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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泽拉斯死亡轨迹全文阅读

作者:驿路羁旅     艾泽拉斯死亡轨迹txt下载     艾泽拉斯死亡轨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9.铁炉堡的援军

    “我们惹下了麻烦,哥哥。”

    布莱恩.铜须在铁炉堡温暖的国王大厅中,对自己的哥哥麦格尼.铜须大喊大叫着:

    “我们释放出了石腭怪,那些怪物没来追我们,它们肯定被侏儒那座地下城市的声音吸引了,我们必须去帮助侏儒!”

    “等等!”

    正在处理矮人王国事务的麦格尼国王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敦实的国王和布莱恩一样,有漂亮的金桔色胡须,就像是燃烧的火焰一样,那长胡须被精心修缮过,辫成了花辫一样,垂在国王精美的盔甲上,而在国王的王国两侧,放着一把战锤,一把战斧,象征着这位国王强大的武力。

    实际上,和声名在外的穆拉丁.铜须亲王一样,麦格尼国王也是一位强大的山丘之王,不过作为矮人王权的象征,他在武力方面的名声不显而已。

    “等等,布莱恩,我的弟弟,你把我弄得有些晕...侏儒们怎么了?”

    国王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他问到:

    “石腭怪又是什么?”

    “是怪物!”

    布莱恩大叫到:“我们在奥达曼发现的史前怪物,被泰坦守护者们封存在遗迹里,但我们不小心打开了那遗迹,我们自己也伤亡惨重。”

    “哦!我想起来了。”

    国王抓了抓自己的胡须,从眼前桌子上散乱的文件中找到了探险者协会的汇报,他一边看,一边说:

    “你确实汇报过关于地下怪物的事情,但你不是说,那些怪物已经被关在坍塌的矿洞里了吗?”

    “那是我失误了,我小看了这些怪物。”

    老铜须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自己的哥哥说:

    “我从先祖留下的信息里看到了石腭怪的信息,它们极其擅长在地下活动,会被声音吸引,从地下进攻毫无防备的人,它们很危险,哥哥,相信我,我们必须去...”

    “砰”

    国王大厅的大门在这一刻被推开,皇家侍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快速走到国王面前,将一封信递给了麦格尼国王:

    “陛下,寒脊山谷和安威玛尔都出现了从地下涌出的怪物,还有塞尔萨玛,那里的领主们都发来了消息,他们在请求支援,那些怪物的数量很多,它们正在残杀我们的人民!”

    “嗯?”

    听到事关矮人本族,麦格尼国王再也无法淡定,他翻开那一沓求援信,粗略的看了看,然后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惹下了大麻烦的弟弟。

    “命令巡山人军团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寒脊山谷!”

    “命令部署在国王谷哨岗的蒸汽坦克部队开入塞尔萨玛!”

    “还有诺莫瑞根,哥哥!”

    布莱恩.铜须虽然做事莽撞,但他不是个冷血的人,在意识到自己惹下了麻烦之后,他对自己的哥哥说:

    “还有侏儒们,哥哥,侏儒和矮人的盟约已经持续了数百年,我们不能扔下他们不管,那些胆小的小个子不是石腭怪的对手,我们必须去帮忙!”

    “但我手里没有那么多部队!布莱恩!成熟一些!”

    麦格尼国王拍着桌子大喊到:

    “兽人给卡兹莫丹造成的损失很大,我们没有足够的部队去帮助他们...如果你真的想要弥补自己的错误,可以,我授权给你暂时的命令,你去和圣骑士们的首领库尔塔兹领主联系,如果你能说动他们,我就允许你带着圣骑士们去帮助侏儒!”

    麦格尼国王吼叫了一声,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他看着自己愧疚的弟弟,他轻声说:

    “钢架补给站还有一批正在修缮的蒸汽坦克和少数养伤的迫击炮手们,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大的支援,我作为矮人国王,我必须首先为自己的人民负责!”

    说完,麦格尼国王抓起手边的武器,整了整盔甲,对侍立在一旁的皇家侍卫说:

    “召集国王卫队,我会带着你们去安威玛尔!那是祖先繁衍生息的神圣土地,不能被亵渎!”

    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已经亲自上阵了,愧疚的铜须再也不好意思请求支援,他抓着自己的宽边帽,快步跑向矮人圣骑士们所在的大厅,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说服那些顽固的圣光信徒们。

    矮人也是有圣骑士的,在之前的数百年中,矮人一直和人类王国有密切的商业往来,其中一些矮人干脆搬离了铁炉堡,在人类国家中生活,还有一些被授予了贵族的爵位。

    库尔塔兹领主就是这些矮人的代表,他在200年前移居到洛丹伦王国,因为屡次帮助斯坦索姆地区的人类对抗来自烂苔巨魔的威胁,而被泰瑞纳斯王的父亲授予了男爵的爵位,而在联盟遭遇到兽人威胁的时候,生性豪迈的库尔塔兹领主也加入了联盟的军团。

    由于在人类王国生活了数百年,起初,库尔塔兹只是为了生意方便,信仰了圣光,那时候他是个泛信徒,但是在成为第一批受洗的圣骑士之后,这位领主就变成了圣光的诚挚信徒,在兽人战争结束之后,库尔塔兹领主受圣光教会的委托,回到了铁炉堡,传播圣光的信仰。

    但矮人们是有自己的自然信仰的,保留着最原始生活方式的蛮锤矮人还有属于自己的萨满,铁炉堡的矮人们虽然对自然信仰并不诚挚,但不代表着他们会对人类的圣光感兴趣,所以库尔塔兹领主的传教并不顺利,已经过去了好几年的时间,铁炉堡的牧师和圣骑士的数量,一直没能突破500人。

    这对于拥有十几万矮人居住的城市来说,堪称是极少数了,不过好消息是,得益于矮人们偏执的性格,一旦受洗,很快就会成为最诚挚的信徒。

    “你说什么?布莱恩,侏儒们被攻击了?”

    库尔塔兹穿着一套金色的圣骑士盔甲,这是他自己为自己打造的,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好奇的看着急匆匆赶来的老铜须,他问到:

    “是雪鬂巨魔攻击他们吗?”

    “不是!库尔塔兹,你就别问了,快召集你的圣骑士和牧师们跟我来!”

    布莱恩一脸的焦急,他抓着库尔塔兹的手,大声叫到:

    “迟了就来不及了,那些怪物还在进攻安威玛尔和塞尔萨玛,很糟糕,我们已经分不出多余的军力去帮助侏儒,我只能依靠你们了。”

    “呃,说真的,我对那些无信仰的侏儒没什么好感,他们太吵闹了。”

    库尔塔兹领主耸了耸肩:

    “如果我要去帮忙,我也会去帮我们的族人,侏儒们的城市里有很多古怪的玩意,没那么容易落陷的。”

    眼看着库尔塔兹不感兴趣,布莱恩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

    “如果你去帮忙,我就想办法让你的牧师们加入探险者协会,至于能不能招募到新的信徒,就看他们的本事了,行不行?”

    “嗯?”

    库尔塔兹领主的眼睛立刻就眯了起来,他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看着老布莱恩,在确认了布莱恩不是开玩笑之后,领主霍然起身,抓起了自己的圣光战锤:

    “很好,一言为定,布莱恩...稍等片刻,我这就召集圣骑士们!”

    “我在钢架补给站等你们!”

    布莱恩欣喜的说:

    “那里有一些蒸汽坦克,能让我们赶路的速度更快...但愿那些胆小的小个子们能撑到我们赶去支援。”

    “走!”

    在昏暗的地下城市诺莫瑞根纵横的交通线中,艾拉操纵着尸体,艰难的抵抗着那些辐射石腭怪的进攻,蒸汽大厅的战线在25分钟之前就宣告瓦解,侏儒们只能用炸弹炸毁大厅的通道,来暂时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过也有好消息,那就是为了防止辐射升入地面,而被彻底锁死的蒸汽电梯又一次开始运转。

    侏儒们正在被快速的送上地面,但如果石腭怪们一直进攻,大厅里的避难者们很可能撑不到那个时候,于是在最危急的时刻,艾拉带着一些自愿牺牲的侏儒们,骑着机械鸟,在行尸的掩护下,将大部分石腭怪都重新引向了城市深处。

    “你们该走了!”

    艾拉对身后跟随他的侏儒新兵们说:“顺着原路返回,我会把它们引向更深的地方。”

    “那你呢?少校?”

    一个侏儒工程师大叫到:“我们不能把你就这么扔在这!是你救了我们!”

    “别傻了!”

    艾拉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你们的生命在我看来毫无意义,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我的妹妹而已,快滚!别给我添乱!”

    说着话,艾拉重新坐上机械鸟,在机械碰撞的声响中,被她操纵的行尸开始奔跑,但在后方,那些被辐射强化的石腭怪依然紧追不舍,这些蠢货根本分不清楚死人和活人的区别,眼看着近百个“侏儒”在奔跑,它们就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想要大快朵颐。

    眼看着一部分尸体被石腭怪们淹没,艾拉回头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她的手指勾了勾,那些被淹没的尸体上的高爆炸弹就轰然爆开,将十几个石腭怪淹没在了灼热的爆炸和四散的破片之中。

    这一次攻击也炸塌了她身后的道路,彻底阻断了艾拉撤离的希望。

    这让小侏儒感觉到了一抹来自命运的恶意,她抿起嘴,一言不发的操纵着机械鸟和行尸,朝着死寂的城市更深处冲了进去。

    “对不起,露米,看来没办法亲口向你道歉了。”

    艾拉握紧了手里的操纵杆,她忍不住又一次回头,在那里,在她身后,她的妹妹会被优先送出这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的城市,然后在生者的世界里好好活着,至于她,一个早就该死去的人,也是时候去寻找自己的命运了。

    在机械鸟失去动力之后,艾拉站在诺莫瑞根最高处的环线上,石腭怪们撕碎了她带着的行尸,虎视眈眈的朝着她围了过来,艾拉全身的魔力都已经干涸了,她用朱莉的法杖撑着身体,平静的看着那些丑恶的怪物。

    她后退了一步,双脚站在这环线的边缘,小半个身体都已经悬空,她低声说:

    “泰瑞昂告诉我,死亡并不是惩罚...但愿如此吧。”

    “哗”

    在一头石腭怪朝着她扑过来的那一刻,艾拉的躯体倒向后方的空洞,在下方是已经被辐射污染的中央控制室,而从这个高度摔下去,艾拉必死无疑。

    黑色的斗篷缠绕在她的身体上,在猎猎作响之间,艾拉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扑面而来的死亡。

    “啊!怪物,叛徒!让你们看看,我伟大的发明!”

    而就在这时候,一阵诡异的轰鸣声在她下方响起,伴随着中央控制室的大门被火炮轰碎,一个黄色涂装的机器人从那污染的废墟中冲了出来,砖石四溅之间,橘红色的推进器火焰在尚未完工的机器人脚下升腾起来,推动着它疯狂向上飞行。

    大工匠梅卡托克虚弱的声音从那机器人中响起,他操纵着机械爪子,在蓝色的机械火花四溅之中,精准的将坠落的艾拉死死捆在了机器人的背后。

    “我无法忍受这种事情!抓紧了,小姑娘...我们要开始一场侏儒式的大反击了。”

30.女巫审判

    “轰”

    灼热的炮弹从粗短的迫击炮口里飞出来,在矮人炮手们娴熟的定位中,在空中划过一道近乎完美的闪耀轨迹,最后砸在了朝着蒸汽电梯冲锋的石腭怪群体里。

    炮弹落地的那一刻,溅起的火焰和向着四周发射的破片将周围那些丑陋怪叫的家伙们撕成了碎片,而两头被送下城市的沉重蒸汽坦克,则在呜呜叫的响动中,一左一右挡在了侏儒们逃亡的道路前方,矮人们爬上坦克,操纵着可怕的连发火枪,将子弹风暴如潮水一样倾斜在眼前的战场上。

    矮人们的来援虽然晚了一些,但绝对是侏儒最需要的,在蒸汽大厅的前端,库尔塔兹领主带着矮人圣骑士们组成了最坚固的防线,几乎是正面顶着那些好像无穷无尽的石腭怪,来为残余的侏儒赢得逃跑的时间。

    而在地下城市之上,在卡兹莫丹的雪山环绕之中,从地下城里逃出来的侏儒们蜷缩在冰雪的小镇里,默默的哭泣着,在今天,他们失去了一切。

    布莱恩.铜须带着矮人牧师们救助那些疲惫重伤的可怜人,看着工匠镇凄惨的现状,老铜须内心里充满了负罪感。

    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去奥达曼里寻找什么见鬼的遗迹,被封存的石腭怪们就不会突破囚笼,矮人和侏儒们也就不必忍受这种可怕的折磨。

    但事已至此,老矮人只能强打起精神,帮助眼前这些急需帮助的盟友们。

    “先把重伤的人送到铁炉堡去,还有,大工匠梅卡托克在哪?”

    布莱恩喊叫着:“我们需要他出来支持局面!”

    “大工匠陷在城市里了,他生死不知,还有差不多整个侏儒工匠议会。”

    仅剩下的侏儒议员刚好被牧师们用担架抬到一边,他在逃亡中为了保护一个孩子,被石腭怪砸断了双腿,他面色苍白的抓着布莱恩的手,沉声恳求道:

    “求求你,铜须,我的朋友,帮帮我们,救出大工匠和艾拉少校,求求你们。”

    “艾拉?”

    布莱恩疑惑的问到:“那是谁?”

    “是英雄!”

    侏儒议员艰难的说:“是她救了蒸汽大厅的几万人,如果没有她的指挥,我们根本撑不到你们来救援,在防线告破的时候,她让我们炸毁大厅的通道,而她自己却带着尸体们把那些怪物引走了。”

    “恩,听上去是个真正的英雄。”

    布莱恩点了点头,但很快,他就抓着头发问到:

    “等等,尸体?你说她统帅尸体?她是个死亡骑士?”

    “不!不是,艾拉是个侏儒,活着的那种。”

    侏儒议员比划着想要解释,但他伤的太重了,也许是扯动了伤口,在一声尖叫之后,他脑子一歪,就此晕倒了过去,而老铜须则抓着头发,他感觉到事情有些麻烦了。

    “糟糕!库尔塔兹...”

    从这个侏儒议员感恩的口气里,他能感觉到,那个神秘的艾拉在获救的侏儒心目中声望很高,而偏偏他找来帮忙的库尔塔兹领主又是个诚挚狂热的圣骑士...联想到圣骑士和死灵们之间的恩怨,布莱恩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他急忙迈着小短腿,朝着诺莫瑞根的蒸汽电梯冲了过去。

    “库尔塔兹,你可别做傻事!”

    另一边,库尔塔兹领主手中闪耀着圣光的光芒,他半跪在昏暗的地面上,帮一个受伤的侏儒稳定了伤势,然后在对方的感谢中,目送着最后一批逃出来的侏儒离开城市。

    矮人领主是完整的经历过第二次兽人战争的,他也参加过燃烧平原的最后一战,他更是亲眼见过兽人肆虐过的战场。

    那些战场虽然充斥着铁与火,杀戮与癫狂,但那是肉眼可以看到的危险,而眼前的诺莫瑞根,这座已经彻底死去的城市,在那昏暗的隧道中时不时腾起墨绿色的辐射尘,闪耀着万物绝灭的诡异气息,就像是深渊中张开了嘴巴的怪物,无情的吞噬着任何陷入其中的生命。

    这种鬼祟和那城市中散发出的不详,让身经百战的老矮人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我哪怕去和那些该死的死灵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想进入这该死的地狱里...唉,可怜的侏儒们有难了,他们可能永远都无法收回它了。”

    “走吧,我们收队!”

    圣骑士挥了挥手,两台蒸汽坦克就缓缓启动,护送着疲惫的圣骑士们朝着蒸汽电梯后退,而就在他们即将踏上电梯的时候,一阵由远及近的轰鸣声就从前方黑暗的隧道中传了出来。

    “有人!”

    库尔塔兹高喊了一声,抓起自己的战锤,对两台坦克打了个手势:“戒备!”

    “唰唰”

    沉重的蒸汽连射步枪猛地转移了方向,对准了后方的黑暗隧道,下一刻,一抹亮光在众人眼前爆开,接近着就是雷鸣般的巨响,还混杂着石腭怪的惨叫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些怪物中爆炸了一样。

    “哐哐哐”

    机械鸟的金属爪子砸在隧道里,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库尔塔兹眯起眼睛,就看到一台古怪的白红色涂装的巨型机械鸟背后坐着两个侏儒,身后跟着十几个逃亡者,正疯狂的朝着防线的方向奔驰。

    “是梅卡托克!”

    蒸汽坦克的驾驶员放下远望镜,高喊道:“我认得他,是侏儒的大工匠,他逃出来了!还带着一个侏儒丫头。”

    “那还愣着干什么?”

    圣骑士领主快步上前,两步跳上蒸汽坦克,大喊到:“支援他们,把那些追赶的怪物赶回去!”

    “砰、砰”

    两发迫击炮弹很快落在了亡命狂奔的大工匠身后,爆炸的气浪将追赶而来的石腭怪们掀飞,但也将不堪重负的机械鸟冲的向前倒了下去。

    梅卡托克被扔在了地面上,从中央控制室逃出来已经让大工匠筋疲力竭,在刚才他操纵的机器人自爆之后,大工匠还受了伤,他晕晕乎乎的抬起头,就看到那些石腭怪凶狠的扑向眼前的侏儒们。

    “不!”

    大工匠抓起身边的扳手,就朝着那石腭怪砸了过去,而同样筋疲力尽的艾拉咬了咬牙,用自己最后的魔力唤醒了周围的尸体,驱使着它们蛮横的堵在了那些石腭怪眼前,为这些逃跑的侏儒赢得了最后的时间。

    “砰砰砰”

    蒸汽连射步枪暴躁的枪声在黑暗中响起,总算是将那些反扑的辐射石腭怪们击退,跟着大工匠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十几个侏儒幸存者瘫软在地上,而艾拉则搀扶着大工匠,漫步走到了蒸汽坦克的防线之后。

    “感谢你们的帮助。”

    梅卡托克对库尔塔兹领主表示了感谢,矮人笑着从艾拉手里将大工匠接过来,下一刻,冰冷的战锤就抵在了艾拉眼前。

    “女巫!你和那些死灵有什么关系?”

    库尔塔兹领主冷眼等着眼前的女侏儒,他从艾拉操纵尸体的手法里感觉到了一丝熟悉,很像是战争末期异军突起的那些死亡骑士们。

    而正常来说,在远离诅咒之地的卡兹莫丹,也是不可能有侏儒术士的存在的,术士魔法除了达拉然之外,在整个联盟境内都被视为禁忌。

    在兽人战争中,库尔塔兹领主的很多兄弟都死在兽人术士的魔法之下,圣骑士们也因为死灵的出现而伤亡惨重,不管于公于私,他都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并且敌视艾拉。

    “库尔塔兹,艾拉不是坏人!”

    虚弱的梅卡托克伸手摁住了库尔塔兹领主的手臂,他轻声说:

    “你亲眼看到了,她用自己的方式在保护同胞...她不是坏人!”

    “梅卡托克先生,你已经很累了,去休息吧。”

    顽固的矮人圣骑士对身边的矮人士兵打了个眼色,两个士兵走上前,扶着梅卡托克走向电梯,在紧张的大工匠身后,库尔塔兹领主低声说:

    “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艾拉并不畏惧眼前的圣骑士,她苍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把不同意你们信仰的力量统统称为异端?狂热的烧死一切使用黑暗力量的施法者?我知道你们做的出来,圣骑士都是一群没脑子的蠢货!你的圣光有没有告诉你,邪恶的不是力量,而是力量的使用者?还是说,只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这一点?”

    “闭嘴!女巫!”

    矮人冷漠的说:“我亲眼看到你亵渎尸体!”

    “我那是为了帮忙!”

    艾拉变得激动了:

    “你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侏儒死在石腭怪手里?你被你的信仰烧坏脑子了吗?”

    “狡辩!”

    库尔塔兹失去了耐心,他举着武器上前一步,周围的圣骑士们也虎视眈眈的围了上来,艾拉咬了咬牙,两团黑暗能量在手心中汇聚起来,而就在这时候,匆匆赶来的布莱恩看到了这一幕,他高声喊到:

    “库尔塔兹!停下!别冲动!”

    “嗯?”

    矮人圣骑士回过头,就看到布莱恩快步跑过来,抓着他的手腕,在他耳边说:

    “这个侏儒救了几万人...你不能杀她,或者是伤害她,否则侏儒们会暴动的,我们是为了帮助他们而来,别让好事变坏事!如果这能让你好受一些的话,她还是前联盟侦查少校,在燃烧平原和你一起打过兽人的,她是个英雄!和你一样。”

    “嗯?”

    库尔塔兹领主的表情变得微妙了一些,他回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艾拉,片刻之后,他挥了挥手,矮人圣骑士们退到一边,他看着艾拉,低声问到:

    “你参加过燃烧平原战役?那你是从哪里学会的术士魔法?”

    “无可奉告。”

    艾拉轻声说:

    “要么杀掉我,要么放我走!”

    这死硬的态度让库尔塔兹忍不住咬了咬牙,但最终,矮人圣骑士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武器,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侏儒,沉声说:

    “我讨厌一切和死灵有关的存在,按理说,我应该净化掉你...但你为联盟做出了贡献,还在这灾难里救了人,功过相抵!”

    “功过相抵?”

    艾拉嘲讽的笑了笑,伸手推开圣骑士,大步走向身后的蒸汽电梯:

    “你又是谁?你没资格审判我!圣骑士,你的圣光不是一切的真理,而我,我见过更可怕的力量...你可吓不住我,就这样吧,再见了,榆木脑袋们。”

    库尔塔兹领主看着艾拉的背影,他高声喊到:

    “圣光之火已经在丹莫罗点燃,卡兹莫丹不允许有任何黑暗力量的存在,离开这里!术士,你被驱逐了!下一次我再见到你,我们之间就不会这么和平了!而一旦你的族人们从恐慌中回过神,操纵尸体也会被认为一种罪过,艾拉,离开这里,对自己也好!”

