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章 关乎社稷国本的权力
崔傅重新站起身说道：“如今你给李正和李世民办事，相识一场我也给你一个忠告。”
段纶看着崔傅，“什么忠告？”
崔傅舒展着懒腰说道：“在我看来世家的庞大已经动摇的皇权，李世民才会想方设法除去世家，一旦世家倒了，世家这张饼很可能会被一些人分而食之，从而出现新的势力。”
段纶疑惑地看着崔傅，“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看段纶有些不耐烦，崔傅又说道：“你我年纪相仿，你我也都还年纪，以后的世道怎么样都还不好说，如今你被李正和李世民器重，将来呢？我劝你不要走错路。”
“我觉得自己从一开始走的路就是对的。”
崔傅拍了拍段纶的肩膀说道：“你现在看来都是对的，将来呢？这一次你做的事情可能会让你在士族中有了一定威望，毕竟没有人真的敢反抗世家，当人们发现你站出来了，一定会有人响应你，加上李正和李世民的手段，能够墙倒众人，世家一旦败亡，有些事情，你就会发现你已经不能掌控了，也由不得你做什么不做什么。”
段纶安静地听着。
崔傅笑了笑，“千万不要走上歧途，一旦你的势力太过壮大，李世民的刀会挥向你的。”
安静了许久之后，段纶朝着崔傅稍稍一礼说道：“多谢崔兄指点，在下就先告辞了。”
崔傅笑着说道：“我就不送了。”
段纶带着他自己的人，崔傅目光看着他走远之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从院内走出一个女子，这个女子穿着上好的丝绸，就算是宫中的长孙皇后所穿的衣料，都没有这个年轻女子名贵。
她是赵郡李氏的掌上明珠，也是为数不多能够看清楚形势的人之一。
李薰看着崔傅说道：“你觉得段纶怎么样。”
崔傅打理着自己院子里的苗圃说道：“现在看来段纶的心思不多，不是很清楚他的想法，而且他说的不错。”
李薰低声说道：“他对我们以后的计划会有什么帮助吗？”
崔傅看向段纶离开的方向说道：“不清楚有多大的帮助，眼下就算不是段纶，换一个人也一样，就算是他失败了，李世民和李正也可以换一个人，段纶没这么重要。”
李薰又说道：“我还是觉得需要靠更多的力量，就算是你，你也没有很大的把握吧。”
崔傅点头没有否认。
李薰迈开脚步离开这个院子。
崔傅瞧着她离开，这个女子当初在洛阳游园的时候就说过一些世家要做出改变的言论，那时候也是段纶离开世家的那天。
那时候谁也没有听这个女子说的话。
现在没有人听她的话。
能够发现当初预兆的人，或许只有自己和段纶，还有她三个人了。
她是一个很有手段的女人，蛇蝎女子不能招惹，更不能碰。
崔傅宁可和她一直保持距离，永远不要有交集。
当初这个女子为了给她的婢女报仇，她一气之下杀了数十个男人，就连当地的官府也不敢吱一声。
她在赵郡李家的地位很高，她比寻常男子更有才识和远见，也能看清楚如今的局势。
想完这些崔傅从自家中拿出一本书，书上写着的脑筋急转弯。
看看这本书上的内容，挺有意思的。
段纶回到了自己所驻扎的地方，就在崤关附近。
尽管现在手中有一万左右的兵马，但是崤关上还有五万兵马，这五万兵马就站在崤关之上，不能崤关的兵马摆平，这一次出行怕是会一直不踏实，段纶宁可在这个时候保持原地不动。
泾阳，李正坐在自己家中听着王鼎的禀报。
“赵郡李氏内乱？他们很厉害吗？”李正问着王鼎。
“以前确实很厉害，赵郡李家很有实力，但是一直以来办事都很低调。”王鼎解释道。
“就是说赵郡李家是那种明明很有实力，却一直以来办事低调，而且一出手就是那种大手笔？”
李正好奇地问着。
王鼎点头，“赵郡李家是五姓七望之中最低调的一家，如今赵郡李家的长女出走，赵郡李家内部已经乱成了一片，此刻人心各异，想必不用太久，赵郡李家就会出大乱子。”
“我们都还没动手，他们就已经自乱阵脚了？”
李正摸着下巴的胡渣思索着，关中人的胡子一直都比较茂盛，自己下巴的胡渣也越来越多了。
摸一会儿胡渣有些扎手，摸久了反而有点上头。
嗯。
王鼎笑呵呵说道：“还没等长安令出手，他们就已经乱成了这样。”
李正放下手中的书信，喝下一口茶水，其实对赵郡李家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太关心，也和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李义府匆匆而来说道：“长安令，我们已经试过了，装好的轮转机没有问题，可以正常的运转，已经可以开始印书了。”
李正点头道：“你去找许敬宗，他知道应该印什么样的书。”
又看了一眼王鼎，李正说道：“王公公你也一起去吧，至于印什么样的书，想必陛下也一定很想知道吧。”
王鼎点头道：“老奴明白。”
说完王鼎和李义府便一齐离开。
看着村子里的风景，洪水猛兽就要来了，不论是什么，自己都要接着。
当天夜里，李世民也收到了来自泾阳的消息。
扩建的一共三座印刷厂已经开始可以进入印书了，李世民接着烛火的光看着奏报。
许敬宗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搜集五姓的黑料。
瞧着一份份黑料，李世民心里笑着没想到那些五姓子弟背地里都做过这些事情。
若是李正可以在这些杂志上多写一些对朝堂对社稷有用的话语就更好了。
心里思索着，李正让张公谨主管印书坊事宜，放开他自己的权力，宁可不要这份权力。
看起来是李正故意这么做的，印书卖书这笔生意谁看了都会心动。
五姓当然也有觊觎，掌握了书籍就掌握了读书人，掌握了读书人就掌握了言论。，
第七百四十八章 给女儿出头的父亲
如此大的权力，按照李正的性子，这小子不去碰这些也能想得明白，朝堂上的权力或者说给他的官职，他能不做就不做，他能不接受就不接受，躲都来不及，他敢接这份权力吗？
活字印刷可以作为国本，更是社稷的基础。
站在一旁的小太监看到了陛下眼中闪过的一丝狠厉，当即心惊胆战地低下头。
看着奏章中的黑料，李世民忍着笑意，竟然连自己都不知道世家有如此多的黑料。
李世民开口说道：“按照泾阳印书坊现在的规模一天可以印多少书？”
小太监低声说道：“一天应该可以刊印六千有余。”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一天六千一个月能有多少本，或许不出几年大唐就要不缺书籍了，大唐会有更多的读书人。
心中舒坦了不少，李世民对身边的太监说道：“崤山的兵马还没有动静吗？”
太监点头，“传来的话语确实是这样，段纶好几次想要见驻守崤山的大将军张亮，但张亮大将军似乎没有任何想要答复段纶的样子。”
放下手中的奏报，李世民低声说道：“对方有什么把柄吗？”
小太监站在李世民的身侧小声说道：“张亮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他家的田亩近日多了不少，洛阳的州府官吏没有上报，这件事一直瞒报到现在已经有些日子了。”
李世民思量半晌说道：“把这个消息交给段纶。”
“喏！”
小太监急匆匆离开。
李世民走向甘露殿的后方，这里还有一张地图，画着的是中原的地图。
一直以来崤关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在以前又叫做虎牢关，素有洛阳八大关之称，位于关中腹地，连接关中南北的要道。
谁占据了崤关，就占据了关中最肥沃的一带，李世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和窦建德在崤关一战时的情况。
如今段纶作为御史在世家地界巡查。
世家的地盘又在崤山以东，崤关的将领是谁就显得至关重要。
甚至可能还会引起兵变。
不得不慎重，当初张亮驻守崤关也是父皇的旨意。
李世民收回眼神，看向幽州方向。
如今幽州也需要将领驻守。
想了好一会儿，李世民这才走出甘露殿，独自一人走在安静的宫内。
坐在立政殿的长孙皇后见到李世民回来，对一旁的宫女说道：“准备一些点心。”
宫女点头去办。
李世民走进立政殿舒缓着四肢，“今日孩子们可都还好。”
长孙皇后说道：“都还好，就是高阳闹腾了一些。”
李世民看向在一旁床榻上已经睡着了的高阳，低声说道：“受累了吧。”
长孙皇后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去夜里去泾阳的刺客也越来越多了，妾身有些不放心长乐和李正，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五姓为了除掉李正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
李世民面色沉重地说道：“朕会让李君羡带人去保护，那些杀手朕也会让人查清楚。”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不过神色中还是有些担忧。
看李世民正在翻看着书籍，长孙皇后也不好再多少什么，坐在一旁缝补着衣服，又多看了几眼正在酣睡的高阳。
第二天，天还没亮，刚睡了两个时辰的李世民起床在立政殿内打着太极拳。
天边刚出现鱼肚白，小太监来禀报道：“陛下，时辰到了。”
李世民停下打太极拳的动作，回到立政殿中，长孙皇后帮李世民整理着衣衫。
衣衫穿好，李世民低声对长孙皇后说道：“观音婢，你放心朕绝对不会让丽质和李正有半分差池，在朕眼皮子底下行刺朕的驸马，朕的女儿，朕会让他们血流在朱雀大街上！”
李世民的语气很重，看起来不像是一个皇帝的语气，更像是一个父亲为了自己的女儿说出来的话。
看着陛下走出立政殿，长孙皇后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能够听到李世民说出这样的话，心中踏实了很多。
多少年了，从玄武门的事情之后，陛下在很多事情上有过退让，当初的阴霾笼罩在很多人的头上，那是全天下士族对陛下的指责，弑兄囚父的责骂声。
那时候的日子很不好过。
就连陛下也是一直睡不好觉。
如今看来却是好了很多，似乎陛下已经完全放下了当初的芥蒂。
刚睡醒的高阳睡眼惺忪吃力地从床榻爬起，走到殿门前，牵着长孙皇后的手说道：“母后，我饿了。”
低头看着头发乱糟糟的高阳，长孙皇后笑道：“母后这就让人去准备。”
“嗯。”
高阳点了点头，还是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
给高阳洗脸，给高阳整理发髻，宫女都看在眼里，虽说高阳公主不是长孙皇后所出，但长孙皇后对高阳公主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大清早，李正和李治坐在家门前吃着早饭。
把手中的肉包递给李治，李正说道：“肉包子你吃。”
李治看了一眼说道：“老师只吃菜包吗？”
李正凶狠地咬了一口包子，“我最近喜欢吃素。”
李义府走到门口禀报道：“长安令，李君羡将军来了。”
李正咽下一口包子说道：“请进来。”
“还有一事，新设的印刷厂今日就要开工了，长安令需要过去看一眼吗？”
李义府又问道。
