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一团乱麻
并不算平静的夜色之下,在贫瘠之地和尘泥沼泽交汇处的岔路口,在斯托姆加德王国在此设立的边境哨岗最深处,来自新激流堡的骑士们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将这里团团围住,显然,这里发生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收到消息的时候,我还在想,会是谁启用了这玩意,没想到居然是你。”
穿着猎装的加林.托尔贝恩在最忠诚的骑士队长阿尔维林的护卫下,走入了哨岗内部,在看到那个背对他的高大人影的时候,加林国王就发出了一声不算友好的问候。
而坐在哨岗中的雷克萨则回过头,瞥了一眼加林,在那黑色蝙蝠的面甲之下,那双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光芒:
“怎么?帮了你的忙之后,伟大的人类国王就要翻脸不认人了吗?”
“我这不是来了嘛。”
加林哼了一声,他摘下手套,示意阿尔维林队长守住大门,然后走到了雷克萨身边,站在那里,看着昏暗的灯光下,正在接受牧师治疗的四个年轻的兽人,以及站在黑暗中的那个古怪的身影。
那是加林没见过的生物,但加林听说过关于她们的传说。
她有牧鹿一样的身躯,纤细的如同精灵一样的上半身,在躯体上披着木质的盔甲,有一头绿色的长发,而且在那漂亮的头发里,还有用于装饰的花朵,在这奇幻生物的额头上,有两根鹿角,而在注意到加林审视的目光的时候,这生物朝他呲了呲牙,还略带恶意的挥了挥手里的标枪。
“哦,看样子这位美丽而有风度的树妖小姐并不喜欢人类,真遗憾。”
加林微微后退了一步,扭头看着雷克萨:
“这是你的新朋友?你什么时候和精灵交上了朋友?”
“她可不是我的朋友。”
兽人的传奇英雄雷克萨有些疲惫的活动着肩膀,这个有一半食人魔血统的兽人比一半的兽人更高大,他的声音也显得有些瓮声瓮气的,他解释到:
“露娜拉女士是林间树居战役唯一的见证者,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被恶魔追杀,她原本要去菲拉斯荒野的羽月要塞求援,但依照她的速度,最少也需要3天...瞧瞧现在的局势,我们可等不了三天了。”
“恩,林间树居,对吧?”
加林摩挲着手指,坐在了雷克萨身边的椅子上,作为人类帝国中最接近灰谷的势力,斯托姆加德王国在灰谷也有自己的斥候,实际上,在林间树居被焚毁之后1小时30分钟,斥候的报告就放在了加林的桌子上,虽然无意加入精灵和恶魔的战争,但眼下这件充满了阴谋气息的事情,还是引起了人类帝国的高度关注。
按照刺客联盟的分析,这件事情很可能会牵扯到精灵、恶魔和兽人三方势力,而且很有可能引发卡利姆多大陆最强大的数个势力的火并,一旦三方开战,距离灰谷并不远的尘泥沼泽必然会被拉入战火之中,也就是说,哪怕人类帝国不愿意,他们最终极有可能也被牵扯到。
“在今天早些时候,在灰谷东部,有一场战斗...”
加林看了一眼躲在黑暗中的树妖小姐,他面色慎重的说:“我的斥候观察到了一些事情,数目巨大的娜迦沿着怒水河的出海口一路向上...灰谷的第四方势力出现了,而且正好赶在这个时候,说真的,雷克萨,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我不知道,我不擅长思考这些问题。”
兽人传奇英雄的目光落在了昏迷的四个年轻兽人身上:
“但他们经历了那一战,等他们苏醒,我们就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但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带回奥格瑞玛,而是要来这里找我?”
加林国王从随身的口袋里取出两根雪茄,分给了雷克萨一根,他轻声问到:
“难道真的是因为你和我之间私人的友谊吗?你相信我胜过相信你的族人?那我可真的感觉到很荣幸了...”
雷克萨则面色古怪的瞥了一眼加林,他在旁边燃烧的蜡烛上的点燃了雪茄,吐了口烟气,然后说道:
“你想的太多了,我来这里的唯一原因,是因为这几个孩子的伤太重了,他们经不起长途跋涉...而这个哨岗,是我能找到的最近的治疗点...另外,只是帮你安抚那群石槌食人魔而已,这还算不上友谊吧?还是说,加林.托尔贝恩的友谊,就这么廉价?”
“咳咳”
加林咳嗽了两声,正要说话,就看到那个在治疗的人类女牧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一脸苍白的回头说:
“陛下,这几个兽人的伤势有问题...有股特殊的力量在阻止他们苏醒,我帮他们愈合了伤口,但我不能唤醒他们,这些力量的组成和暗影牧师们使用的暗影之力非常相似,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得找个暗影牧师过来。”
“嗯?”
加林沉吟了一声,然后打了个响指:
“迦勒底大主教不正在新激流堡做客吗?他可是帝国著名的光暗双修的牧师了,那就邀请他过来吧,我想那位温和而睿智的大主教不会拒绝的。”
“这种伤口...”
在夜色中通过传送门赶到边境哨岗的迦勒底大主教只穿着一件朴素的长袍,在这个已经很寒冷的夜色里显得非常单薄,但这位消瘦的牧师的双眼却显得很明亮,就像是一股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支撑着他的躯壳,信仰,也许正在燃烧着他的生命。
大主教的手指在加尔鲁什的手臂上触碰着,一股微暗的光晕缠绕在大主教的手指上,在接触到兽人躯体里的晦暗能量的瞬间,迦勒底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在他内心中隐藏的黑暗似乎也被惊醒,萨拉塔斯的声音在迦勒底心灵中回荡着:
“是恩佐斯...微弱的梦魇之力,很显然,那个家伙正在策划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把他唤醒,迦勒底,我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
“嗯”
大主教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众人轻声说:
“后退!我要把这邪恶的力量引出来...它对于凡人的思维是致命的!别看,别听,紧守住精神!”
加林国王第一个后退,阿尔维林骑士则护在国王身前,璀璨的圣光闪耀着,将国王保护了起来,而雷克萨和沉默的树妖小姐露娜拉也后退了几步,让空间让给了正在准备施法的大主教。
迦勒底的手指扣在加尔鲁什的手臂上,微暗的能量微微震动,就像是扣住了隐藏在兽人灵魂中的怪物,他默念着神圣的经文,然而,那圣洁的祷告并不能驱散这屋子里隐藏的某种恶意,就连周围点燃的蜡烛,也开始摇晃起来,让屋子里的黑暗显得更加的猖狂,更加的病态。
“恶灵!这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手握念珠的大主教呵斥了一声,温和的圣光以他的躯体作为载体,四散开来,而在那金色圆环中心,在并排放置的四个兽人头顶的空气中,一抹纠缠不休的黑暗能量被整个从兽人们的躯体里“抽”了出来,在它出现在屋子里的瞬间,众人就恍惚间听到了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
那扭曲堕落的低语声在每个人耳中响起,雷克萨下意识的抽出了腰间的两把魔法战斧,而露娜拉小姐的身体之外则洋溢出绿色的自然能量,阿尔维林骑士的圣光变得更璀璨。
那纠缠如黑暗风暴一样的低语声变得喧嚣起来,它在面色冷漠的大主教迦勒底的手心中震荡着,就像是一头想要突围的小恶魔,疯狂的嘶鸣,将自己的黑暗之力逸散到整个屋子中,甚至带起了一抹抹实质性的狂风,但下一刻,它就被迦勒底凝聚的圣光彻底压制。
那神圣的诵经声越来越大,就像是洗涤心灵一样,在短短十几秒钟之后,那黑暗就仿佛被点燃,只剩下了最后一抹飘荡的火星。
但它只是某个更可怕的黑暗之源的信使...它的消散代表不了什么。
“我...看到你们了!”
那个声音充满恶意的对所有人咆哮着,然而,下一刻它就被迦勒底甩手扔出的神圣火焰彻底焚毁。
一切的异象都在这一刻消失,飘荡不休的烛火灯光也在这一刻安稳了下来,光明重新驱散了黑暗,将温暖的光芒带回了人世间。
“呼...”
加林国王深沉的舒了一口气,他并非直接参加过希利苏斯的大战,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上古之神的诡异力量,哪怕听了再多关于邪神的故事,但在真正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加林才能感觉到这邪神的可怕。
“那是什么?”
雷克萨忍不住问到,有些疲惫的大主教回头看了这兽人一样,他一边拨动念珠,一边说:
“希利苏斯战争的最后,在荒野半神的帮助下,我们杀死了一头邪神,上古的邪神...而现在你们看到的,是另一个。”
“这世界真的是要完了!”
加林国王低声骂道:“这些牛鬼蛇神居然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来。”
“邪神?我不明白...”
一直没说话的树妖小姐露娜拉似乎也被刚才所见所闻惊吓到了,这勇敢的森林长女忍不住问到:
“邪神怎么会出现在灰谷?它怎么敢出现在这片大地上?这里可是被月神关注的大地。”
大主教不想和异族讨论关于信仰的问题,但面对露娜拉小姐的询问,迦勒底还是“友善”的回答到:
“但它已经出现了,树妖女士...也许你可以把这当成你们的月神赐下的某种“试炼”,总之,我想告诉大家的是,灰谷的战争已经不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了,想想希利苏斯,诸位,任何有邪神参与的事情都不会那么简单,现在看来,娜迦...就和那些虫子一样,它们也是另一个邪神的仆从。”
“而它们,已经加入了那场战争...”
迦勒底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露娜拉,他玩味的说:
“甚至...塞纳留斯半神的战死,也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呃!”
迦勒底的话音刚落,在他身后,年轻的兽人萨尔就猛地睁开了眼睛,他气喘吁吁的从病床上坐起,蓝色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一抹恐惧,显然,刚才的噩梦还在影响着他。
萨尔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众人,最终停留在了雷克萨身上,这年轻的兽人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迦勒底摁在了病床上,大主教温和的说:
“你需要休息,孩子,邪灵对你的影响是全方位的,你的精神和你的躯体一样疲惫...”
“不!不,人类,我感谢你,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萨尔看向雷克萨,他似乎有些顾及站在此地的人类,雷克萨看到了萨尔的犹豫,兽人的传奇英雄沉声说:
“说吧,萨尔,此地的所有人都是值得信任的。”
“那,好吧。”
萨尔深吸了一口气,他依然有些头晕,那些娜迦的武器上带着的毒素依然在影响他,他艰难的说到:
“那些迦娜突袭了我们,我们本来已经解开误会了...塞纳留斯半神的战死和失踪的格罗姆酋长没有关系,那是恶魔的阴谋...但娜迦的出现打乱了一切,艾萨拉...艾萨拉回来了,对,那些精灵恐惧她,而她很强大。”
萨尔的话让树妖小姐猛地抬起头,她想要说些什么,但下一刻,萨尔就抛出了一个更可怕的事实:
“大酋长...大酋长被精灵抓走了,那个精灵将军,她叫日歌,她和娜迦是一伙的!她是那个邪灵的仆从!她被污染了...”
“什么?”
露娜拉小姐尖叫一声,这个树妖上前一步,她用自己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萨尔:
“你说的是弥雅拉.日歌?海加尔山的防御指挥者?”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我听到大德鲁伊叫她日歌将军,那应该就是她...”
萨尔看了一眼树妖小姐,他低下头,轻声说:
“很抱歉,你们的大德鲁伊,玛法里奥先生,他被艾萨拉抓走了...我在突围之前看到的,他要和艾萨拉决战,但他不是艾萨拉的对手...”
萨尔说的话让整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面面相觑,就连最震惊的大主教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在场的基本没有真正的蠢货,眼前的局势已经很清晰了...事情的走向明显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兽人大酋长被精灵抓走,精灵大德鲁伊被娜迦抓走,恶魔还在栽赃陷害兽人,而且精灵内部还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叛徒...
“精灵和兽人衍生的仇恨...已经不可避免了。”
大主教闭着眼睛,用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说:
“一旦奥格瑞姆死在海加尔山,一切就都无可挽回了...古神和恶魔的阴谋正在吞噬卡利姆多北疆,一旦兽人和精灵拉开战火,人类帝国就无法独善其身了。”
“备战吧,加林陛下...”
40.仇恨之轮(上)
“露娜拉在哪里?”
从传送门里走出的珊蒂斯.羽月将军一生戎装,这个漂亮的精灵将军此时全身都带着阴冷的杀气,负责接待的人类大使没多说什么,立刻就带着远道而来的精灵将军来到了新激流堡的会客厅。
“珊蒂斯!”
焦急而憔悴的树妖小姐看到珊蒂斯走入会客厅,立刻就冲了过去,给了珊蒂斯一个紧紧的拥抱,两人是上古之战的战友,私人的关系也非常要好。
“珊蒂斯,一切都乱套了...父亲死了,大德鲁伊被抓走了,日歌...日歌她背叛了我们...该死的。”
“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珊蒂斯一边抚摸着露娜拉的头发,安慰她,一边低声问到:
“这些都是真的吗?你能确定消息的真伪吗?”
露娜拉狠狠的点了点头:
“嗯,我在林间树居亲眼看到了恶魔栽赃兽人的行动,而那几个兽人也是从娜迦的伏击中侥幸生还的,人类的大主教用精神暗示魔法检测过他们的神智,一切都是真的...珊蒂斯,我们该怎么办?”
“联系过海加尔山了吗?”
羽月将军的拳头握紧了,她预感到,这一次将是暗夜精灵继上古之战后遭遇到的最糟糕的情况,面对她的询问,露娜拉摇了摇头,这森林长女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她说:
“海加尔山的通讯被截断了,应该是恶魔们做的,人类的法师们按照我给的魔法频率试图联系月神殿,但一直没人回复...我不敢直接联系海加尔山防御部队,那里是日歌管辖的范围,日歌...如果日歌真的背叛了,那就完了。”
“翡翠梦境呢?你应该就可以以梦境形态进入那里的...”
珊蒂斯又问到,这一次森林长女的表情更苦涩:
“翡翠梦境...被封闭了,从内部封闭的,没人知道是为什么,但人类主教说,有一名上古邪神参与了这阴谋...”
“月神在上啊!”
听到这消息,羽月将军忍不住惊呼一声,她是真正打过希利苏斯战争的,她曾直面克苏恩的堕落威仪,她知道一名上古邪神的力量出现在灰谷意味着什么。
“砰”
珊蒂斯一拳砸在桌子上,那木质的桌子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拳印,羽月将军恶狠狠的说:
“日歌不是背叛了...我见过那些被邪神俘虏的仆从,她被那堕落力量洗脑了!见鬼!”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已经被一连串坏消息打击的失去主见的露娜拉无助的握着珊蒂斯的手腕,后者看了她一眼,然后咬着牙,沉声说:
“很简单...我们打回去!”
“就靠我们吗?”
“不!我们有盟友...最少我有盟友!”
“兽人!”
带着弟弟一起走入新激流堡议会厅的德雷克国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议会厅另一边的兽人们,这位越发固执,越发神似戴琳的人类国王冷哼了一声,他回头对自己的弟弟说:
“瞧啊,坦瑞德,人类帝国真是越混越回去了,现在连兽人都能堂而皇之的进入我们的国王议会了。”
对于哥哥的抱怨,库尔提拉斯的亲王兼海军少将坦瑞德耸了耸肩,轻声回答到:
“往好处看看,哥哥,这一次是他们求我们...这是好事。”
“哼”
德里克用意义不明的鼻音回答了自己的弟弟,但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是的,坦瑞德说的没错...这一次是兽人求他们。
而在德雷克落座之后,作为东道主和会议的主持者,带着王冠的加林国王走上主讲台,他向眼前的与会者打了个手势,会议厅中如潮水一样的议论声便平息了下来。
这是一场和战争相关的会议,因此与会者并不多,是来自各个王国的国王以及元帅和将军们,在目前人类帝国各属国之间普遍的统治者与大贵族的暗中抗衡的局面下,这一次会议并没有邀请那些大贵族...这算是年轻国王们的默契。
年轻气盛的他们,并不需要那些老头子对他们指手画脚,而瓦里安国王暗中开始的改革,则吸引了所有年轻国王的兴趣,他们都在等待瓦里安改革的结果,一旦暴风王国的改革成功,那么可以预见的是,整个人类帝国,都会开始一场新势力对旧贵族的残酷清算。
当然,旧贵族们也不会坐以待毙,不过两者之间的暗中抗争并非今日要讨论的事情,这里就不做太多描述了。
“朋友们,兄弟们,我就不做太多铺垫和没有意义的描述了。”
伴随着统治时间的延长,加林国王身上的威严越发深沉,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所有人,人类,高等精灵,兽人,牛头人,巨魔,暗夜精灵以及一位无法坐在椅子上,只能站在一边的树妖小姐,和一头穿着荆木长袍的野猪人...
“发生在灰谷的恶魔战争出现了新的波澜,战争的参与者从单纯的暗夜精灵和恶魔,扩充到了兽人以及来历不明,但疑似邪神仆从的娜迦,整个灰谷乃至海加尔山的局势都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加林暂停了一下,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光芒:
“我相信在座的没有蠢货,我就直说了吧,人类帝国不能坐以待毙,任由这场正在酝酿的四方大战的战火燃烧我们头上,我们要采取行动,在事情到达最坏之前,让它平息下来...但至于该怎么做,该如何做,这就是这场会议的主题...我的话说完了,现在请兽人一方的代表发言!”
说完,加林国王就干脆利索的让出了主讲台,然后坐回了人类国王们的席位上,而在兽人那边,虚弱的萨尔看了一眼身边的雷克萨和芬里斯酋长,头发苍白的狼骑兵酋长拍了拍萨尔的肩膀,低声说:
“去吧,孩子...你是我们中口才最好的,对人类的了解最深刻的,该由你代表我们...天呐,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出这句话...我没准是疯了,但,我们需要援军,要从海加尔山救回奥格瑞姆和失踪的格罗姆,我们需要人类的帮助。”
“嗯”
萨尔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上了主讲台,他看着下方所有人的目光,有好奇,有疑惑,有憎恨,有漠然,还有嘲讽,期待。
年轻的兽人深吸了一口气,下一刻,他的声音在这大厅中响起:
“我,叫萨尔,人类语里的“奴隶”的含义,我从小在人类的环境中长大,我不想评论那段过去,但它确实给了我很大一笔财富,曾经有人类朋友告诉我,我的外表是个兽人,但我的灵魂,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类...我是特殊的,因此,今日我站在这里,代表兽人部落发言。”
“这是个有趣的家伙,对吧?”
瓦里安扭头对身边的德雷克说:
“听说他也曾经得到过戴琳叔叔的认可?”
