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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泽拉斯死亡轨迹全文阅读

作者:驿路羁旅     艾泽拉斯死亡轨迹txt下载     艾泽拉斯死亡轨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9.终末(中)

    星灵,这是被一个世界孕育的奇特存在。

    它们很难被称之为常规意义上的生命,因为它们是伴随着一个世界的诞生而诞生的,但并非每个世界都有资格孕育星灵,只有那些最有潜力的,最强大的,最完善的世界,才可能有星灵孕育其中。

    比如德莱尼人们的故乡阿古斯世界。

    又比如一切故事的发展与起源之地,艾泽拉斯。

    当然,阿古斯世界的文明已经发展了数万年,那个世界的星灵已经成熟,即将迎来化形为泰坦的新生,而艾泽拉斯是个很年轻的世界,它孕育的星灵还处于幼生期。

    据说星灵们是以一种凡人无法想象的姿态与世界共存,而不是待在世界的核心中,整个星球就是她的“躯体”,或者叫“摇篮”,而星核中孕育的,是属于星灵的躯体,或者叫泰坦之躯,在星灵真正成熟之后,星灵就会与世界脱离,进入这具泰坦之躯中,真正成为万神殿的泰坦。

    幼生期的星灵很难说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但就艾泽拉斯的星灵目前的状态来看,她已经显示出了自己的威能,那个世界之梦,翡翠梦境...很有可能就是艾露恩的梦境显化...星灵也会做梦,这是当然的。

    但艾露恩的情况有些复杂,她还尚未成熟,没有太多保护自己的能力,但虚空大佬们已经注意到了她,而且还派遣出了自己的先锋,上古之神来腐化这个尚未成熟的星灵,在最危急的时刻,艾露恩的躯体被四个古神同时腐化,距离最后的结局只有一步之遥。

    但她的前辈们,万神殿的泰坦们归来之后,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神王阿曼苏尔在愤怒之中将最强大的古神亚煞极连根拔起,那种恐怖的力量是古神无法对抗的,但亚煞极的腐蚀植根于星核之中太深了,在亚煞极被拔出之后,艾泽拉斯的星核也遭到了破坏。

    星球的血液从那裂痕里涌出,险些杀死了虚弱的艾露恩。

    于是泰坦们为了保护这个具有强大潜力的同伴,只能派遣由他们亲手制作的守护者们进入世界,击溃古神,并且将它们封印起来,以期在星灵成长到足够健壮的时候,能够承受痛苦的时候,再将这些可恶的古神从艾泽拉斯的躯体上斩杀干净。

    当然,观察者们都知道,泰坦守护者们的丢人内讧导致这个计划流产,一直到现在,这使命被另一个人捡了起来。

    大领主要杀死克苏恩,但在“动手术”之前,他必须确认病人能不能承受这种“剜骨割肉”的痛苦,要是一不小心弄成了亚煞极那种情况,泰瑞昂可没办法再给这个世界做个“缝合手术”。

    说到底,他并不是专业的“医生”,他更像是个擅长杀人来解决问题的屠夫。

    “所以,回应我吧,艾露恩!”

    在大领主意识的呼唤中,在他眼前的小尤娜的眼睛变得茫然,然后在那璀璨的光芒中,又爆发出了一股特殊的力量,将大领主的一丝意识拉入了另一个维度里。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艾露恩只是个幼生期,而且“百病缠身”的可怜孩子,你不能指望这个还在沉睡的星灵有多么厉害,一眨眼创造一个世界的幻象?

    也许未来的艾露恩可以做到,但现在,她显然还差一些。

    但饶是如此,星灵所具备的可怕天赋已经让她有了足够的力量,最少面对泰瑞昂的时候,这位“月神”的力量绝对是压倒性的。

    泰瑞昂站在这空无一物的空间中,他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白茫茫的光芒,照的他双眼刺痛,大领主索性闭上眼睛,然后问道:

    “情况你已经了解了,说说吧,在我杀掉克苏恩之后,你能不能承受那种失血的疼痛?据说古神们的根须都刺入了这个世界的星核,我可不想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这很不客气的问题很快就引起了反应,一个温和的女声在泰瑞昂耳边响起,多少带着一丝调笑:

    “呵呵,你,一个与众不同的小家伙...你真的做得到吗?刺穿我的心脏...就凭现在的你,恐怕还有些困难吧。”

    “呵呵。”

    大领主干笑了一声: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毕竟,我还不能确定你是不是存在呢。”

    那个声音沉寂了片刻,然后又说到:

    “放手去做吧,泰瑞昂.黎明之刃,我能承受这痛苦,而且我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剜掉那血肉疮包,让我轻松一些吧。”

    “好!”

    大领主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该和艾露恩说些什么,因此,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就打算转身离开,但在离开之前,他又扭头问到:

    “暗夜精灵们是最先感受到你的存在的,她们恭敬的称呼你为月神,我有个小小的问题...如果,如果我要小小的“惩罚”一下那些精灵,你会保护她们吗?”

    “嗯,这个问题有意思。”

    艾露恩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思考,她轻声说:

    “当年众神之父杀死亚煞极,导致我身受重伤,那很疼...身体被撕裂般的痛苦,但温柔的艾欧纳尔女士为我抚平了伤痛,弥合了我的躯体,然而伤口依然存在,暗夜精灵...那时候她们还是一群不被巨魔帝国接纳的黑暗巨魔,她们发现了我的伤口,她们认为那是奇迹,她们将其当做圣物,将其称之为“永恒之井”。”

    “我的力量改造了她们,让她们变成了现在的暗夜精灵,可以说,她们就是我的孩子...我的血脉在她们躯体里流淌着,她们和我的联系极为深刻,然而...这似乎并不是一种赐福,我对于她们的影响太过深刻,我承认,这些孩子和这个世界的其他生命相比,确实有些...太过懒散了。”

    “但,泰瑞昂,我要确认的是,你说的“惩罚”,是你对人类做的那种?还是你对半人马做的那种?”

    大领主能感觉到,星灵的注意力正集中在自己身上,她在等待他的答案,在略微思考之后,泰瑞昂回答说:

    “都不是!”

    “我会打疼她们,但我会给她们一个新的希望...你可以旁观这一切,我邀请你旁观那一切,如果你觉得我做得过分,随时欢迎你阻止我。但我觉得...”

    “你可能不会那么做...”

    大领主发出了一声轻笑,他转身就要离开这片空间,而就在这时候,艾露恩突然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意思是,你在这世界做的一切,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凡人做事,总有原因,或为了荣耀,或为了利益,但你不一样...你为什么要如此拼命的,保护我呢?你早就知道我的存在,对不对?”

    这个问题让泰瑞昂停下了脚步,他思考了几秒钟,然后头也不回的说:

    “你可以把这当做一种愤怒。”

    “愤怒?”

    “是的,愤怒,知晓一切却无力改变,只能旁观一切走向混乱的愤怒,在怒不可遏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改变一切,自然要拼命去做...虽然有时候我也会厌恶这场旅行,我会厌恶那些看的人麻木的落后与隐藏于奇幻之下的绝望,但更多的时候,我会感谢那些冥冥中的力量,让我有了改变这一切的可能。”

    “我不是在保护你,艾露恩。”

    “我只是很期待,某一天能看到你在群星中,狠狠的抽那个至高无上的黑暗泰坦一巴掌,把他从自己的幻想中打醒,把他拽下自己的王座,这只有你能做到!所以,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泰瑞昂的回答让艾露恩沉默了许久,最后她长叹了一口气:

    “之前也有人这么说过,我的同胞们,强大无比的泰坦们,可惜,他们留下守护我的那些战士,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哦...你说的是奥杜尔里的那些废物啊。”

    泰瑞昂嘴角挂起了一丝冰冷而嘲讽的笑容:

    “别失望,很快,我会替你,狠狠的揍他们的!”

    “嗡”

    泰瑞昂的意志返回了自己的躯体,在他怀中,作为大领主和月神交流的载体的小尤娜,已经因为太过疲惫而熟睡了,大领主将小丫头抱在怀中,他冷眼看着眼前平静的血海,然后后退了一步。

    沉重的黑暗之力又一次缠绕在他的躯体之上,片刻之后,巨大而强大的恶鬼战士又一次出现在这巨大的神殿之中,抱着孩子的泰瑞昂活动了一下肩膀,在他的意志操纵下,这黑色的巨人战士双手抽出背后的两把战剑,在黑火缠绕之间,两把交错的,长达四米多的利刃狠狠的刺入了脚下的神殿地面。

    “轰隆、轰隆”

    在震天动地的巨响之间,整个其拉神庙就像是大崩溃的地震一样疯狂摇摆起来,还在其拉神庙的皇帝宫殿中休养的联军指挥官们猛地站起身,在古神力量肆虐之后的脑海里还晕晕乎乎的,但感受着从地下传来的震天动地的摇晃,所有人都意识到问题不妙了。

    “这里要塌了!”

    一直警惕着四周的珊蒂斯.羽月抬起头,看着一片残破的宫殿上方不断坠下的大块岩石和开始松动的土壤,那砖石开裂之间发出的让人牙酸的声音让羽月将军的心神都在摇曳,这里可是地下近百米的地方,一旦这里崩溃了,所有的人,哪怕再强大都会被坠下的泥土和岩石硬生生压死。

    “走!离开这!”

    背着完全觉醒的灭战者的瓦里安咬着牙,将一块绷带缠在手腕上,然后一把扶起身边气喘吁吁的阿尔萨斯,老兽人也提着战斧,将身体麻痹的肖尔背在身后,鹿盔二话不说,变身成巨大的噩梦毒蝎,所有人都坐在了这毒蝎的背后,在宫殿的砖石坠下的地狱里,朝着地面逃窜。

    不过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荒野半神阿迦玛甘却没有离开,这巨大的野猪发出了一声哼叫,示意其他人快些离开,而它自己,则反身窜向了宫殿另一边,这身受重伤的半神,还想着要除掉危险的上古之神。

    “半神!”

    坐在鹿盔背后的守望者玛维看着在倒塌的宫殿的缝隙中消失的阿迦玛甘,这守望者首领低声说:

    “也许它需要帮助...”

    “别傻了,玛维,我们帮不了它,那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对手!”

    鹿盔的声音在其他人耳边响起:

    “仅仅是那邪恶之物的幻象就险些摧毁了我们,我们过去,只能是给半神添乱而已,而且地面上的军队,还需要我们...”

    这声音让其他人都沉默了下来,老兽人布洛克斯一言不发的抚摸着自己的战斧,他眼中闪耀着强烈的挫败,而坐在一边的瓦里安则闭着眼睛,扶着手中雷光四溢的长剑,在即将离开其拉神庙的那一刻,他轻声说:

    “我们...我们还是太弱小了,这个世界还不属于我们...那顶端的风景...我们需要变得更强...更团结。”

    而另一边,阿迦玛甘缩小了自己的躯体,一路穿过地动山摇的地穴,野猪半神的智慧并不比战士们更弱,它一路看着两侧那些倒毙的虫人的尸体,半神的小眼睛里也闪出了一抹抹好奇以及警惕。

    直到它奔向已经撕裂倒塌的封印神殿的废墟中的时候,它终于看到了这地震的罪魁祸首,那个正挥舞着黑暗长剑,四处疯狂破坏泰坦封印的黑暗巨人,野猪半神发出了一声咆哮,它的身体飞快膨胀,就朝着恶鬼战士撞了过去,但就在它靠近的瞬间,泰瑞昂转身就踹出一脚。

    “砰”

    因为苦战而变得虚弱的半神如山岳一样的躯体被这一击踹飞了出去,在废墟中翻滚了几周,才堪堪爬起来,结果两把缠绕着黑火的战剑在下一刻就架在了它的躯体上,那恶鬼战士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这半神,片刻之后,泰瑞昂的声音在阿迦玛甘内心响起:

    “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

    这质问让正在蓄力准备反击的阿迦玛甘楞了一下,而半神的瞬间呆滞也让泰瑞昂眯起了眼睛,片刻之后,他收回了战刀,转身就砍断了一根隐藏在封印神殿之下的能量导管,蓝色的泰坦能量顺着那导管狂喷而出,将整个大殿的废墟都在顷刻间封冻了起来。

    泰瑞昂头也不回的骂了一句:

    “蠢猪!如果要帮忙,就赶紧去干活!”

    “拆掉这个老鼠洞,把那藏头露尾的老鼠抓出来杀掉...话说,蠢猪,你不就是为这个来的吗?”

50.终末(下)

    这不是阿迦玛甘第一次见到泰瑞昂。

    早在阿迦玛甘被凋零者们德鲁伊们复活的时候,在它庞大的灵魂穿越翡翠梦境与现世交接点的时候,它就远远的看到过泰瑞昂和小幽灵尤娜在死之界的倒影,据尤娜说,这头庞大的野猪还朝着她吼叫了两声。

    但荒野半神并不知道泰瑞昂到底是什么人...

    它只是头野猪,它又不关心东部大陆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总的来说,泰瑞昂这个有一面之缘的家伙,对于阿迦玛甘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而现在,它却在上古之神的巢穴里看到了泰瑞昂...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了。

    尽管一人一猪第二次见面的场景并不怎么和平...

    但两个家伙目前是为了同一件事情出现在这里的,而且阿迦玛甘从泰瑞昂身上嗅到了一丝属于月神艾露恩的味道,它确实不怎么相信眼前这个操纵死亡之力的怪物,但月神的气息,却是两者和平的契机。

    在误会解除之后,阿迦玛甘就开始和泰瑞昂一起合作,通过破坏泰坦囚笼的导管,让起上古之神的封印失效。

    这是个很冒险的举动,但为了斩草除根...他们必须这么做。

    “砰”

    又一根隐藏在神殿内部,非金非玉,很像是水晶但更坚固的导管被野猪之神的獠牙刺穿,那蓝色的,纯净的泰坦能量缠绕在阿迦玛甘受伤颇重的躯体上,尽管一者是纯净的奥术能量,而另一者是生命能量的具现,但两者同属于正面能量,因此沐浴在这寒冷的泰坦能量中,阿迦玛甘的伤势也得到了极大的修复。

    两个巨大的怪物一左一右,用蛮力疯狂的破坏此地的泰坦遗迹,虽然那些如神灵一样强大的星灵们拥有无尽的力量,但此地的封印毕竟是由他们的追随者,那些泰坦守护者们制作的,这些导管的防御力惊人,但总有上限,而且在拆开了表面的岩石表层之后,暴露出来的导管纵横之间,总能显示出这玩意是多么精巧的设施。

    在被破坏了三分之二的导管之后,巨大封印的能量变得非常薄弱,蓝色的光芒不断的闪耀,就像是在示警一样。

    “哐”

    一道巨大的,用特殊合金制作的大门暴露在泰瑞昂和阿迦玛甘之前,大领主操纵着恶鬼战士上前,黑色的双手抓住那合金的外层,在死亡之力逸散之间,这大门飞速的笼罩了一层厚重的冰霜,大领主回头对身后俯下身体,已经做好了冲锋准备的荒野半神使了个颜色。

    “你先冲!我来掩护!”

    “嗷嗷”

    阿迦玛甘吼叫了几声,它短小的尾巴在空中甩了甩,粗壮的四蹄在地面上摇摆着,那锋利的獠牙几乎紧贴地面,就像是一台将油门轰掉了极限,随时可以冲锋出去的重型坦克一样。

    “轰”

    在黑暗能量爆发之间,呼啸的黑暗雾气四处飞溅,就像是被风暴吹开的阴云一般,而在一声怒吼之间,眼前通往封印室的大门被泰瑞昂操纵的巨大战士一把扯开,通往千眼之魔克苏恩囚室的前路畅通,在大门被撕开的瞬间,那疯狂的让人头皮发麻的血海便从其中奔流而出,那是鲜血和某些恶心液体的混合,在那雪海之中,如黑暗泥浆一样滚动的力量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而在那血红色的能量海洋之中,从囚室中呼啸而来的是聚集在一起,缠绕盘亘的无尽触须,如同一把黑暗的战矛一样。

    克苏恩果然不会坐以待毙,在囚室被破坏的瞬间,这虚弱却又凶猛的上古之神就开始了反击。

    “嗷!”

    但准备多时的阿迦玛甘也不甘示弱,眼看着缠绕着无尽虚空之力的触须攒射而来,这凶猛的野猪不闪不避,在双目赤红的愤怒之间,庞大的生命能量从阿迦玛甘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包裹着野猪半神的躯体,让它在蛮力的无尽爆发出,以一种撞破一切的姿态,狠狠的撞向了眼前从囚室中冲出来的上古之神克苏恩。

    “哐”

    充满腐蚀性的鲜血之海被硬生生分开,在浪花四溅之中,两个庞大如山的家伙狠狠的撞在一起,克苏恩缠绕一体的触须狠狠的砸在半神的脑袋上,将阿迦玛甘的一根獠牙硬生生撞断,那血肉的吸盘在野猪半神的脸颊上拉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但刚正面的阿迦玛甘也不甘示弱,它剩下的另一支獠牙如战刀一样,精准的刺入了克苏恩那恶心扭曲的躯体中央的眼球中。

    野猪半神在痛苦中疯狂摇摆着脑袋,那仅剩下的锋利獠牙就像是真正的刀一样,来回穿刺与切割,在上古之神的躯体上拉出了深可见骨的沟壑。

    腥臭的血液和碎肉洒的到处都是,在这片被破坏到极点的废墟之中,虚空能量和生命能量的交缠与碰撞更是带起了无尽的能量火花,两者皆是各自能量领域的掌控者,在两种截然不同的高等力量的互相撕咬之间,将这片囚笼的空间都彻底撕开,黑色的空间裂痕无比锋利,不管是阿迦玛甘,还是上古之神克苏恩,都被拉出了一道道血肉四溅的伤口。

    但驾驭着血海冲出囚笼的克苏恩可并不是为了和阿迦玛甘好勇斗狠,泰坦的封印已经被这两个家伙彻底破坏,这就意味着它离开的道路已经彻底贯通,眼前这头野猪已经足够难缠了,再加上另一个躲在身后随时准备发起致命一击的大领主,上古之神只要稍有脑子,就知道这地方不能久留。

    “滚开!下等生物!”

    眼看着荒野半神又一次在血海中重整旗鼓的冲过来,克苏恩躯体中央的眼球,那被刺穿了数次的,如破碎的玻璃一样布满了黑色裂痕的眼球翻转着,上古之神将自己最庞大的精神力调动起来,就如同压缩的空气炮一样,狠狠的砸在荒野半神的身体上,将阿迦玛甘砸的一个踉跄。

    它不是泰瑞昂,它的灵魂强度并不足以对抗上古之神全力施为的虚空之力,那种瞬间思维的混乱让阿迦玛甘的冲锋出现了一丝漏洞,而上古之神则发出一声呼啸,它那些断掉的触须飞快的生长,然后将它们对准头顶厚重的土壤,如数十道钻头一样,疯狂的刺入了那土壤之间。

    此时,在其拉废墟之外,因为大地震而已经准备撤离战场的联军大平台阵地之上,在此地统御联军的哈尔弗.维姆班恩猛地抬起头,就目瞪口呆的看到眼前的其拉神庙的地面山脉被从地下爆发的巨力整个掀开,十几道黑色的触须刺破一切阻碍,就如同刺入天空的长枪一样,那在空中乱舞的触须让这整个战场都混乱了起来。

    而在地面之下,上古之神的躯体已经开始诡异的收缩,就像要通过触须的转移,将整个躯体都送入头顶空旷的天空之下一样。

    它要脱离了!

    然而...

    “噗”

    两道交错的,布满了黑暗火焰的利刃在这一刻从背后刺穿了上古之神的躯体,以一个X型的交汇,将克苏恩的躯体死死的架在那土地之下。

    泰瑞昂分开双手,扔掉武器,他的十指活动之间,黑色的火焰缠绕在手指之上,那恶鬼战士的十根手指更是腾起了黑色的烈焰,就如同锋利的手术刀一样,从外部刺入了克苏恩的躯体之内,然后死死的扣住了上古之神庞大而扭曲的灵魂。

    恶鬼战士在上古之神扬起的血海中后退了一步,它的双臂在死亡之力爆发所赋予的力量加持下,竟然硬生生的将上古之神的灵魂,从它扭曲的躯体里抽出了一些。

    那从克苏恩的躯体里扯出来的,庞大而飘荡的黑暗影子挣扎着,那灵魂的触须疯狂的拍打在恶鬼战士的躯体上,在临死的时刻,上古之神爆发出的最后反抗让整个其拉神庙都开始疯狂崩溃,在土壤与砖石的开裂之中,一闪黑色的漩涡大门在泰瑞昂身后的血海之上洞开,灵界之风飘荡着,另一个世界的味道如此的清晰。

    “哈,克苏恩...准备好回家了吗?”

    泰瑞昂高喊了一声,换来的是克苏恩更疯狂的挣扎,恶鬼战士的能量躯体被打的裂痕丛生,但在泰瑞昂强大意志的操纵下,克苏恩的灵魂还是一点一点的被从它的躯体里扯了出来。

    上古之神是虚空大君的爪牙,它们来自虚空界,或者叫暗影界,而暗影界和死之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将其称之为同一个世界也未尝不可。

    “撕啦”

    最后一声血肉撕裂的声音响彻这片已经开始崩溃的地下洞穴,恶鬼战士的双手摇摆之间,一团比它更巨大两倍的,不断挣扎扭曲的阴影就被转身扔进了那黑暗的漩涡大门之中,来自死之界的风暴扣住克苏恩的躯体,将它吸入那个世界,而心怀不甘的上古之神卡在两个世界的裂痕之上,不断的挣扎,就像是溺水之人的最后自救。

    泰瑞昂回头看了一眼艰难的从血海中爬起来的荒野半神,他摇了摇头,大步上前,一脚踹在了上古之神的庞大灵魂上,死亡之力给了他触碰灵魂的能力,在这一次重击之下,克苏恩再无法挣扎,就如同陷入风暴的落叶一样,它吼叫着,打着旋,在灵界风暴中被扔回了死之界里。

    “轰隆”

    两个世界的大门在这一刻轰然关闭,灵魂与躯体的彻底隔离,让那整体向上转移的上古之神的躯体也变得呆滞起来,但哪怕失去了灵魂,这恐怖而扭曲,又强大的躯体依然还“活”着,作为虚空生物,灵魂与躯体完全是两个分离的概念,上古之神的堕落威仪并不只是通过灵魂传播,它的躯体依然具有那种本能的堕落腐蚀的倾向。

    但是在祛除掉灵魂之后,这具已经无法自行活动的躯体的问题就不是那么大了...

