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九皇子的呼声
如果说九皇子开城门收留三万荒民只是举手之劳，那从军饷拨付赈灾粮无疑是大魄力。
开战在即哪个军队不紧着粮食？毕竟战场瞬息万变，军饷就是维持战线的关键，士兵不吃饱哪来的力气打仗？
然而都到这节骨眼了，九皇子还能顾着荒民的死活，谁不深受感动？
“这附近能吃的早被秃噜完了，若没有九皇子这一碗粥，只怕咱们都坚持不了三天。”
荒民们感慨地说着。
李文狸连着走了好几处地方，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差不多的，估计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新内容，这才打道回府。
回去的一路李文狸若有所思看不出情绪，反倒是跟在一旁的阿刀情绪越来越低沉。
关注到阿刀的异样李文狸挑眉：“这是怎么了？”
阿刀看了一眼李文狸没说话。
李文狸勾唇：“我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此时出去探查的小蝉等还未回来，马车上只有兔子坐在前头啃着野草，看到他俩回来了，兔子便不停地朝两人挥手。
阿刀看了一眼无忧无虑的兔子这才道：“我觉得宇文隽不配拥有这些盛名。”
“直呼九皇子的名讳你胆子肥了？”李文狸笑着把手搭到阿刀的肩膀：“河边聊聊。”
阿刀对这样举止亲昵的公子有些无法适应，但还是被李文狸半推半就地带到了河边。
彼时兔子看到公子带阿刀去河边，不免有些羡慕。
老僧和笑面什么时候回来？
他也好想跟着去河边玩啊，作为老大的贴身管家，现在却守在马车边算怎么回事嘛。
往河边走的两位自然没看到身后兔子的怨念。
李文狸看了一眼这混浊的北河之水略有些嫌弃地后退了两步。
原本北河之水还算澄澈，然而这些年太多荒民抛尸河中，让这条河变得混浊起来。
即便大老远都能感受到水里的污浊之气。
对于李文狸厌恶这条北河之水，阿刀早习以为常，只贴心道：
“公子若不喜北河的味道，咱们便回马车吧。”
“倒也不必。”
正说着一股轻风吹来，四周芳草和树叶随风摇摆，这风带着一丝夏季的清凉和宁静冲散了河水的腥臭。
李文狸伸出修长的手，感受周遭风速的变化，风遇到他的指尖立刻乖巧地停下，形成一个小小的旋风。
李文狸见状，甚为惬意地勾唇，手指轻轻一握那旋风便消失不见。
平时人们能看得到的旋风，除了海啸引起的大龙卷之外，还可以借着垃圾袋或灰尘被吹起，看到一个又一个小螺旋。
不过前提是有垃圾或灰尘这种参照物。
像这般透明的风，只有李文狸能看得到。
阿刀所见的就是李文狸看着手掌傻笑的场景，不由得叹气。
“公子，如果您不高兴直接表露出来，不用装做高兴的样子。”
“我为何不高兴？”李文狸有些好笑地望着他：“就因为别人夸了宇文隽？”
阿刀沉默，表示默认了。
李文狸挠挠头：“他们夸他们的呗，与我何干？”
第137章 生死两宽
阿刀看了他一眼：“是属下多虑了。”
李文狸看阿刀一副“我不信，但是我假装我信了”的模样，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膀：“那负了我的白家小丫头都死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宇文隽，不就是给他青青草原，让他被天下人耻笑的的前情敌嘛。
这乱世，真正聪明的绝不会在这时候冒头，他呼声越高死的就越快。
这成片的贊誉哪是什么好事？分明是催命符。
所以他有什么好难过的。
然而，阿刀不知李文狸深意，却却被他的话吓到，他闻言欲言又止：“如果……如果她没有死呢？”
“死不死又与我何干？”
李文狸薄凉地看了眼望不到边的北河：“我们的婚约早已解除，送她到宇文隽那里，李家欠白家的恩情也还完了，我与她各安天命生死两宽。”
“再者，比起众人对宇文隽的评价，我更在意无端多出的插队之人。”
阿刀略微迷茫：“万头攒动，肩磨踝接不是正常的吗，公子何以如此说。”
“直觉。”李文狸眯着眼睛一脸高深莫测。
“？”阿刀。
“明天你到桥头看看，不要放过任何一处细节回来禀报。”
“好。”阿刀把疑惑压下，认真地领命。
夜幕降临，出去打探消息的笑面、老僧和小蝉都回来了，而且还一人带了一碗粥回来。
阿刀看着那碗粥一言难尽。
这是宇文隽的嗟来之食啊，他打心眼里不想公子吃的。
李文狸却笑得眉眼弯弯：“呀，好久没吃米粥了，军粮就是好啊！瞧瞧这金贵的大米多洁白多澄澈。”
“……”阿刀。
与李文狸有一样心情的还有白君君。
大米粥啊……来到这儿唯一一次吃大米粥还是跟认识老丘叔那会儿。
那时她也是异能耗尽，老丘叔就把最后一点存粮都煮了给她补身体。
数一数从那天到现在，也接近一个月了，时间真是过得飞快啊。
她不像李文狸还能呆在马车里享受投喂，此刻白君君正领着弟妹跟着老丘叔一家排队等吃的呢。
当然，比起煮好的，她更希望官爷给她生米。
如果给她一抓生米，她能养出万亩良田来。
不过如果真的问有没有生米，估计官爷会把她绑起来。
所以白君君纵使有千般丘壑，也只能认真地排队，认真地领粥。
白君君满心满眼只有这碗粥，白飒飒可就不一样了，身边全都是讨论九皇子如何仁慈如何慷慨的。
每听一句她就忍不住瞄一眼长姐。
然而不管外人如何夸赞九皇子，长姐都无动于衷，只双眼冒星星地盯着派粥棚。