“那是谣言,瓦里安,少听点市井故事,那玩意会损害你的智力。”
德雷克面色冷漠的说:
“我倒是很好奇,这个兽人该怎么恳求我们帮助他们...”
人类国王的小声交流没有打断萨尔的讲说,他带着一丝磁性的声音在这大厅里回荡着:
“我们今日前来这里,是来寻求帮助的,这很疯狂,对吧?”
萨尔笑了笑,他蓝色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感慨:
“10年前,谁能想到,彼此厮杀流血,结下了血海深仇的人类和兽人会以这样一种形式共存,而且我这样一个兽人还能站在人类国王们面前讲话,而不会被勇敢的战士上千一剑刺死...但这就是我想说的,诸位,时代变了。”
“在这个该死的,充满了战争与阴影的时代里,有更大的威胁存于兽人、人类以及其他种族之上,我不想虚伪的告诉大家,过去的仇恨应该被遗忘,但我会说,是时候暂时放下过去的血仇了,两族的仇恨之轮依然在运转,没准未来的某个时刻,人类和兽人还会在战场上彼此厮杀,就像是我们的父辈一样!”
“但最少现在,我们应该让那该死的仇恨之轮暂停一下了!”
萨尔的拳头在空中挥了挥:
“在希利苏斯的大沙漠里,人类和兽人曾一起对抗过凶狠的虫人,在那场战争里,我们学习到了宝贵的经验,那就是,当我们彼此携手的时候爆发出的力量,要比我们彼此对抗时的力量更强大...我们能以此战胜上古之神,他们曾说那是世界上不可能被征服的力量!”
“但当人类和兽人站在一起之后,我们战胜了它!我想我不再需要用语言为诸位勾勒出一个美好的未来,语言是苍白的,对于我们来说,语言毫无意义,但事实已经证明了,我们应该站在一起!诸位,别忘了...在东部大陆,还有个冷漠的庞然大物在注视着我们。”
“呋...”
萨尔深吸了一口气,他要打出最后一张牌了,一旦这张牌打出去,那么兽人的未来,就只能交给命运了,但很可惜,面对现在的情况,他和整个兽人部落,不得不这么做了。
“砰”
一张兽皮卷轴被萨尔放在主讲台上,这个动作让所有人类国王都忍不住抬起头,他们能预感到,兽人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寻求他人帮助之时,必须付出诚意与代价,兽人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今日,我带来了我们在未来需要付出的代价!”
萨尔将那卷轴展开,他说:
“以黑石氏族、血环氏族、雷王氏族、战歌氏族以及霜狼氏族酋长的名义,我在此宣布,从今日起,兽人将与人类帝国结成最神圣的战争同盟...不管人类帝国要加入的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不管人类帝国面对的敌人是谁,兽人都会与人类站在一起...”
萨尔看了一眼那些已经惊讶的站起身的人类国王们,他沉声说:
“我们都将与人类一起踏上战场,至死方休...”
整个会议厅的气氛在这一刻凝滞了下来,对兽人最冷漠的德雷克国王双手撑着桌子,他看着眼前的萨尔,一字一顿的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萨尔没有回答,在席位上站起身的芬里斯酋长与基尔罗格酋长代替萨尔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们和黯刃亡灵终有一战...”
“到那个时候,兽人会站在你们...哪怕拼到最后一个人。”
芬里斯和基尔罗格看着人类的国王们:
“这就是我们的诚意,你们,接受吗?”
没有人回答,没有人敢回答...这事情太过重要了,重要到一张卷轴,或者一份声明都无法承载它,这就相当于兽人们将自己未来的命运彻底和人类帝国绑在了一起,黯刃亡灵...那可是艾泽拉斯目前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势力。
“呋...”
瓦里安长舒了一口气,他回头看着身后的陆军元帅哈尔弗以及大主教迦勒底,两个人都对他轻轻点了点头,于是瓦里安站直了身体,他看着萨尔:
“萨尔,我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你真的愿意代表整个兽人部落,以这种未来会导致兽人灭绝的代价,来主动消弭人类和兽人的血海深仇吗?或者用你的话说,来停止彼此之间仇恨之轮的继续运转?”
面对瓦里安的质问,萨尔轻轻的用一把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卷轴上,然后将那卷轴扔给了瓦里安。
“我说了,瓦里安陛下,时代变了...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人类或者兽人就能解决麻烦的时代了,仇恨也许还在,但我们不该继续推动它,而应该让时间慢慢改变它...我不能预言未来,但我最少踏出了这一步。”
“该你了!”
瓦里安看了看身边的德雷克和加林,以及利亚姆和代表阿尔萨斯前来的米奈希尔家族的长公主佳莉娅.米奈希尔,还有代表圣光教会而来的大骑士乌瑟尔。
暴风王国的国王抿着嘴,最终,他笑了笑,拿起随身的短剑,割破手指,然后对自己的同伴说:
“我总不能让兽人小看我们,既然兽人们都敢赌一把国运,那么我也应该放手大干一场,所以我先签了...”
“你们随意...”
41.仇恨之轮(下)
树妖小姐露娜拉已经活了近万年,她亲身经历过上古之战,见过恶魔险些摧毁世界的场景,但她又并非一个见多识广的人,在上古之战之后,她几乎就没有脱离过暗夜精灵们的国境范围,她漫长的生命里除了灰谷的悠闲生活之外,几乎没有掺杂其他的东西。
因此,她意识不到眼前这个场景对于人类和兽人的意义。
但我们的露娜拉小姐也是个善于学习的人,因此她很快找到了另一个人,来打听关于人类和兽人的故事。
“我见过你祖父,达斯雷玛.逐日者,我还曾在他麾下担任过指挥官,在上古之战的时候,和他一起打过恶魔。”
露娜拉对面色平静的凯尔萨斯陛下说:
“但很可惜,在7000年前,达斯雷玛的追随者们在灰谷制造了一场魔力大爆炸,然后他们就被驱逐了。”
“我祖父留下的手札里,也有你的名字,森林长女。”
凯尔萨斯看着身边这个性格活泼的树妖,他有些违和感,作为长生种的一员,凯尔萨斯很少有这种违和感,因为眼前这个树妖小姐的脸和她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个年轻的女孩,但实际上,她却是凯尔萨斯的长辈,按照高等精灵的礼节,凯尔萨斯还需要对这个年轻的过分的姑娘表示尊重。
不过好在,眼前这个树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这让太阳王内心也松了口气。
“你想知道人类和兽人的故事?其实很简单。”
太阳王看着人类国王们一个一个在兽人卷轴上签字,作为亲身经历过完整的两次兽人战争的旁观者和参与者,凯尔萨斯也有些感慨。
他信手拿起一本手札,递给了身边的森林之女:
“这是我族的记录者们记录的关于人类和兽人的战争始末,我只能说,这两个种族绝对是艾泽拉斯世界最不可能联合在一起的文明,但偏偏他们却最终站在了一起,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出人意料...”
“那你们呢?”
露娜拉接过凯尔萨斯的手札,她好奇的问到:
“你和人类的国王们坐在一起,他们也很尊敬你,是不是代表着你们也和他们结成了这种...联盟?”
这个问题让凯尔萨斯笑了笑,太阳王轻声说:
“不只是联盟,森林长女,在过去的某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谋求高等精灵文明的独立性,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意识到,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不够强大的文明保持独立,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按照我的预计,如果人类帝国能一直良性发展,也许在数百年后,高等精灵就会成为人类帝国的一分子...没准会成为他们的属国。”
“那你们岂不是...”
“不,不,露娜拉,这不是文明的消融,而是两个文明的融合,最终成为一个更强大的文明...也许,这也是那双一直在监督这个世界的眼睛希望看到的未来...它不是命运,但它比命运更可怕...我们既然愿意顺从命运,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顺从它的意志呢?”
凯尔萨斯笑着摸了摸树妖小姐的绿色长发,他轻声说:
“在这个时代,弱小,就是原罪啊。”
树妖并没有理解凯尔萨斯话中的无奈,她更好奇的是另一个问题:
“它,它是谁?”
太阳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将目光放在主讲台上,萨尔已经退场,接下来,该暗夜精灵出场了。
“咳咳,我并不太适应这种场合。”
站在主讲台上的珊蒂斯.羽月将军看着下方的那些意义纷杂的目光,她轻咳了一声,以一个军人般的姿态朗声说道:
“诸位,在希利苏斯战争中,我代表暗夜精灵参与其中,那时候我是卡利姆多反虫人战线的一分子,而在那场战争里,我统帅的军队伤亡惨重,暗夜精灵以这种方式表达了我们对于诸位的善意。”
“现在,我依然希望以反虫人战线的名义,邀请,或者请求各位参与到灰谷以及海加尔山正在进行,或者未来即将爆发的战争中,就如同一万年前的上古之战那样,所有的文明势力团结起来,共同对抗试图灭世的黑手。”
羽月将军深吸了一口气,她漂亮的双眼中带着一丝杀气:
“我不是政治家,我不会说太多漂亮话,但我知道,你们也知道,一旦卡利姆多北疆被战火吞噬,人类帝国就无法独善其身,不管未来如何,所有人都渴望和平,所以那些试图搅风搅雨的黑手们,那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等等!”
珊蒂斯将军的发言被打断了,抬起手的是兽人的酋长芬里斯,这位老狼骑兵盯着珊蒂斯.羽月,他沉声说:
“精灵,我知道你和海加尔山的那些糊涂蛋不是一伙的,你参加过沙漠战争,你是我们可以信赖的战友,但问题就在于,你说的话,能代表整个卡多雷文明吗?”
兽人酋长摇了摇头:
“我们的大酋长现在就被关押在海加尔山,他随时有可能丧命于你们的族人之手,我不想威胁你,我也不想渲染什么恐怖的未来,但问题就是,在我们支持你,或者反对你之前,我们必须看到奥格瑞姆的安全...如果你不能承诺这一点,那么兽人就无法相信你!”
“那是个意外...”
珊蒂斯反驳了一句,但又被人类这边的利亚姆国王打断了,这个脸上有疤痕的年轻国王把玩着手里的金属打火机,他沉声说:
“羽月将军,你搞错了一件事情,你是我们的朋友,没错,但你的族人们不是...按照海加尔山之前对于人类和其他势力的态度来看,你的族人们有一种我们难以理解的高傲和固执,而且现在这件事情的重点就在于,你们内部出了叛徒...一个叛徒的威胁要比敌人更可怕。”
“而且,你真的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吗?”
利亚姆摇了摇头:
“请问,你需要我们帮你做什么?打进海加尔山,帮你推翻你母亲的统治?还是帮助暗夜精灵抵抗恶魔的入侵?或者是和兽人一起冲入月神殿,以一个精灵的身份救出兽人的大酋长?恕我直言,羽月将军,你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加林接过利亚姆的话头,他看着有些茫然的珊蒂斯,内心里忍不住评价这位活了一万年的精灵将军真是一个政治小白妞,所以这位国王干脆直接挑明了让珊蒂斯茫然的问题,他敲了敲桌子,沉声说:
“珊蒂斯...不管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现在,你以一个外驻将军的身份,在没有得到最高统治者授权的情况下说出这些话,这都意味着...你在试图挑起一场精灵内部的叛乱,哪怕你的本意是要做好事,但在战争结束之后,你依然会成为你母亲眼中勾结其他势力的叛乱者,你明白吗?”
“我...”
珊蒂斯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她也不是个蠢货,她立刻就意识到,加林和利亚姆说的是非常对的,她一心想要挽救即将发生大灾难的海加尔山和灰谷,但她却从没有考虑过政治方面的因素,暗夜精灵统治了卡利姆多一万年,这些居住在森林里的精灵虽然天性慵懒,但不代表着他们内部没有政治派系。
当初泰兰德将自己的养女珊蒂斯外派到菲拉斯荒野,也许就是为了让她躲开这些政治风波,但现在,她却不得不踏入其中了。
“所以呢?”
加林和利亚姆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两个家伙的本意可不是那么纯洁的,他们两个用眼神交流了数秒钟,然后由加林一本正经的问到:
“珊蒂斯,你瞧,你是人类帝国最信任的精灵将军了,我也知道,你是想挽救你的国家和族人,但你真的能下定这个决心吗?冒着和你母亲决裂的风险?甚至被打上叛乱者的标签,葬送自己所有的未来?”
这下,连德雷克和瓦里安都明白了加林和利亚姆到底在做什么,但两个人类国王并没有阻止,相反,他们乐于见到这样的局势发展。
政治总是如此阴险丑恶,但这怪不得人类的国王们,因为暗夜精灵的存在,对于卡利姆多的局势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一个文明在不求援的情况下,依靠自己的常备军,硬生生顶住了近百万恶魔的正面进攻,而且在战争持续的数年中,牢牢的占据着战争的主动权,将凶悍的群星恶魔们打的近乎自闭...这种可怕的战争潜力,这种暗夜精灵用一万年的时间积累起来的可怕优势,坦白说,足以让任何靠近精灵文明的统治者寝食难安。
就算这一次人类帝国和兽人部落帮助暗夜精灵解决了这个阴谋,但在以后三者真的能和平共处吗?
看看那些精灵是怎么对待兽人的,兽人连砍伐木材都会遭遇到精灵们的敌视...而人类帝国也需要这些资源,现在还看不出来,但以后如果需要更多资源的时候,也遭遇到被暗夜精灵敌视的风险呢?
一个可以正面挡住恶魔军团的文明,真的是人类和兽人联起手就能对付的吗?不...这是另一个黯刃,也许没有黯刃军团那么恐怖,不具备黯刃军团那种碾压式的强大,但顽固而不愿意合作的暗夜精灵对于周边的势力而言,依然是个威胁...尤其是在他们根本不愿意和外界多做交流的情况下。
但任何危机中都隐藏着机遇,就像现在,这难道不是一个合理削弱暗夜精灵强大力量的机会吗?
“咳咳”
瓦里安看到了珊蒂斯脸上的茫然,这位曾和羽月将军一起上过战场的角斗士国王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他看着珊蒂斯,他说到:
“我们不想逼你做残酷的选择,但只要你点头,珊蒂斯,不管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帮你,因为你曾经为我们流过血,现在该我们回报你了...”
“看啊,这就是人类...”
老酋长基尔罗格对坐在自己身边的儿子轻声说:
“多学学这种精明的思维,兽人就缺少这种战略思维...如果当初我们也能想到这些东西,我们早就在东部王国建国了。”
珊蒂斯.羽月现在思维很混乱,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按照她的想法,联合人类和兽人,还有野猪人,牛头人,只要扭成一股绳,就能冲入灰谷,解决目前暗夜精灵遇到的所有麻烦,他们一起战胜过可怕的虫人,他们也就能战胜恶魔和其他的古神仆从,但...代价,在人类朋友给她点明了这种行动需要付出的代价之后,珊蒂斯罕见的犹豫了。
她虽然和养父养母之间有些理念的冲突,但她并不愿意站在父母的对立面上,但偏偏现在她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而母亲被蒙在鼓里,而父亲则已经被危险的艾萨拉女皇抓走了,一个危险的叛徒隐藏在海加尔山的大本营里,古神的势力随时可能发难,还有被囚禁在那里的无辜的兽人大酋长...
现在,她现在必须做出决定了。
“我...我...”
羽月将军握紧了拳头,这让她感觉到比提着战弓直面古神还要困难,在与会的所有人的注视下,珊蒂斯.羽月闭上了眼睛,她用沙哑的声音说:
“我在正确的事情...我,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不管未来会怎么样,但现在...我需要你们!”
“好!”
瓦里安拍了拍桌子,他沉声说:
“第七军团会立刻集结,与兽人的荣耀战团联合起来作为先锋进入灰谷!”
“库尔提拉斯的舰队也会立刻出发。”
德雷克国王看着珊蒂斯将军,他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但我们需要暗夜精灵在黑海岸和菲拉斯的所有港口对我们开放,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我们的军队投放到战场侧翼。”
“没问题!”
珊蒂斯点了点头,接下来发言的是凯尔萨斯,这位儒雅的太阳王对羽月将军说:
“我们可以构设一个从菲拉斯荒野通往灰谷的传送门方阵,但我们需要您提供具体的坐标方位,当然,如果您能提供直接通往海加尔山的空间坐标...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们需要精灵军队开放石爪山脉的所有军事通行权,这样部落布置在石爪山脉的部队就能一路向北,进入灰谷中部战场...”
“我们需要...”
一个接一个的要求被说了出来,说的珊蒂斯头脑混乱,最后这位羽月将军忍不住大声喊到:
“够了,天呐!我都答应你们!别浪费时间了!让我们上战场吧!”
这下,所有的与会代表眼中都闪过了别样的光芒,最后由瓦里安一锤定音的说:
“好吧,那么如你所愿!”
“今日,我们将参与这战争!”
42.泰兰德.孤注一掷
月之大祭司泰兰德.语风并不清楚自己那可怜的女儿现在的遭遇,她也不清楚珊蒂斯被一群老谋深算的混蛋们骗的团团转,又为他们许下了什么样糟糕的承诺。
如果是泰兰德在那个场合,她绝对不会让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这么容易达到目的,但问题就在于,她将自己的养女保护的太好了,珊蒂斯的一生几乎都没有参与过暗夜精灵内部的政治风波,这让珊蒂斯对于这些事情几乎是一种懵逼的状态。
有时候,好心会办坏事...更多的时候,你只要暴露出底牌,就会被别人轻易的拿捏住。
珊蒂斯是一个合格的士兵,一个好将军,但她是一个糟糕的三流政客。
不过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
而且泰兰德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她甚至已经管不上费伍德森林糟糕的战局了,她迫切的需要一切盟友,为此,她甚至会不惜亲手放出一头恐怖的恶魔。
嗯,一个对她用情至深的恶魔。
呃,这个剧情听上去有些古怪,就像是“自己的丈夫被仇人抓走了,然后妻子来找自己的情人帮忙救回自己的丈夫”...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因为泰兰德、玛法里奥和这个即将被释放的恶魔之间的关系,要比想象的复杂的多。
首先,这个恶魔是玛法里奥的弟弟,亲生弟弟。
其次,泰兰德从小就和他一起长大,两人的关系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但两者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的,甚至连手都没牵过,而且泰兰德面对兄弟两人的求爱,最终嫁给了玛法里奥,而狠狠的伤了弟弟的心。
最后,玛法里奥和他的弟弟曾一起在瓦尔莎拉接受半神塞纳留斯的指导,玛法里奥的弟弟有更强大的德鲁伊天赋,但却因为做事风格不被塞纳留斯所喜,最终导致他和半神彻底决裂,放弃了本该破有前途的德鲁伊之道,转而投向了奥术的使用。
这个恶魔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他的功与过是很难评价的,他曾帮助过玛法里奥和泰兰德一起摧毁永恒之井,将燃烧军团送回扭曲虚空,以此打赢了上古之战。
但他也是暗夜精灵中第一批接受邪能,并且使用邪能的黑暗行者,他还曾直面过萨格拉斯...真的,他的邪能与力量,就是这位黑暗泰坦赐予的,而且在惨烈的上古之战打完之后,他还试图重塑永恒之井,甚至不惜为此杀死同胞,当然,这个计划最终还是暴露了。
那个黑暗行者也因此被投入守望者的监狱中,被困到现在,长达1万年...