李正把空碗交给一旁的徐慧，站起身说道：“印刷厂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去忙吧，我去见见李君羡。”
李义府点头，“李君羡将军就在村口。”
李正起身走出家门，跟着李君羡走出家门。
李治瞧着这一幕看向一旁的徐慧说道：“徐慧姐姐，最近老师是不是有心事啊。”
徐慧说道：“长安令有很多事情要做，最近这段时间比较忙碌。”
李治瞧着李正的背影，眉头紧锁继续吃着肉包子。
走到村口的泾阳护卫队营地，李正见到了李君羡，还有薛仁贵与程处默昨夜又抓了十多个刺客。
李君羡朝着李正行礼说道：“见过大将军。”
李正整理着自己的衣袖说道：“别一口一个大将军了，我这么不称职的大将军整个大唐就我一个了。”
李君羡躬身说道：“陛下命末将来协助长安令抓捕刺客。”
第七百四十九章 老少交替的这两年
看李君羡的神态挺一本正经的。
李君羡说完也等待着李正的回复，见对方迟迟没有说话抬头看了一眼李正和薛仁贵的脸色。
见对方的脸色有些古怪，李君羡好奇道：“末将说错什么了吗？”
李正摇着蒲扇说道：“李君羡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李君羡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
跟着李正来到营地里的一处营房，这里有几个护卫队的队员正在忙碌着。
李君羡看着这里一时间有些摸不清情况。
拿出一份卷宗，李正交给李君羡，“这是这些日子以来那些刺客的名册。”
李君羡拿过卷宗，看着上面的内容。
李正又拿出一份卷宗说道：“这上面是这些日子以来我们查到的线索，目前我们知道的有范阳卢氏和博陵崔氏，不过还有一些其他的势力存在。”
瞧着卷宗上的内容，李君羡有些讶异，挂着不失礼貌地微笑说道：“原来长安令已经查清楚了。”
程处默啃着一只桃子站在一旁说道：“也没有很清楚，目前只是捞到了几条小鱼，我们打算再查得深一些，查到幕后黑手。”
李君羡看向李正。
李正点了点头。
“对方换了好几拨人在安排事情，我们一时间还没有查到幕后的重要人物，一件事从中倒几手这条线就会变得非常长，杀手中有我们的眼线，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查对方。”
李君羡更讶异了。
李正对李君羡说道：“所以每一次刺客来泾阳刺杀，对方有多少人，什么时候回来，从哪个地点来，我们都一清二楚，如今这些人来刺杀和送人头没什么区别。”
程处默依旧啃着桃子。
有时候想想也挺费解的，这家伙就吃个桃子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动静。
看李君羡依旧愣在原地，李正对他说道：“李君羡将军这段时间就住在泾阳吧，我们的眼线如今就快要摸到幕后主使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李君羡点头道：“也好这段时间我就等在泾阳了。”
让薛仁贵安排李君羡。
李正走出泾阳护卫队的营地，程处默啃着桃子跟着李正说道：“李君羡怎么看起来愣愣的。”
李正一脸无奈，人家李君羡是李世民的心腹，鬼知道李君羡帮着李世民杀过多少人。
走出护卫队的营地，来到程处默的家门口。
程处默的家就在泾阳居民村的外围，就在泾阳河边上。
大家的房子都差不多，就只有程处默家的房子门特别地宽大，老程家的门风非常好地继承在程处默的身上。
程处默最近很顾家，他的妻子，也就是孔颖达的孙女怀了孩子。
看他扶着自己的夫人坐在院子里。
程处默还要端茶倒水，然后勤快地开始打扫院子。
很难相信以前的长安城一霸，现在竟然还能如此听媳妇的话。
没想到老程家的基因里还有这样的属性。
程处默忙完一阵又走出家门说道：“孙神医给看过，胎象不错，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再过两个月就显怀了。”
李正拍着程处默的肩膀说道：“你也终于成家了。”
程处默笑呵呵说道：“其实男女之间的事情也就那样，李正你和长乐公主也都已经成婚三年了，家里的长辈也说起过你的事情。”
李正惆怅地长叹一口气，“是吗？”
程处默点头，“我起初也有些害怕，但习惯之后真的没什么。”
瞧着程处默的笑容，李正说道：“下不去手。”
程处默好奇问道：“怎么会下不去手呢？”
李正瞧着泾阳河说道：“我和长乐公主认识有多少年了。”
程处默思量着，想了好一会儿说道：“应该有十年了吧。”
李正叹息说道：“有八年了，你知道有时候就是太熟了，下不去手。”
“有这事？”
程处默有些疑惑，不过看李正的神色，这家伙的脾性一直有些奇怪，好奇道：“你该不会真的不近女色吧。”
李正对程处默说道：“处默啊，你现在也是有妻子的人，色字头上一把刀，好好对你的妻子。”
程处默用力点头。
李正还想说让程处默别去到处拈花惹草，不过转而一想，程处默似乎和许敬宗不是一路货色。
许敬宗是一个老渣男。
程处默是一个追求女孩子连官府都会惊动的人，以他的脑回路不太会做那样的事情。
院子里传来了呼声，程处默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我媳妇喊我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程处默急匆匆走回他自己的家门。
李正走在村子里，又看到铁家三兄弟正在忙着帮村民打农具。
一旁又看到一个妇人抱着孩子。
铁大注意到站在外面的李正，擦了擦汗水说道：“长安令，轮转机还好用吧。”
李正点头道：“李义府说已经可以正式开工运作了，我没有去看过，不过应该是好用的。”
铁大又说道，“要是有什么吩咐只管照顾，我三弟的媳妇也生了一个孩子，孙神医给看过孩子很健康，要不是长安令我们这三兄弟不知道现在还在什么地方漂泊呢。”
就像是春秋交替一般，村子里的老一辈逐渐老去，孩子们也开始在这一两年一个接着一个地出生。
看着如今的铁匠铺依旧是铁家的三兄弟忙活。
系统中数千吨的铁矿，以后需要用到炼铁技术的地方有很多。
以后说不定还要再扩建铁匠坊，需要用到铁的地方有很多。
印书坊还要再次改建，眼下不过还是一个手工的流水线。
李正对铁大说道：“在村子里物色一些人，来帮助你们打铁，我以后一定会扩建铁匠坊的，人手需要很多，总不能一直都是你们三兄弟在忙活。”
铁大笑呵呵点头道：“在下就是一个草莽汉子，全靠长安令的赏识如今才有一口饭吃，在下一切全凭听长安令的安排。”
看他的神情有些复杂，李正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铁匠的手艺，一般都是一家子自己传授的，子承父业的很多，有些技艺不外传，你放心不论将来如何铁匠坊的主心骨还会是你。”
第七百五十章 收网
看铁大的神情还有些疑虑，李正接着说道：“在很多时候有一本生意傍身就意味着可以有一口饭吃，尤其是在乱世的时候，你的能力是不是被别人需要都决定了你能否活下去。”
“锻铁手艺也一样，你们子承父业，一直延续下去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后代可以有一个活命的本事。”
李正看着铁大的神情再次说道：“我以后一定会将铁匠坊扩大，可能会有近百人在这里忙活，以后我要打造的东西更多，我希望你们可以把你们技艺教授给别人。”
铁大连忙躬身说道：“以前在下就是一个打铁的，很多本事也都是跟着长安令所学，长安令大可不必这样说，只要长安令一声吩咐，在下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
听到铁大誓言般的话语，李正苦笑道：“行了，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这段时间你在村子里物色一些人手，铁匠坊将来需要扩建，我还是那句话以后铁匠坊的主心骨还会是你。”
铁大躬身说道：“在下明白了。”
说完铁大回到铁匠铺和他的两个弟弟嘱咐着。
如今大唐的大多数工艺都是手工业，钢铁行业除了锻造武器以外，应用其实并不是很广。
因为盐铁令的限制，民间的炼铁行业基本上没有。
如今的大唐还是农耕阶段，粮食生产和人口才是第一位。
印刷厂已经开始了印书，一册册的书籍从印书坊往外运。
李正走到泾阳河边的时候，李江山走过来说道：“我们的眼线已经摸清楚了，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瞧着泾阳的河水，李正低声说道：“多大的把握。”
李江山说道：“很大。”
很大？李正回头看了看李江山，突然觉得自己问错了，应该问有几成把握才是。
想了一会儿，李正又说道：“最好是有十足的把握。”
李江山点头道：“当然，如今有李君羡在，还有王鼎，宫里的人办事还是挺得力的，李君羡已经去宫里向陛下禀明情况，我们的人加上宫里的人，把握会大很多。”
李正一手撑着下巴瞧着河面，“什么时候可以动手。”
李江山说道：“三天之后，他们会再安排一次刺杀行动，在他们安排刺杀行动的时候，会有更重要的人出面，这一次的刺杀行动也很大，据说集聚了一万多人。”
李正皱眉说道：“一万多人？这到底是刺杀，还是想来攻打泾阳？”
李江山说道：“没区别，他们不过是用人命来填而已，之前就和你说过，世家不除你他们心头上就会一直悬着一把刀，只有你死了他们才会安心。”
李正眼瞅着天边，“还真是大手笔。”
李江山点头。
“宫里能够出动多少人手？”
“李君羡手中有一万余人算上我们的足够了。”
李正重新站起身，“辛苦杀手姐姐。”
李江山说道：“应该的。”
说完一阵风吹过，再回头的时候李江山已经不在身后了。
继续走在村子里，不论外面多大的风风雨雨，村子里还是一样的平静，李正想着过几天会有上万人在外面火并，这么一想反而又觉得挺刺激的。
回到家中，李正来到厨房匆匆做好了饭食。
吃了饭之后，李丽质见李正要出门便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正说道：“没什么？”
李丽质狐疑地看着李正，“今日我看到不少护卫队的队员有调动，平时都是固定的巡逻，就算是有刺客也不会这么大的人手调动。”
看着日落西山的风景，李正说道：“过两天对方会有大动作，你父皇安排李君羡来帮助我们，也就是这两天，我们要收网把对方一网打尽。”
李丽质看了一眼正在和李治玩闹的小兕子，又说道：“会很危险吗？”
李正摇头，“不会有大危险，这一次是你父皇要查办刺客，除了我们的人你父皇也安排了人手。”
李丽质点头道：“希望大家都可以平安无事，我和父皇他们练过一些剑法，应该帮得上忙。”
李正苦笑一声，“真要你动手了，那咱们就离死不远了。”
见李丽质眼神里还是有担忧，李正说道：“去马圈和他们嘱咐一下。”
李丽质点头。
走出家门，李正一路走向马圈。
大虎正在许敬宗的说着话。
见李正来了，许敬宗拿着一卷书信走上前说道：“长安令，这是我们的眼线递来的消息。”
李正看着信卷上的内容，“蓝田县以东三里？”
许敬宗点头，“在下事先已经去那里看过，那里是一片荒地，在蓝田县村子的不远处有一间小房子，据说来两天后深夜子时会有人在那里聚集，有几个比较有脸面的人会出现，对方已经拿出了让长安令置于死地的架势。”