等领了粥回到营地，长姐更沉浸于吃粥的快乐，至于路人说了什么，估计她啥也没听。
白飒飒没曾想那个让长姐日思夜想的九皇子，有朝一日竟不如一碗稀粥有吸引力，不由得有些感慨。
看来，长姐是真的铁了心切断过去，既然如此，她就配合长姐决计不提过往好了！
白飒飒心中有了决断，对刚才听到的只字不提。
第138章 谁当皇帝
反倒是老丘叔一家突然开了话题，打得白飒飒猝不及防。
彼时，丘大狼吞虎咽地吃完粥，认真地竖起大拇指：“真没想到这乱世还是有好人的。”
“可不是！刚才全是夸九皇子的。这世道竟还有受人推崇的皇子，实属难得。”
“依我看这九皇子当这个……”丘三指了指天，笃定点头道：“我看行。”
丘大丘二思考了一会儿也点头表示同意。
看着仨儿子那一脸崇敬，老丘叔不由得摇头。
“你们别在这儿乱说话啊，九皇子就是过于仁善才让先皇不喜，先帝眼不见为净才早早给他封地，让他到北地来的。”
刘氏讶异：“仁善不好吗？”
作为一个母亲，她觉得这是孩子最难得的品质之一呢。
“咱们普通人家当然好，帝王之家可不是好事。毕竟位置就一个，兄弟那么多，朝臣那么多，百姓那么多，没一点魄力哪里坐得稳。”
众人若有所思地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老丘叔看他们这么容易被说服，一点杠子都不抬，又忍不住道：“当然也不一定就是不喜，说不定先皇这样做，也是想保护他呢。”
“啊？把他贬到贫瘠的北地也算保护？”耳根软的刘氏完全整不明白了。
“你看南方那几个，如今只剩老大老二老三其他人可都没了。”
被老丘叔这么一提醒，刘氏回过味来。
如果九皇子也在富饶的南方，只怕也跟其他王子一样早早被吞并了，如此能安然无恙的派州可不就托北地的福了吗？
她无语地感慨：“这天家的事儿，可真真不好整，还是咱平头老百姓好。”
“好啥？你没看到咱们老百姓都过成什么样了？”
丘大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家媳妇：“那些所谓的皇家人可都吃香喝辣着呢，然而外头却饿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依我看这皇家人不好，老百姓也不好，还是士族好。盛世入仕尽享荣华，乱世避世永享太平。”
“嗐，这几年士族也不好过，躲南方的如何我不知道，但往北来的贵族可大多都没了。”
突然一大叔也凑过。
众人一愣，好一会才认出这是与他们同行的，之前曾有一面之缘后的大叔。
当时大叔还不知道老丘叔是大夫，所以只是点头之交，自从知道老丘叔一家身手不凡，对他们的态度也变得热络了几分。
这位大叔有事没事也会凑过来跟老丘叔聊天。
老丘叔自从跟这大叔唠嗑都鲜少跟白君君唠嗑了。
在大叔们聊的天花乱坠时，白君君已经把粥吃完，又屁颠屁颠的回到小板车边，跟小树苗联络起感情来了。
八卦什么的她可完全没兴趣。
管那九皇子是仁慈还是残忍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增强能力比较重要！
自从飒飒领命照顾小曙杉之后，还真就兢兢业业无微不至地干了起来。
平时怕太阳大晒伤了曙杉总爱把她自己的帷帽抱着曙杉，一到休息时间，知道曙杉喜欢水就立刻抱它去河边泡水。
第139章 奇木之灵
白飒飒一整个箩筐都放水里，以至于不仅曙杉，就连滕筐也因为喝足了水，叶子也翠艳欲滴的。
老丘叔看着这藤筐有理由怀疑它的内壁也长了根须。
筐里的泥不但养活了小曙衫也养活了滕筐。
这个理由有理有据，众人竟觉得很是合理，于是大伙从大呼惊奇转为感慨它的生命力强大。
而让这奇迹发生的白君君默默地深藏了功与名。
实际上这滕筐是注入了她的异能才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不然早枯萎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每天休息时，飒飒会把这小曙衫放到推车上就去帮刘氏生灶做饭。
而白灵雨小山也都跟着丘家兄弟去找吃的。
这时候只剩白君君和曙衫，正是二者沟通的最佳时机。
比如现在，白君君一屁股坐到曙衫旁边，手指轻轻地点了点那曙衫叶子，叶子尖尖就会冒出水珠。
白君君只消用竹筒耐心接一接，总能接到一小杯的量。
这也是她这几天才发现的。
这小树苗虽然小，但是蓄水能力是真的厉害。
一天的功夫就能积蓄一杯的奇木之水。
除了给小树留下足够它生存的水，剩下的白君君都会毫不客气地榨干。
没办法，现在的她太需要变强了。
也正是有了这奇木之水做打底，这些天她在小推车上闭目养神那叫一个事半功倍。
眼下异能已经恢复当初的绿豆大小，甚至抽出的小芽芽也茁壮了几分。
对此，白君君都快乐坏了。
而更让人惊喜的是在某次跟小曙衫连接的时，她感觉到它微微抖了抖老大不情愿的样子。
植物有自己的灵魂不稀奇，毕竟后世很多变异植物就有自己的想法。
有时候对付这些变异植物比对付丧尸还要麻烦。
所以末世中期的一大段时间里，人们疲于应付的不是丧尸而是变异植物，以至于有段时间过度滥杀，到了末世后期，变异植物几乎灭绝了。
然而这里植物，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竟然有自己的情绪，这就有些奇怪了。