然而,讽刺的是,直到现在为止,海加尔山的所有暗夜精灵,依然在依靠着这黑暗行者留下的“遗产”存活...世界之树诺达希尔之所以生长的如此繁盛,就是因为它扎根于那个被黑暗行者重塑但尚未完成的永恒之井。
从这一点来说,这个被囚禁的家伙,间接促成了暗夜精灵文明的繁荣昌盛,可惜,他本人却成为了不为人知的囚犯,而他的功绩,也早已经无人铭记...他成为了历史可悲的注脚,最终被彻底遗忘。
太惨了...真的是太惨了...
哦,对了,这个背负着沉重过去的黑暗行者有个一点都不响亮的名字...
他叫伊利丹...伊利丹.怒风。
“哗啦、哗啦”
一艘暗夜精灵风格的战舰在破碎群岛的海面上航行着,这是位于破碎群岛西南角的大海,海面上时刻布满了诡异的迷雾,但海水却又非常的平静,这显然不是正常的天气。
实际上,如果没有特殊的指引方法,哪怕是再牛逼的船长,也别想在这片迷雾里寻找到正确的航向,这是来自上古的特殊结界,是为了遮盖隐藏于这片海面上的特殊建筑物。
月之大祭司泰兰德依然穿着自己那件特殊的战甲衣裙,她背负着被塑造成白色双翼的战弓,她站在这艘船的甲板上,眺望着迷雾中影影幢幢的海岛,在一声鸟类的鸣叫中,一只特殊的猫头鹰展翅飞来,最后停在了泰兰德的肩膀上。
这是泰兰德作为猎人的伙伴,一头特殊的野兽,被月神赐福的猫头鹰,让它脱离了血肉之躯,成为了纯粹的灵体一样的生命,散发着漂亮的绿色和银色交织光晕,看上去就像是一件真正的艺术品。
哦,对了,这玩意的形态和泰瑞昂饲养的鬼灵猫头鹰“月爪”很相似,但两者的形成原理却完全不同。
“多莉苏尔,告诉我,守望者地窟一切正常吗?”
月之大祭司的绿色长发被海风吹起,她伸手抚摸着自己肩膀上的猫头鹰,后者在大祭司耳边鸣叫了几声,泰兰德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
船只继续向前,片刻之后,一名月神牧师走到大祭司身后,轻声说:
“女士,所有的使者都派出去了,但人类帝国那边的答复让人疑惑...他们说他们已经和暗夜精灵签订了某项协议,而且在我们释放兽人大酋长奥格瑞姆之前,他们不会再和我们有任何的交流...他们还说,日歌将军有问题,某种邪恶的力量正在借助她的躯体污染整个海加尔山...”
“嗯?”
泰兰德的眉头皱起,她回头看着那月神牧师:
“他们真的是这么说的?”
不等那月神牧师回答,泰兰德的手指就向下一挥,发布了新的命令:
“立刻联系海加尔山月神殿,将日歌将军限制在月神殿中,对看管奥格瑞姆的兽穴加派更多的卫兵...请月爪和钢爪两位大德鲁伊管束此事,不要让这言论继续传播,目前兽人的嫌疑还没有洗脱,人类没准也是抱着某种目的而来的,总之,剩下的事情,等我回去再说。”
“遵命,女士。”
月神牧师转身离开,泰兰德的双眼在这一刻眯了起来,她喃喃自语的说:
“珊蒂斯...傻丫头,真的是你吗?”
“哗啦”
船只向前航行,在这一刻就像是撞入了某个看不见的幕布之中,那原本遍布海面的迷雾在这一刻骤然消散,天空,海风和眼前被植被覆盖的岛屿出现在了泰兰德眼前,这里似乎是另一方天地了。
看着眼前这座岛,大祭司长出了一口气,让自己更冷静,要面对伊利丹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再没有谁比泰兰德更了解他了,伊利丹是个真正的英雄,为了保护族人能付出一切,但很可惜...他的行事风格太过粗暴执拗,人民无法接受他。
而自己呢?
自己大概狠狠的伤了他的心,而且不止一次...也许,也许当初她选择的时候应该更慎重一些...也许当初选择伊利丹,一切都会大不一样。
这个念头浮现在泰兰德的心中,让大祭司悚然一惊,急忙将这个糟糕的念头压了下去,她爱玛法里奥,玛法里奥也是她生命的支柱...她当初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现在她也不该有这种不忠的想法。
船只缓缓靠岸,在踏入古老石块修筑的码头的那一刻,泰兰德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不该来这里,而且她很清楚,一旦自己释放了伊利丹,守望者们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尤其是玛维...
而联想到玛维,泰兰德总会想到一万年前,她们两个在月神殿修行时的日子...相比玛维的果决和牺牲,泰兰德偶尔会觉得,自己有些太软弱了。
她们两个本该是最好的朋友,可惜,就如同她和伊利丹一样,她和玛维,最终也在时间中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
无所谓谁对谁错,但事实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就容不得她再犹豫了。
想到此处,泰兰德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跨上自己的白色霜刃豹捷奥莱特,她拉起缰绳,下一刻,这勇敢的野兽就载着大祭司,冲向了这名为守望岛的深处...那个关押着无数可怕生灵的地方...守望者地窟。
在这风雨飘摇,万籁俱寂的时刻,面对即将袭来的狂风暴雨,在她挚爱的玛法里奥被抓走之后,泰兰德迫切的需要一个能让自己真正放心的,能带领暗夜精灵冲破黑暗的朋友。
哪怕...那是一个其他人口中的恶魔。
守望者地窟,这里大概是整个艾泽拉斯最神秘的地方。
它是守望者的大本营,也是所有守望者接受训练并且生活的地方,它还是个监狱,关押着无数恐怖的生物,守望者的另一个含义是典狱官,这就是她们的职责,在世界各地搜寻会对世界产生影响的邪恶者,然后进行抓捕,审问,关押或者处死。
可以这么说,一旦守望者地窟的生物们被释放出来,这个已经足够糟糕的世界顷刻间就会多出一股让所有人都头疼的势力,从这一点来说,守望者的存在是绝对必要的。
但可惜,和平的时间太久了,永生磨掉了暗夜精灵对于守护和平的执着,自愿牺牲自我成为守望者的精灵们越来越少,这个曾经被视为神圣的体系,也在时间中变得越发凋零。
早在上古之战结束的时期,守望者可是和哨兵部队不相上下的强大势力,而现在呢?这个组织只剩下了不到200人,玛维经常会自称为“最后的守望者”,这并非是一种自嘲,而是事实...
但精灵们其实并不清楚,这被他们放弃的古老而强大的传承,已经在大海对面生根发芽,而且演化出了更锋利的体系,在黯刃情报局的特殊部队里,一批一批的鲜血守望者正在被训练出来...鲜血主母麾下的武装侍女们不再局限于传统的选拔模式,也不再固执于暗夜精灵的传承。
人类、高等精灵、辛德拉精灵都被纳入了这个体系之中...鲜血守望者们的数量,已经多到足以让坚定如山岳一样的玛维感觉到绝望...当然,她们现在还隐藏在黑暗中,但作为泰瑞昂手中最锋利的匕首,她们不会一直隐藏下去的。
“咔”
在岩石交错的特殊大门的轻响声中,通往守望者地窟的大门被缓缓打开,按照大祭司得到的情报,守望岛上的所有守望者们都已经前往至高岭战场支援被恶魔攻击的牛头人,也就是说,这地窟中现在很空虚。
然而,就在泰兰德带着月神牧师们深入地窟三层的那一刻,在她们从那石质的升降梯里走入黑暗的那一刻,一个沙哑而熟悉的声音,却从黑暗里传入了泰兰德的耳中。
“你...果然还是来了。”
这个声音让泰兰德回过头,她看到了那提着锋利如雪的荆棘刀轮,穿着上古之战时期布满了伤痕的古朴盔甲,带着铁质猫头鹰面具,缓缓从黑暗里走出的人。
哪怕隔着那猫头鹰的面具,泰兰德都能感觉到那冰冷的目光,让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战弓。
“玛维...你不该在这里的!”
“但我就在这里!”
玛维举起手中的刀轮,在利刃旋转之间,一抹抹锋利的光芒让所有人脖子发寒,任何听说过守望者故事的人都应该有这种感觉...这是一群艾泽拉斯最可怕最强大的刺客,在她们面前,人类引以为豪的刺客联盟,连给她们提鞋都不配。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泰兰德。”
玛维瓮声瓮气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着:
“但除非杀了我...否则你别想带着他离开!”
“我们需要他!玛维!”
泰兰德叹了口气,她将手中的战弓扔在地上,然后走向玛维,将自己雪白色的脖子放在了玛维举起的刀轮上,她平静的直视着眼前的典狱官,她轻声说:
“我要带他离开,他唯一的亲人和我的丈夫被抓走了,艾萨拉回来了,万年前幽魂所带来的复仇将至,卡多雷最恐怖的梦魇已经苏醒,我需要伊利丹,我们的文明需要他再一次扛起重担,与你我一起,我不但需要他,我还需要你,玛维,让过去的争执都过去吧,我会帮你找回加洛德...找回你唯一的亲人。”
“如果你还要阻止我,那就杀了我吧。”
43.深渊之下
“哐”
重物坠地的声音,在守望者地窟最深邃的地下传出,这里距离地面的直线距离最少在150米左右,这个深度的岩石非常的坚固,被以特殊的魔法塑造成了类似于溶洞一样的结构,并且遍布暗影陷阱,除非对此地异常熟悉,否则任何外来者在此地肆意前行的结果就只有一个。
死...而且会死的很惨。
在这幽静的黑暗中,月之大祭司泰兰德紧跟在玛维身后,她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溶洞两侧的石壁,那些悬挂着很多“特殊”的标本,大部分都是恶魔,还有一些诡异的异界生物。
这些是守望者组织在万年中寻获的猎物,大都是“偷渡”到这个世界的一些渣滓,其中不乏来自群星中的强大生物,但它们依然陨落于此,惨死在了守望者的暗影锋刃之下,这个组织在艾泽拉斯世界内的活动是非常隐秘的,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人才听闻过关于守望者的传说,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都会将其当成无稽的神话故事。
然而,她们是真实存在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来这里,玛维?”
泰兰德低声问到:
“我的行踪应该是隐秘的。”
“我有我的渠道。”
守望者女士不耐烦的说:“别再试探了,泰兰德,你和一万年前一样多疑!但并非所有的卡多雷都愿意追随于你,总还有些没忘记危险的人存在...他们就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
“我很抱歉。”
月之大祭司沉默了片刻,然后说:
“我本该更多的给予守望者支持,而不是任由你们如此凋零...”
“这本身就不是个好活。”
玛维行走在黑暗中,虽然身披盔甲,但却像是一只轻盈的猫,她用沙哑的声音回答到:
“守望者是保护人民的暗影利剑,但铸剑的过程太过痛苦,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我的人民经受这样的痛苦,守望者应该凋零,我们的凋零意味着我们的人民不会再有来自外界的威胁,我希望我们成为最后的守望者,可惜...战争永远不会结束。”
“我一向很讨厌你,泰兰德。”
玛维的身影闪入黑暗中,片刻之后,在某种机关的沉重响动中,她直言不讳的说:
“因为你太幼稚,因为你太执拗,因为你太保守,但如果加洛德认为你会是一个完美的首领,那么我也会这么认为,但现在看来,加洛德错了,你把卡多雷引入了一场糟糕的战争里,瞧瞧你...你得多绝望,才会寻找伊利丹那样的疯子来保护你?”
“不是保护我,玛维。”
泰兰德叹了口气:
“是保护我们的人民。”
“随你怎么说吧。”
守望者女士的身影出现在一块大石头上,她对泰兰德招了招手:
“我提前告诉你,伊利丹可以出狱,但别指望我会放他离开我的视线,在战争结束之后,他得回来这囚笼,你应该很清楚,他的力量,以及他藏起来的那些东西,对于卡多雷乃至整个世界来说都是多么的危险...除非,你能说服他,让他把那些东西交出来,然后当着我的面摧毁掉。”
“我会尝试的。”
泰兰德抿了抿嘴,她看着眼前那缓缓打开的,猫头鹰一样的石头结界,在那结界之后,是一条恍若通往黑暗深渊的道路,那是笼罩着无尽暗影的浮空之路,在那道路的尽头,是一个被守望者的阴影之力锁起来的空间,在那空间里,囚禁着整个守望者地窟最危险的生物。
伊利丹.怒风。
“哒、哒、哒”
泰兰德的战靴踩在那黑暗的石板上,玛维悄无声息的跟在她身后,两个卡多雷文明差不多地位最高的女人已经达成了协议,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刻,卡多雷确实应该收拢一切可以使用的力量,但这力量必须得到管束,尤其是眼前这个。
和守望者地窟其他的囚笼相比,眼前这个暗影空间显得非常的安静,并没有那些囚犯们嘶吼的声音,也没有太多让人不安的气息,就好像内部空无一物,泰兰德和玛维踏上阶梯,在守望者女士将自己随身的刀轮放在台阶边缘的猫头鹰雕塑上的那一刻,四道银色的月光在台阶上飞速流窜,最终将整个暗影空间都如同打开的繁琐锁子一样,将内部的景象暴露在两个女人面前。
内部几乎空无一物,除了一个背对着他们,盘坐在囚笼中心的暗夜精灵男性。
他精赤着上身,后背上布满了各种古老的伤痕,那是在上古之战中的数百次鏖战留下的战争痕迹,引人注目的是这个男人背后图绘的那些诡异魔纹,尽管还处于未激活的状态,但不管是泰兰德,还是玛维,都能从那魔纹上感觉到一股特殊的魔力。
隐晦、深沉而又危险,这是这个男人的特殊力量的显现,而人形态,只是他恐怖力量最初级的载体...
这个男人有一头绿色的长发,大概是以为懒得打理,所以他把那长发束成马尾,而他的脸上带着一个深红色的布条,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可怜的瞎子,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这双眼睛是伊利丹最强大的武器之一,也是一万年前由黑暗泰坦赐予他的“恩赐”。
在他身后,守望者玛维的头盔之下,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耀过一丝憎恨,眼前这个男人,曾经差点就杀死了她相依为命的弟弟,他是个威胁,毫无疑问。
“我听到了...”
这个男人突然开口说:
“一个熟悉的心跳声,一个熟悉的呼吸声,那熟悉的芳香,泰兰德,是你吗?”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又有一丝不加掩饰的疲惫,但其中却也有一抹期待,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背影,泰兰德不禁联想起了一万年前,她和怒风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的快乐时光,那时候的她们如真正的亲人一样,但很可惜,眼前这个男人走上了一条与她以及玛法里奥完全不同的道路。
她曾对他极其失望,但很快她就意识到,那种失望背后隐藏的,其实也是一种失落。
爱情就像是一把利剑,将她和伊利丹之间的感情切得七零八落,她不想这样,但命运就是如此的残酷,也许在她心灵最深处,她依然会期待伊利丹依然是一万年前那个冲动鲁莽的年轻人。
“是我,伊利丹。”
泰兰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但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语气中多了一丝颤抖,而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眼前那个男人周身缠绕的凝滞气质似乎也被打破,他稍有些窘迫,他说:
“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要来,也许...也许我可以收拾一下,瞧瞧我现在...一团糟,她们不肯给我一把梳子,或者一把刀来修缮我的脸,我现在一定很糟糕,你说对吧?我可爱的玛维女士,你在恨我,对吧?憎恨让你的脚步如此低沉...”
“这可不像是一个超级刺客应该有的表现...玛维,告诉我,你是想杀了我吗?”
隐藏在阴影中的守望者女士忍不住上前一步,却被泰兰德伸手拉住了手腕,玛维回头看着泰兰德,她看到了泰兰德眼中的一抹恳求,最终,玛维的手甲活动了一下,她转身走入了黑暗里,片刻之后,在那阶梯之上,以无形的姿态束缚着伊利丹的数十根魔法锁链骤然被切断,在低沉的嗡鸣声中,伊利丹活动着肩膀,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露出了那张被深红色布条遮盖的脸,他的嘴角挂起了一丝不加掩饰的笑容,他靠近了泰兰德,却让泰兰德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也让伊利丹伸出的手,停在原地。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泰兰德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轻声说:
“伊利丹,问候的话稍后再说吧,玛法里奥,你的哥哥...被艾萨拉抓走了,恶魔在试图进攻海加尔山,塞纳留斯也死了...我需要你的力量,人民需要你的力量。”
“人民,与我何干呢?”
伊利丹歪了歪脖子,他伸手扭了扭脖子上的骨头,他深吸了一口气,掠过泰兰德,站在阶梯边缘,他张开双臂,就像是拥抱着某些东西:
“啊,自由...”
“既然你需要我,泰兰德,我会站在你这边...”
伊利丹的手指活动了一下,两把异型月刃就像是破开空间一样,跳入了他手中,这两把月刃比暗夜经历哨兵们使用的更宽大,更狰狞,就像是两把弯月,更要命的是,灼热的邪能之火缠绕在这两把月刃之上,把它们变成了堪称恐怖的杀人利器。
“噌”
荆棘刀轮从伊利丹背后的阴影中刺出,抵在了这男人的脖子上,玛维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我会盯着你的,伊利丹,我万分期待能砍下你的脑袋,所以千万别给我这个机会...”
“嗯...”
带着深红色布条眼罩的男人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的手指甩动,两把恐怖的武器消失在了空中,他伸出手指,抵住了玛维锋利的刀轮,将那刀轮缓缓的推离了自己的脖子,他歪着脑袋,轻声说:
“别闹了,你们需要我,玛维小乖乖...”
“现在,把我的追随者们释放出来吧,我们可是压抑了一万年的愤怒...”
“我们急需把它释放出来...”