    “说真的,他们怎么想一点都不重要!”

    “有个我很尊敬的人曾经告诉过我,在改变之后,熟悉的一切都不会再接纳你,他们会害怕你,会排斥你,这是正常的,因为改变...改变本身就是可怕的,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也会承受代价。”

    蒸汽电梯缓缓向上,艾拉伸手将自己残破的兜帽向下拉了拉,从库尔塔兹的方向看不到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她嘴角泛起的那一抹冷笑。

    “继续向圣光祈祷吧,圣骑士,我其实也很期待...你和我的下一次见面,但愿到那个时候,你还能义正言辞的呵斥我这种无可救药的邪恶...再见了!你们这些让人恶心的伪君子!”

31.回家

    侏儒英雄艾拉.魔线失踪了。

    有人说,她死在了诺莫瑞根的辐射迷雾里,也有人说,她被辐射感染,变成了麻风侏儒,成为了那些叛乱者的一员,但那些被艾拉救出来的侏儒们,则始终抱有希望,他们认为艾拉少校只是累了,她只是没有打扰任何人,静悄悄的离开,在这片大陆的某个角落里,他们的英雄也许正在帮助其他人。

    总之,痛苦总会随着时间的挪移而变淡,那些幸存下来的侏儒们在矮人的帮助下,艰难的在卡兹莫丹冰冷的地表重新开始生活,计划着夺回自己的城市,还有些侏儒不愿意面对国破家亡的惨剧,他们离开了卡兹莫丹,前往其他的联盟国家。

    这些小个子的到来,为即将重建的阿拉索帝国注入了新的活力,一个脱胎于联盟,但却又更高于联盟的团体即将在这片充满灾难的大地上重建,那似乎意味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我的妹妹,请恕我不能当面向你说再见,正如我所说,我作为生者的使命已经结束,我要进行一次远行,去面对内心中最痛苦的回忆,直面它,并且解决它。不要为我担心,过好自己的生活,也许...也许我们还有再见面的那一天。”

    带着姐姐留下的简短书信,悲伤的高阶法师朱莉.魔线也离开了卡兹莫丹,甚至没去看过侏儒们为她的姐姐,在诺莫瑞根入口处树立的雕像,她隐约猜到了姐姐要去做什么,在出发前去寻找姐姐之前,她迫切的需要更多关于亡灵和德拉诺世界的信息。

    而且在达拉然,还有一个关于大法师米尔豪斯.法力风暴在诺莫瑞根灾难中意外失踪的质询会,需要她的参加。

    总之,灾难虽然已经过去了,但它留给所有人的印记,却远没有消散。

    而诺莫瑞根的失落,也只是代表着石腭怪在整个卡兹莫丹区域中的肆虐的开始...这些和矮人同出一源的怪物,在未来的时间里,会成为矮人们最头疼的麻烦,会吸引他们的绝大部分注意力,让他们的军力变得捉襟见肘,让他们和他们的人类盟友渐行渐远。

    而吉尔尼斯王国的兽化病蔓延也成为国王和大臣们最头疼的麻烦,整个国家在入夜之后,都会变得风声鹤唳,就连首都地区,都出现了狼人的踪影;在奥特兰克国境内,名为辛迪加的盗贼团体迎来了一波大清洗,傲慢而无能的贵族领袖被叛乱的下属处死,祛除了体系中的懦弱,这个灰色组织正在无序的区域里飞速壮大。

    看似一片安静的暴风王国也酝酿着风暴,石匠兄弟会的欠薪已经达到了5个月之久,而那些负责和工人们交流的贵族,则变得越发傲慢以及不耐烦,在圣光大教堂神圣的大厅之内,大主教本尼迪塔斯和枢密主教迦勒底.摩根的权力斗争也愈演愈烈。

    分化,削弱,蚕食...这带着某种黑暗意图的怪圈已经在吉尔尼斯,奥特兰克,卡兹莫丹和暴风王国中出现,正如我们所言,任何灾难到来之前,都有其微弱的征兆,考验领袖们眼光的时刻到了...如果他们不能及时制止这些糟糕的火苗,那么很快,熊熊燃起的野火,就会将他们以及他们的国家,统统烧毁。

    历史之下,总有看不见的黑手操纵着一切,当黑手不再满足于隐藏于幕后的那一刻,就意味着真正的灾变时代,即将拉开大幕。

    我们会等待,观察者们,我们会一如以往的耐心等待...

    ————————————————————————————————-

    艾拉重回德拉诺的旅程是漫长的,在兽人战争结束4个年头之后,操纵黑暗力量的术士施法者依然被联盟的大部分国家禁绝,除了在达拉然里,他们可以在下水道一样的阴沟里研究之外,在其他国家,一旦被发现,术士们就会被当成女巫或者男巫处死。

    在诺莫瑞根地下城,库尔塔兹领主并不是在恐吓艾拉,实际上,他真的有那个权力。

    所以艾拉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身份,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到达了诅咒之地,在诅咒之地的边缘寻找着兽人之战里残留的墓穴的高阶骑士们发现了艾拉,在她表明了身份之后,在某个电闪雷鸣的深夜里,黑暗之门短暂的开启,将她送入了外域。

    介于艾拉特殊的身份,她被四个高阶骑士“护送”着,从死寂的地狱火半岛出发,最终来到了已经变成一片美丽的碧绿色海湾的影月海上空。

    那是黑暗神殿所在的地方。

    “哒、哒、哒”

    艾拉轻盈的脚步声在黑暗神殿的通道中响起,陪着她前往天台宫殿的,是新任的黑暗神殿大管家,洛尔文领主,这位出身在艾尔文森林的小贵族已经完全的进入了自己的角色,他穿着一身简介的黑色燕尾服,幽灵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手上还带着白色的手套,看上去文质彬彬。

    “听说在我到来之前,您是这座宏伟宫殿的管家。”

    洛尔文领主对艾拉低声说:

    “所以您也算是我的前辈。”

    “是的,我在这里的时候,这座宫殿还没有浮空,它比现在更宏伟,更广阔,坐落在影月谷的尽头,就像是统治着大地的沉睡巨兽。”

    艾拉的目光扫过装饰一新的神殿阶梯,她的声音里有一抹怀念:

    “我在这里待了3年,这里就像是我的家一样,很奇怪,对吧?一个生者,适应了这种渗入灵魂的安静,当我再次回到生者的世界,在每一个午夜梦回的时候,我会觉得,这里才是我的家。”

    “当然,谁不会呢?”

    洛尔文领主笑了笑:“虽然我只在这里生活了6个月,但我也同样把这里当成了家...泰瑞昂陛下非常看重您,艾拉女士,哪怕在休眠之中,在听闻你到来的消息之后,他依然安排了这次见面,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小的好奇,一个生者,是如何在黯刃骑士团里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的,您愿意解答我的好奇吗?”

    幽灵管家的问题让艾拉沉默了片刻,在踏入天台的最后一节阶梯的时候,她低声说:

    “我并不重要,管家先生,泰瑞昂如此看重我的原因,只是因为...我是叛徒,我背叛了他,我是黯刃骑士团从建立以来,第一个背叛了这个体系的叛徒,仅此而已。”

    这个回答让洛尔文领主瞪大了眼睛,在他眼前,艾拉整了整自己的兜帽,踏上天台,她回头看了幽灵管家一眼,轻声说:

    “现在,我来赎罪。”

    侏儒走入竖立着黑暗石柱的天台中,出乎她意料的是,这里还有另一个生者,那是一个穿着裙子的德莱尼小女孩,她正挥舞着小铲子,在泰瑞昂凝结着厚重寒冰的王座边缘,修缮着那些不工整的冰刺,而从那铲子周围缠绕的火焰来看,这个小女孩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而从王座边散落的冰块来看,显然,她已经进行了这项“工作”很久了。

    “呀,弄好啦!”

    几分钟之后,多尔南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她后退了一步,叉着腰,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父亲沉睡的王座周围,那些影响整体美观的冰刺已经被她亲手搓掉了。

    “这样看上去就美观多了,老爸,这样你坐着也会舒服很多...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小女孩得意的笑了笑,她收起自己的小铲子,笨手笨脚的爬上寒冷的王座,然后靠在了泰瑞昂分开放在扶手两侧的臂弯里,就像是一个被父亲抱着的女孩一样。

    “老爸,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想让你和妈妈带着我去纳格兰玩...洛尔文先生最讨厌了,我讨厌他和他教的贵族礼仪...”

    她咕哝了几句,然后摇着脑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居然就那么沉沉的睡了过去,自始至终,这小女孩都没有发现躲在石柱后方的艾拉。

    “在你离开之后,这个世界发生了很多变化...艾拉,我曾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我“忠诚”的管家了。”

    泰瑞昂低沉空洞的声音突兀的在艾拉的心头响起,让侏儒猛地抬起头,她看到了坐在那黑色的钢铁王座上,全身连同王座都被冰封的黯刃之王,他似乎并未苏醒,但艾拉知道,这位国王,其实从未真正沉睡过。

    艾拉深吸了一口气,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单膝跪在泰瑞昂身前,她低声说:

    “我回来了,陛下,我...”

    “叫我泰瑞昂...作为第一批加入黯刃的老成员,你有这个资格。”

    泰瑞昂打断了艾拉的话,他空洞的声音在侏儒心中滚动着:

    “我感觉到了,艾拉,你的身体里充满了黑暗的魔力,你成为了一个术士,看起来,当初在黑暗神殿的闲暇时分,你也没有闲着,你在摄取知识和力量,并且让它们为你所用,这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那么,你在生者的世界生活的如何?又是为什么要回来呢?”

    艾拉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低下了头,轻声说:

    “我离开黯刃,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是生者,在生与死的选择中,我应该站在生命那边,但我错了,陛下。”

    “当我回到生者的世界里,我已然和那里格格不入,那里充满了毫无意义的嘈杂,每个人都说这要好好生活,但实际上他们的每一天都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人们在为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从未想过为更伟大的事业奉献一分力量,挥霍着自己的天赋,而一点点残羹冷炙就足以让他们感觉到...幸福。”

    “领袖们懦弱无能,即便是面对灾难,也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那些追随他们的人,曾经我眼中代表着文明的社会,是以一种混乱无稽的方式组合起来的,任何一点点挫折,都足以让那个混乱的体系顷刻间崩溃,而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他们满足于自己创造出的一切,而故步自封的不愿意继续向前!”

    艾拉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黯刃之王:

    “正如您所言,我看到了生命无法掩盖的弱点,他们愚昧、顽固、懦弱、不合时宜的傲慢之下,又跳动着充满恐惧的心,他们不够勇敢,不够团结,他们没有方向,他们很盲目...我试图说服自己重新融入他们,但我做不到...我和生者的世界已经格格不入。”

    “所以,你做出了选择?”

    泰瑞昂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

    “你又一次选择了我们?”

    “我不敢奢望重新加入黯刃,我来此是抱着最坚定的决心,我只希望,我的背叛能得到一次宽恕,为此,我愿意...我愿意彻底放弃生命,真正成为您的追随者...”

    艾拉的声音听上去非常诚挚,但片刻之后,泰瑞昂却拒绝了这个请求:

    “你在说谎,艾拉...你试图瞒过我,但冠冕堂皇的话却改变不了你来这里的真实目的,你那些关于生命的指责是为了讨好我吗?你这狡猾的侏儒...你为露米而来,对吧?”

    艾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最终,她无声的点了点头。

    “我伤害了她的感情,我背叛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您说的对,我确实是为她而来。”

    “那么,决定是否原谅你的权力也不在我这里,去找露米吧,她才有最后的决定权,如果她决定重新接纳你,那么我不会有意见。”

    泰瑞昂的声音一点点的低沉了下去,艾拉默默的点了点头,她站起身,转身离开平台,就在她进入阴影的那一刻,泰瑞昂的声音有一次在她的内心中响起。

    “欢迎回家,艾拉。”

    侏儒的脚步停下了,她的身体颤抖着,虽然也许那只是一句客套,但泰瑞昂的话语,却让她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温暖,她慌忙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就快步走下了天台。

    在阴影的笼罩中,冰冷的王座上,黯刃之王依然在沉睡,如曾经一样冷漠,只是在他怀中,多了一个睡得很香的小女孩。

32.艾拉之死

    生者对于死者总有种本能的畏惧。

    因为死者一旦开始活动,就意味着生与死的循环被打破,那是不符合常理的,而一切的恐惧,其实都来自打破常规的理念,对于那些超出理解之外的存在,愚昧的生命自然会本能的抵触,因为那代表着危险。

    但实际上,如果你和死者待得时间很久,有了足够的了解之后,你其实就不难发现,和死者成为朋友,有时候比和活人成为朋友更“幸福”。

    死者不会说谎,死者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欲望而疏远你,也不会因为你的糟糕举动而厌恶你,他们是很好的倾听者,而且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死者也不会像生者一样迟疑,没有畏惧的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付出一切来帮助你,在更纯粹的感情涌动中,死者其实比生者更值得信赖。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赢得了死者的真正友谊。

    侏儒艾拉就曾经得到过一份真挚而珍贵的友谊,来自死亡领主露米娜斯.阳痕,但很可惜,她做出的选择让她失去了这份友谊,而俗话说得好,只有你失去了一样东西,你才会感觉到它的宝贵。

    在死亡骑士的带领下,艾拉来到了黑暗神殿的最下层,在一间间封闭的石室里,是休眠的死亡领主们,龙王之血的精华在改造着他们的躯体,这个过程是痛苦的,只有在这种介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之间,才能让那种作用于躯体的痛苦减弱到最低,来避免伤害到他们本就残缺的灵魂。

    “砰”

    露米娜斯沉睡的石室被推开,艾拉漫步走进这间点缀着红色轻纱,以及鲜红色凤凰纹章的房间里,她认得那个标志,那是地狱火卫戍军团的徽记,也是露米娜斯的徽记,即便是在死后,露米娜斯也对奎尔萨拉斯充满了“感情”。

    她最希望做的事情,就是亲自带着死灵杀入那个王国...她诞生的地方。

    一座石棺摆放在大厅中央,上面点缀着胡桃木制作的花纹,还蒙着一面厚重的旗帜,看上去会让活人瘆得慌,因为这里就和一个冰冷的墓穴没什么两样。

    不过此时,这座石棺却是打开的状态,本该躺在石棺中的尸体,正背对着艾拉,坐在房间的角落中,露米没有穿自己的盔甲,而是穿着一件暗红色的长袍,长袍的尾端拖在地面上,看上去就像是逸散的鲜血一样。

    “你来做什么?”

    露米的声音非常干涩,听上去毫无美感,就像是两块木头在摩擦一样,而且她的声音非常虚弱,强行打断了休眠,清醒过来,就意味着她要承受完整的痛苦,那种如火焰一样的焦灼,一寸寸的烤炙着皮肤,让原本的皮肤在烧焦之后,又在焦痕之下诞生出新的皮肤,更坚韧的身躯就是从这种浴火一样的痛苦中诞生的。

    现在的她很丑陋,那被身体里的血液烧焦的面孔简直如同怪物一样。

    她不愿意用这张脸面对过去的“朋友”。

    “露米,我...”

    艾拉上前一步,但下一刻就被死亡领主呵斥着:

    “闭嘴,你没资格那么叫我!叛徒!滚回去你的生者世界,拥抱你可怜的生命,别出现在我眼前,下一次,我会亲手砍掉你的脑袋!滚!”

    “我是来道歉的。”

    在死亡领主挥起手之间,寒冷的凛风冲击砸在艾拉的躯体上,将侏儒矮小的身体如皮球一样砸起来,撞在身后的石室上,然后又摔落在地面,这一击可是毫不留情,那种渗入骨髓的寒冷让艾拉全身都挂满了冰渣,但她强忍着痛苦,从地面上爬起来,扶着露米的石棺,艰难的说:

    “我来恳求你的原谅!我来赎罪!”

    “已经不需要了。”

    露米娜斯干巴巴的说:“从你离开地狱火堡垒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你和死人待在一起的时间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们对于感情的看重和执拗,痛入心扉的背叛,有一次就够了。”

    “我知道用苍白的语言改变不了什么。”

    艾拉的双眼里浮现出悲伤的神情,她低声说:

    “我们做下的事情就像是刺入数目的刀刃,刀刃可以被拔掉,但伤痕永远留在那里,在我回去的1年里,我很痛苦,露米,我非常痛苦,因为我伤害了你,在从被强迫加入黯刃骑士团,到最后,你一直在保护我,我能感觉到,你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

    “噌”

    一把匕首被艾拉从靴子里抽出来,她将匕首放在眼前,那锋利的刀刃上倒映出了她的脸,那因为长期失眠而非常厚重的眼圈,那因为接触死亡能量而变得干枯的皮肤,还有那不再光滑的头发。

    “我知道,信任一旦被背叛,就会彻底改变一切,而要重新赢得信任,就必须要付出牺牲...但愿这牺牲,能成为你我之间重塑信任的纽带。”

    “噗”

    锋利的刀刃狠狠的刺入了心脏,艾拉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在鲜血逸散之中,她矮小的身体倒在了地面上,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让艾拉眼前的视界飞快的变化着,这一刀刺的太准,让她的呼吸飞快的变得虚弱下来,而躺在自己的鲜血中,艾拉艰难的摆过头。

    她看到了安静的站在她身边,双手交错的露米娜斯,在那张被烧焦的脸上,在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憎恨和厌恶,这让弥留之际的侏儒艰难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露米伸出的手。

    “咳咳...终于,我,我和你们...一样了。”

    露米娜斯毫不在意自己最喜欢的裙子染上鲜血,她弯下腰,慢慢的跪坐在侏儒身边,她伸出手,抓住了侏儒满是鲜血的手,她看着痛苦的艾拉,暗红色的双眼中跳动的是一抹温和,她轻轻的拂过艾拉的粉红色头发,那曾是她最喜欢的“玩具”。

    “你不需要害怕死亡,艾拉,那就是你诞生之前的状态,你只是回归了它,现在,睡吧...等你苏醒之后,我会欢迎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所以...咳咳”

    艾拉虚弱的看着露米娜斯,她艰难的在痛苦中维持着扭曲的笑容:

    “所以,我们又是朋友了,对吗?”

    露米那丑陋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艰难的笑容:

    “当然,你已经自己惩罚了自己的错误,别说话了,睡吧...”

    倒在血泊中的艾拉闭上了眼睛,而下一刻,一抹红色的影子出现在了露米娜斯身边,麦拉.黎明之刃看着自己的妻子和这个侏儒之间扭曲到极致的友谊,他有些感叹,女人们疯起来,果然比男人可怕多了。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露米掩起自己的脸,生硬的命令道:

    “趁着艾拉还没死,转化她!”

    鲜血领主耸了耸肩,他挥动着手指,驱使着流出身躯的血液重新倒灌回侏儒的身体里,鲜血的力量将侏儒濒死的躯体缓缓抬到空中,麦拉扭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妻子,他哼了一声:

    “你就是口是心非,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只要艾拉再出现,你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她,但现在,她只是自杀,就唤起了你内心的柔软...这可真让我嫉妒。”

    “你和艾拉不一样!”

    露米生硬的反驳了一句,但她依然没有转过身,在她身后,鲜血领主俯下身,用锋利的牙齿刺穿了侏儒的脖颈,将萨莱茵之血注入了艾拉的躯体里,很快,那矮小的躯体就开始颤抖,鲜血的力量在这具身躯中涌动着,改造着她。

    “这需要等一段时间。”

    麦拉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妻子,轻声说:“我,奥特姆和赛文最近改良了血仆的制造过程,我们用新的方式尽量保留血仆们的理智,艾拉就是第一个试验品,没准她也能像奥蕾莉亚那样,拥有制造更多血仆的能力,但这不好说,对于萨莱茵,我们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背对着我?”

    麦拉抱怨到:“我们已经有1个月没见面了。”

    “因为我太丑了。”

    露米娜斯低声说:“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丑陋的样子...”

    “别傻了!你在我心里永远是...”

    麦拉强行将露米转过身,看着那张被烧焦的脸,鲜血领主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吧,果然很丑...”

    “砰”

    下一刻,麦拉就被突然爆发的寒冰之力轰出了石室之外,在他身后,大门猛地闭合,还有露米娜斯尖锐的声音:

    “滚!以后别想爬上我的床了!”

    麦拉夫妻之间打打闹闹的过程不需要多说,总之,在艾拉被转化的时候,在黑暗神殿的天台上,奥蕾莉亚轻轻的将睡熟的多尔南.黎明之刃从泰瑞昂怀抱里抱起来,她抱着自己名义上的女儿,那张美丽的脸上充满了母性。

    “我对她这么好...但她却总是往你这边跑,泰瑞昂啊泰瑞昂,你到底给我们的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奥蕾莉亚抱怨着,泰瑞昂的声音也从寒冰中响起:

    “多尔南在梦境中总能听到元素的低语,奥蕾莉亚,你捡回了一个天才...这孩子未来在萨满法术的造诣上肯定会让人震惊,但孩子总不喜欢美梦被破坏,而在她靠近我的时候,那些低语就会消失,所以她总会待在我身边,这不代表着多尔南不喜欢你。”

    “你是个合格的母亲,奥蕾莉亚...”

