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 大把的人去查
“有些事情也不能随便让人拿捏，以为我们泾阳好欺负。”李正低声说道。
李正招手叫来徐慧说道：“带着杀手姐姐去休息，换身衣服洗一下，不要吓坏村民了。”
徐慧点头说道：“明白了。”
说完走出家门，李正找到正看着新印书厂建设的王鼎。
看到李正走来，王鼎说道：“长安令，今日起得真早。”
新印书厂的建设很顺利，今年夏天之前应该就可以建设完成，两千多人在这里忙着。
又看了一眼王鼎，这个太监满脸憧憬的样子，似乎很期待印书坊可以早日落成。
李正对王鼎说道：“王公公，想过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吗？”
王鼎摇头，“老奴从没想过，也不敢有什么奢望，老奴是陛下的家仆，只要陛下过得好，老奴怎么样都无所谓。”
李正惆怅着说道：“你总该为你自己想想吧。”
王鼎沉默半晌。
李正又说道：“昨晚听杀手姐姐说，来了刺客？”
王鼎点头，“杀了两百多个，还有一些跑了。”
“查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正在查应该不用多久就可以知道了。”
“麻烦我王公公去叫一下李义府。”
“喏。”
王鼎走到印书厂的另外一边。
李义府正在那里忙着安排人手。
见他走来也是一头大汗，最近几天李义府确实很忙，印书厂要扩建，还要调度原本的人手，几千人的人手调动起来，也不是几句话就可以摆平的事情。
非常考验人的组织能力。
显然在组织能力上，李义府还有待提高。
李义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长安令，现在建设很顺利，过些天就可以搭建房梁了。”
李正对李义府说道：“之前的杂志样本，现在就可以刊印了。”
李义府点头道：“明白了。”
说完李义府又看了一眼王鼎。
王鼎笑着说道：“陛下会提前知晓的。”
那些杂志的刊印可不是小事，这关系到很多的皇家外戚和权贵，若是不能和当今陛下同气，谁敢这么做。
李义府说道：“那在下这就去安排。”
说完李义府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王鼎又对李正小声说道：“执失思力和崔越都已经落入大理寺的地牢，为了防止意外，派人看守保护。”
说完王鼎有些疑虑，又说道：“长安令打算对这个执失思力有什么安排。”
“先让他在大理寺待着吧。”
“陛下也是这么想的，若是现在把执失思力放出来，难免会出意外。”
颉利是以前的东突厥可汗，虽然他这个可汗名不正言不顺，以前这个家伙过得好的时候他在东突厥的名望也是如日中天，连王室血脉正统的阿史那都被他赶到土地贫瘠的薛延陀过日子。
也好在阿史那是一个懂得在他弱势的时候好好发育的人。
阴山一战颉利战败，而执失思力的日子也开始在突厥更难过了。
以前也不过是在颉利手下办事，要他做东突厥的新可汗实在是太牵强了。
至少现在的突厥需不需要可汗又是另外一回事。
李世民当然不想大唐的北边再出现一股想要挑战中原的力量。
并且会把这股力量尽可能地削弱到无。
长安的另外一边，几个卢家子弟正在听着从泾阳逃回来的杀手讲述。
讲述中无非是说着泾阳的人手很充足，而且泾阳那些护卫队的人手，有非常强的调度能力。
而且泾阳护卫队中有高手，数十个卫府官兵都打不过的昆仑奴，在一个泾阳高手面前，一个照面就打倒了昆仑。
站在这群人中就有当初从泾阳逃出来的那个杀手，现在的他负责打听消息，打听来的消息要送给许敬宗，第一时间交给许敬宗也可以让泾阳有所防备。
他安静地听着这些人商量。
三天后的长安，崔月入狱之后，坊间对佛门的讨伐声音愈演愈烈。
甚至已经到了要砸佛门寺庙的地步。
李治和狄仁杰正在村子里做着纸飞机的实验，研究纸飞机的飞行原理，同样样式的纸飞机，能够飞多远与推力成正比。
刚作下结论，两人就看到李义府带着人架着一辆辆牛车离开村子。
李治上前说道：“你们是要去卖杂志吗？”
李义府点头说道：“晋王殿下这是在做实验？”
实验这个词村子里的人已经很熟悉了，最早是大牛经常会做各种实验，已经各种记录。
就像指南针也是大牛做实验的时候，研究出来的。
李治看了一眼这些杂志说道：“我们能一起去卖吗？”
李义府说道：“怎敢麻烦晋王殿下。”
狄仁杰说道：“我们闲着也是没事干。”
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一个是晋王殿下是李正的弟子，狄仁杰也是李正的弟子。
说来也不好拒绝这两个孩子。
李义府说道：“可以跟着一起去，但是事先说好规矩。”
狄仁杰礼貌地说道：“请讲。”
李义府说道：“再卖书的时候一册书十文钱价格不能变，每人最多只能买十册，而且不能卖给和尚。”
听完李义府说的，李治好奇问道：“以前有这种规矩吗？”
“只有这些书有这些规矩。”
李义府说道。
李治回头看了一眼牛车上的杂志，数量大约有四千册往上。
坐上了牛车，李治和大牛坐在一堆杂志中。
从泾阳到长安需要赶一个时辰左右的牛车。
李治拿起一本便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李治深吸一口气，也明白了这些杂志为何不能卖给和尚。
狄仁杰也看完了杂志有些担忧地看着李治，“这些上面写着的都是真的吗？”
李治低声说道：“是不是真的，会有人查清楚的。”
狄仁杰点头道：“对，一定会有人查清楚的。”
李义府听着两人的对话不自觉笑了笑，长安令说的，是不是真的不重要，只要朝中能查，一定会查出端倪。
重要的是查，真假已经不重要了。
让人知道这件事，并且让人们好奇，加上现在长安的形势，长安令什么都不用做就会有大把地去查真相。
第七百一十六章 杂志再入长安
而这个真相少数人心里都清楚。
新印的泾阳杂志再次来到了长安城外。
这一次刊印的杂志数量足足有四五千册。
只是每个月一次的杂志刊印，竟然这么快又有了。
上一次刊印才过去半个月现在就有了新的一期。
各路书贩子收到消息第一时间来采买。
有人买一册，有人买三册。
书贩子最多一人买十册。
一手的杂志卖出去，之后的杂志会是多少银钱一册，已经不关泾阳的事情了。
李治和狄仁杰也忙碌地帮着忙。
五千册的杂志不到半天时间就已经卖空。
一共是五百贯银钱。
收拾好满满的几袋银钱，李义府说道：“抓紧回去，长安要出大事了。”
李治和狄仁杰也上了牛车，匆匆赶回泾阳。
新修的官道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有马车不断，有行人不断，这里的繁荣也彰显着如今大唐的富裕。
坐在牛车上，李治问着李义府，“这些书都是老师要印的吗？”
李义府笑着说道：“不知道，也可能是你父皇的意思。”
李治如今已经长出了一些胡须，也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了。
回到泾阳之后，李义府要赶着去印书坊办事。
狄仁杰低声向李治问道：“李义府说长安要出大事了，是佛门的事情吗？”
李治点头，“佛门不允许老师质疑他们，如此佛门也不容不下天下一切质疑，当佛门真的到了这种地步的时候，天下也会容不下佛门的。”
狄仁杰说道：“包容？”
两人一边走着，李治又说道：“若是我们给飞机后方增加一种推力，是不是可以让它一直飞。”
狄仁杰想了一会儿也说道：“若真是要这么做，推力的来源要从哪里获得，飞机的结构是不是要变化。”
说完这里，李治又有了干劲，“老师曾经用热气球的时候说过，热气是上升的，若是用这种热气做推力，是不是可以让飞机一直飞。”
狄仁杰思量着说道：“不如试试。”
两人快步走向书院，准备试一试。
杂志一进入长安，长安城立刻就炸开了锅。
人人纷纷相互传阅杂志，更是有人站在街道上大声地给那些不识字的人念着杂志上的内容。
一时间关于佛门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长安。
“佛门与权贵们合伙分了香客们的香火钱！”
“佛门表面看着虔诚，他们心里都是生意！”
“虚伪！荒谬！拿人们的希望做生意。”
“佛门无耻！”
长安城一时间群情涌动，甚至有人组织要去拆了长安周边的所有寺庙。
有更冷静的人分析，这本杂志上写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程咬金看着眼前的乱象对牛进达说道：“你说佛门真的和崔家有联系吗?”