“砰”
一样东西被扔在了费伍德森林暗影堡最深处的石桌上,那是一张地图,囊括了整个费伍德森林和海加尔山交界处的所有道路和山地的地形。
从泰瑞昂手中侥幸逃生的恐惧魔王贝恩霍勒仔细的看着那地图,然后又抬头看了看恶魔刺客阿卡丽: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用面罩遮着半张脸的阿卡丽把玩着自己的匕首,她沉声说:
“娜迦给我的...那群古怪的软皮蛇打算在黑海岸登陆,袭击灰谷和黑海岸的精灵据点,它们需要我们为它们吸引精灵的注意力,我麾下的刺客去战场看过了,这地图上标注的都是真的,包括那些下贱的熊人的木喉要塞内部的地形,都是真的...”
“也就是说在精灵们堵死了从费伍德森林通往圣山的道路之后,我们还可以从冬泉谷的暗语峡谷向南突袭,一路直入海加尔山的边缘地带?”
恐惧魔王贝恩霍勒抓着下巴,它的眼睛眯了起来:
“嗯...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那些娜迦还告诉我,只要我们能答应它们一个条件,它们就可以在今夜,为我们打开从正面战场冲入海加尔山阵地的通道。”
恶魔刺客阿卡丽轻声说:
“它们看上去信心十足,而且言之确凿,看上去海加尔山的精灵军队里应该有它们的人。”
“什么条件?”
蹲在一边,如一座燃烧的火山一样的深渊领主玛洛诺斯沉声问到,那声音徜若雷鸣一般,这蛮横的噪音让阿卡丽忍不住瞪了那深渊领主一眼,它有些不情愿的回答到:
“娜迦们要那棵树,精灵的世界之树诺达希尔,除了那棵树之外,它们什么都不要。”
“好办!”
贝恩霍勒哈哈笑着对阿卡丽说:
“答应它们,等我们摧毁了海加尔山的精灵之后,那棵树就留给它们!”
“不!”
玛诺洛斯就像是暴怒的火山一样大吼到:
“那棵树属于军团!那棵树属于我!”
“别傻了!大块头。”
贝恩霍勒扭头瞪了破坏者一眼:
“信任是个什么玩意?我们可以和娜迦合作,也可以转手就干掉它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在欺诈者彻底失去耐心之前,攻陷海加尔山,解决掉精灵的麻烦,至于我们占领了海加尔山之后要做什么,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打算履行和娜迦的承诺吧?拜托,我们是恶魔!你见过遵纪守法的恶魔吗?!”
贝恩霍勒厌恶的看着身后的深渊领主,它讨厌和这样智力不足的家伙打交道,但它现在需要玛诺洛斯的蛮力,它只能这么解释清楚。
“告诉那些娜迦,就在今晚!”
“今晚...我就要踏进海加尔山!”
44.风暴之眼.海加尔山
海加尔山,卡利姆多大陆北疆的最高峰,同时也是横跨这片大陆北疆的绵延山脉,它阻挡了来自北海的寒冷空气进入卡利姆多大陆,在海加尔山脉北方,是一片冰天雪地的景象,而在海加尔山以南的广阔区域,则是一片温暖如春的风景。
这座山脉塑造了卡利姆多大陆的环境,也为在上古之战之后的暗夜精灵们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庇护所。
据说在一万年前,永恒之井被引爆,将整个大陆肆虐的所有恶魔都拉回了群星之间,也导致当时连成一片的大陆被彻底撕裂,大洪水袭击了整个世界,艾泽拉斯90%的大陆都被淹没,而在大爆炸中幸存下来的暗夜精灵们则在泰兰德的带领下进入了海加尔山,一直等到数年后洪水退去,幸免于难的暗夜精灵们才开始了新的文明生活。
这就是海加尔山被称之为圣山的原因,它曾庇护过暗夜精灵文明,就如同一个温暖的摇篮一样。
但问题就在于,暗夜精灵们在之后一万年里,并没有就此离开这个摇篮,他们中的百分之70依然生活在这里,剩下的30%则分布在距离海加尔山并不遥远的费伍德森林、灰谷森林和毗邻迷雾之海的黑海岸。
卡多雷啊,这是个缺乏探索精神,并且在永生的赐福中变得慵懒的文明,它很强大,但...它有先天的缺陷,这一点无法否认。
在数年前,燃烧军团重新打开了艾泽拉斯的空间壁垒之后,一支由破坏者玛诺洛斯率领的恶魔大军就冲入了费伍德森林的战场,它们试图攻入海加尔山,彻底摧毁群山之间的精灵文明,但却被死死挡在了海加尔山之外,暗夜精灵的哨兵军团从灰谷出发,和海加尔山的守军一起,将恶魔们死死的困在当初登陆的费伍德森林中。
就像是瓮中捉鳖一样,不过这只被困住的乌龟的牙齿很锋利,稍有不慎就会导致自己受伤,所以在这几年里,暗夜精灵都维持着一种围困并且不断压缩恶魔生存空间的姿态,在一年前,他们差一点点就能成功了,那会的恶魔被困在了暗影堡和周围的大地上,第一批到来的数十万恶魔只剩下了不到15万人,破坏者玛诺洛斯也被半神塞纳留斯和半神安苏打的不敢离开暗影堡。
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暗夜精灵就能再次取得对燃烧军团的大捷。
但...世事弄人,只是几个月之后,战局就发生了恐怖的逆转,尤其是在塞纳留斯战死于灰谷战场,大德鲁伊玛法里奥被娜迦伏击抓获之后,短短4天的时间,暗夜精灵就被得到了援军的恶魔打的不断的后退,直至今夜,重新膨胀到近百万的恶魔已经彻底占领了整个费伍德森林,并且向着战场两端同时进攻。
灰谷战场战事激烈,而海加尔山阵地更是压力巨大,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不断的传来。
“奥伯丁军团阵地!来者止步!”
在深沉的夜色中,霜刃豹奔跑的声音传入了海加尔山前线阵地的战区中,几名哨兵立刻拿起战弓,将利箭对准了擅闯战场的来客,那骑在霜刃豹上的纤细身影拉着缰绳,她的目光扫过眼前的哨兵,后者立刻直起身体,显然,来者是个真正的大人物。
“让你们的指挥官以最快的速度来见我!”
这穿着盔甲的女性精灵冷漠的下达了命令,然后跳下霜刃豹,站在自己的坐骑身边,片刻之后,得到消息的奥伯丁军团指挥官匆匆出现在了这个大人物身边。
“日歌将军!奥伯丁军团指挥官哈罗德向您致敬!”
“不用多礼,哈罗德。”
弥雅拉.日歌将军的面色还有些苍白,显然她还没有从之前的伏击中完全恢复,她穿着军装的左臂空荡荡的,那代表着她在战争中失去的东西,虽然泰兰德已经下令将有一些嫌疑的日歌将军软禁在月神殿,但这个命令是隐秘的,因此外界并不知晓日歌将军现在的真实情况。
也就是说,在这些前线军团指挥官眼里,弥雅拉.日歌依然是那个上古之战的英雄,依然是海加尔山防御将军,理论上,她能调动海加尔山所有的军团,当然,在实际操作中,她下达的命令要经过指挥部的批准。
“这是一份刚刚发到指挥部的战报,哈罗德,看看吧。”
日歌将军用右手将战报递给了哈罗德将军,后者接在手中,虽然在黑夜里,但暗夜精灵卓绝的视力并不会受到影响,而只看了个开头,哈罗德将军,这个同样经历过上古之战的老兵就立刻瞪大了眼睛。
“娜迦?它们正在袭击黑海岸?月神在上啊!”
精灵将军发出了一声惊呼:
“那里可全是避难的平民,那里只有一支荆木军队在守卫。”
“这就是我私下来找你的原因,哈罗德。”
日歌左右看了看,这个总是一脸冷漠的防御将军压低了声音,对哈罗德说:
“你我都是出生在奥伯丁的精灵,那里是我们共同的故乡,我现在要你带着你的奥伯丁军团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黑海岸,务必要在娜迦进行报复性的大屠杀之前,将我们的人民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听我说,阿特兰纳斯军团会以最快的速度来接替你们的阵地...我和莱恩将军已经沟通好了。”
“但...但日歌!”
哈罗德将军咬了咬牙,他小声问道:
“有正式的命令吗?我不能就这么听你的把军队带到黑海岸去...我们是军人!我们必须服从命令!”
“我是海加尔山防御将军!哈罗德,在我被撤职之前,我说的话就是命令!”
日歌加重了声音,她用自己仅剩的右臂拍了拍哈罗德的肩膀:
“去吧,听我的,一切责任,我来承担!用你的脑筋想一想,娜迦们回来了,艾萨拉回来了,你是亲眼见过那位女皇大人的,你觉得以她的性格,她会怎么处置我们这些...“叛逆者”?黑海岸有50万平民...哈罗德,50万!我们是军人没错,我们要服从命令也没错,但听我说,你和我,我们是为什么成为军人的?”
“我们要保护我们的人民...我再给你透露一个消息吧,哈罗德,泰兰德现在根本就不在海加尔山...就算我想签署正式的命令,请问我该找谁?”
日歌深吸了一口气,她看着哈罗德神色复杂的眼睛,她轻声说:
“你可以告诉自己,军人需要命令才能行动,但想一想...被娜迦威胁的人民能等吗?你我的同胞,你我的故乡,能等吗?”
“我...”
哈罗德将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下一刻,日歌将军就沉声说到:
“哈罗德!我现在以海加尔山防御将军的名义,要求你立刻带着奥伯丁军团前往黑海岸救助被娜迦威胁的人民!一切责任,我来承担!”
日歌将军的声音很大,让周围的哨兵们都听到了,他们面面相觑,而下一刻,军团长哈罗德扭过头,看着那些手足无措的哨兵,他高声喊到: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日歌将军的命令吗?”
“让所有指挥官开始收拢部队,我们前往黑海岸战场!愿月神庇护我们...”
“那个阵地的精灵正在撤退...”
在阴影中时刻观察着海加尔山前线的恶魔刺客阿卡丽抿了抿嘴唇,她轻声说:
“那些娜迦还真有点本事...回去告诉那个蠢货大块头,让它注意我们发出的信号,就沿着眼前这个阵地,一路冲进海加尔山...等等,贝恩霍勒在哪?”
阿卡丽扭头看着身边的一名魅魔,那风骚的恶魔小姐姐有些畏惧的低声说:
“贝恩霍勒大人带着自己的军队去了冬泉谷,它要从海加尔山后方进攻精灵们的阵地。”
“呀,那个惜命的蠢货。”
阿卡丽眯起了眼睛,这个艾瑞达高阶领主思考着恐惧魔王古怪的行动模式,她很快就猜到了谜底...贝恩霍勒被那个大领主泰瑞昂吓坏了,很显然,那个恐惧魔王不知道泰瑞昂的势力是不是还存在于海加尔山的正面战场,所以它干脆远远的避开了这里,转而让脑子不够用的破坏者玛洛诺斯来踩这个雷。
“真狡猾呀。”
阿卡丽说着话,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在那里还残留着一个贯穿性的箭上,她忍不住想起了在林间树居战场上见到泰瑞昂夫妇的那一幕,她想起了那双一瞥之间的冰蓝色眼眸,那眼中蕴含的死寂和冷漠让阿卡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它有些神经质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咬了咬牙:
“让玛洛诺斯见鬼去吧...老娘也不干了!”
一想到这里,阿卡丽立刻对身后的恶魔刺客们下了命令:
“你们留在这里,负责接引破坏者的大军进入海加尔山,我去另一个战场看看,贝恩霍勒大人那里也需要一队斥候...就这样了。”
说完,这高阶恶魔刺客的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
而另一边,穿着风衣的弥雅拉.日歌将军一个人静悄悄的来到了世界之树诺达希尔的树下,这里并非一个真正的建筑物,但世界之树的庞大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仅仅是它扎根于海加尔山的月神湖湖畔的数道庞大的根须隆起之下,就如同一个天然形成的木屋一样。
如非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样庞大的,高耸入云如同神迹一样的巨大植物,是如何依靠这些镂空的根须支撑的,在这根须之下形成的巨大空洞中,那碧绿色的小湖上荡漾着银色的小精灵,它反射的光芒就如同最美丽的天堂一样。
这里,是德鲁伊和暗夜精灵们真正的圣地。
可惜,日歌将军并非来观赏美景的,她仅剩的右手里攥着一把匕首,整个手掌上都沾染着刺眼的鲜血,而在她身后,是倒在血泊中的4个哨兵,那些暗夜精灵小姐姐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一抹惊愕和恐惧,她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为什么自己的上司,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而弥雅拉.日歌,这个上古之战的英雄此时面色茫然,她站在那月神湖边缘,看着身边黑色的世界之树的根须,她眼中闪耀着无法言喻的混沌。
“噗”
锋利的匕首刺入了日歌的腹部,那是她自己在伤害自己,在那种可怕的痛苦中,日歌在自己的腹部划出了一个可怕的伤痕,她伸出右手,刺入那鲜血淋漓的伤痕中,从其中取出了一块怪异的东西,那玩意看上去像是某种血肉组织,恶心,怪物,还在微微蠕动。
日歌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她仿佛感觉不到痛苦,但她的脸上已经满是冷汗,她颤颤巍巍的将那血肉组织贴在了世界之树根须的表面,而在接触到世界之树外表的那一刻,那恶心的血肉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思维一样,蹒跚着不断蠕动,在诡异的旋律中,飞快的“钻”入了坚硬如钢铁一样的世界之树之内。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日歌从地面上捡起那匕首,她摇晃着身体,一步一步的,就如同负伤的野兽一样,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在她身后留下的,是一个又一个清晰的...血色脚印。
而她前进的方向,那里...是关押兽人大酋长奥格瑞姆的兽穴。
“还有最后一件事...”
“主人吩咐的...最后一件事...”
45.灰谷.五军之战(上)
奥格瑞姆被抓住到现在已经过去了3天,他完全不知道外界的风起云涌,他被困在这个地下的兽穴中,被十几个精灵小妞看守着,其实精灵们甚至都必要看守这个兽人酋长,因为他已经很虚弱了。
有种诡异的东西在汲取他本就不多的生命力,奥格瑞姆在半睡半醒之间,总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之火已经变得很微弱了,就像是风中烛火一样。
眼前这囚笼一样的场景并非他想象中的命运终末,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应该死在战场上,但真正到达生命尽头的时候,奥格瑞姆却已经不再执着于这些,此时,他内心中更担忧的是,关于兽人和精灵之间的那些龌龊,尤其是在他本人已经知道了那些恶心的阴谋之后。
但他却无法说出来...不仅仅是因为长时间的昏迷,更因为这里的精灵根本不会听信他的话,哪怕那就是真相也一样。
处于战争中的生灵是盲目的,哪怕是最睿智的那些,也会被熊熊燃烧的战争之火冲晕头脑,精灵们自以为睿智,但他们也是凡俗生命的一员...在慵懒的外表之下,他们的好战欲望,并不比兽人更弱。
“砰”
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将昏昏沉沉的奥格瑞姆惊醒,被树藤捆住的大酋长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名被割喉的精灵卫兵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摔在他脚下,那鲜血在地面上流动着,倒映出了奥格瑞姆那虚弱而枯瘦的脸。
大酋长抬起头,就看到了在黑暗中蹒跚前进的杀手...弥雅拉.日歌,那个被古神俘虏了心智的可怜精灵,奥格瑞姆亲眼见到她挣扎着跪服于艾萨拉身前的场景...这也是个可怜人。
不过现在,这个生命已经燃烧到尽头的虚弱精灵,大概会成为终结奥格瑞姆生命的人。
“主人的...意志...”
满脸是血,满身是伤的日歌将军抬起头,在那混沌的眼眶边缘,她已经留下了鲜血的泪水,也许,这是弥雅拉.日歌在古神的力量面前,最后的挣扎。
“必将实现!”
日歌如野兽一样咆哮着,她扑倒奥格瑞姆胸口,那锋利的匕首在这一刻刺穿了奥格瑞姆的胸膛,兽人大酋长想要怒吼,但他却已经连怒吼的声音都发不出了。
两个生命,以一种亲昵而诡异的姿态,安静的靠在一起,在这个昏暗的地牢中...默默等死。
然而,就在奥格瑞姆的意识进入混沌的那一刻,他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像是在他打招呼一样。
“来自德拉诺黑石氏族的奥格瑞姆.毁灭之锤...”
“你的不屈意志和熊熊战火证明了你的勇武,证明了你是个真正的,合格的战士...”
“你的灵魂属于黯刃军团...”
“你在现世的使命还未完结,我会给予你我的力量...而我想要知道的是...”
“你会接受吗?”
这个声音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到弥留之际的奥格瑞姆也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睁开了眼睛,他眼前空无一物,然而他眼前又充满了某种幻象。
在飘荡的黑暗中,一个诡异如死神一样的家伙正静悄悄的悬浮于空气中,就像是某个信使一样。
在那家伙披散的破烂兜帽之下,在那充满黑雾的“脸”上,有一双暗红色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仿佛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泰瑞昂...兽人和精灵,我必须...”
“那是你的事情...我只需要知道,你会接受我的力量吗?你愿意以灵魂作为代价,换取你想要的希望吗?”
大领主慵懒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奥格瑞姆沉默了,数秒钟之后,他艰难的伸出手:
“来吧!”
“哗啦”
平静的黑暗在这一刻如荡漾的水波一样散开,整整13只死神围绕着奥格瑞姆虚弱的躯体来回旋转,最终一个接一个“灌”入他老迈的躯体里,那种灵魂重叠的虚幻和痛苦让奥格瑞姆发出了一阵阵如野兽一样的咆哮,黑色的冰冷雾气缠绕在他的躯体上,很快,就将这兽人的一切都彻底淹没,仿佛如黑色的大茧一样。
而在数十秒钟之后,一只带着黑色能量汇聚的手甲的手掌从那黑雾中刺穿,将整个黑色的大茧彻底撕开,穿着一套死亡之龙盔甲的奥格瑞姆从其中大步走出,黑暗的力量逸散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在他抬起头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黑色,就像是一个吸纳所有光芒的黑洞一样。
“嗡”
奥格瑞姆分开手指,一把黑色的战锤出现在他手中,这兽人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面上已经失去了所有生息的弥雅拉.日歌,他摇了摇头,扛着那战锤,大步走出了这黑暗笼罩之地。
而大领主的冰冷意识似乎还残留在这里,在他意识的活动中,一个神似弥雅拉.日歌的灵魂被从那冰冷的躯体上抽取出来,那个灵魂似乎很痛苦,有一抹紫色的光晕如同寄生虫一样,正寄生于这灵魂的深处。
“啊,一个瑟瑟发抖的灵魂,真有意思...你想回去世界树吗?小可怜?”
“呵呵,抱歉,你回不去了,犯下软弱之罪的灵魂啊,你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我的...地狱...”
