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缠上破产总裁后(49)
见那团黑漆漆的东西,不停往那个无形屏障上撞,九梨就差没把嘲讽写在脸上了。
“不喊口号会死?”她嘁了一声,收回落在单元门的视线,像是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再三被挑衅的灵体,彻底急了。
他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等到周身的黑气分散时,幻化出了无数面目全非的厉鬼。
不过几息,那些厉鬼便穿过了二楼的墙面,一路飘到他们身后的位置,欲要偷袭。
“道法自然,乾坤无极,敕!”不等厉鬼们碰到那根红线,竺弘就已经念出了口诀。
在他拿出符纸的刹那,冉方亦扔出了蛇头法鞭,助他一臂之力。
两人配合的极好,哪怕一个简单的对视,都能从交汇的视线中明白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
眼见着他们占据了上风,那些厉鬼又在下一秒聚拢,以肉眼可见的变成了黑漆的灵体。
“咯咯咯。”
“你们今天都会死在这!”灵体用那道童声笑了许久,才用周身的抹阴气将几人包围。
他看着四周摇摇晃晃的红绳,等待着它经受不住这种威力,而彻底断裂的那一刻。
可惜......
就在他愣神的这一瞬,突然出现的范苍,已将那把闪着金光的剑,刺进了他的身体。
“嘭——”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从那个被四分五裂的灵体身上传来。
而空气中弥漫着的黑气,亦在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恍若无事发生一般,回归了安静。
“师傅,他这是死了吗?”竺弘探着脑袋,往那只灵体先前出现的位置,瞧了一眼。
范苍:“他本来就死了。”
竺弘:“......”
好像是噢。
闹了一个笑话的竺弘,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我的意思是,他已经魂飞魄散了吗?”
“嗯。”范苍收了剑。
他拂了拂长袍,席地而坐,慢条斯理的执起挂在腰间的酒壶,往喉间灌了一口酒。
当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时,他看向喷泉的方向,叹了口气:“今晚怕是没法休息了。”
“师傅,那里面还有什么?”冉方跟着在他身旁坐下,除了好奇以外更多的是凝重。
“鬼将。”
“鬼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先开口的范苍,脸色霎变的看向一旁的九梨,难免惊诧:“小丫头,你确定是鬼王?”
“八九不离十。”九梨绕起垂在肩前的一缕发丝,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她淡淡地扫了几人一眼:“一会儿我出去,你们就在这待着。”
“不行。”范苍一口拒绝。
他沉默了几许,算是惬意的靠在白墙上,晃动着手中的酒壶:“小丫头,你别想抢我的功劳。”
“前辈,只有我可以。”
“那也不行。”
“......”
九梨无奈的啧了一声。
她仰起头,视线落在了那双咖色的桃花眼上,瘪着嘴抱怨:“靳洵,他们不信我的实力。”
靳洵头一次沉默了。
他揽紧了她纤细的腰肢,不过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让她知晓了,他不会退步的答案。
“靳洵,如果我一定要去呢?”九梨攀上他的脖颈,莞尔一笑。
第482章:缠上破产总裁后(50)
靳洵与那双含笑的凤眸对视着。
他的眼底涌现了太多太多的情绪,深沉到想要将她裹在其中,与他紧紧地绑在一起。
“靳洵?”九梨嘴角的笑,淡了。
她抿了抿唇,试图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解决这一场于所有人而言的危机。
但不等她细想,一道不容拒绝的低沉嗓音,便萦绕在她的耳廓。
“我和你一起。”靳洵滚了滚喉结,眷念抱住她,借用她身上的馨香来缓解心底的不平静。
他不会阻止她的任何决定。但更不会,让她陷入危险的境地。
哪怕是死,也必须要一起。
“好。”九梨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去拒绝情绪并不稳定的他。
她拍了拍他的背,待他僵硬的背脊逐渐放松下来时,亦缓缓退离了他温暖的怀抱。
“前辈,我觉得......”九梨嗫嚅了两下唇瓣,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姐,你别劝我师傅了。”忍了老半天的竺弘,不想再放过这个开口的机会了。
他一脸认真道:“我们的想法跟洵哥一样!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九梨:“......”
她就没打算劝。
九梨懒得搭理这个傻子,只给范苍递了一个眼神,便率先迈出了单元楼的那扇门。
喷泉里的阴气,重到令人窒息。
不过是往旁边一站,就能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及直袭内心深处的恐惧。
“前辈,不如就现在?”九梨兴味的朝范苍挑了挑眉,丝毫不带怕的。
她没有避及的幻化出一抹白光,使其溜进了他的灵剑中:“打头阵的事,就交给你了。”
“......”压根儿就没有半分拒绝余地的范苍,脑仁儿不禁跳了跳。
他掂了掂多了一些重量的灵剑,抬手之时,亦携着一股劲风,朝喷泉的中央挥了过去。
“唰——唰唰——”
短短几秒,小区内风起云涌。
彻底被压弯了枝干的树木,断成两截于一旁依次倒下,震起了漫天呛鼻的茫茫灰尘。
就在这时,立在喷泉后方的一名黑袍男子,伴随着浓郁的阴气,印入了他们的眼帘。
他以睥睨天下的姿态,睨着面前如蝼蚁一般的人类:“你们可知,扰吾休眠为何罪?”
“不知。”九梨没打算跟他废话。
她微眯着眼眸,一跃而上的与他保持着平视的距离,出手便是带着致命的狠戾。
鬼王侧身躲过她的袭击。
他抬起白至透明的下颚,露出那张隐在黑炮下的狰狞面目,与她的视线撞在一起。
“小小灵体,也敢跟吾叫板?”鬼王讥笑一声,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将死之物。
他伸出一只布满了血痕的手,朝她脆弱的脖颈袭去,似是要亲手将其掐断在面前。
“你算什么东西?”九梨挑着眉。
她抚弄了一下无名指,待那枚滟红的翡翠戒指出现时,一抹红光亦弹开了那只脏手。
刹那间,鬼王仿佛感受到了一种被狱火灼烧的刺痛感,从他的手背蔓延到了整具身体。
他看向溃烂的肌肤,浑身散发的阴气,欲要将天地吞噬一般。
第483章:缠上破产总裁后(51)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鬼王将那只手掩进了黑炮下,携着阵阵阴气朝她袭了过去。
他的速度极快,以肉眼只能见到道道残影,如一阵狂风在喷泉上方拂过。
见他用上了杀招,九梨的瞳眸闪现了一抹诡异的紫:“就凭你?”