白君君不死心的一次又一次与小曙衫连接，感受它的情绪，然而后来却是怎么也感觉不到了。
白君君略微皱眉，怀疑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
不过想到这一棵树已经属于她，白君君倒也不着急了。
若真的有树灵，总有一天它会苏醒，届时与她合二为一就等于拥有一个超级移动充电宝啊！
那样再也不用担心能量枯竭了！
当然，要让树灵成为充电宝，首先得给它灌许多天材地宝让它和自己都提升能量才行。
此刻想这些都太早了。
白君君一声叹气，默默闭目养神去也。
于是在众人眼里就是丘大夫这位小徒弟又睡觉去了，她可真是他们见过最爱睡觉的姑娘，没有之一。
……
一夜转瞬即逝，天空很快露出鱼肚白。
此时距离卯初还有一刻钟，彼时还有许多人在睡觉，阿刀已经悄无声息地从马车下来。
尽管还有一刻钟才到卯时，但桥头这边已经人头攒动，不少被耽搁的荒民一大早就来排队了。
第140章 端倪
此时，排队等待过桥的荒民被拦在六丈开外，大桥前九卫列了整整齐齐一排兵马，他们手上握着大刀，刀稍稍亮出几寸，刀刃在晨曦之中发着寒光。
荒民被九卫的架势震慑，乖觉地排队等待放行，现场安静得很。
阿刀来到前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为了能看得更清楚，他双足用力点地，跃上了一棵大树枝头，站在制高点继续盯前方动态。
转瞬卯时到了。
拦在桥头的九卫将大刀往刀鞘一收，整齐划一地后撤到桥的两边。
他们站好便朝荒民示意可以过桥了。
荒民得到讯号，不停地往前推搡，然而与他们的着急相反，九卫不急不缓地数着人头。
够二百人才往桥上放。
没办法，这只是座普通的木桥，横跨江面的木桥历经沧桑本摇摇欲坠，早已无法一下承受几万人的重量了。
所以这段时间不管是宣威军还是九卫都有意控制过桥的人数。
每次只允许二百人上桥，每隔一盏茶再放行二百人。
唯一的不同是，宣威军管控的时候桥全天开放，每天能过万余人。
然而九卫限时之后，每日最多能过两千余人。
就在众人陆叙排队上桥时，左右两边突然涌来五六百人，他们堂而皇之往桥上挤。
那些个九卫果真如荒民所说丝毫不阻止甚至还连他们也清点入内。
颇有“管你是排队还是插队，反正到我跟前就算一个人头，旁的我不管”的意思。
看到这儿阿刀可算明白为何直到现在那些荒民还一直盘亘在此，迟迟上不了桥。
敢情就因为这些插队的，瞧瞧这人数这都占了大半。
然而对于荒民的指责，插队的假装听不到，管秩序的也当没看见，弱势群体再磨叽还会被赶到队伍后面，众人也只能认了。
一个时辰匆匆过去，九卫再次架刀守住桥口，荒民只能看着近在咫尺的南北桥摇头叹息。
阿刀趁着荒民还没有往回走，先一步离开。
殊不知阿刀离开后，白君君也从另一棵树上跳了下来。
原来白君君竟早一步来了这里，也幸亏阿刀没有上她所在这棵树，否则狭路相逢那就尴尬了。
白君君低呼一声好险，这才往回走。
昨天她就在奇怪这九卫的办事能力究竟怎么回事，即便放行人数再少，也不可能让队伍一动不动。
如今一番查探可算明白怎么回事了。
看来，想从这条桥走不容易。
白君君皱眉悄悄回了营地。
彼时，李文狸也在马车里听阿刀汇报情况。
等阿刀说完，李文狸脑子疯狂运转起来。
“那些插队的你可看清了模样？”
“夜色太黑看不清，不过依照身形轮廓判断，多是矫健的成年男子。”
“五六百人均是这样？”
“对。”阿刀笃定地点头：“他们从两翼切来，熟稔地混入荒民之中，那些九卫也不管，只要来到前头的全都放行。”
李文狸皱眉：“只怕不是不管，而是故意不管。”
众人均是一愣：“这是何意？”
第141章 野心
李文狸看了一眼逐渐变亮的天叹气：“这里不可久留。”
李文狸的话音刚落，外头陆续传来脚步声，应是想碰碰运气看是否能上桥的荒民回来了。
李文狸微微掀开窗帘往外眺望，只见这些人虽然没能上桥，但心情也不见得多坏。
仔细想来也是，虽然走不了好歹晚上还有一碗稀粥，从这离开想再吃到这样一碗粥，可不知得猴年马月了。
所以众人的心情不见得多坏。
“看来这宇文隽也不尽如众人所说的那样蠢善。”
“老大，别人说的是仁善……”笑面忍不住提醒。
“……”李文狸。
“……”众人。
马车里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尴尬，阿刀默默伸手弹了弹笑面的脑袋：“公子说他蠢，他就是蠢。”
“咳。”李文狸听着阿刀明显夹带了私人感情的马屁，尴尬地咳了一声，吓得兔子赶紧给他递水。
等李文狸平复下来，阿刀才问：“公子刚才您说这是故意为之，不知是何意？”
“啊，那些插队的，若我没猜错只怕全是九卫。”李文狸笃定地回答。
“九卫？”
马车里的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让九卫假扮荒民是何意？？”
就算九皇子要搞渗透也该渗透去宣威七城吧，现在调派兵马去碧落能做什么？
“莫非九皇子想跟三皇子联合打五王爷？”小蝉感觉自己撞破了一个超级大秘密。
李文狸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只怕刚好相反，宇文隽的野心不止这点点。”
“？？？”
小蝉和笑面以及兔子都是一脸茫然。
阿刀比他们想得更深一步，不由得吃惊道：“他要动三皇子？”
这人莫不是傻了？这边还在跟五王爷对质，转头又抽调兵力去埋伏三皇子。