牛进达看了一眼楼台之下的景象说道：“早年前倒是听说过这种事情，不过一直没有捅破而已。”
程咬金深吸一口气，“李正的这一手实在是太狠了，若真要这么下去，怕是佛门真的要完了。”
牛进达漫不经心说道：“佛门和我们有甚关系。”
程咬金喝着酒水说道：“佛门真的要管管了。”
正在甘露殿批阅奏章的李世民听到太监的禀报，“陛下，李君羡将军求见。”
李世民依旧批阅着奏章，头也没抬地说道：“让他进来。”
“喏！”
太监小步离开。
李君羡带着一册杂志走入甘露殿，躬身说道：“陛下，出事了。”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李君羡。
李君羡双手呈上杂志说道：“就是这本杂志。”
李世民走到李君羡面前，拿过杂志。
小太监再次来到甘露殿，“陛下，房相和杜尚书求见。”
李世民颔首说道：“让他们进来。”
重新坐下之后，李世民看着杂志上的内容脸色越来越难看。
房玄龄和杜如晦匆匆走入甘露殿，刚要杂志的事情，就看到陛下手里已经捧着杂志在看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不约而同看向一旁的李君羡。
李君羡的神情也非常凝重。
先前只不过是坊间声音的对立，就已经有不断升级的斗殴事件。
再有崔越诬告李正，并且胁迫执失思力，执失思力不仅戳破了崔家和佛门之间的利益，并且当殿翻供。
这样使得坊间的声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现在这一册杂志进入长安，更是一块巨石落入了湖中，鬼知道会掀起多大的动荡。
甘露殿安静了许久，李世民看完手中的奏章抬头看着三人，“都是为了这本杂志的事情来见朕吗？”
房玄龄点头，“陛下如今长安形势非常的混乱。”
杜如晦说道：“之前就有不少人因为言语不和闹事，臣以为为了安全起见，光靠京兆府已经不足以维持长安的治安，左武卫和领军卫，一起出动维护长安治安，并且宵禁需要重新开始了。”
房玄龄说道：“臣也一副杜尚书所言。”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贞观十年第一个月还没过去，就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就要重新恢复宵禁。
为了在诸国使臣面前彰显中原的富裕与长安的繁华，解除了宵禁。
但如今面对这样的事情，重新恢复宵禁，李世民觉得非常没有面子。
李世民再看一眼手中的杂志，气得把它丢在地上大声说道：“李君羡！”
李君羡躬身回道：“末将在。”
李世民拿出一块令牌说道：“从金吾卫调动三万兵马，把长安周边的所有寺庙全部给朕围起来，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接受朝中调查！”
李君羡接过令牌说道：“喏！”
宵禁什么时候都可以重新接触，若是可以一次消除佛门对中原的影响，李世民也觉得未尝不可。
“房玄龄，杜如晦！”
“臣在。”
房玄龄和杜如晦同时回应。
“中书省暂时放下凌烟阁，科举，以及诸多事宜，抽调人手，与大理寺，户部，刑部，调查这本杂志中所写的事情是否属实。”
“喏！”
房玄龄，杜如晦也急匆匆离开。
李世民又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道：“告诉李孝恭，宗正寺所有在册外戚，凡事与佛门有关，与佛门有利益关联的人，全部先拿入宗正寺！”
“喏！”
第七百一十七章 再问还俗
当一开始的争论从这次杂志传入长安之后，一切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还有些对佛门说好话的人彻底反了，一时间话语滔天一般压向佛门。
朱雀大街上，数以千计的百姓都聚集起来，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人为佛门说话。
孔颖达看着朱雀大街上的群情激愤，对普通百姓来说，他们最大的怒火就是佛门把他们向佛祈求的希望，当成了一笔买卖。
权贵们修建寺庙，让百姓们去寺庙进献香火钱，甚至有权贵们带头去寺庙进香。
然后吸引百姓们也去进香。
到了最后权贵们的钱如数奉还，百姓们的钱五五分账。
长安城外的和尚们都一个个富得流油。
这是对所有百姓的背叛。
这也是一笔一本万利的买卖。
若是没有泾阳杂志戳破，这笔买卖甚至还可以做更久。
中书省，户部和刑部，匆忙地安排着人手。
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在承天门前，希望朝中可以帮助百姓们平反。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在这个民风彪悍的大唐，皇帝的意见可以被朝臣们左右，但朝堂的决议会被民心左右。
房陵公主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匆忙写下一封信，正要让人送往大慈恩寺，李孝恭带着一群官兵来了。
李孝恭瞧着房陵公主的府邸说道：“外面看着不怎么样，里面倒是挺富丽的。”
房陵公主也看着李孝恭，“你来做什么。”
李孝恭长叹一口气，“跟我们去宗正寺走一趟吧。”
房陵公主清退身边的左右。
明白对方的意思，李孝恭也清退了自己的左右。
房陵公主低声说道：“李世民说的？”
李孝恭点头，“你做过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
房陵公主又说道：“我要去见父皇。”
李孝恭笑了笑说道：“太上皇在泾阳，你是知道的，如今陛下有多么的看重泾阳。”
房陵公主低声说道：“你就这么死心塌地追随李世民吗？”
李孝恭抬头看了看天，“那你呢？当初多少人劝你，你还是一意孤行，皇后给了你多少照顾，陛下已经对你够仁慈了，你何苦。”
房陵公主走到李孝恭的面前说道：“我和你们去宗正寺，我只有一个要求。”
李孝恭笑道：“你先说说看。”
房陵公主思量半晌，“前些日子长孙无忌来见我，说起了凌烟阁的事情，我希望让长孙无忌上凌烟阁。”
不知道她是怎么又和长孙无忌扯上关系的。
李孝恭不想管太多，招呼了手下，将房陵公主押往宗正寺。
看了一眼公主府邸，李孝恭又命令说道：“把这里都搜一遍。”
房陵自小就是一个非常有城府的。
小时候多少兄弟姐妹都在她手中吃亏过。
长大后，房陵做事肆无忌惮，仗着李渊对她的宠爱，当年的李建成都要让她三分。
李世民坐上皇位之后，她才有所收敛。
直到现在才知道她背地里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长安京兆府内，李崇义看着手中的这本杂志也终于知道了李正之前说过的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到了现在确实不是京兆府可以管得了的。
朱雀大街上一队又一队的官兵离开长安城去抓人。
取消了解除宵禁这件事。
更是让左武卫领军卫直接管理长安治安。
大理寺，刑部拿人。
中书省和户部清查各个寺庙。
整个大唐的朝堂机器开始运转，朝着佛门而去。
唐玄奘带着辩机来到大慈恩寺外，从这里就可以远远看到一大群官兵已经围了那里，时不时有官吏进进出出。
一箱又一箱的银钱从寺庙中被抬出来。
唐玄奘苦笑不已，问向一旁的辩机：“为何寺庙中会有这么多钱？”
辩机想了一会儿说道：“这应该就是香客的香火钱。”
唐玄奘闭上眼念了一声佛号，“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我都知道大慈恩的一年的香火钱会有多少，不可能有这么多。”
辩机也沉默了，又说道：“玄奘法师，我们虔诚向佛，有错吗？”
唐玄奘苦笑着摇头说道：“佛门没错，但是人心有错。”
说完唐玄奘转身离开，辩机想要跟上他的脚步，又回头看了看大慈恩寺。
他朝着唐玄奘的背影说道：“玄奘法师，你去何处？”
唐玄奘没有回答辩机的话语，一步步走远。
当唐玄奘漫无目的走在长安的郊外。
接下来的几天中，官府不断地从各个寺庙中抓人。
不少权贵也因此入狱，或者被收缴家产。
长安的朝堂机器在权力的推动下，在民意与民心的推动下，成了一块无法撼动的巨石，碾压着所有利益相关者。
在绝对的民愤下，人们把怒火全部宣泄在寺庙上。
有成群结队的百姓拿起石头甚至火把扔进寺庙。
当佛门自诩清高，超脱世俗，当这个人设倒塌之后佛门要面对的也是最可怕的反噬。
唐玄奘看了一座又一座寺庙。
有些寺庙甚至被人一把火烧了。
还有百姓冲入寺庙中，将寺庙中的所有东西争抢一空。
而官府没有丝毫的阻拦，任由百姓们释放那种怒火。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唐玄奘此刻想起了当初大慈恩寺的一把大火。
从回到中原以来，听过太多太多的事情。
无论佛门怎么挣扎，李正总能事事站在前头。
这里面一定也有李世民的意志。
李世民借着民意，一定会铲除佛门的绝大部分势力。
李正的一招接着一招，恰恰都是朝着佛门最要害的地方而去。
正要离开长安，唐玄奘撞见了李君羡。
李君羡看着唐玄奘说道：“陛下让我来问你一些话语。”
唐玄奘稍稍行礼说道：“将军请讲。”
李君羡站直说道：“当初陛下让你唐玄奘还俗，希望你可以帮助大唐治理西域，那时候你拒绝了，现如今佛门是什么样，你都看到了，在如此大的民心下，朝堂只能顺势而为，到了如此境地，陛下还要再问你一次，你还俗吗？”
唐玄奘躬身行礼说道：“贫僧不愿意还俗。”
绕着唐玄奘走了一圈，李君羡再次说道：“如今佛门子弟只要是个和尚，在坊间都是人人喊打，长安周边十五座大庙，那一座是干净的，每一个寺庙的背后都有权贵的利益，唐玄奘，你不觉得很脏吗？”
第七百一十八章 还俗策略
唐玄奘沉默不语。
李君羡接着说道：“良禽择木而栖，你是圣僧，你是佛门一手捧出来的圣僧，如今事发，你会被首当其冲，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唐玄奘虔诚地念了一声佛号，“贫僧自小出家，是佛门养大了贫僧，纵然佛门子弟一时犯错，贫僧也不还俗。”
李君羡有些不屑道：“真是个顽固的和尚。”
唐玄奘还是行了一礼，就要走又被李君羡的身后的人拦下。
停下脚步，唐玄奘看向李君羡，“将军这是何意？”
李君羡再次说道：“给你两个选择，还俗之后你就可以得到朝中的官位，会被派遣西域治理西域，第二个选择继续做你的和尚，陛下已经拦下了不少要缉拿你的奏章，等到陛下也挡不住了，你的下场不会太好。”
唐玄奘说道：“贫僧从未参与过他们的事情。”
李君羡又说道：“是不是无辜的不好说，如今朝中正在查，我也不知道查得怎么样，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若是有和尚指证你也参与了，你觉得你能把自己摘干净吗？”
唐玄奘沉默了。
正要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李君羡停下脚步又说道：“若是想明白了来长安的四方馆，这个选择只要你没死，就有用，随时都可以来。”
唐玄奘又是念了一声佛号。
“固执，迂腐，冥顽不化，宁可做一个和尚也不为社稷效力！”李君羡一边走着，一边骂着。
唐玄奘看向不远处，不远处应该就是泾阳了。
泾阳以西种了很多的树，有些还是树苗。
有些想不明白李正为什么要在这种荒芜种不出粮食的地方种这么多的树木。
唐玄奘问了在这里种树的一些孩子，听说这些孩子说已经好几年一直都在这里种树。
还听这些孩子说要把树木种到陇右去。
对如今的中原佛门，唐玄奘可以说是失望透顶。
一步步走向泾阳村子，刚走到村口，就被这里的守卫拦住了。
唐玄奘对这里守卫说道：“烦请通报泾阳郡公，贫僧唐玄奘来见。”
守卫看了一眼唐玄奘便去禀报。