    这句恭维让奥蕾莉亚很满意,她俯下身,在寒冷的冰块表面吻了吻,她说:

    “所以,你到底还得多久才能从这冰块里恢复过来?娜萨带着守望者们在艾泽拉斯执行任务,但我总能感觉到,娜萨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还有卡德加...卡德加虽然也进入了休眠,但就在昨天,娜萨她们从达拉然偷出了一样东西,我敢肯定,这一次行动就是出自卡德加之手。”

    “不用过分在意,奥蕾莉亚。”

    泰瑞昂安慰道:

    “黯刃骑士团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而对于亡者而言,秘密就是最宝贵的财富,他们怎么想的不重要,只要他们做的事情有利于我们...就像你说的,既然无法控制,那么索性就不要控制,我倒是很好奇,我们的卡德加先生费心费力策划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对了,听说洛萨重新出现了?”

    “他在重建阿拉索帝国,想要把人类重新团结起来,扭成一股绳,那个老头子是麦迪文的继任者,谁也不知道麦迪文在被封印之前,告诉了他多少事情。”

    奥蕾莉亚抚摸着女儿的白色头发,她轻声说:

    “他还强行要求人类贵族们和兽人达成了和平,不知道兽人付出了什么,才让那些狂暴的人类将军收回了利剑,但现在,整个联盟的船只都在南海镇聚集,听说是要将兽人送到卡利姆多去,我们要不要插手呢?你知道的,只需要一次拙劣的刺杀,就能让联盟和部落重新火并,就像是笼中困兽一样。”

    “没关系,没关系,卡利姆多也有我们的“眼睛”,任由他们去吧。”

    泰瑞昂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情绪:

    “被我救出来的洛萨大概是从麦迪文那里听到了“未来”,所以棋盘上又多了一位选手,不过,他的落子速度可能得再快一些...”

    “如果他赶不上在暴风王国即将开始的那一出大戏,那可就太让人失望了。”

33.安苏的幸福生活

    遥远的卡利姆多大陆,人类和兽人的纷争还没有延伸到这里,这片蛮荒之土依然平静。

    在大陆北端,暗夜精灵们的圣山海加尔山的山脉中,在世界之树诺达希尔延伸出的一处平台上,一些德鲁伊们正在围观着一场战斗。

    德鲁伊是暗夜精灵特有的战斗职业,他们侍奉强大的荒野半神,遵循自然和谐之道,并且从自然中汲取自己的力量,翡翠梦境的存在,让德鲁伊们可以更好的理解自然之道,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必然有纷争,哪怕是生性平和的精灵也是一样。

    “呱!”

    在树木平台上方的空中,一声鸟类的鸣叫尖锐而刺耳,伴随着这充满攻击性的鸣叫声响起,一头巨大的暗色渡鸦从天而降,她的双翼展开之后足有10米,那庞大的爪子和鸟喙表面闪耀着金属一样的光泽,锋利而狰狞,在渡鸦的头顶,还装饰着特殊的坠饰,看上去像是王冠一样。

    而在这庞大渡鸦的对面,是同样操纵着狂风之力的风暴之鸦,同样是飞行的鸟类,但他的体型只有渡鸦的三分之一,这只漂亮的乌鸦拼命闪动着翅膀,呼啸的狂风就像是刀刃一样砸向对面的渡鸦,而渡鸦则悠闲的在空中改变着飞行的方向,一次又一次的躲过了风暴之鸦的袭击。

    眼看着风刃无法击溃渡鸦,风暴之鸦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下一刻,他的身影灵活的顺着风飞向天空,然后收拢双翼,如坠落的长箭一样,用锋利的爪子从背后抓向那头庞大的渡鸦,这是猛禽德鲁伊们最擅长的空中突袭和暗杀的方式,那锋利的爪子足以抓碎地面生物的脑袋。

    但面对死神渡鸦形态的同胞,这无往不利的刺杀却失败了。

    “砰”

    锋利的爪子抓在渡鸦的体表,除了掀开了几只羽毛之外,几乎没有给渡鸦造成任何的麻烦,相反,死神渡鸦借助两者接触的间隙,它庞大的身体灵活的在空中前翻一周,那巨大的双翼如战锤一样,一左一右轰在了被困在风中,无法逃离的风暴之鸦的身体上。

    “砰”

    被巨力砸晕的风暴之鸦晕乎乎的倒在了下方的平台上,伴随着变形魔法在他身上闪动,这只漂亮的风暴之鸦,很快变成了一个穿着兽皮,手握荆棘法杖的老年德鲁伊。

    而在他对面,轻松取胜的死神渡鸦也拍打着翅膀,在如风暴一样的狂风挥舞中,在周围围观的德鲁伊们羡慕的注视中,变形术的魔法也在这死神渡鸦的身体上闪耀,下一刻,希萨莉.黑鸦小姐姐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平台上。

    和当初与安苏初遇时那简单而自然的装饰不同,此时的希利萨小姐姐穿着一件由不知名的兽皮制作的,繁琐而庄重的长袍,就连头发也束成了祭司们的发型,她左手里握着乌鸦之神的神像,右手里握着一把骨质的祭祀匕首,再加上头顶佩戴的,由安苏赐予的骨冠,让她看上去充满了神秘感。

    希萨莉小姐姐站在平台中央,在她面前,那位老年德鲁伊有些倔强的昂着头:

    “我输了,黑鸦女士,但这不代表着我信仰的艾维娜输了。”

    “不需要为失败感觉到羞愧,格伦长老。”

    希萨莉.黑鸦并没有盛气凌人,相反,她用一种温和的声音劝导着眼前这位猛禽德鲁伊的前辈:

    “不管你信仰哪一位荒野半神,都改变不了您猛禽德鲁伊前辈的身份,刚才的战斗已经表明了,乌鸦之神安苏能让整个猛禽德鲁伊群体的力量变得更强,我们将不会是在塞纳里奥议会里被忽视的德鲁伊,我们将自己赢得我们应得的地位!”

    这一席话让周围的德鲁伊们发出了欢呼,他们都是猛禽德鲁伊,在千百年中,他们已经受够了被忽视的待遇,而现在,希萨莉.黑鸦女士和她背后的新神安苏,让这些德鲁伊们看到了猛禽流派崛起的希望,而希萨莉女士也在最近几个月中,用一场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表明了新神安苏所代表的,天空强权的力量!

    不过老德鲁伊是很顽固的,他很得体的向希利萨祝贺胜利,却对改变信仰的劝说不发一言。

    最后,目送着垂老的德鲁伊格伦离去,年轻的希萨莉.黑鸦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满,这些百鸟之母艾维娜的忠诚信徒实在是太顽固了,哪怕她一次又一次的击败他们,却依然无法改变他们对艾维娜的信仰。

    这让黑鸦小姐非常不满,在她看来,她所侍奉的乌鸦之神安苏,是唯一能代表猛禽德鲁伊的半神,所有的猛禽德鲁伊,都应该和她一样信奉安苏!

    “同胞们,三天之后的午夜,在翡翠梦境的乌鸦神殿,天空之王安苏将亲自现身,为大家讲述关于飞行的奥秘!”

    作为安苏派系的德鲁伊牧首,希萨莉虽然内心不高兴,但却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她对周围的德鲁伊们说:

    “不管你有任何问题,安苏都会回答,我和所有安苏派系的德鲁伊们,都欢迎你们的到来!”

    说完,变形术的光芒就又一次在希萨莉的身体表面闪动,下一刻,庞大而优雅的死神渡鸦冲天而起,在其他德鲁伊向往的目光中,飞向了世界树诺达希尔的顶端。

    那里是安苏在现世的居所。

    和其他总是喜欢安静独处的荒野半神不同,新神安苏是一位在现世非常活跃的半神,它经常会突然出现在海加尔山的某个角落,帮助那些远足者,偶尔还会让喧闹的精灵儿童们爬上它宽大的后背,载着他们在空中飞行,在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声中,和他们一起领略卡利姆多的风景。

    这种非常“亲民”的举动,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让居住在海加尔山的精灵们熟悉并且接受了这只有漂亮尾羽的蓝色大乌鸦,也让猛禽德鲁伊中新崛起的安苏派系发展迅猛。

    是的,安苏已经可以飞行了,它吐出了赛泰被诅咒的白骨,并且接受了来自世界之树下方,据说是曾经永恒之井的井水的洗刷,还有大德鲁伊们精心为它调养身体,又在翡翠梦境里休养了近一个月,它那因为黑暗力量侵染,而变得畸形的双翼已经慢慢恢复了力量。

    最重要的是,在翡翠梦境的神秘力量滋润了安苏疲惫的灵魂之后,原本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它,感觉自己焕如新生一般。

    “呱!小丫头,你又来了。”

    在希萨莉走入安苏的巢穴的时候,清脆的声音就在她脑海里响起:

    “这一次又给我带来了什么样的礼物呢?”

    黑鸦小姐姐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褪去了牧首的威严之后,希萨莉恢复了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活力,在不老不死的暗夜精灵社会中,她本就是个涉世不深的女孩。

    “一袋子刚刚摘下的杜松子,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

    “还是你最了解我,小丫头,呱呱呱”

    在安苏非常具有特色的尖笑声中,一个微缩般的乌鸦之神出现在了希萨莉眼前,还是和以前一样双足着地,但现在,在安苏漂亮的身体上,那双宽大的翅膀聚拢在身体两侧,让它如艺术品一样的躯体变得更加的美丽,还具有一丝特殊的威严。

    黑鸦小姐跪坐在地上,将自己带来的袋子打开,嗅着沾染着露水的杜松子果实,安苏满意的点了点头,趴在温暖的巢穴里,用锋利的鸟喙啄食着这美味的果实,不过吃了几颗之后,安苏扭过头,用黑色如玛瑙一样的双眼盯着希萨莉,它低声问到:

    “呱,小丫头,你今天不怎么高兴啊,是有什么烦心事吗?等等,让我猜一猜,你有心上人了?呱呱,小丫头终于长大啦,需要老安苏帮你吗?”

    “才不是!”

    希萨莉小姐姐急忙否认,她有些失落的说:

    “是因为格伦长老,我今天在战斗里击败了他,但他依然不愿意侍奉你,不知是他,那些猛禽德鲁伊里的老前辈们都非常顽固,他们自认为对百鸟之母的信仰才是猛禽德鲁伊的正统,哪怕我一次又一次的击败他们,依然无法让他们回心转意。”

    “傻丫头。”

    安苏伸出自己柔软的翅膀,拍了拍希利萨的脑袋,它轻声说:

    “但还是有很多德鲁伊们加入了我们,呱,这就是你的胜利,我一直都看在眼里。”

    “可是加入我们的都是年轻的德鲁伊。”

    希利萨小姐姐还是有些失落,她双手攥紧了手里的乌鸦神像:

    “年轻人在德鲁伊体系里是很没有话语权的,只要那些老顽固们还把你当成不能信任的半神,你就很难真正融入荒野半神的体系里,那些半神和你不一样,它们都是很孤僻的,它们只信任自己的牧首,你在翡翠梦境就会被孤立。”

    “呱,那我不待在那里不就行了吗?”

    安苏哈哈笑着:

    “年轻人才代表着未来,你不知道,在德拉诺世界里,兽人的酋长年纪大了之后就会主动退位,将权力交给年轻人,那样会让他们的氏族一直保持活力,塞纳里奥议会在我看来就是个大氏族,内部派系众多,因为你们暗夜精灵不会老去,所以官僚化非常严重,但没关系,小丫头...我不在乎那些。”

    “呱”

    安苏叫了一声,低头啄食着鲜美的果实,它轻声说:

    “能遇到你们,能遇到你,能在这世界里活下去,还能看到鲁克玛有恢复的希望,我已经很知足了。”

    一阵风吹起,安苏用羽翼将希萨莉.黑鸦包裹起来,就像是父亲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它说:

    “我相信,鲁克玛也会喜欢你的,丫头,那个时候,她也会把自己的力量分享给你,你要知道,鲁克玛可比我强大多了,她才是真正的天空女王。”

    “但我还是觉得你不该遭受这种孤立。”

    希萨莉蜷缩在安苏的羽翼之下,她看着头顶湛蓝色的天空,她轻声说:

    “你和蔼,亲切,不摆架子,也不会用那些谁也听不懂的声音传达自己的想法,从来不装神弄鬼,你比艾维娜强多了,我当初刚刚成为德鲁伊的时候,她每将下一次旨意,我都要花好几个月的时间去体会,我讨厌那种感觉,你比它们所有半神都强的多。”

    “所以很多德鲁伊会说我是乡下土包子。呱。”

    安苏毫不在意那些老派德鲁伊的嘲讽,它一边吃着杜松子,一边说:

    “好了,不说这些了,小丫头,我们来说一说你的死神渡鸦形态存在的问题,我在翡翠梦境里看到了你最近的战斗,虽然你很好的适应了死神渡鸦的力量和迅捷,但很显然,你还是没能摆脱固有的观念,你要清楚一点,死神渡鸦能被冠以“死神”之名,不只是因为它具有其他鸟类无法比拟的力量和速度,更因为它的掠食本能!”

    安苏侃侃而谈,而希利萨也像是上课的小学生一声,拿出随身的笔记,记录着安苏的教诲。

    “我不清楚其他半神是如何教导德鲁伊们的,但在我看来,你们纵使变化成野兽的形态,其实内心也是由属于生物的理智去操纵野兽的身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呱...我举个例子,你见过玛法里奥,他毫无疑问,是强大的德鲁伊,但你知道为什么他的身躯会有野兽化的征兆吗?”

    希萨莉摇了摇头,关于大德鲁伊玛法里奥.怒风的野兽化,这在塞纳里奥议会里也是个迷,而她预感到,在今天,这个谜底会被解开。

    “呱!他正处在一种人性和兽性的交融中,小丫头,你明白吗?”

    “玛法里奥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能理解野兽形态的真意,不是由人的思维去操纵野兽,而是让你自己变成一头野兽...释放你内心隐藏的兽性,让它和你的野兽形态融合,这会让你拥有完整的野兽本能,那是很可怕的掠食本能,再辅佐以智慧生物的理智!这才是德鲁伊之道的真意。”

    这谜底让希萨莉.黑鸦皱起了眉头,她抬起头看着安苏:

    “也就是说,我最终也会变成玛法里奥那样半人半兽的姿态吗?”

    “不不不,那只是过渡,小丫头。”

    安苏解释到:

    “玛法里奥的天赋惊人,他可以同时融合飞鸟,巨熊,麋鹿,枭兽等等形态,但你不行,你得一步一步来,先从死神渡鸦的形态坐起,等到你完全能够掌控兽性之后,你会恢复现在的形态,而到那个时候,你...你本人就是一头强大的死神渡鸦,根本不再需要德鲁伊法术的辅助。”

    “算算时间,那个时候鲁克玛应该也已经苏醒了,你正好能赶上接受她的力量,变成死神渡鸦的完全体...阳炎渡鸦,同时掌握火焰和风暴力量的传奇野兽。”

    “你会教我的,对吧?”

    希萨莉眷恋的靠在安苏的翅膀上,像个女孩一样撒娇:“你和鲁克玛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这个问题让安苏犹豫了一下,但最终,它点了点头:

    “是的,我们永远不会离开你。”

    “哦,对了,安苏,有件事情我需要告诉你...大德鲁伊范达尔.鹿盔想要见见你,他派来了信使,邀请你去他的兽穴做客,他可是仅次于玛法里奥的强大的德鲁伊,如果能赢得他的善意,荒野半神们肯定愿意接纳你!”

34.接触.痛苦者鹿盔

    其实从安苏内心里来说,它是抗拒和艾泽拉斯本土的荒野半神们交流的。

    它深知自己来艾泽拉斯的目的,那很单纯,就是为了复活挚爱鲁克玛,其实如果没有其他羁绊的话,在鲁克玛复活之后,两位半神生活在艾泽拉斯倒也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但问题就在于,安苏还有另一个身份。

    它是泰瑞昂.黎明之刃安插在卡利姆多的“眼睛”,而且在离开之前,泰瑞昂拜托他想办法将一两个德鲁伊送入德拉诺。

    现在,死亡骑士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承诺,安苏也必须要履行作为同盟者的义务,因此,安苏其实一直在思考,某一天它和泰瑞昂的联系被发现之后,它该如何处理自己和德鲁伊们的关系,尤其是和其他荒野半神的关系。

    它原本可以潇洒的带着鲁克玛一走了之,返回德拉诺世界过自己的二人世界,但是在艾泽拉斯世界,它最终还是有了羁绊。

    希萨莉.黑鸦,这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德鲁伊用自己的坦承和忠诚,赢得了安苏的信任,对于安苏而言,相比外域那些已经彻底堕落的鸦人,希萨莉倒更像是它想象中最合格的眷族...但不管是人,还是野兽,只要有了羁绊,就像是坠入一张蛛网里,就再也难以脱身了。

    怀着这种矛盾的心情,安苏在黎明时刻,悄无声息的到达了范达尔.鹿盔的兽穴中,在此之前,安苏也拜访过好几位大德鲁伊,其实按照德鲁伊们的教义来说,应该是德鲁伊去拜访安苏才对。

    但一方面,来自德拉诺的安苏不看重这些繁文缛节,另一方面,这些大德鲁伊们都有自己侍奉的半神,在半神们还没接纳安苏之前,就贸然去拜访,也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

    不过今天,既然大德鲁伊鹿盔主动邀请安苏,就代表着这位大德鲁伊侍奉的半神,也接受了安苏,这是一种善意的表示,作为新加入这个团体的半神来说,欣然赴约,是一种美德,毕竟实际说起来,塞纳里奥议会的所有大德鲁伊们,都要比安苏更年长...

    所以说,一旦进入暗夜精灵社会,就不要过分纠结年龄和辈分的问题,长生种们独特的相处方式,绝对会逼疯强迫症患者的。

    “欢迎您的到来,伟大的半神安苏阁下。”

    在兽穴入口,大德鲁伊鹿盔在亲自等待,眼看着安苏拍打着翅膀,悄无声息的落在兽穴前方,大德鲁伊谦卑的低下头,非常克制的表达了自己的欢迎。

    鹿盔的穿衣习惯很符合德鲁伊们的“原教旨主义”,他精赤着上身,只穿着兽皮的长袍,带着铭刻自然符文的护腕,有一头墨绿色的头发和胡须,看上去非常的健康,在世界之树诺达希尔的祝福下,暗夜精灵们不老不死,仅从外表,你完全看不出来,范达尔已经有了一万多岁了。

    但安苏那双黑玛瑙一样的眼睛里却闪过了一丝晦暗的厌恶,它讨厌眼前这个大德鲁伊,没有原因!在鹿盔彬彬有礼的外表之下,安苏能感觉到,他的内心里有阴影...可怕的阴影。

    不过在意识到鹿盔是一个有秘密的人之后,安苏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它正愁着没办法完成泰瑞昂的要求呢,眼前这个内心有阴影的家伙,也许很合适成为...

    “呱,我也很感谢你的邀请,鹿盔,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安苏眯起眼睛,温和的说:

    “你看上去有些悲伤,鹿盔,你的内心有很沉重的过去,也许在我们聊完那些无聊的公事之后,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故事。”

    鹿盔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一抹不加掩饰的悲伤在他眼中一闪而逝,他摇了摇头: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请随我来。”

    范达尔.鹿盔,这是个鼎鼎有名的大德鲁伊,他是跟随玛法里奥学习德鲁伊法术的第一批学徒,天赋极高,但个人性格却非常的火爆,是最初的塞纳里奥议会中很不好相处的一员,但却又是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尤其是在他的导师玛法里奥.怒风进入沉睡之中,塞纳里奥议会的很多重要决定,都是范达尔和其他大德鲁伊们一起决定的。

    不管他的性格如何,他所做的决定,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人民,而又因为他强硬的个性,因此让范达尔.鹿盔在德鲁伊中拥有了崇高的声望。

    不过范达尔却有个缺点,他对于自己的儿子瓦斯坦恩太过溺爱,哪怕是在瓦斯坦恩和女德鲁伊茉雅娜结婚并且生下了他的孙女伊丝塔瑞亚之后,鹿盔也没有停止对儿子的溺爱,但说实话,这其实不能算是缺点,因为瓦斯坦恩的母亲,范达尔的妻子在生下儿子之后就死去了,瓦斯坦恩是范达尔仅剩下的亲人。

    父亲对儿子冠于所有的关爱是自然的事情,瓦斯坦恩也没有辜负范达尔的期待,虽然继承了父亲的火爆性格,但瓦斯坦恩最终还是成为了一名强大的战士和优秀的指挥官,在由泰兰德大祭司的养女,羽月将军珊蒂斯统帅的南部哨兵部队中担任军职。

    在1000年前,位于希利苏斯的其拉虫人冲出了地面,卡多雷注意到了这个可怕的威胁,于是范达尔就带着德鲁伊,统帅着哨兵部队,在希利苏斯的大沙漠里正面对抗凶狠的虫人,他统帅的部队是如此的勇猛,以至于恐怖的虫人都屡次被击退,那些虫人畏惧范达尔.鹿盔,将他称为“卡希斯”,意为“大地之手”,象征着鹿盔的坚韧和强大。

    但正是因此,鹿盔成为了虫人眼中必须拔除的隐患,而那些狡诈的虫人们,最终将目光对准了范达尔最大的弱点,在一次声东击西的战斗中,勇猛的瓦斯坦恩不幸被抓获,然后在两军阵前,虫人将军拉贾克斯当着鹿盔的面,撕碎了他的儿子,这让鹿盔彻底崩溃。

    直到现在,1000年后,这位大德鲁伊还活在丧子之痛中...这是他一生的梦魇。

    安苏当然知道这个故事,因为整个卡多雷德鲁伊们没人不知道这个故事,在它来之前,希萨莉.黑鸦就反复叮嘱它,不要在范达尔.鹿盔眼前提起任何和希利苏斯有关的字眼,那是他的禁忌。

    但在确认了范达尔内心藏有阴影之后,安苏却敏锐的抓住了机会,在无聊的公事说完之后,安苏享用了一顿丰盛的美餐,饱饮了果酒,因此在鹿盔送它离开的时候,安苏醉醺醺的,有意无意的说:

    “呱!瞧啊,雄壮的海加尔山是多么的美丽,经常让我想起我在德拉诺的通天峰,我的眷族们,那些可怜的鸦人,被亡灵们杀死,撕成碎片...然后又被复活,你永远猜不到那是多么的可怕,鹿盔,那些被复活的鸦人简直和它们身前一模一样,而且还完整的保留着自己的思维,甚至是灵魂。”

    安苏的眼角一直在注意着鹿盔的表情,果然,就在它说完死灵复活之后,鹿盔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光芒,安苏呱呱叫着拍起翅膀,想要离开,但在走出几步之后,就被身后的鹿盔喊住了。

    “等一下,伟大的安苏。”

    “呱?你还有什么事吗?鹿盔?”