碧落跟这隔着一条大河，而且北地他还没拿到话语权，就想着去挑战三皇子，不怕五王爷在背后捅刀子吗？
“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李文狸头脑清晰地分析。
宣威军和九卫佯装打仗，实则集结兵马准备南下，届时三皇子定会被打个猝不及防。
只是如今南方已基本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这九皇子没有借口是不能贸然南下的，那些佯装荒民的九卫估计就是他想师出有名的前提。
不管这九皇子要那些九卫去碧落做什么，总而言之碧落城大乱是迟早的事。
此刻去碧落不见得比留在原地安全。
众人听得一脸大骇。
“那……那我们还要南下吗？”
“北地你们还没有呆腻？”李文狸反问。
“……”阿刀，这节骨眼是讨论腻的时候？？
“腻。”淡定的老僧第一个回答。
“……”阿刀。
李文狸也被老僧逗笑了：“所以你们昨天有没有找到新的路？”
小蝉这时才真正明白老大让他们打探其他出路的意图，敢情昨天老大就品出不对味来了？
不愧是他们运筹帷幄智慧超群的老大啊。
李文狸看了一脸崇拜的众人，哭笑不得地问：“到底有没有收获？”
第142章 开会
“我听说在不远处有一条渔村，不过渔船都被控制了。”笑面举手。
“被谁控制？”李文狸问。
“好像也是宣威军和九卫同时管理，九卫守桥，宣威军就撤到渔村，宣威军守桥，九卫就去渔村。”
言下之意，现在守渔村的是宣威军。
李文狸苦恼地挠头，又是宣威军……
这回还真是要得罪个彻底才南下吗？
他无力地看了一眼笑面：“盯一下宣威军的日程，小心些。”
“好。”笑面领命从马车退了出去。
李文狸又看向小蝉：“后面那几百人谁说得上话？”
“呃，丘大夫。”小蝉毫不犹豫地回答。
“麻烦请他来一趟。”
阿刀和兔子齐刷刷的望过来，这几天大伙儿都忙着赶路，虽然他们代表老大跟老丘叔道过谢，但老大还没跟老丘叔打过照面呢。
彼时除了老僧和李文狸，剩下的三人都各有各的想法。
阿刀想的是白君君和老丘叔是一路的，万一老丘叔提及白君君那可大事不妙。
兔子想的是丘大夫知道这水囊的水出自谁手，万一说出水是君君姑娘的，而不是他接的那可丢脸丢大了。
所以这几天，李文狸没提老丘叔，他们也配合地不提。
谁知这节骨眼竟然就冒出来了！
比起俩人，小蝉则要明朗得多。
这些天他偶尔跟老丘叔唠嗑，对这位长者风趣幽默的谈吐甚是喜欢，也早就有了向老大引荐老丘叔的心思，现在可终于有机会了。
于是小蝉未等两人说话，也一溜烟下马车邀请他的唠嗑友去了。
李文狸看着小蝉喜不自胜的背影不由得加了一句：“把说得上话的人都叫上。”
“……”阿刀。
“……”兔子。
完蛋，这是要把君君姑娘也叫来的意思吗？
这时天早已大亮，聚集于此的荒民又要四处觅食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纵使晚上有一碗稀饭，可到底不能靠一碗粥扛一天一夜吧？
所以白天人们还是会到四周找吃的。
比起要走许久才到的丛林，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到河边碰运气。
彼时丘家也准备把君君姑娘传授的捕鱼经验给重新捡起来。
丘家人削了好几根树枝正在做鱼叉，他们热火朝天做生产工具时，小蝉跑了过来：“丘大夫，忙啥呢？”
“小蝉兄弟这么早就过来唠嗑？”
“我们做鱼叉等会儿去叉鱼。”
“你要不要一起啊？”
还没等老丘叔说话，丘家三兄弟已经热情地分享了等会儿的行程，于是老丘叔便只在一旁笑着点头。
小蝉很感兴趣：“等会儿我去看看热闹，不过现在还有正事，烦请丘大夫跟我移步马车一趟。”
“呃？怎么了？”老丘叔一脸疑惑：“是不是你家公子的身体又……”
“不是不是，多亏老丘叔我家老大身体大好了，现在公子有事想跟大伙商量，不过这里人多眼杂，公子不便大庭广众之下说，便只能先跟诸位聊一聊。”
对于别人来说能被邀请到七人队马车商量大事，那是一件无上荣光的事情，然而对老丘叔来说却如临大敌。
第143章 公子有请
“嗐，老朽就一乡野村夫有什么见识，为了不影响公子的判断我还是别去丢人现眼吧。”
“老丘叔您这是什么话，自从王大夫去了，多亏您把大伙儿重新凝聚了起来，如今这有大事要商量，您不去是不能服众的。”
小蝉不愧是七人队的发言人，说起话来滴水不漏让人无法反驳。
老丘叔着急地望着白君君，期盼君君姑娘能救他于水火。
然而白君君却轻咳一声道：“师父既然小蝉都这样说了，您就别推托了，我估计那位公子也不是真的要你出主意，您配合着听一听，再把决断转达到队伍就是了。”
言下之意过去捧个人场当个传声筒就好。
老丘叔抬眸：“要不你代表我去吧，毕竟我还要盯这几个孩子捕鱼……”
“人家邀请的是师父您，您却派我去多扫兴啊。”
“丘大夫您别紧张，我家老大很和善的。”
小蝉不由分说地把丘大夫拉走，边走边朝帮他说话的白君君投予感激的笑。
白君君松一口气，马车里的可是她的前未婚夫，她才不要傻乎乎地送上门。
不过，她还挺好奇李文狸找这些人过去谈什么。
内容估计跟阿刀去监视九卫有关。
莫非这李文狸也看出了什么端倪？
白君君若有所思。
彼时老丘叔和几个队伍里颇为说得上话的一起到了马车边。
在里头坐着的阿刀和老僧打开门帘让这三位大叔进去。
一个小方桌三位大叔加上李文狸正好一人坐一面，兔子为了给他们腾地方也跟着阿刀出去了。