李正和李治还有狄仁杰三人正在做着飞机的模型。
飞机的模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李治在一旁锯木头，要把木头做成一块块可以拼接的模型碎片。
护卫队的队员来报说道：“长安令，那个唐玄奘要见你。”
李正停下手中的动作。
李治说道：“老师先去忙，接下来的我们两个能做。”
跟着护卫队队员离开家门，一路走向泾阳的村口。
走过护卫队的营地，就到了村外。
李正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唐玄奘。
“玄奘法师今日怎么一个人来了，跟在你身边的那些和尚呢？”
唐玄奘躬身说道：“贫僧见过长安令，最近佛门的事情想必长安令都知道，何必多此一问。”
李正笑道：“我这足不出户，对外界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
唐玄奘念了一声佛号，“李正，贫僧知道，佛门一直以来对你都有成见，还请你给佛门一条生路。”
“玄奘法师，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我给佛门一条生路，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若不是你，佛门何至于此。”
李正不耐烦地摇着手中的扇子说道：“玄奘法师，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不至于此，首先犯错误的是佛门，不是我，我们泾阳杂志不过是按照一些传言编写了而已，至于是不是真的，我怎么知道？”
唐玄奘盯着李正的表情。
李正接着说道：“你们犯错凭什么说是我加害，若是你们佛门背地里没有这么多脏买卖，你们心虚什么，玄奘法师你在心虚什么？”
“贫僧……”
唐玄奘一时间想不到反驳李正的话语。
李正又说道：“若是玄奘法师觉得我是个坏人，那就让我做一个坏人吧，我不是很在乎你的想法。”
唐玄奘低声说道：“贫僧的想法对你确实不重要。”
李正接过护卫队队员递来的一把凳子，在唐玄奘面前坐下说道：“玄奘法师，你知道吗？其实世上有很多的群体，每一个群体的构成都是有各自共同的认知。”
“就像你们这些和尚，你们共同的认知都想要一心向佛，而抛弃了唯心，任何想要进入你们这个群体的人都必须要有你们相同的认知。”看唐玄宗的神情有些松动，李正接着说道：“就像你唐玄奘遁入空门，你真的只是想要遁入空门吗？你真的无欲无求吗？你们所谓的佛门子弟，不过是你唐玄奘为了让他们认同你，而你唐玄奘为了获得别人的认同，拼了命活成了别人心目中的样子。”
“唐玄奘你现在还觉得你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吗？你还觉得佛门，觉得你自己有多么地高尚吗？”
说完，李正再看依旧沉默的唐玄奘说道：“你不是四大皆空，你甚至很自私。”
唐玄奘心中动摇许久，抬头看着李正低声说道：“李正，事到如今我不知道还能求谁，你可以给佛门一条生路吗？可以再给佛门一次机会吗？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看着求饶的唐玄奘，李正说道：“给佛门活路从来不是我，而是天下庶民。”
“庶民……”
唐玄奘怔怔退后两步。
多看了几眼唐玄奘，李正说道：“言尽于此，不送了。”
听李正说完，唐玄奘再抬头看去，李正已经走回了村子。
“人们拜的不过是他们内心的欲望，你不过是为了让佛门认同你，你拼命活成了他们认可的样子，你高尚吗？”
想着这些话语，唐玄奘浑身无力地靠着一棵树坐下。
王鼎见李正回来了，便走上前说道：“长安令，这一次朝中一共抓了三万五千个和尚，要如何处置？”
李正一路走着说道：“真的要做到釜底抽薪，还是破坏佛门的根基，朝中给予还俗福利，我这边我也缺人干活，最近我想修路，眼下不知从哪里找人手，王公公以为呢？”
第七百一十九章 感受生活美好
三万五千个和尚可不是小数目，若是有什么人可以把这些和尚聚集起来，那就是一支大军。
王鼎低声说道：“长安令是想要他们去修路。”
李正一路往家中走去，对王鼎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必须让他们去帮我修路，我觉得这些和尚若是都杀了有些浪费，若是他们可以还俗并且可以成家，可以种地劳动，那对陛下来说不就是增加了人口，若是能来给我修路就更好了。”
王鼎思量半晌点头，“几万个和尚，要重新入籍是一件麻烦事。”
李正对王鼎说道：“工作量确实有点大。”
王鼎又说道：“还要这些和尚还俗才行，而且陛下的意思是还要把大多数的寺庙都拆了。”
看李正依旧是一脸满不在乎的神色。
王鼎又说道：“若是长安令对这些和尚有什么安排或者想法，陛下还是很乐意听取长安令的意见。”
李正摆手说道：“其实想让他们还俗也简单，这些和尚长期接受佛门的洗脑，要让他们还俗最好的办法还是引导他们，让他们知道除了佛门的日子，其实生活也是很美好的。”
王鼎有些好奇，“长安令能说得直白一些吗？”
李正笑道：“许敬宗挺有经验的，王公公若是有空可以去问问他。”
王鼎愣了愣躬身说道：“老奴会去问许敬宗的。”
第二日，抓人之后朝中又开始了对佛门的第二步处理。
户部查清了不少寺庙藏匿下来的田亩，这些田亩重新被朝中记录在案。
由户部对这些藏匿的田亩进行分配。
李世民看着户部的奏章，“朕没有想到这些和尚竟然藏匿了一千多亩田地。”
户部侍郎躬身说道：“户部失责还请陛下责罚。”
李世民颔首说道：“责罚先不论，朕要你们继续查，除却长安，还有长安之外的寺庙。”
“臣明白了。”
户部侍郎说完便离开。
户部说完，刑部走入了甘露殿，向李世民说道：“陛下，此次入狱所抓的和尚大多数都是一些年长的主持，其中有三十五位主持都查出与权贵们有利益往来，相关的权贵都已经查实。”
李世民点头，“来往多少银钱。”
刑部侍郎拿出一份奏章说道：“可以查实来往银钱每年五万多贯，如此已经长达十多年。”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全部收缴。”
“喏！”
刑部侍郎转身离开去办事。
李世民看着手中的奏章苦笑不已，自从大唐立国以来，赋税到了如今还恢复元气。
没想到佛门的生意到了如今竟然数目如此之巨。
李君羡走入甘露殿说道：“陛下，泾阳送来的密报。”
李世民继续翻看着手中的奏章，“呈上来。”
小太监拿过李君羡手中的奏章，放到陛下的桌案。
李世民看完手中这份，再次拿起泾阳的密报，唐玄奘见过李正，以及由李正介绍许敬宗给和尚的还俗方略，带着和尚逛平康坊感受世间美好，感受生活的美好？还说及李正又要修路缺人手？
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
李君羡悄悄看了一眼陛下的脸色，为何陛下看到奏章愁眉这么久。
清了清嗓子，李世民放下说道：“唐玄奘还是不愿意还俗？”
李君羡点头，“确实，末将劝说过，他很顽固。”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朕知道，你先退下吧。”
“喏。”
李君羡转身离开。
李世民再次拿起王鼎让人送来的泾阳密报，再看了一眼确认没有看错。
让和尚去逛平康坊确实有些缺德。
细细一想，李世民觉得这个办法或许会有用，若是和尚们破戒了他们不还俗也不行了，还可以促进一下平康坊的生意？
怎么听着这个主意这么损呢？
李世民一脸的愁容，以前见许敬宗还是秦王府十八学士的时候，挺规矩也挺斯文的。
竟然有如此一面。
把这份奏章交给身边的小太监，李世民说道：“把这份奏章送入中书省，交给房玄龄。”
“喏。”
小太监收好快步离开。
李世民拿起茶碗喝下一口茶，心中还是有些介怀，带着和尚去逛平康坊？这也太离谱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一群官吏正在中书省忙碌。
中书省也是大唐的政治枢纽。
这里就是陛下的二把手。
众人思考了不少方略，泾阳垦荒之后，其实长安的周边还是有很多的荒地。
若是这些荒地可以开垦出来，无疑是给朝中又带来了粮食。
只要和尚们肯开垦荒地，朝中可以给予他们田亩，并且入籍。
这些和尚可都是现成的人口。
只是如今让这些和尚们还俗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甚至和他们说了若是不还俗就要去做苦役，这些和尚也宁可去做苦役。
房玄龄感慨道：“佛门害人不浅啊，这些和尚平平可以好好地重新做个正常人，何必成了这般。”
杜如晦说道：“这些和尚不知好歹，却不知他们自己有多累赘，他们不从事生产难道要我们养着他们吗？”
正当众多大臣对这件事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走入中书省。
把一份奏章放到房玄龄和杜如晦的面前，小太监说道：“这是陛下让送来的奏章，还请房相过目。”
说完小太监就离开了。
见众人看向自己，房玄龄也拿起奏章看了起来，瞧着上面的内容，看完之后神色凝重。
杜如晦也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自语道：“带着和尚逛平康坊，让和尚感受生活的美好？”
带着和尚逛平康坊？
众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想到如此主意。
房玄龄有些迟疑。
杜如晦说道：“要不试试？”
房玄龄点头，“若是劝说不成，倒是可以试一试。”
朝中很忙，刑部，户部，大理寺，中书省都很忙。
因为寺庙和和尚的问题都忙得不可开交。
李孝恭也很烦恼，宗正寺也关了不少人。
这些人都是和佛门有关联的人，他们或多或少参与了佛门的生意。
有长年以来的金钱往来，而且这些人都是皇家外戚。
又不能关进地牢之中，只能把他们在宗正府先软禁起来。
第七百二十章 先手制敌
也不知道陛下还管不管了，这些人关进来之后陛下也没有来过问。
李孝恭看着忙碌的宗正府人厌烦地喝下一口酒水，都是佛门的事情给闹的。
佛门的事情由朝中的人接手之后李崇义轻松了不少。
领军卫，金吾卫，左武卫接手了长安的防备。
李崇义悠哉地离开长安，来到泾阳。
瞧着泾阳的悠闲风光，李崇义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已经是泾阳的熟人了，出入泾阳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见到正在带着一群孩子军训的程处默，李崇义上前打招呼道：“处默好久不见了。”
程处默让孩子们自己接着跑步，停下来看着李崇义，“今日，你怎么来泾阳了？”
李崇义说道：“长安的事情有长安卫府管着，现在京兆府也闲下来了，我就过来转转。”
程处默笑呵呵说道：“走，我们去喝酒吃肉！”
“好！”李崇义爽快地答应着。
两人往泾阳的护卫队走去，刚走到泾阳护卫队的营地，就看到李正和李义府说着话。
见到李崇义走来，李正招呼道：“崇义哥。”
李崇义说道：“正如你所说，那件事情果真不用我们京兆府管，现如今朝中户部，刑部，大理寺，中书省，已经各个卫府都已经开始主持各项事宜。”
佛门的事情如今闹得这么大，李世民肯定不想错过这个一举控制佛门的机会。
自从南北朝以来，佛门的发展太过壮大了。
这么大的势力，李世民肯定要铲除。
李崇义又说道：“现如今佛门的事情可以说是朝中完全接手了，我还是有些事情不明白。”
李正笑道：“有什么不明白？”
李崇义小声说道：“你是不是和陛下串通好的？”
李正笑了笑说道：“怎么可能。”
“若不是和陛下串通好的，为何朝中可以反应这么快。”
“巧合吧。”
李正一本正经地点头说道。
李崇义还是一脸狐疑。
