第一百零六章 难以忘却的创痕
战斗平息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特战小队终于从西西里撤出，在前前后后的攻袭中终于惊动了其他叙拉古城邦，看来冲突似乎要进一步升级了。
此时，李澄安然无恙的走回了控制区，被几名作战士兵发现，这大大缓解了希之翼高层绷紧的神经。
不过他的伤势同样不轻，嘉维尔见到李澄时非常震惊，发现他居然顶着浑身重度烧伤硬生生走了十公里，这在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的。
鉴于领袖的个人威严，没有人怀疑任何细节——嘉维尔给李澄进行了应急处理，以来防止细菌感染和其他可能的环境伤害。
由于特战部队的成功撤离，继续在西西里作战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不过希之翼高层进行了激烈的争论，最后主战派取胜。
歼灭西西里！中陆诸国必须付出代价！为卑鄙的偷袭行为血债血偿！
然而几次进攻全部受挫，联军部队似乎启动了城防炮。
伴随着冬灵震颤透镜，形态夸张的法术球让装甲部队损失惨重，计划部警告再这样下去他们将失去唯一的机动部队。
Creator无可奈何，随即下令停止交火，大军迅速脱离战斗区域，根据无人机侦查，更多数量庞大的敌军增援正在接近西西里。
这场战斗，希之翼如同被狠狠敲了一闷棍，不仅本舰瞭望塔号和柴德夫号陆行舰重度损毁，也有数千名精英干员阵亡。
在有序的指挥下，干员们心有余悸的悄悄退出了西西里，庞然无措的看着远去的燃烧城邦...
——西西里惨败。
——重大的挫折。
在那之后，有人目击到了后方也爆发了战斗，似乎是各国内部的矛盾，冬灵术士的轰击将西西里又蹂躏成了一片火海。
在解决希之翼后，各国内部爆发了激烈的内斗。
莱塔尼亚率先发起了对临近乌萨斯部队的突袭，同时拉特兰十二枢机也对乌萨斯掌握源导技术的现状不甚认可。
中陆各国心照不宣的打算把乌萨斯排除在外，瓜分蛋糕的游戏只能由中陆各国完成，而乌萨斯只不过是一个可以抛弃的打手罢了。
乌萨斯内卫大骂各国背信弃义，但他们实际上承担了对瞭望塔号绝大部分的有效攻击，面对有所保留的银枪天马以及女皇之声落入下风，并很快被冬灵震颤透镜的远程打击全部消灭。
可怜乌萨斯千里迢迢的派出斩首部队，最终却死在了来自莱塔尼亚的背刺上。
源导技术的图纸资料随即又落到了哈尔利的手中，这令他欣喜若狂，几乎起身仰天大笑。
把乌萨斯排除出游戏后，剩下的三国玩起了利益分配游戏——莱塔尼亚依靠着大量的现实武力无疑在谈判中有更重的话语权，他们要求保留全部的希之翼技术，想要独吞整块蛋糕。
于是十二枢机愤怒了，菲尼克斯扬言，如果莱塔尼亚独吞技术。那么拉特兰教廷就要革除双子女皇的教籍，号召中陆讨伐这个大逆不道的无耻败类！
莫斯提马也微笑着盯着哈尔利，她深不可测的实力令他感到心悸。
——亵渎者！想要承受十字教绝罚吗？
于是哈尔利对此有些棘手，他无疑不想在现在给莱塔尼亚拉出一个中陆包围网，拉特兰强悍的宗教影响力能引起莱塔尼亚境内的教徒无休无止的暴动。
本来就与维多利亚交恶的现状已经让他们的外交十分被动，为了源导而触怒拉特兰得不偿失。
权衡利弊过后，卡西米尔也果断与拉特兰站到了同一阵线，要求莱塔尼亚共享技术，源导属于每个参加这次联合行动的国家。
哦对，除了乌萨斯佬。
在两国共同施压下，哈尔利做了让步，最终将源导I型装置的全部资料和图纸分成了三份，交给了各国代表。
这次血淋淋的阴谋完成了，他们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源导技术，这被认为是源导在泰拉大陆的一次强制扩散。
——西西里瓜分协定。
——餐桌上的血刀叉。
但是这场战斗还有一方例外——南叙拉古人并不甘心，西西里在战斗中大半沦为废墟，这让他们损失惨重且难以承受。
战后统计，大约有2.1万叙拉古人在西西里混战中死去，其中80%是平民，被天灾法术和领域法术所波及。
虽然他们并没有被纳入计划的一环，而是以可笑的方式被动的参加了战斗，并且沦为了诸国与希之翼的主战场。
因此他们派遣了代表，叙拉古也要求其“正当而应得的利益”，并且希望得到中陆各国的赔偿，乃至提供出源导技术。
是的，居然用词不是谦卑的请求，而是“要求”其正当的利益！
哈尔利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这群叙拉古人是脑子坏掉了吗？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向他们索要利益！
对此，三国斩首部队的首脑嗤笑不已，给出了相同的回答。
——滚！叙拉古鲁珀佬！
——你们的脑子是被希之翼打傻了吗？
叙拉古黑帮代表大怒，他几乎当场想要爆发，但哈尔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反而把目光放在了西西里本身。
来都来了。
这个繁荣的叙拉古南部首都，很碍眼。
于是哈尔利直接下令，莱塔尼亚大军进驻西西里，开始劫掠当地财富，搬空机械厂内的装置和金库里的宝物。
卡西米尔和拉特兰不甘示弱，三国联军随即闯入城市，大杀特杀。
颇为滑稽，中路诸国不仅没有给叙拉古“应得的利益”，反而将西西里再次陷入了火海中，将所有看到的有价值物资扫荡一空...
——十室九空。
——惨绝人寰。
同时，当地的西西里联盟家族势力也被残酷的破坏了，各大族长基本全部被诛杀，企图反抗的人也都被关入了大牢。
——破坏当地政权。
——镇压南叙拉古。
莱塔尼亚本意试图在西西里扶持一个傀儡政府，但在拉特兰的干涉下未果。
拉特兰不能容忍一个莱塔尼亚控制下的南叙拉古，它只能作为神主的后花园，而不是双子女皇的皇冠珍珠。
至此，莱塔尼亚、卡西米尔、拉特兰成为了本次最大的获利者。三国在西西里各划定了不同的势力范围，叙拉古成为了可悲的失败者，小叙拉古方案在南部恐怕永远无法实现了。
至于企鹅物流，他们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大帝很高兴那个暴君能得到惩罚，而公司也获得了源导在三国的贸易特许权。
哦！你问乌萨斯？
什么乌萨斯？
强权时代的阴影似乎已经悄悄笼罩中陆，帝国角逐的舞台缓缓拉开序幕，而落后者会在这轮狂潮中被吃干抹净。
“可恶，你们等着...”
Creator咬牙切齿的望着烈火中的西西里，那里是各国的走狗设下的陷阱，他们如同饥肠辘辘的豺狗吞噬着他们的血肉，是一次可耻的暴力掠夺。
怒火在胸膛中烧腾，她暗暗发誓，这是整个希之翼难以遗忘的一天。
总有一天，她要亲自杀回这片土地，然后让每一个中陆诸国为之颤抖，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第一百零七章 泰拉东陆
泰利有些茫然头痛，第三装甲师损耗很高，到处都是冒着烟的废墟。
满目疮痍的机器堆在被法术蹂躏的千疮百孔的土地上，所幸联军的追击在这里就停止了，泰利猜想这可能是因为已经离开中陆的原因。
在穿越“丝绸航线”的路上，希之翼本部几乎丢弃了所有重型装备，仅剩下截城炮的零件被拆卸并装入装甲车分批运走。
希之翼的士兵和各国精锐的尸体都能看得到，一个接着一个的担架从眼前抬过，看不清队列到底有多长，白色的丝布上满是渗透出来的血迹。
加尔森心有余悸，左右顾盼一阵，揉搓着自己冻僵的双手：“这...太惨了。”
泰利皱起眉头，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战败的苦涩感，他把这些可怕景象用文字记录在了随身的笔记本上：“希望接下来的路程不会再遇到麻烦了。”
“坦克悬挂出了点问题，等我一会。”雪雉此时在驾驶舱开口提醒，二号坦克缓缓停在路边。
戴维则有些郁郁不乐的靠在坦克边，若有所思的望着垂头丧气的希之翼队伍：“我说，现在中央本部设到哪里去了？”
“大概在最前方吧，伊巴特号应该还可以运行，临时搬迁的本部在那边也说不定。”泰利如此道，他心灰意冷的抱起肩膀。
时至冬日，他们已经离开了叙拉古，但是近东地区的气温目前低至零下12℃，许多人只能在寒风中身裹一件单衣，对着积雪愁眉苦脸。
精英们竭尽所能鼓舞着队伍的士气，只要到了东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剩下的三万人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继续踟蹰前进。
不得不说，希之翼陆军仍然是一支抱有信仰的队伍，在风雪中，士兵们互相扶持，仍然没有出现任何的骚乱或者溃散，面对荒原展现出了极高的组织性。
在前方等待他们的是萨卡兹聚居区，位于泰拉近东地区的前哨站链接中陆，曾经萨卡兹第二帝国的废弃边境——维森。
......
......
伊巴特号陆行舰，希之翼临时本部。
虽然家底丢了个七七八八，但是Creator还是力所能及的聚集了剩下的干部和成员，将设备和指挥部重新安置在了伊巴特号上。
谢天谢地，这艘船还能用，否则要抵达卡兹戴尔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多亏Custodian的位移法术保全了大多数希之翼高层，否则现在整个公司的管理层在斩首行动后也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至于收容部逃离的神明和异想体，这些怪物希之翼已经没办法去管了。
逃脱收容的名单将被呈报给圣遗基金会，这些异常在叙拉古境内大多被中陆各国接管，想必很快就会被重新控制，不至于造成太大的灾难。
情报部和计划部被Evil追责，由于他们的警戒计划存在漏洞，导致队伍竟然在西西里遭到伏击，这让Rick和Gardon颜面无光，羞愧万分。
医疗部内，急救工作已经持续了数天，嘉维尔为此掉了不少头发。
“天啊——领袖，领袖醒了！”
“啊...嘉维尔医生！快去叫嘉维尔医生！”
嘉维尔不耐烦的挥起手：“行了行了！我在这呢，他没什么事了，顶多得在床上躺几天！”
房间内嘈杂起来，李澄被剧烈的头痛唤醒，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不太真切的散光，随后他猛然意识到那是房间的顶灯。
他逃出来了？
李澄吃力的试图坐起身，史尔特尔眼神悸动，语气担忧，走上前扶住他：“别乱动，你的骨头断了好几根。”
“嗯，还有侧腹内出血，上胸腔被源石碎片刺入，70%表面皮肤高度烧伤脱皮...看起来你很久都不能洗澡了。”她试图缓解气氛。
李澄哑了哑，喉咙传出一阵阵发干的不适感，盯着史尔特尔熟悉的脸庞回忆了半晌：“......我？”
史尔特尔无奈，紧锁眉头恼怒道：“你太乱来了...自己去跟天灾术士拼命的时候，居然没考虑到该怎么脱身吗？”
史尔特尔又想到了什么，表情随之怪异起来：“还有，那个萨卡兹魔王她...”
李澄摇了摇头，把这件事放在一边：“一会儿再说...”
“损失如何？”他看向Creator，声音有点虚弱，对即将听到的报告做好了心理准备。
Creator有点脊背冒汗：“领袖...”
“本舰干员所剩无几，柴德夫号全灭，另外陆军伤亡超过一万人，我们重组了第3和第4步兵师，靠拢在伊巴特号的外侧来避免类似的情况发生。”
“嗯...好消息是，我们的燃油足够坚持到近东地区，坏消息是，这里的萨卡兹军阀对我们不太友好。”
嘶！一万人，他死了一万人！
李澄听完一阵肉疼，要知道他当初从阿卡胡拉起家的时候，希之翼就差不多是一万人的规模，也就是说这次基本上损失的都是原班人马。
李澄顿时有些胸闷，龇牙咧嘴：“我真后悔当时没拼着让萨尔贡解体的风险灭了拉特兰，那群无耻的杂种！”
Creator失落的低了低头，声音低沉：“抱歉，我的领袖，这次是我们的过失。”
“我已经打算重新整顿计划部和情报部了。”
李澄其实很想重新提振一下领袖的威严，象征性的批评几句Creator来挽回一下自己的面子。
但是瞧着他周围这一圈落寞的本舰干部，Custodian因为他的苏醒喜极至泣，Rick悄悄打开了自己的怀表感激神主，Evil闷着脸悲伤的看着他，Samsung内疚的转移目光，艾米和嘉维尔默然不语。
李澄突然一点火也发不起来了，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付出了全部努力，甚至在战斗中拼上了命，他还要如何责怪这样的干部呢。
他也突然意识到，他已经深陷于一场针对他个人的阴谋中，泰拉的棋局早已将所有人拉入其中，不管任何时刻都不能有丝毫松懈。
这次斩首行动不会是最后一次，诸国也可能还会有更难以提防的手段。
如果他没有办法做出正确的决策，那么这样类似的悲剧还会重演，他身边的人都会因此受到伤害，乃至付出生命。
正如史尔特尔说的那句话，人类的生命是一场漫无边际的可怕斗争，无时无刻都在进行着。
李澄敛起眉头，承认了自己的问题：“抬起头来，你们尽力了。”
“这次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全面侦查西西里的情况。所以告诉干员们，是他们的领袖犯了错。”
众人错愕，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结果，房间里沉默下来。
“总结教训，打起精神，然后务必不要让悲剧重演，这笔债在以后讨回来。”李澄最后叹了口气，挥手驱散了所有部长，至少核心人员还在，他们并没有被打垮。
史尔特尔驻留在原地，迟疑道：“我刚才想说...”
李澄正处于灰心丧气的自责状态，因此不是很想听：“什么事？”
史尔特尔嘴角抽了抽，她低声细语，这句话让李澄险些心肺骤停：“你心灵里的那两位魔王...好像重新走出来了...”