“小房子？是年久失修的那种吗？”
许敬宗点头，“在下去看过确实是已经年久失修了。”
李正接着说道：“是不是有特别的灰尘？”
许敬宗又是点头，“年久失修的房子一般都这样。”
李正接着说道：“年久失修的房子，粉尘太多，若是不打扫不安全呐，粉尘太多容易爆炸。”
“爆炸？”
李正点头，“确实容易爆炸。”
许敬宗看了一眼大虎，大虎也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李正对大虎说道：“把我们马圈的杂货间整理出来。”
大虎点头，“喏！”
大虎说办就办，开始整理着马圈旁的一间杂货间，这间小屋子本来就是用来放喂马的草料，以及缰绳等一些杂物。
过了小半个时辰大虎才把这间小房子整理好。
许敬宗瞧着李正布置着这间房子，往房子里撒了很多的面粉，黑夜里有些看不大清楚。
关上门，许敬宗见到李正点燃一根蜡烛扔入这间房子中。
只听得一声炸响，许敬宗下意识地闭上眼，等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这间小屋已经支离破碎了。
瞧着眼前的场面，许敬宗久久说不出话，好好的一间房子怎么就炸了。
第七百五十一章 事发
李正看着眼前的场面说道：“草率了，又要重新修一间。”
大虎倒觉得没什么，本来这间杂货间就已经放不下东西，到时候可以修一间更大的。
许敬宗走上前追问道：“长安令，这是怎么回事。”
“粉尘到了一定程度的房子，很容易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尤其是干燥又有些封闭的房子，你若是在这种房子里点上一根蜡烛，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许敬宗稍稍点头。
“不过要粉尘爆炸的条件还是很苛刻的，不是说只要有粉尘就会这样，只有当粉尘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会爆炸。”
许敬宗又说道：“那蓝田县的那间小屋？”
李正瞧着已经支离破碎的杂货间说道：“应该需要做一些手脚。”
许敬宗点头，“长安令这招实在是高明杀人于无形，别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家伙又挂起了一脸阴谋的笑容，李正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恭喜你啊，又学会了一种杀人越货的本领。”
许敬宗连忙说道：“哪里哪里，若是没有长安令指点，在下还不知道会有这一手。”
李正笑道：“这世上危险的事情很多，很多人自己已经身处危险却也浑然未知，做人还是小心点的好。”
尴尬地笑了笑，许敬宗听明白了李正的意思，李正身上确实有很多神鬼莫测的本事，有些人与李正为敌并不知道李正做过什么，李正会做什么？就像是那些寺庙倒塌，这件事肯定有李正的安排。
许敬宗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原因。
越是看不透的人，越是不能得罪，若有一天李正想让自己死，或许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收拾了一下心情，许敬宗躬身说道：“在下这就去安排事情，长安令放心绝对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李正点头。
许敬宗稍稍一礼便转身离开。
等人走远之后，大虎笑着说道：“这个许敬宗好像有些被吓到了。”
李正对大虎说道：“收拾一下，你明日找阎立本要一些人手，重新修一下杂货间。”
大虎点头道：“明白了。”
李丽质一直站在卧房的窗口，等到真的看到李正回来了这才放心。
深夜时分，李世民看着站在眼前的李君羡，听着他的讲述问道：“两天之后是吗？”
李君羡单膝跪在地上说道：“长安令已经在那些杀手中安排了眼线，两天后就是收网的好时机。”
李世民低声说道：“查清楚有多少人和这件事有关系了吗？”
李君羡低头说道：“长安令手中有很多他们的眼线送来的消息，能够知道的也很少，目前明白的有范阳卢氏和博陵崔氏有参与，具体是哪些人，末将不清楚，现如今长安令知道多少，长安令的眼线是谁，有多少人是长安令的眼线，一概不知。”
“现在可以知道的就是对方准备了上万人手，准备夜袭泾阳，这么多日子以来这是第一次准备了这么多的人手，还会有很多的重要的人在刺杀前露面，泾阳的龙武军已经开始布置了。”
李世民吹拂着茶水上的茶叶喝下一口热茶。
见李世民没有回应，李君羡说道：“陛下，末将说完了。”
李世民放下茶碗，长叹一口气，“你听着李正的安排办事，朕会让苏定方策应。”
李君羡想了一会儿说道：“那苏定方也要听从长安令的安排吗?”
“苏定方只是策应，你也不必和李正说苏定方在一旁策应，不用明说，朕自有安排交给苏定方。”
李君羡拱手说道：“末将明白了。”
李世民点头，“退下吧。”
深吸一口气李君羡走出甘露殿，已经是春季了夜里的空气还是有些冷。
回头看了一眼甘露殿，还可以陛下的身影照映在窗户上，看陛下的身影应该是在批阅奏章。
深夜时分，李正坐在自己的家中，看着窗外的黑夜，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上了李世民这条贼船，搞得现在天底下这么多人要来杀自己。
第二日一早，村民们依旧和往常一样，似乎也没人注意到泾阳护卫队这些日子的调动。
李正端着一碗面条坐在自己家门口吃着早饭，一口面条一口包子地吃着。
李治匆匆吃了几口便离开了。
李泰倒像是赶着饭点而来，还非常不客气地自己去厨房拿了几个包子。
瞧着李泰的模样，李正好奇道：“魏王殿下，最近又在忙什么呢？”
李泰吃着肉包子说道：“李正，你知道吗？崤关要出事了。”
一口把包子吃完，李泰接过侍女端来的面条便吃了起来说道：“崤山的驻守将军张亮被查出侵占田亩，并且有瞒报。”
李正吃着面条点头。
李泰接着说道：“崤关历来可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坊间曾经就有人说过这个崤山就是山东五姓世家的大门，所以五姓一定想方设法要控制崤关，这一次张亮事发侵占田亩的事情，肯定是五姓在背后使坏，意图收买张亮。”
李正依旧吃着面条。
李泰越说越起劲，“这些年以来父皇一直都在让人清查田亩，长安周边的田亩自然可以查得清楚，但是其他地方就两说了，每每有官员派去清查世家地盘的田亩，不是不了了之，就是完全无措，要不就是官吏一去不回。”
“这一次崤关将领张亮出了这等事情怕是父皇不会想要善了。”
说完李泰又小声说道：“如今朝中有话语传出来，说是父皇已经在派人准备了，一旦崤关发生兵变，整个崤山以东都会乱成一片，况且崤关、崤关之后就是五姓世家，若是出了大事，天下再次大乱都会有可能。”
李正吃完碗里的面条，把没吃完的两个包子放到李泰的碗里，“交给你吃完，别浪费粮食。”
说完就把碗交给了一旁的侍女，拍拍衣衫起身。
李泰吃着肉包子说道：“李正你说这一次崤关是不是真的会兵变。”
李正无奈一笑，“我怎么知道，你要不去问问你父皇？”
第七百五十二章 还是一门生意
李泰几口就把碗里的面条吃了个干净，一边还吃着肉包子说道：“段纶若是顶不住压力，这一次巡查很可能会不了了之。”
李正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说道：“魏王殿下，你知道吗？每天早上的空气是最好的，要多呼吸新鲜空气。”
李泰又说道：“李正，你知道吗？太子更是直接进谏言，让父皇先作罢此事。”
说到这里，李泰冷笑道：“太子可真是太过仁慈了，他根本不知道父皇对五姓的荼毒已经厌恶到了何种地步。”
李正低声说道：“魏王殿下的意思是，太子给陛下出了一个昏招？”
李泰用力点了点头。
李正接着说道：“虽说这个昏招相当于什么都没做，也没有任何的风险，就算是你父皇按照太子的意思办事，也只是什么都不做，那就什么风险都没有了。”
李泰还是点头。
“虽说是个昏招，你父皇不见得会采纳，但是若是这个时候魏王殿下可以说出一个高明的主意，说不定你父皇会对你刮目相看，甚至可以借此打压太子的气焰，在下说得对不对？”
李泰眼神中闪烁着神采，使劲点头一脸的期待。
“再者说最近太子殿下上窜下跳什么事情都没办成，魏王殿下在这个时候给你父皇最大的帮助，说不定还会因此对太子殿下更加严厉，此消彼长之下，魏王殿下将来说不定可以坐上太子之位。”
李泰笑道：“我只是想要为父皇分忧哪里想得到这么多，李正你误会我了。”
看着李泰的笑容，李正将信将疑说道：“真的是在下误会魏王殿下了？”
李泰连忙说道：“不论怎么了，我就是看不过太子那张自以为是的嘴脸，若是可以把他的脸踩在地上这辈子也就足够了。”
这个胖子的满脑子小心思不少，明明是亲兄弟，都是长孙皇后的嫡子这两兄弟一直都是不对付的。
看李正一脸的纠结，李泰有些担忧，“莫非你也觉得太子这么做是对的？”
李正摇头，“太子说了等于没说，提了一个什么都没做的办法，安于现状而已，对你父皇来说，太子的建议是不对的。”
李泰点头道：“如果真的要对付张亮，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当然有了也不是很难。”
李正这么一说，李泰顿时来了精神。
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李正说道：“可是我答应过你父皇，不插手你和太子殿下之间的事情。”
李泰走上前一步，“你放心，我觉得不会和父皇说是你给我出的主意。”
又看了李泰一眼，李正苦涩地笑了笑，李世民是什么人，一个重度被迫害妄想症患者，这种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多疑。
见李正还是犹豫，李泰着急说道：“总不能看着张亮霸占着崤关，坏了父皇的事情不说，还坏了你的事，对你，对父皇都没有好处。”
“所以还不如便宜魏王殿下？”
李泰卷起袖子说道：“那你要这么说，本王就和父皇说是你出的主意，与本王没有半点关系，绝对不会贪功。”
“行了行了。”李正摆手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说实话我也懒得掺和你与太子之间的破事，一千贯不二价！”
李泰笑道：“一千贯，你去长安把我的魏王府洗劫了算了，本王没有这么多钱。”
李正抬头看着天说道：“魏王殿下走好，在下不送了。”
“慢着！”李泰思来想去说道：“好，一千贯，本王现在没有这么多钱，打欠条！”
“可以。”如今的李泰对欠条这个东西已经很习惯了，能够主动打欠条可见魏王的进步不小。
“你我之间还要谈价钱？”李泰再次说道。
“不欠人情明算账多好，你魏王殿下欠我人情，我怕你父皇秋后找我算账。”
见院子里的侍女非常懂事拿来纸笔，李泰写下欠条，只是写完之后有些面色发青。
接过写好的欠条，李正确认无误又交给了一旁的侍女，对李泰说道“张亮与你的舅舅长孙无忌有些交情对吧。”