和李崇义，程处默三人在营地好好吃了一顿。
到了傍晚的时候，许敬宗送来消息，“长安令，唐玄奘要离开长安了。”
李正看了一眼长安方向，“他要去哪儿？”
许敬宗小声说道：“一路朝着陇右而去，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不过听人说，唐玄奘对现在中原的佛门很失望。”
走到泾阳的河边，附近没有什么，还能看到远处在田地里劳作的泾阳的村民。
李正说道：“拔出萝卜带出泥，怕是不会善了。”
许敬宗也说道：“这一次倒霉的还有很多崔家的人，崔家不少人都被拿下了，这一次崔家在长安的人手可谓是大伤元气，若是再这么下去，怕是以后会有他们不断的报复。”
崔家人做事不像是会这么算了。
深吸一口气，许敬宗神情凝重地说道：“权贵门第中，除了那些皇家的外戚，还有长安的权贵与佛门有联系。其中还有五姓中的范阳卢氏，和博陵崔氏。”
“现在这两家怎么样了？”
“大多数都已经被陛下的人抓起来，这次卢家和崔家在长安的势力已经几乎被扫干净了。”
听许敬宗说完，李正看着河面说道：“五姓的报复要来了。”
许敬宗点头，“在下接着去打听消息去了。”
又在河边逗留了一会儿，李正来到自家门口，王鼎就站在这里。
“王公公，这是在等我？”
王鼎笑着说道：“陛下已经采纳了长安令的建议。”
李正点头道：“那挺好的。”
想到许敬宗的话语，李正对王鼎说道：“王公公，你说以后会不会有更多的刺客要来杀我。”
王鼎躬身说道：“长安令放心，陛下有旨意，就算是老奴死了，长安令也不能有意外。”
“段纶最近在做什么？”
“段纶？”
王鼎有些疑惑，似乎许久没有听别人说过段纶这个人了，自从阿史那出事之后，段纶很少出现在人前。
迟疑了一会儿，王鼎问道：“长安令找段纶有什么事吗？”
李正在自家的院子里坐下，“五姓就要对我发起大总攻了，怕是一个个都在画圈圈诅咒我。”
王鼎又问道：“长安令的意思是？”
李正摇着手中的扇子，“这些日子刺客的事情让我很痛快，我不想让人觉得我的泾阳是任由别人欺负的。”
王鼎躬身听着。
换了一个坐姿，李正接着说道：“有时候先下手为强不是坏事，崤山以东的那些士族说不定就要快收到消息，从长安到山东地界最快只要十日。”
王鼎点头。
李正看着王鼎：“既然我和陛下在一条船上，我觉得趁热打铁，现在的士族应该还没来得及收到长安出事的消息，我需要一个人在士族有动作前，给他们杀个措手不及，给我的新印书坊争取时间。”
王鼎躬身说道：“杀个措手不及，长安令是要让段纶去杀人吗？”
李正一阵无言，要说怎么做太监的都没什么文化。
“我不是让段纶去杀人，不过是做一个比喻，让陛下重新起用段纶，并且让段纶去视察山东与崤山以东的所有郡县，在他们搞事情之前，就让他们忌惮，朝中不是要重开科举吗？想必最大的反对声就是来自世家吧。”
王鼎默默记下李正的话。
“今年不过是刚刚开朝，朝中每年都会派人派御史去巡查各地，问询各地的民生，以及各地的官吏治理情况，今年是不是还没派人出去。”
王鼎还是点头，“老奴明白了长安令的意思，只是这个段纶去山东地界视察需要给他多大的权力？”
李正思量一会儿便说道：“不用太大，只要可以调动各个郡县的兵马就足够了，顺便查查有没有贪官污吏。”
王鼎笑着说道：“先扔出一块石头进山东地界，让山东地界的那些鱼乱成一片，并且给他足以威胁世家存亡的权力，就是给兵权，这样就可以震慑世家无法分心长安的事情。”
“若是这两日就派出去，恐怕世家前脚刚收到消息，段纶后脚就到了山东巡查。”
王鼎带着满是阴谋的笑容说道：“长安令这招高明。”
“也没多高明，也就是电视剧看多了。”
第七百二十三章 给段纶建议
唐玄奘离开长安，到了陇右之后，李世民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一个不愿意还俗还一路往西走的和尚，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君羡慕躬身说道：“陛下，需要末将把唐玄奘抓回来吗？”
李世民目光看着泾阳送来的密报说道：“不用了，去把段纶给朕带来。”
一个多时辰之后，李君羡便带着段纶再次来到甘露殿。
段纶也不知道陛下召见自己为何。
抬头看了一眼陛下的神色，段纶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李君羡慕。
李世民低声说道：“朕听闻，你最近这段时间和一些世家子弟走得很近。”
段纶连忙躬身说道：“在下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他们联系了。”
李世民翻看着手中的奏章，上面记录的也是段纶这两年来的底细，又低声说道：“李君羡，你先退下吧。”
“喏。”
李君羡多看了一眼转身离开甘露殿。
段纶又忐忑地看了一眼李世民。
李世民依旧看着手中的奏章喝了一口茶水说道：“你为何又和世家的人保持疏远了？”
段纶的脑海里飞快消化着李世民话语中的意思，最后一咬牙说道：“陛下，在下一开始去亲近世家是为了长安令的缘故，在下欠了长安令一个人情，之所有与世家走得近也是帮长安令办事，如今才刚从世家走出来的不久。”
说完之后段纶等着李世民的反应。
放下手中的茶碗，李世民又多看了一眼段纶，放下手中的奏章说道：“你想过来朝堂做事吗？”
段纶犹豫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李世民的话。
见他不说话，李世民再次说道：“那朕和李正都要你帮忙去办一件事，你会愿意做吗？”
段纶上前一步，“若是陛下和长安令都想要在下办一件事，在下愿意。”
李世民颔首说道：“你不用答应得这么快，这件事也没这么容易。”
段纶低声说道：“那陛下和长安令，想让在下做什么？”
李世民站起身走到段纶面前说道：“这件事可能会让你身陷险境。”
段纶低声说道：“若是这件事可以得到陛下和长安令的人情，在下愿意做。”
听到段纶这样的回答，李世民笑了笑，“朕和李正的人情对你来说有多大。”
段纶躬身说道：“至少可以在以后多一条路，给自己多一些机会，或许在将来会用到。”
李世民点头，“当初见你，还觉得你是一个只会偷懒又会耍滑，在朝堂混日子，好玩乐的人，现在朕看你，和以前朕觉着的样子差别很大。”
段纶依旧低着头。
可能段纶这几年的经历让他变化这么大，李世民走了两步重新坐下说道：“朝中每年都会派出御史巡查各地，如今今年的御史人选还未定，朕希望你去一趟山东地界巡查。”
看到段纶的表情有些变化，李世民再次说道：“朕知道你也有所担心，毕竟刚从世家的关系中出来，现在又要回去，你放心朕会给调动山东地界兵马的权力，你若是觉得你能力不行，朕可以换一个人，没必要一定是你。”
段纶连忙又是躬身行礼，“在下愿意去办。”
李世民低声又说道：“朕给你三天的时间准备。”
段纶点头，“在下先告退了。”
甘露殿里，李世民一人独自坐着，继续批阅着奏章。
泾阳，李正也收到了王鼎的消息。
“长安令，陛下已经让段纶准备巡查山东地界，想必不日便会出发，还有就是唐玄奘去了陇右地界。”
李正瞧着狄仁杰和李治研究飞机模型。
王鼎又说道：“那些皇家外戚和寺庙以及权贵家中收没了不少钱财。”
李正喝着茶水说道：“收了不少钱财吧。”
王鼎点头道：“确实不少。”
见李正又看了一眼自己，王鼎说道：“那些银钱不是陛下不想分给长安令，只是那些银钱要用之于民。”
李正琢磨着说道：“用之于民？那是不是也可以用于泾阳？”
王鼎又多看了一眼李正，“长安令的泾阳……”
王鼎话还没说完，李正惆怅着说道：“再次泾阳需要扶贫啊，王公公你瞧瞧我们泾阳百姓们的日子多么艰苦又朴素。”
李丽质端着一些水果走来说道：“就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泾阳都已经这么富有了，还说穷。”
李正叹息一声说道：“你看你，财不外露，就算是再有钱我们也要说没钱。”
李丽质不屑地看了一眼李正，对王鼎说道：“麻烦王公公告诉父皇，那些银钱都用于其他的贫苦郡县，泾阳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听李丽质这么说，王鼎欣慰地点头，虽说李正是个死要钱的，但是长乐公主还是很懂事的。
李正又对王鼎说道：“王公公，你说这一次的功劳我就算是不要了，也要给我苦劳吧。”
王鼎心说，你和陛下都已经合伙在一起了，还要说功劳，心中又是一阵犯难。
李丽质说道：“不如让父皇给我们泾阳的杂志题字吧，以后只准我们泾阳出杂志，再者说了朝中邹国公还是我们泾阳印书坊的主事既可以安排事宜，也可以监察我们。”
王鼎点头，“题字倒是可以向陛下说。”
题字是一个金字招牌，再者说若是以后只准泾阳一家可以做杂志，还有朝中监管。
这么一算其中利益很大。
完全可以弥补朝中这一次收到的银钱。
李正又看了一眼李丽质。
这女人正一脸得意的笑容，可惜王鼎看不到她的笑容。
徐慧给王鼎倒上一杯茶。
王鼎笑呵呵说道：“茶就不喝了，老夫这就去向陛下禀报。”
见王鼎要走，李丽质说道：“王公公慢走。”
王鼎连连点头离开。
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看着王鼎走出家门，李正看向李丽质。
李丽质低声说道：“杂志的影响朝中也看到了，父皇也看到了，想必父皇不会想看到还有另外一家有这样的能力，我觉得父皇一定会答应的。”
第七百二十四章 出发前
李正抱着手中的茶杯说道：“其实你父皇也可以完全取缔我们自己做。”
听到这话，李丽质的神情莫名有些紧张，这么一说也对，父皇大不了皇家自己做，皇家自己就可以决定杂志上写着的是什么。
更不用担心会不会有人造谣生事。
李正又说道：“不过你父皇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因为需要很多的钱，很多的人力。”
李丽质点头，“也对，咱们泾阳也有现成的。”
不敢说李世民没有想要取代泾阳印书坊的想法，他八成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只是碍于印书生意太过费钱。
况且只要印书坊在泾阳，他也放心。
泾阳村外李恪又抓到了几个企图潜入泾阳的刺客。
程处默也提着两个人而来，“蜀王殿下，某这里也抓了两个。”
李恪看着这些刺客发愁，“好在龙武军并入了泾阳护卫队，不然这么多的刺客可抓不完。”
程处默看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刺客，“这是今天第几批了，真是晚上不成，白天也不过放了？”
李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全部交给官府吧。”
程处默把这些刺客全部绑好，拖着离开。
李恪对身边的护卫队队员说道：“接着巡逻，不要放松警惕。”
薛仁贵提着人也带着两个刺客而来，“这些刺客怎么源源不断的，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刺客，真是邪门了。”
程处默刚巡逻回来，看到薛仁贵这边绑着的七八个刺客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们抓到的刺客几乎可以组成一个死士大军了。”
把这几个刺客交给护卫队的队员，让他们去交给长安的官府。
许敬宗带着段纶，进入了泾阳的坊市，从后山进入泾阳的村子。
一路上段纶对许敬宗说道：“没有想到长安令还记得我。”
许敬宗笑道：“长安令一直记着所有人，况且你还帮长安令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重新来到泾阳，就看到田地里劳作的泾阳村民。
一路走进村子，许敬宗找到了正在看着印书坊建设的李正。
许敬宗稍稍行礼说道：“长安令，段纶来了。”