第一百零八章 君王再临
两位魔王全都站在他的面前，李澄的心情说不出的滋味，就好像难以言喻的老友再一次面对面。
这件事情暂时成为了机密，史尔特尔及时封锁了消息，除了李澄和高层部长之外，暂时没有人知道这个情况。
洛尔维斯和切西娅与他在心境里看到的模样没什么太大差别，如同凯尔希一样看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成熟而内敛，眸光绽放出令他惊讶的色彩。
此时切西娅的表情并不十分开心，双腿并拢靠在墙边，她那洁白的脸蛋上浓重的抑郁之色挥之不去，魅魔双翼收在背后，在眼前表现的沉闷异常。
反而是洛尔维斯的得意和畅快与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翘起腿悠然自得，那对显眼的魔翼翅膀实在是惹人注目，她总算如愿以偿，重塑了自己的躯壳。
两个历史上神明级别的魔王，乃至泰拉上有名的大帝出现在眼前。这要是放在任何一个人面前恐怕都能把其吓哭，就说维多利亚的各大贵族的脖子都可能出现应激反应。
李澄暗暗想着，不禁哂笑起来，思忖着开口缓解房间内的气氛：“你们泰拉人是不是都是这样，我突然开始羡慕起长生种了。”
“你指容颜么？”洛尔维斯眯了眯眼，端详着自己手中的魂霄魔剑，解释道：“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们的法术赐予了我们一个几乎永远不会逝去的身体，来自源石的力量不只是改变了我们的生命本质，更赋予了我们抵抗岁月的能力。”
“因此长生种...大多在某种意义上被人们称为古老者，他们在每个时代穿梭，只要不轻易死去就能见证所有的一切在眼前发生。”
“而那些强大的长生种，可以击破天灾的强者，在古代也被人们赋予了神的名号，他们在那个时代庇护着人们，与天灾正面抗衡。”
“对了，是没有移动城市的时代。”洛尔维斯语气非凡，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她似乎别有所指，“现在，神明正在苏醒，这个时代与我们的理念格格不入。”
李澄挑起眉头，沉默片刻：“对抗泰拉的本土神明，各国早就达成了共识，这点不需要多说。”
他回忆了一下，问了一嘴：“其实我有点好奇，既然长生者永恒不死，你当年是怎么驾崩的？别告诉我吃豆腐噎死的。”
“......我可没这么说过！”洛尔维斯微恼，叹了口气，“来自外力的作用仍然能杀死我们，这或许是唯一的缺陷。”
“......往事不提也罢，每一届魔王大多都没有好下场，我被千刀万剐...奎隆的尸身支离破碎，摩洛克更是烈火焚身。”
说道这里，洛尔维斯拍了拍脑袋：“唉，说起来切西娅你怎么死的来着？想不起来了。”
切西娅一直在倾听，随即默默来了一句：“一次战役后，被拉特兰人切成两半喽~”
“嗯，差不多吧，反正死的挺快的。”洛尔维斯淡定的令人窒息，云淡风轻的讨论起第二帝国历代魔王的死法。
李澄嘴角微抖，魔王看来是仅次于美国总统的高危职业，他咳了咳：“行了，我明白了。”
“现在的问题是，你们两个怎么出来了？”李澄咬牙切齿，对此有点耿耿于怀，不只是因为组织在这个艰难的时刻多加了两个不定因素，也是因为自己的安全甚至在她们两个面前都得不到保证。
毕竟这两个大爷要是联合起来想拆了这里，李澄稍稍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装甲集群还真不一定能拦住。
洛尔维斯很明显看穿了李澄的想法：“噗嗤，如果在那个莫名其妙的事情之前，或许我会做出一些事情。”
“不过现在，我想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我希望让萨卡兹重新取得那个失去的霸主地位，而你希望整合这颗星球的力量，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是的，洛尔维斯了解很多，他的记忆同样也全都能被她们两个阅览，这意味着他的想法完全是透明的。
他了解的地球所有知识，洛尔维斯也同样了解，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一个泰拉土著同时拥有了地球人的思想和泰拉的知识。
这可能是他在泰拉上...思维与自己最像的两个人了。
李澄心下悸动，莫名有些感慨，他好像在和一个有共同语言的地球人对话。
他稍稍眯着眼睛，但现在，他们分离开来，他的思想终于可以不被窥测了。
不对！想起来了，这货还有读心！
李澄面色再三变化，有点郁闷，魔王的力量还是能作用在他的身上，这种单方面透明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洛尔维斯露出几分标准型的业务笑容，看出李澄的尴尬，悠悠道：“如果你完蛋了，我想也没有什么力量能阻止末日了，那本君做的一切事情也毫无意义。”
“怎么样，我们现在还是同一阵营，这一点不会变，况且本君很看好你的势力。”
李澄没什么太大想法，对领导权问题提出了质疑：“我很难相信你们，你们的危险性大于我的承受力。”
“证明对我的忠诚，你有什么可以给我做担保？”
洛尔维斯颇为不屑：“如果本君有任何想法，你现在已经被我夺舍了。”
“而且，那个叫布琉的外星生物能保证我不敢轻举妄动，你们地球的知识还可以...”
李澄打断了她：“少来，我们都知道比起你，布琉的不稳定性更强，我现在也造不出核弹。”
“你们泰拉这什么破地方，没煤炭没石油甚至连天然气都指望不上，我还能指望找到铀矿做大伊万来约束你？做什么黄粱大梦呢。”
“至于布琉，谁知道那个蜂群统帅哪天不想拯救泰拉了，直接拖家带口上船跑路，到时候我上哪去找她去？你们泰拉还不知道哪年能上天呢！”
洛尔维斯哑了哑，被连珠炮说无语了，她恼怒的锤了一下桌子，鼻子差点顶到李澄的头上：“小子你个废物！要是她跑了你还打算唱什么戏！等着被星舰炸成灰吧！”
“我劝你好自为之，好好反思，赶紧放低姿态把那个小丫头哄高兴了！”
李澄恼，大拍桌子：“你去哄？在这儿跟我开玩笑呢！你看要不是索菲，她看我跟看一只大号草履虫有区别？还能把她当成受我指挥的常态战力？”
“地球搁她那边都能被一炮炸成矿，别说你们这边的弱鸡泰拉了，你就祈祷她心怀仁慈不会变卦吧你！”
李澄完美继承了喷子精神的内涵所在，洛尔维斯被三言两语呛得说不出话，脸色尴尬，面红如血：“本君发现你的废话还是这么多！”
“我看是你根本没搞清状况，地球思维给你也白搭！”李澄白她一眼。
切西娅暗暗无语，瞧着两人陷入僵局，悠悠来了一句：“信任是合作的基础...”
“要不然...你还想怎么样？让我们随时能被你杀死？这是奴役，不是平等。”
李澄哑然，他只是不放心两个超级神明罢了，他有些头疼：“好吧...反正你们两个已经在这里了。”
“正如你们在我身上看到的，未来是一场大灾难，而我们只有短短十多年的时间尝试自救，用我的话来说这比地狱还地狱。”
“所以我想内斗没有好处，土著显然没这个想法，你们理解吧？”
洛尔维斯叹气：“我同意，本君真希望你能把卫星搞出来...至少这能带来进步。”
李澄听完蛋疼万分：“造卫星？问题来了。”
“我他妈的被气笑了，钛矿在你们这儿都找不到！这颗星球上的钛和铬是都被源石虫吃了吗？”
切西娅哭笑不得：“可是我们有异铁啊，应该也能有航天材料吧？”
李澄大怒：“有屁用！那破玩意儿沉得要命，能上天吗？”
总之，在这个小房间内，三人达成了共识，李澄仍然会领导希之翼，当然，洛尔维斯要做的就是尽其可能辅助他。
要让泰拉进入星空，最起码他们需要征服地面，但时间还是太短，因此来自蜂群的帮助是这颗星球唯一的机会了。
第一百零九章 萨卡兹之王
10月14日，希之翼抵达了萨卡兹地区，在维森边境区建立了一个初始前哨站，但是在暴风雪中遭遇了严重的补给问题。
很明显，由于本舰与柴德夫号的毁灭，这大大削弱了他们的长途补给能力，Creator担忧的向李澄提交了相关报告，如果再找不到新的补给来源那么部队在三日内将断粮。
断绝补给对于任何一支军队来说都是噩梦，李澄沉下心，并没有因此慌张失措，卡兹戴尔分部正在向这边前进，相信补给线很快就能建立。
他命令伊巴特号继续前进，同时第三装甲师作为开路先锋，确保前路安全，三个步兵师从四周拱卫陆行舰，以免遭到突袭。
在此之前，李澄希望了解一下近东的情况，比起萨尔贡的封闭内敛，萨卡兹地区的残破和落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至于希之翼导航员竟然没有在源石通信频道发现任何一个可以联系的目标，除了荒野就是荒野，没有任何值得停留的地点。
这让李澄惊讶不已，在他的设想中，既然近东地区曾经出过一个完整的萨卡兹帝国，那么不可能会如此不堪才对。
他于是叫来了洛尔维斯和切西娅，她们曾经统治了这个国家超过一百年，想必她们的认知超过任何人。
“萨卡兹第二帝国的毁灭是一场灾难，在那之后，贫瘠和荒芜就永远笼罩了这片土地。”洛尔维斯望着漫无边际的源石废土，空荡萧条的维森边境区陷入感伤。
史尔特尔驻足在舰桥上，与她并立，若有所思道：“有关历史，我只记得萨卡兹的卑微，还有无数条有关于我们犯下的罪行。”
“自从百年前卡兹戴尔被维多利亚的炮舰陷入火海，皇帝败亡，从那之后我就不知道萨卡兹还有谁是自己的主人了。”
切西娅表情不明，望着这片她熟悉的土地，沉声不悦：“毫无疑问，支离破碎的帝国是上一场十八年战争的失败者，我们向维多利亚输掉了所有东西。”
“史尔特尔，你知道那场战争的失败带来了什么？”切西娅眸光闪烁，偏头问道。
史尔特尔轻轻摇头，盯着这位君王摇了摇头。
时间太过久远，第二帝国在她的印象中仅仅是一百多年前的一个历史印记，实在是难以让人提起什么认同感，她也没兴趣追根溯源陈旧的往事。
甚至有许多萨卡兹人都忘记了，他们曾经有属于自己的帝国，属于自己的文化和皇帝，也有属于自己的家园，属于他们的卡兹戴尔皇宫和三呼万岁的冠冕。
切西娅抱臂轻笑，陈述道：“根据一百年前的《卡兹戴尔条约》来看...”
“末代魔王摩洛克被绞首，第二帝国被肢解为六到七个独立的民族地区。余下的卡兹戴尔作为第二帝国的碎片之一，还要受到来自乌萨斯、拉特兰、维多利亚、莱塔尼亚的监视。”
“除此之外，萨卡兹帝国永远不允许重组，比邻中陆的维森被规定为非军事区，萨卡兹不允许拥有源石工业。解散魔剑士军团和抛术者军团。不允许拥有陆行舰，移动城市被禁止，陆军规模下降到十万人以下。”
“折合相当于19.8亿吨赤金的赔款还需要由每个萨卡兹人承担，除此之外，中陆诸国对萨卡兹内政有实际干预权。各国拥有萨卡兹境内的实际通行权。”
“这就是萨卡兹的现状，一个毫无希望的国家，三亿萨卡兹人和他衍生出的畸形国度在挣扎着哀嚎失血，持续了百年也没有丝毫改变。”
切西娅介绍了这片土地的现状，这片土地上的萨卡兹人笼罩在阴影下已经太久，以至于他们没有办法再次凝聚成强大的力量，各个部族和党派由于血脉的原因四分五裂。
“还真像泰拉的凡尔赛条约。”李澄嗤笑几声评价道，颇为感叹的看向这里黑色的死亡天空，“这里的环境是怎么回事？源石尘埃云已经至少绵延十公里了。”
萨卡兹地区，真是一片彻头彻尾的源石废土，怪不得萨卡兹人的矿石病患病率如此之高，连空气都散发着死亡的阴霾...
切西娅的表情阴了不少，闻言瞪向洛尔维斯：“这一切的恶果从你执政时就已经开始了，你是原罪。”
“萨卡兹大军淹没了中陆，魔剑士将伦蒂尼姆拆为废墟，整个大陆都在第二帝国的兵锋下瑟瑟发抖，才有今天的恶果。”
“魔王是从什么时候成为大陆公敌的，我要说，是从你开始。”
洛尔维斯的语气漫不经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一种优秀的品质，它代表了明确的目标和坚定的意志，对于文明而言，哪怕这个过程尸横遍野也不足为奇”
“我击败了不可一世的高卢，击败了傲慢贪婪的乌萨斯，把当时的哥伦比亚援军杀的片甲不留，让萨卡兹几乎统一近东和中陆。如果不是天灾的原因，现在可就没有什么维多利亚了。”
“后人无法维持鼎盛的帝国，难道需要本君来为此负责不成？”
“哼，哪有万古长青的王朝。”切西娅深深叹气。
“四面树敌的下场是什么，还需要我多说吗？”
切西娅似乎想起了不好的事情，她的脸色变了变：“乌萨斯带来无休止的北线战争，维多利亚及中陆发起的西线战争，再加上炎国的背刺。”
“我哪怕拼尽全力都想不出如何要在三线作战中为帝国取得胜利。”
史尔特尔抿嘴不言，近东理论上来说也应该是她的家乡。
虽然她对卡兹戴尔没有任何归属感，萨卡兹帝国在她眼里与其他国家也没什么两样，但是触目惊心的萨卡兹人在废土上拾荒时，她还是感到一股由心而起的黯然神伤。
李澄抚了抚掌：“无关紧要，历史不代表现在，我能看得出每个萨卡兹人仍然有追求自由的愿望。”
“锁链不会永远束缚住一个种族，是时候让这里再度迎来新生了。”
当然，事情得一点一点做，洛尔维斯沉思起来，任何萨卡兹地区的合并行为都会招致中陆和乌萨斯的强烈反应，甚至会触怒到远东的炎国。
一个四分五裂的萨卡兹近东已经成为了各国的共识，如果谁要打破这个现状，那么很可能等来的会是诸国的武力干涉，到时候等到萨卡兹人的无疑是新一轮的清洗和屠杀。
切西娅突然道：“实际上，卡兹戴尔作为最大的萨卡兹领...我并不反感一个军政府的出现。”
“如果特雷西斯真的能重新整合所有的萨卡兹人，那么第三帝国的出现就不是妄想。”
李澄挥了挥手：“我不打算等着他推动地区统合，没这个时间给他玩政治阴谋。”
“一年，最多两年，我要让萨卡兹地区焕然一新，武力整合地区无疑是最快的方式，这样才能快速借助规模效应推进科研进步，推进工业生产。”
“一个完整的萨卡兹帝国能大大加快泰拉的发展进程，所以我势必要干涉这里，所有挡在路上的人都会被消灭掉。”
洛尔维斯挑起眉头：“不得不说，本君喜欢这个方案。”
切西娅撇起嘴角：“然而你并没有正当性，希之翼打算扶持谁走上卡兹戴尔的王座呢？”
史尔特尔奇怪的看了看她：“怎么可能，你们两个任谁都有这个正当性吧？”
“货真价实的魔王岂不比现在重组的卡兹戴尔军政府要合法的多？”
洛尔维斯嗤笑：“我们两个早就逝去的死人重掌权柄的机会渺茫，也不见得有多少萨卡兹人会认同我们。”
“更何况...魔王重新登基，恐怕第二天中陆联军就能发起第六次十字军，再加上乌萨斯的北境军团。”
宣称的正当性一直都是令人头疼的难题，要找到一个足以让民众信服认同，还要足够听话的人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李澄仔细考虑了很久，最后想起了一个人，这个想法早就已经沉淀了很久，他正是想到今天才会把布琉提前派遣到这里。
“特雷西娅...我们可以支持她，借以宣称整个萨卡兹地区。”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需要蛰伏一段时间，将来自星空的问题解决掉。”李澄道。
第一百一十章 布琉之家
卡兹戴尔，1094年10月17日，灾雪季。
天气很差，今天也是糟糕的天灾侵袭状态，在灾雪季节，人们大多都不敢踏出家门。因为据说那些混杂着源石尘埃的暴风雪很可能让人患病，这令许多人唯恐避之不及。
当然了，对于已经感染矿石病的萨卡兹人来说，这点灾雪并不算什么。
饥饿、寒冷、还有随时可能要了命的瘟疫是比矿石病更加迫在眉睫的事情，比起慢性的折磨来说，他们更需要寻找食物。
源石在每个角落反射着皎洁的月光，黑色的结晶在耀眼的白雪世界中很容易辨识，像是大地上生长出的独特脓瘤。
“已经一年零三个月了...”