“砰砰砰砰”
撕裂布匹又如同低沉雷鸣一般的恐怖吼叫声在灰谷通往费伍德森林的三岔路口的战场上轰鸣着,来自羽月要塞的精灵哨兵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这种人类帝国开发的热武器了,虽然这些玩意在精准度上远不如他们使用的狙击弓,但在数量战的战场上,这钢铁武器要比战弓好用的多。
一个精灵联队在指挥官的带领下,正用架在角马战车上的连射炮肃清战场上残余的恶魔,这片名为狼嚎谷的林间空地是从灰谷通往费伍德森林的战略要地,为了拿下它,斯托姆加德王国的炮兵往这片空地里投射了最少400枚炮弹,此地的恶魔们早就被从天而降的炮弹炸碎了建制,在铁与火中四散而逃的它们已经没有太多的威胁了。
而在更前方的战场上,第七军团正在疯狂的用火炮开路,那一次次齐射带起的轰鸣,让已经安静了一万年的灰谷森林都在摇曳,而后续数百辆涂着吉尔尼斯王国徽记的陆战蒸汽战车正在疯狂的挤压恶魔们的阵地,这些经过改装的战车火力十足,装甲厚重,经常被当成战地运兵车使用。
在这片狭长而且被邪能充斥的森林地带,人类、兽人、精灵和野猪人多达近10万的军团正在试图打开被恶魔占领的费伍德森林战场,可惜人类帝国的军队虽然在用尽一切手段加强火力,但他们刚刚起步的工程学产业显然没办法给他们提供如黯刃那样恐怖的火力投射。
不过好在,来自黑铁区的军火商人们总是会带来很多替代用的火炮,虽然比不上黯刃正规产品,但用在这种对抗恶魔的战场上,其实也还挺好用...质量不够,那就数量来凑。
“砰”
一声低沉的鸣响,一头试图偷袭前进联队的高阶魅魔的小半个脑袋都被狙击弹撕开,她纤细而魅惑的身躯就像是被看不见的重拳狠狠的打了一拳,整个身体都向后方飞了出去。
“咔咔”
两声脆响,灼热的弹壳被退出了枪膛,一颗新的,黄铜色的,混杂着微量圣银的尖头弹被压上枪膛,珊蒂斯.羽月将军以站姿站在狼嚎谷的山丘之上,在整个战场的范围里,寻找着有资格让她开枪的猎物。
她手中的黑色狙击枪并不像是一般士兵使用的廉价货,这玩意的古朴造型非常符合珊蒂斯的射击习惯,而且它的精准度也异常惊人,得益于枪械内部铭刻的精准、加速以及爆裂符文,这玩意在3500的距离上还保持着难以想象的精准度和杀伤力...这差不多已经是珊蒂斯将军用角鹰弓能射出的最远的箭矢距离了。
这东西是珊蒂斯将军的“新宠”,她将其称为“黑闪电”,是她在黑铁区军火商黑索那里订做的,代价是三颗从艾萨拉女皇时期流传下来的精灵宝钻,如果用一种特殊的武器分级模式来计算的话,这几乎囊括了整个黑铁区所有先进军事科技的玩意,怎么也能算是史诗级的武器了。
“珊蒂斯!珊蒂斯!”
森林长女露娜拉的声音传入了进入狙击模式的珊蒂斯将军的耳中,在那以牧鹿冲锋的速度冲上山坡的露娜拉到来的前一刻,珊蒂斯的手指又一次扣动了扳机。
“砰”
1500米之外,一头刚刚从小型传送门里走出来的艾瑞达高阶术士的胸口出现了一抹血光,珊蒂斯甚至能看到他惊愕的表情,那让羽月将军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喜悦,她享受这种猎杀的感觉,最重要的是,相比拉开数十次就会让自己手臂酸痛的狙击战弓,她手里这可爱的小玩意可以支撑她肆意猎杀,直到子弹用光为止。
“怎么了?露娜拉?”
珊蒂斯将自己的狙击枪背在身后,她拂了拂自己的长发,看着自己的好朋友,露娜拉依然拿着木质的战矛,树妖的战斗方式决定了她无法太多的使用热武器,不过在森林长女的腰带上,那一排悬挂在那里的黑色高爆圣银手雷,绝对能让小看她的恶魔狠狠的吃个大亏。
“战报!我收到了前线的战报!”
森林长女有些焦急的说:
“海加尔山的防线出现了疏漏,恶魔们已经跨过了第一道防线,正在猛攻第二层防线,整个海加尔山都被惊动了,而且黑海岸...黑海岸出现了娜迦!数目很多,它们还在灰谷的海岸登陆了,现在正朝着阿斯特兰纳进军,哪里还有一些没有转移的平民。”
阿斯特兰纳,那是暗夜精灵在灰谷最大的城市,听到这两个坏消息,珊蒂斯之前的好心情彻底消失了,这位暗夜精灵的南疆指挥官揉着额头思考了片刻,她对露娜拉说:
“替我传达一份请求,露娜拉,也只有你麾下的树妖才有这么快的速度,让兽人们从石爪山脉过来的军团通过石爪小径前往阿斯特兰纳抵御娜迦,海加尔山...我会去那里的!”
“你一个人吗?”
森林长女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朋友,珊蒂斯叹了口气,对露娜拉说:
“当然不止我一个,但要打通费伍德森林的道路,哪怕是依靠人类的超强火力,也需要最少2天的时间,我们等不了这么久...我必须通过蛙跳战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海加尔山,别忘了,日歌已经背叛了我们,那阵地的疏漏很可能是她造成的,我必须赶回去!”
“嗷!”
就在珊蒂斯说话之间,一声低沉的吼叫声响彻了整个战场,珊蒂斯后头看去,在巨大的绿色光柱闪耀之间,一头庞然大物出现在了第七军团和恶魔鏖战的战场上,在她身后,露娜拉喜悦的喊到:
“阿迦玛甘大人来了!它果然还是没放弃我们...哪怕我们...哪怕我们做了错事。”
“是啊,荒野半神...”
珊蒂斯看着强大的阿迦玛甘低下头,开始在恶魔中开启了疯狂的无双割草的场景,以及跟在阿迦玛甘身后快速突进的人类和兽人的混合军团,她漂亮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暗淡,但转瞬即逝。
“有了阿迦玛甘的帮助,费伍德森林的战场已经不是问题了,听我说,露娜拉,立刻去传递消息,阿斯特兰纳不能沦陷...”
说完,珊蒂斯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一支紫色的,点缀着宝石的庞大角鹰兽呼啸着从天空降下,落在了珊蒂斯将军身边,羽月将军翻身骑上自己的角鹰兽,她回头看着森林长女,她笑了笑:
“保护好自己,露娜拉,战争结束之后,在海加尔山,我请你吃大餐...”
在角鹰兽拍打翅膀的呼啸声中,强烈的硝烟味传入了珊蒂斯的鼻孔中,那寒冷的风吹打着珊蒂斯的面甲,在那蝙蝠样式的眼罩之下,珊蒂斯死死的盯着被战火笼罩的费伍德森林夜色的尽头,那座黑暗中也显出光芒的高大山脉。
海加尔山...精灵们的圣地。
一抹执拗的光芒在珊蒂斯眼中一闪而过:
“等着我,母亲...”
“等着我去救你...”
46.灰谷.五军之战(下)
“咔”
一身戎装的瓦里安将一个黑色的雄鹰头盔扣在了脸上,在他身边,陆军元帅哈尔弗.维姆班恩正在苦劝自己的国王不要冒险。
“陛下,您真的不应该跟着那群兽人去冒险,听我说,您留在费伍德森林指挥战争,这就已经帮了他们很大的忙了,兽人们不能要求太多!”
“怎么?哈尔弗,在你眼里,我就和利亚姆、加林他们一样,胆小的连个战场都不敢上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瓦里安倒是不怎么担心,他回头看着自己的陆军元帅,他笑着说:
“别怕,区区一个恶魔领主而已,再说了,我们刚和兽人们签了协议,他们老的老,小的小,这样糟糕的局势都敢上战场打恶魔,难道我们人类就不敢吗?可别让兽人小瞧了我们。”
“我倒是觉得,利亚姆和加林陛下的选择是正确的,国王就应该待在后方,听我们这些将军胜利的消息。”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了帐篷里,坐在轮椅上的温德索尔元帅说:
“瓦里安,不要这么固执,你的改革才刚刚开始,一旦你有个意外,那群贵族们会开心死的,你应该多为自己的国家想一想,多为安度因想一想。”
这劝告让瓦里安稍稍沉默,但几秒之后,角斗士国王耸了耸肩,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异型战剑,在灭战者接触到瓦里安手指的那一刻,一抹蓝色的闪电在剑刃上一闪而逝。
“老头,我就是不想让安度因以为他的父亲是个连战场都不敢去的懦夫...”
瓦里安执拗的说:
“连恶魔都不敢面对,我以后该怎么面对更可怕的黯刃?别劝我了,温德索尔,我可不是一个人去的...”
说话之间,穿着一身红色皮甲的瓦莉拉也出现在了瓦里安身边,这个高等精灵美少女看了一眼老元帅,她轻声说:
“放心吧,温德索尔先生,我会保护好瓦里安的。”
“这就是我想说的。”
老元帅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摊上一个疯子国王还不够,还要再加一个刺客王后...你们两这组合,大概会名留青史吧。”
“我可不是王后...”
瓦莉拉笑嘻嘻的隐入空气之中,后半句话她没说出来,她只是瓦里安的妻子,第二任妻子,在这个国王和这个国家心中,真正的王后永远只有一个。
“好了,好好打这一仗!哈尔弗,温德索尔。”
瓦里安背着战剑走出帐篷,在离开的那一刻,他回头对两位元帅说:
“等着我胜利的消息传回来吧!”
就在灰谷和费伍德森林中央战场打成一团的同时,在遥远的黑海岸和灰谷海岸上,库尔提拉斯的第一、第三舰队正在忙碌的将兽人、牛头人和库尔提拉斯装备精良的海军陆战队送到灰谷和黑海岸的大地上。
这支混合编队将从灰谷西北方进入战场,在主战场后方打开第二战场,用来肃清目前在灰谷里肆虐的恶魔军团。
不过这支混合编队还没有遇到恶魔的时候,却遇到了另一些敌人。
“娜迦!恶心的软皮蛇!”
负责指挥两支舰队的海军少将坦瑞德从加持着鹰眼术和夜视术的远望镜里清晰的看到了海岸上密密麻麻的娜迦士兵,看样子在舰队到来之前,娜迦们已经进行了一次成功的登陆作战,在坦瑞德的视野里,还能看到远方一座正在燃烧的暗夜精灵小镇。
看样子,娜迦们已经攻下了暗夜精灵的沿海城镇。
“将军!海下没有娜迦,要么那些上岸的娜迦就是这一次软皮蛇们全部的军队,要么就是它们的登陆点在更远的地方。”
期间上的大副泰勒上校对坦瑞德请示到:
“我们的瞭望水手看到了那些娜迦夹裹着很多暗夜精灵难民向灰谷进发,将军,要不要救下她们?”
“那是精灵...”
坦瑞德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他看着泰勒:
“那又不是我们的同胞,我们没有那个义务拯救她们,但...话又说回来了,那是珊蒂斯小妞的同胞,她现在是我们的盟友,以后没准还会成为我们在暗夜精灵社会里的代言人,所以...也许我们该救下那些精灵,你怎么说?泰勒?”
泰勒上校曾追随过坦瑞德的父亲戴琳将军,他和坦瑞德也是同龄人,此时,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泰勒就露出了年轻人特有的那种表情,他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对坦瑞德说:
“我说,将军,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位羽月将军?你想追求她吗?那可是个冰山美女...听说你就喜欢这种样子的。”
“呃...有那么一点心动。”
坦瑞德耸了耸肩:
“但我不会去追求她,珊蒂斯小妞的年龄已经可以当我曾曾曾曾曾祖母了,见鬼,你是没见到凯尔萨斯在珊蒂斯小妞面前那副憋屈的样子,好歹一个太阳王,还要向那小妞俯身行礼...啧啧,我可消受不起。”
说完,两家伙同时发出了一阵猥琐的笑声,但在笑完之后,坦瑞德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好啦,荤段子的时间就到这里了,泰勒,向舰队下达命令...”
年轻的库尔提拉斯将军站起身,他看着远方的海岸:
“命令所有陆战队员做好登陆准备,战斗时间45分钟,让我们把这群恶心的软皮蛇彻底送入它们的坟墓里!至于那些精灵小妞嘛,让她们待在这里,等待卡多雷军方的接收!”
“现在...作战开始!”
5分钟之后,库尔提拉斯两只舰队共计74艘战舰的所有炮口都对准了前方的黑海岸,在坦瑞德的一声令下之后,呼啸而出的近千枚炮弹就笼罩了夜色下在沙滩上爬行的娜迦大军,一时间,黑海岸的这一角,火光冲天。
而年轻的将军并不清楚...娜迦们并非没有后援,只是,它们的后援,在深海之下,遭受了另一支舰队的围堵。
在那无光之海的深渊中,无数娜迦的残躯以一种凋零的姿态悬浮于冰冷的海水之间,强悍而庞大的海兽被混杂着死亡能量的炮弹撕成碎片,它们的血骨散落在昏暗的海床上,几乎到处都是,娜迦们绿色的血液几乎将这片深海彻底污染,而在那绿色的血肉地狱中,一支无声的舰队正在海下缓缓前进,就如同要彻底进入海下深渊之中。
而为首的,赫然是已经成长为如同传说中的海洋巨兽一样的海上王权号...
穿着黑色舰长服的戴琳平静的坐在自己的指挥椅上,他表情漠然,似乎刚刚在深海之下,轻描淡写的屠杀了一个完整的娜迦军团的人并不是他。
“艾萨拉还不死心...”
他冰冷的声音在这支悄无声息的隐匿前进的死海舰队的每一艘战舰,每一个死灵水手的心中响起:
“那个下贱的婊.子居然敢用我的女儿来威胁我...”
“她怕了...”
“她在害怕我,她在害怕黯刃...”
“很好...那就让她继续害怕下去吧。”
“死海舰队,听我号令...目标瓦斯琪尔,前进!”
“这...”
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海加尔山的月之大祭司站在月神殿的大厅中,她双拳死死的握紧,在她眼前,那曾经充满了月神荣光的地面上,已经布满了尸体...
那些诚挚的月神牧师们以一种悲凉的姿态在这神圣之地失去了性命,他们的鲜血让这大厅变得如同诡异的死域一般。
泰兰德蹲下身,将脚下那名年轻的月神牧师瞪大的眼睛合拢起来,她的手指沾染了那已经冰冷的血液,那一抹鲜红让她的眼神都变得黯淡下来,她看着这牧师,她背后有一个致命伤,是偷袭...显然,偷袭者很精通这种暗杀的技巧,她几乎是在悄无声息之间,就杀死了这些本该治愈她的牧师们。
“弥雅拉...”
泰兰德喃喃自语着那个名字,那个曾经跟随她一起推翻了艾萨拉统治的英雄,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的暴虐...真的是因为目睹了娜迦和兽人的联合吗?不!
“不!”
泰兰德抬起头,看着大厅尽头的月神雕塑,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些同胞被杀死的时候,伟大而仁慈的月神,却没有保护他们?
难道...难道暗夜精灵已经失去了月神的眷顾吗?
但,为什么呢?
“大祭司,我们找到弥雅拉.日歌了。”
一名穿着盔甲的哨兵在泰兰德身后低声说:
“就在关押奥格瑞姆的兽穴里,她死了...”
“奥格瑞姆呢?”
泰兰德的手指有些冰凉,她已经意识到了这场灾难背后隐藏的力量,她迫切的需要一个好消息,她回头看着那哨兵,后者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的说:
“奥格瑞姆失踪了...”
“找!”
一个冰冷的命令从泰兰德嘴里说出:
“哪怕翻开整个海加尔山,也要找到他...召集所有部队,跟我去前线!玛维,玛维?”
大祭司回头寻找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守望者女士,却没有看到她,她看向身边的卫士:
“玛维女士去哪了?”
那卫士立刻回答到:
“玛维女士去了北边,她说那里有恶魔活动的痕迹,伊利丹...伊利丹也去了那里。”
“啊哈!我就知道,暗夜精灵没有那么容易被击溃!”
在从冬泉谷通往海加尔山的暗语峡谷南部,魔王贝恩霍勒看着远方的天空,他对身边的艾瑞达术士说:
“瞧瞧他们,这些狡猾的精灵不声不响的就拉起了一支庞大的援军,人类、兽人、牛头人、野猪人、巨魔,差不多这大陆上所有的种族都开始联合起来帮助暗夜精灵了,也不知道泰兰德女士是有多么大的魅力...呵呵,没准她许下了一些古怪的承诺。”
这狡诈的恐惧魔王站在一处被落雪覆盖的山丘上,它看着不远处向海加尔山前进的恶魔军团,一股庆幸的情绪在它内心升起。
坦白说,贝恩霍勒这样为军团服务了无数年的老成员并不畏惧艾泽拉斯的土著们联合在一起的力量,它曾在无数个世界里见过这样的联合,但没什么用,面对军团无穷无尽的力量,他们最终都会被轻而易举的碾碎,那也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但艾泽拉斯,不一样。
贝恩霍勒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一天在林中树居战场上,泰瑞昂和鲜血主母出场的那一幕,在那一刻,狡诈的恐惧魔王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有真正直面过黯刃大领主的恶魔是无法感受到那种怪异的感觉的,直视着他,就如同直视着阴冷的死亡。
他甚至不需要抬起手指,就能取走贝恩霍勒的小命,而且最恐怖的是,死在他手里,灵魂连返回扭曲空虚的可能都不会有了。
恶魔们并不害怕单纯的死亡,但这种灵体俱灭...这足以让任何一个恶魔感觉到头皮发麻。
“看来我要想办法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了,泰瑞昂的力量已经逸散到这里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贝恩霍勒一边指挥着恶魔大军进入海加尔山,一边自己盘算着自己的“职业生涯”,听说卡萨纳提尔在破碎群岛的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也许是时候去投靠老朋友了。
然而,就在贝恩霍勒打定主意的那一刻,一个古怪的男性暗夜精灵突然出现在了距离它并不远的雪地上,在那个男人出现的瞬间,恐惧魔王就注意到了他。
这大冷天,在这该死的冬泉谷的气温最少也在零下20多度,这是恶魔都厌恶的寒冷,但那个男人却精赤着上身,双手缠绕着灰色的布条,穿着一条带着皮毛点缀的军裤,一双黑色的鹿皮靴,看样子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暗夜精灵。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这男人胸口涂抹的那嚣张狂放的绿色魔纹,以及蒙在眼睛上的暗红色布条。
在贝恩霍勒看到他的时候,那个男人也看到了贝恩霍勒。
一抹畅快的笑容在那个男人嘴角挂起,他就像是嗅到了“美食”的味道一样:
“啊...一头落单的恐惧魔王,高阶恶魔领主,真好啊...”