李正回头看了一眼段纶，“许久不见，你怎么看起来又瘦了不少。”
段纶也稍稍一礼说道：“陛下让在下去山东地界巡查，只是在下不明白，长安令和陛下让我去山东地界到底要怎么做？”
李正瞧着远处说道：“其实很简单，就是查查官府的情况和百姓的情况，看看是不是有不平事，你只要帮着摆平，查清楚就好。”
段纶再次说道：“这么长时间以来，世家可以说是那里的另外一个皇帝，官府和他们几乎是一体。”
李正点头，“我知道，所以才让你去查，上一次你离开洛阳和世家闹得并不愉快，我也知道你现在正在聚集一些反对世家的有志之士，空有人手没有刀是不行的，你总要拿出一些行动。”
段纶苦笑，“可能我这一去就彻底和世家对立，而且我也可能就此一去回不来，就算是在下死在那里，恐怕陛下也不会有太多的过问。”
“所以朝中才会给你一定的兵权，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这一次去山东地界你可以先在那里收拢一些兵马，一个城接着一个城把兵马全部召集起来，千万不要陷入被动。”
李正转过身看着段纶，“你若一旦陷入被动，很有可能被世家玩着转。”
段纶再次说道：“长安令需要在下做到什么地步。”
李正坐在石头上说道：“首先，要让世家无法分心长安的事情，第一步先可以做得高调一些，以震慑诸多势力，查出有多少贪官污吏与世家合谋侵占田亩，以及祸乱百姓。”
段纶点了点头，“长安令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我再给你一个建议吧。”李正思量再三说道：“不论你说话还是做事的方式，都要站在百姓的一边，兵权只是你保命用的，百姓才是站在身手最强的一个护盾，这一次也是为了山东地界的百姓而去，而不是为了完成我和陛下的嘱咐而去。”
段纶点头。
看了一眼天色，李正再次说道：“早点出发吧，越早去越好，可能你会在山东地界的时间有数个月这么长，这段时间你巡查山东地界，也可以为你招揽更多反对世家势力的有志之士，这也是你壮大你自己的势力的一个好机会。”
段纶行礼说道：“多谢指点，在下这就去向陛下复命，明日就出发。”
李正点头。
段纶转身离开。
许敬宗瞧着段纶的背影说道：“长安令，我总觉得这个段纶的背影有大义赴死的味道。”
李正瞧了一眼许敬宗，“你不要这么悲观。”
许敬宗又是点头说道：“若是这一次段纶可以成功回来，想必天下人都会知道他站在世家的对立面，到时候他的势力可能会更大。”
李正瞧着许敬宗。
许敬宗会心一笑说道：“若是把段纶摆出来，说不定他对将来长安令对付世家会有更大的作用。”
李正笑道：“你好像有点羡慕许敬宗。”
许敬宗连忙说道：“在下可不想去山东地界，现在这么多人都知道在下是在给长安令做事，怕不是我到了山东地界，就会被世家的人给撕了，小人还想多活几年。”
要说大义，许敬宗这个人肯定没有。
只要他去山东地界，很有可能会投入敌营加入世家。
之所以选择段纶，也是段纶原本就因为颜勤礼的缘故，攀交上了一些世家子弟。
可是之后又翻脸了。
现在以一个御史的身份去巡查山东地界，恰似有一种你们世家让我不舒服，我是来找茬了。
而这种人一到世家的地盘，很自然就会被敌对。
让这种人去也是最好的，自带嘲讽值，反正都已经得罪了世家。
这家伙反而聚集很多反对世家的人，这样的人去了世家的地盘，一定会对世家吹毛求疵地查，话说不吹毛求疵也不行。
对世家不痛不痒更不行，必须要狠，甚至出动大军也不为过。
远远看着印书坊的建设，李正对许敬宗说道：“这段时间五姓世家的动静要盯紧了。”
许敬宗连忙说道：“在下明白。”
第七百二十五章 段纶出发
段纶回到长安之后就向李世民回话，来到自己的府邸。
在府邸中大多数都是自己的门客，这些门客也都是这些日子以来收拢而来一起反抗世家的有志之士。
面对众人坐下，段纶说道：“如今朝中想要给在下一个巡查御史的身份，陛下的意思是去五姓世家的地界视察，诸位以为如何？”
五姓世家出自山东士族，三国鼎立时期司马懿提拔世家以山东地界以壮大魏晋势力，从汉以来的五姓望族，自那时候开始壮大，一发不可收拾。
这也成就如今五姓世家成了数百年的望族，这种望族对中原历代皇权都有深远的影响。
世家不做皇帝，但是他们会联合起来控制皇帝，宁可把皇帝当作他们的傀儡。
如今朝中还是有不少的五姓世家子弟为官，尽管当今陛下已经尽量遏制这种发展。
众人私底下议论，让段纶去山东地界巡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段纶接着说道：“这些年以来，我们一直说着五姓世家的不是，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在下明白这一去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诸位为自己考虑在下也能体会。”
见众人依旧沉默，段纶又说道：“我不强迫诸位，诸位要是不想和我一起去，现在就可以离去。”
话说完，就有人离开了。
一个接着一个，走了十多个。
坐在府邸中还有六十多个人。
看着众人的脸色，段纶又说道：“和诸位再说一句明白的话，这一次在下去山东地界，就是冲着世家去的，并不是说只是走一圈而已。”
场面又是一片安静。
这话说完，又走了十多个人。
还剩下四十来个人，段纶站起身说道：“我给诸位一晚上时间考虑吧，我知道这件事可能对你们有些难。”
说完段纶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段纶想到两年前那些世家子弟嘲笑自己的嘴脸。
以及他们戏弄自己的笑声。
那种被人看不起的眼神。
抬头看见的是一排灵位，这些灵位都是段家的先辈们。
看着自己曾祖父的灵位，段纶磕了三个头。
段家自晋朝便是将门，历代以来一直都是将帅门阀。
段纶朝着灵位说道：“先祖先辈在上，我段纶此去必定耀我段家门楣！”
第二日清早，段纶就看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只剩下了十多个门客。
看着这一幕，段纶自嘲地笑了笑，“还剩这么一些人了？”
走到留下来的门客面前，段纶问道：“你为何留下来。”
那人吃着一只烧鸡说道：“跟着段纶公子管吃管喝，再说了我的学识不如五姓子弟，若是能跟段兄混到一番前程，那也是大赚的。”
段纶笑了笑。
礼部的官吏已经到了门口。
李崇义走到门口，接受了礼部官吏带来的令牌和一道旨意。
礼部的官吏说道：“敢问段公子，是现在就出发吗？”
段纶点头，“今日便出发。”
礼部官吏点了点头，再次问道：“需要随行的官员吗？”
段纶颔首看着对方：“随行的官员就不用了，不用这么大的排场。”
礼部官员点头，带着人走了。
“为什么不要随行官员，排场大一些没什么不好的。”刚刚那个吃烧鸡的问道。
“鬼知道他们会安排给我什么样的人，我这一次要赶着去山东地界，中途不能有人拖慢我的脚步。”段纶看着正在吃着早饭的众人说道：“好好吃一顿，吃完就出发！”
“好！”
院子里响起一片响应声。
段纶笑看着这一幕，有了自己的力量这种感觉和以往的感觉不一样。
当天中午，段纶就带着人出发了。
而正在长安城游荡的许敬宗也遇到了一个人。
正吃着一碗羊肉汤面，就遇到了李孝恭。
这个家伙就这么不客气地坐下来，并且他自己叫了一碗羊肉汤面，很不客气的让在自己买单。
许敬宗看李孝恭对着羊肉汤面大快朵颐的模样问道：“河间郡王，一碗够吗？”
李孝恭不住的点头，一边吃着。
许敬宗顿时没了太多的食欲，也不敢在河间郡王面前造次，只好继续坐着看着他吃。
一碗羊肉汤面吃完，李孝恭舒坦地长出一口气，“真痛快。”
许敬宗给了伙计吃饭的银钱，连同李孝恭的那一份，并且叫了两碗茶水。
李孝恭瞧着许敬宗说道：“我看你最近这些日子挺清闲的。”
许敬宗尴尬笑笑，“那是河间郡王没有看到在下忙的时候。”
茶水上桌，许敬宗喝着茶水说道：“自从泾阳的茶叶出来之后，这些小商贩也有了茶叶，茶叶的做法简单倒是看一眼就会，不过还是没有泾阳的茶好喝。”
李孝恭对茶这种东西不感兴趣，更喜欢喝酒。
耳边都是东市街头嘈杂的叫卖声，许敬宗放下茶碗说道：“河间郡王，还请有话直说。”
李孝恭一脸惆怅的说道：“老夫平日里没怎么去过平康坊，对那里不太了解。”
许敬宗古怪地看着李孝恭。
李孝恭连忙摆手说道：“不是老夫要去平康坊，你千万不要误会。”
许敬宗若有所思地点头。
“老夫虽然有些好奇，不过家有妻妾还去平康坊成什么话，就是好奇而已。”李孝恭再次说道。
见许敬宗看自己的眼神更古怪了，李孝恭长叹一口气说道：“其实本来老夫不愿意开口的，但要说这种事情老夫真没什么经验，所以这才来请你。”
见李孝恭终于肯说来意了，许敬宗说道：“河间郡王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大家都是男人，在下能理解。”
李孝恭说道：“老夫绝对没有说要去平康坊的意思。”
许敬宗了然地点了点头。
“你点什么头？”
李孝恭立刻紧张了起来，又解释道：“真不是老夫要去平康坊，前几天李正不是和你进谏说要让那些和尚感受生活的美好，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想出这种损招的。”
许敬宗低声说道：“这也是长安令建议的。”
李孝恭瞅着许敬宗，“你来给老夫帮忙，带那些和尚去平康坊。”
第七百二十六章 一大片的光头
许敬宗犹豫着说道：“倒是可以，只不过逛平康坊需要花很多的银钱。”
李孝恭筹措发现身上没有带钱，又说道：“把事情办成就好，你就带和尚们逛一圈，至于银钱的事情记在老夫的账上。”
许敬宗朝着李孝恭拱了拱手，“多谢河间郡王慷慨。”
李孝恭苦笑一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那便麻烦你了，现在还有一万多个和尚，就关在长安城外以西一百里外的校场，明日一早你就去那里，会有人告诉你怎么做的。”
许敬宗点头。
李孝恭又是长叹一口气，便起身离开。
第二日，许敬宗来到了李孝恭所说的地点。
这里是一处校场，许敬宗上前打听了之后才知道这是左右骁卫的校场。
如今长安有十二卫府，具体的位置和兵马最多也只有兵部知道。
就算是兵部有些卫府兵马的所在也只有当今陛下知道。
左右骁卫和领军卫，金吾卫差不多，都是放在明面上的。
当然李世民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卫府都放在明面上。
万事都会留一手，长安周边说不定还有一些兵马就藏在别人不知道的。
就像是龙武军如今就在泾阳，没多少人知道泾阳的护卫队就是龙武军，在更多的人眼中可能只是认为泾阳护卫队就是李正的部曲，或许比别人的部曲厉害，但是实际就是龙武军换一个形势和名字。
早在李正担任龙武军的上将军时，许敬宗就有料想过李正会接管整个龙武军，传闻中最骁勇也是被李世民藏得最深的一支兵马，直接忠于陛下。
陛下把龙武军交给了李正，这让许敬宗更加确信当初的选择跟着李正是没错的。
在左右骁卫的押送下和尚们跟着许敬宗走出了校场。
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这些和尚，看着他们一个个面如死灰的模样。
许敬宗又是长叹一口气，“明明四肢健全，都是身强体壮的年纪，偏偏不去种地，就算是入伍做个官府官兵，做个庄家汉？那也比做一个和尚好，大好的年轻人偏偏要做和尚，真是为你们这些生养你们的父母丢脸。”
这话许敬宗是敞开着说的，跟在身后的和尚听了脸色更加难看。
除了更后方那些没有听到这些话的人。
许敬宗回头看了一眼这些和尚又说道：“就不想回去看看你们的父母吗？你们当初出家再也不想回家门的时候，你们知道你们父母是什么感受吗？”
说到这里，许敬宗又不屑地笑了笑，“枉为人子。”
身后的和尚们依旧是一片沉默。
许敬宗带着和尚们走入了长安城，立刻引起了众多路人的围观。