“凯尔希...博士...你们现在在哪？”
特雷西娅的心境五谷陈杂，她的轻声呢喃回荡在这个可怕的夜晚，萨卡兹皇女静静的打开怀表，上面的指针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
谁能相信呢？在那把刺客的长剑刺入自己的胸膛前，整个世界好像突然静止了，当她从天旋地转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了。
巴别塔...凯尔希，博士...她的军队和臣民，当特蕾西娅意识到她失去这一切时，她的意志也近乎崩溃。
她在床上悲伤的侧过身，自从那次斩首行动的危机过后，她就被这群自称希之翼的人强行关在了这里。
窗外的飞雪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呼呼的声音，寒气一直沿着地板渗透起来，今天又是无聊又无趣的一天，她除了感受自己的温度一点点逐渐流失之外，无事可做。
很快，屋子里的温度极速降低，特雷西娅的眼神失去焦点，注视着房间角落里熄灭的炉火，几点淡红色的斑痕在那里来回闪烁。
特雷西娅坐了起来，她知道在外界看来，她早已死去。
战争早已落幕，卡兹戴尔的权柄被她那个所谓的“兄长”所占据，整个萨卡兹区域都在为特雷西斯的胜利欢呼。
这一点让她感到心灰意冷，意味着巴别塔到目前为止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而她也彻彻底底没办法完成对凯尔希的承诺了，作为文明的引领者，自己还是太过稚嫩。
萨卡兹没有未来，正如这颗星球的未来一般——她仍旧没有任何办法涉足星空，去搞清八万年前的秘密。
那么泰拉又该何去何从呢？
皇女现在的迷茫犹如一团迷雾，完全笼罩住了她的双眼和内心。
咚咚咚！
此时大门被叩响了，特雷西娅收起悲伤之心，只听到一个略微深沉的声音缓缓开口。
“呃...你好，特蕾西娅小姐，我是希之翼干员戈登，我们来给你添加柴火...今天又降温了，灾雪季还会持续很久。”
特雷西娅缓缓回过头，警惕的盯着那扇木制大门，冷淡道：“不需要了，谢谢你们。”
“......请出去。”
那边的沉默持续了片刻，随后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声音说道：“很抱歉，皇女殿下，但是希之翼有义务保证您的安全。”
“希望您能理解，并在卡兹戴尔分部好好享受假期，我们会保护您的安全。”
嘎吱，大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两个面容刚毅的士兵，他们头上的钢盔和手中的穆卢步枪威武非凡，不过特雷西娅已经习惯了这些打扮奇特的士兵。
他们将柴火一根一根的拾入火堆，用打火石点着，燃烧的火焰驱散了寒冷，特雷西娅拢了拢自己稍显单薄的白色衣袍，深深叹了口气。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你们想要从我这里攫取权力，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卡兹戴尔已经选出了他们新的王。”
“我很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但是请让我离开吧，我要去寻找我的支持者。”特雷西娅表情黯然，但她的声音依旧坚强而柔和，让人看上去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悯和敬畏。
然而她的试探没有任何作用。
两个干员互相对视几眼，像是完全没听见似的摇了摇头，坚定道：“没有领袖的命令，我们无法做主。”
“至于您，您是领袖计划中的一环...我们不能任由您自由行动，很抱歉。”
“或者...您可以在分部里面散散步，等到见到领袖以后...”
特雷西娅哑然，她闭了闭眼，握住自己的银白色长刃，那把法术利刃逐渐在她的手中发出澄澈耀眼的强大光芒，打断了他们的话：“很抱歉，但我无法忍受了。”
“我不在乎你们的领袖究竟对我抱着怎样的心思，或许你们不是敌人而是朋友。”
“但是目前我的部下很可能正在遭受危机，而我需要与他们在一起。”
“魔剑·羽霄。”
两个干员心悸万分，眼睁睁瞧着特雷西娅抽出了自己的兵器，连忙后撤几步举起枪械：“......皇女殿下，您最好不要这么做。”
特雷西娅站起身，那把白色魔剑逐渐成形，裹挟着绚丽的破碎羽状物质，眉头紧皱：“让开！”
两个干员咬了咬牙，加大了音量：“特蕾西娅小姐！”
特雷西娅冷冷挥出魔剑，拖拽出的光晕将两名士兵击飞，他们挣扎试图爬起，看着萨卡兹皇女径直走出了房间：“您会后悔的！”
特雷西娅终于踏出了那个小房间，自斩首行动中一年多以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试图逃离，但均以失败告终。
今天她打算再试一试，因为似乎他们的警戒有所降低，似乎是因为“领袖”的原因。
特蕾西娅的心跳一次次加速，在这个黑暗的高宅里，缓缓走向了无人看守的大门，她的手指搭在冰凉的把手前，狠狠一推。
咔哒！门没有锁。
特雷西娅的心跳一下到了嗓子眼，她激动的眼神绽放出光彩，如果能逃出这个地方...
“嗯~虽然您是客人，但是，布琉现在没有让你走哦？”
突然，背后肩膀被一只柔嫩的手臂搭上了，特蕾西娅浑身一颤，用视角的余光看到她身后不知何时立着一个装扮华丽的奇怪幼女。
“你...”特雷西娅反应未及，她手中的短剑已经失去了能量，被眼前的女孩轻轻抬手击碎，在手指触碰的一瞬间，剑锋便湮灭成一小撮光羽。
那根本不是攻击，但是魔剑为什么失去了能量？特雷西娅百思不得其解，她被一股奇怪的力弹开了。
她重重摔在地上，痛鸣了一声，眼前的女孩似乎有些困惑：“抱歉哦...”
“嘻嘻~”
望着眼前这个微笑的伸出手的女孩，特雷西娅的喉咙吞了吞：“你是谁？”
布琉歪过头，提起自己的白裙，稍微弯下腰柔声细语，展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大姐姐欸，这里是布琉的家。”
“所以你可以管这里叫布琉之家，啊，现在这里是希之翼分部了，倒也不错，布琉现在有更多的人类朋友了。”
“不过么，布琉对其他土著不感兴趣，所以没有使用太夸张的材料，希望你能安分一点唷~”
特雷西娅坐了起来：“你叫...布琉？”
布琉轻笑，点了点头：“嗯，或者你叫我瀚海琉翼也可以，不过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不管哪种意义上都称得上奇怪的女孩子，奇怪的言行和说不出的成熟感融合在她的身上，好像经历了许多事情。
特雷西娅错愕不已，这个女孩看起来似乎人畜无害，但给她不安的感觉。
刚才她的魔剑绝对是她消除的，尽管没有任何源石技艺的波动，但特雷西娅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源石技艺一种力量。
另外，她头上的那个是某种装饰品吗？看起来像是棱角分明的...宝石翼状结构。
盯着布琉的笑容，特雷西娅心思复杂万分，暂时打消了离开的念头，贸然激怒对方可不是什么什么好主意。
“这里是...布琉之家？”她将注意力转到了这个房间本身。
“对，这颗星球上最安全的地方。”布琉补充道，她打了个响指，整个屋子顿时明亮起来，每个走廊上高悬的火炬都燃烧起蓝色火焰。
女孩翘起腿，坐在地上屈膝翘起嘴角，托腮道：“大姐姐你似乎很无聊。”
“能陪布琉玩吗~”
特雷西娅的表情多了几丝裂隙，她还没能拒绝，女孩就自来熟的拉起了她的手臂，两人直接浮在了半空中，伴随着房间里变化的景象，璀璨的星空在眼前出现。
“嘻~我们来试一试这个怎么样？飞翔的感觉？”
特蕾西娅心下大为震惊，伸手触碰着周围的星空，给他的感觉逼真到不似虚假之物：“......你怎么做到的？”
布琉随即又挥手，肆意的用传送出的钢铁捏造出了崭新的家具和钢铁空间，在这个虚幻“星空”中重新铺展了新的空中平台，银白色的迷宫庞大而错综复杂。
随后女孩没有回答，快速跑开了：“大姐姐，来找我怎么样？”
“嗯...在李澄过来之前，我们还可以玩几个小时！”她似乎很兴奋，声音清脆如同银铃。
“唉...你究竟是什么存在？”特雷西娅无奈的望着眼前看不到头的通道和迷宫，硬着头皮向前走去，看来她还必须要陪这个怪异女孩玩这个“捉迷藏”不可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亚空间农林区划
在蜂群技术的加持下，数百个大规模的有机农业温室得以在这里静静矗立，共同构成了庞大的生产集群。
一个大型的暗物质反应堆供给着“布琉之家”的能源，在这里周边的几公里范围内都没有积雪，源源不断的热能将地面保持在舒适的温度。
除此之外，蜂巢核心控制的处理子个体群正在负责农业生产工作，它们在温室里运用亚空间技术制造叠层，并对农作物进行无害化处理。
贝尔姆帝国的催熟技术早已成长到微观阶段，通过对作物的特定器官进行原子和基因级别的有效刺激。
蜂群已经可以随心所欲掌控作物的成熟，由子个体群负责将必要的激活物质注入每个作物中，这被贝尔姆称之为祛除饥荒的利器——“绝对生长素”。
随后是运输阶段，蜂群意识网络能将亚空间内成熟的作物高效的传输至“蜂巢核心”中，随后借由布琉的意识随意的投放到任何一个储存地点，如指使双手一般轻松自如。
最后是庞大设施的安置，运用亚空间技术，这样的农业区块只需要足够的能量就能在空间叠层内存在下去。但对于掌握了暗物质技术的蜂群来说，能量无穷无尽取之不竭。
这些模块里面绿油油的菜叶和茁壮的黄色稻谷与冰天雪地中的黑色卡兹戴尔格格不入，但也为这个亚空间世界创造了壮观的色彩。
这是一个生态系统，几乎是完美的闭合新世界。
铸造世界已经不是可望不可及的缪谈，而是在时空法则中能够达到的现实。
布琉带特雷西娅参观了这里，皇女动容的望着金波麦浪。麦谷的穗壳和油菜籽在一旁堆得整整齐齐，她不由得有些失神，被这片奇迹所震撼，久久不能平静。
酒红色长发的女孩站在身边：“文明大多受制于环境和自然灾难。”
“食物需要被自然之手所赐予，来自有机质的馈赠在循环往复的小小环境中储存，先驱们曾经只能祈祷环境的稳定不变。”
“但现在，借由先驱们发现的真理，文明不再受制于环境，生态成为了任由我们掌控的手中珠玉，可以将其打造成任意我们需要的形态。”
“掌握真理，我们将定义生态法则。”
......
......
由于萨卡兹区域内情况未知，政权势力复杂，希之翼刚刚遭遇的大败使得人心思变，这都迫使李澄需要小心翼翼的进行决策。
不幸中的万幸，来自卡兹戴尔分部的补给船解决了令人头疼的粮食问题，实际上，Creator有点惊讶分部居然能提供足够的补给。
李澄下令隐蔽了伊巴特号，将其留在了维森。
同时，希之翼干员也就地分散成多支小队，以避免惊动当地军阀，在尽可能降低存在感的情况下在维森区域发展基地。
对于拉普兰德，在医疗部的治疗后已无大碍，嘉维尔着重提了一嘴她的矿石病有点严重，但在本部里...矿石病已经完全不是稀奇事了。
李澄发现她此时的状态还算安稳，但是西西里大战过后明显心情不佳。
家族覆灭对她的打击颇为重大，人事部对她进行了一些考量，拉普兰德如实回答了许多问题，最终当Nation询问她是否愿意在希之翼安顿时，拉普兰德反常的说了一句话。
“哈哈哈...比我这个，我要找到德~克~萨~斯，你们能明白么，嗯？”
人事部成员一头雾水，不理解她这话的含义，但李澄想都没有想，允诺了她的全部条件。
“为我效力，成为我的阴影，我相信你会喜欢这份工作的。”李澄微笑着对拉普兰德道。
“德克萨斯在企鹅物流，如果你有这个能力，就能找到她，怎么样？”
拉普兰德眼眸微动，她莞尔一笑，恢复了常态的优雅：“是这样啊，领袖...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呢？”
李澄没有迟疑，耸了耸肩：“你当然可以。”
“没人会强留你，为我效力只是一个提议，我会让你的能力得到最大的发挥。”
“你渴望鲜血和杀戮，对吧？”
拉普兰德的表情逐渐凝固，随即有点僵硬的撇过头：“呵呵...好吧...听起来很有趣。”
“李澄对吧...我现在很高兴...能看到一个让我感兴趣的目标。”她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
拉普兰德，这头独狼正式加入了希之翼在R.W.S.R部门内任职。
Nation对她的忠诚度提出了质疑，毕竟一个叙拉古黑帮在部门里真是荒唐透顶，但是李澄破格的提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因此这件事不了了之。
至于帕拉斯，这位米诺斯抵抗军领袖对希之翼而言毫无意义，李澄更是不太喜欢这个家伙，于是挥了挥手：“把她关起来，不要妨碍到我们。”
解决完一系列问题，18日的黎明到来，李澄打算正式在萨卡兹地区大展拳脚了，他径直前往卡兹戴尔。
随行的干员包括斯维尔、史尔特尔、部长Creator，部长Evil，乃至两位伪装成R.W.S.R成员的魔王。
......
......
“向领袖致敬！”
在一个样貌不起眼的村庄旁边，这里是卡兹戴尔的边缘区域，一般没什么人会在这里活动。
李澄一行人遇到了前来迎接的队伍，神情严肃而内心兴奋的老干员在不远处，大声朝着其他人呵斥。
面前是300多名心态各不相同的年轻萨卡兹人绷直腰板，立正敬礼，他们是在卡兹戴尔当地征募的希之翼新一代，作为分部的有生力量之一。
“希之翼万岁！”他们的声音很有精气神，令人不禁侧目。
“很好，辛苦了。”李澄检阅了他们的状况，他担心的事情似乎没有出现，眼前的景象都很平静。
布琉没有把当地的萨卡兹人变成行走的发电机，也没有装罐做成廉价有机食物，这比他想象中的最糟情况强了不少。
恰恰相反，根据分部干员的话，卡兹戴尔分部形成了所谓的“布琉之家”，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庇护所，驻扎有800名作战干员和600名文职人员，以及规模不小的建筑群和地下设施。
希之翼把这里作为基地，为难民提供庇护和食物。
许多人得以在这里安居乐业，吸引了不少流民，一时竟然围绕着希之翼分部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聚集点，看得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
Creator看着分部的发展程度纳了闷，她奇怪道：“他们怎么做到的...”
“我没看到农田，更没有生产设施，也没有什么工厂和贸易站，他们提供的那些庞大补给难道是变出来的？”
李澄询问了当地干员：“这里的发展程度应该很高？你们把农业设施建到哪里了？”
干员支支吾吾：“我们也不太清楚。”
来接待他们的是当地的一个萨卡兹人，作为新晋干员，这个小伙子有点紧张：“所有事情基本都是布琉小姐负责的...我们只负责去取东西。”
“领袖，她已经在等你了！”
李澄恍然大悟，随即不想继续追问下去了，令Creator一头雾水。
洛尔维斯闻言突然一阵头皮发麻：“真是有够难堪的...又要见到那个怪物了。”
史尔特尔瞧了她几眼，轻嗤道：“你最好别在她面前提这个词，不然她要是不高兴了，我现在可救不了你。”
切西娅也抖了抖，回想起质能打击爆炸的蘑菇云一阵恶寒：“唉。”
李澄支开了Creator和Evil，让他们两个去接管分部事务，布琉的秘密最好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在两个人员的引领下，李澄秘密的进入了布琉之家，这里是绝对禁区，除了两个本部干员外再无他人，其他人都要在外面止步。
这里的构造很奇怪，外表来看是一个和普通房屋别无二致的高宅，墙院里花白的枯草上落满了积雪，青黄色的藤蔓攀附在楼顶垂下。
但李澄一眼就看到宅邸周围的空间有说不出的异样感，边缘似乎在震颤中扭曲出了肉眼可见的弧度。
“卧槽！”打开宅邸的大门，李澄吓了一跳。
脚底没有地板，是一片看不见底的星空，鬼知道有多少米高，让李澄大声骂娘：“搞什么鬼！”
“嗯？？”史尔特尔没注意，还在跟着往前走，一头撞到了李澄身上。
紧接在后方的洛尔维斯和切西娅也一头撞了个满怀，四个人噼里啪啦掉了下去。
走在最后的斯维尔尴尬的瞪大眼睛，前后为难。
“哎草！”李澄哭笑不得的挥着手。
然而他们没有如同想象中的栽下去，反而是漂浮在了这片空间里，史尔特尔心有余悸的吸着气：“什么情况？？”
“唷哦~在这里！”
布琉此时漂浮在半空，一眼看到了他们，开心的朝李澄打了招呼，发出可爱的声音。
“这里的拟星空环境，还适应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先驱者
在失重环境和拟态空间被撤销后，整个房屋恢复了正常状态，李澄终于见到了特雷西娅，以这样一个有些不太正规的方式。
布琉在屋子里创造的奇怪迷宫被她收回了不知道哪个亚空间，总之他没兴趣去研究之前机械姬强迫特雷西娅做了什么...