    “咔”

    一声沉闷的响动,泰瑞昂的恶鬼形态被驱散开,大领主抱着熟睡的小丫头悬浮在空中,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缓缓退潮的血海,以及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荒野半神阿迦玛甘。

    “我的事情做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大领主说到:

    “上古之神的触须刺入世界之核,不管你们怎么善后,对于世界之核的净化都会影响到整个世界的变迁,但我相信,德鲁伊们会拿出办法的...另外,蠢猪,和你合作很愉快,而且...我最后再确认一次,你会保守关于我出现于此的消息,对吧?”

    荒野半神哼哼了一声,它短小的尾巴甩了甩,这让大领主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指,轻轻一勾,阿迦玛甘那被克苏恩砸断的獠牙就飞入他手中,然后消失不见。

    泰瑞昂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甩了甩手,然后步入黑暗的裂痕之间,再也不见了踪影。

    克苏恩即将死去,但紧随其后的麻烦事,还多着呢。

51.迷惘

    上古之神,荒野半神,外加一个死之界的大领主,三个远超凡俗的家伙乱战一通的战斗是可怕的,在他们这个等级,不管是能量攻击还是本体的力量都已经超越了某种限制,真正放开手的死斗,哪怕只是战斗的余波,都会直接改变整个战场的地形。

    其拉神庙向下300多米的地下空洞已经彻底崩塌,从希利苏斯天空向下俯瞰,很明显的就能感觉到,在这片大沙漠的最南端已经形成了一座巨大的,环形的,向下凹陷的沙坑,就想是被彻底挖空了一块。

    好在其拉虫人花了数千年的时间修缮地下的宫殿,在那大石洞中留出了足够多的支撑物,在最下方向内塌陷之后,这些支撑物也没有完全崩溃,在战斗停息之后,从沙坑向下,依然能找到一条通往最下方崩溃世界的道路。

    当然,失去了皇帝,失去了神灵,还失去了最高母虫,数目庞大的其拉虫的文明体系几乎顷刻间崩溃,这些虫子们回到了一盘散沙的时代,因此,在向下探查的时候,必须得小心那些隐藏在地下混乱而四通八达孔洞中的虫子。

    但对于现在的联军来说,考察这片已经被彻底毁掉的虫人帝国并非头等大事,指挥官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立刻去做。

    因为之前地下爆发的天崩地裂一样的大地震,导致围困废墟战场的虫海失去了控制,虫子们四散奔逃之间,也给被困在废墟战场的联军们打通了向外突围的道路,所以在地下洞穴大崩溃之前,在可怕的战争中活下来的联军战士就尽数撤出了沙漠的死亡国度。

    他们和外围利亚姆国王统帅的援军会合,退出甲虫之前,在外围的沙漠中扎营,一方面让疲惫的战士们休息,另一方面也是防备虫人们再冲出来。

    而此时,站在联军营地的瞭望塔上,换了身长袍的指挥官鹿盔在眺望着已经崩溃的其拉战场,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时分,沙漠之上美丽的震慑人心的红色光纱笼罩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沙漠中,那种幽静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对于刚刚完成了复仇的鹿盔来说,这美景更是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但还没完呢...”

    大德鲁伊的目光转向其拉神庙在地表上留下的山丘,那山丘也随着地面的崩溃向下塌陷,但是在山丘之外,还残留着很多垂在山石上的诡异触须,那紫黑色的血肉上覆盖着让人感觉到腐败恶心的鳞片,还有恐怖的利齿吸盘,就像是地狱中的噩梦一样。

    那触须时不时还神经质的抽搐一下,在山石之外拍打,让坚固的山石崩裂,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震动声,就恍如搁浅在沙滩上的深海巨兽一样,即便是死亡将至,但残存的力量依然可以轻易的撕碎不顾死活,试图靠近的凡人。

    那是上古之神,千眼之魔克苏恩留下的“残褪”...

    而此战居功至伟的荒野半神阿迦玛甘非常的疲惫,并且身受重伤,它已经在昨天返回了剃刀高地,但在它离开之前,这位荒野半神曾叮嘱德鲁伊们,虽然克苏恩的灵魂已经被消灭,其躯体也被阿迦玛甘破坏大半,但残留下的这些残褪依然是非常致命的东西。

    上古之神强而有力的躯体依然带有可怕的堕落气场,太过靠近的凡人依然会接触到那些堕落的低语,而被俘获心神,这种上古的邪物的生与死是很难界定的,在彻底抹除克苏恩遗留在这片沙漠中的任何东西之前,这里依然不适合大规模的人员停留。

    鹿盔的目光在那些还“活”着的触须上停留了片刻,他能看到,凋零者的德鲁伊们正化身渡鸦,围绕着那“镶嵌”上古之神残躯的山丘来回飞舞,以界定真正的危险区。

    而对于如何处理眼前这烫手山芋,联军指挥层至今还没有达成共识,因为即便是见识最多的暗夜精灵们,也没有处理过这样可怕的玩意,大家都缺少经验,而且处理不好就会导致很麻烦的结果出现,所以这件事不得不慎重对待。

    但...不管怎么说,战争都已经打完了,而且他们打赢了,所以事后的这些龌龊,总体而言,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大德鲁伊,我到处找你呢。”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鹿盔身后响起,脸色平静的大德鲁伊转过身,就看到了穿着麻布衣服和军裤,打扮的非常“接地气”的人类指挥官,瓦里安.乌瑞恩,后者正从梯子爬上这瞭望塔,似乎有些话要对鹿盔说。

    “怎么了?瓦里安陛下。”

    鹿盔颔首问到,而瓦里安则摆了摆手:

    “别那么称呼我,大德鲁伊,我们好歹一起打过仗,彼此交付过性命,所以叫我瓦里安就行了...阿迦玛甘冕下从崩溃的神庙里带出来的那几位“朋友”苏醒了,他们很虚弱,需要休养和治疗,但他们说话没人能听懂,珊蒂斯将军说那是纯正的龙语,而这里对龙语有研究的就只有你了。”

    人类国王眨了眨眼睛,他小声问道:

    “所以,那几位朋友,其实是被困在虫人王国里的巨龙,对吧?”

    “恩,是巨龙,而且是地位崇高的巨龙王子和公主们。”

    鹿盔并没有转身跟随瓦里安离开,他靠在瞭望塔的边缘,对瓦里安说:

    “那是1000年前为了将虫人逼回废墟中,而不惜牺牲自己的红龙王子凯雷斯特拉兹、蓝龙王子亚雷戈斯以及绿龙之女麦琳瑟拉,我曾目睹过它们英勇的从天而降,将虫人赶回废墟之内的场景,我们都以为它们已经死了,但现在看来,这些1000年前的英雄们是被克苏恩困住了。”

    说着话,大德鲁伊有些意兴阑珊的扭头看着那黄昏下崩塌的沙坑,站在他身后的瓦里安敏锐的感觉到了大德鲁伊倦怠的情绪,他轻声问到:

    “听上去,你不怎么喜欢这些巨龙?”

    “瓦里安,你和巨龙打过交道吗?”

    鹿盔突然问了一句,瓦里安楞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自然的扭过头,低声说:

    “恩,黑龙...那是一头狡诈的母龙,她骗过了我,也骗过了我的整个王国。”

    “黑龙啊,最狡诈的堕落龙族,我倒是没怎么和黑龙打过交道,但我和其他巨龙见过不止一次,不管是最温和的红龙,还是最孤傲的蓝龙,我确实不喜欢这些强大的生灵,因为它们明明有可以改变灾难的力量,却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袖手旁观...任由我们这些凡人去承受那些灾难的苦楚。”

    大德鲁伊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还曾因为我儿子的战死而怨恨过它们,但那只是个人的情绪,1000年后,到今天,我亲身经历了这场战争,在荒野半神的帮助下,我们打赢了这场战争,从头到尾都没有巨龙的参与和帮助,以凡人之身战胜了不可知的邪恶,没有巨龙的帮助,我们也能做到...”

    “一群真正团结起来的凡人,要比有巨龙协助的,但一盘散沙的凡人更强大。”

    “什么?”

    鹿盔的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压得很低,让瓦里安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不过鹿盔又转过头,对瓦里安笑了笑:

    “没什么,走吧,让我们去看看那1000年前的英雄们。”

    两人走下瞭望塔,行走在热闹而喧哗的营地里,打赢了战争的士兵们终于有时间用美酒缓解一下疲惫的精神和身体,受损最严重的几支军团从昨天就已经开始撤离战场了,留驻此地的大都是后续赶来的援军,而这一战虽然最终取得了胜利,但却绝对堪称“惨胜”。

    暴风王国担任主攻手的第七军团损失了全部的辅助军队,主力战队也损失了4个联队外加三分之一的炮兵,堪称伤筋动骨,斯托姆加德的大剑骑士们更是只剩下了三分之一个战队还存活,就连后续跟着阿尔萨斯冲锋的洛丹伦骑士团,也损失了近四分之一的骑士。

    而人类帝国派来支援战场的半人马奴隶军团,更是一场战争之后,只剩下了小猫两三只,但考虑到这支军团本来就是用来当炮灰的,所以这种损失倒也不让人心疼。

    联军开拔时组织的4个野猪人重步兵军团只剩下了半个,其他的三个军团都被虫海吞噬殆尽。

    兽人派来的战歌氏族的军团损伤过半,剩下的战士也几乎人人带伤。

    牛头人支援的7个重机枪联队只剩下了3个,而跟随珊蒂斯.羽月将军赶来希利苏斯支援的暗夜精灵哨兵军团3万人在战争结束之后,只剩下了7000人,这是因为哨兵们作为机动力量,在第一波攻入废墟战场时负责维持前线军后方,结果被反扑的虫人困在了废墟与甲虫之墙之间的战场上,等到她们突围,和前线军团会和的时候,她们已经损伤过半了。

    前线军团15万人中的8万人,都埋骨在了这片灼热的沙漠中,后援军团的10万人,也损失了差不多2万,这样看来,卡利姆多反虫人战争组织的25人大军,最后只活下来了刚过一半...这种损失简直是触目惊心。

    这差不多是在人类帝国的北疆之战结束之后,艾泽拉斯文明种族打的最惨烈的一战了,不过考虑他们的对手的成色,这场卡利姆多所有种族联合在一起打赢的战争,其含金量绝对非常十足。

    “算我请你们喝酒!兄弟们,尽情喝!”

    行走在军营中,瓦里安随手从旁边的马车里拿出两个装满了麦酒的酒壶,扔给了路边的战士们,这个动作顿时引来了一阵阵欢呼,醉醺醺的士兵们高呼着瓦里安的名字,瓦里安也朝他们挥手致意,作为曾经的顶级角斗士,瓦里安很清楚怎么样才能调动起士兵的热情,让他们不会已经结束的战争所影响。

    而鹿盔一直在观察这个人类国王,瓦里安和他见过的所有国王都不太一样,没有那种装腔作势的傲慢,也没有国王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荣耀和使命,他就像是个普通的人类战士,但是一到战场上,瓦里安所具备的那种狂野的气场和身先士卒的统御力,都证明了这个人类不简单。

    更何况...

    鹿盔瞥了一眼瓦里安身后背着的,被麻布死死缠起来的异型长剑,他在人类帝国期间,也听说过人类贵族里流传的,关于灭战者的传说,有这把剑在身,瓦里安.乌瑞恩已经是目前悬而不决的人类帝国第二任皇帝最有力的竞争者了。

    “说起来,瓦里安,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鹿盔问到,他身边的黑发人类想了想,然后吐了口气,说到:

    “大概会回去暴风王国吧,我也想亲眼看看,我的国家和我的人民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为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至于更远,我没想过,我也不愿意去想,说真的,战争结束之后,我对于未来的路有些茫然。”

    瓦里安活动着手指,他就像是吐露心声一样,对身边的鹿盔说:

    “我已经离开太久了,也许我已经和我原来的“朋友”们格格不入了,说起来,鹿盔先生,您去过东部大陆吗?”

    鹿盔摇了摇头,瓦里安看着眼前的营帐,他说:

    “我见识过联邦那边的文明,我在那体制中生活过数年,那里和这里,简直是两个世界...那里比这边更好,不只是生活水平,还有人民的精神状态,在我记忆中,我从没见过平民们有那么自信和饱满的精神,也许我们该向他们学习,但很遗憾,我不可能说服我的朋友们。”

    瓦里安苦笑了一下,对鹿盔做了个“请”的姿势:

    “就连和我最亲近的阿尔萨斯,对于那个文明都充满了敌意。”

    大德鲁伊矮身走入了帐篷,在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对瓦里安说:

    “也许,你需要的不是“说服”他们,而是让他们“看到”,要劝服其他人,你最少自己得做,然后将实打实的结果给他们看...大话人人都会说,但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其他人的质疑声也会小很多。”

    鹿盔眯着眼睛,拍了拍瓦里安的肩膀:

    “凋零者很愿意看到文明进步,我们追求的是个人与集体的进化...像你这样愿意接受新知识的统治者非常难得,所以如果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来找我们...”

52.树倒猢狲散

    在鹿盔走入帐篷的时候,除了三个病床上躺着的,虚弱的人形巨龙之外,在帐篷中还有一个穿着黄色披风,内衬精致猎装的年轻人,他背对着鹿盔和瓦里安,正坐在绿龙之女麦琳瑟拉床边,握着消瘦的绿龙公主的手,低声对她说着什么。

    瓦里安能清楚的看到,躺在床上的绿龙公主的眼角,正在不断的流出泪水。

    “你是?”

    瓦里安从没见过这个年轻,他可以肯定,营地里也没有这个人,于是他的手指悄悄握在了背后的剑柄上,但却被鹿盔阻止了。

    大德鲁伊上前一步,对那个背对他们的年轻人问候到:

    “好久不见了,阿纳克洛斯殿下。”

    “嗯?”

    年轻人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转过头看向鹿盔,瓦里安注意到,在这个年轻人的披风扣锁处,点缀着一颗精致的沙漏宝石,那宝石里散发着轻柔的光芒,甚至让人有种时间错乱的恍惚感觉。

    “啊,是鹿盔啊。”

    这年轻人对鹿盔摆了摆手,他英俊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容,他站起身,走到鹿盔身边,真诚的对鹿盔俯了俯身,用磁性的声音对鹿盔和瓦里安说:

    “感谢你们,朋友们,我曾以为我这一生都无法再和我的兄弟们见面,但你们却做到了凡人无法做到的奇迹,你们不仅击败了上古之神,还救出了我的兄弟们。”

    “这也是因为殿下的慷慨相助。”

    鹿盔得体的说到:

    “如果不是青铜龙慷慨解昂的将时光碎片交给联军,还将其拉虫人数年来的活动告知了我们,我们的进军也不会这么轻松,但三位巨龙的身体情况很不乐观,即便您今天不来,我们也会想办法联系您,你的朋友的虚弱并非单纯的因为疲惫,上古之神对于它们的迫害还影响着他们的思维。”

    大德鲁伊看了一眼病床上虚弱到极点的三头巨龙,他对眼前的青铜龙王子说:

    “您需要将它们带回龙眠神殿和巨龙圣地慢慢休养。”

    “恩,我已经通知了另外的三个巨龙军团的首领,很快就会有各族的使者来此,将它们带回各自的圣地。”

    青铜龙王子黄色的蛇瞳中闪过一抹感慨,他拍了拍鹿盔的肩膀:

    “虽然各大军团现在都面临着非常残酷的局面,但如果你们还需要帮助的话,鹿盔,老朋友,开口吧,我们一定会尽力满足你们的要求。”

    这听上去像是一句漂亮话,但鹿盔知道,巨龙们并不会轻易许诺什么,阿纳克洛斯能说出这话,就代表着巨龙军团内部已经达成了协议,他思考了片刻,便不再掩饰联军内部的困境,他对青铜龙王子说:

    “确实有一件事情痕棘手,您想必已经看到了崩溃的其拉神庙外部残存的上古之神的残褪,虽然在荒野半神阿迦玛甘的帮助下,我们杀死了它,但克苏恩的残褪并非凡人可以处置,实际上,我们的士兵连靠近它都做不到,因此,我想请求巨龙们用充足的龙火焚烧那恶神的躯体,直到那血肉所蕴含的虚空之力被焚烧干净...”

    鹿盔停了停,对认真听他说话的青铜龙王子说:

    “剩下的事情,包括治愈古神对世界之核的渗透和伤害,都会由凋零者们来完成...这也是我们成立的原因,克苏恩对于艾泽拉斯的腐蚀,必须被治愈,这可能是个漫长的过程,但我们现在就要着手去做了,凋零者会召集世界上所有愿意救助世界的有识之士,但我们同样需要巨龙的帮助。”

    “嗯,你思考的有道理。”

    阿纳克洛斯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对鹿盔说:

    “我立刻向龙王们汇报这件事情,我相信,你们的需求肯定会得到满足,放心吧,老朋友,最后,再次感谢你们为我的兄弟姐妹们做的一切...你们将是青铜龙永远的朋友!”

    就在联军请求巨龙用龙火焚烧其拉神庙的战场的同时,在已经坍塌的地底深处,在那盘根错节的塌陷废墟之中,一些侥幸在天崩地裂的灾难中活下来的高阶虫子们正漫无目的在废墟里游荡着,失去了皇帝、母虫以及神灵的指引,这些有思考能力的虫子显得很茫然。

    已经习惯了服从命令的它们不知道该做什么,所以它们只能这么游荡着,期待新的命令到来...自由并非绝对的礼物,当忠诚的奴隶学会了热爱鞭笞,那么只有最终的死亡才是邪恶义务的终结。

    “嗡”

    一阵微弱的精神波动横扫过这黑暗坍塌的废墟,那精神中附带的某种出自同源的意志,让茫然的高阶虫子头顶上的触须迅速拨起,它左右看了看,就像是在侧耳倾听,片刻之后,这虫子活动着肢节,朝着一处黑暗的通道爬行了过去。

    在这快速爬行之中,高阶虫子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欢愉。

    它并不在乎发出这精神波动的是谁,它只在乎一点...终于又有命令下达了,它不需要再烦恼无事可做的窘境了。

    在通道最深处,在那黑暗之中,沙沙作响的声音就像是午夜梦回时传来的最让人感觉到恐惧的呜咽,仔细看去,那黑暗里重重叠叠的皆是在忙碌的虫子们...有最低级的工虫,还有更高阶一些的兵虫,甚至还有高阶虫人和一些穿着黑色兜帽的邪教徒混于其中。

    虫子们在邪教徒的指挥下,快速发掘着坍塌的通道,从这黑暗通道的尽头,一直向下挖掘,似乎要挖到神庙已经坍塌的核心。

    而作为这场发掘行动总指挥的,赫然是一个悠然的坐在石头椅子上的人类...一个穿着紫色长袍,把玩着一把用于供奉神明的其拉帝王徽记的人类,他的脸颊非常消瘦,充满了长久不见阳光的诡异苍白,那双眼睛时而温和,时而愤怒,时而期待,时而忐忑。

    他抓着自己灰白色的头发,看着黑暗里不断发掘泥土的虫人,他内心在盘算着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躲藏在其拉神庙里的暮光之锤邪教徒们已经死伤惨重了,克苏恩强行命令近万人在封印神殿里用自相残杀的邪教仪式来增强它的力量,这种残忍的行为直接导致了惶惶不安的邪教徒们的意志崩溃掉,侥幸活下来的那些已经见识到了克苏恩的残忍与蛮横,即便是最疯狂的疯子,在最后之战打响之前,也已经开始考虑该如何逃命了。

    好在,半神,古神和大领主的乱战让整个神庙都开始垮塌,虫人们自顾不暇,无人再来关注这些避难的邪教徒,因此一些脑筋灵活的,就趁着局势大乱,偷偷的跑出了神庙,混在快速撤离的联军之间,逃离了这片绝望之地。

    但更多的邪教徒根本没来得及跑出去,他们只能蜷缩在崩溃的神庙之下,等待着末日降临,而在这时候,一个从没有被其他人关注过的家伙站了出来,成为了惶惶不安的老鼠们的临时首领。

    本尼迪塔斯...暮光主教,被古加尔扔在这里等死的质子,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机会!

    “最强古神,亚煞极...黑暗帝国的遗产,馈赠与无尽的力量,通往深渊之王宝座的钥匙...你到底在哪?”

    本尼迪塔斯将手中带着紫色花纹的其拉帝王徽记翻来翻去,他眯起的眼睛里闪耀着一抹紫色的光晕,这家伙在很早之前就成为了暮光之锤中信奉千须之魔恩佐斯的信徒首领,但他在传播上古之神“荣光”的过程里,总显得三心二意。

    暮光主教曾经还在暴风王国担任大主教的时候,他就秘密收集过和古神信仰有关的一切文本,在那些古朴而邪异的文本中,他找到了一个神秘缥缈的传说。

    据说在文明诞生之前,艾泽拉斯存在着四个古神,而非现在的三个,不管是克苏恩,尤格-萨隆,还是他的信仰恩佐斯,在曾经的黑暗年代里都不是最强大的,最强大的古神名为亚煞极,那是个力量已经超越了世界之力的强者,就连群星中的神灵也无法彻底杀死它...

    群星的神灵未免太过虚无缥缈,因此在确认了这个传说的真实性之后,本尼迪塔斯就将探寻的目光放在了这个神秘的亚煞极身上,但他寻找到的消息都是破碎的只言片语,他也曾暗示过古加尔,但那个诡异的食人魔只是对此不置可否。

    从古加尔的态度里,本尼迪塔斯能肯定,亚煞极是真正存在的,它遗留下来的黑暗之力肯定还埋藏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等待着后人去发掘。

    “但...到底在哪?”

    本尼迪塔斯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长叹,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名满头大汗的矮人教徒跑了过来,手里还提着沾满黑色粘稠液体的镐头,这矮人兴奋的对暮光主教说:

    “首领,我们挖到了!就在前面!”

    “嗯?好!”