    安苏回过头,玛瑙一样的黑眼睛里满是疑惑,演技简直满分,而鹿盔则像是闲聊一样,问到:

    “能再说一说那些德拉诺的死灵吗?你知道的,作为守护生命的德鲁伊,我们很厌恶那些死灵,我想提前做好准备,如果以后我们面对同样的敌人的时候,就不会手足无措。”

    “呱,你想的真是远,好吧,好吧。”

    安苏收拢起翅膀,就像是一只喝醉的鸟一样,开始颠三倒四的说起德拉诺的死灵们。

    “呱呱,那些死灵来自各个种族,我之前还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但来到艾泽拉斯之后,我就知道了,那里面有兽人,有高等精灵,有侏儒,恩,还有你们暗夜精灵,我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加入黯刃骑士团的,但她们确实死了,而且被那个死灵之王复活了,就和生前一模一样,老天爷啊,如果你不知道她们的底细,你肯定会被骗过去!”

    “恩,这就是我想知道的。”

    鹿盔眯起眼睛,这个精赤着上身,打扮和自己的导师玛法里奥极其相似的大德鲁伊轻声问到:

    “那些死灵,被复活之后,真的还拥有自己的灵魂吗?这真的是让人难以想象!”

    “有的,有的,呱呱,鹿盔,你对那些死灵的了解太少了。”

    安苏摇晃着脑袋,似乎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我曾亲身和死灵之王麾下的死亡领主们打过交道,我可以肯定,他们的灵魂都是自由的,没有被那个死灵之王控制,完整的保留着生前的所有知识,战技,他们很难对付,就像是活人一样狡诈,当然,死掉之后,情绪控制就会弱很多,但也有例外,比如那个亲自带着死灵摧毁我眷族家园的德莱尼死亡骑士!那个叫伊瑞尔的小蹄子!”

    安苏厌恶的骂到:

    “她简直和活人一模一样,她的情绪很丰富,但都被导向了黑暗...真可惜,那丫头本来能成为德莱尼人的大人物的,但她被误导了。”

    “那如果没有灵魂呢?”

    鹿盔的呼吸变得粗重了一些:“如果灵魂离开躯体太久了呢?还能被复活吗?”

    “呃,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呱。”

    安苏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它在鹿盔身边打着旋,就像是真正喝醉了一样:

    “不过上一次,我和泰瑞昂死斗的时候,我听他说过,他说他最后还是回来艾泽拉斯的,然后从冥狱深渊里拿回自己失落的那一块灵魂...好像是他在这个世界死去的时候,有一块灵魂被留在了那里,等等,鹿盔,艾泽拉斯真的有一个叫冥狱深渊的地方吗?那个地方就是人类经常说的地狱吗?”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有的吧。”

    鹿盔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但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的时候,又变成了那彬彬有礼的样子,他对安苏挥了挥手,低声说:

    “那果酒可是我在5000年前酿造的,您喝了太多,已经有些醉了,快回去吧,伟大的安苏,别让您的牧首担忧。”

    “呱呱,你真的是个好朋友,鹿盔。”

    安苏哈哈笑着,在空中飞成了一个S型,它拍打着翅膀歪歪扭扭的飞向诺达希尔的顶端,在他身后,范达尔.鹿盔安静的待在自己的兽穴前方,他似乎在盘算着一些事情。

    “安苏的话值不值得信任?嗯...我必须先确定...”

    大德鲁伊握紧了拳头,喃喃自语的说: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都会复活你的...瓦斯坦恩,我最亲爱的儿子...没有你的世界,根本不值得珍惜,无论如何...”

    鹿盔闭着眼睛,在内心中发出了召唤:

    “茉雅娜、斯坦汀,不管你们在做什么,放下手头的事情,到我这里来!我有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

35.死亡的追随者们

    “唔”

    一声低沉的轻吟在黑暗的石室中响起,就像是将死之人的最后一口呼吸,充满了腐败与绝望的意味,但在这刻满了死灵符文的石室里,它却代表着苏醒。

    那是长久休眠中的清醒。

    “哐”

    严密合拢的石棺从内部被粗暴的推开,沉重的石盖砸在地面上,发出了嘈杂的声音,下一刻,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从石棺里坐了起来,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似乎还在休眠的梦境与现实中纠葛,但片刻之后,那一双淡绿色的眼睛就变得鲜活起来。

    “咔”

    这个纤细的身影从石棺里爬了起来,他低下头,看着覆盖在身体上的黑色角质,那看上去就像是昆虫结茧之后残留的硬壳,有些地方已经破碎,露出了黑色外壳之下,那鲜嫩光洁的皮肤,就像是新生的皮肤一样。

    苏醒的家伙皱了皱眉头,这个动作让脸上的结痂也开始脱落,这种恶心的场景让他闭上了眼睛,伴随着身体里更加雄厚而温顺的死亡能量的涌动,由内而外迸发的寒流,将体表上的黑色结痂统统祛除掉,很快,一具纤细而健美的身躯,就出现在了黑暗之中。

    他闭着眼睛,在黑暗中摸索着,很快,在石棺旁边的桌子上,他摸到了熟悉的盔甲,新生的躯体所带来的灵敏触觉,让他有些难以适应,就像是,就像是又回到了活着时候的状态,那种感官,直通入灵魂,而非曾经那样干涩的传导。

    在窸窸窣窣的声响中,黑色的,精致的,绘刻着荆棘与骷髅图案的重甲被穿戴在了身上,他的手指在桌子上跳动,最终握紧了放在最后的剑柄,那冰冷的武器,纤细的躯体中蕴含着新的力量,这原本分量十足的重剑,在他手中恍如轻羽一样,随意挥动之间,破开空气的呼啸声显得非常的危险。

    “咔”

    凤凰的重剑被插回背后的剑鞘,他将手指放入手甲之中,扣好了索带,然后上前一步,伴随着晶石灯闪耀的昏暗光芒,苏醒的死亡领主睁开眼睛,在他前面是一面晦暗的镜子,大概是因为长时间无人打理,那镜子表面已经落满了灰尘,只能见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伸出手指,将镜子表面的灰尘拭去,映入眼帘的,是恍如生时的鲜活面孔,连灰色的眼眸都恢复了生者时的淡绿色,除了那一头灰白色的长发之外,在这具躯体上,几乎看不到死亡留存的痕迹。

    它又一次被注入了生命力,可惜,主宰这鲜活躯体的,依然是一个稍显疲惫的冷漠灵魂。

    “还算不错。”

    塞伦特.火翼站在镜子前,左右转了转,最终,他略带满意的点了点头,生命缚誓者的鲜血精灵的作用,比他想象的更好一些。

    死亡领主回头看了一眼石室中央的石棺,他收回目光,走向出口,在离开之前,他顺手摘下了挂在墙壁上的黑铁战弓,将它背在身后,然后大步走出了石室。

    他花了五分钟的时间,赶到了黑暗神殿的顶端宫殿,这具新的躯体纯洁而强大,因为死亡而被削弱的灵活也重新回到了他身上,让他重拾了作为游侠时的灵敏,而在塞伦特来到天台大厅的时候,其他死亡领主已经赫然在列,他们站在大厅中,正小声的说着话,而在众人面前,是那个被冰封的王座。

    显然,死亡领主们在等待黯刃之王的苏醒。

    “哟,看来我是最后苏醒的那个。”

    塞伦特走入领主们之中,和相熟的几个人打着招呼,最后站在了罗格里奥的身边,这个家伙依然和以前一样沉默,虽然他也恢复了和生者一样的躯体,但罗格身上萦绕出的寒冷,却还是比塞伦特更像是一个正统的死灵。

    在他们身边,露米娜斯正和伊瑞尔以及蕾希女王小声讨论着一些女孩们才会感兴趣的话题,看样子更美丽的外表和鲜活的皮肤,让她们非常满意,而战斗力的提升,则被这两个更看重外表的家伙扔在了一边。

    两个兽人靠在后方的石柱上,和以前一样,几乎一言不发。

    而鲜血领主们则站在另一边,得益于汲血的能力,同样接受了龙王之血精华的他们并没有休眠,但取而代之的是更漫长的适应期,他们的力量都来自于鲜血,而想要驾驭这强大的龙王之血,他们需要的,是日复一日的适应与练习。

    在死亡领主和鲜血领主们右侧,站着主母奥蕾莉亚,她手里牵着自己的养女,多尔南.黎明之刃正好奇的看着身边的骑士们,在完全适应了死灵的存在之后,小孩子已经不再畏惧,而是对他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咔”

    一声微不可闻的破碎声从眼前的寒冰上响起,就像是一声闷雷一样,让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前方的王座,在那晶莹剔透的寒冰表面,一缕裂痕已经出现,就像是呼吸的频率一样,它快速的在厚重的冰块上蔓延。

    很快,覆盖着王座和泰瑞昂本人的坚固寒冰就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痕,而被冰封在其中的死亡之王冰蓝色的眼睛眨了眨,很快,那些破碎的寒冰就以一种爆发的姿态散开。

    但四溅的冰块却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它们是由泰瑞昂的死亡能量演变而成的,在死灵之王彻底苏醒之后,这些块冰就快速的消散,化为一缕缕暗红色的光线,缠绕在泰瑞昂的躯体表面,重归于本源。

    “哐”

    黯刃大领主从寒冷的王座上站起,他全身缠绕着无法想象的厚重能量,被活化的躯体变得更加坚韧,就像是容器本身被拓展开,身体里已经浓缩到极限的死亡能量又一次开始滋生,这一次不再需要亵渎魔印,在泰瑞昂的十指交叉的那一刻,厚重的死亡能量就缠绕在他躯体上,就恍如一套黑暗赐予的盔甲。

    而在他身后,合拢的能量之翼缓缓的耸动着,然后骤然张开,就如同遮天蔽日的阴影一样,将泰瑞昂本人笼罩起来,下一秒,又伴随着黯刃之王收拢躯体中的能量,笼罩他躯体的双翼化为黑色的光羽,消散在了凝滞的空气中。

    “休息够了吗?诸位?”

    泰瑞昂重新坐回王座,他的双手放在了扶手上,他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众人,他低声说:

    “还记得我们来到德拉诺的时候,我向你们许诺的未来吗?”

    “我们会重回我们诞生的地方,我们会用自己的方式重塑世界,我们会向那些隐藏于世界之幕后方的黑手们复仇,为了一个伟大的目标,我们团结在一起,奋战至今...已经不需要再等待了。”

    “时候到了!诸位...该向艾泽拉斯宣告我们的存在了,是时候让生者们颤抖了,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开启,而我唯一无法确定的是...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我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在众人的沉默中,抱着双臂的露米娜斯高声喊到:

    “开始吧,泰瑞昂!带着我们重回艾泽拉斯吧!用死亡和鲜血洗刷那个世界,建立属于我们的黑暗帝国!”

    “呵呵呵,我就知道。”

    泰瑞昂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

    “我就知道你们已经准备好了,整军备战!让卡德加开始拓宽黑暗之门,所有的疑惑都将在战争中得到解答,那个糟糕的世界,那么多值得敬佩的人都在寻找一个能让所有生者团结起来的理由...就让我们满足他们吧!”

    德拉诺大陆,戈尔隆德,永茂林地最中心,从数个月的休眠中苏醒的大巫妖卡德加安静的站在水池边,在他眼前的水池中,那沉浸于水中的德莱尼人生态船的表面,已经彻底被鲜活的藤蔓包裹了起来,在大巫妖更加敏锐的触感中,在那钢铁的外壳之下,那个强大的生命之源已经彻底苏醒。

    就像是一颗巨大心脏在跳动,伴随着那种呼吸的频率,整个永茂林地的树木都在飞速增长,在短短几个月之中,原本一片荒芜的戈尔隆德大地,如今有三分之一都已经被丰茂的植被所覆盖。

    眼前那个苏醒的生物中所蕴含的生命之力,是卡德加在任何典籍中都未曾见过的,那种纯粹的,充满侵略以及扩张性的生命之力,在大巫妖的魔力视界中,显得如此的狰狞。

    而在他身边,站着一高一矮两个法师,都是活人,但却颤抖着身体,一言不发,显然,他们正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

    服从于卡德加命令的死亡骑士乔.艾尔侍立在大巫妖身边,在卡德加转过头的时候,这个死亡骑士用沙哑的声音说:

    “泰瑞昂已经苏醒,他发布了战争动员,整个外域的死灵们都开始集结...他不愿意再等下去了。”

    “他当然不愿意。”

    卡德加平静的说:

    “如果我坐拥这样一支庞大的军团,还赶上艾泽拉斯的四处烽烟,人心惶惶,我也不会再继续等待,泰瑞昂是个非常善于把握机会的人,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让人意外,坦白说,有这样一个雷厉风行的领袖,偶尔也会让人感觉到安心。”

    “乔,去地狱火军团报道吧,从现在开始,你要成为泰瑞昂的忠诚下属,完美的完成他吩咐的任何任务,也不需要对他隐瞒任何事情,在必要的时刻,我会联系你的。”

    “遵命,大人!”

    乔.艾尔没有反驳什么,他只是像个真正的死亡骑士一样接受了命令,然后大步离开了永茂林地,于是这繁盛的,充满了扭曲生命力的森林里,只剩下了三个人,三个法师。

    “漫长的时间总会让人遗忘很多东西,但友谊的光芒在时光的流转中是不会褪色的。”

    卡德加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人类法师,他冰冷的脸上扯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我的朋友阿鲁高,你不打算对我说些什么吗?”

    在大巫妖冰冷目光的注视下,被粗暴的打晕,然后一路掠到德拉诺大陆的人类法师阿鲁高握紧了拳头,这几天他过的很艰难,尤其是内心中无法拭去的屈辱以及焦躁,他看着卡德加,他咬着牙说:

    “你想让我对你说什么?你的下属杀了我的导师...乌尔大师与世无争,他根本不会加入你们的战争,那个不修边幅的老头是无辜的,你们为什么要杀了他?又为什么要让我活着?”

    “鲜血守望者刺杀乌尔大法师也付出了代价,娜萨女士受伤,4名守望者新兵死在了达拉然,这都是因为你的不配合!”

    卡德加冷漠的说:

    “你愚蠢的选择让我损失了一个宝贵的盟友,而你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些什么,死灵之王会给你的世界带去毁灭,而我想要的,和他不一样...你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我冒着风险,将你带回德拉诺不是听你训斥我的,现在,告诉我,你愿意服从于我,还是要和我继续做对?”

    “休想让我为你服务!”

    阿鲁高用仇恨的目光死盯着卡德加:“吉尔尼斯人永不屈服!”

    “真遗憾...”

    卡德加摇了摇头,下一刻,骤然迸发的寒冷气息在顷刻间就将高阶法师阿鲁高冻成了一件冰雕,他愤怒的表情还残留在脸上,而生命...体内的生命之火,已经被完全扑灭。

    大巫妖就像是随手碾死了一只爬虫一样,他又将目光放在了阿鲁高身边的侏儒法师身上,卡德加眼中闪过了一丝好奇:

    “米尔豪斯先生,据我所知,整个达拉然还没有哪个人能在空间错乱的传送中活下来,你是第一个...”

    侏儒大法师面色苍白,他看着身边被冻成冰雕的阿鲁高,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比划着手指,用侏儒特有的尖锐声音说道:

    “那都是运气而已...如果不是你帮忙,我恐怕早就在高空坠落中摔死了...”

    “所以我救了你...米尔豪斯,你要学会感恩,为我服务吧...我只会说一次...”

    看着卡德加手指尖闪耀的寒冰魔力,侏儒大法师果断的怂了,他单膝跪在地上,对卡德加低下了头:

    “好,好吧!我愿意...愿意为您服务,强大的巫妖先生。”

    “不!不是为我服务。”

    卡德加纠正了米尔豪斯.法力风暴的错误表述,他指了指东南方的天空,轻声说:

    “是为我们的主人,死灵之王泰瑞昂.黎明之刃服务,谨记这一点!”

36.扬帆起航

    德拉诺大陆风起云涌,数十万死灵开始集结,只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这股黑暗之潮就将席卷毫无防备的艾泽拉斯世界,但在黑暗之门另一侧,东部大陆的生活节奏却没有什么改变,人类王国的居民们还在日复一日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最近在人类世界有两件大事,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一是神圣阿拉索帝国即将在阿拉希高地进行建国的仪式,整个联盟所有的贵族都得到了邀请,据说在这仪式上,索拉丁大帝最后的血脉,安度因.洛萨,会成为帝国的第一任皇帝,这个决定已经得到了所有国王的同意。

    但又有小道消息说,洛萨成为皇帝,只是各方势力博弈的结果,而且第一任皇帝只是象征性的,洛萨当着全联盟最有身份的大贵族们的面,许下了承诺,他只会在皇帝宝座上停留最多十年的时间,是为了保证帝国和王国之间的体系顺利完成搭建。

    而在他退位之后,整个人类文明,将真正进入平等而神圣的选王制时代,到那个时候,每一个国王的国王,都有可能会成为人类的共主,象征唯一荣耀皇权的皇帝。

    当然更让人民们感兴趣的,还有关于洛萨爵士的桃色新闻,爵士的一生是传奇的一生,他如何带着联盟军士,以元帅之名击溃了入侵的兽人,这故事已经在整个人类社会中传开了,没人不知道他的功绩,但洛萨爵士直到失踪之前,还是未婚的状态。

    他没有子嗣,就意味着神圣的索拉丁大帝的血脉将彻底断绝,在之前,这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甚至有些国王还希望看到索拉丁大帝绝嗣,但是在神圣阿拉索帝国重建之后,索拉丁大帝血脉的传承就成为了真正重要的事情。

    虽然爵士本人对于这个问题并不看重,但作为皇帝之剑斯多姆卡的持剑人,也是高等精灵和人类盟约的唯一纽带,就算是洛萨本人不愿意,其他国王也会想方设法的将国内的优秀女子送到他床上,而对于大贵族们来说,能和索拉丁大帝的血脉联姻,也是求之不得的荣耀。

    因此,一时间,借住在激流堡的洛萨爵士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很多舞会的邀请函,整个联盟境内都在流传着爵士本人和某位女贵族之间的风流韵事,当然,在这些桃色故事里,女主角的更换频率更是高的吓人。

    而相比这件人民喜闻乐见的故事,另一件大事就显得不是那么“喜庆”了。

    在南海镇,经过漫长而艰难的谈判之后,兽人们终于得到了自己需要的舰队和补给,此时,在这曾经饱受到兽人带来的战火的码头上,各个氏族的兽人们正排成队,踏上眼前被征召而来的商船。

    这是一支庞大的舰队,几乎汇集了所有王国的民用商船,甚至还有一些想要洗白自己的海盗,整个南海镇的海面都被络绎不绝的船只填满了,兽人们用自己掠夺的财富来付账,而金钱是没有祖国的,所以尽管那些船长们满脸的不乐意,但在内心里,他们还巴不得这样的好事再来一次。

    “砰”

    兽人督军老纳兹戈林满脸不爽的将自己的战斧扔在眼前的武器堆上,在他身边,是一脸冷漠的联盟士官,在检查了老兽人身上没有武器之后,他将一个背囊扔给了老纳兹戈林,督军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队伍,他叹了口气,将背囊背在身后,朝着船只走去。

    背囊里是跨海旅行所需要的食物,联盟官方提供,自然不会考虑口味,只能充饥,但既然酋长们已经做出了决定,士兵们自然也没有什么怨言,奥格瑞姆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对,不光是联盟的士兵疲惫了,部落的士兵们在经历着魔血症的折磨的时候,他们对于战争同样充满了厌恶。

    双方的士兵都在渴望和平,这也是这一次视双方为仇人们的联盟和部落能达成协议的重要基础。

    “父亲,我们要去哪?”

    老纳兹戈林身后,站着他的儿子,很年轻的兽人,但和他的父亲一样身材高大而充满勇武之气,听到儿子的问题,老督军回过头,对他笑了笑:

    “我们去卡利姆多,那里将是我们的新家,不需要再用战争夺取一切,我们将在那里开始新生活。”

    “但是这些联盟狗收缴了我们的武器。”

    小纳兹戈林咬着牙,低声说:

    “万一他们反悔了,我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被他们送入冰冷的大海里,我觉得我们不该相信这些联盟狗。”

    这个问题让老纳兹戈林沉默了下来,他摇了摇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不要想这些,孩子,酋长们做出了艰难的牺牲,才为我们换取了一个未来...我们不能辜负他们。”

    而就在老督军和儿子说话的时候,在他们身后,一些兽人老兵和联盟的军士起了摩擦,老兵们不愿意放弃武器,而联盟军士则呵斥着他们:

    “你们这些屠夫!国王们仁慈的给你们去新大陆的机会,不放下武器就别想走!留在这里等死吧!”

    “谁稀罕你们的施舍!”

    兽人们也不甘示弱,一些懂得人类语的老兵们反唇相讥:

    “想让我们死?就凭你们这些渣渣?”

    双方的情绪都很激动,彼此在十年战争中积攒的仇恨不是这么容易消弭的,伴随着怒吼声越来越激烈,兽人和人类都开始朝着那个方向移动。

    老纳兹戈林皱起了眉头,他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待在这里,儿子,我去看看。”

    老督军将手里的包裹递给儿子,快步分开人群,走到了争吵的人类和兽人眼前,他怒视着那些愤怒的老兵,他高喊道:

    “闭嘴!你们是哪个氏族的?”