李泰点头，“当初张亮也是一起在瓦岗起义的好汉，当初还是房玄龄举荐的，只是时过境迁，反而张亮与房玄龄交情不好了，与长孙无忌走得很近，张亮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人，父皇娶了母后之后知道长孙家一定会如日中天，这才与长孙无忌走得近了，从而房玄龄对他有些失望。”
李正细细琢磨着，“张亮这个人还挺复杂的。”
李泰也是点头，“确实。”
“不过想要动张亮也简单，这种见风使舵说明并不是一个内心坚定的，既然世家可以给他好处，朝堂也可以给他好处。”
“给他好处？”李泰诧异道：“就这种给世家办事，还侵占田亩的人给他好处？”
“知道魏王殿下看他不爽，其实我也看他不爽，魏王殿下且听我说？”
李泰点头重新坐好示意李正讲下去。
摇着手中的扇子，李正接着说道：“世家给的好处是不能见光了，张亮虽说如今有着世家的好处，这些好处就算是收着他也睡不踏实，不如朝中给他更大的好处，这些好处也是见得了光，也是放在台面上都问心无愧的。”
李泰小声问道：“什么好处？”
李正惆怅着说道：“张亮瓦岗起义，当初也是一个好汉，照理说在你父皇还是秦王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功劳也有苦劳对不对？”
“没错。”
李正又说道：“最近你父皇不是要整一个凌烟阁，现在凌烟阁的功臣还没有定下来吧。”
李泰想了一会儿说道：“大多数人都定下来了，具体是哪些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最后还没决定，你能不能上凌烟阁都还两说，朝中的消息很多，假消息真消息也不少，在父皇还没有正式定下来之前，眼下外面的消息都不确切。”
李正小声对李泰说道：“给张亮一个凌烟阁的位置，并且给他国公称号，再给他赏赐封地，让他来长安述职。”
第七百五十三章 夜很黑
“国公？”李泰思量半晌说道：“当初父皇刚登基的时候确实也有说过，张亮是不是要给他国公，当时的决议是暂时搁置，一直到了如今想来张亮对父皇多少有些怨言吧。”
“给他足够的好处，先让他的亲朋好友动之以情给个甜头，给予足够的好处让他难以拒绝，让他的信任的人劝说他，等他动摇你父皇甚至可以用要挟的意思来让他回长安。”李正接着说道：“先不说给他多少的好处，就算是国公和凌烟阁的位置，也不过是为了让他放弃崤关，只要他离开崤关，朝中控制了这个隘口，对你父皇来说怎么都是赚的。”
“怎么都是赚的？不过是给个名头？”
李泰回味了半晌说道：“不得不说，让你李正来办事什么事情都会变得像是一门生意。”
李正笑道：“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恩怨情仇，不过是利益相关而已，也就是生意，生意之道哪有想得这么简单，其中可以用到的还有谈判，外事，以及国与国之间的交易，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
有些赞同地点了点头，李泰说道：“确实是这样，从小耳濡目染的那些故事中，讲述着中原七国称雄时期的那些合纵连横，有时候想想其中不也是这般道理，那些士族厌恶商人，却忽略了商人的大智慧，匆匆一些小事上可以见大智慧。”
李正瞧着田地里忙碌的村民说道：“就算是魏王殿下，这么夸在下，那一千贯钱也还是要还的。”
还钱……李泰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发现和你这人聊天，你非要说一些煞风景的话。”
李正笑道：“魏王殿下认识在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泰甩了甩衣袖，“我这就去向父皇进言。”
李正点头道：“魏王殿下慢走，千万不要说这个主意是我出的。”
“你放心，这一千贯本王不想白花。”
李泰说着便越走越远。
瞧着勤劳的村民在田地里忙碌着，李正感慨，“多勤劳的村民啊，多么淳朴的民风，就是这个时代的当权者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搞得这个时代多少带着一些傻里傻气。”
“什么傻里傻气？”
身后传来了张公瑾的说话声。
李正回头看去，“邹国公近日在印刷厂可还好？”
张公瑾的神情有些慵懒，“老夫可没什么忙的，忙碌的都是李义府和阎立本他们，老夫不过是坐在高堂瞧着他们而已，也不知道对自己从未见过的事物，该如何地指指点点。”
让张公瑾去印刷厂主要还是让李世民放心。
只有李世民放心了大家才可以放心地挣钱。
除了印什么书，需要印多少，张公瑾只需要看一眼有数便成。
也可以让李世民心里有个谱。
书籍的传播对当权者来说有利有弊，在一定意义上，若是李世民想要做，他完全可以把印书坊当作巩固他权力的利器。
何况李世民还没到需要控制书籍的地步。
书籍的刊印交给什么人都不放心，张公瑾是李世民的心腹，当初玄武门的事情张公瑾就帮着谋划过。
也是促成者之一，俗话说得好，给老板立功，不如和老板一起犯错。
就比如说你是一个辛勤工作的人，你的地位可能不如和老板一起看美女的同事。
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关系。
李世民的很多心腹也都是当初玄武门的参与者一起，大家一起干的就一起背。
张公瑾跟着李正走了一段路，“这些日子老夫都看过印书坊刊印的书籍，很多书上的内容有不少是五姓的黑料。”
李正点头，“要先把五姓的名声搞臭了，再把他们宰了。”
张公瑾又说道：“除了这些其实长安令还可以刊印一些其他的东西？”
“什么？”
“最近朝中有很多的大事要办，比如说凌烟阁，比如说重开的科举，这些都是对社稷对朝堂有益的事情。”
“邹国公说得在理。”李正点头道。
张公瑾又说道：“老夫也知道长安令很忙，还多许敬宗和李义府也有很多事情缠身，一时间分不开手脚做别的事情，关于撰写的事情不如就让老夫来。”
李正笑道：“那就有劳邹国公了。”
张公瑾说道：“不妨事，这都是老夫应该做的。”
说完张公瑾便离开了。
既要给李世民宣传，又不想欠我人情，还要我感谢。
或许这就是老江湖吧，本就是一件请人帮忙的事情，却让帮忙的反而去感谢他，说话间就宾主互换，几句话就掌握了主导权。
和这种人打交道要特别地小心，很容易就着了别人的道。
三千多册书籍从泾阳离开，用一天时间印书三千册的速度来诉说着如今泾阳印书能力的强大。
书籍或许将不再变得稀缺，只要有一本书到了泾阳就可以印成几千上万本。
对还在雕版印刷的唐朝，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泾阳书籍运出去的这天夜里。
泾阳护卫队也做好了准备工作。
晚饭后李正坐在自家的院子听着李江山的禀报。
“按照你的安排，许敬宗都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子夜一过就行动。”
李正摇着扇子点头，拿起一只桃子说道：“杀手姐姐吃桃子吗？”
李江山看了一眼桃子摇头。
自顾自地吃着桃子，李正看着夜空的新月，“今晚的夜色很黑，应该会死不少人吧。”
李江山低声说道：“若是他们想杀你，他们都不是无辜的。”
李正皱眉看着星空，厌烦地拍死一只叮在手臂上的蚊子。
蓝田县五里外，苏定方带着兵马一万人手来到这里，队伍没有驾马，都只是提着横刀徒步走着。
“将军，陛下让我们来到底做什么？”跟在苏定方身边的一个士兵说道。
“少废话，接着走。”苏定方说道。
队伍在黑夜中沉默着前进，夜晚的风有些大，就连脚步声都不是那么地清晰。
“报！”斥候急匆匆来报，“将军，在南面发现了不少的人手，都是带着兵器的。”
苏定方抬眼看了一眼南面的方向低声说道：“不用管，我们接着走。”
第七百五十四章 抓捕
黑夜里，李君羡带着人和薛仁贵站在一起，这里是一处高地。
泾阳护卫队队员的斥候来报说道：“前方六里，东南方向五里都有大队的人马出现。”
李君羡看向薛仁贵。
薛仁贵打量着方向，“应该就是那些杀手了。”
李君羡抬头看了一眼夜色。
许敬宗急匆匆而来说道：“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李君羡将军请随我来吧。”
李君羡带着人跟上许敬宗的脚步。
黑夜里，苏定方带着人站在蓝田县的另外一边。
身后的士兵也全部沉默等待着。
苏定方看到远处有几个火把靠近，看起来是有人前往那间小屋了。
目光一直盯着远处，直到火把进入了这间小屋，突然一声炸响。
苏定方也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得精神了。
再看远处，微弱的月光下看到那间小屋已经支离破碎，甚至隔着老远还可以听到哀嚎声。
四周立刻就有人围了上来。
“将军，我们要动手吗？”一旁的士兵说道。
“不用动手。”苏定方低声说着，“陛下的意思是，若没有意外不需要我们的人动手。”
“喏！”
士兵收到话语依旧站在一旁。
苏定方眼看着那些被炸倒在地的人被一个个抓走放心了不少。
“报！”斥候再次来报，“东南方向发现两方人马交手。”
苏定方收到话语说道：“我们去看看。”
往东南方向走了三里，在这里可以看到两方人马交手。
黑夜里可以看到闪现的刀光，这种明亮的刀光是新式钢刀就算是卫府兵马也没有配备完全，据说陛下大多数新制的钢刀都给了龙武军和边军。
眼下双方交手有一方就是龙武军的兵马。
另外一方的人手就显得非常混乱。
从高处向战场看去，拿着新式钢刀的一方即便是在战斗也有一定的秩序而且很安静。
相反的另外一边显然就是一群杂鱼，非常的混乱，以及很多的喊叫声。
两方的实力显然不是一个层次的，看了一会儿等到战斗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苏定方拿出几幅画像交给身边的士兵，“封锁各个要道口，凡是看到有画像中有相似的人，全部一应拿下。”
士兵确认了一番画像立刻带着各自的队伍分散去办事。
苏定方看着战斗已经结束了，一阵脚步声传来，回头看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包围了这里。
苏定方说道：“李君羡将军，陛下让我们来帮你的。”
李君羡提着刀说道：“下次提前招呼一声，若是误伤了可就不好了。”
苏定方笑呵呵说道：“也是陛下的安排。”
李君羡狐疑地多看了苏定方一眼，便带着人离开了。
天就要亮了，苏定方重新回到长安城外，派出去的人也逐渐回来了，一个扣押的十多个人。
看着被扣押而来的人，苏定方说道：“把这些人全部交给大理寺。”
“喏！”
一夜没睡，苏定方困倦地打着哈欠，算算时辰也快到上朝的时辰了，赶着时辰，苏定方匆忙来到承天门。
承天门前站着零星的官吏，看来还不算晚，早朝的时辰还未到。
和承天门的士兵告了一声，对方前去通禀之后，进入宫中。
跟着宫内的太监一路走到立政殿，苏定方见到正在打着太极拳的李世民，单膝跪下说道：“陛下，都已经办好了。”
李世民打太极的动作没有停下，低声说道：“泾阳怎么样了？”
苏定方低声说道：“安然无恙。”
李世民点头，“要你抓的人都抓到了？”
苏定方朗声说道：“都已经送到了大理寺。”