“一万年了,我真的...真的太饥饿了...”
“这位不知名的恐惧魔王先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闻上去...很美味...”
47.灭战者之锋
“向前直行!跟紧我!”
坐在角鹰兽背后的珊蒂斯.羽月猛地拉起缰绳,胯下那如鸟与鹿结合的生物便飞快的拍打着翅膀,在天空中急停,几乎是差之毫厘之间,躲开了从下方射入天空的邪能炮弹,那股灼热的感知让这勇敢的角鹰兽发出了尖锐的嘶鸣,珊蒂斯看向身后,兽人和人类的先遣者们正紧紧的跟着她。
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穿越已经乱成一锅粥的费伍德森林战场,直入目前战争的风暴之眼海加尔山。
“呼啦”
骑在披甲的双足飞龙背后的加尔鲁什手脚并用的就扔下了十几颗炼金炸弹作为报复,那表面上铸满了黑色尖刺的玩意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圆弧,砸在下方恶魔们的火炮阵地上,紧接着就是一团团冲天的烈焰升腾,在大地的震动中,那正准备继续发射的6门恶魔火炮被炸的七零八落,那蔓延的火焰还引燃了堆放在一起的炮弹,很快,连接不断的爆鸣声就将那盘踞在一起的恶魔尽数撕碎。
“海加尔山的空域有半神安苏麾下的风暴渡鸦和艾维娜的百鸟军团守护着,就连恶魔都无法在空战中取得优势,那些狂暴的鸟会撕碎一切擅长海加尔山的外来者,所以你们必须跟紧我。”
珊蒂斯在满是硝烟和灼热气息的夜空中对身后的突击者们说:
“不要掉队,不要试图从其他方向突击,我会带你们安全的进入海加尔山的前线阵地!”
羽月将军盯着那些兽人,在狂风拍打之间,她加重了语气:
“尤其是你们,兽人!我知道你们是为你们的大酋长而来,但海加尔山集中着整个暗夜精灵文明所有的精锐,在我们的大本营里肆意乱跑可不是个好主意!”
“我们知道轻重,精灵!”
驾驭着双足飞龙的基尔罗格.死眼挥起手中的狩猎棍,那用白色兽骨和兽牙装饰的狰狞武器呼啸着飞出他的手掌,在空中旋转着击碎了一头狂暴魔蝠的脑袋,然后又飞快的打着旋回到了兽人酋长的手中,他用自己仅剩下的眼睛看着珊蒂斯,颇有些不耐烦的说:
“快带路吧!恶魔们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好!跟我来!”
珊蒂斯不再多言,她抓着角鹰兽的缰绳,一行人飞快的拉升高度,在遍布着魔蝠和恐惧魔的黑夜中一路疾行,在他们下方的大地上,乱哄哄的恶魔们就如同被惊扰的兽群,疯狂的扑向任何能找到的对手,这样的混乱场景已经证明了在费伍德森林中并没有一个高阶恶魔指挥官坐镇,恶魔们都在按照本能行事。
但刚刚进入海加尔山空域,这一支突袭站队就遭受了来自恶魔的疯狂进攻,地面上的魔能炮齐射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道充满烈焰和毁灭气息的弹幕,这攻击来的如此突然,以至于飞行中的众人没跟没能反应过来。
“把他们打下来!这片天空属于燃烧军团!”
一个粗壮的声音在地面上咆哮着,那是一头抓着燃烧的双头战戟的深渊领主,它有和破坏者玛洛诺斯相近的体型,甚至近乎一模一样的狂暴秉性,一样的残忍,一样的疯狂,正因为如此,这头深渊领主才会被破坏者选为自己的副官...它叫阿兹加洛,一头名声不显的高阶恶魔领主,却又是深渊领主中最强大的那几个之一。
破坏者玛洛诺斯正带着费伍德恶魔军团最精锐的队伍猛攻海加尔山阵地,而阿兹加洛,则奉命为自己的长官守住后路,并且时刻准备支援,作为一名强大者,阿兹加洛能轻易的感觉到天空中那一行人的强烈威胁,那很可能是暗夜精灵找来的援军,它不能让这些家伙去破坏玛洛诺斯大人的战争。
在这头狂暴的深渊领主的咆哮中,那些被吓坏的甘尔葛恶魔技师们用一种近乎疯狂的频率不断向天空开火,它们不追求精准,但这种覆盖性的火炮却近乎完美的阻断了飞行联队的前进。
“军团将在今夜完成我们一万年前就该做完的事情!”
深渊领主阿兹加洛就如同在地面爬行的恐怖巨龙,它朝着天空咆哮着,在它阴毒凶狠,燃烧着邪能之火的双眼中,一抹寒芒一闪而逝:
“我们将毁灭暗夜精灵,然后是这个世界...这一次,没人能阻止我们了!”
这恶魔的爪子狠狠向下拉动,深渊领主铭刻在骨髓中的天赋魔法发动,十几颗墨绿色的陨石呼啸着从天而降,在邪能炮弹齐射掀起的弹幕中,这十几颗陨石分散着砸向在天空中散开的那些救援者,就像是一张毁灭的大网一样。
“哈哈哈哈哈,没人能跨过这条线!”
阿兹加洛如雷鸣一样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让它麾下的那些恶魔们都狂躁了起来,它们疯狂的朝着天空拍打着胸膛,就像是一群群嗜血好战的大猩猩一样。
“这样不行...”
驾驭着皇家狮鹫不断躲闪邪能炮弹的瓦里安.乌瑞恩咬着牙喊了一声:
“我去阻止它!你们...继续向前!兽人,把炸弹给我!”
萨尔听到了瓦里安的吼声,他抓起双足飞龙背后的皮袋子就扔给了人类国王,那里面装满了十几个特制的炼金炸弹,瓦里安深吸了一口气,在又一轮炮击轰鸣之后的瞬间,这位人类国王便以一种“翻倒”的姿态,从皇家狮鹫的座鞍上跳了下去。
就像是坠向地面的流星一般...
猛烈的狂风不断的吹打瓦里安的脸颊,但顶级战士的战斗意志在这一刻凝聚到极致,一抹红色的怒气之火缠绕在瓦里安手臂上,这个穿戴者黑色雄鹰装饰的人类国王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在距离地面50米的距离上,瓦里安的手臂猛然向外挥出,那十几颗炼金炸弹就像是黑色的雨点一样,砸向地面上恶魔们的邪能火炮阵地。
“轰轰轰轰”
地面上暴起的火焰在爆炸的轰鸣中带起了灼热的气浪,在空中下坠的瓦里安举起双臂,交叉着挡在眼前,在披风的猎猎作响之间,他整个人都窜入了那一团团从地面暴起的烈焰之中。
“前路已清,继续前进!”
珊蒂斯咬着牙,回头看了一眼地面,那被烈焰包裹的大地上完全看不到瓦里安的身影,但和瓦里安并肩作战过的精灵将军相信,那位勇敢而强大的国王不会死在这里,更不会死在一头卑贱的恶魔手中。
“我们前进!”
羽月将军拉起缰绳,一行人便呼啸着向前,而在队伍最后,独自一人乘坐着一头双足飞龙的牛头人酋长凯恩.血蹄看了看地面上开始聚集的恶魔军队,这个强大的牛头人战士咬了咬牙,他抬起头,看向前方的兽人们,他高喊道:
“芬里斯、死眼,你们去!一定要带回奥格瑞姆...”
“凯恩!你打算做什么?”
基尔罗格.死眼回过头,就看到那牛头人战士抓起了战斧,解开了双足飞龙的缰绳,脸上图绘着蓝色战状的凯恩.血蹄则大声回应到:
“我要去帮那个人类...我要和勇士在此死战到底!我会在这里等待你们胜利的消息...”
“我是凯恩.血蹄...”
牛头人酋长从双足飞龙背后一跃而下,他左手握着巨大的战斧,右手举着钢铁盾牌,他的整个躯体在空中飞快的下降,伴随着他低沉如牛一样的怒吼声:
“我...加入战斗!”
“轰”
高阶战士在空中发动的英勇跳跃让凯恩.血蹄就像是巨大的流星一样砸在了一片焦灼的恶魔战场上,这牛头人落地时顺势使出一招祖传的战争践踏,携带着巨大动能的牛头人酋长的全力一击,轻而易举的击碎了脚下的地面,将那些猝不及防的恶魔卫士们全身的骨头都震碎了。
“砰”
一个艾瑞达术士的尸体被扔在了举剑鏖战的瓦里安脚下,人类国王甩了甩手里雷光四溅的灭战者,他回过头,就看到凯恩.血蹄那如同战争机器一样的巨大身躯出现在了他身后,在牛头人酋长手中,还提着一个高阶破坏魔的脑袋。
凯恩将那恶魔的头颅扔向前方的恶魔海,他抓起自己的战斧,瞥了一眼瓦里安手里的雷火战剑,他打了个响鼻,两股白色的气体从鼻孔里喷出:
“武器不错嘛,人类国王...”
“要不要比一比,谁杀的恶魔更多?”
面对这个邀请,瓦里安耸了耸肩,在他身后的阴影里,一头恶魔刺客蹑手蹑脚的举起了匕首,想要偷袭这人类国王,但就在它举起匕首的那一刻,更锐利的光芒在它背后亮起,在瓦莉拉跳出阴影的那一刻,这偷袭的恶魔刺客的脑袋,就打着旋砸在了血肉四溅的战场上。
人类国王举起剑,放心的将自己的后背交给自己的妻子,他对凯恩勾了勾手指,这角斗士国王低声说:
“屠杀这些低级恶魔有什么意思...”
瓦里安的目光抬起,看向了远处战场背后的深渊领主阿兹加洛,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猎杀者的光芒:
“牛头人,就以那个恶魔领主的脑袋做赌注吧!如果我赢了,牛头人也要和兽人一样成为人类帝国的盟友!”
凯恩.血蹄听到这话,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哼,要是你输了呢?”
“我不认为我会输,但如果你真的侥幸赢了...”
瓦里安回头看了一眼凯恩:
“那么暴风王国就会倾尽全力帮助血蹄氏族夺回你们在凄凉之地的祖地...你看,多好的条件,真的不赌一把吗?”
牛头人酋长活动着肩膀,他舒了口气,那双总是温和的双眼中也开始出现了红色的血丝,顶级战士的战争本能开始在他躯体里觉醒,在瓦里安的注视中,凯恩向前踏出一步,战士的愤怒之火疯狂的在他躯体上点燃,就像是一团火焰的盔甲一样。
凯恩瞥了一眼身边的瓦里安,这个牛头人嘴角挂上了一丝罕见的嗜血笑容:
“我赌了!瓦里安...但那还是那句话,我并不觉得...我会输!”
话音落下,冲锋发动,凯恩.血蹄脚下的土地就像是被炮弹击中一样轰然裂开,在泥土飞溅之间,全身缠绕着愤怒之火的凯恩.血蹄所到之处,凶狠的恶魔们就像是就像被攻城锤击中一样,那些身材高大的恶魔卫士们组成的阵线被轻而易举的撕碎,它们被撕裂的躯体被扔向空中。
完全释放了自己愤怒的牛头人酋长就像是世间最恐怖的杀戮机器,在他的低沉怒吼中,恶魔们几乎四散溃逃。
“哟,我的瓦里安,你给自己找了个好对手...但我还是认为你会赢。”
瓦莉拉在瓦里安脸颊上吻了吻,然后把玩着自己的匕首,迈步走入阴影之中,她对自己的丈夫说:
“去战斗吧...让他们看看,你的锋芒...”
“呋...”
瓦里安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将插在眼前的灭战者提了起来,一抹抹血红色的光芒在他眼中闪过,在白蓝色的雷火四溅之间,瓦里安气势无双的冲锋也如同撕裂大地的利刃,从另一个方向冲入了眼前的恶魔军阵里。
从天空看去,一红一蓝两道利刃般的光芒就像是最锋利的锉刀一样,轻而易举的撕开了费伍德森林尽头的恶魔军队,他们交错着前进,目标赫然就是那庞大如小山一样的深渊领主。
而阿兹加洛也感觉到了那种熊熊燃烧的战意,这个好战的恶魔领主抓起自己的双头战戟,它那倒三角的脑袋上燃烧的邪能之火变得更加喧嚣,它不耐烦的挥起战戟,将眼前拦路的恶魔切成两段,就像是移动的山丘一般,主动走向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凡人,在那鲜血四溅之间,阿兹加洛暴虐的声音响彻战场:
“来啊!挑战我!”
“来挑战军团!来挑战毁灭!来挑战力量!”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撕碎你们了...”
这战场上让人血脉贲张的一幕完全的落入了另一个世界的倒影中,泰瑞昂靠在自己的死亡王座上,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就如同观察一场最完美的角斗,当然,大领主也没有忘记自己身边站立的那个沉默的身影,他头也不回的轻声问到:
“做好准备了吗?我的新战士...”
“很快,就轮到你上场了...”
48.狂暴源头
“哗啦”
角鹰兽巨大的翅膀吹起风暴,这疲惫的生灵拉耸着脑袋,停在了海加尔山前线阵地的后方,珊蒂斯.羽月将军从坐骑上一跃而下,拍了拍角鹰兽的脖子,在她身后,一行支援者也第一次进入了暗夜精灵的大本营。
这里距离高耸的世界之树还有一段距离,但只要回头,就能看到背后那高耸入云的巨大植物,那仿佛就是传说中的通天塔一样,黑色的枝干直入云霄,在那枝干上不断分出新的枝桠,就像是一层又一层的绿荫大地,最终连成一片,笼罩了一整个城市大小的大地。
而暗夜精灵的城市,就坐落于世界之树之下,在那如悬空森林一样的世界之树的绿荫中,星星点点的小精灵们围绕着树干和树叶不断摇曳,在这几近黎明的黑夜中,那颗树木散发出的微光,就像是海加尔山脉中最醒目的灯塔一般。
“它...可真高啊...”
年轻的兽人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奇幻风景,一个个呆立在原地,萨尔忍不住抬起头,试图看到世界之树的顶部,但他看不到...除非他能长出一双翱翔天空的翅膀。
而三个老兽人则在进入这片阵地的瞬间,内心就升腾起了一股特殊的感觉,他们忍不住看向另一边,正在山坡的地形上和恶魔鏖战的精灵军团,在那仿佛被邪能火焰笼罩的山地之上,有种特殊的感知在呼唤他们前去那里。
那是这些老兽人内心中涌动不休的好战与狂暴,那种数十年前初饮魔血时,身体里不断涌出力量的感觉,那些在这十几年里不断折磨着他们的,就像是寄生虫一样种植于灵魂深处的饥渴,那如同毒瘾一样让他们虚弱无力的魔血症,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
但这并非一个良好的信号。
“它在那里!”
暴躁的碎手酋长卡加斯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回头看着基尔罗格.死眼与芬里斯,他咬着牙说:
“我能感觉到,它在那里!那个当初给予我们魔血的恶魔...它在呼唤我们。”
“那是兽人所有诅咒的源头!”
芬里斯从背后抽出了自己的战矛,他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我们必须在此终结它!终结这笼罩在兽人身上的诅咒!”
“砰”
基尔罗格手中的狩猎棍狠狠的砸在长满了青苔与杂草的地面上,他恶狠狠的说: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精灵...我们要参加这场战争!”
“嗯?”
正在和前线的精灵指挥官说着什么的珊蒂斯.羽月将军猛地回过头,看着那三个散发着杀气的老兽人,她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到:
“你们难道不应该去寻找你们的大酋长奥格瑞姆吗?”
“不!如果奥格瑞姆在这里,他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芬里斯活动着肩膀,就像是要踏上战场的士兵一样:
“我们不需要你们专门安排什么战术,我们会用自己的方式进入战场,让你们的士兵别妨碍我们!”
“小崽子们,跟着精灵去找奥格瑞姆,这是属于我们的战争,别跟来!”