    暮光主教顿时眯起了眼睛,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跟着那矮人走向洞穴最深处,在他所到之处,那些虫子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这种力量让侍立在两侧的邪教徒们更加敬畏,他们低着头,不敢说出一句话,生怕惹得首领不高兴,让这些凶狠的虫子将他们吃光。

    在洞穴最深处,那黝黑的空气之中,一条如蛇一样盘旋的触须被半埋在泥土之中,时不时还抽搐一下,这触须周围都是一些资深邪教徒,只有这些长时间接触古神之力的疯子,才能在如此靠近克苏恩的残褪的时候不会被逼得发疯。

    本尼迪塔斯不顾及那泥土中恶心的粘稠液体,他身形矫健的跳下土坑,左右看了看,然后伸出双手,摁在了克苏恩的触须上。

    下一刻,一股混乱邪恶冰冷的力量便渗入了本尼迪塔斯的内心中,上古之神就相当于暮光之锤邪教徒们的神灵,即便它死去了,它的残褪也相当于神明之躯,而本尼迪塔斯这种大胆的碰触,就相当于直接和神明的遗体对话,哪怕克苏恩的灵魂已经被拉去了死之界,但仅仅是残留在躯体里那些微弱的精神震荡,也可以轻易的撕碎凡人的灵魂。

    “啊!”

    本尼迪塔斯这一刻就像是触电了一样,他发出了惨烈的尖叫,他的躯体疯狂的摇摆着,那还算英俊的脸上满是扭曲的表情,将周围的邪教徒吓了一大跳。

    而在他精神里,他能看到克苏恩残留在躯体中的一些记忆片段,这也是他想要寻找的,但上古之神已经存活了数百万年,它积蓄的记忆片段对于犯人来说简直浩如烟海,而本尼迪塔斯的承受能力总有极限,这就是个冒险的举动,但任何邪教徒都深知一个道理。

    富贵...险中求。

    终于,在本尼迪塔斯感觉到自己的精神都要崩溃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克苏恩关于亚煞极的记忆。

    那高耸入云的,如黑暗雾气凝聚的躯体...

    那黑色山羊一样的脑袋,7颗闪耀着不同光芒的眼球,以及那狰狞到可以轻易撕裂巨龙的爪子...

    那被黑暗之力统治的帝国,在荒蛮的世界最高处,最前古神亚煞极延伸出的覆盖高山与大海的血肉脓疮般的末日之景,以及亚煞极麾下那恐怖的异型大军...

    他看到了从天空中伸入世界的金色,闪耀着无尽雷光的手指,将强大无比的古神一把从地面上拽起,整个世界都为之震动的神话般的场景...

    他看到了一头金色的钢铁巨人,将亚煞极遗留在这个世界里的黑暗之心,那还在跳动的黑暗之心装入封印的箱子里,然后埋入一片布满了金色光芒的壮丽山谷的场景...

    本尼迪塔斯在尖叫着,在疯狂的呼唤着,他渴望得到的东西近在眼前...

    但下一幕,却让本尼迪塔斯感觉到绝望...他看到了一万年前上层精灵们打开永恒之井,唤来恶魔入侵世界的场景,在那布满世界天空的墨绿色光晕之下,一个全身长着黑白色鬃毛,类似于熊人,但又像是人类的生物站在那金色山谷的顶端,他遥望着这一切...

    最终,那个半人半熊的家伙在一处秘地里发动了诡异的魔法,将自己融入脚下的大地,化身为笼罩四分之一个世界的迷雾,将他的子民和王国,以及亚煞极的黑暗之心都包裹在那迷雾中,彻底消失在了世界的角落。

    本尼迪塔斯能清晰的看到,在暗夜精灵引爆了永恒之井,导致世界四分五裂的时刻,那被迷雾包裹的大陆也被分裂到了世界最南端的海面中...

    “哗啦”

    所有的幻象都在这一刻破碎开,虚弱到全身乏力的本尼迪塔斯一屁股坐在了恶心的粘稠液体里,他的双目呆滞,气喘吁吁,他还在回味着之前看到的景色。

    “迷雾笼罩之地...南海...围绕世界旅行的大海龟...黑白相间的熊人,不!熊猫人!迷雾海域,对!就在那里!我早就该想到的!”

    本尼迪塔斯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他将手指狠狠的攥紧,他回头看着背后那些邪教徒,他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收拾东西!带走一切可以带走的有价值的东西!把那些能打的虫人也带上!”

    “我们去南海!”

    “在那迷雾之后...那是另一个世界!新的世界!”

53.起点

    验证了毕生追求的东西,本尼迪塔斯在疲惫中非常的喜悦,他指挥着那些邪教徒在虫人的废墟宫殿中大肆劫掠,将虫人们从地下发掘出的特殊水晶和钢铁都找了出来,然后让虫子们在地底快速发掘出一条直通往其拉废墟更南方海边的通道。

    这暮光主教有了新的目标,他已经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不过本尼迪塔斯并不清楚,他的一切行动,都落入了另一个“同行”的眼中。

    那是一个带着黑色兜帽,将全身都包裹在兜帽中的家伙,他盘坐在黑暗的通道中,在他眼前的光幕如水波一样荡起微微涟漪,而从那悬浮的光幕中,他能清晰的看到本尼迪塔斯的一切行动。

    “他居然还没死...真是命大。”

    这兜帽人语气平静的说:

    “而且看样子,他还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话说,你还没好吗?”

    兜帽人扭头看向身后,在他身边,赫然是一条属于克苏恩的巨大触须,这点缀着紫色鳞片和符文的触须上长满了恶心的吸盘,而在他身后的触须极点上,一把紫色的仪式匕首正插在那触须上,一抹抹紫色的能量如浮光掠影一样缠绕在那紫色的匕首表面,看上去分外邪异。

    而在这紫色的微光中,也照亮了兜帽人的脸...不再年轻的脸,稍有些干瘦,一双眯起的眼睛里闪耀着温和的光芒,看上去就像是个悲天悯人的人,但他散发出的气质却标示着这是一个高位者...应该是个神职人员。

    而面对他的询问,那匕首微微颤抖,然后发出了一个稍显沙哑魅惑的声音:

    “别急,我的小迦勒底,我的同胞的残褪里还有很多残留的“营养”,你难道不可怜一下我这个已经饥饿了数百万年的可怜女人吗?让我再吃一些...我保证,就再吃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唉,可惜,克苏恩的灵魂已经被摄走,否则吞掉那个蠢货的灵魂,我就可以借用这躯体完全复活了...真是可惜啊。”

    “克苏恩死了...我的“姐姐”,你的心腹大患消散了。”

    暴风王国大主教迦勒底习惯性的在胸口划了个宗教符号,他轻声说:

    “它死在了数方的联手绞杀之下,你想成为下一个它吗?你瞧,真正的魔鬼就不该有一张脸,魔鬼一旦有了脸,勇士就有了目标...藏在幕后主导一切,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

    迦勒底说了一句,他从口袋里摸出怀表,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对那贪婪的汲取着虚空力量的匕首说:

    “快点,我再不回去,他们就要怀疑我了...瓦里安,许久不见的国王,他变得精明了很多,就像是一头让人畏惧的狼王,我必须伪装的更完美才行。”

    “瓦里安?”

    那匕首不屑的说:

    “区区凡人而已,只要你愿意,我的小迦勒底,今晚你就可以让他在噩梦中停止呼吸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在意血脉呢?杀了他!然后抢走暴风王国的主导权,你会是个伟大的统治者...呵呵,我知道,你会是一个合格的统治者!”

    “你忘了那把剑?”

    迦勒底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屑,但转瞬即逝,他轻声说:

    “那把剑,隔着几百米我都能嗅到那把剑对虚空力量的憎恨,那把剑在瓦里安手中延伸出了新的姿态,更强大的姿态,我们虽然不怕它,但也没必要破坏我们精心准备的一切...藏在阴影里才能更好的行事,我不但不会伤害瓦里安,我还会尽力帮助他!”

    “那位国王内心有些迷茫,我能感觉到,但他的归来对于一潭死水的人类帝国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我可都不知道,没准,下一场混乱的风暴就会由瓦里安亲手揭开...那才是真正的好机会!”

    “哗啦”

    迦勒底的话音刚落,那匕首就像是真正吃饱了的人一样,打了个饱嗝,下一刻,仪式匕首手柄上用于装饰的紫色眼球状宝石突然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就像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眼球,它诡异的合拢了一次,然后旋转着,最终又重新变为了晶状的眼球宝石,但比之前更华丽,更剔透。

    “唔...吃饱啦...真舒服。”

    第五古神萨拉塔斯小姐姐慵懒的声音在迦勒底内心里响起,她轻声说:

    “走吧,这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巨龙之火会焚烧这里残留的一切...但你我不该忘记,这世界上还有两个觊觎我们的恶棍存在着...你会继续帮我的,对吧?我的小迦勒底?”

    “当然...”

    迦勒底站起身,将紫色的匕首从那已经干瘪不堪的血肉中抽出来,悬挂在自己腰间那朴素的刀鞘中,他整了整自己的长袍,将自己胸前的圣光徽记握在手心,他轻声说:

    “一如往昔那样...”

    “嗷!”

    低沉的龙吟声在战争结束后的第四天清晨响彻了整个彻底平静下来的希利苏斯,在黎明带来的光芒中,整个联军的军营都沸腾了起来。

    各族士兵们乱哄哄的爬在各处高地之上,士官们也不加阻拦,人人都不愿意错过今天的奇景。

    在甲虫之墙前方,联军的指挥官们也站在这沧桑的墙体之上,穿着盔甲的阿尔萨斯脸色还有些苍白,之前被克苏恩的一记精神冲击命中的后遗症让这位国王现在还会时不时感觉到脑壳发疼,但这比前几天好多了,据说阿尔萨斯被瓦里安背出来的时候,就像个傻子一样,只会留着口水憨憨的笑。

    但这一战对于阿尔萨斯的意义重大,真正见识到古神的强大之后,圣骑士国王内心中因为“击退”了泰瑞昂而产生的骄纵之气彻底被打破,他看到了这世界背后隐藏的力量...他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和软弱,尤其是和站在他身边的瓦里安相比之下,阿尔萨斯更觉的羞愧...

    毕竟,是瓦里安亲手持剑,和半神阿迦玛甘一起配合,斩杀了上古之神的力量幻象,如果没有瓦里安,联军高层连同荒野半神阿迦玛甘,估计就要全军覆没了。

    据瓦里安说,真正爆发出了全力的泰瑞昂大概不会比克苏恩更弱...也就是说,之前在诺森德大陆的那一场“战斗”,估计也只是黯刃大领主和年轻人的“游戏”罢了,这也让阿尔萨斯一阵后怕,如果他一直以这样的心态继续发展,未来如果再次面对泰瑞昂,他肯定会死的很惨很惨。

    “在想什么呢?阿尔萨斯?”

    瓦里安就像是从前两人在洛丹伦时一样,伸手拍打着阿尔萨斯的肩膀,然后将自己的酒壶递给了圣骑士国王,后者笑了笑,接过酒壶,抿了口酒,他看着远方天空中若隐若现的十几个黑点,他轻声说:

    “我在想未来...瓦里安,你真的不跟我回去白塔港觐见教宗吗?灭战者就在你手里,再加上你在这场战争里的力挽狂澜,教宗也许会支持你成为皇帝...”

    阿尔萨斯抿了抿嘴,他看着瓦里安身后背着的,用麻布包裹起来的异型战剑,他蓝色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他说:

    “我...我也会支持你成为皇帝,你比我更合格。”

    “别傻了!”

    瓦里安感觉到了阿尔萨斯内心里的失落,他大力拍打着阿尔萨斯的肩膀,他轻声说:

    “我不想当皇帝,最少现在不想...给我些时间,也给你些时间,阿尔萨斯,我要先回去暴风王国,履行我对人民的职责,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瓦里安看着越来越近的巨龙们,他笑着对阿尔萨斯说:

    “需要我替你向德雷克陛下说说你和安娜的婚事吗?我想,这一次我救下了这么多人,还有库尔提拉斯的军人们,德雷克陛下总要卖我个面子的。”

    阿尔萨斯猛地抬起头,他看着瓦里安,然后有些不自然的说:

    “那就谢谢你了,瓦里安。”

    “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

    瓦里安愉快的灌了口酒,在狂风呼啸之间,地面的砂砾被卷起,十几头巨龙拍打着翅膀飞越过联军营地的上空,引得士兵们一阵阵欢呼,那些巨大的身影飞旋在其拉神庙的废墟之上,张开满是利齿的龙吻,将灼热的龙息喷洒在那废墟的残留物之上,一时间,灼热的火焰在沙漠中熊熊燃起。

    “出去看看吧,阿尔萨斯。”

    瓦里安凝视着那燃烧的火焰,他突然对阿尔萨斯说:

    “亲眼去联邦看看,看看那里的文明,看看我们的人民的新生活,不管你想不想成为皇帝,我都觉得你应该去看看,不管是为了了解敌人,还是为了消弭内心的执念与茫然...”

    “泰瑞昂会允许我们去吗?”

    圣骑士国王问到:“那毕竟是他的地盘。”

    “不!阿尔萨斯,那不是泰瑞昂或者黯刃的地盘!”

    瓦里安对阿尔萨斯沉声说:

    “那是联邦的地盘,另一个人类文明,和我们一模一样,和我们同出一源,黯刃是黯刃,联邦是联邦,你要分清楚这一点,谁是我们现在的敌人,谁是我们未来的朋友,这一点很重要,当然,我只是个建议。”

    说完,瓦里安拍了拍阿尔萨斯的后背,走向了站在另一边的指挥官们。

    珊蒂斯.羽月将军坐在甲虫之墙上,她没带那标志性的黑蝙蝠头盔,编织成辫子的头发垂在胸前,这暗夜精灵将军手里拿着一瓶果酒,一个人安静的凝视着眼前燃烧的其拉神庙,她眼神中的光芒很丰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兽人布洛克斯则用绷带吊着胳膊,和哈尔弗站在一起,两个人在那熊熊燃烧的烈焰之前不知道说着什么,时不时会爆发出一阵笑声,而鹿盔则带着凋零者的高阶德鲁伊们,在一块地图上不断的标志着什么。

    联军的决议已经达成,在巨龙们焚烧干净此地的虚空残留之后,安其拉神庙战场的后续清理就将由凋零者们接手,他们会用特殊的方法将克苏恩残留的遗骸清理掉,然后一路向下,清理上古之神深入世界之核的触须,这是个极其复杂的工作,需要很多人一起忙碌。

    而且清理世界之核必然会对整个世界造成影响,所以这工作还急不得,必须慢慢来,可以预见,凋零者们未来十年的发展,都将围绕着希利苏斯的世界创伤进行了。

    瓦里安回头四顾,狼人领主达利乌斯和吉尔尼斯国王利亚姆在更远的地方说着什么,而肖尔早就不见了踪影,他看到了带着一群牧师正在热闹的营地里巡逻的大主教迦勒底,国王犹豫了一下,便走向正给一个牛头人战士换绑带的迦勒底。

    而在国王靠近的时候,迦勒底腰部的仪式匕首突然震动了一下,让迦勒底猛地抬起头,就看到了靠近的瓦里安,在迦勒底看过来的时候,瓦里安背后的灭战者也跳动了一下,让国王的眼神变得更疑惑。

    灭战者这把传奇武器,似乎对大主教迦勒底很不满意,甚至带着一种隐隐的敌视。

    “瓦里安陛下!”

    迦勒底则带着悲天悯人的职业笑容,快步走向乌瑞恩,然后对他俯身行礼,极其恭敬,就像是过去那般,大主教抬起头,真诚的对国王说:

    “暴风王国期待您的归来,陛下!”

    “我也很期待回家的那一天,但迦勒底主教,有些事情,我需要提前和你商量一下。”

    瓦里安对迦勒底做了个“请”的姿势,大主教点了点头,两人便走向甲虫之墙,在行走之间,瓦里安轻声说:

    “我想邀请凋零者进驻暴风王国,用德鲁伊们的法术,为人民们探寻新的农业模式,虽然没去过闪光平原,但我也听说了那地方的荒芜,我们原本的种植经验,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这个话题让迦勒底眼神一跳,他思考了片刻,轻声说: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问题,陛下,另一种信仰进入王国,必须得经过教宗的...”

    “但你才是暴风王国的大主教,迦勒底!”

    瓦里安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稍有些蛮横的打断了大主教的叙说,然后看着迦勒底:

    “暴风王国的信仰事务,由你说了算,不是吗?所以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会支持我,还是会...反对我?”

    大主教从瓦里安的语气里听到一丝质问的味道,而这位许久不见的国王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则让他想起了当初的另一个人...成为皇帝之后的洛萨!

    几秒钟之后,迦勒底默然的在胸前划了个宗教符号,他低下头,轻声说:

    “您的意志至高无上...我的陛下。”

54.归宿

    “唔...”

    待在温热的泉水中的伊瑞尔发出了一声惹人乱想的诡异呻吟,这蹄妹以一个非常不雅的姿态趴在温泉旁边的石头上,在她身后,穿着泳衣的蒂芬妮王后正在为她揉着肩膀。

    温热的流水冲刷着伊瑞尔洁白的皮肤,在所有的感官都恢复之后,时隔近二十年之后,蹄妹又一次感觉到了身为生者时的快乐,她一边呼吸着湿润的水雾,一边大口畅饮冰凉的美酒,在这个老大为他们寻找到的新世界中,一切都变得那么鲜活,属于亡者的苍白记忆彻底成为了过去式。

    “左边!左边再用力一些!”

    伊瑞尔甩着尾巴,拍打着温泉中的水,她畅快的一口饮下酒杯中的酒液,然后张开双臂,猛地转过身,将猝不及防的蒂芬妮王后抱着冲入了水中,一阵鸡飞狗跳的尖叫和呻吟之后,两个在水中打打闹闹的女士非常不雅的放松身体,任由美好的躯体漂浮在这刚刚找到的温泉上。

    伊瑞尔看着头顶上灰蒙蒙的天空,她高声喊到:

    “赞美老大!我重新活过来了啦!”

    与此同时,在距离温泉并不远的一处草地上,脸色泛起不正常红晕的露米娜斯小姐姐也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尖叫,她赤.裸而完美的身体在这一刻绷直,连带着身下的鲜血领主麦拉也死死握紧了身边的青草,片刻之后,两个经历了陌生欢愉的男女抱在一起,享受着达到顶点之后的那种酸酸麻麻的温热与彼此流淌的感情。

    “我喜欢这个地方...”

    露米娜斯的呼吸还有些急促,但她的双眼已经恢复了曾身为高等精灵时的蔚蓝色,她扭头看着自己的丈夫,伸出手指,抚摸着麦拉那张重新变得柔顺而英俊的脸,她轻声说:

    “这个地方,就是我们以后的归宿了...”

    麦拉也点了点头,鲜血领主长出了一口气,他就像是感受着呼吸时的欢畅,片刻之后,他说:

    “对于死灵而言,这里还真是个如天堂一样的地方,所有的感官都恢复了,所有的情绪都恢复了...就像是,就像是我们还活着的时候那样...真让人不想离开,但可惜,进入这个地方之后,所有的力量都消失了。”

    麦拉将手指放在眼前,他呼唤着躯体里的萨莱茵之力,但却无法得到回应,这双之前可以轻易撕开盔甲的手指,也变得虚弱了起来,这种失去力量的感觉,让麦拉有些不太适应。

    但露米娜斯却无所谓,比起力量,这里的一切都让小姐姐感觉到愉悦...

    “再来一次吧。”

    小姐姐翻身而起,她低下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身下的麦拉,后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身体里传来的怪异虚弱,在这一刻甚至让麦拉怀念起了现世苍白的人生,但很快,他就再次迷失在了那种上上下下的情欲天堂中。

    而距离这放荡不羁的小情侣不远处的黑暗扭曲的森林中,靠在树枝上,安静的体会着如重生般美好的一切鲜活感官和重生躯体的影子皱了皱眉头,露米娜斯那毫不掩饰的呻吟让她仿佛遭受了精神污染一样。

    带着面具的影子小姐姐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窜入黑暗森林的更深处,但她忘记了进入死之界后会被清空力量的设定,于是在起步的瞬间,一向高冷的影子就发出了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整个人都张牙舞爪的从高处的树枝上坠落了下来。

    “啪”

    重物坠地的响声让林间那些死之界的鸟儿们飞快的拍打着翅膀飞起,在泰瑞昂清理了此地的摄魂怪之后,这些源生的物种也逐渐变得多了起来。

    “啊...真疼!我开始讨厌这个世界了...”

    “这里什么都好...”

    格洛库什有些不适应的将手里提着的斧头放在地上,只是挥舞了十几分钟,他就感觉到了手臂的酸痛,这种生者才有的感官让兽人死亡领主有些不太适应,他回头对坐在一边,一脸平静的喝着酒的萨鲁法尔说:

    “失去了身体里的力量,总让人感觉到有些古怪,在这里,我们脆弱的如同凡人一样。”

    格洛库什的话让萨鲁法尔睁开了眼睛,这兽人的双眼也恢复了曾经的棕色,他放下手里的酒杯,活动着身体走向眼前草地,他摇晃着脖子,骨头碰撞之间发出咔咔作响的声音,他对格洛库什招了招手:

    “别傻了,黑手...脆弱的凡人可到不了这里,来!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纳格兰草原玩的游戏吗?不使用武器,只用力量和战技...”

    “啊哈!”

    格洛库什发出了一声愉悦的大笑,他揉了揉拳头:

    “角斗啊,那就来吧,看看谁更厉害!”

    说完,两个健壮的兽人就厮打在一起,不过祛除了他们体内强大的死亡能量和龙血加持的力量之后,他们两能造成的破坏就小了很多。

    而这一幕也落入了草原后方,刚刚搭建起来的木屋的二层,泰瑞昂就站在那里,双手扶着栏杆,在他身后,一脸慵懒的奥蕾莉亚披着睡衣走了出来,鲜血主母脸上还有一丝丝红晕尚未散去,她温柔的从背后抱住了泰瑞昂的腰,两人贴在一起,再没有了死者那种冰冷的感官,取而代之是更真实的温暖。

    恩,就像是他们曾经还活着的时候,还在风行者庄园相依为命的时候那样。

    “我们都失去了力量...”

    奥蕾莉亚将脸贴在泰瑞昂背后,她说:

    “只有你还保留着力量,甚至比过去更强...这是因为你是这地方的控制者吗?还是说,这是你故意设定的...规则?”

    泰瑞昂回过神,靠在木质的栏杆上,抱住了自己的妻子,他感受着奥蕾莉亚恢复了金色的长发上的幽香,他小声说:

    “我有那么恶趣味吗?”

    “这个规则显然是不正常的,但我也无能为力,因为这片大地不完整,艾泽拉斯的死之界是被天崩地裂的大爆炸撕开的,它原本自有一套规则,就如同现世一般,但现在想要让这完整的规则生效,它自己就首先得变得完整...”