于是马车里只剩四人干瞪眼。
老丘叔见过李文狸倒也还好，剩下两位大叔从未见过这马车里的人，未曾想七人队的首领竟只是个束发少年。
李文狸听了众人惊呼他的年轻，不由得摇头：“在下束发三年有余，再过一年就及冠了。”
“……”三位年过半百的大叔无话可说。
自古十五以下梳总角，二十以下可束发，满二十方可及冠。
这少年故作老成地说已束发三年，细细算来不过十八，哪里大？
不过想到外头那几个少年，除了阿刀及冠，剩下的可不都是束发年纪吗？甚至还有个总角的兔子呢。
彼时早已学着哥哥们束发的兔子不高兴地瘪嘴。
老僧淡定地弹了一记他的脑门：“走吧，带你去找吃的。”
一脸忧伤的兔子听到这又兴奋了起来，他起身跟着老僧往外头走，只剩阿刀和小蝉哭笑不得。
这兔子老爱装大人。
随着小大人兔子的离开，里头的李文狸也正式打开了话匣子。
“邀请各位过来，主要想谈谈这边的异常。虽说七人队与各位并无实质的责任与义务，但既然诸位跟着七人队到了这里，我们也会送佛送到西。
我想桥头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按九卫的放行速度，他们戍守的这十一天咱们绝对走不了。
然而等十一天后宣威军过来交接，只怕那年轻小将也找过来了。”
众人好不容易到了这希望就在眼前，然而现在……
第144章 退路与抉择
然而李文狸这么一说，他们登时紧张了起来。
“那年轻小将真的会找过来？”
“会。”李文狸笃定地回答。
“那我们如何是好？”老丘叔豆大的汗珠开始往外冒。
“要不咱们今晚贴着桥头睡吧，翌日一早立刻上桥。”另一大叔也开口了。
“嗐，就你会这法子呢？那桥头早就睡满了人，就算咱们挤得进去，也没落脚的地方。”
“不然怎么办呢？”
众大叔全都一脸愁。
李文狸适时开口：“也不必如此慌张，咱们已经混入荒民群，他们未必认得出来，搏一搏也是有希望的。”
“如果被认出来呢？”众人见惯了世态炎凉都比较悲观。
“呃……”李文狸微微一滞才开口。
“其实今天邀各位一叙，就是为了商讨这个问题。
我们鼓励大伙自救，已经有想法的按本意走就好，迷茫不知何去何从的，可参照以下三个方向考虑逃生。
其一，如诸位所说尽量挤到前方能走的尽快走，只是到了碧落以后不要入城，马上离开三皇子属地。”
“这是为何？”众人又茫然了：“三皇子是继九皇子后第二位接纳流民的，而且跟九皇子不同，三皇子没限制荒民人数，想休养生息的决心也最是明显，我们若离开三皇子的领地，只怕就找不到愿意收留荒民的城池了。”
“南方除了这三位皇子，不还有很多独立的城池吗，依在下看，任何一个城池都比它安全，甚至去无主之地开荒也不失为好选择。”
众人听了头摇得更欢了。
“无主之地可太荒凉了，毒蛇猛兽多且不说，听说那儿还有许多吞火吐水的野人部落，只怕我们还没开荒，它们就把我们开荤了，这可万万去不得。”
“独立的城池也不好，它们就弹丸之大，那三位皇子随便派队精兵过来就能把这些城主干掉，届时再来个屠城，那可得不偿失。”
李文狸只是提出一个建议，没曾想这些人却嫌出一本书的内容来。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淡淡道：“建议之所以叫建议，是因为仅供参考，要不要采纳全凭诸位自由。”
“我倒觉得公子说的有理，随着五王爷和九皇子的战事一起，只怕才堪堪稳定的格局又要动荡，这几位皇子的地盘确实不是久留之地。”
在一众摇头的声音之中，只有老丘叔赞同了李文狸的意见。
当然，如果他什么也不知道，自然也跟众人是一样的想法。
然而他知道了五王爷在寒城附近埋兵马的秘密，考虑事情就不一样了。
五王爷迟早要收拾这几个小侄子的。
所以，他们去哪个小侄子家都不安全，反而是那些无主之地或有城主保护的城池比较长远。
毕竟这些地方收拾起来也容易，五王爷断然会结束内斗之后才动手收复这些小城池。
然而这一番内斗快则三五载，慢则百十载，等他们打过来说不定大伙早就寿终正寝了，还用得着顾虑别的么。
第145章 三条死路
李文狸没想到还有个站自己这边的大叔，不由得冲他点头致意。
老丘叔羞赧一笑又问。
“不知公子的第二个建议是什么？”
“第二个建议是留在北地。”
“留在北地？”众人又一次瞪大眼睛。
李文狸淡定的点头。
“北地虽然贫瘠，但短期不会有战争，纵使有战争那也只是沙场上的练练兵，真正博弈的地点还是在南方。如果能在北地找座僻静的山谷避世，说不定等个五六年也能等来转机。”
然而这回，就连老丘叔都跟着摇头了。
没办法，威风堂屠村的阴影太大。
想到他们有朝一日也会被流寇屠村，哪可能睡得安稳？
这折磨的不是肉体，而且灵魂啊。
“也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要地点找得好，流寇找不到你们。”
李文狸说着在桌面画了一副简单的地图。
“从这儿往北十里，有一片无名山脉，那边物产丰富人迹罕至，在那儿隐居生活不会太差。”
老丘叔等人看了那山脉一眼，虽然有那么一丝丝动心，但还是心里阴影多过心动，众人都很沉默也很抗拒。
他们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荒民了。
李文狸了然地点头，接着说第三个建议。
“最后一个建议是，除了从桥上撤离，我们还准备找第二条路。”
“第二条路？”
纵使他们对北地不熟，但也知道这北地和南方横跨一条大河，而唯一的路就是眼前这座南北桥啊！