说完,三个老兽人以完全不符合他们年龄的迅捷动作冲出了这片阵地,他们沿着战场边缘一路突进,很快就消失在了精灵和恶魔对抗的最前线,显然,他们还没有狂妄到在万军之中正面厮杀,他们要以刺客的形态去刺杀恶魔战阵中心的大恶魔指挥官。
也就是...破坏者玛洛诺斯。
“我要去帮老头子们。”
加尔鲁什提着战斧就要冲出去,但却被萨尔拦住了,这个年轻的兽人看着父辈们消失的方向,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丝光芒,片刻之后,他扭头对身边的三个同伴说:
“约林,你和精灵去找大酋长,加尔鲁什、德拉诺什,我们三个去帮老头子们,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我能感觉到,他们要去做的事情,应该和族人身上的魔血症有关系,这是我们躲不开的责任,沃金,你跟我们一起来,如果事不可为,我们可能会需要你的巫毒帮忙。”
巨魔暗影猎手沃金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在自己乘坐的蝙蝠坐骑的背囊里取出了一些古怪的施法材料,装入自己背后的皮包里,然后对对其他人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在兽人年轻人们做好准备之后,伴随着接替了指挥权的珊蒂斯.羽月的一声令下,三个休整完毕的精灵军团开始快速开赴最前线。
与此同时,约林.死眼也和一名暗夜精灵指挥官一起,乘坐着角鹰兽,飞向暗夜精灵在世界之树下的大本营。
在这个时刻,海加尔山最前线阵地已经进入了真正的死战状态,因为弥雅拉.日歌的临时调动,导致恶魔们趁着阵线空虚的机会,一举突破了海加尔山的第一层阵地,这些群星中的野兽抓住了最好的机会,将第一阵线两侧的精灵军团在短短1个小时之内打的彻底崩溃,而第二道防线多少有些准备不足,面对恶魔的优秀火力,精灵们打的非常艰难。
不过精灵们占据着地形的优势,他们是山坡上层的防守方,在紧急调动的古树大军和弩车部队的不断援持下,第二层阵线勉强顶住了恶魔的攻击,但这种平衡和防守是建立在暗夜精灵巨大的伤亡之上的。
短短1个多小时间里,暗夜精灵损失的士兵数量,就要远超过过去2年中在费伍德森林战死的精灵数目,由此可见这场战争的残酷。
“嗡、嗡、嗡”
坚韧而粗大的弓弦不断的摇晃,暗夜精灵特有的鸟翼弩车不断的上弦,这些类似于工程坦克一样庞然大物,将放大了5倍的月刃状刀片以极高的速射射出,那在空中高速旋转的锋利月刃具有可怕的杀伤性,任何挡在这刀刃前方的恶魔,不管是健壮的恶魔卫士,还是凶狠的恶魔犬,都会被轻而易举的切成两片。
那腐蚀性的鲜血和倒毙的恶魔尸体在山坡之下几乎堆成了小山,而一字排开的40多架弩车的一次齐射,往往可以轻易的打退恶魔们的疯狂突袭,但即便如此,在这样可怕的屠杀之下,恶魔的数量依然有增无减,而在恶魔们突破了鸟翼弩车的防线之后,精灵们就只能依靠身材巨大的战争古树和变成巨熊的野性德鲁伊们抵抗恶魔们砍下来的战刀。
哨兵部队的射手们不断的射出致命的箭矢,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恶魔中箭身亡,但这种古老的武器射速依然太低,根本无法形成足够的火力投射,来让恶魔们远离己方阵线。
尽管在包围大本营这件事情上,暗夜精灵们表现的很勇敢,甚至近乎无畏,但按照黯刃军团的战争模式来看,暗夜精灵依然缺少毁灭性的投射火力,他们无法在短时间之内顶点肃清有威胁的敌人,尤其是缺乏火药武器可怕的片伤效果,一颗炸弹的直线杀伤固然不如古老而强大的鸟翼弩车,但当它在密集的恶魔阵型中爆炸之后形成的战果,肯定要比鸟翼弩车强得多。
最重要的是,炸弹属于廉价的一次性用品,而鸟翼弩车则是用坏一架就意味着一个火力点的消失。
而任何对战争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火力贫乏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英勇的士兵们不得不依靠脆弱的躯体,来和蛮横强大,根本不畏惧死亡的恶魔打近战,这样的近身战是极其考验战士的勇气的,一方会死,会受伤,会痛苦,而另一方满脑子都是毁灭,受伤只会让它们攻击性更强,而且就算死了灵魂也能返回扭曲虚空,这样的两只军队对拼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不言而喻的。
这也是燃烧军团战无不胜最重要的原因...恶魔们不怕牺牲,它们能用最可怕的数量战摧毁一切,但它们的对手就不行,和恶魔军团正面战斗首先会崩溃的就是凡人战士们的意志,而意志的崩溃会如最可怕的传染病一样迅速让整个凡人军团失去斗志,当战士们恐惧作战的时候,可耻的失败就是他们唯一能得到的结果。
更不要提...在面对精灵文明的时候,恶魔们甚至占据着军事科技方面的优势...它们的邪能火炮可能不如黯刃军团的火炮数量那么丧心病狂,但绝对比暗夜精灵的鸟翼弩车要多得多。
“轰轰轰轰”
在破坏者玛诺洛斯的狂笑声中,燃烧军团的邪能火炮方阵轰然开火,这些用邪能作为能量源的火炮外形古怪,就像是张开了大嘴的恶魔一样,但当它完成了充能,以极具破坏性的能量,将混杂着邪能内核的炮弹如狂风暴雨一样扔入对方阵营的时候,任何人都会感觉到这些怪异火炮的可怕。
暗夜精灵应该庆幸的是,得益于世界之树扎根于此地,导致此地的空间壁垒非常稳固,否则他们要面对的,极可能还有属于燃烧军团的邪能战舰群,对于暗夜精灵目前的文明层次来说,那些带着大口径湮灭炮的恐怖战舰,几乎就是不可摧毁的代名词。
邪能火炮的这一轮齐射的落点非常奸诈,那些呼啸而来的炮弹几乎正中暗夜精灵的火力点,在炮弹爆炸掀起的邪能烈焰熊熊燃烧的爆炸中,鸟翼弩车部队损伤惨重,那山坡上的火力点几乎完全被汹涌而来的邪能之潮彻底淹没,最可怕的是,那些邪能烈焰从背后引燃了战争古树的树干,而玛诺洛斯也趁机从天空呼唤了数十枚地狱火陨石,几乎一次性肃清了暗夜精灵前锋最有威胁的那一部分。
“轰咔咔”
全身都被点燃的战争古树轰然倒塌的场景是骇人的,失去了这些大块头的庇护,整个哨兵军团的弓箭手部队都暴露在了恶魔的兵峰之中。
“上啊!撕碎他们!”
破坏者玛诺洛斯的怒吼声在恶魔阵地中响起,在它的恐怖威压下,恶魔们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全线进攻,一时间,最前锋的暗夜精灵战士和德鲁伊们几乎被这喧嚣的恶魔海彻底淹没,连一个水花都没能翻出来。
而就在这最危急的时刻,一个低沉的女声响彻了整个战场。
“月光与群星,在注视着这片大地!”
在那喧嚣而来的恶魔海的翻滚之中,一缕银色的月光突兀的出现在了几乎要败亡的战场上,那是骑在白色霜刃豹之上的月之大祭司,泰兰德.语风看着眼前惨烈的战场,她的眼神中闪过不加掩饰的愤怒,她的双手举起,就像是在呼唤某种力量降临于大地之上。
这一刻,整个战场喧嚣的声音似乎都被压了下来,强大的破坏者玛诺洛斯抬起头,在这大恶魔眼中,头顶被阴云笼罩的星空在这一刻骤然散开,那些黑暗幕布中的璀璨星光都开始因为某种诡异的力量而摇曳不休,就像是整个星河都在移动一样。
“群星...坠落吧!”
“嗡”
第一缕星光在夜空中拉出了璀璨的光带,就像是真正的流星一样在泰兰德的指引下砸向眼前的混乱战场,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几乎只是在一眨眼之间,整个天空中都布满了带着银色光带的流星雨,每一颗都有真正的陨石般大小,每一颗流星坠地,都会让这片神圣的大地战栗不休。
而恶魔们翻滚向前的邪能之潮,在这从天而降的陨石轰击中,硬生生被停滞在了原地,在这一波月神神术中最可怕的群星坠落结束的那一刻,整个山坡战场上都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环形山,就像是一片被流星雨洗涤过的纯净大地。
这一击,消灭了一整个冲上高地的恶魔海,展现出了月神大祭司无与伦比的战场控制力,也让原本胜券在握的大恶魔愤怒到了极致。
“不!你这该死的女巫!”
玛诺洛斯的鼻孔里喷出灼热的火焰,那邪能之火因为它的愤怒在它的躯体上疯狂的缠绕着,让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移动的火山一样,它拖着自己巨大的,如同给雕像使用的战戟,沿着布满了恶魔尸骨的大地疯狂向上冲锋,它眼中的杀意与憎恨几乎不加掩饰。
“我要亲手杀了你!”
刚刚释放完一波神术,正处于虚弱之中的月神大祭司面对这冲锋而来的深渊领主,她眼中没有畏惧,她反手摘下背后的战弓,在拉开弓弦的那一刻,一支银色的月光箭出现了弓弦之上,大祭司是经历过上古之战的,她很清楚眼前这头可怕的大恶魔的弱点在那。
但就在泰兰德瞄准了玛洛诺斯额头上的那一道狰狞伤痕的时刻,一股凛冽的杀意突然在她背后的阴影中爆发开,让大祭司不得不调转战弓,以格挡的姿态,挡住了从背后的阴影中刺出的一红一蓝的两把匕首。
“杀了你,欺诈者一定会因此奖赏我的。”
恶魔刺客阿卡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手持传奇武器的恶魔领主紧盯着虚弱的大祭司,她觉得自己优势很大。
而另一边,玛洛诺斯的狂怒冲锋也被几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挡住了。
“砰”
呼啸而来的狩猎棍狠狠的砸在深渊领主的脑袋上,那狰狞的兽骨拉出了一道惨烈的伤痕,而诡异的,涂抹了极端毒素的拳刃则在深渊领主的后心撕开了一道交错的伤口,最后是一把呼啸着刺入深渊领主腹部的狩猎战矛,在锁链的响动中,那种血肉倒卷的痛苦让被袭击的大恶魔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它疯狂的甩动躯体,将那几个偷袭者赶出了战圈之外,大恶魔用自己三角形的眼睛盯着眼前的三个兽人,它哼了一声: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们这些杂碎...”
“这么着急的送死吗?”
“那我就成全你们!”
49.死亡出征
大恶魔,这是燃烧军团的所有恶魔对于它们中最强悍的那些的尊称。
虽然很多恶魔都喜欢恐吓凡人,说自己是强大无比的恶魔,但真正的大恶魔在燃烧军团的万年征战之中也只有那么几个。
最出名的大恶魔莫非于污染者阿克蒙德和欺诈者基尔加丹,这艾瑞达的双子统治者以自己的蛮力和狡诈为黑暗泰坦统帅整个燃烧军团,但需要注意的是,阿克蒙德和基尔加丹的力量并非是天生的,它们是被萨格拉斯赐予了最纯净而庞大的邪能,因此才被转换了种族,成为了真正的大恶魔。
而源生的,诞生于扭曲虚空中的纯粹恶魔中,想要依靠自己达到大恶魔层次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天赋、机遇缺一不可。
破坏者玛洛诺斯就是这么一个幸运的家伙,在它出现之前,深渊领主的统帅者并非它,对于这个崇尚蛮力与狂暴的种族而言,只有经历过无数战火的淬炼,才能被所有族人认可,玛洛诺斯通过击败上一任的深渊之王阿苟纳而成为了真正的深渊领主之王,它是一个真正的大恶魔。
单论蛮力而言,就连污染者阿克蒙德都不是它的对手,它是燃烧军团中纯粹力量的最强者,而且玛诺洛斯已经为军团服务了无数岁月,它经历的战争是凡人无法想象的,它的战斗经验也丰富到让人发指。
相比玩弄诡计的恐惧魔王们,深渊领主更喜欢直来直去的战斗,这虽然偶尔会让它们很容易掉入陷阱,但反过来说,经历过那么多陷阱之后还活着,而且活的很滋润,这就已经证明了玛诺洛斯的强大。
它的蛮力足以在一万年前正面对抗以蛮力著称的荒野半神阿迦玛甘...它甚至亲手杀死了阿迦玛甘,正面处理掉了最强大的半神之一。
要以凡人之身对抗这样一头大恶魔,几乎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虽说观察者们都知道,在另一条时间线里,大恶魔玛洛诺斯死于一个兽人的跳斩,但那其实更像是一种巧合...那个兽人只是在拼死一搏之间,在同伴的拼死牵制之下,极其幸运的砍中了玛诺洛斯的旧伤,引发了伤势的极度恶化...
那一场死亡玛洛诺斯更像是死于命运,而非一个凡人之手。
但现在,在这个时间线里,玛诺洛斯要面对的命运,又会何去何从呢?
“你们是失败品!”
深渊领主的咆哮声犹如雷鸣一样,它以一种蛮横的姿态将手中的战戟狠狠砸下,在落入地面的瞬间,以玛诺洛斯所站立的地方作为圆心,那涌动不休的力量冲入大地,击碎大地,就像是在地下翻滚的某种狰狞的生物,以一种地震的模式朝着四面八方翻滚不休。
这一击,砸出了一场小型地震,而这,只是玛洛诺斯的随手一击。
在地震之中,灰头土脸的老狼骑兵芬里斯不断的翻滚着,躲避着从地面之下冲出来的邪能之火,而碎手酋长卡加斯,这个曾经的悬槌堡角斗冠军,兽人中最可怕的刺客抓着玛诺洛斯背后不断摇晃的骨板,让自己在这头巨兽的冲锋中不至于摔下来。
血环氏族的酋长基尔罗格.死眼,这个极具蛮力与野性的酋长这双手握持着坚固的狩猎棍,从正面试图进攻玛诺洛斯。
死眼怒吼着从地面上冲起,双手握着武器,狠狠的砸向眼前移动的邪能山丘,那特制的狩猎棍的顶部布满了戈隆利齿打磨的锋刃,足以正面破开钢铁,而战士的愤怒之火缠绕在这狩猎棍上,让它的威力更加惊人。
“哗啦”
被背后的刺客卡加斯弄得不厌其烦的玛诺洛斯似乎感觉到了威胁,它背后那已经退化的无法飞行的双翼在这一刻剧烈隆起,就想是盾牌一样,死死的挡在自己的头顶上,下一刻,死眼手中沉重的狩猎棍就狠狠的砸在了这双重叠的双翼上。
基尔罗格就感觉自己的武器砸在了一块钢铁上一样,那可怕的反震力让兽人酋长的双手虎口裂开,在他眼前,破坏者的双翼被蛮力撕开伤口,暴露出了内部坚硬的骨骼,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除了让玛诺洛斯后退了一步之外,完全没能伤害到这头深渊领主的躯体。
“滚!”
破坏者的爪子呼啸着拍在半空中的基尔罗格躯体上,只是瞬间,这勇敢的兽人酋长就口吐鲜血的倒飞了出去,他感觉就像是一座山砸在了自己身体上一样。
基尔罗格的实力在兽人酋长里已经算是强力的那一级了,但面对狂怒的玛诺洛斯,他却连破防都做不到。
“撕啦”
借着基尔罗格在玛洛诺斯身体上砸出的那一记短暂的僵直,在深渊领主背后的卡加斯.刃拳也举起自己标志性的武器,那固定于断臂之上狰狞的拳刃,那刀刃表面闪耀着绿色的光点,代表着这是一把淬毒的利刃,碎手氏族的刺客们使用剧毒在整个艾泽拉斯都是非常著名的,他们调和的毒素极其猛烈,就连大型生物的免疫系统都无法对抗。
卡加斯发出了一声嘶吼,那锋利的拳刃撕开深渊领主坚固的皮肤,以一种齐根没入的姿态刺入了玛诺洛斯的血肉之间,颇具腐蚀性的绿色血液伤口中喷溅出来,只是短短几秒钟,破坏者就感觉到自己背后的伤口变得麻痹,而且那麻痹的毒素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流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吼!老鼠!”
深渊领主的战戟在这一刻横扫着砸向自己背后,却被卡加斯灵活的躲开,这种鬼祟刺客的袭击让破坏者越发愤怒,它的另一只爪子也在这一刻抓向身后,但就在那爪子抬起的瞬间,呼啸而来的战矛就刺入了那手爪之间,钢铁战矛的倒刺死死的卡在深渊领主的骨骼上,在这战矛的另一段,在锁链的咔咔作响之间,灰头土脸的芬里斯酋长全身肌肉贲张,抓着锁链,就像是拔河一样,将深渊领主的爪子固定在空中。
“撕啦、撕啦”
卡加斯的拳刃不断的在深渊领主宽大如山的背后撕开一道道伤口,甚至来不及涂抹毒素,干脆将他腰间悬挂的毒液整瓶整瓶的倒入深渊领主的伤口中,就像是他们曾经狩猎戈隆那样,用各种毒素不断的削弱大恶魔的力量,最终给予它致命一击。
“卡加斯!快!”
芬里斯的吼声让碎手酋长刺杀的动作更快,但面对深渊领主恐怖的蛮力,饶是芬里斯的脸色通红,他脚下的大地依然被他的双脚犁出了沟壑,显然,在这力量的较量中,他并非对手,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死死的抓着手中锁链,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来牵制玛诺洛斯的行动。
“我们来帮你们了,老头子!”
熟悉的喊声在芬里斯身后响起,下一刻,新的力量开始拉动这锁链,让满脸通红的芬里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在他身后,年轻的兽人德拉诺什将锁链抓起,抗在肩膀上,疯狂的向后拉动,而出身战歌氏族的加尔鲁什对于猎杀大型生物拥有天生的天赋,他将手中的战斧套上锁链,在旋转几圈之后,狠狠的朝着玛洛诺斯扔了过去,将那斧头和锁链固定在破坏者的另一只手腕上。
两道锁链在这一刻绷的笔直,几个强大的战士互相配合之间,竟然硬生生的遏制住了玛洛诺斯的反击,而萨尔手握沉重的毁灭之锤,他快速跑向眼前那喷涌着邪能的怪物,跳动的蓝色雷光和红色的火焰在这年轻的天才萨满的身体上缠绕着,翻滚着,萨尔拼尽全力呼唤着元素之力,只是短短几秒钟,那受呼唤而来的元素力量就将萨尔的眼睛都照应的犹如雷光翻滚一般。
“受我一击!”
年轻兽人从地面上跳起来,他双手握着大酋长的毁灭之锤,以一个跳斩的姿态,将战锤砸向被同伴们遏制在原地的深渊领主的脑袋,但就在雷光四溅的战锤即将砸倒玛洛诺斯脑袋的那一刻,看似被困住的深渊领主突然抬起头,那丑陋而恐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
“靠近点...再近点...”
“不好!”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萨尔的脑海,下一秒,他眼前的一切都被突然爆发的邪能之火彻底淹没了。
“轰”
“不!”
一边指挥暗夜经历军队反击,一边旁观着这一战的珊蒂斯将军瞪大了眼睛,在她的视界中,她能看到无穷无尽的能量火焰从被兽人们禁锢住的深渊领主躯体的每一个角落喷涌而出,那场景就像是休眠的火山突然苏醒了一样,那剧烈的火光在这一刻甚至让黑夜都被照亮。
跳起来反击的萨尔、在深渊领主背后疯狂背刺的卡加斯,还有用锁链困住深渊领主的芬里斯、德拉诺什以及加尔鲁什,刚刚从地面的凹陷里爬出来的基尔罗格,正在准备巫毒法阵的沃金,这些勇敢的人在这一刻都被那深渊领主从躯体里爆发的邪能风暴,被那一道通天彻地的火光彻底淹没。
那灼热的邪能之火足足燃烧了1分钟才缓缓熄灭,这是大恶魔的一次反伏击,显然,这不是它第一次使用这种示弱的战术,但效果一如既往的好。
“砰”
玛诺洛斯巨大的身体向前踏出一步,它脚下那被彻底焚干的龟裂大地已经失去了所有活力,就像是被扔进了岩浆里再捞出来一样,整个大地的每一根龟裂痕迹中,都爆发出了墨绿色的光芒。
这片大地被污染了...