    老纳兹戈林胸口佩戴的督军骨章让那些愤怒的老兵们清醒了一些,他们回答说:

    “我们来自雷王氏族。”

    “那你们应该知道,你们的英雄瓦洛克.萨鲁法尔的儿子,德拉诺什.萨鲁法尔此刻正留在洛丹伦做人质,我们战歌氏族酋长的儿子加尔鲁什也留在那里!他们用自己的安危换来了和平!”

    老督军大喊到:

    “连年轻的小崽子都为兽人的未来做出了崇高的牺牲,你们这些老兵难道糊涂了吗?打仗?继续战争?把我们做出了牺牲来换来的一切统统扔掉?愚蠢!你们心里还有荣耀可言吗?”

    这一席话是带着愤怒喊出来的,迫使那些激动的兽人们冷静了下来,一片沉默以及压抑的气息笼罩了兽人们,带头挑事的老兵咬着牙,闭着眼睛,将手里的战斧扔在了那一堆武器上,其他兽人也扔掉了手里的武器。

    老纳兹戈林又扭过头,看着戒备的联盟军士,他沉声说:

    “没人想要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人类,让你的士兵们退下去,新部落的兽人已经重拾了荣耀。”

    已经抽出了长剑的人类军士看着老纳兹戈林,片刻之后,他挥了挥手,周围同样激动的人类士兵们退了下去,港口的秩序又一次恢复了那种隐隐的剑拔弩张。

    “管好你的下属们,兽人。”

    人类军士低声对老纳兹戈林说:

    “你们的酋长承受了压力,国王们承受的压力不会比你们的酋长更少,不是所有人都渴望和平...而我也知道,总有一天,你和我,会再一次踏上战场...那个时候,我会毫不留情的砍掉你的脑袋,但现在...现在不行。”

    “你确定你打得过我?”

    老督军瞥了一眼人类军士,人类军士也在等着他,这家伙身上也散发着老兵的气息,而面对纳兹戈林的询问,人类军士不屑的笑了笑,他拍了拍腰间的长剑,沉声说:

    “燃烧平原的那一战,我砍掉了14个兽人的脑袋,其中有一个和你一样,也是个督军。”

    “真可惜!”

    老纳兹戈林耸了耸肩:

    “那时候我还在德拉诺呢,没和你在战场上较量过,你看上去像是个很能打的家伙。”

    人类军士哼了一声,不再接话,他眼中有一抹轻松,眼前这已经是最后一批要被送往卡利姆多的兽人了,在过去半个月里,整个东部大陆所有的兽人都在酋长们的命令下朝着荆棘谷的藏宝海湾和南海镇前进,按照兽人和人类的协定,未来的东部大陆将不会有兽人的存在。

    除了留在阿拉索帝国做人质的酋长之子们,这是人类国王们最后添加的一条要求,是为了防止兽人们包藏祸心,这个要求毫无疑问对于兽人酋长们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耻辱,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的兽人,在传统社会里是会被鄙夷的。

    奥格瑞姆和德雷克塔尔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来劝服酋长们,大萨满甚至决定自己留在人类帝国,来保证质子们的安全,而酋长之子们也表现出了非常无畏的气质,最终,在洛丹伦王庭,四个氏族的酋长和国王们签下了协定,和平真正到来。

    但双方都很清楚,和平不代表着仇恨消弭,也许无尽之海足够广阔,能够容纳将这仇恨彻底填平,但也许也只需要一朵小火花,就会将双方拼命维持的脆弱协议,彻底焚毁。

    “嘿!”

    在最后一个兽人也进入船舱之后,老纳兹戈林带着自己的儿子走向码头,在他身后,人类军士突然喊住了他。

    老督军回过头,就看到那人类军士从身边的武器堆里拿起一把战斧,丢给了他,老纳兹戈林接在手里,他疑惑的看着那人类,后者舒了口气,对他说:

    “我其实能理解那些老兵的想法,对于战士而言,松开武器就意味着死亡到来,我们做出了牺牲,你们也一样,虽然依然在互相仇恨,但也许这是个好的开始,但愿你们的旅程一路顺风,也但愿我们永远不会在战场上看到彼此。”

    老纳兹戈林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他点了点头,将战斧背在身后,然后伸出拳头,在胸口捶了捶: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饶你一命的,人类,我叫纳兹戈林!记住我的名字,如果你被兽人围攻,也许这个名字能救你一命。”

    人类军士嗤笑一声:

    “到时候谁放过谁还不一定呢。”

    他抿了抿嘴,对纳兹戈林父子挥了挥手:

    “洛丹伦第四军团上校,维姆尔.帕斯丁,你们该走了!再见...不,还是永远别见了。”

    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黄昏中,庞大的商船在叮叮当当的航海钟的响动中轰然起航,阳光照耀在那些洁白的船帆上,反射出了璀璨的光晕,在碧海阳光之下,兽人们将前往蛮荒大地开启新的生活,他们和东部大陆的恩怨在这一刻被强行斩断。

    那些仇恨,杀戮,鲜血的记忆,将成为人类和兽人心底共同的噩梦,喜好和平的人们,没人愿意再翻开它。

    喝得醉醺醺的人类水手们将手里的朗姆酒扔给那些甲板上的兽人,而聚在一起的兽人们则看着眼前的万顷波涛,一些感情细腻的家伙唱起了氏族时代的歌谣,最开始是一艘船在唱,最后整个舰队都笼罩在了那股苍凉的歌声中。

    萨满们唤来了风,将船只的航行速度更快,而人类的将士们则站在空荡荡的码头上,目送着过去十年里最大的敌人们离开这片大陆,在带着腥味的海风中,他们看着那舰队消失在地平线之下,有的士兵开始呼唤,很快,更多的欢呼声在南海镇的港口上响起,还有人热泪盈眶。

    战争结束了...和平,和平终于到来了。

37.帝国之启(上)

    今年15岁的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穿着蓝色的法袍,带着法师帽,穿越过传送门,出现在了激流堡的大厅中,而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已经数年不见的高大身影,穿着蓝色的,库尔提拉斯风格的海军长袍,带着船长帽,腰间佩戴着火枪和指挥刀的战士。

    “父亲!父亲!”

    吉安娜快步走到那人影身边,张开双手,扑入了戴琳的怀中,她死死抱着父亲的身体,眼角已经有眼泪在闪耀。

    “我好想你,父亲。”

    “我也很想你,我的宝贝。”

    戴琳抱着自己的女儿,他抚摸着女儿金色柔顺的长发,他轻声说:

    “你的母亲也很想你,我已经向安东尼达斯大师说过了,在庆典之后,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库尔提拉斯,我的女儿。”

    “但我还有几个试验没做完呢。”

    吉安娜擦了擦眼泪,像个小女孩一样对父亲撒着娇:

    “也许你可以在达拉然陪着我,只需要几天的时间。”

    “哈哈哈,好吧,好吧。”

    戴琳大笑着牵着女儿的手,父女两人走向城堡的大厅:

    “我总是无法拒绝你,我的吉安娜,说起来,我也确实没去过达拉然几次,你知道的,我不是很喜欢那些书呆子法师,但我的宝贝女儿不一样,我听说,你在上个月刚刚完成了高阶法师的试炼?真是让我感觉到骄傲。”

    “那是当然!”

    吉安娜骄傲的挺起胸膛,对自己的父亲说:

    “我可是大海的女儿,我是库尔提拉斯的天才。”

    父女两人说着话,在库尔提拉斯大骑士的护卫下,走入了激流堡的厅堂中,这座古老的城堡在1个月之前开始修缮,就像是一只被擦的异常光亮的硬币,在迎接着今天到来的盛典。

    而在大厅和前方的草坪上,已经人满为患,来自联盟各个王国的贵族们齐聚一堂,显得非常的热闹,而在大厅二层,国王们也在聊着闲话,眼看着戴琳带着他的女儿走进来,手持酒杯的年轻国王瓦里安和他的王后便走了上来,和戴琳说起了话。

    “哦,这就是小安度因吗?”

    今天的戴琳身上看不到战士的铁血,他就像是个真正的长辈一样,伸手接过了蒂芬妮王后怀里的小王子,在蓝色的襁褓中,乌瑞恩家族的下一代血脉正在沉睡着,可爱的婴儿嘴角还吐着泡泡,让站在一边的吉安娜瞪大了眼睛,从她眼中闪耀的光芒能看出来,她也非常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孩。

    “他未来绝对会成为伟大的国王,一位合格的统治者。”

    戴琳抱着安度因,对瓦里安说:

    “就和你一样,小瓦里安。”

    “别这么恭维我了,戴琳叔叔,我要向您学习的还很多。”

    瓦里安已经当了好几年国王,虽然现在也不过20多岁,但已经有了一股国王的威仪,他笑着对戴琳说:“我最近在和大臣们讨论着建立暴风王国的海军,在这一方面,库尔提拉斯绝对是暴风城最好的老师。”

    “当然,一个国家必须有强盛的海军还能保护海疆,你的目光放的非常的远,瓦里安,这很好。”

    戴琳将手里的安度因交还给蒂芬妮王后,而温柔的王后则带着问东问西的吉安娜走向了贵妇人们的座位那边,留下了男人们讨论战争和国事。

    “你可以派一些年轻人来库尔提拉斯学习,我会把他们安排在第三舰队里。”

    戴琳伸手从侍从们托举的盘子里拿过一杯酒,对瓦里安说:“第三舰队由德雷克统帅,即将开始对掠夺岛和南海的海盗进行一场远征,他们肯定能学到很多。”

    “哦,那真是太好了,感谢您的慷慨,戴琳叔叔。”

    瓦里安表达着自己的感谢,但戴琳却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式场合里,你要叫我戴琳...你也是一位国王,瓦里安,你代表的是暴风王国,在即将重建阿拉索帝国里,你和我的位置是平等的。”

    “戴琳,你这老狐狸,你今天怎么这么准时!”

    另一个声音在两位国王身后响起,戴琳回过头,就看到一身盛装的吉恩.格雷迈恩侍从的护卫下走入了大厅,一抹厌恶在戴琳眼中一闪而逝,但很快,两个年纪相当的国王就热情的拥抱在一起,互相拍着肩膀,就像是最好的朋友一样。

    “说起来,吉恩,我听说最近吉尔尼斯国内爆发了瘟疫,需要我从库尔提拉斯调集一些医生去帮忙吗?”

    在国王们落座之后,戴琳小声对吉恩说:“如果你需要帮助,千万别瞒着,我肯定会帮助你的。”

    “暴风城也会竭尽全力帮忙,吉恩...陛下。”

    瓦里安也表达了自己想法,但却被吉恩国王用古怪的目光注视着,片刻之后,吉恩耸了耸肩:

    “叫我吉恩,瓦里安...你现在是国王了,不用这么客气。”

    “好吧,吉恩,如果你的人民需要帮忙,我们义不容辞。”

    小国王有些窘迫,但很快就适应了,格雷迈恩国王则表示一切都在控制中,他还说自己为了保护国内的人民,打算建一堵墙,将严重瘟疫区和国内分割来,而这个想法则被泰瑞纳斯王嗤之以鼻。

    “你的方法很愚蠢,吉恩。”

    老国王看样子已经从前一段时间的失落中走了出来,现在他精神奕奕的和其他国王讨论着吉恩的做法:

    “瘟疫爆发要寻找源头,一味的隔离只会让你的人民生活在恐惧里,而且银松森林就靠近提瑞斯法地区的边疆,说真的,如果你觉得你自己处理不了这件事,洛丹伦也会介入的,只要你开口,我们一定帮忙。”

    “达拉然也在关注着这种古怪的兽化病,吉恩。”

    安东尼达斯大师的脸上有一丝忧虑,他轻声说:“但是记载着和这种疫病有关的《乌尔之书》却在前不久失窃,乌尔大师也被刺杀,很难说这件事和吉尔尼斯的瘟疫有没有关系,但我觉得,这可能不只是一场瘟疫这么简单。”

    “我感谢你们的好意,诸位。”

    吉恩国王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沉重,他说:

    “建立格雷迈恩之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管是寻找源头,还是研制解药,都需要时间,但如果我不能及时堵上感染通道,恐怕几个月之后,我就会失去三分之一的领地...等等吧,诸位,吉尔尼斯国内最好的医师们都聚在一起研究着这种疾病,万一如果事情真的坏到那个地步,我会请求你们的帮助的。”

    另一边,年轻的法师吉安娜有些无法承受贵妇人们那些非常露骨的话题,她借着游览的名义离开了大厅,走到了城堡的外围,这里是小贵族们聚集的地方,大人物们的圈子他们还进不去,不过这些小贵族们也有属于自己的圈子,而且也非常的热闹。

    吉安娜独自一人在人群之外漫游着,本该天真无邪的少女也有自己的烦恼,而就在吉安娜越过一个花园的时候,她意外看到了聚集在这里的王子们,她看到了自己的哥哥德雷克,还有吉尔尼斯的王子利亚姆,斯托姆加德王国的王子加林,奎尔萨拉斯的王子凯尔萨斯,以及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洛丹伦王子阿尔萨斯。

    他们似乎在讨论一些古怪的事情,讨论的很起劲,吉安娜本来打算去和自己的哥哥打个招呼,但是眼看着和她一样有一头金发的阿尔萨斯在那里,她内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别扭,小公主跺了跺脚,就转身离开,而阿尔萨斯也福如心至的回头看了看,就看到了离开的吉安娜。

    他没来得及和自己的朋友们告别,就急忙朝着吉安娜追了过去。

    “安娜!安娜!等等我!”

    在他身后,王子们笑成一团,利亚姆凑近德雷克,低声说:

    “看来,你的妹妹已经俘虏了阿尔萨斯的心,告诉我,德雷克,未来有个洛丹伦国王做妹夫,压力大不大?”

    已经成为了一名真正战士的德雷克王子耸了耸肩,他抿了口酒,轻声说:

    “没什么压力,我妹妹心高气傲,小阿尔萨斯还不一定能追到她呢,我妹妹崇拜的像我父王那样的战士,阿尔萨斯嘛...总有些太莽撞。”

    “别跟着我!”

    少女吉安娜一路走出激流堡主厅,怒气冲冲走在外围的街道上,穿着王子礼服的阿尔萨斯就跟在她身后,英俊的少年前冲一步,抓住了吉安娜的手,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到:

    “这到底是怎么了?吉安娜?我记得我没惹你啊?”

    “我讨厌你,阿尔萨斯,别碰我!”

    吉安娜尖叫着甩开了阿尔萨斯的手,她就像是生气的天鹅一样,将脑袋歪向一边,不去看阿尔萨斯,而王子也是摸不着头脑,只能一个劲的道歉。

    “好了好啦,乖,别生气,不管我做错了什么,我道歉,好不好?别生气了。”

    吉安娜不说话,但委屈的泪水从眼睛里不断流下,这下让阿尔萨斯彻底慌了神,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吉安娜身边,想不出该说些什么,而就在这时候,一声温和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少男少女身后响起。

    “哟,看啊,年轻人们美丽而酸涩的爱情,真是最美好的时光。”

    阿尔萨斯警惕的回过头,就看一对精灵夫妇正带着笑意看着他和吉安娜,那男士穿着黑色的礼服,内存白色的衬衫,做工异常考究,而在他腰间悬挂着一把装饰用剑,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冰蓝色的眼睛,以及那一头梳的整整齐齐的灰白色长发,在他身后,还有一位同样穿着礼服的人类男性,很沉默。

    而和他挽着手的女士,则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裙,点缀着阿尔萨斯都没见过的精致饰品,梳着贵妇人的发型,这肯定是一位美丽的女士,不过她眼睛上带着一副黑色的眼镜,让人看不到她的眼眸。

    那种卓越而独特的风姿,立刻就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而看着阿尔萨斯的目光,本就生气的吉安娜更是气鼓鼓的一脚擦在阿尔萨斯的脚背上,将王子惊醒。

    “啊。”

    阿尔萨斯差点从地上跳起来,他急忙整了整衣服,对两位一看就是贵族的高等精灵问好:

    “你们也是来参加仪式吗?”

    男性精灵点了点头,他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当然,王子殿下,我和洛萨先生可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这样的盛事我们肯定不能错过,说起来,我和我的妻子对激流堡并不熟悉,能请你和这位美丽的小公主为我们带路吗?”

    “哦,当然可以!”

    阿尔萨斯此时还是个正在接受圣骑士训练的预备役骑士,他不会拒绝这样的请求,不过在他身后,吉安娜却用怀疑的目光盯着眼前不寻常的精灵夫妇,她带着一丝审视的问到:

    “高等精灵的使节团应该是跟着阿纳斯塔里安国王一起来的,两位怎么会迷路呢?”

    面对这个问题,那位美丽优雅的女士平静的说:

    “可爱的小丫头,如果你对奎尔萨拉斯的历史了解的够多,你就该知道,风行者不喜欢和其他人扎堆,尤其是那些虚伪的银月议员们。”

    “你是风行者家族的成员?”

    吉安娜瞪大了眼睛,她瞪了傻呆呆的阿尔萨斯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少女的向往:

    “太棒了!我真的很喜欢关于风行者的故事,尤其是关于奥蕾莉亚女士...为了爱情甘愿跨越两个世界和生与死,也不知道那位可敬的女士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吉安娜的话,泰瑞昂和奥蕾莉亚对视了一眼,奥蕾莉亚摇了摇头,伸手拂了拂吉安娜柔滑的头发,她轻声说:

    “她很好,比任何时候都好,可爱的小丫头,带路吧。”

38.帝国之启(下)

    “寒冰魔法的种类繁多,但其基础是不会变化的,是寒冷的魔力通过性质转化,在液体,固体和气体之间进行演变,如果你深入研究过寒冰魔法的魔纹,你就会发现,这三种形态里,各自包含着不同的魔力结构,而熟知这种魔力结构,你就会发现一个新天地,比如...”

    在激流堡的小贵族大厅的边缘,刚才一脸气鼓鼓的吉安娜,此时就如同最听话的学生一样,坐在椅子上,拿着自己的笔记奋笔疾书,而在她眼前,那对精灵夫妇的人类侍从,穿着黑色礼服的卡德加,一边喝着一杯酒,一边对吉安娜讲解着寒冰魔法的本意。

    卡德加是跟随过麦迪文学习的大法师,他的思路和达拉然的正统思维都不一样,从一个方面讲解同样的问题,顿时就让已经处于瓶颈期的吉安娜有了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说到底,吉安娜的天赋确实惊人,但她现在也只是个15岁的女孩,对于魔法的理解,远不能和卡德加相媲美,而在转化为专精于暗影和冰霜魔法的巫妖之后,卡德加对于寒冰魔法的理解,早已经超越了整个达拉然的所有法师。

    而沉浸在魔法知识中的吉安娜,早就把自己对于泰瑞昂夫妇的怀疑扔在一边了。

    在他们身边的桌子上,则坐着泰瑞昂夫妇以及阿尔萨斯王子,尽管身体被龙血活化,但感官并没有回归,泰瑞昂喝下一杯酒,依然是寡淡无味,他看着眼前时不时将目光撇向吉安娜的阿尔萨斯王子,黯刃之王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

    “所以,王子殿下,你喜欢吉安娜小姐,对吧?”

    “呃,只是...只是欣赏!欣赏!”

    阿尔萨斯被叫破了心事,急忙否认道:“安娜和其他女孩不一样,她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让我很欣赏。”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阿尔萨斯,如果我再年轻100岁,我也会去追求吉安娜。”

    泰瑞昂用手指撑着下巴,说完这句话,就被奥蕾莉亚在背后狠狠的扭了一下,不过死亡骑士感觉不到太多痛苦,他只是轻声说:

    “像吉安娜.普罗德摩尔这样优秀的女孩,追求者肯定非常多,而介于她的身份,那些追求者里,必然也有不怀好意接近她的渣滓,作为她最好的朋友,以及她的追求者之一,阿尔萨斯,我觉得你应该肩负起更重要的任务,保护好她!”

    死亡骑士对阿尔萨斯面授机缘:

    “你在接受圣骑士的考核,你要成为吉安娜的骑士,就要帮她剔除那些不怀好意的混蛋们,女人的思维总是很感性的,阿尔萨斯,谁对她们好,她们就对谁印象不错,但唯有男人之间,才能分辩出谁是真正的仰慕者,谁又是伪装过的混蛋,如果你真的喜欢她,你就要为她做出牺牲。”

    “嗯,你说的不错,风行者先生。”

    阿尔萨斯忧愁的抿了抿酒:“整个达拉然到处都是想要接近吉安娜的法师,我上次去见她的时候,在达拉然揍了一个混蛋,他居然想灌醉吉安娜,真是不可饶恕。”

    “但吉安娜认为你伤害了她的朋友,所以她对你非常的生气。”

    泰瑞昂眯起眼睛,和自己的妻子站起身,拍了拍阿尔萨斯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别怕,阿尔萨斯,吉安娜小姐最终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关心她的人,勇敢的去做吧,我认为你们两个天生就该成为最完美的夫妻。”

    “好了,仪式就要开始了...感谢你和吉安娜小姐的帮助,阿尔萨斯王子。”

    泰瑞昂压低了声音,对阿尔萨斯说:

    “有时候文质彬彬可追不到女孩,你要让她感觉到你的爱意,主动吻她吧,加油!”

    说完,泰瑞昂夫妇就和卡德加一起融入了人群之中,几乎是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阿尔萨斯有些尴尬的回过头,看到吉安娜正在小心翼翼的收拾自己的魔法笔记,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问到:

    “安娜,你和那位先生聊了些什么?”

    “那位先生肯定是一位隐居的大法师!”