洛尔维斯拍了拍她的凝紫长袍，两个魔王自带的飞翼倒是免于大头着地了。
她看了几眼布琉，威傲道：“这东西很有趣，不过下次别再拿出来了。”
布琉眨了眨眼，翘起嘴似乎默认了这话：“好吧，考虑到你的安全。”
洛尔维斯一阵恶寒，不打算与她多加攀谈，将注意力放到了特蕾西娅的身上。
反倒是史尔特尔抱臂微微靠在墙边，有点好奇：“你想好该如何突破天空了？”
布琉明亮的笑了笑，回应道：“准备完成。”
“安乐天使的屏蔽场正在被中子发射器逐步瓦解，几个大型掠能装置预计明天就能抽干星球外层的屏障，蜂群即将重返星空。”
史尔特尔有些担忧，毕竟一个危险的外星种族盘桓在自己世界的上空没人会觉得安心。
她与斯维尔对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太过紧张：“坚信我们站在同一阵线。”
史尔特尔默然不语，偏头看向李澄。
另一边，特雷西娅面容倦怠，她抬眸瞥向正前方，与李澄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那里看出了复杂的心情。
很多次，李澄都被故事里描述的特雷西娅所吸引，巴别塔的传奇因她而明亮，也因她的死而终结，卡兹戴尔的内战也因她而终。
自己用外力偏离了整个故事的结局，这个皇女依旧站在自己面前，李澄明白，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的人格魅力无论何时都不会蒙上尘埃，这就是李澄想要的。
两个足以改变泰拉历史的齿轮，在这个陈旧的房间内缓缓转动，他们必将影响到整个东陆的格局。
特蕾西娅率先开口了，她仍旧保持着浑然天成的镇定气质：“你好，看来你就是这个组织的首脑。”
李澄微笑致意，道：“是的，特雷西娅，你不必介绍自己，我认识你很久了。”
“我是李澄，这些人的领袖，比起希之翼...我想萨尔贡的大先知这个称号你可能会更了解。”
“大先知...”萨卡兹皇女显得惊讶万分，凝重道：“萨尔贡的崛起令所有人有目共睹，我当然了解。”
她深思熟虑后，叹了口气，声音柔和：“或许吧...但是我没有见过你。”
“那么，你有什么目的？”
她不清楚自己想要的，但自己很清楚她想要的，所以目前需要消除两个人之间的隔阂。
李澄微微思忖，思考着惯用的话术，稍微放缓语气，努力拉近他们的距离：“我们是朋友，不用担心。”
“我知道你的彷徨和担忧，我们接下来会全力支持你，你要做的就是登上卡兹戴尔的王位，然后引导整个萨卡兹族。”
“你可能会觉得突兀，但我想告诉你，这是你的机会，也是巴别塔...或者说现在的罗德岛在棋盘上翻盘的机会。”
见特蕾西娅沉默的倾听着，李澄皱起眉头，继续井井有条的陈述道：“首先，希之翼拥有超过数万人的武装力量，以及一整套可靠的补给系统。这些人已经颠覆了萨尔贡的政权，你完全可以信赖他们的本事。”
“其次，我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我希望重组萨卡兹帝国，结束近东以及中东地区长达百年的分裂混乱。”
“这对我本人有巨大的意义，虽然你可能很难理解...但希之翼的目的是消除大陆上的落后和贫瘠，整合这片大陆的力量。”
短短几句话无法证明太多事情，这援军宛如梦幻，特雷西娅狐疑的盯着他，就好像要从李澄的微妙表情中寻找出哪怕一鳞半爪的可疑之处。
“......萨尔贡的大先知千里迢迢到这里来...就为了帮我夺取王位？”特雷西娅轻笑，表情骤然变了变。
“实际上，我很难相信你，萨卡兹们不能成为第二个任你把玩的萨尔贡。”
李澄笑了笑：“当然，您可以保持怀疑。”
“不过我没有杀死你，这就可以说明我没有恶意，如果我想要攫取当地政权，我大可以把你和特雷西斯全都干掉，然后从混乱的局势中推出我自己的傀儡代理人。”
“你要相信希之翼完全有这个能力颠覆任何一个国家。”李澄的语气自信，让特雷西娅微微发愣。
“......你在威胁我。”她沉了沉眉头，皇女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陈述事实，抛出现状。”李澄补充道，随后看向布琉。
布琉走上前，轻巧道：“索菲姐姐将会指定发射日期，琉翼蜂群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的扩张和迁移将会在数日内开始，重返那个世界需要更多的能量，不过可以从拆解附近的恒星系开始，建立一个梯次型裂解发生器借以粉碎时空联系。”
李澄看向特雷西娅，道：“那么，愿意来看一看么？我会与你分享这个秘密，来自末日的预兆和未来的灾难。”
特雷西娅眉头突然挑了挑，她只是用一种毕生难忘的眼神瞪向布琉，惊恐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分：“你刚才说什么？”
李澄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史尔特尔和魔王两人也不由得被吸引过来。
“嗯？”布琉眯起眼睛，她看着特雷西娅顿时以一个充满敌意的姿态站了起来，两眼充斥着怒火。
“你说，你的蜂群？”特蕾西娅一字一顿，敌意顿显。
“你们是外来者？不对，这颗星球被封锁了...不可能。”
“你！你不属于这里！”特雷西娅突然想清楚了什么，指向布琉情绪激动。
“你是一切苦难的罪魁祸首，我想起这股感觉了...你消灭了我们的先驱，我看到我们的空间站被巨炮击毁，看到我们的大地被灿如白昼的光束击碎裂解，看到遮天蔽日的战舰挡住了无数个太阳。”
“你是来再次毁灭这里的？带着你的舰队？怪不得你拥有这样的技术...”
面对特雷西娅喃喃自语的指责，布琉沉默下来，似乎不打算多做辩解：“嗯...”
李澄听的有点懵：“什么？”
特雷西娅咬牙，她想起了梦魇般的时刻，想起了在星空上的生活以及许多无力改变的困境：“你...为什么！我们的星球对你们毫无威胁，还是说消灭弱小的文明会让你从中得到快感？”
“指令所在。”布琉冷漠的解释道，“主脑的指令优先强于我的主观想法，这是格式塔意识所决定的。”
她的眼神低了低，回想起曾经的灭绝行动：“抱歉哦，布琉只是在执行蜂巢的指令，这是蜂群的意志，消灭你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常态化进程。”
见特雷西娅听完气愤万分，一副要冲上来与布琉拼命的样子，李澄连忙把布琉拉走，史尔特尔则把特雷西娅拉开。
李澄现在突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特雷西娅似乎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样一无所知，至少她刚刚提到的许多词就不像是泰拉人会说出来的。
看来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巴别塔伤痕
特雷西娅懂得很多，在她的心情平静之后，李澄进一步追问，他的语气格外严肃：“你还知道什么？”
“你知晓蜂群？宇宙和星球的关系？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特雷西娅的情绪有些激动，她缓缓抬起头，向李澄揭开的是一个有关于远古遗民和泰拉起源的故事——那牵连到无数岁月的变迁，牵连到这颗星球的真相。
那是有关普瑞赛斯，博士和上一轮人类的故事，他们共同解开了这片大陆的起源之谜，一个来自外环星系人类文明的星空之手铸造了今天的泰拉。
谁能知道呢？
萨卡兹皇女特蕾西娅，某种意义上来看甚至不能算是泰拉人，李澄被他所发现的东西震惊了。
“呼，就是这样，在蜂群的攻击后，我们坠落到了这里，离开了星空，但仍旧试图引领人们重建文明。”特雷西娅苦笑几番。
“这是第53次。”她说了一个数字，李澄困惑的挑起眉头。
“泰拉上的文明重启的次数。”特蕾西娅似乎失意起来。
“每当文明的发展出现挫折，或者偏离了向星空发展的道路，普瑞赛斯就会启动空间站上的武器，将这轮文明消灭。”
“往往强度不平衡的神明是给文明套上枷锁的根源，发展出一个过于强大的个体击溃了所有力量，这实际上是源石导致的情况。”
“但是停滞的文明对我们而言没有意义。”特雷西娅说到这里，挖苦的讽刺起来，“围绕一个顶级强者的神权社会不可能有所谓进步可言，这很难触及到星空。”
“这场人神大战在轮回中持续了很多次，我和凯尔希一直致力于寻找措施压制神明，这一轮我们成功了，科技第一次占据了上风，压制了强大的个体。”
李澄想象了一下，似乎可以理解这种情况——假设一个可以摧毁国家乃至军队的个体出现，那么政治就变得毫无意义，以力量为尊的个体完全可以按照他个人的喜好随心所欲制定世界的规则。
有力量的神如果不是在宗教的经书里面，而是出现在现实...那这个神权社会的稳定性可不知道要翻上多少倍。
他轻笑几声，手指轻敲桌面，伴随着窗外的灾雪，现在的情况变得如此怪异：“有趣的是，我也知晓星空，也清楚文明的级别所发展到的层次。”
特蕾西娅摇头，她此刻的凌乱溢于言表：“......你从何得知这些？”
“像你说的，我同样来自不同的世界...你可以理解为某个世界的个体因为各种不可抗力转移到另一个世界。”李澄嘴角微抖，解释道。
“很幸运，我的世界最起码触摸到了真理的一角，并没有那样贫瘠荒芜，所以能理解这里的情况。”
特雷西娅再度沉默，对这番解释她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他们有共同语言了，这种微妙的感觉很奇特，对星空和浩劫的知晓无形中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李澄很难向她解释有关布琉的问题，这实际上涉及到的事情更加复杂，他只能用模糊不清的说辞搪塞过去。
“简单来说，起源计划就是你的凯尔希在未来想了个主意，把过去的人强行带过来，然后把未来科技扔回去，想要我们继续在这个漫长的时间线里无限套娃来缩小科技差距。”李澄一口气说完。
“嗯...如果起源计划如果真的能无限轮回继续下去，每一个计划最少都能争取20多年的准备时间，那么无限长的时间效应叠加下去，总有一个泰拉能借助膨胀了无数倍的未来科技反超蜂群。”
李澄接着打趣道：“不过就是有点费泰拉，不知道得几百辈子。”
特蕾西娅神情错愕：“呃...未来？”
李澄叹了口气，摸着下巴：“其实本来凯尔希把这个计划指定为她自己，结果可能是参数搞错了还是怎么样，莫名其妙把技术送到我这里来了。”
“所以为了不让凯尔希自己的大计划偏离，我还要把这份技术送给她...来自未来的她给予的一份大礼。”李澄如此说道。
“至于布琉，她同样来自未来...那时的泰拉已经变为火海，但很幸运的，她对我们抱有怜悯和善意。”
特蕾西娅皱起眉头：“不可思议...”
“是啊，所以我还得找到凯尔希。”李澄语气轻巧，“你们俩看来也能见上一面了。”
特蕾西娅有点动容，听到凯尔希，她头一回露出了安心和释然的表情：“嗯...”
......
在阐述萨卡兹地区的情况时，卡兹戴尔内战是无论如何逃不过去的话题。
这场内战是围绕卡兹戴尔的统治正当性，掀起的局限于萨卡兹族内部的战争，根据卡兹戴尔条约——萨卡兹帝国无法重组，各大领无法合并，但是要实现一个国家的振兴，四分五裂的现状无疑没有任何机会。
特雷西娅率先想到了跳脱条约束缚的办法，虽然不能合并，但是可以搞联合啊！联合起来的多个“村委会”你总不能说我在搞合并吧？
一个围绕着卡兹戴尔组成的联合政府不具有国家性质，但又可以实际影响萨卡兹地区的经营权，这间接绕开了卡兹戴尔条约的法律条文，是一个聪明的办法。
于是从1091年开始，巴别塔组织在特雷西娅的授权下开始传播“大萨卡兹”思想，萨卡兹保皇党因此成立。
这个思想的主体意图在卡兹戴尔重塑一个萨卡兹为主的独立政府，并呼吁血魔、古萨卡兹、食腐者、魅魔、乃至其他萨卡兹族裔重新组成一个联合城邦，统一接受特雷西娅管辖。
但是好景不长，特雷西娅的行动立刻引来了周边国家的注意，1092年，莱塔尼亚对巴别塔组织发出勒令，要求其停止其不正当的“强迫行为”。
在受到操控的全民公投下，原帝国东部领土洛尔维斯利亚脱离了卡兹戴尔的管辖范围，这对巴别塔的活动是一次重大打击。
巴别塔的活动因此谨慎起来，他们斡旋在乌萨斯、炎国、莱塔尼亚三个强国的中间，只能艰难的从中寻找发展的机会。
他们的发展极具针对性，并很快将特雷西娅成功的推上了卡兹戴尔的王座，这对巴别塔组织全员都是一次伟大的胜利。
但仅仅是卡兹戴尔的控制权还远远不够，萨卡兹第二帝国的诸多碎片还遗留在外。
然而卡兹戴尔内战的爆发打乱了一切有条不紊的步骤。
这是一次巴别塔内部的背叛，原巴别塔成员特雷西斯似乎与其他势力达成了协议，得到了境外势力的支持，凯尔希怀疑这是与维多利亚方面的贵族协议。
在1092年下半年，特雷西斯篡夺卡兹戴尔王位，宣布特雷西娅非法并带领支持者发动了内战。
——卡兹戴尔双王。
——萨卡兹内战。
胜利者将决定卡兹戴尔和萨卡兹的归属，谁为王者！
特雷西娅对此十分错愕，因为在表面上看来，特雷西斯是她最亲爱的“弟弟”，这份表面上的联系也应该让他不至于轻举妄动，但事实证明，她低估了特雷西斯的野心。
战争一开始进入缓慢艰巨的僵持阶段，在巴别塔恶灵的引导下，保皇党进行了防御准备。
大多数巴别塔成员坚定的站在了特雷西娅一边，他们愤怒的斥责背叛者的可耻行径，并在卡兹戴尔的城市和定居点激烈抵抗。
“特雷西娅殿下万岁！为萨卡兹之王而战！”
僵持持续了半年多，卡兹戴尔伤亡惨重，成为了各国势力的角斗场，巴别塔组织在特雷西斯军队中发现了维多利亚的军事顾问和莱塔尼亚的巫术装置。
中陆诸国在支持特雷西斯！这个恐怖的情况让特雷西娅感到不妙。
各种新式武器也因此在卡兹戴尔得以初露锋芒，这间接促成了萨卡兹军事武器的革新，不过比起这些，造成的破坏也在以几何倍向上递增。
幸而，从1093年开始，随着十字军战争爆发在即，莱塔尼亚和维多利亚对特雷西斯的暗中支持削弱了半数，更多的资源被投入到了南陆对萨尔贡的战争中去。
战争因此开始出现转折，保皇党军队在一系列的胜利中取得了优势，将特雷西斯的军政府推向了边缘地带。
——巴别塔的恶灵在棋盘上操纵着战机。
到了1093年下半年，特雷西斯的控制区只剩下了卡兹戴尔边缘，这几乎让他快要抱头求饶了，特蕾西娅几乎重新掌控了这一核心地区。
不过，就好像上天要给特雷西娅开这样一个玩笑——胜利前夕，她在一场说不清的预谋刺杀中“死去”了。
这给巴别塔组织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宛如残酷的荒谬玩笑，一夜之间，他们丢失了战争的正当性和卡兹戴尔的宣称权。
战争因此瞬间两极转换，卡兹戴尔人民厌倦了双王的纷争，既然特雷西娅已死，那么纵横披靡的特雷西斯就是唯一的选择，保皇党军队很快失去了支持，落败下来。
1093年下半年，卡兹戴尔内战结束，这场冲突中，约有十万萨卡兹人为之丧命，还包括无数难以计量的财产损失。特雷西斯建立军政府，加冕为王，这被后世称之为卡兹戴尔军政府时期。
但对于巴别塔而言，这是一次难以接受的惨重灾难...