    大领主眯起眼睛,语气平静的说:

    “所以不管是邦桑迪,还是海拉...都是黯刃的下一个目标,但不要担心,我的奥蕾莉亚,你们的虚弱只是暂时的,经过两个世界不同规则的同化需要时间,一旦同化完成,你们在这个世界的力量也会慢慢恢复,但这需要时间...漫长的时间。”

    “所以你一次性将三个战团转移到了死之界里。”

    奥蕾莉亚明白了丈夫这一次“大转移”的目的,她看着泰瑞昂:

    “等到这三个战团恢复了作战能力,就要发动战争了吗?”

    “转移是为了让他们适应死之界的规则,他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

    泰瑞昂摇了摇头,他侧耳倾听着灵界之风中传来的耳语声,他对自己的妻子说:

    “这个世界太鲜活了,它的存在本身对于亡灵来说就是一种难以抵抗的诱惑,如果一切都平定之后,我并不介意让黯刃军团的所有成员都享受这种鲜活,但现在不行...幸福的感觉会削弱战士的意志,你瞧,就连露米娜斯都抵抗不住这种鲜活的诱惑,甚至打算长居于此...我可不想让我们辛辛苦苦组建的战团在这里彻底废掉。”

    “军人的使命就是战斗!打胜仗...”

    泰瑞昂闭起眼睛,低声说:

    “暂时,暂时就把这里当成是给黯刃军团的休憩点吧,使命尚未成功,黯刃仍需努力...不过,这倒不是我们面对的最麻烦最要紧的问题。”

    “嗯?”

    奥蕾莉亚感觉到了丈夫的思绪,她轻声问到:

    “你很烦恼,我能感觉到...为什么呢?”

    “这里就像是一个大水池,奥蕾莉亚。”

    泰瑞昂抚摸着妻子的长发,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他叹了口气:

    “虽然有入口,也有出口,但水池内的水流却无法自动流转,久而久之,这里就会变成一潭死水,这个地狱不完整,它缺乏一个可以吸纳灵魂,并且转换以及释放灵魂的核心,虽然这些事情我可以安排死神们去做,但它们的数量也是有限的。”

    “我们必须给它找到一个合适的核心,否则地狱的死魂越聚越多,迟早又会衍生出一批麻烦的摄魂怪,而一旦有了核心,这里盘踞的庞大的灵魂之力也能为我们所用,这个世界已经停滞的规则没准也会再次运转起来...”

    泰瑞昂的手指在空中活动着:

    “它距离我想象中的“归宿”还差的太多,但...但现在还是让我们休息一下吧,这些问题,就留到以后再说。”

    说完,在奥蕾莉亚的尖叫声中,她被泰瑞昂整个抱起,如公主一样被抱着走入室内,你瞧,其实不只是死亡领主们对这个地方眷恋非常,大领主本人,也是很喜欢这个地方的。

    当然,男人嘛...

    “不许说话!”

    “砰”

    在尤娜的厉喝声中,一道金色的星星砸在了死之界边缘山谷中,被死神们团团看守起来的“囚犯”身上,小幽灵穿着一套黯刃军法部的超小号制服,雄赳赳气昂昂,又活灵活现的坐在这深入地下的石洞的台子上,她翘着腿,得意的看着眼前的囚犯在她砸出去的金色行星爆开的光芒中瑟瑟发抖。

    尤娜忍不住哼起了歌,然后拿起手边的小水杯,里面装着小孩都喜欢喝的美味果汁。

    她手里挥舞着被圣光缠绕的魔杖,就像是一道鞭子一样,这丫头此时客串的是“狱卒”的角色,在泰瑞昂寻找到真正合格的狱卒之前,她得待在这里履行职责。

    而在她面前,18根用灵魂制作的黑色锁链死死的拷在一个扭曲的庞大灵魂的体表,将它固定在这昏暗的洞穴中,那是个不断扭曲,不断改变着体型的恶心玩意,哪怕只是灵魂形态,也扭曲的如同一团血肉增生的怪物一样,时不时有触须拍打着囚室的石壁,但在灵魂锁链的固定中,它根本无法发挥出自己应有的力量。

    这片死之界已经被泰瑞昂掌控,尽管因为缺少核心和领地的不完整,导致泰瑞昂无法发挥出这片大地真正的潜力,但作为死之界的领主,调动此地庞大到可怕的灵魂之力,来压制一个囚犯,还是做得到的。

    在艾泽拉斯搅风搅雨的上古之神克苏恩以灵魂形态被困在这里,尽管它就在暗影界中诞生,但数百万年都生活在艾泽拉斯,导致它进入死之界之后,也遭到了那种规则的“同化”,它也失去了外界那庞大的力量,变得极端虚弱。

    “混沌、茫然、愤怒...”

    克苏恩“看”着眼前那个古怪的被圣光包裹的幽灵,它又一次试图用堕落低语去诱惑尤娜,但它并不清楚,尤娜作为泰瑞昂的向导,两者之间是彼此共生的,它的低语声对泰瑞昂毫无用处,自然对尤娜就毫无用处。

    “不许说话!”

    而这诡异的低语声也让正在享受美味果汁的小幽灵的幸福感觉被打断,尤娜眼睛一瞪,手中的魔杖狠狠的甩了出去,那圣光组成的能量长鞭抽打在克苏恩的灵魂表面,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啪”

    这鞭打自然无法伤害到上古之神的灵魂,但被一个幽灵这么鞭打,也让诞生于混沌的克苏恩满心愤怒。

    它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羞辱?看看眼前这傻乎乎的孩子,她根本就是在将恐怖而可怕的上古之神,千眼之魔克苏恩,当成是玩具!!!

    简直无法忍受!

    “混、混蛋!”

    “不许说话!你这丑八怪!”

    “啪”

55.承诺与未来

    卡利姆多反虫人战线联军在希利苏斯沙漠击溃虫人帝国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卡利姆多。

    一时间,这场发生在大陆边陲的战争变成了每个人挂在嘴上的最新鲜的传闻与聊资,载誉归来的士兵们活灵活现的讲述着这史诗般的一战,在街头巷尾到处都有吹拉弹唱的游吟诗人们添油加醋的描述着各种各样发生在战争中的故事。

    各族勇士们在莽荒沙漠中与凶狠的虫人殊死大战。

    无畏的英雄们在通往地狱深渊的邪神神庙中击溃远古的邪灵。

    年轻而英俊的人类国王在战争中与孤独冷漠的暗夜精灵将军之间的风流韵事。

    还有关于邪恶的其拉虫人那些堕落的文明习惯与耸人听闻的邪恶往事。

    这些或真或假的故事多少让人有些不敢置信,但民众们就是喜欢这种调调,各版本的谣言满天飞,热砂港的地精商人们甚至还趁着这个商机,朝人类帝国贩卖起了“希利苏斯之战”的纪念品,一些诡异的虫子甲壳制作的盔甲,一些镶嵌着水晶的短刀,还有些面目狰狞的虫子幼崽。

    淡然还有官方的宣传活动,塑造英雄的成本对于每个国家来说都是永远不嫌多的...更何况,这确确实实是一场大胜利,于是在战后,每个国家都就此展开了盛大的庆祝活动。

    斯托姆加德和吉尔尼斯的军团回撤时运回了属于他们的战利品,如高山一样巨大的黑曜石阿奴比萨斯巨像残骸,被用特殊手法保存起来的虫人领主的标本,还有那些具有强烈异域风格的金银制品,还有些擅长驯化的幸运儿士兵骑着被驯服的,颜色鲜艳的其拉虫甲招摇过市,这些都表明了那场发生在世界最南端的战争并非空穴来风。

    而洛丹伦国王阿尔萨斯从战场归来之时,在百塔城港口,将一座完全由罕见的黑色水晶雕琢而成的方尖碑作为讨伐异教徒的战利品,在数万国民的欢呼声中,将其献给了教宗,而垂垂老矣的圣光教会教宗阿隆索斯.法奥冕下接受了这份礼物,并且宣称对其拉虫人的胜利,是一场圣光指引下的“辉煌大胜”,这就相当于人类帝国官方认可了联军的辉煌战绩。

    这样一来,那些在残酷的战争中活下来的士兵们,都会得到教廷的嘉奖,以及来自各个王国统治者的奖赏,而那些战死者,也会由教廷出资,在希利苏斯为他们树立一座真正的丰碑,来纪念这场险些席卷了整个卡利姆多大陆的灾难。

    另一件让人类帝国高层震动的事情,就是失踪多年的瓦里安.乌瑞恩国王的回归,据说正是他在联军濒临覆灭的时候,带着狼人的军团出现在希利苏斯沙漠,力挽狂澜之下,还是他单人独剑斩杀了为祸南疆的上古邪灵。

    这几件事情加起来,让瓦里安.乌瑞恩在那些活下来的士兵们声望极高,而暴风王国最能征善战的第七军团更是亲自护卫着瓦里安国王返回了闪光平原,据说同行的还有暴风王国的大主教迦勒底.摩根,这就代表着这位失踪多年的国王在战争结束之后,同时获得了来自军方和信仰界的支持,他拿回属于自己的国王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这让很多忠于王国的贵族们彻底安下了心,但也让很多心怀“大志”的贵族们恨得牙痒痒。

    但不管怎么说,瓦里安的回归让人类帝国中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风暴王国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而伴随瓦里安一起归来的洛萨皇帝之剑,斯多姆卡.灭战者也吸引了整个帝国贵族阶层的注意力,但出乎意料的是,瓦里安陛下返回暴风王国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并非前往白塔港觐见教宗,而是宣布嘉奖希利苏斯的有功之臣。

    瓦里安国王派遣了使节拜会了教宗冕下,根据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的传说,瓦里安陛下声称国事繁忙,近期抽不出时间,但一旦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他会立刻赶来白塔港,和教宗冕下谈笑风生...

    这个出乎意料的举动,则让政治嗅觉一向敏锐的贵族们,嗅到了一些不怎么好的苗头...但教宗并没有对瓦里安的行为作出什么评价,因此那些野心勃勃的贵族们就算想做些什么,也没办法拉起教宗的虎皮做大旗。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伴随着瓦里安的回归,人类帝国的政治层面必然会引发一场风暴,至于这场风暴最后会演化为什么样的场景,现在这个时候,肯定就无人知晓了。

    在黑暗神殿的顶层平台中央,凋零者大牧首茉雅娜.鹿盔站在高大的聚魂棺边缘,她看着那棺木中飘荡不休的黑色雾气,冰冷,死寂,就如同缠绕在冰块上的寒气一样,而在飘散的灵魂之力中央,一个虚幻的魂体正闭着眼睛躺在其中,就像是在休息一样。

    大牧首看着那熟悉而陌生的灵魂,1000年的时光过去了,他还像是自己记忆中的影像一样,没有发生丝毫的改变,那张英俊的脸,稍显柔和的脸部轮廓和那一头有些散乱的长发,精赤的上半身上有很多伤痕,那是他勇武的象征。

    这是她的丈夫,她一生的挚爱,在1000年前的流沙之战中,惨死于虫人之手的瓦斯坦恩.鹿盔,当然,这只是他的灵魂,在被困于克苏恩的混沌意志中1000年之后,这灵魂已经发生了微弱的转变,一层黑色的飘絮状能量如蛛网一样缠绕在瓦斯坦恩的胸口,就像是一种诡异的寄生物。

    从瓦斯坦恩的表情来看,这东西显然让他非常痛苦。

    “不得不说,这是个坚强的灵魂。”

    大领主低沉的声音从平台尽头的寒冷王座传来,就像是一位俯视众生的神灵一般,他的声音在这大平台上回荡着:

    “1000年的时间,早已经足够上古之神将他的灵魂彻底吞没并且消化,但他一直没有屈服,撑到了我们来拯救他的时间,鹿盔家族的执拗在瓦斯坦恩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依靠着对父亲、妻子和女儿的执念,抵住了堕落的腐蚀,当然,他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聚魂棺可以维持他的灵魂不消散,但上古之神的力量已经侵入了瓦斯坦恩的灵魂之中,在这种虚空腐蚀的力量没有被净化之前,你们不能唤醒他。”

    “我能理解,大领主。”

    茉雅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抬起头,对大领主恭敬的俯下身,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感谢您的仁慈,大领主阁下,让我和父亲千年的守望终于到了尽头,我们终于看到了希望,您是个恪守承诺的可敬者,您的恩惠必然会被鹿盔家族永世纪念...”

    “许下的承诺必须完成,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坐在王座上的泰瑞昂挥了挥手,制止了茉雅娜的感谢,他冰蓝色的目光看着下方的大牧首,他说:

    “在群星的六大基本力量之间,和虚空对应的,是源生的圣光,虽然你们使用的生命能量也能净化瓦斯坦恩灵魂中的腐蚀,但保险起见,我还是建议你们将他送往沙塔斯城,纳鲁阿达尔是个好说话的统治者,只需要付出一些条件,它应该不会拒绝为瓦斯坦恩净化虚空的腐蚀。”

    泰瑞昂靠在王座上,用左手撑起下巴,他右手的手指在王座的扶手上跳动着:

    “但正如我所言,腐蚀入骨,难以根除,对瓦斯坦恩的净化必然是个漫长的过程,即便有阿达尔的帮助,这可能要花费数年的时间...属于凋零者的时机已经到来,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做好准备。”

    茉雅娜好歹也是个大组织的领袖,在这数年中,她也见惯了各大势力之间的尔虞我诈,她很轻易的就从泰瑞昂的话语中感觉到了特殊的含义,所以她点了点头,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等待着大领主面授机缘。

    “从凋零者建立的那一刻起,我就授意你们一直和黯刃军团保持着距离,你们一直是以中立者的面孔出现的,我需要你们维持中立,因为只有在战争中维持中立的人,才能去做一些交战双方都不方便做的事情,茉雅娜...不管战争多么激烈,多么可怕,它总会结束的。”

    泰瑞昂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一些:

    “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黯刃军团已经找到了最后的归宿,我们留存于世界,影响世界的日子不会太长了,我一手建立的势力已经踏上了另一条路,虽然殊途同归,但我并不希望我苦心孤诣才达成的世界秩序的雏形被打乱,因此,在我们离开之前,我必须留下一个代言者...或者叫俗世的维持者。”

    茉雅娜点了点头,她大概能猜到大领主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凋零者,一个绝对中立的第三方,一个实力强劲,足以维持两块大陆秩序平衡的泛种族团体,恰好可以作为天平摇摆的中心,作为世界秩序的第三极,在未来的世界中,联邦和帝国各自拥有自己的盟友,他们会彼此竞争,会彼此对视,会良性发展,但在面临来自世界之外的威胁的时候,他们彼此之间就需要一个缓冲。”

    “凋零者,就是这个缓冲。”

    大领主从王座上站起身,他走下阶梯,用一种轻盈的声音说道:

    “黯刃会隐藏于你们的后方,我们会以你们作为眼睛来观察世界的变化,但我们的征程是遥远的,坎坷的,是会迈入群星的,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用于维持艾泽拉斯的内部秩序,只有在凋零者无法调和战争冲突的时候,或者发生灭绝性事件的时候,黯刃才会再次出现...”

    “但以现在凋零者的力量,要做到这一切显然太过困难,绝对中立是要以强大的军事实力作为基础的。”

    大领主站在茉雅娜面前,他的手指摇晃之间,一个由死亡能量组成的德拉诺世界的地图悬浮在他的手心之中,那星球缓缓的运转着,泰瑞昂将这个地图放在了茉雅娜眼前。

    “黯刃统治德拉诺世界已经快有十年的时间了,在我们的压制之下,这个世界的文明活动非常松散,以沙塔斯作为文明活动的中心,对于黯刃不满的群体依旧存在,但我们无意去剿灭那些跳梁小丑...现在,我要把这个世界交给你们。”

    大牧首瞪大了眼镜,泰瑞昂的声音继续在她耳中响起:

    “兽人萨满们的陶土议会、元素王座的破碎者和德莱尼人的萨满们、纳格兰草原的兽人部落、通天峰已经重建完成的鸦人宫廷、戈尔隆德的食人魔王国和海外的德莱尼人聚集点...这些分散的力量都能成为凋零者的后援,你们所处的第三方中立势力将以此作为基础,进而影响到整个德拉诺,然后再影响到艾泽拉斯...”

    “由黑暗之门连接的两个世界最终将成为一个整体!”

    泰瑞昂摊开双手,他看着茉雅娜:

    “联邦和帝国的文明将通过你们作为载体,合理的延伸到这个小小的世界,三股力量将以此形成一个内部互相制约,互相竞争,互相学习,一起进步的整体...最终,在最遥远的未来,当你们的文明成长到某个阶段的时间,你们也将脱离黯刃的保护,真正依靠自己,进入这浩瀚无垠的群星世界之中,真正的登上宇宙的舞台。”

    茉雅娜已经傻了...她的理解能力再强,见识再广,偶尔也会考虑凋零者和世界的未来,但她从未想过这么远,换句话说,她的目光还被局限在大地之上,从未去抬头看过天际的群星。

    泰瑞昂的手拍了拍茉雅娜的肩膀,他看着大牧首,意味深长的说:

    “我花了这么多心思,可不只是为了让你们在自己的“摇篮”里玩骑马打仗的游戏的...无尽的群星,那才是一个文明最后的边疆,黯刃只是先行一步。”

    “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的计划,凋零者是否能担此大任,还需要时间的考验,但...蓬勃发展的机会,我已经给你们了。”

    “做出一番大事业,来让我看一看你们的能力吧。”

1.婚礼(上)

    不管在哪个文明之中,时间的概念都是存在的,它不可捉摸,无形无质,却在持续影响着一个世界,以及那世界中的每一个生命。

    时光匆匆流转,一眨眼之间,过去再辉煌的一切都会飞快的过去,每天迎来的,都是一个新的未来。

    黑暗之门16年在卡利姆多南疆发生的希利苏斯大战争已经成为了历史里的一个节点,在黑暗之门17年的夏天到来的时候,哪怕是在再无聊的人,都不会再去讨论那场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战争了。

    当然,那场战争的持续影响还是有的。

    就比如现在,在新洛丹伦王国的白塔港的街道上,就出现了很多驾驭着五颜六色的甲虫坐骑,招摇过市的贵族子弟或者是退伍军人们。

    这些温顺的甲虫坐骑和过去一样面目狰狞,看上去就像是放大了十倍的凶狠蚂蚁和蝎子的混合体,但现在,它们已经成为了人类帝国的交通设施的一员...借助中立组织凋零者在希利苏斯治愈世界的行动,关于其拉虫人的秘密也被不断的破解。

    其拉帝国的水晶方尖碑对于虫人的影响被学识深厚的德鲁伊们破解开,只需要一块小小的水晶,就连三岁的孩子,也能对这些其拉虫人文明最低阶的虫人发号施令,而且在达拉然的法师们给水晶加持了小法阵之后,它就显得非常安全。

    而和昂贵的战马相比,虫子的数量非常多,很廉价,而且这种诡异的虫子力气极大,用来拉动马车也是绰绰有余,而且它们是杂食性的生物,饲养虫子要比饲养战马便宜多了。

    因此,凋零者们售卖虫子坐骑的生意,就飞快的在人类帝国发展壮大起来,帝国的运输部门采购了很多工虫来进行物资运输,或者是发掘矿物,就和数年前大海对岸的联邦文明使用亡灵劳工取代人类农夫和工人进行毫无技术含量的工种取代一样,很多矿工和运输部门的挑夫们都失业了,据说他们还在白塔港和新暴风城进行了游行示威。

    但生产力的提升是不讲道理的,不过好在,人类帝国重建文明的脚步越来越快,这些失去工作的工人们也很快被民政部门收纳,派遣去了帝国边陲开荒种田。

    咳咳,说的有些远了...总之,和联邦日夜精进的科技生产力相比,帝国的文明变迁显得非常迟钝而且落后,但它们已经开始改变了,这就是个好的征兆。

    而在今天,黑暗之门17年的夏至日,一件重大的喜讯传遍了整个人类王国,让很多国民都欢呼雀跃了起来。

    洛丹伦王国的圣骑士国王阿尔萨斯.米奈希尔和库尔提拉斯王国的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公主即将结为夫妇,这是在人类帝国在卡利姆多重建之后,第一次有如此高级的贵族联姻,而且是两个王国的绝对高层,这一消息传出,不管是洛丹伦王国,还是库尔提拉斯王国的高层,都发生了如同地震一样的喧哗。

    阿尔萨斯和吉安娜在各自国家都代表着极其重要的政治意义,虽然两个小年轻人在旧帝国时期就传出过不少绯闻,但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婚姻,绝对会对两个王国的贵族体系和国际关系产生极其重大的影响,按道理说,这样的高级联姻,不经过一年半载的扯皮是不可能达成的,但这一次就偏偏非常的顺利,而且很隐秘。

    这件事从开始到结束,两国高层也始终只有数名高级贵族知晓,这一切都太不符合常理了,当然这也导致了各种小道消息疯狂传播。

    有人信誓旦旦的说,吉安娜公主对阿尔萨斯陛下一往情深,不惜和自己的哥哥雷德克国王陛下撕破脸皮,也要嫁给阿尔萨斯,而且愤怒的德雷克陛下当场宣布将吉安娜公主驱逐出普罗德摩尔家族,据说吉安娜女士当场还流下了悲伤和绝望的泪水。

    也有人说,是因为阿尔萨斯陛下和吉安娜女士在一夜风流之后珠胎暗结,实在是无法隐瞒的情况下,两个国家不得不做出了这样的联姻安排,来掩盖这丑闻...呃,这个说法刚流传出来,某个碎嘴小贵族的庄园当夜就遭到了一伙匪徒的劫掠,因此这个说法很快就伴随着碎嘴贵族的意外死亡而烟消云散了。

    而就在那碎嘴贵族死去的第三天,吉尔尼斯国内的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贵族在某次宴会上喝多了,不小心透露了一些“干货”...据说为了迎娶吉安娜女士,阿尔萨斯陛下亲赴库尔提拉斯,和德雷克陛下密谈了数个小时,以放弃皇帝之位作为代价,才说服了德雷克陛下允许了两人的婚事。

    最后一种说法不管是从合理性,还是从政治角度来看都堪称合理,因此它也流传的最广,从吉尔尼斯边境的黑云峰堡垒,到库尔提拉斯沿海的边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种说法简直就像是瘟疫一样的速度在疯狂蔓延,甚至还传到了联邦境内,暴风城最近几期报纸一直以这件事的分析作为头版,据说销售量极其火爆。

    两块大陆的无知少女们为阿尔萨斯和吉安娜的爱情而感动落泪,并以此为蓝本幻想着自己未来的爱情,而喝多了酒的糙汉子们则活灵活现的说着贵族们那让人血脉贲张的闺中秘事,就好像贵族们办事的时候,他们就在旁边观看记录一样。

    直到最后库尔提拉斯王室有感于谣言的可怕,由官方发言人出面否决了这种无稽之谈...