“这……这不是只有一条路吗？”
“陆路只有一条，但除了陆路还有水路啊。”李文狸淡定地回答。
“水路？”
“对……对噢，咱们怎么没想到！”
几个大叔都有些激动。
李文狸看他们一脸兴奋不由得泼冷水：“虽然如此但军方也不傻，如今水路全部被控制住了，要走这条路势必要冒险。”
众人忍不住沉默。
李文狸给的哪里是生路？
每一条都是死路啊！
第一条路，排队上桥，然而上不去的可能更大，而且还会遇到宣威军。
第二条路，留在北地避世隐居，但有可能遇上流寇，就算没遇上也会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
第三条路，跟着七人队冒险去渔村抢船，但……从军队手里抢船？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众人心都凉了。
当这三个建议转达到荒民耳里，大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别人都高高兴兴地等傍晚的稀粥，而新来的这几百人却愁云惨淡一脸悲戚。
丘大三兄弟去捉鱼了，可惜一无所获。
毕竟这里盘亘了几万荒民，到河边抓鱼的至少一万人，不论大鱼小鱼，该抓的全被抓走了，没被抓的也都躲到河底了。
他们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没曾想回来一看，老爹的脸色比他们还要沉重，兄弟三人不由得心下一咯噔。
刚才七人队的首领说了什么，为什么老爹的表情会这样？
“爹，刚才谈的不顺利吗？”
老丘叔不知该说顺利还是不顺利，只能把听到的内容跟儿子们复述了一遍，而后才求助地望向白君君。
第146章 保守抉择
“君君姑娘你怎么看。”
白君君也没想到李文狸仅凭这么少的信息就能拼凑出这几位皇子的谋算。
原主的记忆和认知里，李文狸姿色平平谋略也平平，最扎眼的不过是病秧子体质。
现在她对李文狸有了新的认知，这人谋算惊人，更难得的是他掌握信息后没有偷偷走而是给同行者足够的提醒和选择。
说实话，这样的人无论在末世或哪里都是值得结交的。
可惜，偏偏是这具身体得罪惨了的人家。
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白君君迟迟没有回答老丘叔的话。
丘二丘三忍不住了，他们默默举手道。
“阿爹，我想跟着七人队一起赌一把。”
“我也是。”
“你们甭添乱，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老丘叔瞪了他们一眼。
“……”丘二丘三敢怒不敢言地望着老爹。
说小孩，君君姑娘比他们还小吧？阿爹怎么就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丘家人的抬杠也让白君君从思绪里回神。
她认真地看了一眼众人，叹气。
如果只有她一人，那她毫不犹豫就做和李文狸一样的选择，去抢船。
凭她的能力抢到一艘船离开轻轻松松。
但现在她带着弟妹，老丘叔一家也有老有弱，大家都有软肋又拿什么做冒险的底气？
白君君无奈道：“说实话我觉得第二条路，很适合你们。”
老丘叔还没说话呢，刘氏就吓白了脸：“不不不，我们还是南下吧。”
显然，流寇屠村留下的心灵创伤还没恢复好。
老丘叔也点头附和，虽然他是猎户，但他也不想去深山当任人宰割的大白菜。
白君君无奈：“既然大家都不想在深山里呆，那只有南下这条路了。然而剩下的两个选择里，我比较建议大家选第一个。”
丘二丘三有些意外。
以君君姑娘的能力，她不应该选择最保守的，兄弟俩忍不住脱口而出。
“为什么？”
“君君姑娘，你再考虑一下吧！”
毕竟七人队那么强，他们本身也不弱，强强联合胜算还是有的。
白君君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倒是没想到丘二丘三经历了生死也成长为有血性的儿郎了。
然而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我去冒险没问题，可你们的嫂子和小侄子怎么办？他们也拿着弹弓跟你们一起去宣威军虎口里夺食吗？”
丘二丘三张了张嘴：“他们当然不用抢，等抢到了船，我们再叫他们……”
两人说着说着声音就弱了下去。
“除非你们有本事让宣威军全数阵亡，甚至连九卫也能解决掉。否则哪来的时间让你抢了船又跑回头找人登船？他们躲得远了来不及上船，躲得近了又会被宣威军察觉，你们说如何是好？”
“君君姑娘说得对！”老丘叔无比赞同地拍大腿。
事实上他也更偏向第一个选择。
丘二丘三听到这总算羞愧地低下头。
“然而第一条路也不轻松，我们必须在九卫管辖的时间内上桥离开，否则等宣威军接管就难办了。”
第147章 各寻出路
“应……应不至于吧。”
老丘叔有些忐忑。
虽说那天跟流寇冲突时俩小儿子站得比较靠前，但那天那么多人，那小将应认不出吧？
“那年轻小将或许认不出，可蔡江呢？”
“蔡江？？？”
丘大一脸迷茫：“他……他不是被年轻小将抓去了吗？只怕此刻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别忘了威风堂和宣威军的关系。”白君君点到为止。
丘家人瞬间白了脸。