等到带着这些和尚们走入了平康坊，壮观的场面顿时出现了。
从平康坊的楼台上看去，一大片的光头在晃动，阳光下甚至还有点反光。
平康坊道路两旁都是酒楼与客栈，到处可见花枝招展的女子。
众多老客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也倒吸一口凉气，纷纷退散。
许敬宗在平康坊也算是熟人了，立刻就有几家酒楼的管事前来询问。
听着这些管事们的话语，带和尚来平康坊本就是一件煞风景的事情。
而且影响正常的经营。
许敬宗苦口婆心地解释道：“这些和尚出家太久了，早就忘记生活的美好，所以在下这才带他们来体验生活的美好。”
几家管事的眼神纷纷古怪看着许敬宗。
许敬宗看了一眼四周的目光又说道：“放心，这些和尚的开销全部记在河间郡王的账上。”
见众人还是有些犹豫，许敬宗长叹一口气，“若是你们的姑娘可以让这些和尚还俗，还可以额外给钱。”
几个管事们脸上立刻有了笑容，“许公子，你早说嘛。”
许敬宗摇头叹息说道：“酒肉招呼，好好款待，也别太勉强他们。”
管事们纷纷点头，立刻就开始了招揽客人。
这些和尚被拉进了酒池肉林之中。
瞧着和尚们一脸悲壮又无法反抗的神色，许敬宗心中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一种悲凉。
大规模的和尚逛平康坊，或许这种事情平生罕见。
但是第一次看见还是觉得惨不忍睹。
正要离开平康坊，许敬宗见到了一个人。
看着对方笑呵呵的样子，许敬宗不解问道：“有什么事吗？”
这位看起来是小厮的人物，笑呵呵躬身说道：“敢问可是泾阳郡公李正手下的许敬宗？”
许敬宗盯着对方点头，“有话直说。”
眼前这个人满是殷勤的笑容，许敬宗提起警惕看着对方。
对方笑呵呵说道：“其实在下是房陵公主的驸马家派来的仆役，这一次是替右武卫掌兵，窦奉节大将军来传话的。”
许敬宗知道窦奉节是谁，窦奉节是房陵公主的丈夫。
“还请许敬宗公子给泾阳郡公求个情，能否网开一面，不要让大家都不好办，再怎么说房陵公主也是太上皇的女儿，如今太上皇虽然离开了长安，但就住在泾阳，人还在总不能让皇家失了颜面。”
说完这个小厮又递上了一块银饼说道：“这是我家将军的一些好意，若是泾阳郡公可以帮忙，还会有更多的银钱相送。”
许敬宗退后一步没有接他的银饼，低声说道：“话语我会代你家大将军转告长安令，这银钱我不能收。”
这个小厮只好收回银饼，连连躬身：“那在下就不打扰了。”
看着这个小厮离去，许敬宗隐隐有些担忧。
这次还招惹到了右卫将军。
回到泾阳，许敬宗就对李正说了长安的事情。
和尚的事情倒也在安排之中，许敬宗有些担忧地说道：“每一个外戚的背后都有一些势力在，窦奉节将军来说好话，想必之后还会有其他人的。”
李正对许敬宗说道：“当你站在高位的时候，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别人永远忌惮你怕你吗？”
许敬宗摇了摇头。
李正拍了拍许敬宗的肩膀说道：“当别人把钱给你的时候，你只要不揣在自己的手里，哪怕你用钱砸他们，只要你身上没有他们的钱，他们就会一直忌惮你，害怕你，可当你收了他们的钱，他们就会永远小看你。”
第七百二十八章 大雪崩
许敬宗看着李正的神情，没想到李正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地，不过也习惯了李正总是说出这种不符合他年纪的话语。
“长安令一番话让在下醍醐灌顶，若是收了他们的钱，可能真的会让我们如今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许敬宗感慨着说道。
李正瞧着许敬宗的神情，他是一个做事非常小心的人，要说这人犯错也不会犯什么大错。
许敬宗又说道：“长安令，我们是就这么回绝了？”
李正摇着扇子说道：“不然呢？”
许敬宗又是点头，再次说道：“那些和尚已经进了平康坊，我们的人盯着，不过在下以为不会有太多的和尚因此还俗，而且平康坊也有不成文的规矩，姑娘们不会太待见这些和尚，和尚尼姑进了那种地方，都有些晦气。”
“只是朝中的安排，她们不愿意说而已，就当应付朝中的事情了。”许敬宗低声说道。
这些和尚可都是现成的人口，也是现成的劳动力。
为了让这些和尚还俗，只要这些和尚都还俗了，那么以后的寺庙在坊间的影响就会减弱很多。
李世民想要的是这样一个结果，而这个结果不仅仅是他现在需要的，更是为了瓦解佛门势力。
佛门可以存在，但是它不能太过壮大，也不能成为势力。
反正在李世民的眼中，你佛门不能做大做强，要是全天下的年轻人都出家，国将不国。
李正说道：“让官府做好这些和尚的户籍所在，安排人把他们发回老家，让他们去看看他们自己的父母家人吧，就算是已经没有家人，也让他们去看看自己的家乡吧。”
“再由各地州府到郡县来安置和问询这些和尚到了家乡之后的情况，并且上报朝中，至于他们是继续出家还是就此落地重新扎根，就看他们自己了。”
许敬宗点头，“在下明白了，先让和尚们去平康坊去体验他们没有体验过的场面，见一见人世间的场景，重新激起他们心中的世俗情感，在那些姑娘面前没有反应，除非这些和尚不是男人。”
“接着又是让他们返乡见父母，用亲情让这些和尚们再也不想离家，从此扎根，长安令这一前一后安排让他们心甘情愿还俗，实在是高。”
听着许敬宗的马屁，这家伙的马屁功夫倒是高明了不少，“亲情是这个世间最牢固的情感，若不是万不得已谁会抛家弃子。”
许敬宗又说道：“在下这就去安排。”
这些和尚在平康坊的两天两夜中，一开始也是非常地规矩，也有一些人动摇了。
酒肉美色在前，一时半儿还好。
连着两天两夜也不能不吃不喝。
入定般坐着的老僧不停地念着佛号，偶尔还会呢喃两句，“老衲绝对不会向你们屈服的。”
看了一眼眼前花枝招展的女子，与面前的大鱼大肉，这个老僧咽下一口唾沫，“李正，你实在是太毒辣了。”
也有的和尚实在是忍不了了，干脆当场还俗，不做和尚了。
瞧得一些平康坊原本的客人，也是啧啧称奇。
许敬宗来到平康坊看了一眼这里的情况，已经有不少的和尚沉沦在酒肉美色之中。
都是正常的男人都理解，许敬宗匆匆离开。
走出平康坊沿着朱雀大街再走一段路就到了宗正寺。
来到宗正寺前，许敬宗向这里的守卫说道：“在下许敬宗前来见宗正寺卿。”
守卫看了一眼许敬宗说道：“等着。”
看着守卫进去禀报，许敬宗在门前等了一会儿等到人再出来的时候就可以进去了。
走入宗正寺，这里看起来忙碌，看到正在磨着一把刀了李孝恭，有些好奇，许敬宗问道：“河间郡王为何磨刀？”
李孝恭皱眉看了一眼刚磨好的刀口说道：“闲来无事，想要杀个人玩。”
许敬宗尴尬一笑，“河间郡王的爱好还真是少见。”
李孝恭接着磨刀说道：“平康坊的花销太大，大到老夫想要磨刀，一天三万贯！你说说几个和尚逛平康坊需要这么多钱吗？”
许敬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抬头看了看天。
李孝恭又说道：“许敬宗，你说老夫是不是要找你试试刀？”
退后两步，许敬宗看了一眼四周，试图找一把趁手的兵器防身。
看着他窘迫的模样，李孝恭说道：“逗你的，看把你吓得。”
许敬宗又是尴尬地笑笑。
李孝恭又说道：“再说了老夫也不会傻到光天化日去杀人对不对？”
许敬宗连忙点头，还是对李孝恭手里的刀有些警惕。
把刀搁到一旁，李孝恭收拾了一番说道：“说吧，是不是李正让你带话来了。”
许敬宗稍稍一礼，拿出一本册子说道：“这是长安令接下来的策略。”
接过许敬宗的册子，李孝恭便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说出声，“让那些和尚返乡回家？”
许敬宗点头，“在下看过，纵使在平康坊，还是有些和尚非常的镇定，总不能按着他们的头让他们破戒。”
李孝恭皱眉思索着。
见李孝恭似乎真想这么做，许敬宗又说道：“要真是这么做，那也太不文雅了，说不出去也不好听，毕竟是陛下安排的差事。”
李孝恭又是思索点头，“说得也对。”
许敬宗又说道：“具体的方式方法都写在册子上，河间郡王都可以按照上面的方法来，亲情是人性很大的弱点，若是一个人抛却亲情也就不用再勉强了。”
李孝恭收起册子说道：“多么无情的人才会抛弃亲情，李正的这个办法很不错，想必陛下也会采纳，而且还不用花老夫的钱了。”
许敬宗又是点头，“若是无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李孝恭接着磨刀。
许敬宗匆匆离开宗正寺。
刚走出宗正寺不远，许敬宗就撞见了李君羡。
“李将军这么急匆匆是要去做什么？”
李君羡瞧了一眼许敬宗说道：“去办事。”
说完又是急匆匆离开。
许敬宗站在朱雀大街上，看着李君羡手里提着刀，就觉得古怪。
第七百二十七章 磨刀的李孝恭
第三天，李君羡重新回到长安城，坐在城门口吃着汤饼的许敬宗瞧着李君羡回来，昨日急匆匆出去到现在才回来，这个李君羡到底去做什么了？
瞧着李君羡回来的方向，应该是洛阳方向。
招收叫来一旁的马贩子，许敬宗指着李君羡来时的方向，对他说道：“你安排几个人去打听打听李君羡去了哪个方向的何处，去做什么。”
马贩子看了一眼李君羡拴在城门口的马儿，再看看马蹄印说道：“明白了，小人卖了十多年的马儿，这些马蹄印一眼就可以认出来，许头放心。”
丢给这个马贩子一小块银饼，许敬宗说道：“别太明显了。”
马贩子收好银饼说道：“放心。”
说完马贩子翻身上马便朝着李君羡来时的方向而去。
虽说李君羡算是自己人，陛下也是自己人。
凡事都要留一手。
这是长安令教自己的。
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就算是当今陛下。
许敬宗看了一眼承天门方向。
李君羡一路进了承天门，到了中午才出来。
许敬宗一直都看在眼里。
随后李孝恭也进入了承天门，手里拿着昨日自己给他的册子，应该是去向当今陛下禀报。
等到下午时分，李孝恭从承天门出来，与苏定方一起带着左武卫的兵马，把那些和尚全部带出了平康坊。
在各路官兵的押送下去，全部带往他们户籍所在。
许敬宗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些事情的发展，记录下来之后在天黑之前也离开了长安城。
吐蕃
这个时节的吐蕃高原上依旧很寒冷，大牛和王玄策穿着厚重的兽皮，在一处溪流旁休息着。
王玄策小声问着：“长安令让人送来的这些东西真的管用吗？”
大牛手脚不停地装着火药，“应该不会有错了实验了这么多次，按照老师信中的说法就是这么用的。”
王玄策瞧着大牛手中的东西，还是有些忌惮，自己可以亲眼见过大牛做出来的这种东西，可以轻易让一只牦牛开膛破肚。
吃着难嚼吐蕃牛肉干，远处就是大雪山，这个时节中原应该是已经春季了。
可高原上的天气依旧是这么寒冷。
远处的山麓都积了非常厚的雪。
松赞干布这些日子一直在清理留在吐蕃的西突厥，护卫队一直都在这片雪山之下。
雪山之下有一条过道，这条过道只有就是大食人，最近越来越多的大食人会穿过那条峡谷进入吐蕃。
护卫队和他们交手过几次，这些大食人打仗没什么章法，非常的野蛮。
“报！”一个护卫队斥候来报说道：“山麓后方有大队的大食人在集结。”
王玄策紧张地问道：“有多少人。”
斥候回报道：“大概有三万往上。”
说完斥候又把望远镜交还给大牛。
大牛没有接过望远镜，“拿着吧，暂时我用不着，你们拿着更好用。”
“喏！”斥候点头。
王玄策神色凝重：“三万兵马可不少。”
大牛咧嘴笑了笑，“老师经常说过一句话叫做山人自有妙计。”
王玄策狐疑地看着大牛，“你有什么妙计。”
大牛收拾好自己已经调配好的炸药，长出一口气，在冷空气中化作一团白雾。
回头看了看身后大雪山，大牛说道：“王大哥，你说着雪山上的雪有多厚？”
王玄策看了一眼雪山，“积雪应该挺厚的，前些日子一直在下雪。”
大牛站起身说道：“那些雪就是我们的制胜法宝！”
说完大牛对护卫队队员又说道：“一队和我来!”