她不曾后退的站在原地,抬手朝他的命门一挥,试图使其一掌毙命,再无嚣张的可能。
亦是在这时,寻到时机的范苍,执剑朝他的后背刺去,与九梨一起对他前后夹击。
“不自量力。”鬼王不屑一笑,侧身躲开了他们的攻击,摊掌幻出了一个涌动的光圈。
霎时间,喷泉四周皆被黑气包裹,叫几人的眼前蒙上的薄雾,看不清前方的景象。
随着视线被遮挡,一直站在下方的靳洵亦变得愈发着急了。
他攥紧了手中的玉佩,循着那阵儿打斗声,往左前方迈出了几步。
直到耳畔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时,他才停下脚步,费力的透过那层黑气找寻九梨的身影。
殊不知,他这个简单的举动,引起了鬼王的注意,亦将自己推入了危险的境地。
“轰——”
喷泉的圆柱轰然倒塌。
碎石溅落一地的瞬间,四周弥漫着的浓郁黑气,亦跟着烟消云散,恢复了一片平静。
隐身的鬼王,悄无声息的走到靳洵身边,欲要伸手掐其脖颈。
但还没碰到对方的肌肤,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将他弹开了。
他来回试了好几次,在始终无法靠近他的情况下,只能用上迂回的法子,改变策略。
“小丫头,你看得见他吗?”范苍攥紧了灵剑,谨慎的四处张望,没有要离开原地之意。
九梨摇头,淡然落在了喷泉边。
她摩挲了两下戒指,待敛下浑身散发的气息后,朝那个眼底写满了担忧的男人飘去。
“梨梨,你有没有受......”伤?
靳洵的话还未说完,一把法剑就放在了他脖颈上,逼他不得不停下去接她的步伐。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折射在剑刃上的模糊倒影,清隽的眉一凝:“竺弘,你干什么?”
‘竺弘’哪里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平平抬眸,似笑非笑的看向不再前进的九梨,嗓音沙哑道:“怎么?不敢过来了?”
九梨的眸色冷的煞人。
她眯着眸,周身的戾气疯狂肆虐,目光危险到宛若一把寒冬里针刺般锋利的刀刃。
“放了他。”
听着她压抑的嗓音,‘竺弘’不由得窃喜,自己做对了决定。
他的手腕轻轻用力,一条溢出鲜血的伤痕就出现在靳洵的脖颈:“吾为何要放呢?”
九梨被那抹红,刺痛了双眼。
她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收紧,眸底的阴鸷似是要将其千刀万剐:“鬼王,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要挟吾?”
“放人。”
“......”
受不了她命令语气的‘竺弘’,将法剑转了个方向,剑尖对准靳洵的肩膀刺了进去。
他的这一剑,无异于刺中了九梨的心脏,让她涌动在周身的戾气,再无法收敛半分。
她幻化出一抹白光,将靳洵裹住的同时,闪身到了他们面前。
第484章:缠上破产总裁后(52)
鬼王没想到她的速度那么快。
等他再次将剑尖对准靳洵的时候,那把法剑亦在白光的缠绕下,蓦地断成了两截。
趁他还未作出反应时,九梨一掌拍了过去,使得他的魂态强行脱离了竺弘的身体。
“吾还真是小看你了。”立在一堆碎石上的鬼王,看了一眼被她护在身后的两个人。
他拂起衣袖,瞬间召来无数厉鬼,以一个魂型的圆圈,将他们统统围在了正中间。
能力受了限制的九梨,无法停滞这一刻的时间,只能靠着那抹白光,与周围的厉鬼打斗。
“前辈,你顾好他们。”她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几人的状况,避免鬼王再次附身。
范苍应下:“小丫头,别分心。”
他拿出一根红线,在陷入昏迷的竺弘及受了伤的靳洵附近,设下了无法近身的咒。
末了,他又用自己的血抹在了红线之上,使其泛着点点金光时,才放心对抗众鬼。
随着时间的流逝,围聚在喷泉边的厉鬼,以肉眼可见的化成了灰烬,随风消散而去。
眼见着他们即将摆脱厉鬼,立在一旁观战的鬼王,没了耐心。
他看向那抹扎眼的红,携着一团涌动的阴气冲进厉鬼圈里,面目狰狞的朝其偷袭而去。
“梨梨,小心!”一直关注着九梨的靳洵,察觉到那股劲风靠近时,连忙站起身来。
他顾不得肩膀的痛感,如疯了一样跑过去,下意识的想去帮她遮挡那致命的一击。
九梨的神色一凝,转身的刹那用掌心的白光抵挡住了那阵阴气。
就在她拉住靳洵的手腕,欲要暂且避开来势汹汹的鬼王时......
一把法剑从她的后方飞了过来。
“噗......”
滟红的鲜血,顺着九梨的脖颈一路滑落,没入了那身红裙里,渐渐地融为了一体。
她动作僵硬的低下头,看向紧紧环抱着她腰肢的那双手,眼眶一下就红了个彻底。
“洵哥!”
“小丫头,先带他走!”
“......”
两道高喊伴随着打斗声同时响起,但九梨却跟听不见似得,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
她的大脑仿佛空白了一般,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面对这个于她而言最坏的结局。
“梨梨......”靳洵低声唤她,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缱绻及温柔。
他费力的偏过头,在那张脸颊上亲了一下,睫羽颤动的时候有些湿润:“听他们的,先走吧。”
那抹温热的触感,让九梨的情绪彻底崩溃,所噙在眼眶里的泪也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转过身,当看见那件被鲜血沁红的白衬衣时,憋不住的眼泪亦跟着从眼角滑下。
“梨梨,别哭。”靳洵缓缓抬手,捧着她的脸颊,在她的眼角落下一吻。
他尝到了泪水的咸味,但心底深处却多了一种即将分离的苦涩:“听话,好不好?”