    德雷克国王在最近3个月内,根本没有和阿尔萨斯陛下见过面,什么密谈数小时,什么放弃皇帝之位,都是空穴来风的造谣...发言人还隐晦的警告了那些传播谣言的家伙们,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事情,你们这些混蛋再传播一遍,就相当于你们也有责任!

    最后坦瑞德将军亲自率领着王国海军,抓捕了好几个不甘寂寞,趁着谣言满天飞的时候上蹿下跳,质疑德雷克陛下卖国的旧贵族,这才将这股无事生非的歪风邪气彻底压了下去。

    但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并没有就此结束,不过直到阿尔萨斯陛下大婚的前三天,一位重要人物突然出现在白塔港口的时候,一切猜测才就此告一段落...

    阿尔萨斯确实没有和德雷克达成某些肮脏的交易...洛丹伦国王和库尔提拉斯公主的婚姻大事,都是由另一个人全权负责并且完成的。

    那么,这个神秘而手腕通天的人...到底是谁呢?

    这一天,经过扩建的白塔港口的21个码头上都悬挂起了洛丹伦王国的盾徽旗帜,蓝色的绶带在海风和明媚的阳光下飞舞着,穿着华丽的仪式盔甲的王国骑士们在港口的各个通道上列队,王国的外交大臣带着一种官员在码头等候贵客们的到来。

    而在码头两侧的看台上,无数的吃瓜群众都在翘首以待...小贵族们和平民们挤在一起,这放在以往都是无法想象的。

    但帝国重建文明数年,大概是看到了对面联邦文明的先进性,各国之间也颁布了一些新的法令,比如取消了平民必须对贵族跪拜的落后礼节,在名义上宣布保护平民的财产和尊严,当然,新法令交给旧官吏去执行自然会出现一些偏差,但好在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都不怎么在意这些细节。

    能从北疆之战里逃出性命已经很不错啦,更何况,现在文明重建,贵族也不敢太过压迫平民,一个领地一旦失去了太多劳动力,领地的落败就在眼前,但也不是所有的贵族都这么“深明大义”,各个国家都还有一些不怎么安分的家伙,明里暗里都在搞一些事情。

    而现在整个帝国的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国王们也抽不出时间去料理这些“趁火打劫”的家伙,但早晚要动手的,这一点很多人都已经达成了共识。

    “砰砰砰”

    伴随着一支舰队的影子出现在海面上,轰鸣的礼炮的响声让整个码头都沸腾了起来,就在舰队靠近的同时,一辆装潢低调但很奢华的黑色马车,在6匹骏马的拉动中,在平民们的欢呼声中,出现在了码头的入口处,在侍卫官铺上红色的地毯之后,洛丹伦王国的年轻国王,诚挚的圣骑士阿尔萨斯.米奈希尔便从马车中走了下来。

    他忠诚的护卫法瑞克和玛维恩身穿重甲,警惕的护卫在国王身边,而国王自己则不穿盔甲,只是穿着黑色的礼服,戴着一顶铁质的简易王冠,手里提着一把带鞘的,朴素的长剑。

    国王行走在地毯上,不断的向两侧的平民挥手致意,这位年轻的国王在上台之后,发布的好几道法令都在减小王国的税收,大力发展商业,并且以国家的名义招募流亡者拓荒,还不断的给予平民各种上升的机会,虽然王国高层依然由贵族把持,但在下层,已经有一些平民出身的管理者出现了。

    这让阿尔萨斯在民众心目中的地位很高,尤其是在白塔港这种商业港和大城中,再加上阿尔萨斯国王是出了名的挚信者,这一点也让圣光教会的教徒们对他很有好感。

    他英俊的外表和朝气蓬勃的气质,以及在战场上英勇无畏的传说,让年轻人们也很崇拜他,因此不管王国内政水平如何,王国平民对国王的个人崇拜水平,还是非常高的。

    从这一点来讲,阿尔萨斯绝对有成为明君的基础,但洛丹伦王国内政中贵族的话语权非常重,阿尔萨斯太过年轻,没有他父亲泰瑞纳斯王数十年积累下来的强大人脉和威信,所以这位年轻的国王经常会感觉到压力巨大,一些好的法令无法通过,这种挫败也偶尔会让阿尔萨斯感觉到迷茫,但这就不足以对外人说道了。

    “砰”

    悬挂着暴风王国旗帜的舰队靠岸,在最大的旗舰边缘,坚固的船板被放在码头上,暴风城的王室侍卫穿着蓝色的,刚刚改良过的军服,背着加持惶惶刺刀的步枪,身形矫健的走下船板,列队于码头边缘,而在一群大臣的簇拥中,穿着黑色大氅的瓦里安.乌瑞恩从甲板上走了下来。

    瓦里安看上去有些疲惫,但在海风中,他高大的身影依然站的笔直,就像是最合格的将军一样,在他身后,一位穿着长裙的高等精灵少女推着一架轮椅,而在轮椅上,同样穿着新式军服的温德索尔元帅白色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面色严肃,就像是一头苍老但威严尚在的雄狮。

    看到瓦里安踏上码头的地面,阿尔萨斯立刻走上前,在民众们的注视中,和瓦里安热情的拥抱在一起,这一幕也让周围的贵族们一边鼓掌,一边在内心嘀咕着,看来阿尔萨斯陛下和瓦里安陛下的私交近乎于亲人般深厚,这个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两人之间的交流并不符合贵族传统的国王之间的交涉,倒更像是一起上过战场,彼此交付性命的兄弟一样。

    “安娜还在使馆里等你呢,瓦里安,快随我来吧。”

    阿尔萨斯扶着瓦里安的手臂,做了个“请”的姿势,瓦里安点了点头,而在这一刻,阿尔萨斯看到了瓦里安身后那个美丽的高等精灵,他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瓦里安哥哥和这个从未见过的高等精灵少女之间的关系,有些暧昧。

    “这是?”

    等到两人坐上马车之后,阿尔萨斯好看的看着那坐在瓦里安身边的少女,瓦里安略显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倒是瓦莉拉落落大方的挽起了瓦里安的手臂,那双绿色的眼睛看着阿尔萨斯,她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

    “我叫瓦莉拉,瓦莉拉.桑古纳尔,是瓦里安陛下的私人侍从官,以及暴风王国军情七处的次级指挥官。”

    这个回答让阿尔萨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瓦莉拉,他认为这个高等精灵少女是瓦里安的情人之一,但在几秒钟的尴尬之后,瓦里安抬起头,当着阿尔萨斯的面,握住了瓦莉拉的手,他说:

    “别听她乱说,瓦莉拉是我的妻子...之一,她和蒂芬妮的关系很不错,所以小子...别胡思乱想!”

    “哦。”

    阿尔萨斯嗯了一声,他看着瓦里安那双略显疲惫的眼睛,他大概能猜到,在回归暴风王国的这大半年里,瓦里安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所以他想了想,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瓦里安,你到底是怎么劝服德雷克陛下的?”

    年轻的圣骑士国王低声问到:

    “他的固执简直如同戴琳叔叔一样,安娜对此也很诧异,你是因为我和安娜的婚事,付出了一些代价吗?请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啊,这个啊。”

    相比阿尔萨斯的严肃,瓦里安靠在鹿皮的椅子上,他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白塔港的风景,他调笑着说:

    “很简单啊,为了让固执的德雷克同意你们的婚事...”

    “我揍了他一顿!”

2.婚礼(中)

    瓦里安没有忘记他对阿尔萨斯的承诺。

    在流沙之战结束后2个月,他就秘密前往了库尔提拉斯,那位吉尔尼斯贵族发起的流言倒也不算错的太离谱,瓦里安确实和德雷克私下交谈了数个小时,但事情远没有那顺利。

    在年轻一辈中,他和德雷克的年纪相仿,要比阿尔萨斯、吉安娜、利亚姆和加林这些年轻都要大出5、6岁,在第二次兽人战争期间,瓦里安和德雷克的关系,在戴琳的某些倡议下,两人也相处的非常不错。

    而瓦里安其实也没有对阿尔萨斯说谎,在库尔提拉斯期间,他确实和德雷克打了一架...但并非单纯的因为阿尔萨斯和吉安娜的婚事,更多的,大概是处于某种政治考量之间的冲突。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两个人的关系,人类帝国的这一代统治者们都是从亡灵肆虐的祖地抱成团来到新大陆的,国王之间的关系之深厚,彼此情谊之深刻,远非那些习惯了阴谋诡计的贵族们可以想象的。

    不多时,载着阿尔萨斯和瓦里安的马车就来到了白城港的大使馆,这座港口城市并非是洛丹伦王国的新都城,阿尔萨斯和其他国王一样,继续沿用了北疆的都城名字,新洛丹伦城位于千针石林更往西的位置,和新吉尔尼斯城相聚并不远,而吉尔尼斯和洛丹伦共享千针石林以及闪光平原的一部分,两国的国境线更像是将千针石林从中央分开一般。

    不过白塔城港确实是人类帝国除了新激流堡之外,发展的最快的大城市之一,得益于人类帝国和热砂财团签订的贸易契约,几座临海的港口的经济发展非常不错,这一条海岸线本就位于南海黄金航路的起始点,在帝国重建的数年,这几座商业港给人类帝国提供了巨大的经济补充,这才能让万事开头难的文明重建顺利的进行下去。

    “唰”

    在阿尔萨斯和瓦里安走入大使馆的时候,守卫在大使馆门口的圣骑士们齐刷刷的抽出武器,向两位国王致敬,而在圣骑士后方,穿着蓝白色法袍长裙的吉安娜已经在等候了,在看到数年不见的瓦里安重现的时候,吉安娜鼻子一酸,就想起了当年几个人在达拉然城会面的日子。

    女人嘛,不管多么强大,总是多愁善感的。

    眼眶红红的吉安娜快步走上前,并没有按照贵族之间的淑女礼欢迎自己的同伴,而是和阿尔萨斯一样,伸手抱住了瓦里安。

    “好久不见了,瓦里安,你能回来,真的是太好了...”

    瓦里安也有些感慨,他伸出手,拍了拍吉安娜的后背,让这女孩冷静下来。

    “别小孩子气了,安娜,马上就是要结婚的人了,我还期待着你们给安度因早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呢。”

    这一句话说的吉安娜脸色通红,阿尔萨斯也没有了那种精明强干的气质,在一旁拉着吉安娜的手嘿嘿傻笑,瓦里安摇了摇头,他看着眼前的这对情侣,阿尔萨斯和吉安娜的爱情也很不容易,早在北疆时,两人就暗生情愫,但很可惜因为两个国家的政治原因,他们的关系一直没有得到长辈们的承认。

    到了新大陆,国仇家恨聚集在一起,也并非两人可以光明正大的谈恋爱的时间,他们两之间经历了太多...好在,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跟随瓦里安而来的暴风王国的使节团都在大使馆旁边的公寓中休息,而两位国王,连同他们的妻子,则在大使馆的餐厅中享用了一顿“家宴”,这种私人的场合肯定不会聊些国家大事,之前被阿尔萨斯问过一次的问题,又被吉安娜问了出来。

    大法师抚摸着自己金色中混杂着一丝白色的长发,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正和阿尔萨斯喝酒的瓦里安,她问到:

    “瓦里安,你到底是怎么说服我哥哥的?我在达拉然接到他信函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在做梦...你知道的,我哥哥自从成为库尔提拉斯国王之后,他的做事风格越来越像是我的父亲...他应该没这么好说话的吧?”

    “对,瓦里安,别再用你揍了他一顿这种说法来搪塞我了。”

    阿尔萨斯也放下手中的酒杯,他严肃的看着瓦里安:

    “如果真是因为我们,让你放弃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的话,我们两也会于心不安的。”

    “没有。”

    瓦里安挥了挥手,他拿起杯子,递给身边的瓦莉拉,后者顺从的为自己的丈夫倒上了一杯加冰的朗姆酒,瓦里安抿了抿冰冷爽口的酒液,这才舒了口气,将他和德雷克之间的交锋说了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瓦里安眯起眼睛,笑着对眼前他视为弟弟和妹妹的两个人说:

    “德雷克要求我给他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吉安娜下意识的问到,而阿尔萨斯则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失声说:

    “灭战者?”

    “对!灭战者。”

    瓦里安活动着脖子,轻声说:“德雷克有志于皇帝之位,那么灭战者的归属对于他而言就非常重要,他要求我给他一个驯服灭战者的机会,我便给了他。”

    说到这里,瓦里安哈哈大笑,将手里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抹嘴,对担忧的阿尔萨斯眨了眨眼睛:

    “当然,他失败了,灭战者对他的挑战毫无反应,当那把剑落入他手中的时候,已经觉醒的剑锋又变回了之前那灰扑扑的样子,很显然,他不足以打动这把剑。”

    “然后他又觉得驯服灭战者需要先打赢那把传奇长剑的现任主人,于是他对我发起了挑战...”

    瓦里安耸了耸肩:

    “然后我揍了他一顿,拿回了灭战者。”

    “就这么简单?”

    阿尔萨斯和吉安娜对视了一眼,大法师一想到自己那近些年来威严越重的哥哥被瓦里安揍得满地找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她很快止住笑容,又看向瓦里安:

    “以我对我的哥哥的了解,他应该没这么容易松口吧?”

    瓦里安用餐叉叉了一块烤炙的极其完美的鹿肉,他吃饭的姿态很有角斗士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是国王,他一边大嚼着鹿肉,一边喝下又一杯酒,这才慢悠悠的说:

    “是的,德雷克很难搞,这家伙确实非常固执,不得已之下,我就拉着他去见了另一个人...”

    说着话,瓦里安的目光落在了吉安娜身上,他低声说:

    “你们的父亲,我的叔叔...戴琳。”

    “什么?!”

    吉安娜下意识的站起了身,她的眼睛里闪耀着后怕的光芒,直到阿尔萨斯拉着她坐在椅子上,瓦里安才继续说到:

    “当然不是戴琳的本体,而是他的一个幻象,就在德鲁斯瓦的翡翠圣地,当然,我并非和黯刃联合在一起,这一点阿尔萨斯应该清楚,我和泰瑞昂始终有笔账要算,但我觉得,德雷克对于皇帝之位的渴望,并不该成为阻碍吉安娜的婚姻的绊脚石,所以在凋零者大牧首的帮助下,我们以梦境形态,在翡翠之梦里和戴琳叔叔见了一面。”

    “那我的父亲...他...他说了什么?”

    吉安娜担忧的双手交错放在胸口,而阿尔萨斯也忍不住侧耳倾听,毕竟虽然分处势不两立的两方,但从法理上来讲,戴琳毕竟是他的长辈和岳父,他和吉安娜的婚事,如果戴琳不同意的话,很容易引起米奈希尔家族和普罗德摩尔家族的对立。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先祖还是非常尊崇的。

    “我不清楚...是德雷克和他谈的。”

    瓦里安摇了摇头:

    “德雷克回来之后就同意了你和阿尔萨斯的婚事,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也对我提出了要求,争夺皇帝之位时,不能拿灭战者做最后的附加条件...我同意了。”

    “瓦里安!”

    阿尔萨斯咬着牙说:

    “这种条件!你怎么能答应!在教宗面前,你只要拿出觉醒的灭战者,我相信,帝国大部分贵族都会站在你这边!皇帝之位,你唾手可得!”

    “我需要吗?”

    瓦里安反问了一句,他一边吃着切开的水果,一边头也不抬的问到:

    “我真的需要灭战者来证明自己吗?阿尔萨斯,你知道的,我志不在皇帝之位,这也是我为什么我一直不去觐见教宗的原因...我根本没打算用灭战者来证明我的“正统”,说实话,我也不怎么稀罕皇帝的位置,至于贵族?算了吧...他们很快就不是我的朋友了。”

    “什么意思?”

    听到瓦里安这一番话,阿尔萨斯的内心顿时抽紧了,以他对瓦里安的了解,这位哥哥肯定要做出一番让人惊讶的事情了。

    “很简单。”

    瓦里安抬起头,接过瓦莉拉递过来的餐布,擦了擦嘴,然后又接过侍者送来的雪茄,在烟雾缭绕之间,瓦里安眯着眼睛,就像是梦呓一样说道:

    “我要在暴风王国掀起一场改革,我的弟弟,就像是联邦在他们的土地上做的那样,但我不会照搬联邦的律法,那玩意不适合帝国的现状,但帝国...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吧,阿尔萨斯,帝国的环境简直如同一潭死水,我们被从祖地逼迫而出,狼狈逃到这片大地上,但那灾难并没有教会我们太多...或者说,我们从那灾难中汲取到的东西太少。”

    “在我看来,帝国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改革,固然会让既得利益的贵族们不满,但不改革,帝国就永远无法从这一潭死水里挣脱出来...我要按照我的意志重塑暴风王国,在我成功之后,你们会看到一个赞新的国度从灾难中站起,到那个时候,不需要灭战者,人民自然会将我抬到那个位置上。”

    瓦里安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反之...如果我失败了,就算有灭战者的支持,我也不会坐上那个位置,因为事实证明了,我根本没有解救帝国的能力,阿尔萨斯,看着我的改革,一步一步,从我的胜利或者失败中汲取经验,如果我倒下了,下一个...就该你上了!”

    说着话,瓦里安伸出手,拍了拍若有所思的阿尔萨斯的肩膀,他轻声说:

    “落后的体制束缚着你的能力和想法,关于你和洛丹伦贵族阶级之间的矛盾,我已有所耳闻,没人会背叛自己的阶级,因此这种冲突是必然会出现的,不只是你,加林,利亚姆甚至是德雷克,都面临着这种冲突和挑战,这是新时代和旧时代的战争...它从未停歇过。”

    “但...但我们这么做,岂不是背叛了我们的血脉与出身,还有我们的阶级?”

    吉安娜有些茫然的看着瓦里安,后者扭头看着自己的小妹妹,他笑了笑:

    “国王的真正力量来自何处?是我们血脉里流淌的尊贵血脉?还是我们的所言所行?都不是!低头看看吧,我的弟弟和妹妹,在你们脚下那些愚昧而无知的人民,才是国王真正的力量...联邦的发展轨迹已经证明了,贵族的存在可有可无,我们远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重要...”

    “说起来,你们选好蜜月旅行的地点了吗?”

    瓦里安将手中的雪茄在水晶打磨的烟灰缸里摁灭,他看着眼前的新婚夫妇,他说:

    “去联邦看看吧...”

    “别被其他人干扰,也别被我干扰,你们有足够的智慧,所以用你们的眼睛来判断,你们未来要走什么样的路。”

    “恩...听说你家的小丫头吉安娜要结婚了?”

    在死之界荒野上,由黯刃地狱火战团的战士们修建的前进基地中,泰瑞昂坐在椅子上,戴琳坐在他对面,两人之间放着一盘落满了棋子的国际象棋,在泰瑞昂拿起一个骑士棋的时候,他突然问道:

    “需要我送一份贺礼吗?”

    在死之界恢复了生者之躯的戴琳的呼吸在这一刻突然急促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拿起旁边装满了朗姆酒的酒瓶,在畅快的喝了口酒之后,他那双恢复了蓝色的双眼盯着泰瑞昂,他拿起一枚黑色的棋子,放在手中把玩着。

    “我先确认一下,你的贺礼,是会爆炸那种吗?”

    “当然不是!”

    泰瑞昂哈哈笑了一声:

    “你是我的好战友,吉安娜就相当于我的晚辈,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是真的一份礼物,会让她未来变得更强,走的更远的礼物,当然,要拿到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就送吧!”

    戴琳将棋子放在棋盘上,他平静的说:

    “我的女儿,普罗德摩尔家族的后裔,怎么能害怕风吹雨打呢?”

    “另外...第7次...将军!”