“喏！”一队二十个队员站起身跟上大牛。
有些不明白大牛要做什么？
王玄策对剩下的人说道：“全员准备，大食人要进攻了，守住这里就是守住了吐蕃！”
“喏！”
所有护卫队队员齐声响应。
王玄策又回头看了一眼大雪山，见大牛已经带着人往大雪山上而去了。
大牛带着人一路往雪山上爬，爬了半个时辰，寒冷的空气就人忍不住想要发抖。
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大牛试探着雪的厚度，来倒一处峭壁之下，大牛又拿出绳子：“都绑上，我们人绑着人，千万要绑紧了。”
大牛又拿下用牛皮制成的背包，拿出一个个陶罐做成的炸药说道：“把这些炸药都埋到雪下，小心点，不要扯断了这些引线。”
“喏！”
护卫队队的队员开始动手。
大牛瞧着远处的方向，在山麓的另一边从这里就可以隐约看到一大片的人群，这是正在准备进攻的食人。
“埋好了。”护卫队的队员回道。
大牛检察了一边确认没问题，提着引线的另一头带着人躲到山体的一处岩石下。
这个地方是之前查探大食人动静的时候发现的。
那时候就发生了雪崩。
好在斥候躲在这个岩石下，没有被雪崩给冲下去。
号角声响起，大食人开始进攻了。
峡谷的出口处，王玄策也埋伏好了，峡谷的出口处放着拒马，和绊马锁。
感受着地面的动静，大食人的战马已经越来越近。
正在听着，突然听到上方雪山传来一阵闷响。
王玄策下意识抬头看去，眼前出现了非常骇人的一幕，整座山的山坡像是要塌下来一般，大雪倾泻而下。
再看眼前冲过来的大食人，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雪崩就到了峡谷中。
大雪倾泻而下，冲在最前方的大食人立刻被雪活埋。
山头又是一阵闷响，更壮观的一幕出现了。
整个山顶像是活了一般，茫茫积雪就像瀑布一般的涌下。
躲在岩石下的大牛看了一眼山顶立刻缩回了脑袋，紧接着是雪像瀑布一般而下，所有护卫队的队员即便是有绳子绑着，大家也本能地互相牢牢抓着。
仿佛一切都安静了，只有雪崩冲刷而下的声音。
大意了，没想到山腰的火药爆炸引起了山顶的雪崩。
等到所有动静停止之后，大牛这才缓缓站起身，看向山顶，山顶的一側已经没有了积雪。
低头看去，原本提供行军的峡谷几乎要被大雪给填满了，雪崩之后积雪像是一堵巨墙隔开了峡谷的东西两侧。
大牛再看另一边还没冲进峡谷的大食人，已经乱成了一片。
第七百二十九章 越来越疯狂的大牛
一阵冷风过去，大牛打了一个冷颤。
几个护卫队的队员还蹲在石头下，到现在还有些后怕。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大牛回过神，看山麓另一边的大食人看起来也放弃了进攻。
收回心神，大牛说道：“先下山吧。”
众人也回过神站起身，跟上大牛的脚步下山。
峡谷大半都被这次雪崩的雪填满，除非大食人绕远路，从山麓的更南边绕过来，等他们绕过来至少要十多天时间。
要不就是等到堵在峡谷的雪化了。
有一段时间大食人都不会再进攻了。
等到大牛走下山，问向王玄策：“王大哥，我们这边没事吧。”
王玄策摇了摇头，看着大牛不由得有些害怕。
大牛实在是太疯狂了。
上一次大牛用地下的油火烧了高昌上万兵马。
这一次直接活埋大食人。
大牛这个人对打仗理解很不同。
打仗都是刀剑砍人，在大牛的眼中能够一次性把对方全部消灭，他不会想着去和对方拼命。
瞧着已经填满了峡谷的雪堆，大牛长叹一口气说道：“我本想着只是炸开山腰的雪，这里的山麓环绕，尽管爆炸声音不大，但雪崩后在山麓间产生了回音，回音的音浪让山顶也发生了雪崩。”
大牛是李正的弟子，在泾阳的时候，大牛就深得李正的衣钵。
可以说是李正的关门弟子。
李正的本事大吗？当然很大，他可以把人送上天。
李正的弟子本事小吗？
一口气活埋上万人。
鬼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以自己的境界，反正都理解不了大牛的话，王玄策还是觉得放弃思考比较好。
大牛低声说道：“老师说过在这条吐蕃的边界上有一座非常高的山，叫做喜马拉雅山，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那座大山分出来的山脉南麓，这是一个天然的屏障，只要掌握了这个屏障，中原的以西便会再无隐患。”
王玄策也抬眼看着远处的山麓，“这些日子大食人应该不会进攻了。”
为了保险起见大牛还是派人爬上雪堆的上方去查探情况，这次大雪崩几乎填满了这个峡谷，大食人的大军过不来了，也不排除大食人会不会派出小股队伍翻过雪堆来偷袭。
战场的另外一边，这里是一片低坡，这里站着两个孩子和两个大人。
两个大人像是仆人一般站在这两个孩子的身后。
他们目睹了这一次的雪崩。
年纪稍长的孩子说道：“弟弟，你看明白了吗？”
年纪稍小的孩子说道：“没有看明白，不过听父亲说过，李正教出来的弟子有非常大的本领，他手中一定有更加厉害的兵器。”
年纪稍大的孩子又说道：“听父亲说过，李正的本事都来自一门叫做科学的学识，科学具有很大的力量，甚至可以把人送上天际，不过这门学科也很忌讳，据说想要学好科学就好背弃神明。”
“神明就是一个幌子，纵然有神明，但越是信奉神明的国度往往毁灭得也越快，要信自己的力量，不要敬神明。”年纪稍小的孩子说道。
这两个孩子说的是关中话，两个孩子长相一看就不是关中人的长相，却说着很流利的关中语言，他们两个也是莫先生的孩子，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周围看着形势的变化。
也是在暗中策应，保护这支队伍。
年纪稍大一些的孩子再次说道：“大食人的打仗方式很野蛮，过些日子六弟就要远走天竺。”
年纪稍小的孩子点头说道：“吐蕃的局势已经越来越平稳了，这里的生意也迟早会枯竭，父亲需要将生意扩大，看来父亲已经在为雪山以西的地方考虑了。”
风越来越大。
“又要来大风雪了。”
两个孩子达成了共识一起下山。
王玄策重新整理着队伍。
大牛继续端着自己的笔记本看着。
深夜的时候，营地不断传出一些响动，那是大牛在制作炸药。
时不时就会响起一声，惹得营地众人也有些睡不好。
王玄策重新闭上眼睛。
嘭！
又是一声炸响。
这一声过去，王玄策心中还惦记着下一声什么回来，一晚上睡得担惊受怕的。
天亮的时候，王玄策的脸上毫无精神，走到大牛的身边，看大牛也是一晚上没睡在研究炸药，对炸药的研究，大牛已经到了一种如痴如醉废寝忘食的地步。
大牛兴奋地说道：“王大哥，你知道吗？炸药钥匙受潮了就会哑火，哑火之后的炸药内部其实还在燃烧，而且会冒出浓烟。”
王玄策双眼有些麻木地点头，看着大牛一脸兴奋的模样。
大牛又说道：“我想过在炸药中放入其他的东西，可以让炸弹哑火并且放出更多的浓烟。”
王玄策瞅着眼前的一个个陶罐说道：“你说这个东西会爆炸，为什么不给朝中用呢？”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能老师有所忌惮，现在看来这些黑火药的用处还需要更多的探索，若是用得好，在下以为搬山填海应该不是问题。”大牛说道。
“搬山填海？你管这个叫做不是问题。”王玄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你知道吗？在我眼里那就是仙术。”
大牛笑了笑，“有什么仙术，其中原理明白之后也不难。”
王玄策又是一脸麻木地摇了摇头。
看着王玄策的脸色不太好，显然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不过也没听他说到什么责难的话语。
大牛说道：“下次我尽量不在夜里做实验。”
王玄策摇头说道：“要是你做的这些可以成为国之重器，可以应对将来的吐蕃局势，我觉得大家累一些算不上什么事情。”
大牛又拿出一个黑色的陶土罐，“其实可以往火药中加入很多东西，来提高炸药的威力。”
说完大牛点燃这个陶土罐的引线。
看着引线就要烧入罐中，算准时间，大牛将陶土罐抛向远处。
王玄策瞧着陶土罐在半空中划出一段抛物线，在陶土罐落地之前，就炸开，炸开来的除了陶土罐的碎片似乎还有其他的东西。
第七百三十章 抛物实验
火药爆开之后的硝烟味很刺鼻。
等硝烟散去，王玄策就看清爆炸后的样子，数不清的细小刀片就刺在一个个草人身上，尤其是最靠近爆炸中心的草人几乎成了刺猬，而且最中心的草人已经支离破碎。
想到这样的火药要是在人群中炸开，后果不堪设想。
光是想着，就让王玄策头皮发麻。
大牛说道：“这可比拿刀杀人省事多了，用高空抛物就可以在对方还没冲过来之前，让他们遍体鳞伤。”
王玄策摇头叹息，“大牛，这是不是有伤天和。”
大牛说道：“我们只有一千人手，若不依仗我们现有所有优势，这片屏障很有可能会失去，况且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王玄策拍着大牛的肩膀，“可能这就是长安令的考量吧，有了这个火药，我觉得我们可以横扫吐蕃乃至整个西域都不会有敌手。”
大牛也点头，“不过这个东西若是落入当今陛下的手中后果会怎么样？”
王玄策摇了摇头，“我不懂朝堂上的事情，有些事情我也不敢想。”
大牛拿出一卷书信，“这是老师让人送到我手中的信。”
王玄策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这上面的字我怎么看不懂，看着像是关中文字，可又不像。”
“老师手中有一个译本，了解了那个译本之后，就可以很轻松地明白这份书卷上的内容。”
“译本呢？”
王玄策问道。