“嗯。”九梨扶着他走进单元楼,与他并肩坐在了冷冰的阶梯上。
她无法挥开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手忙脚乱的将源源不断的白光,注入了他的身体。
如同魔怔了一般,哽咽着喃喃:“靳洵,我不会让你死的。”
第485章:缠上破产总裁后(完)
深知没有多少时间的靳洵,紧握住了她的腕骨,不愿她再耗费精力。
他无力的靠在她的肩头上,指尖从她的指缝中溜进:“梨梨,我死后能变成鬼吗?”
九梨嗫嚅了两下唇瓣,点头。
她抱住他的肩膀,轻轻的拍着他的手臂,眼底的水汽再次弥漫开来,始终无法散去。
“梨梨,我不喜欢你哭。”靳洵听着她刻意放低的啜泣声,难受到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温柔抚摸着她的脸颊,睫羽比先前更湿润了:“等我变成了鬼,我们还能在一起。”
九梨瞬间就哭出了声来。
她缩进他的怀里,环保着他的手用力攥紧了他的衣角,像是身处寒冬一般不停颤抖。
“靳洵,靳洵......”九梨含糊不清的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她泣不成声的模样,让靳洵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连跳动都是蚀骨的疼。
他别过垂落在她耳边的发丝,捏着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行了,鼻子都哭红了。”
九梨吸了吸鼻尖,蓦地覆在了那张薄唇上,携着前所未有的情意,与他交织着呼吸。
直到漫长的吻结束,她站起身来,看向单元门外的那道黑影:“靳洵,等我一下。”
“梨梨,不许去。”靳洵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拉住了她的手。
他泛红的桃花眼,携着恐慌与不容拒绝的意味,像是害怕她这一去就会彻底消失。
“我会回来。”九梨珍视的在他额间亲了亲,挤出一抹笑意。
她抽回手,转身的时候强行打破了限制,那双无法与大地相触的脚,亦渐渐落下。
只见,她刚迈出一步,数朵缠在蔓条上的红玫瑰,便从地底生了出来。
似是在为她铺路一般,让她所经之处皆是一片滟丽又不失诡谲的光景。
“小丫头?”执剑站在破裂喷泉边的范苍,不确定地唤了她一声。
他看着她脚下的朵朵玫瑰,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惊诧之绪。
九梨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的时候,那双紫色的瞳眸裹着一抹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她走到鬼王身旁,抬手一挥,无数的玫瑰就将他的四肢缠住,让他再无挣扎之力。
“你是谁......?”鬼王脸色霎变的盯着眼前这个令人可怖的存在。
先前的跋扈及不屑,于顷刻之间被惧怕所代替,连浑身的浓郁阴气都消散了大半。
九梨直直的注视着那双眼。
不过一个对视,缠着他的玫瑰蔓藤便越收越紧,哪怕他的手脚断裂,都未曾停下。
她听着阵阵惨叫,讥讽的召出了那个熟悉的万恶之渊:“让你灰飞烟灭,太简单了。”
“你......你想干什么?”只剩下一颗头颅的鬼王,是真的怕了,就连音线都开始不稳了。
九梨将视线移向深渊,轻启着红唇发出命令:“将其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霎时间,无数漩涡齐齐涌动,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黑圈,将来不及开口的鬼王拖曳其中。
就在他随深渊消失的下一秒,大地开始剧烈的摇晃了起来,连天际亦跟着布满了雷电。
眼看着小世界即将崩塌,九梨连忙回头,小跑着奔向单元楼。
她看向着急起身,倚靠在门边等待她的靳洵,携着满地的玫瑰花,停在他的面前。
“梨梨,快离开这里。”误以为要发生什么自然灾害的靳洵,牵着她跌跌撞撞往外走。
他像是感受不到伤口的疼意,一心想的都是护她周全,让她平安的走出这片区域。
“靳洵。”九梨拽着他停下。
她仰着头,顶着那双通红的凤眸,认真的注视着他的眉眼:“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靳洵朝她伸出了双手,拥她入怀的时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死死的攥紧了拳头。
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抵着她的额间,轻哄:“梨梨,不能抱太久。”
“嗯。”九梨握住了他后背的剑。
她乖软的垫起脚尖,在吻住他薄唇的瞬间,手腕一个用力,使得那把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以及,她的心脏。
“梨梨,你......”靳洵双眼猩红的看向刺入她心脏的法剑,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慌乱的握住她的肩,平平抬眸的时候,眼尾划过的那滴血泪,包裹着万千的情绪。
“靳洵,我爱你。”九梨环抱住他的腰身,眷念的倚靠在他的肩头,诉说着她的情意。
不过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把靳洵所有的情绪,全都抚平了。
他阖上眼眸,在天地崩塌的前夕,轻轻地笑了:“我也爱你。”
*
*
我爱你,胜过生命。
——靳洵。
第486章:病娇皇儿太撩人(1)
天元十一年。
萧帝一纸下令,以尚书沈氏长女体仁则厚、履礼维纯为由,封其为后,赐其凤印,为天下之母仪。
......
诺大的宫殿内。
正中间的主位上,一名紫衣女子倚靠着软垫,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跪在面前的众人。
她单手托腮,袖衫随之滑落,露出了一截宛若凝脂般细腻的藕臂:“众位姐姐快请起。”
这一声姐姐,可谓是实打实的戳中了众妃嫔的心窝子,就如同被扇了一记耳光似得。
当今不惑,她们之中最早那一批进宫的妃子,已能称之为半老徐娘。
而近几年所册封的女子,亦是在岁月的蹉跎之下,到了桃李年华或是花信年华了。
可如今,她们却要向一个不过刚刚及笄的皇后行下跪礼,教人如何咽的下那口气。
“多谢皇后娘娘。”贵妃阮氏,识时务的率先开口,无需丫鬟搀扶,起身退至一旁。
她至始至终都不曾看向主位,风轻云淡之姿,像是毫不在意那个位置究竟为谁坐。
比起她的淡然自若,刚进宫不久且受了不少恩宠的婉嫔冯氏,情绪就有些绷不住了。
冯婉儿不经允准,抬起了头。
她本是想看看,这位前两日刚入主中宫的皇后,有何过人之处。
但她瞧清那人的模样时,却不禁怔愣在地,因其美貌而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婉嫔,你一直盯着本宫做甚?”九梨掀了掀眼皮,纤纤玉手抚弄了一下头顶的簪子。
她所梳的望仙九鬟髻上,最引人瞩目的便是那支双凤纹鎏金簪了。
金簪上所镶嵌的芙蓉花,为剔透的碧玺而制,哪怕在微弱的阳光下,亦显得栩栩如生。
冯婉儿的视线从那支金簪,移到了那张妍姿妖艳的脸颊上,掩在袖中的手紧了紧。
她从容一笑:“婉儿听闻娘娘貌美不凡,不过是想一睹芳容罢了,还望娘娘莫要怪罪。”
“怎会呢?”九梨微微抿起丰润优美的红唇,不过一个细微的弧,便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抬起手,素白的指尖指着左下方的椅凳,向其示意:“姐姐莫要再跪,小心着身子才是。”
“婉儿当不起娘娘的一声姐姐。”冯婉儿实在不想听这个称词,嘴角的笑都变得僵硬了。
她缓缓于椅凳坐下,语气拿捏的恰到好处:“若是让旁人听了去,怕是会在背后乱嚼舌根了。”
“还有人敢嚼你的舌根?”