“行了，退下吧。”
“喏！”
苏定方起身又是一礼转身离开。
泾阳，李正来到泾阳护卫队的营地。
李江山说道：“抓来的人都在这里了。”
见到李正来了许敬宗也说道：“当场炸死四个，有三个活着，长安令的办法很有用，黑夜中他们看不到粉尘，举着火把进去就炸了。”
来到营地的一处房子前，这里押着七八个人，还有一个和尚。
这个和尚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
人群中这个光头就显得特别的扎眼。
李正越看越眼熟。
“李正！你会不得好死的！”
对方大声说道。
李正一拍脑门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辩机，你们和尚都光着脑袋，平日里就对你们这些和尚脸盲，乍一看没认出来。”
辩机目光瞪着李正，“李正，你毁了佛门，只要你活着天下万千佛门子弟都会来杀你。”
李正看着辩机说道：“你知道，你现在能做的就只有仇恨我，咒骂我，对我来说你这样挺可怜的，因为除了这些你什么都做不了。”
辩机挣扎着。
李正又说道：“都说你们佛门六根清净，在我看来不过如此，你现在还不是对我咬牙切齿的。”
辩机抬头看向李正以及李正身边的这些人，“你们杀了我吧。”
李江山走到李正的身边说道：“需要我动手杀了他吗？”
李正瞧着辩机的神情，“杀了你还真是便宜你了。”
许敬宗低声说道：“长安令，在下已经查清楚了辩机的底细，这个家伙没有父母，从小就是一个孤儿，被一个和尚带入了寺庙中，从此就一直在寺庙中。”
李正看向许敬宗，“这么说来他还真是没什么家人可以威胁？”
许敬宗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确实不好威胁他。”
王鼎说道：“要说和尚六根清净，不如让他进入宫中，做一个太监也挺好的。”
李正点头，“王公公这话在理，鬼知道和尚的六根有多清净，还不如把他们送到宫里做太监，那才是真正的六根清净。”
听到这话辩机的脸色明显苍白了几分。
王鼎说道：“其实宫里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若是长安令不介意，可以把人交给老奴，老奴会好好安置他们的。”
看着王鼎阴森的笑容，李正说道：“那就有劳王公公了。”
王鼎点头。
再看被抓来的其他人，李正问着许敬宗，“这些人都是谁？”
第七百五十五章
许敬宗一一介绍道：“有范阳卢氏的次子，还有博陵崔氏家的管事，还有房陵公主家的下人与荥阳郑氏的门客。”
说完许敬宗递交上一份卷宗说道：“都记在卷宗上了。”
李正看着卷宗上的名字说道：“确认无误吗？”
许敬宗点头，“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应该不会有错的。”
李正看着卷宗，“五姓七望的人也就算了，他们恨不得我早点死，房陵公主不是已经被抓拿进了宗正寺吗？”
“都是因为你李正！让房陵公主如今身陷宗正寺不得脱身，让公主殿下整日茶不思夜不眠，不除你李正我们难解心头之恨。”
瞅着眼前的几人，李正看了一眼许敬宗，对方也是一样的表情。
五姓的人也就算了，涉及皇家外戚的人就不好办了。
况且房陵公主还是李世民的妹妹。
许敬宗说道：“根在下所知，所谓的关押宗正寺也不只是软禁而已，在宗正寺里还是外戚做主，只不过不能离开，还吃好喝好，除了不自由那可和家里没什么两样。”
看着对方，李正又说道：“本来你们家公主应该没什么大事的，在宗正寺也能喝好吃好，现在因为你的缘故，可能你家公主要出事了。”
李君羡说道：“长安令，可否需要审问。”
李正瞧着李君羡，“在下不过哪有权力审问他们，当然交给朝中来审问。”
李君羡点头开始招呼人办事，押解这些人去长安。
李正和许敬宗走着一起，许敬宗说着昨晚的时期，“昨晚还有一路兵马一直都在观望，似乎是苏定方将军在带队，不知道对方来意如何，也没有动手，就是抓了一些人。”
“抓了什么人？”
许敬宗摇头说道：“不清楚，已经安排人去打听了，对方的动作很快，当时那些刺客被半路截杀的时候，有不少人提前就跑了，不少都被苏定方的人给抓走了。”
李正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和李君羡交谈的王鼎。
许敬宗又说道：“或许还有很多大鱼已经漏了。”
“看来陛下早有准备，已经撒好了网，等到我们动手的时候，陛下在后面把那些漏网之鱼给截走了？”
“看起来应该是这样。”
李世民抓了一些什么人，李正并不在乎，这一次的刺杀里面或许还有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
李君羡提着人离开之后，王鼎还站在营地里，微笑看着自己。
照理说现在新设的印刷厂都已经建设好了。
王鼎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
不过他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事情。
李正恢复了笑容走上前说道：“王公公辛苦了。”
王鼎双手揣在袖子里说道：“哪有什么辛苦了，只要长安令和长乐公主没事，就是老奴最高兴的事情，若是一旦长安令和长乐公主有什么闪失，纵然老奴万死，也难以赎罪。”
这一番忠心又重情的话，让李正打了一个哆嗦。
太假了，明明就是李世民派来盯着自己，还口口声声说保护自己？
李正长叹一口气，“王公公，咱们什么时候能够坦诚一些。”
王鼎说道：“老奴，对长安令一直都很坦诚的。”
李正惆怅道：“那昨晚苏定方将军抓走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王鼎还是一脸的微笑，“该让长安令知道的时候，长安令会知道的。”
“你看，这就是王公公你不坦诚的地方。”
王鼎的笑容尴尬了不少，“老奴也是为了长安令好。”
李正摇着手中的扇子，看到狄仁杰和李治带着一群孩子去种树。
王鼎又说道：“至于辩机，老奴的兄长如今掌管着细盐的制作，老奴会让他们把辩机安排在那里整日的制作细盐，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将会一辈子做着那些事情，永远不见天日。”
说完李正看他的笑容，总觉得越发地阴森了。
长安，李世民刚下朝来到曲江池，随行的还有太子和魏王李泰。
李泰站在李世民的身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承乾。
今日的李承乾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像是在散心，李世民拿出弓箭试了试力道，“朕还是觉得这个普通的弓比较好用，复合弓没有长弓的那种感觉。”
李君羡站在一旁给李世民递上一支箭矢。
李世民弯弓搭箭，一箭射出非常精准地命中了曲江池另外一边的木桩。
“陛下都已经办好了，人都送到了大理寺。”李君羡又递上一支箭矢说道。
李世民重新拉弓又是一箭射出，这一箭没有射中远处的木桩。
放下手中的弓，李世民说道：“接着查下去，凡是与此事有关的全部拿下，外戚拿入宗正寺，其余人等一律抓入大理寺。”
李君羡低声说道：“事涉五姓七望以及陇右势力，是否继续抓捕。”
李世民点头又是射出一箭：“当然。”
又是一箭射出，李世民的这一箭又落空了，“朕年纪大了。”
李承乾当即上前说道：“父皇正值壮年，只是长久不练生疏了。”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李世民笑了笑，“朕记得你当初说过，最好不用去动五姓势力的人？”
李承乾躬身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大动干戈伤民心，一旦出了大乱子难免一发不可收拾。”
李世民又是射出一箭，这一箭很精准地命中了树桩。
李承乾的脸上有了笑容像是在讲，我就说父皇是长久不练生疏了。
李泰看了一眼父皇依旧凝重的神色上前一步说道：“父皇，儿臣以为还有另外的办法？”
李世民擦拭着弓箭说道：“说说看。”
李泰躬身又是一礼说道：“皇兄所言大动干戈有伤民心不无道理，但皇兄的话语说了暂时不要动五姓，可若是一直不动，世家是否会认为父皇是胆小怕事之人。”
说完李泰看了一眼李承乾的神情。
李承乾的神情明显有些不悦了。
李泰接着说道：“关于如何对付五姓，其实还有很多种办法，俗话说得好，办法总比问题多。”
“办法总比问题多？”李世民笑了笑，“这是什么俗话，怕不是李正的俗话。”
第七百五十六章 李泰献计
见被父皇说破，李泰也是笑了笑说道：“儿臣再说一句父皇不中听的话，当初设立国公之时，张亮原本是人选之一，只是父皇定下了其他人，再议之时又把张亮给搁置，张亮也是当初瓦岗起义的好汉之一，跟随父皇多年，就算是没有大功也立下了不少苦劳，自那时候开始父皇对再立国公之事便没有再提，张亮心中多少有怨言。”
李世民停下了射箭的动作，皱眉若有所思。
李承乾也安静地听着李泰说话，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想不明白李泰会这么说的意思。
安静了许久李世民重新弯弓搭箭对准了木桩，一箭射出没有射中木桩。
“你觉得是朕当初亏待他了？”
李泰躬身一礼说道：“父皇，若是在凌烟阁给张亮一个位置，并且给予国公之位如何？”
李世民又是一箭射出，还是没有射中木桩，神情有些无奈。
李承乾也看得出，父皇的心思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明显思绪有些混乱了。
李世民又说道：“你觉得朕当初对张亮有失公允，现在要补偿他？”
“非也。”李泰躬身一礼再次说道：“儿臣的意思是，给予张亮足够的好处，到让他无法拒绝的地步，让他回到长安看似给了国公之位，实则拿他的兵权，至于凌烟阁的位置……”
李泰笑了笑说道：“先暂定，但容后可以再议。”
李世民射出一箭，这一箭精准地射中了木桩。
嘴角带着笑意，李世民说道：“还真像太子说的，朕不是年纪大了，是许久未练生疏了。”
李承乾的点头应声，笑容尴尬。
李泰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明明自己出了主意，父皇不说好坏先说太子是什么意思？
两兄弟脸上的笑容都很尴尬。
李世民把手中的弓交给一旁的侍卫，瞧着曲江池的池水说道：“许久没有来这里，这里看起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打理了吧。”
曲江池的管事连忙上前说道：“禀陛下，这曲江池每日都有打理。”
李世民看着曲江池水说道：“你看看这池水中有多少水草了。”
听到这话，曲江池的管事神情慌乱，不假思索跳入曲江池中开始扒着水草说道：“陛下息怒，小人这就去清理。”
李世民颔首多看了曲江池的管事一眼低声说道：“青雀，你说这样的管事朕还需要留着他吗？”
李泰犹豫了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李世民看向李承乾，“太子觉得呢？”