“难……难怪七人队让我们尽快离开，还说年轻小将一定会追来！莫非七人队也猜到了他们这层关系？”
“那年轻小将……嗐！”
丘大摇头叹气，亏他还颇有些佩服这小将，结果竟是个白切黑的。
估计当时那小将没有轻举妄动，是被他们当时的战斗力威慑了，这才以退为进地跟他们唱了一出大戏。
如此说来，确实得在九卫管控期间逃跑，否则等那年轻小将和蔡江过来，别人还好，君君姑娘指定第一个被认出来！
这万万不行啊！
“那咱们该怎么办？”
“我且观察两天想想对策，如无意外咱们后天就走。”白君君淡定地吩咐。
“好。”众人严谨地点头。
“不过这乱世，也希望大家明白，咱们能保全自己已经不易，别人如何我们实在有心无力。”
“君君姑娘放心，我们明白的。”
老丘叔是通透的人，白君君虽没有明说他却明白了意思。
果然几人刚开完会，就不停有人找老丘叔碰头，旁敲侧击地问老丘叔的选择。
老丘叔也没瞒着，只说一家人选择过桥。
众人喜笑颜开，立刻表达跟老丘叔组队抱团进退的想法。
然而老丘叔一一拒绝了。
“我家人口多，这已经够招摇的，若再跟现在这样成群结队，只怕咱们努力个半天仍旧会坠在队伍最后，老朽无谓连累大家，还是单独行动罢，说不定还能再往前挤一挤呢。”
饶是众人一再求请，老丘叔仍旧坚定得很。
这拒绝里有三分委婉七分自贬，众人即便被拒绝也不至于翻脸。
逃难嘛，本质还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不可能因为抱团了几天就回到以前邻里街坊守望互助的日子。
再者，大伙儿之所以想抱团不也是想着互相利用罢了？
人家不愿意，他们也没办法啊。
众人只能另谋出路。
到了最后，这四百多人的大队伍，有四百人选择了第一条路，还有三四十人选择了第二条路，其中包括王大夫的媳妇和小孙子。
李文狸知道后还特地给他们画了无名山的地图，并让小蝉护送了几里路。
这番举动也算还了王大夫过去给他野参吊命的恩情。
至于第三个选择，偌大队伍却是一个选择的也没有。
小蝉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老丘叔一家。
虽然他打心里希望老丘叔一家能同行，毕竟无论是老丘叔或者他的三个儿子和徒弟都是很有能力的，若能联合，他们的计划也更有胜算。
不过转念一想，老丘叔家有几个孩子和妇孺，也确实不宜和他们冒险，小蝉的遗憾便没那么浓烈了。
第148章 七人队走了
就这样，偌大一个联盟悄无声息地瓦解，除了老丘叔一家还在原地，大部分人已经努力往前挤。
跟上进的众人相比，以白君君为首的老丘叔一家却在原地停滞不前，该干嘛干嘛。
彼时白君君仍旧优哉游哉地靠着大树歇息。
老丘叔干坐了一会儿，又默默拿起叉子跟儿子们到河边碰运气去了。
白君君这几天不是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刘氏未免有些担心。
毕竟只有身子不爽利才会嗜睡，君君姑娘可别病了才好。
现在已经入夏，纵使静坐也觉得热，更别说在户外就这么晒着睡觉。
看到白君君额头有汗，刘氏贴心地摘了个大叶子给她扇风。
白飒飒看到了赶紧过来接替刘氏的活计，刘氏却笑着冲她摇头：“你也去河边玩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白飒飒看着由始至终都和善可亲的刘氏很是感慨。
从他们身上，她感受到真正的善与大爱，不由得讷讷道：“刘嫂子，以后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刘氏被这童稚的承诺逗笑了：“不就是扇个扇子吗，多大个事啊，不用这么感性。若真想报答，那以后教教小山认字，我就感激不尽了。”
白飒飒听了连连点头：“这个简单，我长姐是天下……我我已经会千字文了，以后给小山启蒙不是问题，等小山大一些，让我长姐教他或让他去考私塾都是可以的。”
白飒飒的话把刘氏带到了一片美好的未来。
想到他们能找到一个安定的地方落脚，小山还能去私塾，她不由得感慨：“要是这一切都能实现就好了。”
“一定会实现的，咱们过几天就南下了。”
白飒飒对白君君有莫名的自信，她相信长姐一定会成功带着他们南下的。
然而刘氏却没有白飒飒这么乐观。
毕竟面前有好几万流民，想从这些竞争者手里拿到上桥的席位，谈何容易。
……
第二天，四百人的荒民除了小部分在原地，其他人都散入到前头的队伍里了。
而昨天半夜七人队的马车也悄无声息的离开。
彼时白君君听到异动微微睁眼，便看到小蝉蹲在她旁边：“我们要走了，你们自己保重。对了公子说若有机会南下，尽量往无主之地撤，那边比较安全。”
小蝉说完轻轻点地跟上前头的马车消失在夜幕之下。
彼时白君君睡得一脸懵，突然被人推醒还说了一堆话。
一开始还有些不解，听到后头可算明白了什么意思。
然而那时候小蝉他们早已走得没了影子。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李文狸这段话是对她说的。
从他让小蝉送王大夫后人一程就能看得出，这人是个知恩必报的，他让小蝉来说这番话，定然是给老丘叔的交代。
白君君又一次感慨前未婚夫人品不错，与这样的朋友失之交臂，真是可惜了。
此时才丑时，也就两三点的模样，然而只有夜里才吹来一丝丝的凉风，把空气里的闷热一扫而空。
第149章 捕鱼鼻祖
白君君既被吵醒也无心再睡，她轻轻爬起来活动身体。