“娘娘您刚进宫还不晓得,这宫中的下人们少不了嘴碎的,白的都能往外传出黑的,让婉儿好生苦恼。”
“......”
九梨睨了她一眼,如柳叶般秀美的长眉轻挑,裹着些许兴味。
她拂了拂遮住双足的衣袍,稍稍坐直了些许:“本宫倒有一个法子,可解姐姐之恼。”
冯婉儿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拢了拢垂在膝上的手帕,眼底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窃喜:“婉儿洗耳恭听。”
九梨的嘴角噙着笑意:“从即日起,凡是敢乱嚼舌根者,一律拔去舌根,挑断手筋,再赏其彘刑,直至身死。”
第487章:病娇皇儿太撩人(2)
听她用最为轻柔的嗓音,说出了最为狠毒的话,一众妃嫔不由得起了身鸡皮疙瘩。
尤其是冯婉儿。
她本是想着看,这个刚及笄的黄毛丫头能说出怎样的法子,闹出怎样天真的笑话。
却不想......迎来了一个‘彘’字。
“姐姐,这个法子合你心意吗?”九梨见她被吓得花容失色,嘴角的笑都加深了些。
她执起放在面前的瓷杯,将杯沿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若是不合,本宫还有他法。”
冯婉儿哪敢说不。
她稳了稳心神,将浮现在脑海中的关于人彘酷刑的过程,彻底挥散,不愿再去多想。
“婉儿都听......”
“皇后娘娘,这样是否不妥?”
坐在阮贵妃下方的一青衣妃嫔,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打断冯婉儿的话,无畏看向主位。
端嫔田氏,常年礼佛。
在佛经的洗礼与熏陶下,持着一颗善心,见不得万般苦,更听不得这种令人窒息的刑法。
“有何不妥?”九梨看着对方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眼神略带嘲讽。
她上扬的尾音,落进端嫔的耳中,就如同在嬉笑,或是压根儿就不把这当一回事。
端嫔深吸一口气:“处理下人的法子诸多,如若个个都赏其彘刑,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那姐姐是怎么处理的?”
“逐出宫,亦或是打入辛者库。”
“就这样?”九梨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语气,让人琢磨不透,亦窥探不了任何情绪。
许是以为她不满于此,端嫔再次提出建议:“娘娘若是觉得不解气,可罚其鞭刑。”
“若本宫执意要用彘刑呢?”
“......”
端嫔停下了转动佛珠的动作。
她站起身来,曲膝下跪:“妾身恳求娘娘饶过下人一命,莫要将后宫变成一片血海。”
九梨轻轻地笑了。
她淡漠的将视线移开,落在了杯中凉了一半的茶水上:“姐姐礼佛有些时日了吧?”
端嫔挺直了腰身,虽然不懂她此言何意,但亦不曾避而不答:“如今已是第六年了。”
“难怪。”九梨当着一众妃嫔的面,将茶水泼在了端嫔的膝边,溅得四处都是茶渍。
就在端嫔欲要开口时,就听那阵儿清丽凉薄的嗓音,再次响起,飘荡在整座殿内。
“难怪姐姐如此良善,想来,当初在太子府残害皇嗣一事,亦忘的干干净净了呢。”
“啪嗒——”
端嫔手中的佛珠突然断裂。
她脸色惨白的软了身子,任由颗颗圆润的珠子滚落在殿中各个角落,作不出任何反应。
这等皇家秘事,被九梨当众揭露,不仅是端嫔,就连其他妃嫔都是从未想到过的。
她们低下头去,装作没听见掩在那句话之下的故事,努力缩小存在感,省得惹火上身。
“既然姐姐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宫罢。”九梨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指尖上的茶渍。
她摩挲着手帕:“高全,送人。”
“嗻!”一旁戴着巧士官帽子的瘦高太监,朝她行了一礼。
他甩动着手中的拂尘,幸灾乐祸的看向端嫔:“端嫔娘娘,您请吧。”
第488章:病娇皇儿太撩人(3)
眼见着端嫔步伐凌乱的离开大殿,所剩下的一众妃嫔,突然变得坐立难安了起来。
她们无法猜透这位刚入主中宫的皇后之想,更无法知晓,下一个是否会轮到自己。
许是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连带着殿内的气氛,都变得异常紧张。
“诸位姐姐,若是无事便请回吧。”九梨扔掉手中的帕子,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行礼。
但就算如此,不少妃嫔还是站在了殿中央,朝主位的位置略弯了弯腿,以表敬意。
“皇后娘娘。”阮贵妃等到她们相继离去后,才抬起眉眼,与那双漂亮的凤眸对视。
她抚摸着戴在小指上的指套,不如先前平静:“可否告知臣妾,端嫔残害的是何人之嗣?”