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大牛说道：“都记在这里了。”
王玄策问道：“不是应该记在心里吗？”
大牛笑着说道：“我们是用大脑来记忆东西的，咬勾的鱼放生之后，它很容易再咬勾一次，因为它的记忆时间很短暂，鱼的大脑很小，和我们的指甲盖差不多大小。”
王玄策思量半晌说道：“照你这么说脑子越大越聪明。”
大牛又说道：“当然也不是，这方面的学问我研究得也不多，我学物理方面的知识更多一些。”
王玄策点了点头，“好像有些听懂了。”
重新站起身大牛说道：“王大哥挑选一些臂力比较好的队员，我们训练训练，翻过雪山，我们去偷袭大食人，试一试这种火药。”
王玄策点头，“我去安排。”
人手一千护卫队队员一直都是王玄策一手在安排。
大牛懂更多的知识，大牛可以提供打仗的方法。
但是队伍的调度与安排都是王玄策一手安排，况且大牛懂得寻常人不懂的知识，却没有带过队伍的经验。
泾阳护卫队在吐蕃孤军深入，这与王玄策的带队能力有着离不开的关系。
找了三百多个臂力比较好的队员。
王玄策把他们带到大牛的面前，“这些人的臂力都不错，平日里射箭也是最远的。”
大牛点头说道：“先从扔石头开始。”
几百号人在一堆石头面前开始一次次地扔石头。
惹得周遭的几乎吐蕃牧民非常的好奇。
这里的牧民对护卫队的照顾很好，经常会送食物过来，牧民知道也是这支关中队伍一直驻扎在这里，抵挡着大食人进入吐蕃地界。
不过几百人不停地扔石头有些太过诡异了。
大牛看着他们扔了半个时辰的石头，叫停他们的动作，琢磨着说道：“我觉得可以扔得更远。”
看着护卫队队员们疑惑的表情。
大牛拿出一根绳子对他们说道：“突厥人抓马的时候，通常用套马这种手法，其实就是一种借力的方式，我觉得你们换一种方式可以把石头扔得更远。”
说完大牛在一块石头上绑上绳子，确认绑住了之后。
拉着绳子拖动石头原地打转，随着转动越来越快，利用惯性和离心在目标方向松手，石头带着绳子立刻朝着远处而去。
再看石头划过的轨迹，直到落地。
大牛所扔的距离比这三百个护卫队队员所扔的都远，比所有人都远。
众人看着大牛的细胳膊细腿，再看看自己强壮的手臂，眼神不可思议。
大牛说道：“这其实是一种借力的方式，大家也试试？在力量的契合下，我觉得更重的石头，你们也可以扔得更远。”
众人也开始用大牛的方法做实验。
以至于又出现了一幕让牧民瞠目结舌的一幕。
那些关中军队的成员，竟然开始转圈圈了。
不由得让人怀疑这些人是不是疯了。
几番试验之后众人发现用这种方法确实可以把石头扔得更远。
王玄策也瞅着这一幕好奇问道：“大牛，这样行了吗？”
大牛记录下护卫队队员可以投掷的最远距离，在笔记本上记下记录，说道：“这只是第一阶段的实验，我们还要进行第二阶段。”
说完大牛又对着众人喊道：“原地休息一个时辰。”
这一次实验刷新了不少人的认知，原来可以把东西扔得这么远。
大牛策马来到投掷的最远处，这里大概有四百米。
在这个地方立下一个桩子，放上几个草人。
之后每隔一段距离都做好草人和桩子。
黑火药若是近距离作战反而用处还不如手中的刀，但若是远距离作战可以让黑火药的用处发挥到更大。
大牛心中甚至还觉得有更多的用法。
等到又开始下雪的时候，第二阶段的实验开始了。
护卫队的队员需要用刚刚方法，甩着绳子扔中远处的草人。
大牛对王玄策解释道：“现在锻炼的是在这种新的投掷方式下，如何提高准确度，因为在投掷的过程中人是在旋转的，这样的方向感就会很差，利用离心力扔出去，虽然可以投掷更远，但松手的时间若是掌控不好，很容易扔到自己的后方。”
王玄策听完不住点头。
大牛又一次地记录下最远距离和最近距离，各个距离下扔中目标的次数。
又过了半个时辰，命中次数越来越少，已经有人开始头晕目眩了。
大牛再次大声说道：“休息一个时辰。”
众人原地坐下休息。
大牛翻看着自己的记录做着统计，集体是用这样的方法来投掷，容易造成疲劳，需要间隔时间，以及准备好换人。
第七百三十一章 大风雪
王玄策瞧着正在训练投掷的队员，收到了斥候的消息。
“大食人还在山脉的西南方向集结，如今还在增兵。”
听完斥候的话，王玄策神色凝重，大食人还在增兵。
一直训练到了深夜，大牛回到了营地。
看王玄策深夜还没有休息，大牛走入帐篷说道：“王大哥，还没睡啊。”
王玄策看着眼前的沙盘说道：“大食人还在增兵，现在来看他们的人手已经增加到了五万。”
大牛瞧着眼前的沙盘说道：“波斯的土地贫瘠，大食东征的兵马如此庞大，所需要的粮食非常多，一个波斯养不活这么多的大食人。”
听着大牛的话，王玄策点了点头。
大牛又说道：“现在的大食人要不南下天竺，要不继续翻过雪山来攻打吐蕃。”
王玄策赞同大牛的想法，“你说的也对，现在的大食人兵马太过壮大，加上奴役了这么多的波斯人，这些人可都是一张张要吃东西的嘴，如今是尾大不掉，大食人的负担很大。”
深吸一口气，大牛说道：“不用想这么多了，王大哥还是早点休息吧，大雪天的大食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来攻打。”
看了一眼帐篷外，外面的风声依旧很大。
在营地里巡逻的士兵被风雪吹得睁不开眼。
王玄策收回心神，“你也早点休息吧。”
大牛打着哈欠，到了床榻之上倒头就睡，不一会儿王玄策就听到了大牛的鼾声。
看这小子连被褥都不盖。
给他盖上被褥，王玄策目光依旧盯着眼前的沙盘，走出帐篷感受着风雪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的疼。
看了一眼站在营帐外的队员，王玄策说道：“今晚都早点休息吧。”
“喏。”几个护卫队的队员点头离开。
王玄策呼吸着寒冷的空气，也回到了营帐睡觉。
第二日，天亮的时候，风雪终于停了。
王玄策组织人手开始清除营地中的积雪。
大牛看向远处的山头，发生过山崩的山头又积攒下了积雪。
雪山的积雪经年不化。
连绵的雪山看起来确实让人非常地震撼。
但是看久了也就那样。
大牛穿着吐蕃人用来御寒的衣服，衣服是用麻布和兽皮制成的。
就是穿着的时候味道重了一些。
松赞干布带着人来到了营地。
队伍进行着早晨的日常训练。
大牛看着松赞干布黝黑的脸说道：“今天怎么有兴致来我们这边了。”
松赞干布见到大牛笑着翻身下马说道：“昨日听说你们要面对大食的大军进攻，我担心你们，顺便把你的人手还给你。”
因为松赞干布兵马有些不够了，把自己的这段时间以来筹集的三万兵马借走了。
看着已经罗列好的队伍，大牛给了一个护卫队队员眼神。
那个护卫队队员便开始整理这些西域人。
这些人由西域人和吐蕃人共同组成的。
也是大牛在吐蕃和西域拉起来的一支兵马。
这支兵马说不上多么骁勇，不过总算是有这么一支队伍，也是泾阳护卫队的底气。
大牛确认了一番这些人没有缺胳膊少腿，让护卫队队员清点着人数。
松赞干布感慨道：“如今你有这三万兵马，想必抵御大食人应该会更有优势了吧。”
大牛长叹一口气，一边走着对松赞干布说道：“赞普这话不对，其实是说反了，这三万人的队伍是我们的负担，还不如我们自己的人手，这三万人我不是用来打仗的，我也不会用他们去冲锋陷阵，这些人我以后我大用。”
松赞干布有些不理解大牛的话语，既然你不用这些人来打仗，那用这些人来做什么？
就这么养着？
三万人可不止三千人，这三万人就是这么养着也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大牛稍稍一礼说道：“让赞普挂念了，人手能够回来就好。”
松赞干布瞧了一眼四周，“只要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而且你是李正的弟子，你若是有什么事情李正会把这个吐蕃给掀了的，我可不敢真的惹怒李正。”
当然大牛也不会和松赞干布说一直以来都有莫先生在后方帮助。
这半年以来，大牛也明白了默呕的本事，如今他在吐蕃和西域的名气很大。
诸多势力都知道莫先生这个人物，只是不知道这个莫先生到底是谁。
最多也只是知道有几个孩子在吐蕃和西域走动，这些孩子就是帮莫先生做事的。
莫先生的孩子每个月都会送给泾阳护卫队很多的粮食。
而这些粮食都是不用花钱的。
再者说莫先生也需要泾阳护卫队帮助他巩固形势。
吐蕃不能亡，大食人一旦进入吐蕃地界，整个吐蕃就会陷入一片混乱。
莫先生需要在吐蕃地界内各方势力达到一种平衡。
一旦有一个不速之客进入吐蕃，必然会对生意有很大的影响。
当然了莫先生的生意就是吐蕃和西域越混乱生意越多。
只不过是原有势力相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
出于老师的吩咐，陛下的意思吐蕃绝对不能丢。
大牛来到营地的一角，这里有几个队员正在忙碌着。
烧水做早上的饭食。
松赞干布看见这忙碌的一幕说道：“其实我可以让吐蕃女人来帮助你们做饭。”
大牛笑了笑，“赞普客气了，其实也不用我们队伍的人会自己做饭，这也是我们一直以来训练的方式，在这里的每一个队员都会做饭，每一次做饭做菜都是大家轮流的。”
松赞干布有些讶异地看着大牛，“你们中原不也都是女子做饭吗？”
对松赞干布的这个问题，大牛懒得回答。
吐蕃的青稞非常地难吃，不过煮得糊烂之后吃起来还行。
把青稞米做出来的粥递给松赞干布一碗，大牛说道：“这种青稞吃起来口感很差，但是煮糊了之后还是可以下口的。”
这是在鄙夷吐蕃的食物，松赞干布接过大牛递来的这碗粥，几口便喝下肚。
喝完之后，松赞干布回味着说道：“确实味道不错。”
大牛也喝了一碗，便扛起锄头来到营地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