这些天不分昼夜的修炼，为的就是有能力离开这里。
如今异能状态比之前要好得多，可算有了一丝底气。
趁着万籁俱静众人酣睡，白君君默默跳上一棵树，借着异能的便利，她跟四周的树木连接，勘察起这片地形来。
此时桥墩附近全是人，假若他们想靠双脚走过去排到前一千席位是绝对不可能的。
毕竟前头密密麻麻躺满了人，除非会飞，否则只能望人头兴叹。
但如果九卫能接受插队的，事情就好办得多。
只要她想办法跟那些人一样插队就行。
然而，插队的人是九卫的自己人，难道他们也要假扮成九卫？
就算丘家兄弟没问题，可剩下的妇孺怎么办？
白君君蹲在树冠上思考问题，不知不觉就到了卯时。
今天仍旧有插队的出现，不过数量比昨天少了些。
最让白君君意外的是其中还真有不少抖激灵的直接跟在那插队的后头，九卫倒也没拦他们。
白君君有些意外，原来这九卫是真不管插队的。
估计他们故意定5点到7点过桥目的就只是想让九卫混入难民之中，借天色掩护罢了。
他们只要保障了自己人上桥，剩下的谁上了桥谁又没上桥又有什么关系。
搞清楚了九卫的心态，白君君心下也有底了。
趁着众人还挤前头排队，白君君直接绕到河边催动异能，她崔动水草，直接从水底倦了三条大胖鱼上来。
当她拎着大胖鱼回来时老丘叔一家惊呆了。
一大早醒来就没看到君君姑娘，还在想她去了哪里，结果还没去找，她就拎着仨大胖鱼回来了。
老丘叔当下掀起衣服，把这几条鱼给挡起来。
这才不安地转头左右张望有无陌生人。
然而，众人都挤在前头等过桥哪里顾得上后方啊。
老丘叔心下一松，他打了个暗号，一家人就默契地抄起行李往丛林撤。
“？”白君君愣愣地跟着众人走。
老丘叔有些不好意思：“别人看到咱们吃这么好，难免嫉妒哄抢，还是低调些稳妥。”
“……”
老丘叔这么一说白君君还真反应过来了，手上这三条大鱼确实招摇。
她一时间太高兴竟也没注意这个。
白君君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话说君君姑娘，你是怎么办到的？我们昨天抓了一天啥都没捞着。”
“鱼叉适合在浅水或者溪水，像这样汇流的大河，你得用渔网或者钓鱼竿。”
白君君淡定的回答。
当然，以上的古老方式只延续到末世前期，到了中期鱼基本成了怪物，没人敢也没人想去水里捞这些丧尸鱼。
不过并不影响白君君知道。
毕竟她的搭档是个资深的末世前期文化研究狂热爱好者。
白君君这简短几句话无疑让猎户人家又涨了一轮见识。
“说也惭愧，无论是服兵甲还是在山上，都没怎么接触过捕鱼人家，君君姑娘不要笑话我们啊。”
白君君勾唇摇头又摸摸肚子。
“咱快些做吃的吧。”
第150章 吃饱好上路
白君君的话让几人赶紧投入正事。
他们都没有锅碗瓢盆了，像之前那样煮鱼汤不太实际，他们没有锅。
但烤鱼又过于招摇，毕竟一旦开烤，这香味估计能传到碧落去，更别说前头的人了，他们准循着香味跑过来。
不过这些对野外生存好手丘家人来说都不是事儿。
丘大去河边摘了几片看不出什么品种的绿叶回来，把这三条鱼用叶子包裹好，老二老三也去河边弄了一堆湿泥回来。
而后三人合力把这些湿泥巴厚厚实实地将鱼包好。
他们做这些时，老丘叔也在一旁搭灶生火，刘氏则带着几个小孩四处捡木头。
众人分工明确，没一会儿鱼就放到火堆里烤着了。
这些天众人一直吃竹筒煮蘑菇，即便有了威风堂分下来的粮食，也是用同一种方法煮，没曾想这没锅没灶的还能这么操作！
“这些泥巴……”白君君指了指已经丢火堆里的鱼泥俑有些一言难尽。
“这样煮东西能把食物香味给藏起来。”老丘叔知道白君君对吃的有兴趣，很是耐心地给她说着：“如果时间足垒个窑子更好，特别是烤叫花鸡那叫一个香，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试试。”
白君君连连点头，眼里全是好奇。
随着时间流逝，那几个泥巴逐渐变干，又有了裂缝，丘大眼疾手快地把它们扒拉出来。
彼时，丘家六口人和白家三口人紧紧地围成一圈，全都一脸虔诚地望着这几团大泥巴。
丘大作为家里最壮实的劳动力，肩负起端菜盘的责任。
他把匕首拿出来，就着干泥巴呲拉几下，那些泥巴应声而裂。
经过大火烘烤后叶子早已褪去绿色，变得蔫黄蔫黄的，但是当它打开的时候一阵清香扑鼻而来。
丘大动作利索地把剩下俩泥团也打开，三坨焦黄的叶子暴露在眼前。
挑开那蔫黄的叶子后，更浓烈的鱼肉香味扑鼻而来，不过比香味更有冲击力的是这三条大鱼的外观，这种烘烤方式跟直接碳火烤完全不一样。
鱼皮虽然有些焦黄但不至于成炭，它的轮廓模样还是在的，而且看起来更好吃了。
白君君抓鱼的时候觉得三条差不多，然而看到这卖相，忽然就觉得少了颇想再回去抓几条。
众人很久没吃过鱼肉了，看着这三条鱼，肚子也都不争气地叫起来。
不过饶是再馋众人也不舍得，都让给孩子们。
白君君却很豪气地挥手：“大伙儿都吃，吃饱好上路。”
“？”众人登时懵了。
这话听着有点不太吉利的样子。
看着众人一言难尽的表情，白君君咳了咳：“我是说，咱们明天就过桥。”
“……”
过桥，过奈何桥吗。
众人没反应过来。
白灵雨却第一个反应过来：“长姐，我们明天就走吗？”
“！！！”众人愣住了：“明……明天走？？”
“对，前提是先吃饱。”
众人忽闻这一好消息，涕泪登时涌了出来。
“别激动，咱们先把这鱼干掉吧。”白君君仍旧心心念念她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