九梨看着她,未语。
不过一个眼神的交汇,不过几息的沉吟,就让对方读懂了她并未刻意掩藏的答案。
“多谢娘娘。”阮贵妃的音线微颤,但习惯了不形于色的她,未曾将情绪表露出来。
她松开抚摸着指套的手,强忍着从心底滋生的无力感:“臣妾还有事,就不叨扰娘娘了。”
“嗯。”九梨轻应。
她单手撑着腮,瞥了眼那道迎光而行的身影,嘴角扬起的弧,携着一抹满意之绪。
“娘娘。”扶秋端来了一盘糕点,呈双手递到她的面前。
她蹲下身来,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好奇之意:“那端嫔当真害死了阮贵妃的孩儿吗?”
“当真。”
“您是如何得知的?”
“听旁人说的。”九梨淡淡地看了眼左上方的那位‘旁人’,故作困倦的打了一个呵欠。
等到扶秋识趣的退到一旁,她才得空跟系统说上两句话:“这个世界,有任务么?”
【没有。】系统猛嘬了一口奶茶,来缓解因为在上个世界没能帮到他们,而残留下来的愧疚。
它绷着脸,一本正经道:【宿主,你尽管跟碎片谈情说爱吧!】
“人都没看见,怎么谈?”
【他就在宫中,你多出去走走,说不定就能碰见他了。】
九梨思索了片刻。
当她恰巧听见高全在门外与人交谈的声音时,眉头一凝:“美人儿不会是太监吧?”
【不会吧?!】系统突然心慌。
它咽下了嘴里的珍珠,在慌乱的驱使下,语速极快的开口:【宿主,我先去休眠了!】
见它瞬间下线,本就在往那方面猜测的九梨,彻底误会了。
她脑补出了种种可能,就连他被阉割的凄惨画面,都紧随而后的划过了她的眼帘。
“扶秋,让高全进来。”九梨暗自叹了口气,再也坐不住的起身。
她走到妆奁镜前整理了一番衣衫,欲要走出宫殿,去救她的小太监。
“娘娘,您请吩咐。”高全曲膝,跪在她的面前,一举一动皆带着对她的恭敬之意。
“何处的太监最多?”
“回娘娘,除了住在各宫主子耳房里的太监以外,其余的皆在监栏院。”
“带本宫过去。”
“......”
不多时,一行人随着那顶皇后专用的凤辇,浩浩荡荡的前往了距离较远的监栏院。
第489章:病娇皇儿太撩人(4)
诺大的皇宫内。
位于内廷东路、千婴门以北,西临御花园的乾东五所里,有五组并列的三进院落。
由于萧帝迟迟不立太子的缘故,他膝下的子嗣除了已有妻妾的大皇子以外,皆住在此处。
西五所,接连不断的嬉笑谈论,伴随着浅浅地微风,响荡在种满桃花树的院子里。
“咳,咳......”
一阵轻咳,无意打断了谈话声。
坐在圆桌旁的男子,身穿一袭洁白如玉的衣袍,袖口及领口镶秀着流云纹的滚边,墨色的发垂落在流云上,宛若跟其缠在了一起。
他抬起小臂,衣袖拂过几缕发丝的同时,手握成拳的放在鼻尖下,压抑的咳嗽着。
许是咳的太厉害,他的喉结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凭白多出了一种惑人之感。
“九哥,你的咳疾又复发了?”十三皇子萧承琰,将放在桌上的茶杯给他递了过去。
他蹙着眉,看向这不过弱冠之年,却染上了不愈之疾的男子,实在替其感到堪忧。
“嗯,每到节气便会如此。”萧肆微微仰头,让温热的茶水抚过他仿佛被火灼烧的喉间。
他轻抿着那张沾了几许剔透晶莹的薄唇,抬起眼眸时,那双瑞凤眼下的泪痣摇曳生姿。
萧承琰暗自叹气:“九哥,太医院开的那些药,你莫要再忘记吃了,不然日后会更严重的。”
“他哪里是忘记吃,他分明就是不想吃。”坐在对面的五皇子萧居衡,无奈摇头。
他翘着二郎腿,略显风流的甩开手中的折扇,朝自己扇了扇。
许是嫌这氛围太过沉闷,他笑着调侃道:“九弟,你若再这样下去,怕是行房事都困难了。”
萧肆不禁又咳了几声。
但这回,是在喝茶的瞬间,一不留神就被这句话给呛着了:“五哥,你莫要拿我打趣。”
“我说的不对么?”
萧居衡半眯着眸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啧声连连:“就你这身板,还怎么行房事?”
“......”萧肆一时哑然。
就在他欲要结束这种话题的时候,一道夹杂着认真之意的声音,亦跟着传入了耳畔。
“怎么不能行了?”萧承琰的眼神透着笃定:“连太监都能跟人对食呢,九哥定是毫无问题的。”
“你拿太监跟九弟比?”
“我的意思是,九哥他有太监没有的东西,就算是患了咳疾,也不会影响行房事的。”
“......”
听着他们一口一句‘行房事’,完全插不上话的萧肆,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了些许。
庆幸的是,思维跳跃的萧承琰,不到一会儿又聊起了八卦:“五哥,你知晓端妃吗?”
“嗯,怎么?”
“她昨儿自缢了!”
“为何?”萧居衡度了一夜春宵,也未来得及关注后宫之事,这会儿难免有些震惊。
萧承琰前倾了几许,压低声音:“我听说,她给中宫那位请完安之后,就疯魔了。”
“皇后导致的?”
“应该是。”
萧居衡笑着合上折扇。
他执起茶盏,动作缓慢的吹开飘在杯沿边的几片茶叶:“看不出来,她还挺有手段。”
第490章:病娇皇儿太撩人(5)
萧承琰将手肘支在桌面上,连连叹气道:“哎,我真不明白父皇为何要封她为后。”
“你厌恶她么?”一直没参与这个话题的萧肆,莫名其妙的就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他的指尖拂了拂衣袖,行云流水的执起冒出几缕白雾的茶壶,给面前的茶盏添上。
萧承琰摇头:“我只是觉着,日后要唤一个比我还小的女子为母后,太过尴尬罢了。”
“比你还小?”
“对啊,她刚及笄。”
“......”
萧肆还真不知道。
他轻咳一声,视线落在了院外的红墙上,似是想透过那堵墙,看向御书房的方向。
许久后,他收回了视线,无波无澜的轻启着薄唇:“父皇应是认为她有过人之处罢。”
萧承琰:“她有没有过人之处我不晓得,但她的胆子,倒是挺大的。”
“何出此言?”