3.婚礼(下)

    等待总是最难熬的,但等待的时间也是眨眼就过去了。

    在瓦里安抵达白塔城港并且启程前往新洛丹伦城的当天下午,其他国王也陆陆续续的来到了洛丹伦的都城,一时间,整个人类帝国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出现在新洛丹伦城,让这座建立在荒芜大地上的内陆城市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就连远在诺森德大陆的德莱尼人和铜须矮人也派出了使节,抠门的地精大商人们也难得的大方了一回,热砂财团组建了一支标准极高的使团,以炼金师兼大商人诺森弗格作为首领,带着昂贵的礼物和一些商业产品浩浩荡荡的穿越闪光平原,前往千针石林。

    而一年前结束的希利苏斯战争中,阿尔萨斯和其他种族的首领也混了个脸熟,因此在大婚开始的前一天,凋零者、部落、暗夜精灵甚至是野猪人都派来了观礼者。

    当然,暗夜精灵的使节是以驻守在羽月要塞的珊蒂斯将军的私人名义前来的,而野猪人则是由它们重建的文明体系里的第一位半神祭司作为代表者,据说正在养伤的荒野半神阿迦玛甘送出了一份珍贵的礼物,以此来表示它对于阿尔萨斯在流沙之战里的英勇表现的敬意。

    而最后一位到达白塔港的客人身份极其特殊,甚至直接惊动了白塔港的教宗冕下。

    那是一位千里迢迢从北疆的斯坦索姆区赶来的女性圣骑士,她叫布丽奇特.阿比迪斯,是目前占领斯坦索姆地区的血色十字军的圣光教团的首领,曾经的洛丹伦骑士团副团长,大骑士阿比迪斯将军的独女,代表整个血色十字军而来。

    对于那些依然坚守在北疆战场,为帝国孤守最后一片故地的圣光殉道者们,哪怕是再苛刻的贵族也不敢当众诋毁他们,而他们对于圣光和帝国的忠诚,更是流传在圣光教会里,如同神灵预言一样的神圣故事,而虽然在帝国重建的数年中,帝国高层和北疆的十字军没有断掉联系,但这样派出使节前来的举动,这还是第一次。

    阿比迪斯小姐在登陆的30分钟之后,就得到了教宗冕下的亲自接见,随后她代表血色十字军和其他国王们见了面,他们讨论了什么无人知道,但从国王们凝重的表情来看,肯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而在第二天清晨,整个新洛丹伦城在效命于王室的仆从们的精心整理下,就像是一枚闪闪发亮的硬币一样,城市的主干道上空布满了架设的彩带和蓝色的绶带,由半人马奴隶们亲手编织的巨型红地毯更是贯穿了整个城市的十字线道路。

    身穿仪式盔甲的国王卫士们五人一组,排列在每一个巷口,作为平民和仪式的间隔,而一些年轻人更是天不亮就从家里出来,穿着最好的衣服,站在卫士们身后的观礼区,等待着阿尔萨斯陛下和吉安娜公主的婚礼开始。

    在这个时代,尤其是在帝国的体制下,人民的娱乐项目太少了,这样一次盛大的婚礼,刚好能满足人民们对于娱乐和放松的向往,当然,这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有些不甘寂寞的家伙想要搞个“大新闻”,不过混在人群中的刺客联盟的特工们会在他们动手之前,就将他们拖出人群之外。

    而在城市上空,地精奸商们特意为客人们准备的三艘飞艇已经升空,在那飞艇上坐满了达官贵人们,在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里,装有魔法影像记录器的地精飞艇的门票早已经销售一空,本来的价格是一张500金币,而在地精黄牛的炒作下,这样一张票最高甚至卖出了2000金币的价格。

    仅仅是三艘稍稍改装过的飞艇,就让热砂财团赚了差不多5万金币的利润,这些绿皮小个子们对于贸易和利润的惊人触觉,又一次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样的仪式...太奢靡了。”

    坐在为贵族们准备的大观礼台的前排座位上,身穿朴素军装的布丽奇特.阿比迪斯小姐皱着眉头,打量着这城市广场的大平台上布置的一切,她忍不住对身边的大骑士乌瑟尔抱怨到:

    “这一场仪式的花费,最少足够十字军的4个教团展开一场维持2个月的联合行动了,我们在那边什么都缺,惟独不缺那些该死的亡灵。”

    阿比迪斯小姐摇了摇头,而坐在她身边的乌瑟尔则用一种对待女儿的慈祥姿态拍了拍阿比迪斯的肩膀,这位大骑士在到达卡利姆多之后,就疲态尽显,现在看上去就像是苍老了十几岁一样,头发已经全白了。

    大骑士微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对阿比迪斯小姐说:

    “帝国重建困难重重,阿比迪斯,你是个好战士,未来会成为优秀的指挥官,但你要理解,任何战争中最重要的就是人民内心的斗志和勇气,不管困难再怎么巨大,只要人民和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度过难关,这婚礼仪式虽然花费巨大,但两个国家的血脉之亲能给人民带来巨大的信心...那是我们在这困境中最需要的东西。”

    说着话,乌瑟尔看着若有所思的阿比迪斯小姐,他笑了笑,对阿比迪斯说:

    “再给我说说那些古怪的亡灵吧...我昨天听你说,他们还向你们派出了使者,表达了和平共处的愿望?这听上去可不想是黯刃亡灵或者天灾亡灵会做的事情。”

    “是的,乌瑟尔叔叔。”

    阿比迪斯小姐以军人的标准坐姿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对乌瑟尔解释到:

    “我们观察了那些古怪的亡灵长达数年,目前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似乎真的和黯刃没有太多的关系,而且他们也加入了联邦,被联邦视为文明组成的种族,和人类,矮人,侏儒没什么区别,但话是这么说,那些自称为“不死者”的亡灵加入了联邦之后,就得到了联邦黑铁区销售的军火支援。”

    圣骑士小姐不服气的挥了挥拳头:

    “他们很弱小,最少比黯刃亡灵弱得多,但在那些军火的加持下,他们也变得很难缠,那些亡灵智慧很高,和活人几乎没什么区别,在去年的一次行动里,他们给第三教团设下陷阱,直接导致第三教团差一点全军覆没,但那些不死者却没有伤害俘虏,反而把他们送了回来。”

    阿比迪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心酸的说:

    “父亲和其他大骑士讨论了好几天,最终我们不得不接受了那个名叫迪伦的不死者领主提出的和平倡议,因为...我们实在是打不下去了,大伙的生活物资很缺乏,年轻人们想要休息,老人们也需要医药物资...那些狡猾的混蛋!”

    “他们似乎是看到了我们的弱点,在和平协议达成没几天之后,他们就派出了商人,向我们兜售一些商品,都是我们很需要的...真是耻辱!”

    “不不不,孩子,这不是耻辱。”

    乌瑟尔眼看着布丽奇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大骑士便安慰道:

    “你们已经做得够好了,在那种艰难的情况下,还能解放斯坦索姆城的三分之一,孩子,没人能要求你们做的更好,教宗也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困境,放心吧,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支援你们的,甚至...甚至是给予你们成立教团国的权力,没人能指责你们!”

    白发苍苍的大骑士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咬着牙说:

    “哪怕竭尽全力,孩子,我们不会放弃你们的!永远不会!你们回不了家...那么家就为你们而来!哪怕是再打一场北疆之战...我们一定会做到的!”

    两人谈话之间,一声明亮的礼炮响起,代表着婚礼仪式的开始,所有入座的贵宾都站起身,在大平台上向外看去,新洛丹伦城的城门被18个骑士缓缓推开,一架代表洛丹伦王室的华丽马车缓缓驶入城市的主干道,8匹白色的战马没有一丝杂毛,披着华丽的盔甲,在最好的驭手的驾驶下,慢慢的进入了民众的视野。

    穿着代表圣骑士身份的金色铠甲,在双肩上还点缀着雄狮的肩铠,阿尔萨斯头戴王冠,双手拄着圣光的正义,眼不斜视的站在马车前方的台子上,红色的披风随风摆动,显得威风凛凛。

    而在马车前后,由最忠诚的王国侍卫法瑞克亲自带领着圣骑士们护卫马车,在骑士们后方,是精挑细选出的战士们,他们手握仪式用的战矛,在每一根擦拭的闪亮的战矛之下,悬挂着蓝色的洛丹伦旗帜,在号手们吹动的圣歌之中,战士们缓缓向前。

    这仪式是完全按照阿拉索帝国的古礼进行的,并没有贵族之间那么繁杂的程序,在人民的欢呼声和漫天飞舞的花瓣与彩带的天空之下,阿尔萨斯陛下的车马经过主干道,长达10分钟的缓慢前进之后,到达了婚礼现场的仪式台。

    在骑士们的拱卫下,国王从马车上走下来,然后在各国观礼者的欢呼声和掌声中,他漫步走上33节阶梯的大平台,在那大平台顶部,垂垂老矣的圣光教宗,阿隆索斯.法奥冕下身穿金色的法袍,头戴教皇冠,在两位圣骑士的搀扶下,正站在仪式台后方。

    能请动教宗为这婚礼证婚,已经说明了阿尔萨斯在新帝国体系中的地位,当然,这也是因为婚礼双方的地位都很高,除了教宗之外,有资格主持婚礼的,就只剩下了本该派驻各国的红衣大主教,但考虑到各国国王以及使节的复杂,最终疲惫而老迈的教宗,还是决定自己来主持这仪式。

    阿尔萨斯走上前,站在红色的地毯上,他看着教宗,垂垂老矣的老头则对他笑了笑,在欢快的歌声与乐曲声中,在人民的欢呼声与魔法师们在天空释放的烟火的光晕中,穿着蓝色婚纱,手握鲜花的吉安娜出现在了仪式台的下方,一脸严肃的德雷克.普罗德摩尔站在自己妹妹身边,虽然他对于阿尔萨斯并不太满意,但在眼下这个场合,想到一向被视为家族掌上明珠的妹妹即将出嫁,即便是越发顽固的德雷克,眼眶也有些红红的。

    而在吉安娜身后,穿着盔甲作为仪式护卫的坦瑞德.普罗德摩尔,更是频频用眼神瞪着前方的阿尔萨斯,这个放荡不羁的海军将军,对于阿尔萨斯的意见可是很大的。

    但他也拗不过自己的姐姐...

    吉安娜作为最年轻的的大法师,她经历的大场面太多太多了,但此刻,站在这红地毯的前方,吉安娜居然罕见的紧张了起来,而就在她即将踏上那红地毯的时刻,一个诡异的,又似曾相识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里响起,依然是上一次那样慵懒,只是听声音,就能想象出这声音的主人是如何的美丽,如何的风华绝代。

    “哟,小妹妹,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但姐姐更好奇的是...”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4.旅行

    吉安娜知道自己的心灵中有另一个声音。

    她第一次出现是在耳语港的外海,在那个充斥着冰冷绝望的深夜里,这个声音帮助她带回了被困于世界之外的库尔提拉斯舰队,直接挽救了人类帝国在北疆彻底败亡的命运,给人类留下了一线生机。

    从那之后,吉安娜就从未放松过对自己心灵的监控与加强,作为一名大法师,她深知那个神秘的声音可以帮助她,就意味着那个声音也可以毁掉她...那必然是一个精神力远高于她的生灵,用这种轻松的方式将自己的意志投射在大法师的心灵中,那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这样的存在都让人寝食难安,但从耳语港大撤退到现在,数年的时间里,不管吉安娜经历了什么,那个声音再没有出现过,以至于大法师都开始怀疑,在耳语港外海的那一夜,那些事情到底是真正发生的,还是,只是自己在压力之下产生的幻觉?

    而今日,在吉安娜的盛大婚礼现场,在吉安娜即将成为爱人妻子的时候,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又出现了。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那个慵懒的声音如此说:

    “成为一个下贱的雄性的附庸品,成为可悲的生育机器,虚幻的爱情遮盖了你的智慧,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我的小妹妹,你拥有如此卓绝的天赋,你拥有无比光明的未来...你甚至可以成为世界之王,甚至可以坐拥这片蔚蓝的大海...但,你就这么放弃了吗?”

    “只因为一个不是那么出色的雄性?呵呵”

    那个声音就像是冰冷的蛇一样,一点一点的在吉安娜的心灵中爬行,用那诡异的触感,缠绕在大法师的躯体上,她如幽魂一样,在吉安娜耳边耳语道:

    “你也许应该寻找一个更好的配偶,一个配的上你的配偶,比如坐在你面前的那个男人...那个从泰瑞昂的地狱里爬出来的男人,他的意志如火,未来必会做成一番大事,他要比你选的小奶狗优秀十倍!”

    “又或者,你在深夜梦回之时,没有做过狂妄的幻想吗?大海对岸的那个死界之王,黑暗之王,万灵之灵、万血之血、万王之王...泰瑞昂.黎明之刃,你也许应该去追逐他,像你这样优秀的女人,我的小妹妹,你可以轻易的从他那里拿到支配世界的权柄,巫妖女王~啊哈,多么伟大的名号啊。”

    “安娜?安娜!”

    德雷克的低声呼唤让吉安娜猛地从那种内心幻境中脱出,她有些茫然的左右看了看,之前就像是被一层寒冰覆盖的视野又一次变得清晰起来,周围的景象,那神圣的乐曲,周围的欢呼声,天空中飘荡的花瓣与彩带,观礼台上鼓掌的众人,连同大平台上微微闪耀的圣光,都再一次变得鲜活起来。

    她脱离了那低语声的纠缠,仿佛又一次回到了人世间...

    她看到了护卫在身边的,自己的弟弟坦瑞德那古怪的眼神,而看到姐姐止步不前,坦瑞德以为姐姐内心里有其他想法,他低声说道:

    “姐姐,如果你不想嫁给那个蠢货,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

    “不!”

    吉安娜下意识的否认,她抬起头,看向阳光照耀之下的大平台,洛丹伦的国王阿尔萨斯.米奈希尔正站在那仪式台前方,用一种温柔混杂期待与痴情的目光看着她,那目光让她为之心醉。

    “呋...”

    大法师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挽住了哥哥的手臂,在蓝色的面纱之下,她对德雷克笑了笑,轻声说:

    “没事的,哥哥,我只是...只是想到了我们的父亲,如果他能在这里,该有多好...”

    走上红地毯的吉安娜并不知道,此时,在大平台之外,在新洛丹伦城最高的建筑物顶端,在那诡异缠绕的阴影中,她的父亲正悄然站在那里,没有惊动任何人,戴琳用自己幽蓝色的目光眺望着城市大平台中热闹的婚礼现场,他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她美丽的如同大海的珍宝一般。

    女儿要出嫁,父亲哪怕再忙,都要抽时间来参加这场婚礼,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

    而在戴琳身边,还有另一个人,那是他的老朋友,这场婚礼的另一个主人公的父亲,穿着金色轻甲,背负着金色长剑的遗忘诸王,泰瑞纳斯.米奈希尔,这遗忘王者的白色长发披散在肩甲上,他用灰色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充满了骄傲。

    “他要比我想象中做的更好,哪怕他内心依然有迷茫,但这是可以接受的,他会成为合格的统治者...他会让我为他骄傲。”

    泰瑞纳斯王轻声说:

    “曾被我怀中的男孩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有担当的,值得更好未来的男人,真是再好也不过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戴琳...今日的你为何如此沉默。”

    “你的儿子根本配不上我的女儿!”

    戴琳冷哼了一声,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远方的阿尔萨斯,他不屑的说:

    “一个只会装腔作势的小猎狗,他还差得远呢!”

    “呵呵,无耻的老混蛋,随你怎么说吧...我要去地狱前线喝酒,你要一起来吗?或者干脆,我们去那里打一架!”

    “等会再说...看完再说!”

    在婚礼现场,伴随着吉安娜踏上红色的地毯,缓缓走上阶梯,王室的乐队演奏的圣歌又转化成了更欢快的婚礼进行曲,而天空中的达拉然法师们用魔法制作的紫色花瓣下降的速度更快,就像是天空中隆起了一场花瓣雨一样。

    新娘行走在光羽之中,那种优雅的姿态让周围的观礼者们都为之心神摇曳,吉安娜.普罗德摩尔不仅仅是达拉然和人类帝国最著名的大法师,她还是贵族圈子里远近闻名的冰山美人...想要追求吉安娜的公子小哥们几乎能从联邦海岸拍到卡利姆多海岸,在吉安娜和阿尔萨斯大婚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无数人为之心碎。

    而阿尔萨斯,自然也成为了无数贵公子心中咬牙切齿的“幸运儿”。

    “好好对她,你这混蛋!”

    穿着礼服,带着王冠的德雷克陛下将妹妹的手放在阿尔萨斯手边,他恶狠狠的盯着洛丹伦的国王,咬着牙说到:

    “你要是敢让我妹妹伤心,整个库尔提拉斯的四支舰队就会让你“伤心”!”

    阿尔萨斯看着德雷克不爽的脸色,他平静的点了点头,轻声说:

    “我会爱她,胜过爱我的生命...”

    “我会盯着你的!”

    坦瑞德也不甘示弱的说了一句,他还想再扔下几句狠话,但是在姐姐严厉的目光中,普罗德摩尔家族的将军只能闭上了嘴,和哥哥一起走入了观礼台的第一排,和瓦里安、利亚姆、加林以及高等精灵的太阳王凯尔萨斯坐在一起。

    阿尔萨斯和吉安娜站在刻满了神圣经文的观礼台前,在圣光的闪耀中,阿尔萨斯握着吉安娜稍显冰冷的手指,两人深情对望,彼此眼中似乎只剩下了对方。

    “咳咳”

    在观礼台之后,教宗轻咳了两声,所有的音乐,花瓣以及观众们的欢呼与鼓掌都在这一刻停了下来,阿尔萨斯和吉安娜也转过身,手牵手面前教宗冕下。

    阿隆索斯.法奥早已经没有了曾经高大的身躯,现在的他在时光中已经变得垂垂老矣,就像是个蜷缩起来的小老头一样,但教宗的双眼并没有伴随着苍老的到来而变得混沌,相反,那双眼睛就如同平静的海洋一样,让人能轻而易举的从其中看到一整个世界与飘忽不定的未来。

    在法奥冕下开口的那一刻,一个三角形,布满了金色圣徽的光晕法阵在他背后升起,那温润的圣光将整个大平台映衬的如同圣洁之地一样,光芒宏大却并不刺眼,在温和的光晕中,教宗低沉而严肃的声音响起:

    “圣光的恩泽笼罩于每一个帝国人的心中,它不仅为人民带来了心灵的平静与执着的意志,更为我们带来了难能可贵的感情与彼此的忠贞,今日,在圣光的注视下,这对情侣将结为夫妇,这是圣光的意志,亦是它的恩赐,让真心相爱的生灵能享有婚姻的幸福。”

    “那么,以圣光的名义,阿尔萨斯.米奈希尔,你是否愿意娶你眼前的这位淑女做为你的妻子,倾尽一切去爱她,保护她,不管未来是高贵,是低贱,是贫穷,还是富裕,是健康,还是疾病缠身,你是否愿意将她视为一生的伴侣,是否愿意与她共度生命,直到死亡来临?”

    阿尔萨斯有些激动,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看着吉安娜,在三次绵长的呼吸之后,他握紧了吉安娜的手,他沉声说:

    “以米奈希尔的名义发誓,我...愿意!我这一生只为两样东西而存在,我曾以为圣光的使命支撑我前进到此,但现在,我的人生亦为我眼前的挚爱而存在,除她与信仰之外...我的心灵再无他物。”

    吉安娜的眼睛眨了眨,她很明白圣光的信仰在阿尔萨斯内心中的地位,而现在,阿尔萨斯在无数人面前坦承,她在他的心灵中,要比信仰更靠前。

    这让大法师的内心摇曳了起来,女孩的眼眶都有些红红的。

    “那么,以圣光的名义,吉安娜.普罗德摩尔,你是否愿意嫁给你眼前的这位绅士作为你的丈夫,不管未来是...”

    “嗡”

    教宗温和的声音突然消失,一声轻响在吉安娜心中鸣起,大法师眼前英俊的阿尔萨斯的人影越发模糊,整个世界都似乎变得天旋地转起来。

    “啊,我的小妹妹,我的小可爱,你还没回答我呢!”

    那个慵懒的声音又一次出现,而且这一次,她用无比强大的精神力直接渗透了大法师的心灵,甚至切断了她对外界的感官,那慵懒的笑声中带上了一丝恶作剧一样的恶意。

    她是故意的!

    吉安娜无法听到教宗的问题,她也无法做出回答,这场婚礼会因此被破坏...会让她挚爱的阿尔萨斯在无数人面前丢脸,甚至直接破坏两者的感情。

    “放开我!”

    大法师的心灵在那如黑暗之海的束缚的无形能量中挣扎着,她一直封锁于躯体里的禁忌力量要被打开,这让吉安娜感觉到了恐惧。

    作为大海之女,她在冰霜魔法上造诣惊人,而当初在听闻父亲死讯的时候,吉安娜躯体中的力量就爆发过一次,那一次彻底毁了整个洛丹米尔湖,而这力量如果在这一刻爆发开,那么她和阿尔萨斯的婚礼,就会彻底成为一场“血色婚礼”。

    一旦那冰霜之力爆发开,整个观礼台上会立刻死伤惨重,而那里坐着的都是来自人类帝国的达官贵人,一旦出事,整个帝国都可能分崩离析。

    “你到底想做什么!”

    吉安娜在心灵的深渊中越坠越深,她大声质问到,那个慵懒的女人似乎不想回答,但是在吉安娜的力量即将破封而出的那一刻,她意味深长的说:

    “这是一场游戏,小妹妹,关于大地与海洋的...”

    “嗯?一场游戏?”

    另一个沙哑的男音打断了那慵懒的女人的发言,他轻声说:

    “这个女孩,连同这个文明,都是被我关注的...所以,你现在是在要请我参加你的游戏吗?女皇阁下...我最后再问一次...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嗡”

    即将坠入无底深渊的吉安娜在这一刻猛地清醒起来,她下意识的握紧了阿尔萨斯的手指,而在她耳中,教宗冕下的话也刚刚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而无人知晓,就在刚才,这些人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而吉安娜的背后,也渗出了一身冷汗。

    她呼吸了一次,让自己震动的意志冷静下来,她能感觉到,一只无形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在给她鼓励,但那没准是她的幻觉,但这一刻,吉安娜看着阿尔萨斯的眼睛,她轻声说:

    “我愿意...魔法师没有信仰,因此在我心中,只有你,阿尔萨斯.米奈希尔,除你之外,我的内心,再无他物...”

    “啪啪啪”

    瓦里安第一个站起身,鼓起了掌,下一刻,整个大平台掌声雷动,教宗冕下干瘦的脸上也没有因为吉安娜的话语而表现出愤怒,他笑呵呵的抬起手,背后的三角形圣徽在这一刻大发光明。

    “那么,以圣光的名义,我宣布,阿尔萨斯.米奈希尔,吉安娜.普罗德摩尔,两人于今日,结为夫妇!愿圣光赐福于他们!”

    “哗”

    这一句话通过教宗的神力传遍了整个城市,也让整个城市,乃至整个王国,都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新婚夫妇在光明与歌声中亲吻,吉安娜依偎于丈夫怀中,两人在无数的祝福声中,缓缓走向马车,接下来他们还要环绕全城,而在这一刻,吉安娜小声对阿尔萨斯说:

    “我想好了,我们去联邦度蜜月吧...”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个未完成的心愿呢。”

5.国王的开拓骑士们

    “砰、砰”

    伴随着两声机械的轻响,藏宝海湾联邦出入境管理处的地精职员就在萨斯和安娜夫妇的签证上盖下了属于两人的许可入境证明,这穿着黑色制服,带着单片眼镜的绿皮地精双手将签证递出,同时还低声叮嘱到:

    “两位是第一次来联邦,我推荐你们乘坐黯刃财团著名的“旅行者”号列车,可以一路通往暮色联邦的夜色镇,一路还可以欣赏荆棘谷的自然风光,如果购买套票的话,还能在北荆棘谷游览“林精之家”,相信我,那肯定是你们从没有见过的风景。”

    “呃,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玩吗?”

    带着黑框眼镜,打扮的和一位精明的小商人一样的萨斯先生好奇的问到,地精职员则拍了拍胸口,得意洋洋的说:

    “黯刃财团从不说谎,尤其是在事关我们声誉的事情上,根据去年旅客们的流量汇总,从藏宝海岸登陆的70%的游客,都会选择前往林精之家游览,在那里两位还可以乘骑巨大的荆兽,在林间漫游,前往上古巨魔遗迹祖尔格拉布观赏美景,晚上还有极具巨魔风情的《哈卡之殇》的大型歌舞表演,去过的游客都说好!”