“儿臣以为……”
李承乾也很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以为个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
李世民有些扫兴地说道：“关于张亮的事情，青雀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李泰回过神连忙说道：“儿臣也只是想到这么多。”
在泾阳的时候，李正已经说得很详细了，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可以。
只是说个由头父，父皇手下的能臣就能把事情布置得很好。
说得太多不合适，也不能不说。
见父皇要准备离开了，也不对这个曲江池的管事多作处置。
李泰得意地看了一眼李正，跟上父皇的脚步离开。
李承乾面色有些不服气，也跟上了脚步。
回到长安之后，李承乾和李泰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甘露殿，李世民重新坐下之后就看到了王鼎的密报，上面写着许敬宗用粉尘爆炸的事情。
看着手中的奏报，许敬宗用一些粉尘就可以让一个房子轰然炸开？
还有这种事？
李世民心中惊疑不定，“把苏定方叫来。”
“喏！”
小太监急匆匆去办，小半个时辰之后，苏定方来到甘露殿。
李世民走到苏定方面前说道：“你告诉朕，昨日夜里出了什么事情，那间房子的炸开是怎么回事。”
苏定方想了一会儿说道：“当时是夜里，看得不真切，确实有一声巨大的响声无法确认是怎么一回事，只是那声响之后，泾阳的人便围了上去，我们不好上去查探。”
李世民心里惦念的是当初那些寺院发生的事情，似乎也和爆炸有关。
心中沉思半晌，莫非当初寺庙的爆炸也是这么一回事。
再看苏定方的神情，李世民说道：“行了，你退下吧早点休息吧，也一夜未睡了。”
苏定方躬身说道：“末将就先行告退了。”
等苏定方离开之后，李世民对一旁的太监说道：“告诉王鼎朕要爆炸的方法，再把房玄龄和杜如晦叫来。”
“喏！”
房玄龄和杜如晦半个时辰之后来到甘露殿，又是科举的事情，又是凌烟阁的事情，加上平日里中书省的一堆事，这两人这些日子一直都分身乏术。
李世民把李泰说过的方法向两人说了一遍。
房玄龄沉思半晌说道“陛下，臣以为这个计谋有些粗糙，需要好好精细地安排一下。”
杜如晦说道：“可以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用利益让张亮无法拒绝，随着步步紧逼之后甚至可以用要挟的方式让他来长安，臣知道张亮的外宅妾身给张亮生了一个小儿子，如今就养在长安城东市。”
房玄龄点头，“臣也有所听闻。”
李世民颔首说道：“和这个方法是青雀说的，不过这事的味道朕实在是太熟悉了，似乎有些像当年对付吐谷浑与突厥的手段。”
杜如晦说道：“陛下是说李正？”
房玄龄也说道：“魏王殿下和李正走得近，想来李正和魏王殿下也想为陛下分忧。”
“分忧？”李世民冷笑着，“李正可不会轻易给朕分忧，这小子窝在他自己的泾阳根本就不想出山。”
房玄龄和杜如晦苦笑一番，确实是这样。
杜如晦说道：“李正本事小农户出身，从小出生在这样的贫寒门第之中，心中或许没有大抱负吧。”
房玄龄又说道：“若是将来的孩子都这样，也不是一件好事，像李正这样的青年才俊是江山社稷所需，将来说不定还会有李正这样的人，不如从孩童抓起，让还在蒙学的孩子们心中有抱负。”
第七百五十七章 一千贯买的
李世民非常赞同这个说话，大唐的江山之下出了李正这么一个混账就够了，不能再多了。
接下来几天，在房玄龄和杜如晦的安排下，中书省设计下，一个对付张亮的完整的计划就此慢慢地成型，甚至又增派了兵力靠近崤山一带，又有威慑的意思，也有警告的意思。
一边是给予恩典，派人劝说，一边是威慑，最后是威胁。
整套计划寻常人看不出什么，房玄龄和杜如晦的眼光很毒辣，甚至第一时间派人去告慰了张亮的外宅妾室，让张亮的妾室去劝说张亮，并且把张亮的小儿子留在了长安，说是照顾实则是人质。
李世民的一手恩威并施，给一颗甜枣再给一棒槌，这点手段对于李世民来说轻车熟路。
张亮若是可以回到长安，则家人无忧甚至还可以在长安享受荣华富贵。
但是张亮在五姓的帮助下侵占普通农户的田亩，在崤关一带横行的事情，李世民暂且装作不知道。
等到张亮来到长安之后，这些都是后话。
看似上凌烟阁，封国公实则是夺兵权。
如今大唐吏治还算清明，整个大唐的权力机器运转效率非常不错。
人手接连不断地送出去。
李世民看着泾阳送来的密报，“那种爆炸就是这么炸的，那朕的那些年久失修的殿宇粉尘也是积年没有打扫，岂不是也会这样？”
一旁的小太监只是送信，也不懂陛下说的什么，更不识字。
喝下一口茶水，李世民站起身说道：“给朕换衣，召见李君羡，朕要出宫一趟。”
今日李世民的心情很不错，最近的事情都挺顺心的。
李世民穿着一身普通的衣衫和李君羡一路走向泾阳。
正站在村口值守的李恪见到李世民来了，急忙走上前，“父皇。”
李世民看着四周说道：“朕来见见李正。”
李恪连忙说道：“父皇请随我来。”
一路走进泾阳，每一次来到泾阳李世民总有一种恍然如隔世的感觉。
泾阳太安宁了，安宁得和大唐其他郡县不一样。
一路走着就听到路边的几个妇女正在谈论着儿子娶媳妇的问题。
现在泾阳和以前不一样，就连泾阳的年轻男子娶妻都要精挑细选，如今能够到泾阳，甚至可以嫁到泾阳就意味着以后不会饿着，甚至还可以靠在泾阳劳作攒下一笔不菲的银钱。
这些都是从泾阳送来的密报中有说的。
跟着李恪来到马圈，李世民就看到正在和许敬宗烤着羊肉串有说有笑的李正。
正吃着羊肉串，李正见许敬宗站起身恭敬的行礼，朝一旁看去李世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一旁。
李世民笑呵呵说道：“这羊肉可有留朕一口？”
李正说道：“不缺陛下一张嘴，管够。”
不缺朕一张嘴？李世民嘴角抽了抽，这全天下或许只有李正敢这么和朕说话，并且还能活到现在，若不是想着李正这一肚子的本事没有压榨出来，心中有无数次想要将他杀了而后快的念头。
见李世民坐下之后，李正吃着羊肉串说道：“最近突厥人的畜牧业发展得越来越好，羊肉的价格也跌了比平时低了三文钱，从七钱八两跌倒了五钱八两。”
李世民吃着羊肉串，不得不说这羊肉串吃起来咸辣适中，肥瘦正好，口感非常不错，吃完一串还想再吃一串。
李正喝下一口热茶又说道：“陛下可别小看这下跌的三文钱，对普通人来说便宜的这三文钱可以够他们多买几两，可以让多少孩子多吃一口肉，说不定以后的羊肉会更便宜。”
李世民听了说道：“这不是好事吗？如今战事平息，突厥这两年一直都在阴山脚下有肥沃的草场，加之这两年风调雨顺，去年十月突厥的牛羊马匹就比以往壮硕许多。”
说到这里，李世民狐疑地看向李正说道：“你该不会是觉得羊肉便宜了，影响你的猪肉和鸡鸭肉的买卖了，朕知道你圈养了不少鸡鸭，光是猪圈就比一个校场还要大。”
李正摆手说道：“在下担心的不是这个，各种肉有各种肉的吃法，价格或许会低一两钱，但也不至于亏很多，再说天天吃羊肉也上火，吃一些其他的肉类调换调换口味也不错，对在下来说并不是威胁。”
“那你在担心什么？”
李正对李世民说道：“我给陛下讲一个故事吧。”
“朕听着。”
“从前有一个国度，这个国度有一个小镇，小镇很多人都是以卖牛奶为生，突然有一天外面的市面上出现了更多的牛奶，牛奶的价格一路下跌，直到跌破了底线，售价远远低于成本价，卖一瓶亏一瓶。”
“为了控制价格和产出，这个小镇的人做出了一样让人非常震惊的举动，每日都会倒几万上千斤的牛奶，宁可把牛奶倒了也不愿意亏本卖给别人，如今的情况也会导致羊肉的质量也会随之变差，加之若不加以控制，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李世民心中惊疑不定，对李正的这番话也带着猜疑的态度。
“对了，陛下今日找我什么事情来着？”李正问道。
回过神李世民说道：“前几日青雀给朕进谏了一个方略，朕和朝臣们商量一番，都觉得这个方略不错。”
李正吃着羊肉串点头。
李世民坐在这里许敬宗自然不敢再动嘴吃了，安静的站在一旁细心的烤制羊肉不敢吱声。
“起初朕觉得青雀这个孩子确实聪明，可是朕越想越不对，这个计策处处透露一种损人利己的味道。”李世民咬下一口羊肉又说道：“朕左思右想，青雀也不是损人利己的孩子，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主意。”
这话越听越不对味，李正拿起自己自制的保温杯又喝下一口茶。
李世民又说道：“这个主意是你李正给青雀献计了吧，你是不是觉得太子不如青雀聪明，太子不如青雀有才德？
“呵……”李正冷笑道：“在下怎么可能给魏王殿下献计！”
“那青雀怎么……”
李正清了清嗓子说道：“陛下想多了，那是魏王殿下花一千贯找我买的计策，一买一卖两不相欠，有借据为证！若是太子和陛下也想要计策，我可以打个八折。”
第七百五十八章 皇子也欠钱
“八折……借据？”李世民诧异地说道：“青雀欠你钱？”
李正点头，“当然了，魏王殿下手头拮据，付不起钱所以打了借据，陛下也欠我钱没还。”
李世民冷笑着说道：“一千贯是不是太贵了。”
非常迅速地避开欠钱的话题。
“那我也不能便宜太多，八折够了，不能再少了。”李正一脸认真地点头。
本想着李正掺和皇子之间的事情，李世民打心里不希望他这样，这小子却用一千贯钱卖给李泰一个主意，一场交情他做成了一场买卖。
李世民低声说道：“也就是说不论是李泰，还是李承乾，或者是其他人只要花钱你都会给他们出主意？”
李正笑道：“这个生意只限于熟人，要是什么人都花钱让我给他们出主意，我估计队伍能够一路排到长安城去，我还得一个个给他们想办法，算了吧，几天几夜不用睡了，放过我吧。”
听到这话，李世民哑然失笑。
李正又给羊肉串撒上一些辣椒粉末，见辣椒快要用完了对一旁正在收拾屋子的大虎说道：“大虎，把新做好的辣椒粉拿来。”
“好嘞。”勤快的大虎放下手中的木板，洗了洗手就拿来了一罐辣椒粉。
见李正又细心地撒着辣椒粉，看了一会儿，他还在洒，李世民嘴角抽了抽说道：“太医署的医官说过，朕最近上火。”
“是吗？”李正停下撒辣椒粉动作，“上火确实要少吃点辣椒，我最近有一个祛火的凉茶配方，陛下要不试试？”
李世民吃着羊肉串说道：“是不是朕要你的凉茶配方，也要付钱？”
让许敬宗给李世民倒上一杯茶水，李正说道：“这凉茶祛火消炎，养胃明目，甚至到了夏季还可以消暑。”
李世民对凉茶不感兴趣，吃完了手中的这串羊肉说道：“若是朕想要知道那夜抓捕刺客时，屋子爆炸的原因，朕需要花多少钱。”
话说完，李世民等着李正的回话。
这小子喝了一口茶水，又吃了一串羊肉串，看他的作态似乎不打算回答了。
李世民又看了一眼许敬宗。
许敬宗站在一旁微笑着。
“你是不愿意告诉朕吗？”李世民说道。
“其实粉尘爆炸的原因很简单，主要在一间干燥的房子里，并且通风环境差，遇到明火就会爆炸，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家动不动就会爆炸，在厨房中和面的时候一定要打开窗户保持通风，千万不要在粉尘扬起的时候点火。”