“我听小德子说,她昨儿个亲临了监栏院,还在里头待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出来呢。”
听他刻意咬重的‘监栏院’,萧肆不禁想起,曾有一名后妃在那处与人私通而被发现之事。
他的指腹覆在喉间上,在咳嗽的同时亦抚了几许,许是不太舒服,也懒得再问下去。
倒是一旁的萧居衡,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该不会是......”
他剩下的话并未说出口,但两人却从他的眼底捕捉到,并未掩饰的‘有奸情’三字。
“不可能吧!”萧承琰一言难尽的往后缩了几分,摇头的频率都快晃出一阵残影了。
他睨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太监,表情更是精彩了:“再如何,她也不至于挑太监下手罢。”
萧居衡:“谁说的一定是太监?这宫中的男子较多,除了侍卫以外,不还有诸位皇子么?”
一听这话,萧承琰眼底的八卦之火便燃的更旺了,就连茶水都顾不上去喝一口了。
他睁大了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眸,好奇的不行:“五哥,你觉得最有可能之人是谁?”
“不知。”
“......该不会是你吧?”
萧居衡一折扇敲了过去。
末了,又用衣袖擦试了一下扇柄,就差没把嫌弃写在脸上了:“我怎做得出那种事来?”
“那到底是谁嘛?”
“今日的家宴,你多观察一下,指不定就能找到线索了。”
“好吧。”
闲的没事儿的萧承琰,点点头。
他侧过头,仔细观察了一下萧肆的脸色,不由担忧:“九哥,你今日还能过去么?”
“无妨。”萧肆摆手。
他沉吟片刻,或是不愿在晚宴中接连咳嗽,而扫了他人的兴,便唤人端了一碗汤药过来。
见他终于要喝药了,萧承琰贴心的将那盘蜜饯,往前推了推:“九哥,吃颗蜜饯便不苦了。”
“嗯。”萧肆紧蹙着眉,屏住呼吸将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一仰而尽。
他还未放下碗,便执起蜜饯放在了唇边,似迫不及待的想要赶走口腔中的那抹苦涩。
萧居衡耐着性子等他休息会儿。
直到一阵阵脚步声从院外传来时,才拂了拂衣袍,起身:“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过去吧。”
第491章:病娇皇儿太撩人(6)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皇宫里,澄红色的光芒包裹着一砖一瓦,折射出了浅显的波光。
结伴而行的皇子,亦或是后妃,踩着地面上斑驳陆离的碎影,迈进了乾清宫的门坎。
今日的家宴,是萧帝为新后所设,由于先皇后薨逝不足两年,萧帝册封新后时取消了大婚,故设此宴。
满座之中,除了一众皇子公主外,还有几名称病未去请安的妃嫔,不曾见过这位新后。
“婉妹妹,你今日这身衣裳真好。”坐在贵妃下方的一粉衣女子,含笑看向冯婉儿。
柔妃仲氏,与婉嫔一同进宫。
她与冯婉儿曾是巾帕之交,但这入宫之后,地位的差距亦将她们的情谊给磨灭了。
冯婉儿目光隐晦的打量了一番对方那身上那件云烟衫,暗自讥笑。
她姿态优雅的捻起一块糕点,并不想跟其谈论衣物:“姐姐,昨日你怎没去请安呢?”
“还不是因为皇上?”仲柔说着,执帕捂嘴笑了笑,那张白皙的脸上也露出了羞涩的神情。
见这一作态,冯婉儿不用去问,都知晓发生了何等子事儿了。
她扯着嘴角,语气中丝毫不见妒忌之意,只有于她的羡慕:“姐姐可真是好福气。”
“再好的福气,也是皇上给的。”
“嗯,姐姐说的是。”
仲柔瞧着她的笑容逐渐变得牵强,心头可谓是舒畅不少,亦选择结束了这场较劲。
但心头憋着一阵儿火气的冯婉儿,可不想任其这般嚣张下去。
她往龙椅旁边那个渴望却不可求的位置看了一眼,心下有了主意。
“啪嗒——啪嗒——”
“皇后娘娘驾到——”
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伴随着公公那尖细的嗓音,响荡在整个乾清宫的大殿中。
当在场的众人,齐齐施礼时,一名身着紫色衣裙的女子,于簇拥之下迈进了大殿。
九梨径直走到了凤椅旁坐下。
她扫了一眼还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皇子妃嫔,殷红的唇轻启:“诸位请入座罢。”
清丽如潺潺流水般的嗓音,萦绕在众人耳畔时,使得他们不由抬头,好奇的看去。
不过几息,殿内就响起了倒吸凉气的声音,纷纷被那张笔墨难描的容颜,所吸引了去。
尤其是三皇子萧衡,一见其颜,就无法再将视线移开半分。
就连那心脏,亦是在这个惊鸿一瞥之下,不受控的砰砰直跳。
“三哥,该入座了。”萧居衡见他愣了神,兴味的扇着那把折扇,低言提醒了一句。
萧衡颌首,曲膝而坐。
他执起酒杯,不受控的频频往上方看去,像是欣赏那份美,又像是要引起她的注意。
那个令人烦闷的眼神,让九梨不禁往一众皇子所坐的区域看去。
也是这么一看,便再无法收回。
她用目光描绘着,那白衣男子的一眉一眼,毫不避及的顺着他的薄唇,一路往下。
许是心有灵犀,萧肆一抬眸,就对上了那双写满了欢喜的凤眸。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瞬,他率先移开,不自在的低下头,摩挲着掌心里的茶盏。
第492章:病娇皇儿太撩人(7)
“见过皇后娘娘。”仲柔在这时绕过木桌,走到殿中央,单独朝凤椅的方向施了一礼。
九梨不得不收回视线。
她掀了掀眼皮,看向眼前这个打扰她欣赏美人儿的女子,眼波流转时裹着一抹冷意。
“何事?”
“臣妾昨日未能前去给娘娘请安,还望娘娘莫要怪罪。”
“若本宫非要怪罪呢?”
“......”