改组后的巴别塔组织并不难找，罗德岛仍然在卡兹戴尔试图夺取政权，看得出来凯尔希仍然不打算服输，她身边仍然有特雷西娅时期积攒的家底，无数忠心耿耿的感染者。
在1094年，改组后的罗德岛在卡兹戴尔煽动保皇党进行了一系列反扑攻势。
他们再度支持保皇党的宣称，扯起“萨卡兹第三帝国”的口号，推行“大萨卡兹”主义，试图重新建立统一的近东帝国。
——萨卡兹需要一位皇帝！只有一个帝国才能让三亿萨卡兹人摆脱困境！
在贫困和萧条蔓延的萨卡兹世界，“大萨卡兹”主义显然很受欢迎，人们都希望一个强有力的铁血君王能带领他们走出黑暗。
尽管特雷西娅已死，但这种思潮反而将厚望转移到了特雷西斯的身上。
当然了，罗德岛居于背后维持着表面上的中立，但特雷西斯太了解这些叛乱到底是谁支持的，很快罗德岛在各个方向遭到了来自卡兹戴尔军政府的重大打击。
——精英干员相继折损。
——保皇党派损失惨重。
巴别塔旧部人心涣散，人们恨透了凯尔希的糟糕领导，他们开始回忆起那个巴别塔恶灵，那个带领保皇党军队战无不胜的可怕人物。
可能凯尔希也尴尬的看出来了，指挥战争不是自己的强项，一个月接连损失五名精英干员这样的事情在巴别塔恶灵的手中可不会发生。
她突然有些后悔因为特蕾西娅的死，一时愤怒就把博士塞到了棺材里，现在罗德岛缺少核心的参谋人物，不可能在卡兹戴尔取得优势了。
到了1094年下半年，南陆的十字军战争结束，这更让特雷西斯腾出手来，好好关照一下巴别塔残部。
在百般无奈下，罗德岛被迫开始驶离卡兹戴尔，缓缓向炎国龙门地区进发试图寻找斡旋机会，如果抵达炎国势力范围，军政府的爪牙无论如何也别想将手伸过来。
否则当这里的局势尘埃落定，特雷西斯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把这艘碍眼的船彻底砸得粉碎。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最后的文明引领者
卡兹戴尔郊野，10月21日夜，罗德岛控制中枢。
从制造站的二层区域走到上层，经过本舰长长的走廊，跟几个临时干员打了招呼，阿米娅卸下了从容自信的表情，回归到了自己的空间内。
——阿米娅，你是大家最后的希望。
凯尔希医生经常如此跟自己说，虽然这句话往往透着另一股别样的希冀。
卡斯特少女尚且稚嫩，她的血脉因为各种原因变得扑朔迷离，也不是很能明白凯尔希对自己的期望究竟为何。
除此之外，自己被冠上【奇美拉】的称号，那是血脉融合的作用。
这是一种奇怪的技术，它将萨卡兹和卡斯特两种基因强行缝合起来的手段，谁能知道它会被用在一个卡斯特孩子身上呢？当她的父母将其托付给凯尔希时，或许这一切就已经注定。
也就是说，阿米娅是凯尔希和特蕾西娅共同创造的杰作——这也意味着少女能同时使用萨卡兹族裔的祭坛法术，也拥有卡斯特族裔的敏捷。
阿米娅并不反感自己被融合的血脉，她的身体里流淌着王女的血液，这是萨卡兹王族的标志，最纯净的萨卡兹力量在小小的身体里涌动。
世界在逐渐在眼前沉寂下来，罗德岛的舰桥上人来人往，即使在黑夜也不曾平息。
少女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愈发沉闷，将整条通道衬托的愈发漫长，影子也投射到光洁无纹的墙壁上。
——滴！
“欢迎您，阿米娅小姐。”门卡机器照例发出了习以为常的问候声。
走进阅览收藏室，阿米娅例行开始了一天工作结束后的学习。
作为罗德岛领袖，她每天需要看3本书，并强迫自己记住今天看的所有知识，以让自己迅速成长到足以领导这个组织的地步。
手指轻轻划过粗糙的书页，听着附近的沙沙声，她的耳朵颤了颤，知道那是灾雪季独有的风雪拍打在窗户上发出的嗡鸣。
“嗯...又到冬天了。”少女喃喃自语，表情显得格外沉稳。
在战争结束后，阿米娅就习惯了独处的时间，她侧过头，今天突然想站在窗户边，好好看一看这个风雪下的卡兹戴尔。
战争下的尸骨被白茫茫的雪花所完全掩盖，一切发生过的事情好似都消失无踪了，不管是谁的死也都无足轻重。
月光照射在地板上，发出透明而暗淡的反光，舰桥外的风雪遮盖了一切视野，让外围的野草都逐渐模糊起来。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房间内电子钟表的不断跳动，旁边有点松动的门轴轮嘎吱嘎吱来回转动，时不时撞出刺耳的嘭嘭声。
阿米娅拢了拢自己的披风，若有所思的抬起自己的手，上面的五枚戒指散发着荧光，透出不一样的奇异色彩。
她垂下头闭了闭眼，熟悉的事物睹物伤情，煎熬如刀割般的刺痛突然淹没了心房。
“特蕾西娅...”
说不清楚是什么作用，当特蕾西娅离去这个消息传到阿米娅耳边时，她敏感的心灵仿佛在那一刻蜕变成熟，变得坚硬而富有同理心。
悲伤淹没了她，但也并没有击垮她。
只有11岁的年龄让她赫然成为了整艘罗德岛号上屈指可数的孩子，尽管如此，阿米娅仍旧被众人寄予厚望。
作为特蕾西娅唯一的继承人，她仍然拥有卡兹戴尔的宣称权，魔王的位置和整个帝国的正统性，这或许是罗德岛唯一掌握的底牌。
尽管这种正统性很难被大多数萨卡兹承认，毕竟一个混血卡斯特想要继承魔王的位置还是太过牵强，以至于像是佣兵W，这样的巴别塔旧部都对她颇为不屑。
借书籍上的文字来平复自己悲伤的心情。
她在短短几个月内失去了熟悉的朋友，失去了博士，失去了爱戴的皇女，又再一次肩负起萨卡兹魔王这样的重担，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正当她迷茫的阅读着无味的书籍，阿米娅的眸光微动，感觉到身后的中控室大门被推开了。
“凯尔希医生？”她想回过头看一看熟悉的脸。
但是刚要站起的身体被另一双有力的手按住了。
凯尔希的声音一如既往冰冷，但阿米娅知道这是她独有的性格：“不用起来。”
“你的身体今天还好吗？”她又换了换语气，嘘寒问暖起来。
“如果你的肩膀出现刺痛或者发生胸闷，那么需要立即跟我说，并且减少夜间工作的时间，及时补充B型营养液，还要进行日常康复锻炼。”凯尔希以无比迅捷的语气，说出一连串令人头大的专有名词。
阿米娅挖苦的暗笑起来，凯尔希医生对自己的健康问题还是那样的执着，已经到了一股病态的地步了。
她思忖片刻，微笑：“我没事。”
“......最近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阿米娅怯生生的回复道，这种不厌其烦的对话基本每天都能看到。
“不要勉强自己。”凯尔希侧了侧眉头，她感觉到阿米娅今天格外消沉的语气。
不动声色的走到她的视野内，留给她一个冷峻而弥留着月光的背影，凯尔希叹了口气：“我们接下来将走上新的一段艰难道路。”
“在完成我们的使命前，流浪生活会一直伴随着罗德岛，而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话像是温柔的鼓励，阿米娅困惑的抬起头，她张了张嘴，喉头里蠕动的疑问终是有所保留：“我们的使命是什么？”
“为了这片大地的感染者，直到找到治愈他们的办法。”
凯尔希回过头，她手中的针管里面仍然存在有药液，补充道：“这也是罗德岛的目标。”
阿米娅的耳朵垂了垂，低头绞着手，这副样子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真的吗？
只是为了感染者？
阿米娅想了想，她感到说不出的异样感，就像是凯尔希还对她有所保留，这种感觉在很早之前就能在特蕾西娅的身上感觉到。
“好的，我明白了...”阿米娅深吸一口气，微笑起来，她是个乐观的人，不愿意让自己的心情充斥着苦涩。
“我一会儿...可以去找煌吗？”
凯尔希翻出自己需要的文件，回头直直看向她：“找她做什么？”
阿米娅嗫嚅起来，此时才真的像是一个孩子应有的样子：“嗯...因为今天很冷。”
“我们想凑到一个被子里...能暖和一些？”她柔和的笑道。
阿米娅的笑容，真的很有治愈力，让人感到由心的温暖和安宁。这或许就是她独有的魅力。
这样的女孩或许并不适合成为魔王，更不适合肩负艰巨的使命，乃至抗击来自星空的灾难。
引领整个泰拉文明，成为这颗星球的领袖，率领走向星空的步伐，复杂的政治阴谋最终会把阿米娅变成什么样子，她还能保持今天的纯真善良吗？
凯尔希常常会如此怀疑，自己是不是天底下最无耻的败类，将一个孩子裹挟到自己的计划中。
“凯尔希医生？”见凯尔希没有回答，阿米娅不安的盯着她。
“......可以，我批准了。”凯尔希的思绪一边飘忽，一边回复道。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更多任务，阿斯卡纶发现了不妙的情况，似乎有人在追踪我们。”
阿米娅点了点头：“嗯。”
“那么晚安，凯尔希医生。”阿米娅说完，打了个可爱的哈欠，揉了揉有点发红的眼角。
“晚安...早点休息。”凯尔希没有看她，几乎是一刻不停的逃离这个房间，她的心酸和彷徨更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作为罗德岛的领袖，她必须保持铁骨风范。
特蕾西娅永远离开了，博士更不值得信任，普瑞赛斯也逐渐不知踪迹。史尔特尔更是从不知道哪一个轮回起就已经消散在视野之内。
往日的朋友都已经离开，那些度过万年岁月的战友一批批的逝去，当凯尔希回望过去，猛然发现自己的心灵并没有那样坚强。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独自走多长的路，更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彻底倒下。
文明在对抗神明的道路中一次次轮回，但同伴却越来越少。这条漫长无趣的救赎之路似乎根本看不到头。
凯尔希立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风雪，默默下定了决心。
不论泰拉成败与否，这都是她的最后一次轮回。
第一百一十五章 接触
索戈跟着队伍在前方设立拦截处，这里散落着不少拾荒的萨卡兹，他们面黄肌瘦身形憔悴，身上的矿石病极其严重，看来已经时日无多。
他不是什么有天赋的人，在萨尔贡吃不饱肚子来到希之翼，唯一的目的就是对那群混球王酋复仇。
这股复仇的信念促使他即便是收容部也要加入，毕生愿望就是碾碎大陆上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贵族老爷们。
他也做到了，索戈亲自在金土城...哦，现在该叫萨斯坦布尔。干掉了无数个令人火大的傲慢王酋，他把那些王酋肢体的一部分放到了坟墓旁，以来告慰父母的死。
似乎继续追随领袖就是唯一的道路了，他不想离开，但也失去了短暂的近期目标。
不过现在，当他看到卡兹戴尔的荒芜贫瘠，突然发现自己又有了一股新的崇高信念。
为什么不跟着领袖，不局限于萨尔贡，把这片大陆上的所有自诩为高等的王者从他的王位上拽下来，狠狠踩在脚下呢？
周围的士兵发出了信号，远方有轰隆隆的烟尘，连长大声呵斥：“看到罗德岛号了！拦下它！”
“现在封锁航线！”
“第1团，部署铁网和制动锥！第2团上前保持距离！禁止开火和挑衅！第3团从后面包围他们。”
“小心谨慎，对方有可能先开火，重复一遍，在任何情况下保持克制，他们不是敌人，没有领袖的命令，希之翼军队一发子弹都不能打！”
索戈咒骂了一句，连忙提起枪跟着战友冲上泥泞的湿道：“妈的，这么大个玩意儿让步兵上。”
一道长达一公里的横栏铁网挡住了道路，希之翼步兵团迅速封锁了这个必经之路，同时李澄也在高处望见了远方在风雪中怒吼的陆行舰：“他们来了，希望一切顺利。”
特蕾西娅眼神微动，宛如在经历一场大梦重新归来，但今天的罗德岛已经变成了何种样子？
史尔特尔在旁安慰着他，声音漠不关心：“放心，最坏也就是这艘船没刹住车，撞废掉而已。”
特蕾西娅眼皮微跳：“......”