    吉安娜兴奋的说:“他对寒冰魔法的理解是我见过的所有法师里最深刻的,只是短短十几分钟,他就给我提供了好几个经典的思路,等到仪式完毕之后,我就要回去达拉然,继续我的试验,我一定会...等等,你为什么靠我这么近?”

    吉安娜看着靠她靠过来的阿尔萨斯,少女敏锐的感觉到了阿尔萨斯眼中的情谊,她有些害羞的伸手想要把阿尔萨斯推开,但下一刻,内心突然涌起的勇气和冲动,让阿尔萨斯的脑袋再次向前,四片嘴唇碰在一起,猝不及防的少女猛地瞪大了眼睛。

    最开始她有些抗拒,但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吉安娜慢慢闭上了眼睛,开始体会那种古怪的感觉,在纷纷站起来观看仪式的人群身后,身份高贵的少男少女拥抱在一起,很不娴熟的深吻着,就像是初尝禁果的小偷贼一样,小心翼翼的推进着两个人还很生涩的感情。

    而在这小贵族庭院的二楼,那些贵族们如木偶一样呆滞的站在一边,就像是沉默的护卫一样,泰瑞昂则坐在椅子上,悄然看着这一幕,他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对卡德加说:

    “给小孩用暗示魔法,卡德加先生,原来你也会做好事的吗?”

    卡德加靠在椅子上,意味深长的看着泰瑞昂:

    “和你一样,卑鄙的死灵之王,我偶尔也会做做好事,虽然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是做坏事的混蛋。”

    “好了,先生们。”

    奥蕾莉亚站在两人身边,看着下方草坪上正在进行的神圣的仪式,她轻声说:

    “今天,我们是客人...就不要闹出这么多事情了。”

    泰瑞昂点了点头,他站起身,站在奥蕾莉亚身边,看着下方的仪式,他喃喃自语的说:

    “我当然不愿意错过这个,这由我亲手推动的未来。”

    ————————————————————————————————————-

    阿隆索斯.法奥,这个人类圣光信仰在世俗的代言者今日穿着最庄重的祭司礼服,来自古代的圣物点缀在他的衣服上,每一次动作都会带起一阵圣光的涟漪,他面前摆着一本浮空的神圣经文,在精心选出的儿童们空灵的声音中,在万籁俱寂的注视中,神圣阿拉索帝国重建的仪式开始了。

    激流堡的宫廷正门大开,最华贵的红色地毯安放在古老的砖石之上,受邀前来的大贵族们站在地毯的两侧,属于七国的卫士们穿上了2800年前阿拉索帝国的战袍,乌瑟尔和弗丁两位大骑士手持仪式战戟,在战戟上方,悬挂着阿拉索帝国的旗帜,这是在大分裂之后,这面象征着人类文明的旗帜第一次飘扬在人类的领土上。

    在圣光教会的圣歌声中,大骑士漫步向前,手中的旌旗飞舞,在他们身后,则是洛萨最忠诚的卫士们,就像是2800年前的帝国将军们那样,拱卫着索拉丁大帝最后的血脉,洛萨并没有穿着国王们的长袍,相反,他就像是历史记载中的那样,穿着一套朴素的盔甲,披风,看上去并不像是个皇帝,倒像是个老兵。

    但他手中的那把剑,那把被握在手中的长剑,大概是感受到了曾经主人所统治的大地,这把剑中心燃烧的烈焰变得越发璀璨。

    洛萨根本不需要华丽的盔甲来衬托他,那烈焰燃烧时的光晕,就像是在他身后飘动的光幕一样,他每走出一步,都会让周围的贵族们欢呼,因为他们在见证一个新的时代。

    不管是虚情假意也好,真心实意的拥护也好,在2800年后,人类帝国经过大分裂之后,终于又一次统一,哪怕只是名义上的统一,这也足以让贵族们欢呼起来,因为这意味着单独国家的贵族权力,将蔓延到整个帝国境内,意味着他们的身份将变得更加高贵。

    但洛萨脸上却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因为他从麦迪文那里知晓了未来的片段,他很清楚,人类帝国在重建之后,会面临什么样艰难的挑战,能否浴火重生,还是被彻底打断脊梁,那未来,他看不清楚,只能以自我之躯,带着整个人类文明蹒跚向前。

    “今日,我们聚在这里!见证一个神圣的时刻。”

    在洛萨站在法奥面前的那一刻,圣光大主教温和的声音在整个城堡中响起:

    “古代的先王在他们统治过的大地上徘徊着,他们看着我们,他们看着自己的后裔们,他们的荣耀笼罩着我们,带领着我们前进,大分裂的时代毫无疑问是痛苦的,它将团结一心的人类帝国分散开,不只是因为足以统帅我们的帝王逝去,更是因为人心中的意志坍塌,那是一场灾难。”

    “但历史教会了我们很多,松散的联盟不足以应对世界的变化,在过去的惨痛教训中,我们意识到,唯有团结在一起,才能让人类文明之火熊熊燃烧!”

    七大王国的国王和代表站在仪式台两侧,在温和圣光的照耀中,他们用各不相同的目光注视着眼前沉默的洛萨,而洛萨,也注视着他们,过去的经历在彼此心中回荡着,那些错误,那些争吵,那些合作,那些胜利以及最后的分崩离析。

    大主教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一次的声音变得庄严而激昂:

    “今日,在联盟最高贵的血脉们的见证与注视之下,阿拉索帝国的血裔将再一次登上王位,他将履行先王们的神圣职责,他将成为所有人类的皇帝,成为人类文明的共主,成为每一个人民的代言者和保护者,他将遵循伟大的牺牲,为帝国的繁荣献上自己的一切!”

    “安度因.洛萨!请上前!”

    大主教手中的权杖轻轻点了点,洛萨爵士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半跪于象征圣光信仰的祭坛前方。

    “你是否愿意为维护神圣阿拉索帝国的领土完整而做出牺牲?”

    “我,愿意,并乐于将自己的生命与鲜血洒遍帝国的每一寸疆土!”

    洛萨拄着先祖的佩剑,他的宣誓声并不响亮,但却如岩石一般坚毅而沉重,那些旁观这一幕的贵族们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你是否愿意尊重并使人尊重圣光信仰以及宗教自由,是否愿意将权利与国王平等的分摊,维护王权和贵族权益的威严,是否愿意和人类七国的国王们与人民们一起履行神圣的使命与职责?”

    “我愿意!”

    洛萨沉声说:

    “我愿成为每一个人民心中的勇气,愿成为每一个同胞身前的剑与盾!荣誉共享,职责共担!”

    “你是否愿意维护帝国政治自由和公民自由,维护人民神圣的财产,维护将士与军团的荣耀?”

    “我愿意!”

    洛萨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我愿以此身铸为帝国之刃,帝国的意志所指,即是我刀锋所向!”

    法奥冕下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手中的权杖点在洛萨的肩头,在众目睽睽之下,由国王中最年长的,同时也是索拉丁大帝的将军后裔的索拉斯.托尔贝恩国王受托一顶古老的王冠,颤颤巍巍的走到了洛萨眼前,这位老国王今天没有穿自己的长袍,而是穿上了祖传的盔甲,这是一种对帝国服从的象征。

    受邀前来的观礼的,曾经和索拉丁大帝是亲密战友的奎尔萨拉斯太阳王,阿纳斯塔里安陛下拿起那顶王冠,那古老的配饰让他想起了曾经的岁月,这位太阳王俯下身,将王冠戴在了洛萨的头顶上,他后退一步,将手掌贴在胸口,微微俯身:

    “阿拉索,欢迎回来!”

    法奥冕下的声音伴随着礼炮的鸣响,在贵族们的欢呼声中响起:

    “戴上古老而沉重的皇冠,并记住你是国王与贵族之王,引领信仰圣光的尘世子民,与帝国分享力量与荣光,原圣光赐福于你,皇帝陛下,愿你只为阿拉索人民的利益、幸福和荣耀而统治!”

    “欢呼吧,神圣阿拉索帝国的荣光,与你我同在!”

    当带着皇帝的宝冠,在法奥冕下的赐福下,带着圣光与火焰的光晕站起身的洛萨转过身的那一刻,贵族和卫兵们的欢呼声几乎响彻天穹,洛萨将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就如同他曾经的祖先一般。

    “为了阿拉索!为了帝国!”

    “为了阿拉索!为了帝国!”

    带着一抹微妙微笑的泰瑞昂和妻子转身离开,周围的贵族们梦如方醒,沉浸在欢呼声中不知所措,而在死灵之王身后,宏伟的声音响彻整个激流堡,在2800年后,人类帝国,回来了。

1.暴风城的女伯爵

    “呼、呼”

    卡特琳娜.普瑞斯托在熟睡中猛地睁开了眼睛,从舒适的床上坐了起来,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显然,她又回到了噩梦般的童年里,但幸好,那只是个梦,她扭头看向被薄纱阻拦的窗户,在窗外,一抹清晨的阳光,已经笼罩了整个暴风城。

    “叮叮”

    美丽的女伯爵摇响了手边的铃铛,穿着丝质睡衣,慵懒的走到窗户边,在她身后,普瑞斯托家族的仆从们鱼贯而入,他们小心翼翼的熄灭烛火,整理房间,为女主人准备衣服,还有面容姣好的侍女为卡特琳娜女伯爵送上了营养丰富的早餐。

    卡特琳娜完美的身躯就如同熟透的桃子一样,那薄纱的睡衣根本阻拦不了春光外泄,但没有那个仆从敢抬头去看,暴风王室对于仆从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介于女伯爵身边缺少侍奉的人,瓦里安国王因此慷慨派出了王室最好的仆人们侍奉她。

    “嗯...这肉排不错。”

    用清澈的泉水淑过口的女伯爵转过身,伸手捻起一块烹调的恰到好处的肉排,放入嘴里,一边无声的咀嚼,一边对身边的贴身女仆长问到:

    “今天有哪些安排?”

    来自王室的女仆长翻开手头的备忘信纸,对正享用早餐的卡特琳娜女士说:

    “您中午需要去市政厅,索玛爵士和其他贵族们要召开关于如何支付石匠兄弟会拖欠的薪资的会议,他专程邀请了您。”

    “在下午时分,蒂芬妮王后邀请您一起喝下午茶。”

    “晚上的安排是伯瓦尔公爵,公爵大人的侍从在今天早些时候过来,想要邀请您与公爵大人共赴晚餐。”

    “我的伯瓦尔,他可真是一位得体的绅士。”

    女伯爵脸上先是闪过了一丝胸有成竹的魅惑笑容,然后又变成了不屑的冷笑:“至于索玛,那头贪得无厌的猪猡想干什么?他要像我展示他的“英明神武”吗?”

    “这倒不是,女士。”

    女仆长压低了声音解释到:

    “我听说索玛爵士最近有些焦头烂额,他已经因为拖欠工人们的薪资被贵族们诟病了很久,石匠兄弟会的工人们已经组织了2次游行,让事情闹得很大,但王室最近的开支也非常的紧张,所以我认为,他邀请您可能是希望普瑞斯托家族能在这糟糕的时刻,帮他一把。”

    “嗯?你是说,人民和贵族之间起了冲突?”

    卡特琳娜女伯爵美丽妖艳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光芒,她站起身,褪去了身上的睡衣,不着片缕的张开双手,任由那些女仆将黑色诱惑的内衣以及美丽繁琐的长裙穿在她身上,今晚和公爵大人的晚餐,也许会用到这些。

    而在这个过程中,女伯爵的思维正在快速运转,她从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里,嗅到了一丝隐藏的混乱,在女仆们为女伯爵收拾头发的时候,她翘起腿,坐在椅子上,对身边侍立的女仆长说到:

    “给我详细说说石匠兄弟会的事情。”

    “是这样的,女士,石匠兄弟会在整个联盟里都是非常有名的组织,他们擅长石工以及建筑,在3年前,暴风王国的石匠兄弟会分部承接了暴风城的重建工作,这是一件规模宏大而且充满荣誉的工程,他们完成的很好,这座新建的城市要比原来的暴风城更加引人注目,就像是杰作一样。”

    女仆长回忆着自己脑海里的信息,对自己的主人解释到:

    “最开始的2年没什么问题,支付给工人们的薪资都是由王室直接支付的,而从1年前开始,市政厅接手了这项即将完成的工程,以索玛爵士为首的贵族们大概是想借此来提升自己的地位,但他们低估了石匠兄弟会的工人们的报酬数字,那是个很恐怖的数字...总之,王室减小了一半的资金,剩下的一半要贵族们自己筹措。”

    “所以那些贪婪的猪猡搞砸了?”

    女伯爵嘲讽的笑了笑:“一群自持高贵血脉的低能儿,他们总能搞砸所有的事情。”

    “是的,女士。”

    女仆长眼中也有一些隐隐的不满,作为平民出身的她,个人的感情还是偏向于石匠兄弟会一方的,她轻声说:

    “大贵族们根本不掺和这麻烦事,那些小贵族们就算联合在一起,筹措的资金也远远不够,他们屡次向王室求援,但国王陛下在组建海军,根本没有多余的资金支援他们,这样一来二去,工人的薪资就被拖欠下来。”

    “最初他们还隐瞒着这件事,直到工资拖欠了整整8个月之后,就连愿意和贵族们商议这件事的大工头范克里夫先生和首席建筑师阿厉克斯先生,那两位真正的绅士也无法忍受了,最近这件事在暴风城闹得沸沸扬扬,据说都传入了国王陛下的耳中。”

    卡特琳娜女伯爵敏锐的感觉到了女仆长话语中的愤愤不平,她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精芒,片刻之后,女伯爵佯装愤怒的说:

    “真是太失礼了!神圣的帝国刚刚重建,这些无能的蛀虫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会让我们的国王在选王议会中的形象被极大的损害,还有被压迫的可怜人民,真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帕丽娜,准备马车,我要去一趟城市建设厅,和建筑师以及大工头先生见一面,普瑞斯托家族世代为联盟服务,我毫无疑问会站在人民这边!”

    “至于那猪猡索玛的邀请,替我回绝掉!我不想和这样肮脏的人待在一起。”

    女主人的话语让帕丽娜女仆长内心有些感动,她常年侍奉贵族们,甚至还因此得到了王室嘉奖,得到了荣誉爵位,但从来没有哪一位主人如同卡特琳娜女士一样,热心于帮助底层的平民,在过去几个月里,这位女伯爵已经私人出资,资助了好些在战争中失去家园的可怜人。

    见识过太多贵族的尔虞我诈的女仆长温柔的在伯爵耳边说:

    “不需要这样,女士,这样会损害您在贵族圈子中的声望,您完全可以去和索玛爵士虚与委蛇一番,他没有那个胆量和普瑞斯托家族决裂的。”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帕丽娜,你真是我的好帮手。”

    卡特琳娜动情的握着女仆长的双手,对她说:“你愿意为我服务吗?我的意思是,普瑞斯托家族人脉凋零,我一个弱女子很难应对贵族们的挑衅,我需要你这样睿智的帮手,成为我的私人顾问,我会给你应得的地位和充裕的薪资,你配得上它。”

    “我...我需要考虑一下,女士,而且提交申请是个繁琐的过程。”

    隶属于暴风王室的女仆长犹豫了一下,对女伯爵说:“但就我个人来说,我非常愿意这么做,像您这样善良的贵族小姐已经很少见了。”

    “我为人民做的还不够,我的家乡奥特兰克发生的一切,我不希望它在暴风城重演。”

    卡特琳娜女伯爵有些悲伤的笑了笑,她打起精神,对女仆长说:

    “在我和蒂芬妮王后喝茶的时候,我会替你提出请求的,帕丽娜,你会成为我最好的助手。”

    “好吧,女主人...”

    “啊,人类简单的思维还真是好操纵。”

    坐在华贵马车中的女伯爵的手指交错着,联想到今天早上和女仆长帕丽娜的交流,她嘴角泛起了一丝微妙的笑容:

    “只需要一点点伪装,就能收获忠诚,这还真是轻松。”

    卡特琳娜扭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城市景色,她内心思考着石匠兄弟会和贵族之间的龌龊,她得想办法让暴风城乱起来,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暴风王国贵族的决策圈里。

    招揽那位严肃的女仆长的原因也在这里,作为外来者的女伯爵,需要一个对新环境捻熟的助手,来帮她抓住所有可能存在的机会。

    “叮”

    挂在马车上的马铃响动了一下,马车夫的声音传入了女伯爵耳中:

    “女主人,我们到了。”

    片刻之后,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卡特琳娜伯爵走入了城市规划厅里,得到了消息的建筑师阿厉克斯和石匠兄弟会大工头埃德温.范克里夫也穿着最好的衣服,在门口迎接这位名声很大的女伯爵。

    自愿放弃了奥特兰克的继承权,将其献给帝国作为王领,这件事已经让卡特琳娜女伯爵和普瑞斯托家族的声望在整个帝国境内传开,而热心于帮助平民的私人美德,则让女伯爵在底层人民中的声望也很高。

    “很高兴见到您,卡特琳娜女士,您和传闻中一样美丽高贵。”

    范克里夫的面色有些疲惫,近期和贵族们的抗争让他心力憔悴,而面对他的恭维,女伯爵无声的笑了笑,在落座之后,卡特琳娜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我从我的女仆那里听说了石匠兄弟会和贵族们的事情,我非常同情你们,我这一次来,就是高速两位,普瑞斯托家族将站在你们这一边。”

    女伯爵严肃的说:“虽然我来暴风城的时间并不长,但你们辛勤的工作以及暴风城的宏伟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辛勤工作的人理应得到应得的报酬,而以索玛爵士为首的贪婪者们,则是暴风王国的毒瘤,我希望你们能坚持抗争,和我一起清除掉这股毒瘤!”

    “这...这真是太荣幸了。”

    大工头听到这发言,顿时就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他愤愤不平对卡特琳娜女伯爵说:“索玛爵士和他的帮手们太贪婪了,连王室补助的工人津贴,在最近8个月里,他们都没有发放给我们,工人们甚至难以维持生活。”

    女伯爵脸上闪过了一丝无奈以及怜悯:

    “我愿意以私人的名义,补偿一些钱给那些生活困难的工人,但这件事必须得到正义的处置!不能让人民对王室失去信心,我会寻找机会,当面向国王陈述这件事情,但我也想提醒你们,不要将冲突扩大...一旦发生针对贵族的暴乱,就算国王陛下想帮你们,也会被贵族们集体反对...”

    “感谢您的无私帮助,伯爵大人。”

    文字彬彬的建筑师阿厉克斯点了点头:“我和范克里夫会约束工人们的,有了您的帮助,我相信,这件事很快就能得到完美的解决。”

    卡特琳娜笑了笑,她真诚的说:“我的家族世代为国王们服务,我本人也愿意为暴风城付出一切,我相信,你们这样的善良者,应该被庇护。”

    而更情绪化一些的大工头范克里夫更是双眼泛红的对女伯爵说:

    “大人,我感谢您的援助,我们不知道该用什么才能报答您。”

    卡特琳娜摇了摇头,她伸手拍了拍范克里夫蜷在一起的冰冷双手:

    “我做善事,不图回报,范克里夫先生,继续对瓦里安陛下充满信心,为我们的国家奉献出力量,这就是我希望你们做的事情,当然,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在事情结束之后,石匠兄弟会能为我在艾尔文森林修建一座私人庄园...你们的工艺,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由于伯爵还要去和贪婪的毒瘤们虚与委蛇,所以充满了“真挚感情”的谈话很快就结束了,卡特琳娜.普瑞斯托女士踏上自己的马车,和两位工人首领挥手告别,但在马车缓缓启动的那一刻,在她对面空无一人的座位上,一个暗红色的,矮小的,纤细的身影却突然出现。

    “你好啊,卡特琳娜女伯爵...以及奥妮克希亚公主殿下,我带来了你“叔叔”的信...他真挚的邀请你加入他的“伟大计划”里。”

    卡特琳娜女伯爵黑色的双眼在这一刻变成了黄色的蛇瞳,她用一种顶级猎食者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侏儒,她沉声说:

    “你这是来找死吗?卑微的侏儒!”

    侏儒眨了眨血红色的眼睛,她伸手抓了抓自己粉红色的头发,嘴角泛起一丝邪恶的笑容:

    “你当然可以杀了我,奥妮克希亚,但相信我...黯刃之王不会愿意看到这个结果的,你还想扳倒你的哥哥吗?那就加入我们!如果你不识像的话,下一次来找你“谈话”的,就不是一个“卑微”的侏儒了!”