殿内鸦雀无声。
除了昨日请过安的妃嫔们,其余人包括仲柔在内,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般的话来。
“此事的确是臣妾之过。”仲柔反应过来,当即曲膝跪了下去。
她搅了搅手中的帕子,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轻声道:“臣妾......臣妾甘愿受罚。”
九梨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
她唤来一旁的太监高全,白皙如玉的下颚朝仲柔抬了抬,殷红的唇吐出了两个字。
无人知晓,她究竟说了什么。
直到......
一记清脆的耳光,甩在了仲柔的脸颊上,让她的发簪瞬间滑落,发出了细微的轻响。
她跌坐在地,顶着一张在顷刻间变得红肿的脸颊,与那噙着些许恶趣味的凤眸对上。
这一刻,她的骄傲与自尊仿佛都被踩在了脚底下,任人无情践踏不说,还不敢怒言。
“皇后娘娘,臣妾知错了。”仲柔垂下了划过一抹恨意的眼眸,瞧上去倒是乖巧的很。
九梨轻抚着无名指的肌肤。
她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锦盒,无需他人搀扶,便拂袖走下高台,站到了仲柔的面前。
“柔妃,你喜甜吗?”
“什、什么?”
“本宫有一好物,赏你尝尝。”
仲柔摸不准她的意思,但还是伸出了手,做出去接的动作。
待掌心传来了一抹微凉的触感时,她不由得好奇,将目光悄然地移到自己的手心。
“啊——”
仲柔吓得尖叫连连,仪态尽失。
她扔开那只蜈蚣,撑在地面上不断的往后缩,整张脸写满了惊恐,似是怕极了一般。
“高全,喂柔妃吃下去。”九梨眸光微冷的扫了仲柔一眼,抱着锦盒走到了另一边。
她大步流星地走到美人儿的桌前,迟吟几许后,唤了一声坐于他身旁的十三皇子。
“皇......母后,您有何吩咐?”萧承琰觉得那句‘母后’烫嘴的不行,脸都快要被臊红了。
九梨从锦盒里拿出了一只蟑螂。
她递过去,那副舍不得的模样就如同给他的是什么宝贝一般:“琰儿,这个给你吃。”
萧承琰:“!!”
他好像没得罪她吧?
萧承琰吞咽了一下口水,万般无奈的接过那只蟑螂,扯着嘴角:“多谢,多谢母后。”
“不客气,你尝尝罢。”
“这......”
“怎么了?”九梨见他面露难色,似有不解的眨了两下眼眸。
她纤长的睫羽在下眼睑处拂过,在荡起一片涟漪的同时,亦荡进了某些人的心底。
“他不喜甜,我帮他吃罢。”萧肆收回落在她睫羽的视线,一脸淡然的放下了茶杯。
他碰到了那只蟑螂的触须,但还没来得及夺过,就见萧承琰如同赴死一般,将其塞进了嘴里。
第493章:病娇皇儿太撩人(8)
一直关注着这处的萧拓,亦是在这个时候,关心的上前,扮演起一个好兄长的角色。
“十三弟,先喝口水吧。”他拍了拍对方的背脊,关切到就差没把茶沿喂到人嘴边了。
萧承琰摆了摆手。
许是不敢直接将蟑螂咽下,他只得慢慢咀嚼,可这嚼着嚼着,就嚼出了一种甜味来。
“皇......母后,这是何物?”从未尝过这种味道的萧承琰,眼眸在霎时间变得亮晶晶的。
“汽水软糖。”九梨淡淡地答。
她动作自然的蹲下,将锦盒放在萧肆的那张桌面上,垂着眼眸在里头一顿翻翻找找。
萧承琰跟着蹲了下来。
他回味着先前弥漫着口腔的味道,看着锦盒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母后,琰儿还想吃。”
“没了。”
“这不是还有一盒呢嘛?”
“......”
九梨懒得搭理他。
她寻到那只味道最好的蝎子,似顺手的递给了萧肆,眉眼弯弯的笑:“你尝尝罢。”
“嗯。”萧肆未曾迟疑的接过。
当他不经意地触碰到了一抹软滑的肌肤时,仿佛被烫到了一般,不由得蜷曲着指节。
他换另一只手,将蝎子送到唇边,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的神情,慢条斯理的咀嚼着。
“味道如何?”九梨无法分辨出他究竟喜不喜欢,只能开口询问。
她微仰着头,一双盛着满天星河的凤眸,专注的凝视着他的脸庞,如同在看她的情郎。
萧肆隐晦的将目光下移。
他在那张泛着几许晶莹的唇瓣上停留了几秒,淡然的执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很好。”他轻轻滚了滚喉结,用那茶水抚平了喉间莫名的干涩,得到暂且的缓解。
九梨很想再给他一只。
但碍着这大殿中人多眼杂,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能暂且作罢。
她将眼底的情愫压了下去,正欲起身之时,一道温和的嗓音,又从头顶传了过来。
“我能尝尝吗?”萧拓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与她搭上了话。
他单手负在身后,摆出一副翩翩公子之相,亦不忘在她抬眸时,露出了一抹浅笑。
九梨觉得这个人,像极了苍蝇。
她顺手将锦盒面儿上的一只放大版苍蝇递去,又看向他身后:“还有哪位孩儿要尝的?”
“母后,我!”萧承琰再次举手。
他为了一口吃的,连那曾认为最尴尬的称呼,都唤的极为顺口,生怕她会不给似得。
“十三弟,你是否太过贪吃了?”萧居衡用折扇敲了他一下。
他往那盒中看了眼,着实不明白这些丑陋的虫子,有何不同之处。
萧承琰:“五哥,你不晓得这味儿有多好,就连那西域送来的饴,都比不上半分!”
“是吗?”
“真的,不信你一尝便知。”
“......”
萧居衡出于好奇,要了一只。
他捏着那黑蜘蛛的一脚,试探性的抿了一下。但这一抿,就让他写在眼底的嫌弃消失殆尽了。
“如何?我未骗你吧?”萧承琰眼巴巴的盯着他,见他吃下的刹那都跟着咽口水了。
第494章:病娇皇儿太撩人(9)
“不错。”萧居衡赞赏的颌首。
他挥开折扇,风流倜傥的朝自己扇了扇风,看向九梨道:“您这东西为何处买的?”