嘭！在一连串机械绞动的巨响后，罗德岛很快发现了路障，导航员很快进行了紧急制动。
上万吨级的陆行舰在一个剧烈的刮擦中勉强停在原地，刺耳的响声消失后，步兵们开始试探性前进，很快，罗德岛近卫小队与希之翼步兵前哨发生了冲突。
锵——！嘭！
金属弹丸撞击在地面上，紧张的罗德岛弩手进行了初步压制，朝风雪刮起的迷雾开火，防止其靠近本舰。
步兵们被要求后退，尽可能脱离接触并大声喊话，但没有得到有效回应。
Scort射出一发爆破弩箭，临空爆炸震慑着可能的敌人，ACE伸手暂时拦住了他：“还没搞清楚状况。”
Scort似乎不太耐烦，凝重道：“肯定是特雷西斯的走狗，这样的跟踪已经持续三天，不可能没有长途定位技术的支持。”
高度紧张的神经让每个干员都不由得怀疑起来，Scort说完，队伍里当即躁动：“特雷西斯那个混账！”
“这个叛徒怎么会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居然真的敢对我们动手？”
Logos对嘈杂的咒骂声置若罔闻，不动声色的向前看去，仔细辨别着目前的情况。
在风雪交加的前方至少有数千人，那些耸动的黑影并没有急于靠近，反而是结成队伍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别冲动，不太对劲。”Logos看出了端倪，挥手勒令干员们停火。
“这里是罗德岛制药公司的本舰，对面的人请说出你们的身份，为什么强行拦住航线？”
锵——！一枚弩弹被魔剑斩碎，爆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稀稀疏疏的铁粉随风飘散。
在黑夜中，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缓缓露面，Creator面带微笑，Evil与几个惩戒部干员紧跟其后。
在他们身后的是希之翼的铁血精锐部队，R.W.S.R，每个人手中装备的都是恐怖的自动火器，战术背包交叠在身后，内衬钢盔戴稳，能看到背包系带上挂载的火箭弹和进攻型手雷。
洛尔维斯和切西娅走在最前列，她们两个面色平淡，冷冷注视着面前的罗德岛小队，两方在大雪抛天的冰面上遥望着彼此。
“罗德岛的各位，请不要抵抗，让你们的领袖出列。”Creator上前微笑道，“你们的抵抗无益于双方。”
Evil露出狰狞的表情，上好了大口径左轮枪：“希之翼没有什么耐心，我不想领袖等太久。”
“我们是来交涉的...虽然联系你们的方式有些暴力，总之请谅解。”
Logos的表情露出裂隙，没有回答两位部长，反而是惊恐的望着洛尔维斯的脸，他顿时认出了这位功垂千古的帝王，还有她和她代表的第二帝国，那个萨卡兹逝去的荣光。
作为一个铭记过去的萨卡兹人，他太清楚洛尔维斯对于萨卡兹人意味着什么了。
“你是...熟悉的人...那位陛下？”
“这怎么可能？伦蒂尼姆的布洛塞宫现在还陈列着你的遗物和骨灰...维多利亚人对萨卡兹的恐惧仍然根深蒂固，您真是洛尔维斯陛下？”
洛尔维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勾出些许从容不迫的笑意，吐出寒气：“萨卡兹，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我从棺材里爬出来，为了萨卡兹的人民从这个黑暗时代中解脱，没有人能阻挡我，也没有人能对抗魔王，我会带着不可阻挡的车轮再次碾碎世界。”
“既然认出来了，为何不跪？”切西娅嗤笑几声，补充了一句，整个人的淡色光环辉映着。
“......胡扯！你不是她！”ACE发觉了什么，冷哼一声扯起盾牌，“她早就死的一干二净，即使是神也已经化为土了。”
“冒牌货，你们想干什么？”
“没错...那位陛下已经死了...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Logos脸色苍白失意，随即也从震撼中冷静下来。
如果一个老牌的赦罪师可能会辨别出眼前这个魔王的真伪，但是她手上那把魔剑...不是噬魂魂霄又是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罗德岛不能让人肆意揉捏，哪怕敌人是真的魔王。
Logos的眼神寒了不少，手中法杖闪着光辉：“止步，这里是禁区，否则就要做好被我粉碎的准备。”
洛尔维斯与切西娅对视几眼，两人同时冷笑几声。
“就知道会是这样。”切西娅道，她不耐烦的抽出隐霄，“本皇不希望发生战斗，优秀的萨卡兹人已经不多了。”
洛尔维斯阴了阴富有压迫感的目光：“本君是不是冒牌货不重要，让你们的领袖出来，谁都不希望浪费时间对吧？”
“还是说你们认为凭着你们这几个人，打算对抗我们的步炮集团？36门萨尔贡落日火正在瞄准这里，这还不包括后续援军，警告你们不要玩火自焚。”
精英干员们陷入沉默，鉴于对方似乎真的不是特雷西斯的爪牙，那么在搞清楚来意之前将自己陷入战斗是一个鲁莽的做法。
对峙状态很快解除，Scort权衡利弊，悄悄对旁边干员低声细语：“ACE快去通知凯尔希医生，我们拖住他们。”
ACE犹豫了片刻：“......好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现身
“快！作战小队全体警戒！全部集合！”深夜二时，杜宾的大嗓门传遍了整个宿舍区，她的呵斥有一种激励人的神奇力量。
“怎么回事？”阿米娅皱起眉头，听见了外围的嘈杂声音，少女从床上悄悄爬下，重新穿上靴子走出房间。
煌眼神变了变，跳下床径直挡在了她的前面：“喂喂喂，阿米娅你呆在这里！我回来之前别乱走！”
说罢，煌几个箭步窜了出去，消失在有些发暗的走廊中，阿米娅一阵错愕，她不安的低了低头，刚才船体的那声震动可不是假的，她担忧的在门口看了看。
罗德岛干员正在集合，一种极端不妙的感觉升上她的心头。
“呼...真该死，你们可不要有事啊。”煌喃喃嘀咕起来，披上大衣匆匆拿起一把小刀具就冲向控制中枢。
舰桥之上，凯尔希已经等待许久，煌气喘吁吁的跑到报道位置，与一众作战干员挤在一起，干练发问：“我来了，现在什么情况？”
“Blaze！煌大姐！”煌的到来立刻止住了全部干员叽叽喳喳的唏嘘声，无疑这位精英干员鼓舞着人心，她是罗德岛胜利的标志之一，所有人对此深信不疑。
即使是菲林族，罗德岛干员也没人敢小看煌，少女的沸腾法术，最纯粹的爆裂链锯，在卡兹戴尔战争不知道干掉了多少瞧不起人的萨卡兹。
凯尔希眸光微动，抬手示意稍安勿躁，淡淡道：“煌，呆在这里。”
煌知道能让罗德岛停滞的力量绝不一般，她左右思索片刻，忍不住发问：“是敌人吗？”
“不是。”凯尔希表情冷漠，言简意赅的回答让她噎了噎，心下微恼。
不是敌人，那动这么大阵仗做什么？干脆回去睡觉算了！
当然，不满的抱怨她没这个胆子吼出来就是了...煌撇了撇嘴角，比了个大拇指：“好嘞！听你的！”
华法琳揉了揉额头，她忍不住大声指责：“凯尔希！你疯了，就这么让那群不知道哪来的家伙进来！”
“如果他们突然攻击怎么办？”
凯尔希没有回答，她只是用不容置疑的目光盯着她，淡淡道：“闭嘴，想扫甲板了？”
“你做的所有事情就没做成过，华法琳，老气横秋一事无成与你的现状分毫不差。这片大地赋予了你无数岁月，但你甚至连如何收拾好自己的仪容都不知道。”
“下次被温蒂丢出实验室，别过来找我抱怨，我不想听你的胡言乱语，你应该去找可露希尔交流感情。”
华法琳惊叫一声，好像被踩了尾巴，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滚！凯尔希你装什么装，我老气横秋？你以为你比我年轻多少吗？？”
“嗯...”凯尔希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眸底迸射出意味深长的光...
“呃呃...”华法琳脸色涨红，感觉自己的人身安全不太妙，鉴于再说下去有可能会被这老妖婆挂起来，她闷着气，回过头不说话了。
很快，罗德岛的通道打开，从通道的尽头走来一队人，凯尔希带着一众精英干员与作战干员上前迎接。
不过很快，这股平静被打破了，整个罗德岛都在一股沉闷的吸气和不可思议的惊呼中陷入躁动。
凯尔希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她表情陷入悸动，她眨了眨眼睛，视野模糊起来，眼角说不出的红热几乎冲昏头脑：“特蕾西娅？”
“特蕾西娅殿下？”华法琳张了张嘴，她同样呆在原地。
李澄与特蕾西娅进入罗德岛，数十名希之翼卫兵迈起大步跟在后方，皇女的现身让不少干员从错愕到惊喜、乃至跪地痛哭。
归根结底，罗德岛的大多数人是巴别塔遗老，他们追随的是那个理想的残影，希望效忠的仍旧是萨卡兹皇女，而不是现在的制药公司。
特蕾西娅的出现无疑是一道意外中的曙光，打破了所有人近一年来挥之不去的阴霾，凯尔希冲上前，她就好像是要仔细确认一番一样：“特蕾西娅？！”
皇女脸色悸动，她握住了凯尔希颤抖的手：“我在这里...”
“凯尔希...我在这里。”
直到温热的手掌相触，那直直刺入神经的感觉唤回真实感，凯尔希才意识到这并不是荒谬的梦境。
“哦...特蕾西娅！”凯尔希咬着牙，死死抱住了特蕾西娅，两个故友重新相拥，这一次，哪怕到世界末日的尽头，她绝不会松手了。
凯尔希摇着头，断断续续的字眼语气低沉：“我不明白...我...我当时看到你的房间里全都是血...我整个人都已经疯了。”
“我看到萨卡兹人在痛哭...看到罗德岛干员痛苦至极，看到博士呆滞的站在你的房间，手里握着刀具，而你的血迹一路延伸到窗边，我们都以为你的尸体被夺走了。”
“那天过后，我甚至不理智的想要立刻冲到卡兹戴尔的无耻宫殿，手刃那个萨卡兹王为你报仇，我反反复复的在痛苦的地狱徘徊，试图继续找到走出去的道路。”
“特蕾西娅...”凯尔希最后哽咽了几声，她说不下去了，然后是特蕾西娅更具力量的回拥，“没事了...都没事了。”
“我没能及时回来...对不起。”特蕾西娅眼角泌出泪水，她微微勾起淡淡的笑，心有余悸的看向周围的罗德岛干员，“都会好起来的。”
“巴别塔还没有失败，我们也没有，虽然卡兹戴尔不再归属于我们，但以萨卡兹之名，公义终将再现。”特蕾西娅重新振作起来，向众人坚定无比的说道。
煌揉了揉眼角，望着她走了几步，哽咽起来：“......特蕾西娅...知不知道阿米娅因为你足足哭了多少天？”
“皇女殿下！真的是皇女殿下！”
“神主在上啊！”
“我们的皇女殿下回来了！巴别塔万岁！！特蕾西娅殿下万岁！！”惊喜万分的干员们不分彼此，疯狂的宣泄起来。
李澄神色动容，他面前的就是罗德岛，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他拦住了正欲上前的Creator：“让他们先平静下来吧。”
Creator笑了笑，女秘书的脸上浮现出意外之色：“他们把您晾在这里真是不怎么绅士啊...我的领袖。”
李澄报以漠不在意的态度，打趣道：“我可不适应这么多人围着我哭。”
华法琳皱起眉头，喃喃自语想起了什么：“等等...特蕾西娅没有事...那...”
“喂！凯尔希！”血魔医生瞬间愠怒起来，忍不住低促喊道。
“他...博士难道...凶手是谁？”凯尔希最终想到了什么惊悚的事情，趔趄两步，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女，“巴别塔的几个叛徒已经被清洗了，其中也包括博士，他被送入了石棺。”
特蕾西娅脸色苍白，她难言的苦涩起来：“怎么会？凯尔希...是赦罪师...那是几个赦罪师组成的战术小队！”
凯尔希冷静下来，笃定道：“只有博士知道你的位置。”
“而且...他意外的出现在你的房间，这不正常，也不应该，S.W.E.E.P正是为此而成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特蕾西娅咬着唇，脸色沉了下来：“......几个赦罪师冲入了我的房间，我看到几道黑色的法术。”
“那大概是某种另类的源石技艺，某种祭坛法术粉碎了空间，这些爪牙如何定位到我还是一个谜团，但我相信与博士无关。”特蕾西娅鼓足信心，还是劝说道。
凯尔希眼神尖锐起来，笃定道：“那么，他还是有这个通敌的嫌疑...他有很多没办法解释的怪异行为。”
“......至少，我会排除这个威胁，哪怕他...我不能允许任何意外了。”凯尔希固执起来。
华法琳冲上前，抓住凯尔希的肩膀，大声吼道：“你够了凯尔希！看看你自己一塌糊涂的指挥！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比他的战争造诣强不成？”
“这件事情本来就太草率了，我们都反对处置掉博士！只有你...唉，现在你应该把他翻出来好好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特蕾西娅垂了垂眸，她深吸几口气：“是这样...”
“凯尔希...去把博士找回来吧，就算是为了我？”
“我相信，他不会对我...有不利的想法...毕竟，我们是他的...”特蕾西娅说到这里，她突然哽住了，有些心酸。
凯尔希沉默下来，她嘴角微妙的颤了颤，复杂的表情难以言喻。
“好，哪怕为了你。”凯尔希叹了口气。
“你该去看看阿米娅了...那孩子...真的为此伤透了心。”凯尔希补充道。
“嗯！”皇女释然微笑起来，就算抛去这一层概念不谈，博士，这个人也依旧给特蕾西娅留下了许多宝贵的东西。
那段空间站上的生活，是一段无比难忘回忆，他们一同见证起源，曾经是唯一的家人，共同观察着泰拉世界的诞生，目睹每日星海的璀璨。
她不知道凯尔希如何看待那段时光，但特蕾西娅不想丢下任何人，看到任何人从这艘明日方舟上掉队。
她想让这些干员，成为她的新家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无所不知
阿米娅静静的望着灾雪，距离煌出门已经半个钟头了。
她忍不住打算走出大门一探究竟，煎熬的等待没有意义，但这声轻唤让她止步。
“阿米娅？”
奇美拉少女停下了，她缓缓回过头，呼吸愈发急促：“......特雷西娅？”
距离那一天已经过了很久，但阿米娅仍能记得这片大地最为柔和的声音，还有那白色丝袍所代表的是什么，下意识的就叫出了这个名字。
特蕾西娅走了几步，微笑向她伸出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仍旧站在这里，这件事本身已经足够荒谬。
阿米娅闭了闭眼，她再次握住拳头，但是这次没能忍住眼泪。
“呜...呜...！”
“呜呜...啊啊啊！”少女痛哭出声，死死扯住皇女的袖子。
特雷西娅黯淡下来：“阿米娅...”
两人久久相拥，罗德岛外的满天灾雪之下，卡兹戴尔的荒原上燃起一点点星火，无数希之翼的旗帜在地平线的尽头飘扬。
经过这次事件以后，阿米娅才真正认识到，特雷西娅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到底是怎样的。
风雪愈发变大了，时间在此定格。
......
......
希之翼与罗德岛暂时建立了初步联系，Creator与Evil负责与罗德岛精英干员对接，他们致力于达成一些方面的合作。
罗德岛不能认输，巴别塔不能就此黯淡，特雷西娅尚在，现在是重新聚拢力量的时刻。
李澄将一块发着淡蓝色光晕的实心芯片放在眼前，这块蓝色的芯片散发着令人心动的神奇光泽。
这枚超级芯片正是来自泰拉未来的造物，储存着来自1112年的大量超前科技，这实际上是这个时代的无价之宝，也是李澄从那个时间线带来的唯一底牌。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凯尔希谈话了，但李澄还是有点莫名的心底发闷，这或许是因为凯尔希本人身上的压迫感所致。
“凯尔希，这是你交给我的东西。”
“今天，我物归原主。”
凯尔希不明白，眼前这个疑云覆盖着的男人完全没有给她任何解释，但特蕾西娅似乎很信任他。
鉴于反常的事情需要保持足够的警惕，凯尔希没有轻易收下这枚奇异芯片，她迟疑道：“我给你的东西？”
“呵，可我并不记得。”凯尔希抿起嘴，目光狐疑。
李澄心下暗叹，现在莫名有了一种完成使命，引领后辈的感觉：“没关系，我还记得就足够了。”
“曾经你帮我，现在我帮你，这很公平，也没有拐弯抹角的事情。”
“你知道星空，也理解许多真理，来自未来的那个你仍然如此致力于拯救更多人，这个选择我并不知道是对是错，我只是尽力帮你完成而已。”
“收下吧，里面的科技本来就属于你，它名为【源导】，一种借助机械装置和法术传输理论组成复合系统的工业链科技，在多个领域都能发挥重要作用。”
“泰拉世界将因科技而改变。”李澄最后严肃的强调道。
凯尔希眼神微动，她思索其中的利弊，源导的大名她有所耳闻，但这样的技术据说在南陆引发了极其重大的变革...