    地精巧舌如簧的说了一通,结果被说得晕晕乎乎的萨斯夫妇便购买了一套高级套票,然后在5分钟之后,就有一辆奇奇怪怪的交通工具从港务局里驶出,停在了萨斯夫妇身边,手脚麻利的,穿着仆从礼服的地精司机指挥着巨怪将新婚夫妇的行礼装在这机械车辆后方,然后邀请萨斯和安娜夫妇坐在车辆后排。

    伴随着一声喇叭的鸣响,这台轰隆隆的四轮小车,就沿着藏宝海湾的地下车道,驶向了荆棘谷游览区。

    在他们身后,出入境管理处的地精职员得意的吹了个口哨,他这个月的业绩又达标了,只需要再卖出3副套票,这个月就有奖金拿了。

    而萨斯夫妇则坐在这古怪的工程学车辆上,一路驶向北荆棘谷的林精之家,这趟旅程从进入藏宝海湾开始就变得古怪了起来,当然,这也是一次新奇的旅程。

    萨斯先生,也就是化名换装的阿尔萨斯惬意的躺在车辆的后座上,他推了推黑框眼镜,看着手里属于他和妻子的签证,他仔细阅读着那签证上的文字,又打量着签证上红色的许可证明,在这种初体验之下,联邦文明的官僚体制,给他留下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印象。

    “果然和我们大不相同。”

    阿尔萨斯放下签证,有些感慨的对好奇的看着周围风景的妻子说:

    “联邦的税法要比我们精细很多,如果再搭配一个行政效率高一些的官僚体制,那么它们的税收就要比我们多出很多。”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联邦的商业文明的触须什么时候伸进库尔提拉斯的商业区了。”

    吉安娜有些苦恼的揉了揉额头,她靠在丈夫怀里,在这工程学汽车的震动中,她轻声说:

    “我原来只以为露希尔家的商路延伸到藏宝海湾是为了给库尔提拉斯供应必需品,但现在看来,露希尔和她的丈夫亚历山大做的生意似乎并不是那么清清白白的...你也看到他们两个人在藏宝海湾的商馆了,那里居然还有禁止出口的大量帆布和造船用的木材...当年那个总是跟在我身后的小丫头,现在也学会用走私的方法赚钱了。”

    “我还听说,露希尔和她丈夫入了联邦的国籍...真的是,这让我怎么再面对她。”

    “露希尔?”

    阿尔萨斯抱着自己的妻子,他好奇的问到:

    “是露希尔.维克雷斯小姐吗?她不是库尔提拉斯王国的维克雷斯家族的最后继承者吗?她怎么会入联邦国籍,那维克雷斯家族的领土怎么办?”

    “唉...”

    吉安娜长叹了一口气,她被魔法改变的脸颊上露出了一抹遗憾:

    “那块山地之前是被亡灵占据的,在凋零者德鲁伊到来之前,亡灵被赶了出去,但那地方的居民又改信了凋零者教义,王国在那里也只有名义上的控制权,好在凋零者们无意和王室对抗,所以德鲁斯瓦目前还是库尔提拉斯的一部分。”

    “也许是被逼无奈吧,3年前,露希尔将德鲁斯瓦的领土上交给了库尔提拉斯王室,自愿放弃了维克雷斯家族的继承权,毕竟露希尔的父母遭遇了悲惨的事情,留下了一个女孩,根本无力和库尔提拉斯其他三家贵族对抗,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应该加入联邦呀...毕竟,她的父母,可是死在泰瑞昂手里的。”

    这事情听得阿尔萨斯直皱眉头,片刻之后,他抚摸着吉安娜的长发,轻声问到: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安娜,她毕竟是你从小的朋友。”

    “我要去见见她。”

    吉安娜抿着嘴说:

    “我问过了,露希尔和她的丈夫现在正在北郡的庄园里休假,那里刚好是我们旅行的一站,我要抽出时间去见见她,问问她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如果她真的是因为被国内那些恶心的贵族欺辱的只能外逃的话,我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的!”

    “好吧,我支持你!”

    阿尔萨斯在妻子额头上吻了吻,然后抬起头,这工程学汽车虽然看上去方头方脑,怪模怪样的,但速度着实不慢,只是短短十几分钟,它就接近了著名的旅游胜地林精之家,那是在丛林里建起来的一座大型公园,在门口有个环形的古怪牌子,上面用各种语言写着一句话。

    “欢迎游客前来参观...林精乐园,其乐无穷。”

    这粗鄙的欢迎词让阿尔萨斯摇了摇头,但他还是兴致勃勃的拉着妻子的手,在林精侍者的带领下走入了这旅行圣地中。

    毕竟,他们是来度蜜月的...那些让人烦恼的事情,就稍后再说吧。

    ——————————————————————————————————————————————————-

    就在阿尔萨斯和吉安娜享受二人世界的同时,在卡利姆多的闪光平原上,在靠海的新暴风城的宫殿中,一场授勋仪式正在进行。

    这是瓦里安.乌瑞恩国王对希利苏斯战争中立下功劳的第七军团的将士们的授勋仪式,在活下来的数万士兵中挑选了差不多十分之一的人,当然不可能全部都聚集在宫殿中,在这里的只是一小部分,但却是对于瓦里安国王最忠诚的那一部分。

    能站在这里的士兵,都是被军情七处严密审核过的,大部分都是平民出身,还有一些出自落魄贵族,但没有出身大贵族家庭的成员,实际上现在的暴风王国也很少有大贵族的存在,当年黯刃军团攻陷暴风城时的战争进行的非常迅速,王国的贵族之家根本来不及转移财富,就被迫北迁到了北疆。

    但帝国的其他贵族也不是乐于助人的家伙,在流离失所的新环境里,很多曾经的富贵之家都变得落魄,到新大陆之后,暴风王国的贵族阶层更是比全盛时少了近三分之二还要多,可以说,在目前人类帝国的成员国里,暴风王国是贵族最少的一个,但也是土地兼并最严重的一个。

    目前王国新开拓的17个大型居民点,有14个都掌握在大大小小的贵族手中,其中有5个城镇,都归附于目前的王国摄政艾伯洛克公爵的领地里,甚至在今年计划开拓的5个领地,都已经有贵族暗地里出手谋划了,这种情况当然不能让瓦里安国王满意...实际上,在联邦文明中生活过数年的瓦里安国王,对于贵族已经没有了一丝好感。

    尽管他也曾出身贵族,但乌瑞恩家族在经历大变之后,早已经不再拥有新王国的土地控制权了,这也证明了贵族们的虚伪,有时候他们甚至连表面工作都不愿意做,那副吃相着实贪婪。

    贵族们占据大片领地,奴役平民,截留本来属于王国中枢的财富,更可恨的是他们为了维持自己的超然地位,垄断知识的传播,让平民持续的愚昧,以此来稳定领地的秩序,在从前的时代,封建文明的特性决定了瓦里安不会意识到这种行为的危害,但有了对比之后,在看到了新的力量之后,瓦里安下决心要打破这种循环。

    最重要的是,瓦里安通过贵族会议提倡的发展基础工业的提议已经第三次得到了否决,贵族们冠冕堂皇的表示,目前暴风王国的文明重建还尚未完成,人民连安居乐业都做不到,所以国王的想法很好,但却不适合国家目前的形式,他们还劝解瓦里安国王“冷静”一些,“现实”一些。

    那种虚伪的话听得瓦里安简直想吐...

    通过最近这一段时间的了解,瓦里安很清楚,曾经被帝国花了大力气救回来的大工匠梅卡托克目前被安置在尘泥沼泽附近的奥卡兹岛,那座岛已经被大工匠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厂,并且生产出了帝国自产的第一批工业品,还有一些工业母床之类的东西,但因为那座岛的面积实在太小,很多想法都无法实施。

    而帝国的工业进步在这几年里堪称举步维艰,虽然也有数次战争的影响,但瓦里安看的很清楚,阻碍帝国工业发展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些食古不化的贵族...他们担心工业的发展会抽取太多人力,导致领地秩序不稳,他们更担忧工业进步导致的贵族与被压迫者之间的力量对比出现反差,一旦先进的武器落入平民手中,会让他们的统治被推翻。

    换句话说,他们因为畏惧工业的力量,而疯狂抵制工业的进步...他们已经忘记了人类帝国在北疆被机械化的黯刃军团险些毁灭的灾难。

    “人,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阶级...在事不可为时,他们甚至会愿意为自己的阶级陪葬。”

    瓦里安默念着这句话,在他内心中,顽固的旧贵族们已经被打上了个大大的“X”号,但即便瓦里安再不愿意承认,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手里缺少王国统治的替代品,如果一次性铲除国内的贵族阶级,必然会导致整个王国的行政体系出现混乱,贵族们的存在是有必要的。

    国王深吸了一口气,他推开了宫殿的大门,他看着眼前那些齐刷刷的朝他行军礼的士兵们,看着他们脸上的激动和坚定,瓦里安嘴角便挂上了一丝笑容。

    这些士兵们,这些未来王国的基层控制者们,就是他手里的“替代品”,只要等到他们有足够的治理经验之后,他就可以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暴风王国的政体了。

    他还需要等待和忍耐...但等待和忍耐的时间,已经不会太久了。

    “未来的暴风王国,不会再有贵族了...”

    瓦里安对士兵们挥手致意,换来的是一阵阵在宫殿中响起的山呼海啸一样的欢呼,他内心中对自己说到:

    “或者说...他们只会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符号!”

    “我带领的新国家只会有一个声音,我不需要其他人来指手画脚!”

    瓦里安眼中光芒越发闪亮,他已经看到了那个未来,一个赞新的制度和一个崛起的王国,在圣光教会大主教迦勒底和暴风王国新任陆军元帅哈尔弗.维姆班恩的护卫下,国王站在了宫殿最内部的平台上,他举起手中代表王权的权杖,在士兵们的注视中,瓦里安长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说:

    “我的开拓骑士们...”

6.决心

    国王的授勋仪式的举行在数日之前就被王国的贵族们知晓了,但贵族们并不在意国王的举动。

    因为瓦里安.乌瑞恩国王是个特殊的存在。

    尽管在数年前,他曾统治过旧暴风王国,但是在王国北迁之后,这位国王就选择了自我放逐,在之后的数年里,暴风王国都是由普瑞斯托女伯爵、大主教迦勒底和艾伯洛克公爵联合执政的,其中艾伯洛克公爵就是贵族阶级的代表。

    而普瑞斯托女伯爵很少插手王国事务,大主教也只是参与王国的信仰事务,偶尔会提出一些治国的建议。

    因此在那数年中,整个王国几乎都落在了贵族们手里,尽管经过波澜起伏的大时代的洗刷,王国贵族也逐渐凋零,但大浪淘沙之后,剩下的那些贵族却获得了比之前更有分量的地位,整个王国几乎都被剩下的贵族分割殆尽。

    在那一段时间里,暴风王国几乎演变成了某个奇葩的国家政体,贵族们把持一切权力,彼此之间倾轧不休,但面对外来力量,他们又会联合在一起,因此在瓦里安国王回归之后,尽管名义上暴风王国都属于国王的管理,但贵族们内心里确实对于这位当初放弃了使命和责任的国王是不屑一顾的。

    整个王国的平民阶层几乎已经遗忘了瓦里安的名字...只知道贵族,却不知道国王,虽然有些夸张,但这就是目前暴风王国的情况。

    国王,成为了君权的代表,但也只是代表而已。

    从之前三次拒绝瓦里安国王关于发展工业的提议,就能看出来,王国贵族们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串联,但他们内部已经达成了共识,开始将矛头对准了这位回归的国王,毕竟,一群统治者们,可不希望自己头顶上多出一个“太上皇”来。

    而面对现在这种情况,瓦里安又能做什么呢?

    哪怕有第七军团的支持,瓦里安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他还能带着军队冲入贵族家里,将每一个贵族斩杀殆尽吗?如果他真的敢这么做,整个人类帝国的贵族都会跳出来反抗他...这是一条无人敢触碰的底线,这也是贵族们的底气。

    真正在牌桌上玩权力的游戏,瓦里安.乌瑞恩几乎毫无胜算,他手里的牌,太少了。

    因此,贵族们有恃无恐,他们根本不在意瓦里安的举动,他们甚至有种喝茶看戏的感觉...就让他去玩吧,等到粗鲁的角斗士玩够了,认识到了现实的残酷,他会知道该怎么选择的...

    但胜券在握的贵族们并不清楚,在此时的新暴风城的宫殿中,瓦里安国王在支持他的士兵代表们眼前,正发表着一副堪称石破天惊的演讲,如果他们知道了,恐怕他们就无法如此怡然自得的喝茶看戏了。

    “我的开拓骑士们。”

    瓦里安的声音回荡在这被封闭的宫殿中,他低沉的声音就像是春雨后的阵阵闷雷一样。

    “乌瑞恩家族统治暴风王国已经长达数百年,在这其中,暴风王国遭遇了无数的威胁,有豺狼人,巨魔,还有兽人,亡灵,但我们都以我们骨子里的执拗和勇气坚持过来了,直到现在...暴风王国依然屹立于此,哪怕在茫茫黄沙之上面对从地狱中冲出的毁灭大军,我们也用手中的武器取得了胜利!”

    瓦里安停了停,他举起手,放在胸口,一个标准的军礼之下,他沉声说:

    “再次,让我们为保护王国,保护人民的英雄致敬!”

    “为你们致敬!”

    “哗”

    宫殿中数百名士兵代表,来自第七军团的战士们齐刷刷的将拳头放在胸口,大声喊到:

    “国王万岁!”

    那声响真的恍如雷鸣,在宫殿中回荡不休,而在士兵们的注视中,瓦里安握成拳头的左手高高挥起:

    “但是,将士们,新的威胁已经出现了,它并非来自于外部,而是来自于王国内部...一些人高高在上,他们已经忘记了他们祖先为王国浮现一切才赢得的荣耀与忠诚,他们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来自于他们血管里流淌的鲜血,并且以此为荣。”

    “我们的人民遭受灾难,来到新大陆,为了更好的生命,为了积蓄力量,好在某一天返回我们的祖地,那生育我们,培养我们的大地,但某些人,却还是无法放下作威作福的想法,他们自诩为“高贵的牧羊者”,骑在平民们头上,用手中的长鞭抽打羊群...”

    瓦里安的发言让站在他左手边的哈尔弗元帅眯起了眼睛,元帅意识到了国王在说什么,他并不笨,哈尔弗虽然出身于贵族阶层,但他的家族早就落魄了,而元帅对于现在王国内部的政治斗争很厌恶,这也是他屡次带兵出征的原因,他才不想将自己卷入那争权夺利的阴谋世界里。

    而现在,他所效忠的国王,战场上挽救了无数人生命的英雄,似乎也和他想的一样,这让哈尔弗元帅内心里升起了一股勇气。

    另一边,大主教迦勒底则不断的拨弄着手中的玫瑰念珠,他也能猜到瓦里安要做什么,但对于这种行为他并不反对,不管是出于他的大主角身份,还是处于他的隐藏身份,他都非常渴望一场变革的到来...只有水混了,才能更好的摸出鱼儿来。

    国王的演讲也让宫殿中的士兵们发生了微微的喧哗,士兵们懂得不多,这个时代能出来卖命当兵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富裕家庭,而少有的几个贵族出身的年轻人,也忍不住去认真的倾听国王的讲话,他们也从其中看到了瓦里安国王的想法。

    “那些人渴望得到更多的财富与权力,他们将保护人民的法律当成一团废纸,将人民的生命视为路边草芥,但士兵们!我的士兵们,曾宣誓高呼王国的士兵们,告诉我,我们在前线奋力死战,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的人民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吗?”

    瓦里安的手指狠狠向下一挥,他的声音也变得凌厉起来:

    “我从自我流放中返回我的家,我期待看到人民安居乐意,但很遗憾,我没看到,我只看到了一个更混乱的王国,我只看到了一个没有希望的社会,我看到了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们,我看到了那些负债累累的农夫,我看到了终日劳作,却不得一饱的可怜人...”

    “我还看到了每个城镇里的高门大户,我看到了庭院里的美酒芬芳,美人在怀,我看到了穷奢极欲,看到了那些人在我们发誓保护的人民头顶上筑起的宫殿...然而,在黄沙飞舞中,我身边站着的兄弟,战士们之中,却没有一个来自这些宫殿里...”

    “付出一切却无法得到富足,高谈阔论却可以享受权利,这不是我想要的王国,这不是我想要的家!”

    “你们!告诉我,士兵们!你们想要这样一个家吗?”

    被瓦里安指得的那个战士咽了咽口水,这个来自边远城镇的士兵在大半年之前,还是一名年轻的农夫,他认得的字甚至不到100个,但他觉得国王说的那些似曾相识,他之前似乎就过着这样的日子,他左右看了看,周围的兄弟们都沉默了。

    于是他大着胆子说:

    “呃...我不想!陛下,我参军的时候,只想着大胜仗回来能多分到一些田地,让我的家人过得更好一些,德鲁老爷说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就免去我家半年的赋税...”

    “恩,很好。”

    瓦里安对那士兵笑了笑,他又问了一个问题:

    “那么,那位德鲁老爷有没有告诉你,他收的那些赋税都给谁了?”

    “当然是给您,给伟大的国王。”

    士兵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声,而瓦里安则摊开双手:

    “问题就在这里了,士兵们,我根本没有拿到你们的赋税...在他们收税的时候,我甚至还没回到这里呢,你们瞧,他们用我的名义收税,而我根本不知道...所以当平民们大骂我贪得无厌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委屈啊。”

    国王自嘲的话顿时引起了士兵们的一片笑声,在他们笑完之后,瓦里安平静的看着他们,又问到:

    “所以,士兵们,你们觉得这种情况正常吗?”

    没人回答,但每个人内心里都有了答案,他们抬起头,看着自己的陛下,这些士兵们不得的什么大道理,但此时,相比那些高傲的贵族老爷们,他们倒觉得眼前这个被蔑视为“粗鲁角斗士”的国王,更让他们感觉到亲近。

    也许国王,才真正和他们是一类人,才真正的和他们站在一起。

    “那些人总说血脉使他们高贵...不是这样的,士兵们!”

    瓦里安沉声说:

    “2800年前,索拉丁大帝统一人类文明,带着我们的先祖战胜了不可一世的巨魔帝国,从那时起,因为索拉丁大帝的功绩,他的血脉才变得高贵起来。”

    “重建了帝国的洛萨皇帝,我的养父,在北疆之战为了保护人民撤离,带着最后的勇士战死在那片大地上,他的所作所为,让索拉丁大帝的血脉再次变得荣耀!”

    “士兵们!”

    瓦里安举起手,高声喊到:

    “人不会因为血脉而高贵...血脉只会因为人而高贵!你们会好奇我想要的,我想要建造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让我来告诉你们吧!”

    “在我想要的未来中,人们不会因为血脉而被分出三六九等,人只会因为做下的事情而身居高位或者默默无闻!”

    “在我想要的未来里,我的儿子,会和你们的孩子一样,没有贵贱之分,孩子们能自由的在一起玩耍,而我们也会为保护他们而英勇战斗!”

    “在我想要的未来里,将没有一类人会被称之为“贵族”!”

    瓦里安的这句话让哈尔弗元帅猛地握紧了手中的仪式剑,也让迦勒底大主教的眼睛猛地睁开,下方的士兵们更是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国王。

    “在那个新未来中,只有一类人会成为“贵族”,那就是为暴风王国,为我们的人民付出一切,做下伟大之人的英雄,只有他们才配被整个王国,所有人民所崇拜!”

    “让血脉之分和贵贱之别见鬼去吧!乌瑞恩的荣耀过去属于乌瑞恩...而瓦里安的未来,只属于瓦里安!”

    国王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在眼前的仪式台上,在一声巨响之中,国王的声音变得越发高昂:

    “我要建立这样一个新国家!我要打破现在这个黑暗无光的世界...”

    “你们谁要和我一起来!”

    瓦里安的声音在宫殿中回荡着,一时间,所有人都一片死寂,直到片刻之后,拱卫在国王身边的陆军元帅哈尔弗和瓦里安一样,缓缓举起左手,握成拳头,而迦勒底大主教也做出了这个动作。

    “唰”

    刚才被瓦里安问问题的士兵第一个举起拳头,说实话,懵懵懂懂的他其实没听懂国王要做什么,但瓦里安陛下说的这些却很对他的胃口,他早就看那些做装腔作势的贵族老爷们不爽了,现在,国王陛下要带头反抗他们,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唰唰唰唰”

    一时间,整个宫殿中皆是握拳的士兵,那高举在空中的拳头,就像是一片片刺向天空的长枪。

    “很好,我的骑士们!”

    瓦里安的目光环视四周,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是一伙的了。”

    “但,不要着急...伟大之事要有足够的时间来谋划,但我向你们保证,我许诺的一切,很快就会到来!”