“自制的。”九梨将手搭在桌沿边,借力起身的时候,暗自抚了一把美人儿的手背。
这‘不经意’的小动作,让萧肆的眸色一暗,就连眼睑下的泪痣亦变得更妖冶了些许。
他将那只被触碰到的手,收进了宽大的衣袖中,默契的与她一起,假装无事发生。
“母后不愧为母后!”萧承琰在她迈开双腿前,抱拳夸赞了好一通。
他的目光来来回回的放在锦盒上,意图可谓是不能再明显了。
“行了。”九梨一言难尽的摆手。
她再度打开锦盒,抓了几只面上的毛毛虫,朝其抛了过去。
在几抹清新的翠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的同时,她亦大步流星的回到了凤椅旁。
萧承琰一接住毛毛虫,便眼疾手快的塞进了袖子里,似是生怕会有人来抢夺一般。
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儿,让一旁的萧拓又生一计:“十三弟,你若好真这口,那为兄明日便去替你讨方子。”
“好啊!”萧承琰没往旁的地方想,甚至觉着这三哥好极了。
他执起桌上的酒杯,喜笑颜开的敬了对方一下:“这讨方子的事,便麻烦三哥了。”
“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客气。”
“三哥说的是,说的是。”
“......”
一旁的萧居衡,默不作声的看着萧拓达到目的,不禁为其的明目张胆所感到佩服。
他收起折扇,眸光流转时,给端坐在座上的萧肆递了个眼神,嘴角的笑更为兴味。
萧肆的神情依旧淡然。
他等着几人陆续回座后,无波无澜的瞧了眼那凤椅上的女子,便迅速垂下了眼眸。
“皇上驾到——”
又是一阵尖细声音,传入殿中。
随着夕阳的碎光被逐渐遮挡,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亦出现在众人眼帘。
“爱妃,你这是怎么了?”萧玄停在了蓬头垢面的仲柔身边,轻蹙着眉头睨了她一眼。
听着那熟悉的浑厚嗓音,仲柔终是从无尽的恐惧中回过身来。
她抱住了萧玄的小腿,顶着红肿的脸颊,泫然欲泣道:“皇上,求您赐死臣妾吧!”
“为何?”
“臣、臣妾,不愿再受屈辱了。”
“谁让爱妃受辱了?”萧玄握着她的手臂,怜惜的把人扶了起来。
亦是这一举,仲柔不顾还有数名皇子后妃在场,直直的扑进他怀里。
她不停的抽泣,就是不说出原因,吵的那上方的九梨都烦了,连酒都没兴致喝了。
九梨‘啪’的一声放下杯子:“柔妃,若你家中有人逝世,那便早些回去罢,这乾清宫可不是供你哭丧的地方。”
这话一出,殿内安静到落针可闻,让数人在惊骇的同时,亦不忘向其投去了视线。
不为别的,只因像她这般,敢在当今面前说出那不吉之字的女子,着实难得一见。
“皇后,你是何意?”萧玄垂下放在仲柔肩上的手,微眯着那双精明的眼,瞧上去像是要发怒一样。
第495章:病娇皇儿太撩人(10)
“皇上听不明白?”九梨丝毫不惧的与其对视,微挑的尾音夹杂着一抹难言的嘲讽。
她挑着眉稍看向靠在他怀中,暗自窃喜的仲柔,轻启红唇:“在乾清宫哭,不吉利。”
萧玄沉默了片刻。
亦是这份沉默,使得有些人开始幸灾乐祸,有些人开始忧心忡忡。
就在气氛变得愈发沉寂的时候,萧玄推开了仲柔,并后退了半步。
他唤来身旁的公公,语气不如最初时柔和,更无怜惜之意:“柔妃不适,送她回宫。”
“皇上......”仲柔的脸色霎变。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身影迈上了高台,失去理智的高喊道:“皇后视我为眼中钉,便故意说出此言,您莫要轻信于她啊!”
“眼中钉?”九梨轻笑一声。
她这一笑,天地山河皆为之失色,不知晃了多少人的眼,也不知乱了多少人的心。
但落在仲柔的眼中,却显得格外的令人厌恶,甚至憎恨:“难道臣妾说的不对么?”
“就你,也配?”九梨嘴角的弧更清晰了,看她的眼神亦像是在看那宫中的丫鬟似得。
那不屑一顾的眼神,深深地刺红了仲柔的眼,让她掩在袖中的手,都跟着攥紧了。
她深吸一口气,不顾丫鬟的拉扯,继而质问:“皇后先前的那番话,是在诅咒仲丞相吗?”
听她搬出了丞相府,坐在龙椅上的萧玄,眼眸就变得幽深了。
身为帝王,最易猜忌、最易多疑,尤其是这种像极了威胁的话语,更是听不得半分。
他黑沉着脸,不等九梨开口,一槌定音:“柔妃对皇后不敬,罚禁足三月,贬为昭仪。”
“轰——”
仲柔的脑子嗡了一下。
她双腿发软的跌坐在地,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那个昨日还对她柔情蜜意的帝王。
这等天差地别,让仲柔怎样都无法接受,可喉间却吐不出半个字,只能任由被人拖走。
九梨收回落在门边的视线。
她执起酒杯,轻轻晃动了两下:“皇上,这殿中的晦气太重,怕是会影响到您的龙体。”
萧玄的神色一凝。
不知想到什么的他,连龙椅都没坐热乎,便站起身来:“御书房还有事,朕先走一步。”
“恭送皇上。”九梨抿了一口酒水,敷衍启唇,连起身施礼都懒得。
她倚靠在座椅上,脑海中不禁浮现了一幕,并不属于她的记忆。
年初,钦天监夜观天象,判定沈氏长女为百年难一遇的天府星,为大吉大旺之象。
萧玄近几年沉迷于永生之术,为求得永生、为逢凶化吉、为能让天府星助他一臂之力,便当即下旨,封其为后,迎入中宫。
亦是因他这一自私自利之举,不过刚及笄的天真女子,便踏进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中。
被剥夺了自由的她,不过一年,便忍受不了这种纷争不断的日子,选择了于寝殿自缢。
而沉迷永生的萧玄,从未关心过其苦其难,连眼皮都未眨一下,便将她草草的葬入皇陵。
并且,入的还是那妃子之墓。
到头来,都未给她一个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