这是一把双刃剑，完全可以推翻现有的源石工业体系，但凯尔希并不害怕，新的技术带来新的机遇，她太清楚这一点了。
“......我希望你的慷慨并不是对罗德岛别有所图。”凯尔希拾起了这枚芯片，眯了眯眼。
“自然不是。”见凯尔希大大方方的收下芯片，李澄微笑，话锋突然一转：“......那么，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
“凯尔希，普瑞赛斯，还有天上的蜂群卫星呢？”
凯尔希脸色突变，气氛沉重起来，复杂的看向李澄。
他居然知道这些？！
凯尔希颇为意外，要知道“卫星”这个概念，可不是谁都清楚的，能说出这个名词更是绝无可能。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凯尔希迅速做了判断，语气格外严肃，甚至悄悄让她身边的M3晶体进入了警戒状态。
李澄点头，看了看她那枚深绿色的水晶，把玩着手里的另一枚芯片拷贝品：“是这样的，我跟你处于统一战线。”
“而且...凯尔希，我们都来自星空。”李澄勾起嘴角，说出这样一句颇具神棍色彩的话。
其实论起来也没错，穿越者也算来自星空，李澄心下没趣的笑了笑。
凯尔希的脑海内泛起波澜，不知道是不是命运在给她开玩笑。
如果说她前不久还在抱怨知晓命运和真理的同伴太少了，那么面前给她送上来的又是什么人？
她第一次知道，这片大地或许仍然有人知晓天空之外的真相，她或许不是一个人在肩负文明的命运独自前进。
凯尔希的眼眸闪了闪，望向李澄的目光顿时不太一样了，多了不少认真的色彩：“真不可思议，你还知道什么？”
沉默，然后是进入到下一轮的对话。
“我带来了有关平行时空的消息，大抵在1109年，一支外星舰队会再次清洗这个世界，包括上面的全部生命。”李澄向前靠了靠，补充道。
“无论你相信与否都无关紧要，因为眼见为实，我们即将踏上星空，前往未来世界，那里可能已经是一片荒芜。”
“现在你要做出决定，抽出时间跟我来，还是留在这里重建巴别塔。”
这个选择让凯尔希闭了闭眼，她似乎早有预料，普瑞赛斯给她透露的一些信息中就包括来自宇宙微波辐射中展现出的糟糕情况。
恒星坍缩成黑洞，巨大的超新星爆发在5000万光年外的星域中，恒星武器和歼星级武器正在消灭着一个个文明，而那灭绝舰队很可能与八万年前的梦魇如出一辙。
有一个极端灭绝性的觉醒帝国意图消灭整个星海，而泰拉也不可避免的会遭到第二次清扫，乃至第三次...
留给地表生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虽然她不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底牌自称要重返星空，但也值得一试。
凯尔希再次睁开眼，她已经做好决定了：“我同意，如果你们有办法重返星空...我会跟随你的脚步。”
说到这里，李澄翘起嘴角，若有深意的盯着凯尔希的目光，微笑打趣道：“很好，老猞猁挺识趣的，这样会让我们少了许多隔阂，也能证明我的话不是空穴来风。”
凯尔希闻言愣了愣，耳朵突兀的竖了起来，表情有些僵硬。
......老猞猁？
虽然这个称呼严格意义上没有问题，但为什么她有点生气？
李澄没看到凯尔希脸上的黑线，自顾自开口道：“嗯，原本以为你和特蕾西娅没多大区别，只是当地的土著，这次也只是顺路取得卡兹戴尔的宣称权。”
“不过现在看起来另有隐情，那么你知道有关克伯利安星盟的消息吗？”
连博士和普瑞赛斯的来源，这个如此机密的事情都知道？
他的信息来源到底是什么？
凯尔希有点震惊，在心下叹了口气，她忍住满腹疑问，继续回答：“我不清楚。”
“克伯利安...那个高级文明的科技创造了我们，也可以说是博士和普瑞赛斯创造了这片土地，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泰拉的恩人。”
“但我的确对他们的世界一无所知。”
嘁，就这还无所不知。
李澄回想起游戏里凯尔希说过的台词，不禁暗暗撇嘴。
他在表面上还是点了点头，看来凯尔希目前知道的也很有限，至少要从她这里获知宇宙的消息是不太可能了。
李澄的指尖微微捏紧，继续试探道：“那么...贝尔姆永恒帝国，还有普林蜂群，你知道多少？”
凯尔希似乎有些按耐不住，在提问中紧锁眉头：“贝尔姆...我不清楚。”
“但是蜂群...”凯尔希的脸色阴了下来，道，“普瑞赛斯正是利用它们留下的东西，才能保存意识。”
“哦？清除陷入停滞圣权的泰拉生命，一次次对地表的中子灭杀也是？”李澄戏谑的挑了挑眉，想看看她的反应。
嘭！凯尔希有点激动的站了起来，她这戏的表情已经可以称之为破功了，长达八万年的死人脸管理顿时崩盘成嘴角边的凝噎无语。
这不可能！歼星武器中子灭杀每次清洗星球都是完全的，怎么可能有除了她和博士、特蕾西娅之外的人知道？
“你到底还知道什么？！”凯尔希的声音抖了抖，有些忍不住了。
李澄勾起微笑，伸手拄起下巴，突然心血来潮想逗逗她：“我，无所不知！”
“而你和你的种族让我感到可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发射指令
阿米娅眼神微蜷，亦步亦趋跟着特蕾西娅，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满足。
史尔特尔打量着这艘船，一种莫名的既视感让她仔细想了很久，她好像来过这里，脑海中混乱的记忆碎片又开始作祟了。
不过大多数混乱的记忆已经可以理清，史尔特尔已经好久没有困惑的片段了，她想了想，会心一笑，把那些无足轻重的记忆丢尽了角落。
“特雷西娅，这个库兰塔是谁？”史尔特尔回过头，一眼看到了阿米娅。
“库兰塔？”特雷西娅微微错愕，奇怪的看着她。
“你说阿米娅？她是卡斯特与萨卡兹的混血孩子。”皇女随即微笑道。
嗯？不是库兰塔？
史尔特尔意外的想着。
她又仔细的看了看阿米娅，从她头顶的尖锐耳朵可以看出，这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应该是库兰塔的种族特征才对...
算了，混血族裔往往会诞生不少奇怪的特征，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萨卡兹和萨科塔结合会生出堕天使一样奇怪的孩子...
不过这孩子那双澄澈的蔚蓝瞳眸倒是值得称赞，这并不是一番虚假的客套，而是这对眼睛中蕴含的坚定品质，让她感到相似的熟悉感。
这个世界也不全是被折磨到麻木的人，还有人对生活抱有希望，史尔特尔若有所思，打了声招呼：“你好，阿米娅。”
“啊，你好...”阿米娅挠了挠头，拘谨一笑。
此时嘉维尔呼了呼气，不知道在这里逛了几圈才找到她们：“喂，史尔特尔，看没看到祖玛玛？工程部迷路了！”
“艾米那头猪连个通讯器都不带！罗德岛的人也不带个路！”
她同时侧目看了一眼阿米娅，眼神微动：“哟，这驴孩子哪来的？”
特雷西娅瞪大眼睛，有点说不出话，史尔特尔嘴角一抽。
尴尬的气氛微妙的蔓延开来，嘉维尔挠了挠头：“怎么了都？”
史尔特尔咳了咳，小声提醒道：“人家是卡斯特。”
嘉维尔惊悚一愣，声音仿佛装了扩音器。
“啊？！这不是驴？”
阿米娅眼皮微跳，有点委屈的低下头，揪着耳朵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形状：“......”
特蕾西娅也多看了几眼阿米娅。
然后突然发现自己回不去了...
总之，给嘉维尔指了个路，史尔特尔出了口气，打发走了医疗部的人，尤其是嘉维尔这个让阿米娅瞬间郁闷不已的棒槌。
作为远古的战友，史尔特尔对特蕾西娅还是有那么一丁点想说的话，两个人很快攀谈起来有关她的过去。
“你失忆了？”特蕾西娅感到意外。
史尔特尔颔首：“是，准确来说，我的记忆只剩下打乱顺序的碎片。”
“像是很多人吃剩的垃圾胡乱塞在一起。”
特雷西娅微动，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形容自己的记忆。”
“......我不知道。”史尔特尔皱眉：“那些痛苦的东西似乎不应该想起来，我原来将这些当成我的人生目标，但是现在似乎没必要了。”
“如果想起那些糟糕的事情会让我不舒服，我不如重视当下，守护我在意的事情。”
特蕾西娅平静的说着：“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过去，那么用新的记忆来填补人生的空白才是最好的方式。”
“追逐过去的影子只会让人遍体鳞伤，不是么？”
史尔特尔耸了耸肩，她喟然道：“你说得对。”
“但至少让我知道...过去的我到底是怎么样的？”史尔特尔沉思良久，“我杀了很多人，也惹怒了许多人，更是有许多神明称呼我为钥匙。”
“就好像整个世界都知道我的危险性，但我本人却一无所知。”史尔特尔言罢，露出自嘲的表情。
特蕾西娅停下脚步，目光挪移到那把魔剑上，她的目光微妙的收敛了几分：“诸神黄昏，有很多人这样称呼你对吧...”
“你的魔剑具有那种力量，可以焚烧大陆的力量，实际上这个世界的53次清洗...你代替我们执行了14次，用火焰彻底烧干了大陆上的生命。”
史尔特尔略微思忖：“我曾经与神明对抗...我隐隐猜想过这一点。”
“为什么最后失败了？”
鉴于史尔特尔对这些的好奇，特蕾西娅抿唇，避重就轻抛出了远古的轮廓：“那是科技与力量的赛跑，如果几百年内还没能发展出相应的技术...总会有长生种诞生的神来干涉世俗的发展。”
“最开始，凯尔希认为只要我们杀掉所有的长生种演变出的神明，就能给世俗居民足够的时间发展出科技文明，但实际上，一次次的战争耗尽了我们的心神，结果是失败的。”
“每次当神明取得优势时，你总会第一个在我们看不出的情况下干掉不知道多少人，用奔腾的火焰流撕裂大地，扩散的余焰像是海啸不断囤积扩散。”
“你的火焰一烧就是几百年也不熄...光热将海洋蒸发，近乎让这颗星球成为一颗小恒星，像是被时间冻结成你自己的神域了。”
想起这些事，特蕾西娅还是对此心有余悸：“不过省下中子灭杀了...就是重塑星球环境有点困难。”
果然如此，自己闪过的片段没有出错，自己在火海中徘徊几十年的经历也并不是虚假的。
看样子特蕾西娅不打算告诉自己太多，史尔特尔叹了口气，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了。
“莱万汀确实有这种威力...而且我的力量也在与日俱增，这让我有些害怕。”她说道。
“我生怕第二天这把魔剑便从我的手中失控，然后再把一切掀个天翻地覆。”
特蕾西娅担忧的看了她几眼，她只是欲言又止：“但愿不会...我们已经没时间再来一次了。”
实际上，史尔特尔无法理解他们的执着，如果这颗星球的源石环境注定诞生科技文明难如登天，强者为尊的秩序和个人力量崇拜更加适合这个世界，那为什么不换一个地方呢？
这个问题特蕾西娅给出了答案，她苦笑道：“我们走不掉了。”
“这个星系被扭曲屏障所封锁，而泰拉也被一层无法穿透的屏障所覆盖，与世隔绝不可触摸，这也很可能是天灾云久之不散的原因。”
“这是圈养，或者说杜绝了我们离开的可能性，虽然我不明白那群家伙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但很明显，它们更愿意看到我们在绝望中受苦。”
“我们只能在这里努力构建一个畸形化的科技世界，尽管它不完美，但仍然有希望。”
特蕾西娅突然不愿意说话了，她眼神低了低：“你知道我指的那个人是谁，她创造了现在的窘境。”
史尔特尔诧异，真是残酷的手段，布琉会做出这种事情出乎她的固有印象，也难怪她的情绪会激动了。
10月22日，罗德岛号改变了前进方向，李澄与凯尔希暂时就卡兹戴尔问题达成了共识，双方结成了稳固的同盟关系。
罗德岛暂时独自行动，在卡兹戴尔地区周旋，迷惑特雷西斯的眼线，而希之翼将会在维森地区展开渗透行动，双方致力于重新唤起地区的保皇党运动，并伺机夺取卡兹戴尔的最高政权。
——坚固的同盟。
——保皇党重组。
希之翼的设备在卡兹戴尔并不多，来自萨尔贡、伊比利亚、维多利亚分部的补给和支援相继抵达，暂时缓解了在西西里的损失。
希之翼正在逐渐缓过气来，在西西里的阴影正在散去。
精英们，做得好，为了领袖！
特雷西娅瞧着罗德岛，她突然有了几丝莫名的失落，巴别塔少了许多人，她看向凯尔希：“嗯...W呢？”
“W？”凯尔希回忆片刻，语气有点不太好，“她离开了，走之前还把罗德岛上每个人骂了一顿。”
“让人头疼，看起来她不愿意效忠除了你以外的人，对阿米娅嗤之以鼻，也不愿意承认罗德岛。”
特蕾西娅苦笑一番：“啊...是这样，那她现在...”