李世民颔首点头，“你这么一说朕倒是听闻过一些离奇的事情。”
李正还是点头，“所以呀，要经常打扫卫生，多通风，这样子就会很安全。”
想了一会儿，李世民又说道：“既然房子里充满了粉尘才会爆炸，那你又是如何做到炸到人的？”
李正长叹一口气说道：“月黑风高，看不清粉尘而已，这一切都是许敬宗安排好的。”
李世民看向许敬宗，一脸狐疑。
许敬宗尴尬一笑，“那都是长安令教得好，在下不过是按照长安令的方法做事而已。”
李世民颔首说道：“就这么简单？”
李正点头，“就这么简单，不过这个办法简单好用，就免费送给陛下了。”
没了吃东西的兴致，李世民站起身说道：“李正，哪天你要是不这么看重钱财，朕觉得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可造之才。”
李正摇着扇子说道：“陛下高看在下，我不过是一个喜欢钱的俗人。”
冷笑一声，李世民便转身离开。
走到泾阳村口，等在这里的李君羡走上前说道：“陛下宫里来人了。”
看到一旁从宫里来的太监，李世民问道：“怎么了？”
小太监有些惶恐地说道：“陛下，房陵公主的丈夫窦奉节又去宫里求见了陛下了，现在就在承天门外等着。”
想到房陵，李世民的神情有些不耐烦，“朕没空见他。”
收到话语，小太监躬身说道：“喏，这就去回禀。”
瞧了一眼陛下的神色，李君羡小声说道：“陛下，最近抓了太多的人，这一次长安的权贵们人心惶惶。”
一路离开泾阳县，李世民一边走着看着远处的一片树林，“该怎么抓就怎么抓，这一次朕不会轻饶，谁也不用求情了。”
李君羡躬身应道：“喏。”
看着远处正在种树的孩子，从泾阳村口看去，往西一片都是这样的小树林，树木不是很高，但也已经成了一片树林。
在这群孩子中，李世民发现了李治的身影。
李君羡看到李治，如今的李治已经长高了不少，而且还穿着和其他孩子一样的短衫，在人群中也看不出他就是一个皇子。
见李治似乎没有发现陛下，李君羡就要上前打招呼，却被陛下拦下。
李世民低声说道：“你没发现吗？他笑得很开心，在宫里的时候他会他有这样的笑容，就让他在这里吧，朕远远地看一眼就好。”
李君羡收回脚步又沉默下来。
看向远处风景，这片小树林一直绵延向西，听观音婢说过泾阳的空气很好，很干净。
是这片防沙林挡住了沙尘的结果。
有些事朕没做，别人也没做，或许只有李正年复一年地在做。
这些贫瘠的土地种不出粮食，却可以种下大树。
若是长安以外也有这么一片树林就好了，这样每当大风天的时候，长安也不会卷起沙尘。
这些年关中一带一直以来的围湖造田，为了粮食砍去树林种植粮食，导致了土地越来越贫瘠，水源因围湖造田经常发生洪涝，长年以来的砍伐导致水土流失，每到雨季就会泥沙俱下。
或许李正的这种办法才是长久之计，将树木种起来，让土地不再贫瘠，让风沙不再侵袭。
这或许要付出数十年乃至几代人的努力。
这种事情又有谁会做的，现在的人们还在为了每日吃饱饭拼尽全力。
一路低调地走回宫中，李世民感慨万千。
回到甘露殿，放在桌案上的又是成堆的奏章，这些奏章是每日都要面对的。
还未开始批阅奏章，李世民叫来一个小太监嘱咐道：“传话下去，告诉宫里的宫女太监，打扫宫中各个殿宇。”
“喏。”
第七百五十九章 段纶见张亮
其实宫中有很多殿宇闲置，尤其是在掖廷附近的宫殿，已经很多年没有打扫了，而且大多数都是年久失修。
李世民来到甘露殿的后方的一个房间，这里放着很多的卷宗。
打开一份卷宗看着上面的内容，这是这些年以来记录李正的身世与他的一切资料。
李正的底细干净，干净地一查就知道他只是一个普通农户孩子。
李世民想起了袁天罡临终前送来的话语，那是袁天罡做的一个噩梦，李正站在一群人的尸体上，在李正的面前是一片尸山尸海，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按照袁天罡的这个梦境，李正会杀很多人。
有些话肯定也就听一听，有些话一听李世民打心里也不会相信。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那是袁天罡临终前留下的话语。
或许袁天罡也有不靠谱的时候。
但李世民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惴惴不安。
李正有很多神鬼莫测的本事，有些本事闻所未闻。
这些年以来李正帮过朝堂很多的事情，对内可以预知灾害，在外甚至可以把兵器生意做到关外，甚至可以控制西突厥，让如今的突厥成为大唐的养马场。
如今的心头大患或许只有正在东征的大食人和吐蕃的松赞干部。
就因为李正的这些本事，才是最担心的。
而且李正和李丽质虽然已经成婚，但一直没有子嗣。
李世民重新走回甘露殿，长孙皇后端着一碗羹汤而来，“陛下刚做好的羹汤。”
李世民接过羹汤一口喝完。
瞧着李世民的神色，长孙皇后低声说道：“陛下可有心事？”
李世民说道：“朕面前这么多的国事，有些时候觉得这到底是不是朕想要过的日子。”
长孙皇后笑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要陛下的这个位置。”
李世民无奈笑道：“这个位置有多难坐只有坐在这个位置的人才知道。”
长孙皇后给李世民捏着肩膀笑着说道：“陛下身处万人之上，所想的自然要比寻常人多。”
李世民把身体的重量完全放在身后的靠背上，不想和观音婢说那样的话，不想把袁天罡临终前说的话语告诉她。
以免她担心，对李正能防着还是要防着。
把龙武军放在泾阳也是为了提防李正。
泾阳护卫队是李正自己的人手，人手不多充其量也就是一些护院，但是这些护院在吐蕃的战果实在是不可思议。
王玄策和薛仁贵都是很有能力的将帅之才。
这等人物若是可以放在朝中是最好的。
即便是有泾阳护卫队这样的护院，但只要泾阳护卫队和龙武军合在一起，至少可以放心一点。
李正可能能够掌握他的护卫队，但是龙武军都是朕的人，李正不可能完全掌握。
这么一想心中还可以放心一些。
崤关之下，段纶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这里驻扎。
等待着段纶出来见面，这一次进入山东世家地界巡查，到目前为止还什么都没对世家做。
眼下的情况，作为御史已经有了怠慢的嫌疑。
但若是崤关不给个态度和说法，段纶总觉得如芒在背，一旦崤关兵马一出来，截了自己的后路，在山东世家的地盘，自己或许连怎么死都不知道，更别说巡查了。
来回在崤关下踱步，段纶心中忐忑，就算是在知道了驻守大将军张亮侵占田地又如何？
只要张亮守在崤关，自己与自己的人根本不出来崤关也不能回长安。
段纶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人，一共三千多人，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收集而来的人手。
但是要面对崤关五万兵马，那可不是开玩笑，不用一个时辰说不定就可以把自己这边的人杀个干净。
正想着要如何是好，崤关之外来了队官兵，来人竟然还有宫里的太监。
看起来是当今陛下送话过来，这队人马和驻守的官兵说了几句话便径直入关了。
段纶皱眉瞧着这一幕，看向长安的方向又闭上眼心里祈祷着嘴上念叨：“长安令，陛下，你们不会看着段纶我见死不救吧，我要是能活着回去，我给长安令和陛下磕头。”
人进入崤关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没见人出来。
段纶一直等在崤关之下，目光一直盯着崤关的动静。
“段御史，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撤。”有人来到段纶的身边说道。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这里，至少这里留下我的血迹。”段纶咬牙切齿地说道。
“段御史果然有骨气，看来我没有跟错人。”身后又传来了一片议论声。
又过了一个时辰，段纶等着肚子都饿了，拿着一张饼啃着，终于见到了对方走出来一个士兵。
段纶瞧着对方走到自己的面前说道：“可是张亮有什么吩咐。”
士兵说道：“大将军要见段御史，请吧。”
段纶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人手说道：“我要是三个时辰内没有出来，你们就当我死了，把我的死讯告诉泾阳的长安令。”
众人一应点头，目光带着一种敬意看着走向崤关的段纶的背影。
士兵有些不耐烦说道：“段御史，你这不是去赴死，不用走得这么悲壮。”
段纶想哭的心都有了，当初为什么答应李正这趟差事，心里百般后悔，这可是送死的事情。
如今就差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段纶心说我能不悲壮一点吗？
走入崤关的营地中，这里进进出出的士兵很多。
一路来到中军大帐中，段纶终于见到了张亮。
张亮也正在打量着自己。
气氛沉默着。
“一直以来朝中会派什么来这里，没想到竟然是你段纶这样的纨绔。”张亮不屑地说道。
“在下是陛下所派的，我若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张亮大将军是在说陛下眼瞎派了我这么一个人？”
段纶保持着镇定说道。
张亮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说道：“先坐吧。”
段纶来到一旁坐下，看着中军大帐的人，这里一共六个人，包括自己和张亮，还有一个太监和一个妇女。
张亮正在看着一份旨意，而那个妇女的神态显然很紧张。
段纶心中思量着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七百六十章 人生全靠演技
张亮看完手中的这份旨意，又看了一眼段纶，对一旁的太监说道：“陛下的旨意老夫收到了，只是老夫自知自己有多少斤两，哪里可以上凌烟阁。”
太监说道：“陛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国公称号也正在商议。”
听着这个太监和张亮的对话，段纶心中诧异，国公？凌烟阁？
张亮看了一眼一旁的妇人，没有说话不过眼神里显然多了一些慌乱。
段纶安静地坐着这个时候不想先开口，眼下的气氛并不是很好。
张亮又看向段纶说道：“你是陛下派来的御史，老夫知道你心中有顾虑，崤关的兵马是用来镇守崤关的，你不用担心老夫会对你做什么。”
听着这话段纶心中捧腹，鬼知道你张亮会做出什么事情，谁不知道他和世家的那些勾当。
鬼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人还说得一本正经，装得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
装样子谁都会，段纶开口说道：“让张亮大将军担忧了，其实在下不过是想要前来慰问慰问大将军，一直以来大将军驻守崤关实在是劳苦功高。”
张亮长叹一口气说道：“老夫不过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办事。”