7.绞索

    授勋仪式的最后一项,是在一份契约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契约书最引人注目的第一个签名,赫然就是瓦里安.乌瑞恩,显然,这份契约书是有特殊意义的。

    它代表着“雄狮战团”的成立,这是由瓦里安.乌瑞恩担任战团长的一个特殊组织,虽然名为战团,但实际上它并非一个军事组织,而是国王用于即将到来的改革的一个带有强烈政治意味的团体,契约书由迦勒底大主教手书完整的纲领,即在瓦里安.乌瑞恩国王的带领下,推翻已成恶疾的贵族阶层,建立一个新的暴风王国。

    在场的330名来自第七军团的将士们纷纷在契约书上签字,这就代表着他们将成为直接受国王管理的“开拓骑士”,而他们得到的第一个国王密令,就是前往闪光平原、塔纳利斯和希利苏斯边界,建立属于暴风王国的15个大型居民点。

    当然,建立居民点并不是单纯的拓荒,瓦里安此举的含义,是要让这些值得培养的人才们以最快的速度熟悉居民点的日常管理和控制体系,等到这一批开拓骑士成为合格的管理者的那一天,就是国王对冥顽不灵的贵族阶层提起屠刀的那一天。

    瓦里安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人人糊弄的年轻人了,在经历过足够多的见识和体验之后,他的心已经足够坚定,也已经足够冷漠。

    用近万人的鲜血换来一个新的国家...瓦里安觉得这很值。

    他已经对暴风王国目前的局势彻底失望了,在他看来,将这腐朽的一切彻底砸碎,然后重建王国,可要比修修补补什么的更容易,而从某种程度来说,瓦里安也变得越来越像是他的仇人了...泰瑞昂.黎明之刃,曾经的某一段时间里,泰瑞昂也是这么想,并且也是这么做的。

    换句话说,瓦里安也开始学习“先进经验”了。

    当然,为一个国家改革自然不可能只有330人,最近一直没露面的温德索尔元帅正在忙着这件事,他已经在目前王国的军队中招募到了几千名愿意追随国王的士官和士兵,而大主教迦勒底站在国王这边,就意味着整个国家的数千名牧师和数目庞大的信徒阶层,也会被动的站在国王这边。

    说实话,如果不是瓦里安不想造成太大的混乱,就凭现在他手中的力量,已经足以一举铲除那些贵族了,但革命的行动容易,接收一团乱麻的烂摊子可很困难,瓦里安不仅要考虑怎么打,他还要考虑打完之后的事情,这也是他组建开拓骑士的原因,他需要大量的行政和管理人员,而这件事,是急不得的。

    结束了授勋仪式之后,忙碌的瓦里安并没有休息的时间,他在宫殿另一侧的房间中接见了远道而来的数名商人,这些南海的海商们为他带来了很重要的,他非常需要的东西。

    “戈尔议长花了很大精力才收集齐这些东西,他叮嘱我们将它完整的交给您。”

    一名头发花白的船长将一个木箱子放在了瓦里安面前,他对瓦里安说:

    “联邦的老兵联合会很愿意帮王国做这些事情,但戈尔议长希望陛下不要做出上一次帝国那样的鲁莽举动,联邦目前在和黯刃进行政权分离,在这个关键时刻,最好不要激怒黯刃与联邦,最高议会里,也有很多议员对帝国上一次的行为表示非常不满。”

    老船长看了一眼瓦里安,他轻声说:

    “那不是一个正常的,成熟的势力该做出的事情。”

    “我知道的。”

    瓦里安对老船长点了点,眼前这名老船长是暴风城港务局治下的一名商人,他曾是暴风王国舰队的一名少校,虽然身在联邦,但他对于自己曾经的祖国也还有一些感情,他也是老兵联合会的一员,因此被派来执行这项秘密任务。

    和他一样,老兵联合会的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愿意力所能及的帮助自己过去的祖国,但他们在联邦文明里也有了令人满意的新生活,所以这些人愿意帮助瓦里安,却不想掺和到帝国和联邦的冲突里。

    “请替我转告戈尔议员,整个王国都感谢他们的帮助,放心吧,船长,我不会那么鲁莽的,我也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嗯,这我就放心了。”

    老船长舒了口气,他其实很担心瓦里安也和那些年轻的,不懂事的国王一样,拼着一口气就要和黯刃死磕,他们这些生活在联邦中的人是很清楚两个势力之间的差别的,别说黯刃了,就帝国目前的军事水平,恐怕连联邦新组建的几个军团都打不过。

    强行死磕,只能是白白送人头,一旦激怒了亡灵,无尽之海可保护不了帝国。

    老船长侧过身,让出了身后的几个人,有年轻人,也有中年人,都穿着黑色的制服,在制服上都有属于黯刃财团的标志,老船长对瓦里安介绍到:

    “这几位是曾学习过联邦法律,或者是担任过联邦区法官的人,目前是黯刃财团法务部的干事,他们愿意接受王国的聘请,前来为王国修订法律,但契约履行只有1年的时间。”

    瓦里安和这几个“法律专家”一一握手,他开玩笑的低声问到:

    “你们是联邦人,来帮帝国修订法律,不会触犯联邦的律法吗?”

    这几个人中唯一一位穿着碎花长裙,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女士笑了笑,她看着瓦里安,回答说:

    “陛下,我们只是受雇于黯刃财团而已,这是一次外派行动,一切都符合联邦的商业法,再说了,联邦也没规定我们不能为帝国服务,都是赚钱,赚谁的钱不一样呢,以及,陛下,您难道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这反问让瓦里安楞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女士,她看上去有27、8岁的样子,脸颊的轮廓确实有些熟悉,但瓦里安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她是谁。

    大概是看到了国王的窘迫,这女士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落落大方的主动说:

    “您小时候,经常来北郡,那里有一座葡萄园,您每一次来的时候,都有个女孩会带着您到处摘那些熟透的葡萄...”

    “呀!我想起来了!”

    瓦里安拍了拍额头,对那女士说:

    “米莉小姐,你可是我儿时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以为...”

    瓦里安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米莉小姐知道瓦里安想说什么,她摆了摆手:

    “都过去了,我们都活下来了,在这个该死的年代里,还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情吗?而且说起来,我这一次其实也不是光为了外派的工作而来...”

    米莉小姐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芒,她轻声说:

    “我还为了寻找另一个人...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我听说,他就在您身边...”

    说着话,米莉小姐又笑了起来,她摆了摆手,身后的几个法务部的干事就开始忙碌起来,这位女士看样子还是这个法务小组的首领,她对瓦里安笑了笑,说到:

    “现在,就让我们开始工作吧,陛下,请坐,然后请阐述一下,您想要制定的法律的框架,恕我直言,联邦的法律目前还很不完整,而且两国国情不同,这些条文,只能做参考。”

    供职于黯刃财团法务部的法律专家米莉小姐值得“条文”,就是被老船长送到新暴风城的木箱子里装的东西。

    那是目前联邦文明最高议会从无到有的颁布的所有律法的拓印本。

    林林总总的加起来足有一个小箱子那么多,毕竟联邦成立到现在已经快10年了,他们的法律进程也是在慢慢完善的,目前的律法本册已经是更新了5次之后的新版了。

    虽然暴风王国原本也有属于自己的律法,但那套过时的玩意可是沿用2000多年前的阿拉索帝国时期制定的古老法律,而且大都是类似于王权法,继承法之类的贵族法典,其中很多条款早已经不适用于这个时代了,而过去的统治者们对这方面多少有些不在意。

    而瓦里安却知道,在数年前,他的养父洛萨也想要制定一套帝国的新律法,但接踵而来的战争让养父的想法打了水漂,洛萨不止一次告诉过瓦里安,国家越大,国王就越不可能掌控全局,与其相信官僚们的人品,不如相信一套好的律法。

    而且法律这东西,如果可以真正执行下去的话,对于开化人民智慧是很有帮助的,这一点从联邦文明的发展轨迹就能看出来...瓦里安在游历联邦的时候就知道,直到现在为止,经过10年的发展,联邦的整体识字率也不到50%,但联邦文明的发展,哪怕落实到偏远村庄,都显得井然有序,这就是法律的神奇效果。

    甚至不需要一个聪明人去当官,哪怕是一个平庸的官僚,只要按照法律做事,就不会出现太大的差错,而人民一旦适应了这些条条框框,自然就能成为对国家有益的存在,哪怕无法帮助国家强大,但仅仅是遵纪守法,也能让国家的秩序飞快的好转,能让统治者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此时,面对拿起了纸笔的米莉小姐,看着她探寻的双眼,瓦里安犹豫了一下,又思考了片刻,然后开口说:

    “我需要的,是一把绞索!”

    “嗯?”

    米莉小姐楞了一下,然后就听到国王阐述到:

    “一把用于清算贵族阶级的绞索,而不伤害到平民的利益,最重要的是,这套法律应该足够简易,最少能让民众们理解它的含义,并且能直观的感受到,这套法律执行之后,会对他们的生活造成的积极的影响,以及让他们意识到,曾压迫他们的贵族,到底是多么的可恶!”

    瓦里安舒了口气,很坦然的说:

    “我就直说了吧,米莉小姐,在我未来的设想中,贵族阶级是不存在的,但我目前还没有想到,贵族阶级空缺之后,暴风王国未来的执政体系里,该用什么作为对有功之士的奖赏...没有了爵位,没有了特权,我该怎么吸引人民跟在我身后,和我一起建立一个新国家呢?”

    “嗯,陛下,不得不说...”

    米莉小姐放下了笔,她赞赏的看着瓦里安,她轻声说:

    “您的思维会让您在联邦的政体里占据一个极其荣耀的位置,您对于法律的认识,大概是帝国贵族里最深刻的的一位了,而您对于法律的应用,更是让人大开眼界。”

    “至于您的忧虑...则完全不是问题,爵位,地位,特权,综合起来就是一个词...权力!给予有功者参与到王国政体中的权力,这可比单纯的爵位和地位好多了,实际上,联邦的政体也是这么运作的,如果您不忙的话,请允许我为您阐述一番。”

    瓦里安挥了挥手:

    “当然,我很乐意倾听。”

    法律的制定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哪怕有联邦的法典作为参考,这也是个耗时长久的过程。

    不过好在瓦里安并没有打算一蹴而就,他目前需要的只是一份用于清算贵族的简易法典,最多也就是为以后王宫自己制定法律打好基础,为此,他从雄狮战团里挑选出了20多个有良好的教育水平的士官跟随这法务小组学习,顺便为他们作为护卫。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即便是瓦里安真的想要编纂一套大法典,依靠这么几个人肯定是不行的,法律的齐备程度,是一个文明进步的层次体现,现在的人类王国,还没有这样的能力。

    但国王的事务毕竟很繁忙,尤其是在贵族们冷眼旁观的情况下,瓦里安几乎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夜色缓缓降临在新暴风城的宫廷中,忙碌了一天的米莉小姐舒展了一下纤细的腰肢,她扶了扶眼睛,拿着自己的茶杯,准备在外面的花园里休息一下,而在她刚走出房间的时候,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砰”

    迦勒底大主教手中拿着的圣典在这一刻坠入地面,他呆呆的看着眼前那个记忆中始终无法抹去的身影,而米莉小姐则用一种冷漠的目光看着他。

    “米莉...你...你怎么会出现在...”

    “迦勒底!”

    米莉小姐伸手摘下眼镜,她用一种平静的口吻说:

    “你的孩子出生了,就在你抛下我们消失之后的第6个月,我很爱那孩子,但很可惜...圣光没有赐福他。”

    “你...你说什么?”

8.裂痕

    米莉小姐并非什么达官贵人,即便是在旧帝国时期,在黯刃还未出现的时候,她也是个真正的小人物。

    米莉家族世代在北郡依靠贩卖葡萄酒为生,他们家的葡萄酒曾经是整个风暴王国最有名的享用之一,而北郡又坐落着圣光教会的圣地-北郡修道院,因此从小在北郡长大的米莉小姐亲眼见过很多大人物。

    但这并没有给她和她的家族带来更多的好处,当然,在旧帝国时期,商人的地位本就不高,而米莉小姐一天天长大,她落落大方的姿态和毫不扭捏的风格,给她带来了很多追求者,但年轻的米莉小姐并没有那么轻易的定下自己的婚事。

    直到她遇到了迦勒底.摩根,后者时任暴风王国枢密主教,因为和本尼迪塔斯大主教暗地里的矛盾,而被发配到北郡修道院。

    圣光教会的神职人员并不禁忌娶亲生子,虽然也有很多愿意奉献自我于信仰的苦修士,但那种生活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过苛刻,因此教会并不会强迫神职人员清心寡欲,当然,真正将一切奉献给信仰的信徒,也不太会需要凡俗的感情来填补内心的缺失。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当时的迦勒底还没有接触到黑暗帝国之刃,当初的他还只是泰瑞昂布置在暴风王国的一颗棋子,在双面的压力之下,本来很诚挚的迦勒底牧师对信仰产生了一些怀疑,这些怀疑在压力的作用下,在某个微醺的夜晚,让他和本就对他有好感的米莉小姐有了露水姻缘。

    这种私下的关系维持了数年之久,哪怕在北迁到北疆之后,两人也经常会面,米莉小姐以“情人”的姿态站在迦勒底身后,她心甘情愿为这个男人付出自己的青春,因为她能感觉到,这个表面上风光的大人物,内心其实非常苦闷,他很孤独...他需要一个港湾。

    如果故事一直这么发展,不管对于迦勒底,还是对于容易满足的米莉小姐来说,都还算不错的结局,但...命运对其选择之人从不仁慈,伴随着迦勒底和他手中的黑暗帝国之刃的羁绊越发深刻,他深切的感受到了源于第五古神的邪恶意志。

    他是与萨拉塔斯接触最频繁的人,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位慵懒的第五古神的黑暗意志以及她那种玩弄灵魂的邪恶手段,大主教已经有了以身饲虎的觉悟,深缠于此,他早已经不能脱离了,但米莉,那个跟随了他数年的女人是无辜的。

    这大概是迦勒底黑暗心灵中的最后一丝仁慈,他毫不犹豫的将这仁慈给予了自己的爱人,只是给予的方式太过残酷...在以圣光教会的名义收编了库尔提拉斯那些惶惶不安的海潮贤者之后,迦勒底就在某个夜色中,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个陪伴了他数年的女人。

    他给了她足以富裕过完下半生的财富,还动用自己的关系,给她在联邦购买了房产,那处庄园正是当年米莉家族葡萄园所在的区域。

    他知道萨拉塔斯那诡异的力量是他无法对抗的,但这世界上总有能对付萨拉塔斯的家伙,而将自己的爱人送回联邦,庇护于泰瑞昂的羽翼之下,是迦勒底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斩断了同米莉的所有联系,在那之后,迦勒底成为了一个冷酷的暗影大主教,虽然外表悲天悯人,但内心毫无感情,就如同与萨拉塔斯坑壑一气,彻底堕落成了古神的狗腿子,和克苏恩的古神战争是他一手筹划,在克苏恩死去之后,萨拉塔斯给予了他更强大的力量来作为奖赏。

    迦勒底知道,那便是自己的未来...

    彻底与深渊融为一体,然后在某一天被正义的勇士找上门,杀了他们,或者被他们杀死...那就是他的结局,同被他陷害的本尼迪塔斯一样的结局...多么讽刺啊。

    他能熟读圣光教会的每一篇经文,他每天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拯救”灵魂,然而,在那通篇写满拯救的经文里,迦勒底却找不到拯救自我的可能...似乎那书页的经文每一个间隔之内,都写满了讽刺的绝望。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迦勒底抱着自己使用了数年的古旧经文,他行走在黑夜下的花园中,他以一个神职人员应有的温和口吻,第无数次对对自己说:

    “就这样吧...”

    然而,下一刻,那熟悉的倩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那个他以为已经不可能回到自己生命中的女人。

    “砰”

    迦勒底手中的经文砸在地面上,他的双眼中满是惊愕,疑惑,愤怒以及一丝...绝望,他听不到米莉说的那些话,他只能感觉到腰间那紫色的仪式匕首里传来的,充满讽刺的慵懒笑声,似乎是在嘲笑迦勒底自欺欺人的举动,也似乎是一种隐隐的警告。

    大主教的心灵里回荡着黄钟大吕一样的笑声,他的十指...握紧。

    “米莉,你...为什么要...回来!”

    “不不不,我可爱的小迦勒底,这可并不是我的安排...”

    萨拉塔斯慵懒的声音在迦勒底脑海里回荡着,她玩味的说:

    “这是命运的安排,没错,凡人口中的命运,多么奇妙啊,我孤独的弟弟又一次遇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孩,还等什么呢?去拥抱她吧。”

    “不!”

    迦勒底抿着嘴,看着眼前的米莉,数年不见,她变得越发清廋,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叉着腰站在距离他不到5米远的对面,那双眼睛里闪耀着冷漠,痛恨,但以迦勒底大主教对于人心和情绪的敏锐感官,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米莉小姐内心的惊慌,并不比他更少。

    “我和她缘分已尽...我的未来之中,也并没有她的...”

    “别自欺欺人了,你的心思可瞒不过我。”

    萨拉塔斯冷哼了一声,属于第五古神的力量悄无声息的,以一种微弱的姿态爬向米莉小姐,她必须小心翼翼,在这个宫殿中,有一把能感应到虚空之力的传奇武器,灭战者...那把武器可以伤害到她,所以她不得不谨慎。

    而就在那虚空的力量即将接触到懵懂的米莉小姐的前一刻,迦勒底的手指摁在了腰间的匕首上,他轻声说:

    “她不属于这场游戏。”

    “嗯?”

    萨拉塔斯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呢喃,在精神层面,第五古神的意志似乎在重新审视自己的宿主,迦勒底甚至能感觉到那阴冷如蛇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离,而片刻之后,萨拉塔斯的声音变得沙哑了一些。

    “唉...不知不觉,你我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在过去的时光轮回之间,可很少有人能持有我这么久,我一天天看着你从单纯变得成熟,从弱小变得强大,从脆弱变得坚定...我看着你的成长,就像是小孩的游戏,一点一点的将你塑造成型。”

    “你我适应了彼此...恍如一体!”

    “但,什么时候你产生了这钟错觉?”

    “什么时候起,你把自己,当成了我的主人?!”

    “砰”

    灵魂的爆鸣在迦勒底的精神之上如天崩地裂的轰鸣一样爆开,在顷刻间就撕裂了大主教的精神防护,就像是一把狠辣的长剑,从头顶刺入躯体,将那冰冷彻骨的力量延伸到了他躯体中的每一块骨头的骨髓中,那扭曲万物,亵渎万物的虚空力量倒灌入迦勒底的血管之中,在这一刻,他的心脏仿佛都被寒冷的手指捏住。

    在心脏跳动之间,血管中混杂着冰渣的血液流过心脏,让迦勒底在这一刻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倒在了地上,他看不到,他听不到,他闻不到...感官的剥离让大主教的灵魂仿佛被拉伸到了另一个层面,以第三视角在黑暗中观察着眼前的场景。

    他看到了,在他倒下之后,刚才还一脸冷漠的米莉小姐顿时变得惊慌失措,她冲到自己面前,试图将自己扶起,他看到了米莉眼中的紧张,他深知那种情绪代表的含义。

    他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不可怕,那反而是一种解脱,可惜,这世界上总有比死亡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哗啦”

    飞速而来的视角转换之间,迦勒底的感官在这一刻统统恢复,身体的痛苦还残留在精神中,让他的手指不断的抽搐,大主教下意识的要将米莉小姐推开,然而,就在这一刻,萨拉塔斯冰冷而慵懒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我的小迦勒底,你总说会帮助我,会与我一条心,会帮我实现暮光时刻...现在,该到你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拥抱她、亲吻她、占有她!就像是你们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你...疯了!”

    大主教在灵魂中艰难的反驳到: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这么疯!”

    “疯?疯癫吗?”

    萨拉塔斯毫不在意的说到:

    “与我相处了这么久,你还在以凡人的思维考量上古之神的意志吗?混沌,混沌才是我们存在的状态,我的迦勒底,我并不疯癫,我只是你清醒的梦魇...仅此而已。”

    “你真的担心我会伤害这个痴情的丫头吗?不,我不会!你应该担心的是你...你真的还以为,你还是以前的自己吗?总有一天,你会在睡梦中掐死她,你会亲手杀死对你抱有善意的每一个人,那才是你的未来,你内心中挣扎的感情,才是阻碍你真正升格的最后一环。”

    “我得感谢你们所谓的命运,将破局的关键送到了我眼前...尽情的热爱她吧,迦勒底,把所有炽烈的感情都投入她身上,然后...亲手杀死她。”

    第五古神的余音缠绕在大主教的心灵中,她就像是知心大姐姐一样,温柔的对迦勒底说:

    “想要拥有,就得先抛弃...你早已无法回头,迦勒底,你只能继续向前。”

    大主教的呼吸变得平顺起来,他就像是病人一样,躺在米莉小姐温暖的怀中,后者帮闭着眼睛的大主教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可怜的女孩还以为是她刚说出的那专门用来刺激大主教的谎言害的迦勒底变成了这样,她满心自责。

    根本没什么孩子...迦勒底可是个牧师,如果在两人分别时米莉小姐有了身孕,迦勒底不可能不知道,那只是个用来伤害负心汉的谎言,但直到迦勒底全身抽搐着倒下的那一刻,米莉小姐才真正意识到,在这充满心灵痛苦的数年里,她其实一直都没有忘记他。

    要忘却一个曾经朝夕相处的人,谈何容易呢?

    “唰”

    米莉小姐纤细的手腕被迦勒底虚弱的手扣住了,米莉低下头,就看到迦勒底慢慢睁开了眼睛,在那温和的双眼中,闪耀着一抹不加掩饰的思念与爱意。

    “我不该离开你的,哪怕是以保护的名义...”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不会再犯蠢了,你想要个孩子...那我们就要个孩子吧。”

    这坦然的告白让米莉小姐一时间慌了手脚,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下一刻,迦勒底从地面上爬起来,温柔的将她抱在怀中,在夜色笼罩之下,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在全身颤抖的米莉小姐的耳边,迦勒底闭着眼睛,如梦呓一样说道:

    “随我一起吧...随我一起坠入深渊吧...”

    午夜时分,迦勒底从自己并不舒适的床榻上坐起身,他看着身边熟睡的女人,那黑色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让大主教想起了之前如疾风骤雨一样升腾的情欲,米莉小姐那惊人的渴求和眷恋让一向平和的迦勒底在这一夜里也尽情释放了自己的压抑。

    两个相爱的人又走到了一起,但很可惜,这只是末日之前最后的温情。

    迦勒底俯下身,在米莉额头吻了吻,然后披着一件长袍,走到了自己的书房,就像是最正统的神职人员一样,他翻开了手边的经文,开始在这平静的夜色中阅读起来。

    他掠过一行又一行字,最终停留在了一句平白无奇的经文上。

    他伸出手指,抚摸着那平滑的书页,在那经文的某一行停留下来,他看着那个字眼,那个很少出现在经文中的字眼,他眯起了眼睛,又看了看放置在一旁,恍如休眠一样的紫色匕首。

    最终,他合上经文,又拿出另一本,面色如常的阅读起来,但那个字眼却不断的在他心中浮现着,那是他曾经最厌恶的东西,似乎代表着绝望与堕落之外的第三个选择...

    “Death!(死亡)...”

    下一刻,迦勒底低沉的诵经声在房间中响起,代表着这一夜的最后终结。

    “世人皆如迷途的羔羊般行走,但凡歧途皆可归返,圣光永存于万灵之后,只需回头,就能看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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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泽拉斯死亡轨迹介绍:
他们称呼为我亡者的君主、生命永寂者、万物践踏者、灵魂尖啸者、战争鞭挞者。
他们传说我驾驭万灵,撕裂命运,打碎枷锁,压迫众生。
他们讽刺我以鲜血为饵,用饥荒与战争编织世界的末日。
他们诋毁我以恐惧为剑,用残酷和冷漠诠释终末的黄昏。
他们形容我带来毁灭、身负憎恨、挥洒愤怒、传播绝望、肆意狂妄、永拒迷茫、无比傲慢。
他们只是一群胆小鬼,在我到来的时候,他们只能躲在自己的小窝里瑟瑟发抖,战士也好,国王也罢,在我掀起的万物阴影里,要么跪服!要么死亡!
但他们说的不错,这就是我...
这就是...艾泽拉斯的死灵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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