凯尔希语气淡然：“或许在干老本行。”
“雇佣兵？”
“......应该吧。”
特蕾西娅有点失落，她记得W这个给她印象深刻的萨卡兹战士，她经常会在公共场合拥护自己。
每当人们说，特蕾西娅不配成为一个皇帝，W总是第一个跳出来，用极其犀利而愤怒的言辞将说出那种言论的人骂的狗血喷头。
每个人都知道，不能在W面前说皇女的坏话，否则W会笑起来，她会笑的很开心，然后用令你永生难忘的方式让你跪地求饶，并后悔说出那些针对特蕾西娅的辱骂。
而她的雇佣兵队伍在战争中也是冲在第一线，W早就不知道受伤多少次，一次次冒险穿越战区，甚至独自击退了无数次敌军步兵团的小规模冲击。
特蕾西娅思忖着，想要重组巴别塔，至少要收拢离散的人心，在希之翼完成准备前，她不打算干闲着没事可做。
与此同时，布琉之家中，大型的掠能器已经部署完成，浩瀚星河一般的能量被源源不绝抽入其中。
安乐天使的屏障已经脆弱万分，布琉也等来了重返星空的指令，阿戈尔人的军队会配合他们清空出一片无人区。
将上万公里的巨大战列舰送入星空是一件不可想象的巨大工程，每一步都要慎重，否则就会对大陆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
索菲心意已决，布琉闭了闭眼，她已经构思出最好的方法了。
“开始了？”李澄突然紧张起来。
布琉抬起头，她的眼神明亮。
“嗯，已经开始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破除封锁
这片土地被命名为波茨亚，位于卡兹戴尔西南方，正对萨卡兹区域柏根大区，是一片横亘的暴露荒原，被高浓度源石废土所侵占。
与其他泰拉地区所差无几，这片废土盘踞着大量邪魔，它们成为了阻挡萨卡兹通往海岸线的巨大障碍。
李澄明白如果没有足够的军事力量，想踏入邪魔区域难如登天，那些极具攻击性的源石怪物可不会跟你讲道理。
布琉打算在这个位置开辟一片安全区，肃清这个区域的全部邪魔，随后从这里突破星球封锁。
为此，蜂群单位会清除这些小麻烦。
“咯...吼！”
徘徊的漆黑邪魔似乎感知到了地面的颤动，它扭动着自己丑陋无比的身体，四处张望着头颅，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成群结队的邪魔正在朝这里靠近，它们纷纷发出怪叫，摆出了作战姿势，遥远的天空中出现了数个闪光单位，这显然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
很快，绞噬战舰的主炮“坍缩纪元”开火了，无声无息的死亡光线冲击而过，整个天空被黑色的物质洪流搅成一团模糊的光影。
压缩的暗物质奇点制造了坍缩爆炸，将一个小型黑洞在距离地面3000m的高空中创造出来，并快速坠向地面。
撕裂力和潮汐力共同将邪魔撕的粉碎，这枚小型黑洞快速蒸发，最后消失。
随后是失引武器的重力波碾压，以及灾殇的高威力质能轰炸，在双重打击下，整个区域沦为了火海，地形被改造成了新的沉积坑。
很快，亚空间波动开始，第一批蜂群单位随着跃迁引擎抵达目标位置。
这片燃烧的区域很快矗立了大量的蜂群机械，一瞬间侵占了广阔的区域。
“......阿尔法作战模块，火力全开，歼灭它们。”
布琉指挥着金律卫，颇为乏味的看了几眼旁边的邪魔碎片，雷冕机械开始向前推进，用聚能电弧展开了一场屠杀。
蜂群意识单元在一分钟后进行了第二次长程跃迁传送，将李澄等人也送到了这个位置，包括几位随行的知情人——斯维尔，史尔特尔，特雷西娅，凯尔希以及两位魔王。
洛尔维斯感觉有点头晕：“跃迁引擎...这种感觉，本君宁愿走过来！”
李澄脸色也有点难看，面前的一片焦土让他反胃不已，前进的雷冕和海鳞组成了攻击编队，他也就只能看到分散到四面八方的巨大爆炸和刺眼光球。
史尔特尔倒是表情平静，她现在已经基本习惯了。
凯尔希若有所思，心情复杂的看向布琉，她或许可以信任李澄，但永远不可能信任这个危险的蜂群首脑。
在蜂群机械面前，这些邪魔还是太过弱小了，30分钟后，波茨亚的邪魔被完全清除，蜂群控制了这一区域。
很快，阿戈尔人将在这里登陆，构建太空电梯与蜂群卫星接驳，但前提是打破这颗星球的安乐天使。
“你搞出这么大动静，这样不会让泰拉人看到吧？”李澄头疼的问了一句。
布琉很快颔首，耐心回答道：“光学屏障已经笼罩了这个区域，没人能注意到这里。”
“接下来才是重要的一步...唔嗯~金，构建光粒打击装置。”
安乐天使作为歼星级的武器，采用一个无法穿透的屏蔽场封锁星球对外道路，对于土著来说绝无可能摧毁，将其与宇宙完全隔绝起来。但是也并不是无懈可击。
至少布琉就有很多方法可以从内部瓦解安乐天使，那就是运用大量的能量武器，用超乎想象的火力打破稳定场，借以过载这一整个屏蔽场系统。
特蕾西娅左右看了看，一些临时的蜂巢建筑已经被设置部署，而更多细小的建筑子个体正在构建发射架，它们的目标是将大型裂解装置发射到星空。
蜂群督察官出现在平地上，它的浑身呈现出金黄色，外围规则的弯曲立方体包围着中间的炽热核心，似乎是高密度的电浆球，据布琉介绍，这是蜂群的“炽核”。
李澄与其他几人均微微低头，蜂群督察官出现在这里带来的温度就让他们有点难受，更不要提那些高强度的能量武器了。
没过多久，快子光矛组和中子矩炮组在地面构成，地对空轨道打击开始，毁灭光束正在朝天空大量倾泻，砸在安乐天使的外围屏蔽场中。
该如何形容目前的情况呢，无数道苍穹之光升上天际，天空中出现了无数个太阳，如果不是布琉的屏蔽护盾，相必在场的碳基生物都已经死绝了。
但即使这样，李澄还是感觉浑身的汗腺都暴走了一样，热汗一刻未停，咸津的汗水甚至流到了眼睛里。
布琉抱臂，默默思索着道：“接下来等待就可以了唷...”
史尔特尔皱起眉头，默默考虑着目前的情况：“可是就算突破护盾，我们要怎么冲出天空呢？”
“难不成直接把星舰开上去，这不现实吧？泰拉会完蛋的。”
布琉摇头，嘴角溢出笑意：“当然不是，布琉有其他方法。”
30分钟后，李澄惊吓的看到了地面的高度正在不断下陷，陆基快子光矛的连续射击扩散的热浪波，已经快要将地面转化为岩浆了。
“别管这个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地面的问题解决一下？”李澄顿感气急，“你就不能换个好点的地基？”
布琉微妙起来，想起来这个问题：“金，处理一下。”
督察官“炽核”沉默了几秒：“是的，至尊统帅。”
金色的物质覆盖了土地，借由高强度耐热合金的保护，快子光矛才不至于把这里变成一片内陆岩浆海，李澄松了口气，又提心吊胆的看向天空。
这样的轰炸持续了很久，直到某个时刻，布琉终于从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可以了，屏蔽场输出达到30%以下。”
布琉举起手，一门重组的白色超级巨炮被她如臂挥使般立在面前。
那门巨炮吸入白色的高能粒子，震荡开的撕裂波让众人惊悚后退，在几秒后，这门巨炮开火了。
“朗戈米昂特·伊朗努姆斯之枪！”
大概有三公里宽的巨型光柱成为了目前最闪耀的事物，它的光甚至远远盖过了太阳，李澄只能闭起眼睛，用耳朵聆听着这道骇人的热能光束飞出去的可怕场面。
粒子流直窜天际，最后撞上了维护星空的墙壁，打破了这个无耻的摇篮世界。
很快，李澄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整个天空忽然开朗，仿佛拨云见日一样，原本的色泽正在褪去。
被替换的天空消逝了，大气变回了它原本的颜色。
布琉吸了口气，她尤为开心：“现在可以了。”
延绵几万年的安乐天使就此被摧毁了，尽管在那之前，布琉也不确定是否能摧毁它。
事实证明，即使是安乐天使这个级别的屏蔽场，在大量高能粒子的输入下还是会崩溃的。
接下来的任务变得简单不少——登上蜂群卫星，然后开启一个星门。
第一百二十章 幻梦卫星
泰拉世界的外围被留下了四颗卫星，全部是配备有亚空间传感器的“朗戈米昂特级”，它们在四个不同的轨道上运作，能够观察到星球的每个角落。
这些高轨卫星由一个主卫星【幻梦】牵引控制，而其他的三个协同观测卫星则围绕主卫星进行辅助。
蜂群借助卫星组，可以随时掌握这颗星球发展程度的信息，并判断是否应当远程启动主卫星上装备的中子灭杀——激发出一个致密的高能对地中子流，在地表形成放射羽直到席卷所有有机生命的灭绝武器。
值得一提，主卫星幻梦的尺寸惊人，它的外表是一个半径2100千米的金属复合球体，卫星表面用快子刻印着蜂群的标志，总得来看比月球的体积要大上三分之一。
上千万块零素装甲在表面高度结合，暗物质偏导护盾在宇宙背景下放射出难以直视的紫光，这就是泰拉“第二个月亮”的真相，一个闪耀的紫色死星在天空以独傲的姿态向土著展示着无与伦比的绮丽技术，然而没有人知道上面装备着足以消灭整个星球的武器。
四个大型的插槽武器模块装备有中子发射器，除此之外，上面的G槽飞弹组装备有光粒弹头——这种弹头具有超光速跃迁性，从压缩真空中汲取零点能并制造高效的冲击羽。
这代表超光速打击已经成为现实，对于蜂群来说，这四颗卫星已经确保了这个被消灭的世界在股掌之中，不过布琉自己也承认，她的舰队离开泰拉后，这几个卫星便在奇异的情况下与蜂巢失去了联系。
因为蜂群没有必要重新跑一趟，所以此事不了了之。
阿戈尔人在波茨亚半岛登陆，他们的古老科技正在恢复。
天顶星工程在索尔纳再次展开，在蜂群有意的提升帮助下，深海技术一度回归了全盛水平，甚至有触及星空的可能性。
在地面上，构想中的太空电梯是一个庞大的工程，基座——主缆带——动力闸及其电梯仓需要链接地面到36000公里高的宇宙空间，在那里铸造一个链接平台并希望借助星球同步轨道减少发射设施所需的能量。
当然，这个庞大的工程需要时间，歌蕾蒂娅对此颇有微词：“我们或许掌握了太空电梯的相关技术，但阿戈尔人显然暂时无力做到。”
布琉表示理解，并奉上了一句：“嗯，毕竟是蠢物嘛~”
“你们不能完成这种工程理所应当，不需要感到抱歉哦。”
歌蕾蒂娅对此非常不爽，但奈何她说的对，用蠢物来形容他们或许并没有什么错，在蜂群看来，泰拉卑如蝼蚁，而他们宛如神明。
所以，太空电梯计划在讨论中暂且搁置，比起阿戈尔费力自己搭建起太空通道或者发射化学航天器，很悲哀的事实就是还不如蜂群的小型空间舰来的有效...
于是阿戈尔人在波茨亚建立了一小块陆地安全区，清理蜂群留下的烂摊子，消灭邪魔的光粒打击和械炮轰炸把这里覆盖成了一片焦土，这里的尸骸和碎片都需要被处理干净。
好消息是，邪魔的消失意味着波茨亚半岛的安全，萨卡兹们或许可以向这里展开移民扩张了，这意味着近东地区的海岸线。
布琉打算先登上幻梦主卫星，重新获得几个卫星的控制权，这样才能利用星门跃迁技术，把位于深海的焚耀级战列舰一块一块的“搬上来”。
李澄迟疑片刻，在踏上飞船之前，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不需要宇航服之类的吧？我可不想在上天之前焊死在船上。”
布琉挑起眉头，在背后推了他一把，有点无奈：“不需要！！”
“科研船里面的重力场工程足够你们适应了，快进去！”
李澄心惊胆战，要上天这个概念对每个陆地生物来说都有点本能的恐惧。
很快，泰拉堆满源石的大气层冲出了第一批海鳞子个体，随后是铁律卫金律卫组成的战斗群，最后才是蜂群的基础星空单位，掠星级护卫舰。
这种护卫舰是蜂群舰队中最基本的作战单位，在战列舰群进行的超视距星海作战中几乎没有办法反击，唯一的作用就是保护科研船或者是镇压小规模游击队。
布琉的接轨舰则稍微大了那么一点，实际上，这是一艘武装科研船，被数十艘护卫舰护送着向幻梦主卫星前行，在暗物质推进器的作用下逐渐加速至亚光速状态。
李澄心潮澎湃，脚下的星球正在逐渐缩成一个可以看到全貌的蔚蓝色球体，海洋和陆地变成了能够目视的真切图画。大气笼罩之下，眼前的星球显得愈发迷离斑斓，这是来自大自然的奇迹。
除去泰拉，这颗星球上一共有四块大陆，分割了海洋，形成了完整的地貌和流通洋流循环。
“那些黑色的...是天灾吗？”史尔特尔眼神悸动，看到了陆地上那些纵横的黑色小点，密密麻麻成百上千，不协调的分布在陆地上的各个角落，成为了这个蔚蓝世界唯一的不完美之处。
“嗯...应该是天灾云。”洛尔维斯平静说道，“只有那种浓烈的黑色能让人永生难忘。”
“比起这个，星空或许更值得注目。”洛尔维斯抬起头，她的心情剧烈动摇着。
在浩瀚的空间外，延伸到不知道有多远的漆黑，洛尔维斯突然感到一阵好笑，连自己的世界都未曾理解的人们又有什么资格封神称神呢。
切西娅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有意无意道：“现在知道自己就是坨尘埃了？”
洛尔维斯大噎，心道你也没强到哪去。
李澄则非常激动，左顾右盼个不停，打量着这片空间。
要知道就算是在地球，一般人想要上天估计一辈子也没什么机会，现在他却在另外一边冲上了这里的太空。
但实际上，李澄基本看不到什么，在星球内轨道的外围空间漆黑一片，甚至在高速移动之下，那些景物也模糊不堪，人眼无法捕捉超过300米/秒相对移动的东西。
他想象中的群星闪耀的壮观景象是没有的，这让他有点小小的失望。
凯尔希和特雷西娅倒是相对平静，她们早就有了感触，对此并没有太多新奇感，她们只是静静凝望着泰拉星球，似乎为她们的过去而感伤。
——这个宜居世界如此美丽，如果就此毁灭无人欣赏，岂不是太可惜了。
斯维尔则被吓到了，他看到了白色的炽热光球，这强烈的光芒让他睁不开眼，实际上，那是太阳。
把自己的星球想象成一个点，那个1亿公里远的白色球体的尺寸差距就跟芝麻和西瓜差不多，尽管在视野里看上去还没有地球大，那是空间叠加效应的结果——即使是很大的东西，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跟一个点没什么差别。
斯维尔结结巴巴的，偏过头指着恒星话都说不出来了：“神主啊，那个、那个是...”
李澄连忙开口，虽然他也不确定那是不是恒星，但根据经验应该没错：“别慌，那是太阳，不是什么怪物。”
斯维尔呆，他还尚且没能理解“太阳”的真正概念。
对于一个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有机会上太空的前工业时代土著来说，这片星空和巨大的球体给了他无与伦比的恐慌感。
旧的世界观顿时崩塌，在事实面前，他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奇怪的事实——我们的世界其实是个球，而且特么大的离谱。
斯维尔努力的吸了吸气，随后郑重其事的认真起来。
“我们能去那里看看吗？”
李澄愣了，他打破脑子也想不明白斯维尔为什么对太阳那么感兴趣，但鉴于蜂群的可怕性估计也能办到，于是他看向布琉：“能行么？”
布琉苦恼的看了他几眼：“干什么？想要近距离瞻仰恒星放射层？”
“虽然科研船不会有任何问题...恒星的灼热粒子流无法穿透外围护盾，不过你的眼睛还是会被强烈的光芒闪瞎。”
斯维尔听完打了个冷颤，可惜的想了想：“那还是算了...”
歌蕾蒂娅更加说不出话，当李澄回过头去，这个现阿戈尔皇帝已经面容僵硬，虽然他分辨不出那到底是平常的死人脸，还是她内心真的很震惊。
李澄暗暗猜想，应该是后者，他上前碰了碰歌蕾蒂娅：“想什么呢？”
“啊...”歌蕾蒂娅张嘴，呆愕了几秒，随后意识到什么扶了扶额头，“没什么，就是有点难以适应。”
这艘船暂时安静下来，每个人心里都想着不同的事情，而布琉则成为了向好奇宝宝解答疑问的人。
“你们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斯维尔或许是想到通过熟悉的话题拉进距离，崇拜的看向布琉。
“能够做到在世界之间往返，肯定很精彩吧？”
布琉想了想，明媚一笑：“嗯，很精彩，蜂群每天都有事做。”
“我们需要处理超过五百个低级种族，把像泰拉这样的世界烧成硅化状态唷~”
歌蕾蒂娅嘴角微抽：“除了这些呢？”
布琉皱眉，随即数落起来：“除了这些啊...”
“土著生物装罐、镇压反乱子个体、散播纳米灾疫、裂解恒星收集暗物质、生物强制改造、灭绝野生太空鲸，舰队末日审判，星球猎食升华...”
“啊对了，大型的智慧海星哺育场做出来的食物很美味！这大概是碳基生物唯一的好处了。”
史尔特尔眼底五味杂陈，虽然没太听懂这些东西，但怎么看都不妙极了：“你怎么看？”
李澄默默想了想：“问题不大。”
“因为这是我们要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