2.冲突将近

    这个世界上没有天生混乱的种族,也没有天性恶劣的生物,每个生命在诞生的时候,就如同一张白纸,任由世界在这白纸上作画,不同的经历塑造了不同的人格,塑造了不同的命运,本该高贵的黑龙公主奥妮克希亚就是个非常直白的例子。

    在血脉之源拥抱了疯癫的上古之神以后,新诞生的所有黑龙都变得不再纯洁,在那万年前的时光里,堕落的大地守护者耐萨里奥,也就是死亡之翼,它手持巨龙之魂重创了守护巨龙军团,但躯体内如同燃烧的岩浆一般的鲜血和力量也撕裂了它的躯体,让它变得狰狞而疯狂。

    它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因此在那种极端的撕裂痛苦中,它强迫所有的配偶和它交配,但每一头母龙都在痛苦的折磨中被它拗断了脖子,唯有和死亡之翼一般强大的龙母希奈特斯拉坚持了下来,而让龙母坚持到最后的,也并非它对耐萨里奥的爱,龙母很清楚,自己的丈夫已经死了,早在接受上古之神力量的那一刻,耐萨里奥就已经死了。

    满身伤痕,血肉被撕裂的龙母在死亡之翼的阴影中,小心翼翼的看护着自己的孩子,但这些被孵化的黑龙雏龙的大部分,依然还是被疯癫的死亡之翼杀死,除了少数几个幸运儿在母亲的帮助下,逃离了地狱一样的深渊之洲。

    奥妮克希亚就是其中之一,她的本性也许并不坏,但身体里涌动着来自死亡之翼血脉的一抹晦暗与疯狂,她渴望看到众生沦落,世界燃烧,虽然在大部分时候,她都可以很好的控制这种冲动,而不像是她那沉沦在毁灭欲中的哥哥。

    不过现在,化身卡特琳娜.普瑞斯托女伯爵的奥妮克希亚女士,除了自己那疯癫的父亲和疯狂的哥哥之外,她又有了一个新的麻烦,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新麻烦要比她的哥哥和父亲更具有威胁。

    目送着侏儒吸血鬼化作漫天飞舞的黑色小蝙蝠消失在眼前,卡特琳娜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很显然,曾经羞辱过她的泰瑞昂.黎明之刃,又一次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她咬着牙,思考着各种反击的方法,但最终,她还是不忿的伸手拿起了眼前桌子上的书信。

    她缺少力量...在见识过泰瑞昂统帅的黯刃骑士团的冰山一角之后,黑龙公主很清楚,现在的她,还没有和泰瑞昂正面翻脸的能力,以及资格。

    这封信是用高等精灵们使用的萨拉斯语写的,那一手阴柔的字体,似乎出自一个女人之手。

    “我亲爱的侄女,好久不见,听说你在暴风王国过的很愉快很受欢迎,哦,另外说一句,在激流堡的仪式上,你穿的那件黑色魔纹长裙我很喜欢...”

    起头的第一句话就让奥妮克希亚悚然一惊,这句话里透露出了一个可怕的消息,神圣阿拉索帝国建国仪式上,肯定有死灵的眼线,或者更糟糕,泰瑞昂当时就隐藏在那些观礼的贵族里,但包括人类最强大的圣骑士和牧师在内,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想到这里,奥妮克希亚的脖子感觉到了一丝微凉,她收起自己混乱的思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向下看。

    “我有一个针对暴风王国的计划,而且已经开始实施了,我想告诉你的是,别试图阻拦它,如果你不想被死灵们碾碎的话,其实我希望你加入我,我亲爱的侄女,就像是当初我向你承诺的那样,在这件事情落下帷幕之后,你就再也不需要担心来自你那疯狂的哥哥的威胁了。”

    “另外,你想成为暴风王国的救世主吗?想不想亲手掌控一个人类王国?想不想让无数的人类跪服在你的脚下,因你的命令而冲锋陷阵,因为你的喜悦而纵声狂欢?你瞧,你其实可以以另一种方式活一辈子,而不是像个老鼠一样,隐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

    “我不妨就直接说了吧,黑龙饱受四大守护巨龙军团的威胁,因为你的父亲曾犯下的错误,但只要你加入我们,我就可以保证,最少青铜龙军团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看到这里,奥妮克希亚的嘴角抿了抿,她有些不愿意相信泰瑞昂的承诺,但理智告诉她,这件事也许是真的,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阅读着接下来的部分。

    “我所掀起的黑暗纪元即将到来,要么加入我,要么成为我的敌人,奥妮克希亚,我把选择权交到了你的手上...如果你愿意成为我们的一员,就去暴风城商业区镶金玫瑰三楼13号房,我为你准备了两名最好的护卫。”

    “忠诚的艾拉将成为你和我之间的联系人,她会向你转达新的命令,我的侄女,不要动歪脑筋...抬头看看天空,我正注视着你呢。”

    最后一句话让奥妮克希亚下意识的抬起头,结果只看到了马车雕花的顶部,而下一刻,她手中的书信骤然化为一团冰冷的碎屑,在她手中飞快的融化。

    卡特琳娜女伯爵的眉头皱起,在思考了好几分钟之后,她下定了决心,对驾驶着马车的马夫说:

    “掉头,去镶金玫瑰!”

    ——————————————————————————————————————————————-

    另一边,就在卡特琳娜女伯爵离开之后,一脸感动的大工头范克里夫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忧心忡忡的朋友阿厉克斯,他摇了摇头。

    “阿厉克斯,你相信这位女伯爵的承诺吗?”

    范克里夫问到,建筑师阿厉克斯的表情有些怪异,但面对这个问题,他还是点了点头:

    “卡特琳娜女士在暴风城的声望很高,她热心于帮助平民,所以我愿意相信她会帮助我们,但目的绝对不是什么保证国王的威严,这些贵族的嘴脸,我早就看透了...她应该有自己的目的,但很难说是为了什么,我更愿意相信,她是为了扳倒索玛爵士那群人,也许是政治的考量。”

    “而且就算她愿意帮忙,可能也有些来不及了。”

    范克里夫揉了揉额角,坐回了椅子边,轻声说:

    “索玛爵士和那群贵族们调集了私兵,打算威胁我们在月溪镇和闪金镇的协会,这些贵族简直比强盗更无耻!我们得保护我们的成员,我们的亲属。”

    “砰砰砰”

    范克里夫的话音刚落,城市规划厅的后门就响起了敲门声,范克里夫步伐敏捷的上前几步,隔着门问到:

    “谁?”

    “是我!黑衣威利,快开门,大工头,我有些消息告诉你!”

    范克里夫打开了门,一个穿着黑色罩衫的猥琐家伙走进了大厅里,他的眼睛灵活的转着,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对范克里夫说:

    “刚才离开的那个美女是谁?天呐,她可真漂亮,身材真是棒!”

    “别多问!”

    范克里夫摇了摇头,给威利倒了杯酒,然后低声问到:

    “到底出了什么事?”

    “呃,是这样的,老大。”

    大工头范克里夫参加过兽人战争,在战后成为暴风王国石匠兄弟会的领袖,他在这群工人中声望很高,很多之前从事着不法活动的成员,更愿意称呼他为“老大”,尽管范克里夫本人并不喜欢这个略带草莽气的称呼。

    黑衣威利的表情有些黯淡,他轻声说:

    “我刚从荆棘谷坐船回来,老大你让我去联系风险投资公司的地精,但我要说的是,风险投资公司的势力在藏宝海湾已经被清除掉了,那里似乎发生了一场大清洗,虽然还和以前一样热闹,但那里的卫兵数目增加了很多,所以很多商人不愿意在这个时期向我们出售危险品。”

    “啊,真是糟糕。”

    范克里夫叹了口气:

    “贵族们的私兵随时会来,没有足够的武器,难道让我们的兄弟用锻造锤去抵抗他们吗?”

    “听我说,范克里夫,我本就不同意这个冒险的举动。”

    建筑师阿厉克斯劝到:

    “我们完全可以寻求当地治安官的帮助,索玛爵士还没有到一手遮天的程度呢,而私自买卖危险品,一旦被发现,人民就不会同情我们了,这很冒险,你也听到刚才卡特琳娜伯爵的劝说了,这时候让冲突激化,结果会非常糟。”

    “你不懂,阿厉克斯!”

    范克里夫的语气变得低沉了一些:

    “你没见过那些贵族的丑陋脸孔,在当时的战场上,我和我的兄弟们拼死攻下了一座兽人的哨岗,我们本该得到军功,但最后却被那些在战场上镀金的贵族子弟抢走了所有的荣誉,他们只给了我们微不足道的100枚金币...听我说,瓦里安国王确实是个好国王,但他的王座太高了,他看不到王座下的阴影,我们不能寄希望于其他人。”

    “呃,老大,你们听我说完!”

    黑衣威利眼看着两位老大吵了起来,他急忙举起手,又说到:

    “虽然风险投资公司不在了,但在我离开之前,有一些特殊的地精找到了我,他们表示愿意帮助我们,愿意给我们出售火枪和火药,但他们要价很高,不过他们又说,可以用其他东西抵押,比如月溪镇的矿山。”

    “嗯?另一伙地精?”

    范克里夫皱起了眉头:“他们是什么势力?”

    黑衣威利挠了挠头:“好像叫黯刃财团,他们出手很阔绰,甚至愿意提供给我们一些最新式的“化学武器”或者是雇佣兵服务,呃,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等等,你说他们愿意提供雇佣兵服务?”

    上过战场的范克里夫当然明白雇佣兵是什么意思,他摩挲着下巴,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

    “威利,你再去一趟藏宝海湾,找那个黯刃财团,就说我们愿意用矿山的十分之一产权做抵押,我们需要200名雇佣兵来保护我们的协会和成员!如果可以,再搞一批武器过来,我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知道了,老大,我这就去。”

    黑衣威利又喝了一杯酒,急匆匆的离开了城市规划厅。

    石匠兄弟会是个很团结的组织,成员都来自平民阶级,大家守望相助,尤其是拥有了范克里夫这样合格的,愿意承担责任的首领,又面对被贵族欺辱的局面,所有成员都像是拧成了一股绳一样。

    “那你呢?范克里夫?”

    依然有些担忧的阿厉克斯看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问到:“你要去帮助我们的成员吗?”

    “不,我留在暴风城!”

    范克里夫扭头对阿厉克斯说:

    “在事情结束之前,我不会离开这里,我会继续抗争,直到所有的兄弟都拿到足够的报酬,我要让那些贵族们知道,我们是不会屈从于他们的淫威的!兽人都没有打垮我,他们也不能!”

    “正义还在闪耀呢,它永远不会熄灭!”

3.黑暗蔓延

    “一群贪得无厌的暴民!下贱的蛆虫!恶心的老鼠!”

    胖乎乎的索玛爵士坐在自己的马车里,一句不停的咒骂着那些不停的给他惹麻烦的工人们。

    石匠兄弟会在暴风城的游行越来越频繁,尤其是在3天之前,那位普瑞斯托家族的女伯爵去城市规划厅和工人们的首领交谈过,一位大贵族公开站在了工人那边,这个消息顿时让工人们底气更足。

    而索玛爵士也很清楚,因为欠薪的丑闻,整个艾尔文森林的平民们都很同情石匠兄弟会的遭遇,所有人都认为,在完成了王室的嘱托,修建了宏伟的暴风城之后,石匠们理应得到自己的报酬。

    这也让索玛爵士的处境越来越艰难,而在昨天,位高权重的伯瓦尔公爵出现在市政厅,以一种呵斥的口吻命令索玛爵士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安抚工人们,这让爵士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

    在一年前,联合起来的贵族们意气风发的从王室手中接过石匠兄弟会的合同,在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件本该让各大家族地位提升的事情,会闹到如今这个程度。

    诚然,这些天真的小贵族们错误的评估了一项大工程会花费的可怕的人力物力,但另一方面,索玛爵士一直认为,这其实是王室为了抛下沉重的负担,而抛出的鱼饵,而他本人和自己的朋友们,则是愚蠢的吞下了带着毒药的鱼饵的牺牲品!

    “我当初就不该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索玛爵士絮絮叨叨的抱怨着,他的家族是暴风王国传承了200年的贵族之家,面前也算是王国的中坚力量,传承到索玛爵士这一辈,胖乎乎的爵士想要接着暴风城重建的机会,一举登上更高的位置,但却一脚踩空,现在眼看着整个索玛家族,都要败在他手里了。

    所以哪怕再不愿意,他今天也得低声下气的走近普瑞斯托女伯爵的宅邸里,请求那位坐拥一个国家的财富的女伯爵伸手帮忙。

    虽然卡特琳娜将奥特兰克献给了帝国作为皇帝统治的王领,但作为原本拥有继承权的领主,她每年都能从奥特兰克的赋税中收取5%作为皇帝陛下的抚恤金,这可是一笔寻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再加上神秘的普瑞斯托领主失踪之前,也为她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遗产。

    所以现在猜测这位年轻美丽又多金的女伯爵的财富数目,已经成了主流贵族们闲暇时会玩的娱乐,最初时还有很多不自量力的贵族们试图勾搭上这位女伯爵,但很快,卡特琳娜女伯爵和伯瓦尔公爵的绯闻,就让所有的狂蜂浪蝶们骤然消失,最少在暴风王国,没有谁会因为下半身的渴望,去招惹一位顶级权贵。

    你要知道,在如今的暴风城,伯瓦尔.弗塔根公爵在背地里,可是有个“摄政王”的名头呢。

    “请随我来,索玛爵士。”

    刚刚加入普瑞斯托家族的女仆长帕丽娜用一种带着表面上的尊敬,内在却很冰冷的态度在前方领路,索玛爵士能感觉到这位前王室女仆长眼睛里的那一股厌恶,这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但现在形式比人强,而且听说女仆长很受女伯爵的信任,所以他只能忍下这种羞辱。

    而第一次来到卡特琳娜女伯爵的居所,这瓦里安陛下赐下的宅邸已经被装饰一新,代表着普瑞斯托家族的纹章被悬挂在墙壁上,脚下的地砖擦拭的如镜子一样,还有华贵的地毯,索玛爵士一眼就能看出,这地毯出自高等精灵之手,已经算是真正的艺术品了。

    而在屋檐上,宽大的红色丝绸悬挂在两侧,再加上精心雕刻的圣光经文故事的华彩玻璃,让这大厅犹如一座真正的宫殿一样。

    看来女伯爵富可敌国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请进吧,女主人在等你。”

    女仆长带着爵士走到二楼的一间会客厅前,就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索玛爵士走到穿衣镜前,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又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这才推开了门。

    他一眼就看到了在装饰风格完全不同的会客厅的壁炉边读书的女伯爵,坐在天鹅绒的椅子上,仅仅是背景,就美丽的如同画卷一样,不过这房子里却不止女伯爵一个人。

    在索玛爵士的前方,还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高大人类,健壮而散发着一股彪悍之气,那双冰冷的眼睛就像是钢刀一样,哪怕只看一眼,都会让爵士感觉到心惊肉跳,而在女伯爵身边,还站着另一个精灵,看上去很苍老,头发都变得花白,脸上满是皱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爵士总能从这个精灵身上嗅到一股烟火味。

    “卡特琳娜女士,很冒昧的打扰,我今日前来,是来请求...”

    爵士用一种卑微的口吻说着话,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抬头就看到了女伯爵的双眼,那本该是黑色的眼眸里,闪耀着黄色的蛇瞳,就像是某种...某种更可怕的巨兽一样。

    索玛爵士的寒毛倒起,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刚想要尖叫,但一股特殊的力量从那双眼睛里散发出来,很快,肥胖的爵士的精神就变得混乱起来。

    “你想要请求帮助?可以...但你记住,索玛,王室的威严是不容亵渎的!在帝国初建的现在,任何国民都应该为提升暴风王国的形象奉献出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因为一己之私就抹黑国家的形象!”

    女伯爵用魅惑而沙哑的声音说:

    “对于那些反抗王权威严的叛乱者,你作为王国爵士,应该肩负起自己神圣的使命...不要和他们妥协,平民天生就该服从贵族的领导,记住,你是为国王服务,你要强硬一些!”

    索玛爵士的眼睛里闪耀着混乱的光芒,他的意志正在一点点的沦陷,他脆弱的心神完全挡不住一名成年黑龙的侵扰,残存的理智让他艰难的说:

    “但...但他们会反抗...会流血,事情会变得糟糕...国王,国王不会站在我们边,他...他太仁慈了...”

    “不需要顾虑这些,索玛爵士,你只需要知道,你忠诚于国王陛下就可以了。”

    卡特琳娜女伯爵伸手拂了拂自己柔顺的黑色长发,她轻声说:

    “国王会看到你的忠诚,会看到你的牺牲,到那个时候,他会知道,谁才是他值得依靠的人,谁才是他真正的敌人...你会成为伟大的人,王之卫士!我相信,而且我已经看到了那个未来!”

    “去吧,索玛爵士,做你该做的事情,国王陛下最终会站在你这边的。”

    索玛爵士眼中的理智光芒彻底消失,他点了点头,肥胖的脸上就像是有一股神圣的使命笼罩一样,他沉声说:

    “暴民们的反叛注定不会成功!我会保护我的国家,保护我的国王!哪怕付出一切!”

    “很好!很好...”

    卡特琳娜女伯爵的眼眸又缓缓变回了黑色的瞳孔,她摇了摇铃铛,忠诚的女仆长很快出现在了会客室的门口,女伯爵对她说:

    “索玛爵士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政策错误,他向我求助,所以帕丽娜,你带着爵士,拿着我的印信,去银行取出5万枚金币,这应该暂时能够平息工人们的怒火...我希望看到这件事完美的解决,这也是我能为国家做的唯一一点贡献了。”

    “您真是太仁慈了,女主人。”

    女仆长深吸了一口气,对女伯爵微微俯身:“工人们应该感谢您,您为这场漫长的闹剧的结束,已经付出了太多。”

    “别恭维我了,帕丽娜。”

    卡特琳娜又开始看自己的那本书,她甩了甩手,轻声问:

    “我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罢了。”

    在她身后,女仆长很快带着索玛爵士离开了房间,而在会客厅的们缓缓关上之后,黑暗如阴影一样的小蝙蝠又出现在了这颇具吉尔尼斯风格的房间中,那些蝙蝠飞快的聚散着,很快汇聚成了一个矮小的身份,侏儒吸血鬼坐在女伯爵对面,用一种赞赏的目光看着这位“有良心”的贵族。

    “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真是绝妙的嘲讽。”

    艾拉抱着肚子嘎嘎笑着,就像是个滑稽戏的演员一样在华贵的沙发上滚来滚去,而女伯爵却看也不看她,似乎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眼前的书本上。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嘲笑我吗?卑微的侏儒,也许你代表着强大的力量,但你本身,并不是那么强大的。”

    卡特琳娜轻声说:

    “你要学会,谦卑!”

    “谦卑?那是什么?泰瑞昂陛下没教过我什么叫谦卑!”

    艾拉呲了呲牙,那锋利的犬齿闪耀着诡异的光,她盯着卡特琳娜,沉声说:

    “火药已经埋下了,很快它就会炸毁一切,我们需要你引导着王国贵族们将所有的视线都放在这件事情上!闹得越大越好,在这火焰燃起的阴影里,黑暗正在行军!很快,很快你就不需要再隐藏了。”

    侏儒的身影猛地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站在了女伯爵的酒柜边,她随手抽出一瓶佳酿,回头看着卡特琳娜:

    “奥利西安和丧钟先生的力量如何?你还满意吗?”

    “我还真想问呢。”

    女伯爵抬起头,瞅了一眼沉默而彪悍的黑发保镖:“丧钟先生是头骨龙,亡灵龙已经无法变形,所以你们到底是如何让它重新拥有变化的能力的?还有奥利西安,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咕嘟咕嘟”

    侏儒先是给嘴里灌了一大口酒,吧唧着嘴,皱着眉头品味着嘴里的味道,然后一脸厌恶的将剩下的美酒扔进了燃烧的壁炉里,她晦气的骂了一句:

    “见鬼!这寡淡的味道真恶心...还是鲜血比较好喝,至于我们做了什么?很简单!”

    侏儒吸血鬼的身影又一次在阴影中消失,出现在了奥利西安的肩膀上,她坐在那里,翘着腿,得意洋洋的说:

    “丧钟先生的变化能力来自大巫妖卡德加,那是一位魔法的天才,他做出什么我都不意外,至于黑龙勇士嘛...我们拔掉了他的舌头,给他身体里注入了很多诡异的药剂,坦白说,这位勇士能活着从卡德加先生的实验里走出来,着实让很多人都感觉到惊讶。”

    艾拉带着恶意的目光瞅了瞅黑龙公主,她轻声说:

    “既然他命不该绝,那就让他继续活着吧,但我要提前警告你一句,别和他玩一些很刺激的把戏,万一他失控,你可就完蛋了...而且从你加入黯刃的那一刻起,你的身躯就不属于你了!好好保管好它,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嗡”

    侏儒吸血鬼的身影化为一群黑色小蝙蝠,骤然消失在了房间的阴影里,直到最后一刻,她带着嘲笑的声音还在奥妮克希亚耳中响起:

    “集中精力,女士~你手里的书拿倒了,你这被吓坏的小可怜~对了,泰瑞昂陛下让我给你带来了一些“好东西”,能让你的力量快速成长,并且诱发出你内在的潜力...这是一份礼物,请不要拒绝!”

    女伯爵豁然低下头,果然,她拿在手里掩饰情绪的书本是倒立的...这让她大大的出了个丑,不过当黑龙公主的目光落在曾经的黑龙勇士奥利西安身上的时候,看着奥利西安那冰冷如石刻一样的表情,奥妮克希亚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开始觉得,这样贸然和泰瑞昂合作,似乎...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咳咳,女士,该喝药了。”

    苍老而干涩的声音在奥妮克希亚身后响起,她抬起头,就看到那骨龙变化的苍老精灵握着一支闪耀着猩红色的药剂,朝着她走过来,这诡异的一幕让奥妮克希亚猛地站起身,但在她身后,黑龙勇士奥利西安冷漠的用双手摁住了黑龙公主的身体。

    “那是什么?丧钟!离我远点,滚开!我不喝!”

    “呵呵,这可是龙王之血配置的药剂,极其珍贵,这是泰瑞昂陛下提前支付的报酬,相信我,您不会想要拒绝它的。”

    “别过来!别过来!唔...放开我!奥利西安,我命令你,放开我!啊啊啊...”

    “...咕嘟咕嘟...”

4.染血

    “石匠兄弟会的成员们!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是因为我们遭受了不平等的对待!”

    范克里夫穿着工人的衣服,站在暴风城城门口,在他眼前,是被拖欠了8个月薪资的工人代表们,他站在高台上,挥舞着自己的手臂,高喊着:

    “我们只想要回属于我们的报酬!而那些贵族却污蔑我们在叛乱!”

    “我们手无寸铁!我们根本不会向同胞递出拳头!我们已经很克制了,但他们却依然在我们的家乡散布关于我们的恶毒流言!”

    “这已经让人无法忍受了!”