按照陛下的吩咐办事？你个老小子现在又是上凌烟阁，又是封国公的心里怕是美得很吧。
心里想着，段纶还是一脸的笑意，“当年张亮大将军在瓦岗起义，也是绿林中有名的好汉，要说程咬金那个老匹夫哪儿能和张亮大将军相比，在下对张亮大将军敬仰已久，自然要见见大将军。”
张亮有些感慨地说道：“当初的岁月才是快意人生，现如今年事已高了一身的病痛，你还年轻你以后一定会比老夫走得更远。”
段纶还是一脸的笑意，“在下一定谨记大将军的教诲。”
张亮点头说道：“给段御史准备上好的房间，让御史手下的人都好好休息。”
段纶连忙说道：“不必劳烦大将军，我们在自己的营地住着挺好的。”
张亮笑道：“老夫该尽的地主之谊还是要的。”
说完张亮看着段纶转而又说道：“既然陛下派你来查山东地界，现在查得如何了？”
段纶躬身说道：“回大将军，在下刚到这里，还没开始查呢。”
张亮点头说道：“陛下交代的事，你要抓紧千万不要怠慢了。”
段纶连连点头，“大将军说得是。”
走出崤关驻军的中军大帐，走远之后段纶脸上的笑容消失，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脸都要笑僵了。
说什么查得怎么样了？
这个张亮是在担心我查到她在崤关的猫腻吧。
还装得人模狗样的，段纶心里觉得自己太不容易。
没办法人家手里掌握着整个崤关的兵权，要杀自己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段纶回头看了一眼中军大帐，那个太监和妇人似乎还在大帐中。
他们应该还有很多的事情要议论。
回到自己的驻扎营地，段纶对围上来的众人说道：“我们接着在这里驻扎一段时间。”
当天夜里，张亮的侍卫带来了一车车的肉菜说是来犒劳的。
段纶瞧着这些肉菜，都是新鲜的肉菜，而且还有半只已经杀好的牛。
这年头能吃一顿牛肉也太难得了。
段纶说道：“代在下谢过张亮大将军。”
侍卫说道：“别客气了，都是将军吩咐的。”
一整夜过去了，尽管张亮一直在示好，段纶却是一夜未睡，内心不断地警告自己我是长安令和陛下派来的御史，我的内心不能被这些人给腐朽了，我不能把长安令和陛下交代的事情给办差了。
心里这么想着段纶越想越担心，对方要是使出美人计怎么办？
美人计是我的弱点呀。
自从高密公主入道观之后，自己这个驸马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女人了。
一时间忧愁满怀。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段纶走出自己的营帐，站在自己营帐前的守卫说道：“段御史，我们的人发现在崤关以西三十里外有一支大军在调动。”
“大军调动？”段纶好奇道：“我不记得崤关附近除了张亮的兵马还有什么哪路大军。”
守卫说道：“应该是从长安来的，带队的人是牛进达大将军的长子。”
“牛进达大将军的长子，还是从长安来的？”段纶心中摇摆不定，这个时候出现一支大军就在崤关以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段纶思量在下摇摆不定又说道：“赶紧派人去查问查问，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喏！”
段纶来回踱步心中犹豫，张亮刚刚见了自己，也示好了。
这个时候一支大军莫名杀到，所谓打草惊蛇鬼知道张亮这个时候会做出什么。
狗急了还咬人，别说张亮这个混账人物。
一个时辰之后派出查问的守卫还没回来，就看到有张亮的人到了营地外。
段纶走上前说道：“可是大将军又有什么吩咐。”
来人还是昨天送来肉菜的侍卫，对方笑着说道：“哪有什么吩咐，只是张亮大将军还想和段御史多聊聊。”
“是吗？”段纶收拾一番心情说道：“还请带路吧。”
还是在崤关驻军的中军大帐。
张亮见到段纶说道:“段老弟气色不太好，昨夜没有休息好？”
段纶拱手说道：“昨日和兄弟们太过尽兴，昨日睡得太晚。”
张亮似笑非笑地说道：“老夫的人可禀报说你昨夜滴酒未沾就休息了。”
段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昨夜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想早点睡觉，但睡下了又睡不着，大概是气血虚了，夜里总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张亮稍稍点头说道：“本来你在山东地界有什么难处，尽管来崤关，这崤关数万兵马你皆可以号令，眼下老夫怕是不能在这里久留了。”
一听这话，段纶神情一震，崤关的事情有转机！
先是拱手，段纶又说道：“在下与张亮大将军一见如故，还想和大将军痛饮三大碗，此刻却要分别，实在是痛哉惜哉。”
第七百六十一章 查案
张亮说道：“无妨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老夫，若是这一趟你可以立功，将来也一定会被陛下重用的。”
段纶吸了吸鼻子，一脸悲伤地说道：“大将军何时启程？”
张亮长叹一口气，“老夫的儿子在长安如今身患重病，老夫已经让下人收拾好的细软，现在就要启程了。”
段纶愣是从眼角挤出一滴眼泪，浑身哆嗦地说道：“原来是这样，此事可不耽搁，大将军一路上注意安全，也祝愿大将军的儿子平安无事。”
张亮说道：“山东一带世家盘根已久，你在这里也要万事小心。”
段纶又是拱手：“大将军说的是，待在下回到长安，必定要找大将军痛饮此生也无憾了。”
张亮瞧着段纶的样子，“难怪李正和陛下都能看中你，你确实是个人才。”
“哪里哪里，大将军说笑了。”
长叹一口气，张亮说道：“老夫走了，不用送。”
段纶收起悲伤的情绪说道：“在下还是送送大将军吧。”
走出崤关，段纶看着张亮带着一百多人的队伍，带着一辆辆马车的行李，就急匆匆离开了崤关，一路朝着长安方向而去。
亲眼看着张亮离开，段纶长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
牛进达的儿子，来到了崤关之后便开始接手这里的防御。
从牛进达的儿子口中，段纶了解了这一次陛下的安排。
原来陛下派来了张亮的妾室，将张亮的儿子留在了长安。
先是给予好处，再是派兵威慑，一前一后给好处又给打压。
不得不说陛下这一手玩得还真是够毒辣的。
先是用足够的好处把张亮砸得不知东南西北，再来一棍子把张亮打得摸不着头脑。
儿子又在长安，这个时候的张亮就算是想不服，也只有造反一个选择了，可真要造反张亮也没这个底气。
陛下这一前一后把张亮安排得死死的。
段纶长叹一口气，真可谓是行差踏错就送命。
这年头也太难混了。
段纶心里还有些庆幸，自己跟了长安令。
几天之后牛进达的儿子，牛远大已经完全接手了崤关的防御工事。
并且承诺一旦事情有变，崤关会派兵来支援。
有了一整个崤关做自己的后盾，段纶心里的底气有了。
段纶让自己的人手收拾了一番，先从世家的地界开始。
按照长安令的吩咐从最底层的庶民生活开始查。
段纶带着人手行进了半日来到了范阳地界，这里是五姓七望中范阳卢氏的地盘。
这里是范阳地界的一个小城，朝中派来巡查的御史到了，这座小城的县丞自然亲自出城来迎接。
段纶瞧了一眼这个县丞，在城门外驻足了一会儿，没有进城。
反而扭头就走。
县丞很错愕，凌乱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这个御史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跟随这段纶的人也好奇说道：“段御史，我们为何不进城。”
段纶抬头看了看天，“长安令说过，万事稳一手，我们就这么进城了，万一对方来个瓮中捉鳖怎么办？”
“那不进城我们怎么查啊。”另外一个人也问道。
“不进城确实不好查。”段纶的神情很严峻。
来到一处靠河的地方停下，打算在这里驻扎，这条河比较浅河水倒是很干净。
段纶招呼几个自己信得的人手说道：“你们装作商客的样子，去城里看看，问问当地的情况，打探清楚这里的县丞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还有切记注意安全。”
“若是问出来这个县丞有做过危害百姓的事情该如何？”
段纶冷笑道：“让他自己出来认罪。”
“他若是不认罪呢？”
“我直接攻城！”
一旁的人听了神情紧张，这就攻城了？
“段御史，就这个攻城不好吧，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
“小题大做？”段纶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来给陛下处理这些荼毒百姓的官吏的，既然陛下给了我这个权力，我就要把这件事做好，我不管他们背后有多大的势力，我背后可是整个崤关的兵力，有本事他们造反试试！”
段纶这话说得中气十足，一众人听得也是热血沸腾。
“喏！”
几人立刻准备收拾一番装作行脚的商客进入这座范阳边界上的小城。
说出一番振奋人心的话，其实段纶心里还是慌得要死。
为什么不进城，那是怕死。
吃着一张饼垫垫肚子，段纶等着自己的人手从城里回来，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若是在城里怕不是做的干干净净，对方敢这么迎接自己，要不就是有把握把自己杀了，要不就是不怕自己查，明面上能清理的都清理干净了。
又叫来几个人，段纶说道：“你们几个去查查周边的村子，看看周边的村子会不会有问题。”
“明白了。”
又有几个人离开。
此刻已经回到自己府衙的县丞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这个段御史来到城门口，又折返走了，莫非是要去城外解手？
城里有茅厕呀？
此刻这个县丞越想越想不明白。
又过了三天，范阳地界下起了一场雷雨，春季的雷雨雨水不大，雷声倒是挺响。
段纶带着斗笠也见到了自己派出去的几个人。
来人刚刚从城里回来，禀报道：“我们借着生意的由头查问了一些人，这座城的县丞倒是挺干净的，不过这个县丞是范阳卢氏一个子弟卢桩的手脚而已。”
“手脚？”
“对，他帮范阳卢氏的子弟做事，平日里会收点好处，也不会惹麻烦，属于那种什么都不做，但也不会放过收好处的机会。”
段纶让一旁的人记下。
又有人从远处回来了，他们是去查探周边的村子的。
来人回报道：“我们走了几个村子，这附近的村子很穷，他们一直都是按时交粮交税，并没有说苛税的事情。”
听完汇报，段纶心中多少有个打算，“那个卢家子弟现在身在何处？”
“听说是在涿郡，距离这里不远，一天的脚程。”
段纶思量一番说道：“收拾一下，我们抓人！”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都是道听途说。”
“没证据怕什么？先把人抓了，我们慢慢查！”
“还能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