    范克里夫的声音充满了悲怆,在过去一个周里,那些贵族不再正面和他们对抗,他们采取了更恶毒的方式,在西部荒野的月溪镇和闪金镇里,到处都有人在流传着关于“石匠兄弟会准备叛乱”的流言蜚语,恶毒的传言说的有板有眼,甚至披露出了范克里夫和地精们交易武器的细节。

    这让很多原本支持石匠们的平民感觉到了畏惧,你要知道,在封建王国,叛乱可是个非常可怕的罪名,石匠兄弟会的底层成员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一旦被心眼很多的贵族们扣实了叛乱的罪名,很多人就会顷刻间家破人亡。

    而更让人恐惧的是,贵族们的流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只有范克里夫和少数管理者知道,他们确实和地精交易了一批武器以及雇佣了一些雇佣兵,但那不是为了叛乱,而是为了防止贵族们的私兵去破坏石匠兄弟会在闪金镇和月溪镇的协会以及他们的亲人。

    问题就出在这里,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范克里夫怎么解释,这件事都已经解释不清了,于是石匠兄弟会的头目们商议之后,决定不再等待,在今天,就要逼迫那些贵族做出决定。

    没人愿意被当枪使,他们已经感觉到了阴谋在酝酿,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跟我来,兄弟们,在暴风城公民们的见证下,我们去市政厅讨个说法!”

    范克里夫大手一挥,气势汹汹的石匠兄弟会的成员们和那些看热闹的,或者是对石匠们的遭遇有非常同情的市民们,以及那些负责监控局面的士兵们,就跟在大工头身后,穿越过繁华的商业区,一路上,石匠兄弟会的成员们摇晃着旗帜,高喊着正义之名,吸引了很多市民追随。

    但范克里夫却感觉到了一丝诡异,因为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掺和这种事情的,他回头看去,背后跟随的人群们显得气势汹汹,而人数,已经达到了惊人的500多人。

    浩浩荡荡的人群就像是焦躁的野兽,现场的气氛变得嘈杂了很多,范克里夫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丝汗水,但他不能停下了,一旦停下,就会暴露出他内心的懦弱,而躲在暗处的贵族们就会意识到他的外强中干,他们会变本加厉的压迫这些可怜的工人。

    他只能带着他们,朝着旧城区的市政厅一路前进,而就在同一时间,在旧城区边缘的军情七处的总部中,正在处理其他事务的刺客大师马迪亚斯.肖尔也接到了下属的报告。

    这位现年35岁的刺客大师皱着眉头,听完了隐藏在人群中的密探的汇报,他那威严的眉头高高皱起:

    “你说,人群里混杂了很多别有用心的人?”

    “是的!首领。”

    打扮的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密探回答说:“很多人的手里都预备着武器,他们在撺掇平民们的情绪,毫无疑问,他们有完整的计划,借着石匠兄弟会的名义,他们很可能会掀起一场真正的叛乱,就在今天!”

    “范克里夫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他是个老兵,参加过兽人战争,毫无疑问,他对自己的祖国有很深刻的感情。”

    肖尔摩挲着自己的胡须,刺客大师眯起眼睛,说:

    “他被利用了,或者说,他只是这场阴谋里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真可惜,让现在在暴风城的所有密探都行动起来,混入人群里,盯紧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一旦他们打算闹出一些事情,逮捕他们!”

    “遵命!首领!”

    密探领命而去,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中,马迪亚斯.肖尔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靠在椅子上,从桌子上的文件里,取出一张魔法影像,放在眼前,他盯着那影像上风姿卓著的女伯爵,刺客大师喃喃自语着:

    “您到底是谁?您又到底,为何而来呢?”

    “索玛!滚出来!”

    “出来解释清楚!”

    “把我们的钱还给我们!”

    “开门!开门!”

    站在市政厅大门前方,人群躁动不安,每个人都在喊着什么,而市政厅前方,守卫在这里的士兵们如临大敌,他们抽出盾牌,警惕的看着眼前躁动的人群,范克里夫则和市政厅的官员们说着什么,他言辞激烈,而那官员则唯唯诺诺,时不时还抽出手帕擦擦汗水。

    “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范克里夫的表情因为愤怒而变得僵硬,他挥舞着拳头,加重着自己的气势,他高声喊到:

    “拖欠薪金已经足够恶劣了,你们居然还散布谣言,这太下作了!你们在摧毁我们的生活乃至我们的生命,让索玛爵士站出来,我们要他向我们道歉!”

    “可是索玛爵士已经两天都没来过市政厅了。”

    那唯唯诺诺的官员有些恐惧的看了一眼焦躁的人群,他低声说:“你们堵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听我说,范克里夫,我也来自月溪镇,打心眼里,我也想帮你们,听说索玛爵士和贵族们正在筹措资金,相信我,他们已经打算解决这件事了,你们需要的...只是耐心的等待。”

    “等待?”

    这个词点燃了范克里夫的怒火,这个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伸手抓住了官员的衣领,他指着身后的人群们,低声说:

    “你去告诉他们,让他们等待,看看他们会怎么回应你!如果不是卡特琳娜女伯爵支援了我们一些物资,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了,我们已经等了8个月了!你还想让我们等多久?1年?2年?或者是干脆用刀子让我们闭上嘴?”

    “混蛋!”

    大工头内心也积郁了太多太多的痛苦和烦躁,在今天,他将它彻底爆发了出来:

    “国王说如果我们辛勤工作,牧师们说如果我做个好人,做些好事,生活就会很顺利,但实际上呢?贵族,贪得无厌的那些!像索玛那样的混蛋,他们高高在上,我们只是它脚下的虫子!国王每个月都会发给我们抚恤金,但现在,我们一分钱都没拿到!国王的钱他都敢贪!更何况我们的!我做不到,我无法再等待了...对不起,我做不到!”

    “放开我!你疯了,范克里夫,放开我!”

    小官员的大叫让范克里夫后退了一步,他看着那些围上来的士兵,他摇着头,轻声说:

    “这个国家里充满了被压迫的人,你们视而不见,每当一个人想要站出来,贵族们就会让他闭嘴,现在轮到我了,对吧?轮到我了!”

    “叮,叮”

    就在范克里夫和士兵们对峙,石匠们准备上前帮忙的时候,一阵马车的响声在众人身后响起,范克里夫回过头,就看到胖乎乎的索玛爵士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而在他身后,跟着一队提着沉重箱子的士兵们。

    “我来解决问题了!别闹了!”

    爵士高声喊到:

    “所有石匠兄弟会的成员,过来,领你们的钱!”

    “砰”

    沉重的箱子被打开,金灿灿的金币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喊叫,而那些士兵们则围在箱子前方,维持着秩序。

    “范克里夫!”

    索玛爵士在士兵的护卫下走上市政厅的台阶,他冷漠的瞥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大工头,他沉声说:

    “在你眼里,这个国家就没有好人了,对吧?你这只会闹事的混蛋,跟我来!我们说一说后续的安置,我带来了一些钱,但这还不够发放所有人的薪资,但我们后续会筹措的,如果你真的想解决问题,就进来,我们讨论一下细节。”

    范克里夫回头看了一眼逐渐平静下来的人群,他内心也舒了口气,他看着索玛爵士,眼前这个狡猾的胖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沉默的跟着爵士走入市政厅,走入爵士的办公室里,在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爵士突然回头,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他:

    “你想要寻找正义?我听到了你的声音,不止一次,你觉得自己是在做对王国有利的事情,对吧?你这叛乱者!听着,我给你一个选择,现在就带着你的人退回你们该去的地方,我们总会想到办法解决你们的问题,或者你可以在错路的道路上一路向前,带着你和你的兄弟们踏入深渊里。”

    范克里夫从爵士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不详的意味,他猛地抬起头,看着索玛爵士: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现在手头没钱。”

    胖乎乎的爵士叹了口气,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他用一种悲伤的目光看着范克里夫:

    “我带来的那些钱还是女伯爵支援我们的,那位美丽高贵的女士只想要问题快点解决,但问题就在这里,王室正在建海军,整个王国的财政都很紧张,你就算杀了我也解决不了问题。”

    “那是你们的事情!”

    范克里夫搞清楚了眼前这爵士的打算,他依然打算讲这件事情拖下去,至于他带来的那些钱,那些钱只是用来安定人心的。

    “我们也要生活!你必须解决这件事,爵士!”

    大工头咬着牙说:“那是我们应得的!”

    “你们应得的?”

    索玛爵士的声音突然高了好几度,他尖叫着:

    “你们是国王的子民,你们应该为国王的形象和荣誉做出牺牲!就像是那些踏上战场的士兵!你想要正义吗?不顾一切的想要正义?”

    这种反驳让范克里夫也愤怒了起来,他高喊着:

    “我希望看到正义和真相,不管以何种方式!”

    “很好,那就来吧”

    索玛爵士的表情突然变的诡异起来,他看着范克里夫,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收敛了起来,他带着白色手套的手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放在眼前。

    那是一把红色的匕首,狰狞的倒刺,以及刀柄上缠绕的红色布条,这是一把兽人风格的匕首,像是某种战利品,在看到它的时候,范克里夫瞪大了眼睛,失声叫到:

    “那是我的...”

    “没错,这是你的。”

    爵士喃喃自语,他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用一种能把人吓出心脏病的诡异笑容看着范克里夫:

    “你要正义,为此你不惜踏过这条血肉与白骨之径...当你害死足够多的人之后,当你为无知之神献上足够多的祭品之后,你会看到它,但愿那时候,你能露出幸福的笑。”

    “为了...为了国王的荣耀!”

    “噗”

    锋利的刀刃从前方刺穿了爵士的心口,鲜血顺着利刃的血槽疯狂的喷出,将爵士眼前的办公桌染得一片血红,鲜血甚至溅在了范克里夫的衣服上,而老兵则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他的思维已经混乱了,他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直到市政厅的官员尖叫着推开门的那一刻,他们只看到了蹲在爵士身边,全身是血的范克里夫,以及躺在地上,已经失去了生命的索玛爵士。

    “砰”

    无声的火星在暴风城上空炸响,将埋在这座城市之下的火药桶彻底点燃...在阴云密布之中,一场混乱的风暴,要来了。

5.愈演愈烈

    新的一天开始了,但昨日在黑暗中发生的灾难,却已经传遍了整个暴风城。

    那是一个让人有些不敢置信的消息,在旧城区市政厅门口抗议拖欠薪资的石匠兄弟会的工人们,那些本被平民们同情的可怜人们掀起了一场暴乱。

    就在他们的首领范克里夫杀死了索玛爵士的同一时刻,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叛乱者们抽出了武器,打算趁着混乱冲入市政厅,大肆劫掠或者干脆就是发泄内心的不满,在有心者的煽动之下,很多内心早已经忍受够了的工人们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尽管在他们开始行动的那一刻,就被隐藏在人群中的军情七处的密探制服,但因此引发的混乱却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甚至在入夜之后,不但没有被压制下来,反而愈演愈烈。

    被压迫、被欺辱,面临生活的艰难抉择,或者是对范克里夫本人的信任,以及对暴风王国政体的不满,让这一缕点燃的野火很快就燃成一片,在幕后黑手的推动下,从昨天下午到午夜时分,整个暴风城的商业区、码头区甚至是贵族们居住的花园区,到处都出现了公然破坏的恶徒。

    他们甚至计划在商业区放火,将由他们亲手建造起来的暴风城付之一炬,这个疯狂的计划刚刚开始实施,就被肖尔大师亲自带领的精锐刺客制止,但在午夜来临之时,却依然还是有超过30名平民死在了这些暴动之中,还有一些小贵族的家被劫掠一空。

    这是刚刚重建完成的暴风王国最近4年里最恶劣的暴力行径,再加上其中混杂的对国王和贵族们的不满,以及平民们的担忧,这一切联合在一起,便促成了今天正午时分的公众审判。

    经历过这一切的石匠兄弟会已经失去了人民的同情,就连范克里夫本人,也被视为一个野心家和暴力者,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哪怕是索玛爵士已经同意为他们提供了一笔数目客观的金钱,并且已经付出行动之后,依然被他们残忍的杀死了。

    他们从被压迫者变成了叛乱者,前者被人同情,而后者,在此时这个本该和平的环境中,则被人敌视以及厌恶。

    “埃德温.范克里夫,他参加过人类和兽人的战争,在我们的国土上,为保护我们的人民付出了伟大的牺牲,他本该成为一名英雄,而石匠兄弟会近年来遭受的不公平对待也让我们同样感觉到遗憾,包括圣光大教堂在内的所有官方组织都在为工人们不该遭受的待遇而奔走,但很可惜,作为工人首领的他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在旧城区的广场上,代表光明大教堂而来的枢密主教迦勒底牧师站在石阶之上,他穿着最朴素的长袍,就像是他一贯以来的亲民形象,在腰间悬挂着一把神秘的紫色仪式匕首,被宝石镶嵌,那大概是他身上唯一一件和“奢侈”有关的配饰。

    枢密主教一脸沉痛的握着手里的判决书,就像是对整个暴风城的遭遇感同身受一样,而就在他站立的石阶之前,还残留着火焰烧过的痕迹,配合眼前沉默而又握紧了双拳的民众们,这一幕看上去莫名的有些萧索。

    “长期的薪资拖欠,让范克里夫先生和石匠兄弟会的工人们对王国贵族心生不满,他们多次在公开场合抨击贵族们的行为,还试图掀起石匠兄弟会对国王陛下的叛乱,就在昨天下午,在市政厅,范克里夫先生更是残忍的亲手杀死了索玛爵士。”

    “也许范克里夫先生并不清楚,索玛爵士本人也是石匠兄弟会事件的受害者之一,为了清偿拖欠的薪资,在过去半个月中,索玛爵士在整个暴风王国四处奔走,他前后联系了光明大教堂,卡特琳娜女伯爵以及伯瓦尔公爵,还有数目众多的贵族们,我们为处于困境中的他提供了帮助。”

    悲天悯人的牧师的声音充满了沉重,在他身后,一身戎装的伯瓦尔公爵却面如寒霜,因为卡特琳娜女伯爵的诶关系,这位暴风王国的权贵在此前对于石匠兄弟会的遭遇还有所同情,但在昨天下午爆发的糟糕情况发生之后,他就对这些叛乱者厌恶异常。

    “索玛爵士甚至低价出售了自己在艾尔文森林的庄园,将筹集到的所有资金都带到了市政厅前方,打算安抚躁动的工人们,他所需要的,仅仅是更多的时间,然而...范克里夫先生的冲动行为却让一个向善的生命彻底破灭,他杀死了他,用在战场上缴获的兽人匕首,亲手埋葬了自己曾经的荣耀!”

    迦勒底牧师富有感情的声音让很多人动容,甚至是被公爵亲自押送的,被捆住双手,一脸憔悴的埃德温.范克里夫眼中都浮现出了一抹感情,但却不是遗憾,而是想要反驳的冲动,但下一刻,他就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

    没人会相信他的说法,因为没人会相信索玛爵士是自杀的...而且在自杀之前,还偷窃了他的匕首。

    “这一切都是阴谋!”

    范克里夫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昨天下午爆发的一切遭遇,在他看来就像是突如其来的灾难一样,实际上,范克里夫直到现在,都没能从昨天下午的“灾难”中回过神。

    不过和他不同,在他身后,士兵们还押送着超过10名衣衫褴褛的石匠兄弟会的头目,和范克里夫的“绝望”相比,这些家伙就显得满脸横肉,就算是被押送起来,眼睛里也闪耀着凶狠的光芒,就像是真正的恶徒。

    但实际上呢?

    这些所谓石匠兄弟会的“头目”,在今天之前,范克里夫可是一个都没见过!

    但这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在他眼前布满了士兵的广场上,数目众多的平民们聚拢在这里,沉默的看着这场审判,但他们眼中的同情已经变成了一抹质疑,甚至是一抹痛恨!那种复杂的情绪,让莫名其妙的背了一口永远洗不清的大黑锅的范里克夫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拼尽一切,试图维护的一切,已经没救了。

    “由埃德温.范克里夫一手导演的叛乱行动已经在昨天午夜得到处置,尽管我们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采取了行动,但依然有很多平民遭受了无妄之灾,范克里夫本可以选择很多种追求正义的方式,但很遗憾,在个人情绪的驱使下,他采取了最坏的那一种,他选择了暴力,并且因此威胁到了其他的善良者的生存!”

    迦勒底牧师的目光看向了审判书的最后一行,他深吸了一口气,合上手中的判决,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平民们,他沉声说:

    “在死去的无辜者的注视下,在国王陛下赋予的审判权力中,我代表光明大教堂和所有挚信者,判处埃德温.范里克夫,死刑!缓刑一月后执行!判处石匠兄弟会立刻解散!以及判处拉佐夫等亲手参与叛乱的10人头目...死刑!”

    “哗”

    这种严厉的惩罚让很多中立的平民有些不知所措,但对于那些在叛乱中失去了很多的受害者们来说,这种严厉的惩处则让他们感觉到了心灵的慰藉。

    “绞死他们!”

    “杀了他!”

    “恶徒!恶徒!”

    人群中起此彼伏的喊叫着各种各样的声音,让整个教堂广场都显得异常的嘈杂,混杂着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尖叫,尤其是在士兵们将那10个恶棍吊在绞刑架上的时候,这种嘈杂声达到了最高潮。

    “咔”

    伴随着刽子手扳动机关,10个恶棍脚下的挡板猛然翻开,失去支撑的躯体被吊在绞索上,他们就像是野兽一样挣扎着,身体在空中扭曲着,在人民们的怒吼声中,手上沾满了鲜血的恶徒们的生命一点点的逝去,在他们最终停下挣扎的那一刻,整个广场上的气氛达到了一种诡异的...“满足”。

    失去亲人的人民内心嗜血的报复欲得到了满足,但亲人已经无法归来,那种悲伤又一次将他们摄取,低沉的抽泣声在人群中响起,刚才还异常愤怒的人民,又一次变得悲伤而又沉默了起来。

    眼看着这一幕,范里克夫的双拳握紧,但他没说什么,就被士兵们押送着离开了广场,他将在暴风城监狱中度过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月,然后在风平浪静之后,在贵族们的注视中,被处于绞刑,当然,之所以要这么安排,不只是为了贵族们可怜的自尊心,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您相信是埃德温.范克里夫先生策划了这一切吗?”

    迦勒底牧师在胸前画了个宗教符号,他走在伯瓦尔公爵身边,在卫士们的护卫中坐上前往暴风要塞的马车,在马车中,他轻声问到:

    “您觉得这件事情,就像是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吗?”

    伯瓦尔公爵靠在马车的座位上,他摇了摇头:

    “不,任何有理智的人都能看出来,范克里夫只是更庞大阴谋的一个棋子,与其说他本人可怕,倒不如说是遍布整个王国的石匠兄弟会成员,很难预测出暴风城叛乱后,他们的态度如何,但就算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被煽动起来,我们就要面对一场王国内部的战争了。”

    公爵大人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角:

    “对于王国重建而不满的人,可到处都是...一个看似普通的契机将他们联合在了一起,这不能不让我感觉到担忧,而对于范克里夫本人来说,我不认为一个上过战场,和兽人拼过命的老兵会鲁莽到这个程度,你也许还不知道,范克里夫在战场上的主官就是我们的肖尔大师,但到目前为止,他从未去寻找过肖尔的帮助。”

    公爵看向枢密主教:

    “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迦勒底牧师点了点头,他的手指在腰间的仪式匕首上滑动着,他轻声说:

    “毫无疑问,直到事情爆发之前,范克里夫都认为自己可以控制局势,您知道昨晚他被关押之后,和我说过什么吗?他告诉我,索玛爵士是自杀的,而那把插在爵士心口的匕首则一直被他珍藏在西部荒野的家里...很荒诞,对吧?但如果我们假设范克里夫说的是真的...”

    “您到底想说什么?主教大人。”

    伯瓦尔公爵罕见的有些不耐烦的问到:

    “你是说,一位有地位的爵士,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来诬陷一个老兵?这可能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在魔法层面来说,要改变一个不算坚定的人的意志,其实是很容易的。”

    迦勒底牧师的手指泛动着手里的玫瑰念珠,他低声说:

    “我只是在警告您,公爵大人,在您看不到的地方,一股黑暗力量正在王国的心脏滋生,我觉察到了一些不正常的征兆,但我需要您给我权限,来让我追查下去...那是一位真正的大人物,而据我所知,他所拥有的能力,也足以在悄无声息之间,改变一个人的想法...甚至操纵他的灵魂!”

    “范克里夫先生的事件只是个开始,相信我,公爵大人,如果不早日根除隐藏在我们心脏里的毒瘤,它就会继续趴在我们的血管上汲取力量,直到最后,将一切都葬送掉。”

    迦勒底的警告让公爵沉默了片刻,直到两人来到暴风要塞正门前的时候,公爵才微微颔首,他看着迦勒底,压低了声音:

    “我不能给您直接的权限,但我会嘱托肖尔大师配合您...而我愿意相信您,是因为在兽人战争中,您和范克里夫先生一样,为我们的人民整个联盟牺牲过很多,英雄...不该遭受这样的污蔑!”

    “我不知道您拯救一个灵魂需要多久,但我只能给你1个月的时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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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泽拉斯死亡轨迹介绍:
他们称呼为我亡者的君主、生命永寂者、万物践踏者、灵魂尖啸者、战争鞭挞者。
他们传说我驾驭万灵,撕裂命运,打碎枷锁,压迫众生。
他们讽刺我以鲜血为饵,用饥荒与战争编织世界的末日。
他们诋毁我以恐惧为剑,用残酷和冷漠诠释终末的黄昏。
他们形容我带来毁灭、身负憎恨、挥洒愤怒、传播绝望、肆意狂妄、永拒迷茫、无比傲慢。
他们只是一群胆小鬼,在我到来的时候,他们只能躲在自己的小窝里瑟瑟发抖,战士也好,国王也罢,在我掀起的万物阴影里,要么跪服!要么死亡!
但他们说的不错,这就是我...
这就是...艾泽拉斯的死灵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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