破坏者拄着战戟,它那倒三角的脑袋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脚下那被严重烧伤的年轻兽人,此时的萨尔已经失去了反击的能力,实际上,如果不是元素力量在最后一刻保护了他,恐怕年轻的萨尔会被纯粹的邪能之火彻底烧死,这毕竟是大恶魔压箱底的战术,刚才的那一波邪能爆发,足以摧毁任何凡人的躯体。
就比如此时躺在那龟裂干枯的大地上生死不知的卡加斯,这位碎手酋长手臂上的拳刃已经被融化成了一个扭曲的样子,他的生活之火,更是虚弱到了极致,就如同风中的残烛一样,其他几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基尔罗格躺在干枯的大地上,这酋长试图重新握紧自己的狩猎棍,但重伤的他连举起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
在加尔鲁什和德拉诺什身前,芬里斯酋长以一个张开双臂的姿态待在那里,在刚才的邪能爆发中,这位老酋长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身后的加尔鲁什和德拉诺什以及沃金,三个年轻人只是局部烧伤,但代价就是...芬里斯成为了这场战争里的第一个牺牲者。
“砰”
玛诺洛斯活动着背后的双翼,碎手的毒素依然在摧残它的躯体,但深渊领主的生命力雄厚,那些毒素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玩意,它抬起沉重的前蹄,踩在挣扎的萨尔身上,它活动着沉重的蹄子,看着脚下痛苦的老鼠,它问到:
“现在...兽人们,你们是选择重新跪下?还是选择...痛苦的死亡?”
“真遗憾...”
大领主似乎失去了观看眼前这场惨烈战斗的兴趣,在死之界的堡垒顶层,他从自己的躺椅上站起,在那微微吹动的灵界之风中,泰瑞昂眯起了眼睛:
“我还以为这些兽人能在我面前创造一个奇迹...但他们没有,真是遗憾。”
“这不怪他们。”
那个一直站在大领主身边,和大领主一起旁观这海加尔山战争的高大身影用嘶哑的声音说:
“他们已经做得够好了,没人能要求他们做的更好...你也不能!”
“这些年轻人,他们勇敢、无畏、敢于挑战对手、敢于直面死亡...他们需要的,只是时间的磨砺的而已,为他们争取到足够的成长时间,这就是我们这些早就该死去的老家伙的责任与使命。”
那个身影从脚边提起一把冰冷的狰狞战斧,他将其抗在肩膀上,然后对大领主说:
“我要去履行我的使命了...关于你的邀请,我答应了!在我从那里返回之后,我会为你而战。”
“嗯,很好。”
大领主转过身,信手扔给了他一块黑色的水晶,就像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一样,大领主将双手背在身后,他轻声说:
“捏碎它,格罗姆,这是一份小小的礼物...”
“然后,以死亡的名义...去战斗、去屠杀、去征服吧!”
50.海加尔山.晚钟敲响
正驾驭着一头霜刃豹朝着战场狂奔的约林.死眼突然感觉到心脏抽搐了一下。
并非痛苦,而是一种恐慌在这个年轻兽人的内心里升起,作为一名有天赋的术士,他很清楚,这些征兆往往代表着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他看向战场,在那闪耀的光芒中,他恍如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战死沙场的幻象,这让年轻人的呼吸都变粗重起来。
“清醒一些,约林!”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年轻兽人身边响起,让约林从那种冰冷的幻象中回过神,他抬起头,看向身边骑着一头诡异的梦魇兽奔驰的老兽人,那梦魇兽如同黑色的战马一样,但在马蹄上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沿途留下了一个个焦灼的蹄印。
但更值得注意的是骑在梦魇兽身上的兽人...奥格瑞姆.毁灭之锤。
一个本该已经死去的人。
这兽人的大酋长穿着一套黑色的盔甲,双肩上装饰着恶龙头颅的肩甲,在背后背负狰狞的黑色战锤,在脑袋上还带着一个近乎全覆式的牛角战盔,这种极具黑暗风格的盔甲并非兽人们传统的风格,但以奥格瑞姆宽大健壮的体型,穿上这盔甲则更显得霸道。
“大酋长,您...您真的没问题吗?”
约林忍不住问道,而驾驭着梦魇兽奔向战场的奥格瑞姆则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声:
“不,约林,我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我向死亡屈服了,我接受这样被诅咒的力量,以卑微幽魂的姿态留在活人的世间,是为了保存部落最后的希望...一个诅咒,那个笼罩在整个兽人氏族头顶上的诅咒,它将被解除,就在今夜。”
而就在奥格瑞姆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墨绿色的火柱在前方的战场上升腾而起,在看到那火柱的时刻,奥格瑞姆头盔下的双眼闪过了一丝寒芒,他伸出左手,扣在约林肩膀上,在接触的瞬间,年轻兽人就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阴寒顺着胳膊冲入了躯体,让他的小半个身体连同灵魂都感受到了那股彻骨之寒。
“砰”
约林被扔在了梦魇兽座鞍后方的马背上,奥格瑞姆沉声说:
“抓紧了!”
“哗”
大酋长抓起马缰,那一直很沉默的梦魇兽前蹄扬起,在黑火闪耀之间,整个披甲的黑色骏马就仿佛踩踏空气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冲入了天空,而且异常平稳,就如同在无形的大地上奔跑一样。
“啊!”
突如其来的升空让年轻兽人发出了一声惊呼,驾驭着梦魇兽的大酋长则摇了摇头:
“死亡所到之处,就连天空...也是任我们驰骋的沙场...”
“坚持住,孩子们...我来了...”
“我们...来了!”
“说啊!回答我啊!”
破坏者玛洛诺斯的前蹄踩在萨尔被烧焦的躯体上,它就像是在玩一个拙劣的游戏,伴随着前蹄一点一点的用力,萨尔痛苦的张开嘴,一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就喷了出来。
“回答我!你们是要跪服?还是要死亡!”
“萨尔!”
整个后背都被烧的血肉模糊的加尔鲁什抓起基尔罗格那灼热的狩猎棍,咆哮着,踉踉跄跄的就要冲过去解救自己的兄弟,德拉诺什就跟在他身后,但两个年轻的兽人还没靠近深渊领主,就被呼啸而来的战戟“拍”飞了出去。
“认清你们的身份,老鼠!”
玛诺洛斯不屑的骂到:
“还没轮到你们呢...”
它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挣扎的萨尔身上,它那丑陋的倒三角脑袋上满是嘲讽的恐怖笑容:
“你很痛苦,对吧,兽人?你不想向我跪服?没关系...我是个很大度的人。”
说着话,玛诺洛斯后退了一步,它粗壮的双爪握着自己锋利的双头战矛,将锋利的矛尖对准了眼前的萨尔,它轻声说:
“那就去死吧,爬虫!你们只配被...碾死!”
就在破坏者的战矛呼啸着砸下的那一瞬间,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在低沉的怒吼声中,奥格瑞姆双手握锤,积蓄全力,那死亡赋予的冰冷力量一层一层缠绕在战锤之上,让其变得无比厚重,在挥舞之间,甚至带起了一丝丝渗入骨髓的阴冷风暴。
“把你的脏手...拿开!”
“砰”
黑暗的战锤狠狠的砸在了玛诺洛斯的头顶上,死亡和邪能碰撞,让这破坏者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尖叫,它的脑袋被那巨力砸向地面,它的前蹄踩踏之处,大地都在爆裂,可见这一击的蛮力十足,而破坏者的小半个脑袋都被冰封了起来,但破坏者并不愿意就这么认输,在那巨力压迫之下,它疯狂的用战矛撑着身体,让自己不会倒在地上。
“哗”
黑色的身影一闪而逝,在破坏者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它脑袋上如王冠一样的狰狞骨板已经被砸破了四分之一,看上去颇为狼狈,而在那双恶毒眼睛的注视中,奥格瑞姆正将怀里的萨尔放在身后的地面上,这个全身包裹着厚重盔甲的老兽人盯着眼前的破坏者,他用低沉的声音说:
“在你串通古尔丹将魔血的诅咒分布于兽人灵魂之后,我找了你很久,恶魔...今日,我终于找到你了,而我唯一遗憾的事情是...我恐怕不能以纯粹兽人的身份将你斩杀于此...”
“真遗憾...”
“砰”
破坏者手中的沉重战戟狠狠的砸在地面上,在那地震一样的震动中,它向前一步,双眼中燃烧的邪能之火是如此的爆裂:
“啊,终于来了一个能打的?你知道我今晚有多无聊吗?”
“来啊!战斗啊...不知所谓的蠢货!”
面对破坏者的狂暴邀战,奥格瑞姆并没有立刻上前,相反,他看着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他看也不看玛诺洛斯,他轻声说:
“稍等,这复仇之战的乐趣可不该被我一人独享,破坏者玛洛诺斯,今晚...有很多“老朋友”会来和你一起玩...直到你玩的“尽兴”为止。”
“咔”
黑夜之下,海加尔山天空中就像被某种力量击碎的玻璃一样,在这一刻在那天空上出现了无尽的裂痕,倒映着蓝紫色的光芒,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和现世的通道开启一般。
“哗啦”
扛着被黑火缠绕的血吼战斧,穿着一套颇具氏族风格的黑色战甲的格罗姆从天空之上踏出一步,犹如流星一般坠入下方的战场,在那猎猎吹响的,不知来自何地的号角声中,这接受了死亡之力的战歌酋长以双脚着地,在地面的震动中,他抬起头,那双黑色的眼睛盯着眼前如邪能火山一样的破坏者:
“基尔加丹王座上,我是第一个饮下了恶魔之血的兽人酋长,不过今晚,我很荣幸能亲手解决这被我引发的灾难。”
“砰”
被黑色火焰覆盖的战斧血吼被格罗姆拄在手中,他沉声说:
“该算算旧账了,玛诺洛斯,我,格罗玛什.地狱咆哮,我代表被你毁掉的战歌氏族的无数冤魂而来!”
“就只有你们两个吗?”
玛诺洛斯从刚才那一击里感受到了死亡加身的奥格瑞姆拥有的力量,并不如它,所以哪怕两个家伙加在一起,也并非不能对付,只是可能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但疯狂渴望毁灭与战斗的深渊领主怎么可能在战斗面前退缩?
它巨大如龙的身体向前踏出一步,熊熊燃烧的邪能将它包裹了起来,它低沉的声音在战场上响起:
“我清楚的记得在那个可悲的小世界里,你们这些老鼠是怎么分享我的血液...所以,当时的那么多老鼠,现在敢站在我面前的,只有你们两个吗?这就是你们兽人的勇气?呸!”
“抱歉,我来晚了...”
就在玛洛诺斯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它背后响起,破坏者回过头,就看到刚才被烧的只剩下一口气的卡加斯.刃拳也从地面上爬了起来,一股黑色的火焰如点燃火苗一样,飞快的覆盖在他的躯体之上,又在下一刻燃尽,留在原地的,变成了一个穿着黑色皮甲,头戴骷髅面具,双手都变成了燃烧黑火的拳刃的兽人。
卡加斯瓮声瓮气的声音从那骷髅面甲之下传来:
“我,卡加斯.刃拳,我代表碎手氏族从死亡中归来,只为今晚的审判!”
“还有我...啊,真疼啊!”
为了保护三个年轻人而被活活烧死的雷王氏族的芬里斯酋长也活动着肩膀从战死的地方站了起来,和卡加斯一样,黑色的火焰在极端的时间内重塑了他的躯体,并且给予了他新的狰狞形象。
就像是一个死亡猎手,那装饰着骷髅的链甲,以及那黑蜘蛛一样的战盔,还有背负在他身后的战矛,他活动着双手,锋利的黑色金属爪子从他的拳头上刺出,在那黑火的映照下,芬里斯的双眼里反射出的,是一抹致命的寒霜。
“以我的名义,雷王氏族将参与今夜的审判...玛诺洛斯,破坏者...以德拉诺的名义...”
“判你...死刑!”
基尔罗格.死眼活动着脖子,说完了芬里斯没说完的话,显然,血环氏族的老酋长也如同他的兄弟一样,接受了死亡的恩赐,他身上盔甲相比奥格瑞姆,显得更加轻薄,但那黑色盔甲上的装饰,却表现出了基尔罗格对于死亡的狂热追求。
在完成了死眼仪式之后,死眼家族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到死亡的幻象,这本身就是一个追求死亡的兽人血脉,而现在,他拥抱了死亡,并且从中汲取了新的力量。
基尔罗格朝着半跪在地上的加尔鲁什伸出手,后者将属于基尔罗格的狩猎棍递给了他,在那狩猎棍重归于主人手中的瞬间,黑色的火焰便缠绕在了这狩猎棍上,让它变得更凶狠,更致命。
“血环氏族...加入这审判!我们已经等得,太久了...”
“哗啦”
一扇充斥着死亡之力的大门在战场上打开,双眼带着黑色布条,穿着一套黑色长袍,一手握骷髅战锤,一手提着苍白引魂灯的死亡贤者的德雷克塔尔从那死亡的迷雾中缓缓走出,这个本该在艾萨拉废墟里等待死亡到来的重伤萨满,看样子也和某个存在签署了一个契约。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萨尔,他长叹了一口气,这个总是睿智的萨满,这个一手将萨尔引入萨满之道的长者,此时用一种萧索如秋风横扫落叶的声音说:
“霜狼氏族...在此!审判...继续!”
六个代表不同氏族的死亡酋长将已经不再口出狂言的破坏者玛洛诺斯围在中央,这片战场之前灼热的温度已经因为死亡之力的汇聚而变得极度阴寒,甚至连大地都结出了一层冰霜落雪,而就在最后一战开打之前,一阵似有似无的寒风吹拂过战场,在那寒风加身的瞬间,每个人耳中都出现了类似于幽影一样的声音。
“影月氏族...耐奥祖...加入审判!”
在这声音出现的瞬间,刚刚重伤了恶魔刺客阿卡丽的月之大祭司泰兰德猛地抬起头,她能感觉到,一个可怕的灵体,以一种意志化身的方式,出现在了这战场上,就连她,也因为那灵体弥漫的死亡而感觉到战栗。
对于战场上的其他人而言,一层晦暗的雾气已经彻底笼罩了这一片区域,无人能看到那迷雾中发生的一切。
“以德拉诺兽人文明的名义...兄弟们,魔血的诅咒将在今夜终结,兽人将得到真正的自由...就在今夜...”
“万恶之源,灾难之始,它就在眼前...来吧,兄弟们,因为它过去犯下的罪孽...撕碎它!”
破坏者玛洛诺斯在生命的最后一战开启的那一刻,它若有所感的抬起头,这个丑陋而狰狞的恶魔已经感觉到了,今晚它在劫难逃,然而它无法想通的是...到底是谁,主宰着这一切?
而就在它抬起头的时候,它看到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大领主泰瑞昂坐在死亡之力汇聚的王座里,在那黑夜的天空之上,他非常放松的翘着腿,靠在王座背后,左手放在扶手上,手指轻轻的敲打,泰瑞昂冰蓝色的双眼看着下方的破坏者,那眼神中一片平静与冷漠,就像是俯视人间的神灵。
他将右手里斟满了美酒的酒杯随意的扔向地面,就像是在进行一场尸体告别一样。
“砰”
装满美酒的酒杯在这一刻破碎开来,那低沉的声音,就如同最后的晚钟...敲响。
“玛诺洛斯,破坏者...”
“晚安...”
51.诅咒的终结
海加尔山的天空中飘落着冰冷的雪花,死亡之力的极度汇聚让这方天地都变得死寂起来。
再喧嚣,再炙热的火焰都会因为寒冷的迫近而摇摇欲坠,尤其是在这个被彻底封死的冰棺中,纵使破坏者玛诺洛斯拼掉了躯体中最后一丝力量,也依然无法在死亡面前反败为胜。
它庞大的躯体上挂满了苍白色的死霜,就像是一头被冰封起来的远古猛犸一样,那破碎的背脊、被撕开的翅膀、被斩断的爪子,被撕裂的胸膛,这一切都代表着深渊领主扭曲生命的终结,绿色的粘稠血液散发着某种让人作呕的气息,但还没等它从伤口中流淌出来,就又一次被冻结,就像是一块快坠落于大地的绿色宝石一样。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玛洛诺斯都是以一个标准的恶魔姿态在顽抗,它仅剩下的左爪抓着沉重的战戟,就像是提着一杆冲锋的骑枪,下一刻就将那恐怖的武器刺入敌人的胸膛,将敌人彻底毁灭。
可惜,它再没有那个机会了。
在玛洛诺斯的怨毒战戟的顶端,一抹邪能的光芒还在微弱的闪耀着,在它庞大的躯体正面,还能从那被撕裂开的护心甲的裂痕中看到那颗彻底被封冻的心脏,就如同一块坚固的盾牌一样。
这庞大的无头尸体就像是一座战争的丰碑,代表着一场覆盖整个文明的灾难的彻底终结,那个笼罩于兽人躯体中的邪恶诅咒,那不断的折磨着兽人灵魂,让他们一点点的变得虚弱的疾病,那在旧部落时代蔓延开的毒瘤,终于在今天得到了解脱。
一切都起源于破坏者玛洛诺斯,在30多年前的德拉诺世界,在地狱火半岛的基尔加丹王座上,叛徒古尔丹诱惑着好战的兽人酋长们饮下一杯杯魔血,那些粘稠而不详的液激发了兽人们躯体中更庞大的潜力,赐予了他们更狂暴的力量,然后将毁灭的意志通过流淌躯体的魔血灌注于兽人的灵魂之中。
在那内心中躁动的毁灭欲的驱使下,兽人们变成了被恶魔操纵着神智的屠杀者,横行死界的毁灭者,他们有计划的、有预谋的进攻并且屠杀了曾和平共处的德莱尼文明,数十万群星流亡者死于狂暴兽人的刀下,那是基尔加丹对于曾经兄弟维伦的“背叛”的惩罚,而兽人,也从那时候起,就变成了欺诈者手中最锋利的一把战刀。
狂暴的兽人们摧毁了自己的世界,让那个世界变得荒芜而死寂,然后又在黑暗泰坦的帮助下进入了艾泽拉斯,在8年的时间中将人类文明逼到了悬崖边,如果不是古尔丹抛弃了兽人,踏上了自己的命运,恐怕人类文明根本撑不到黯刃到来。
这是一场灾难,一场跨越了两个世界,数个文明,长达近50年的灾难...哪怕兽人体内的魔血早已干涸,但那被邪能改造过的躯体,依然在本能的渴求堕落的力量,那种空虚的折磨,让兽人们变得虚弱,更可怕的是魔血症对于兽人意志的摧残。
当一个种族70%的壮年人都沾染了某种难以祛除的毒瘾的时候,这个种族是不可能有希望的...
但现在,魔血症真正的根源,曾经用自己的鲜血污染整个兽人文明的罪魁祸首已经死去了,那堕落之源,也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啊,堕落的灵魂,总是手到擒来...”
端坐于黑暗天空之上的大领主手中把玩着一团汇聚邪能的灵魂,在他手指的碰触中,那个强大的灵魂在不断的试图反击,但在这被死之界力量彻底笼罩的战场上,它哪里也去不了。
“你会为我孕育一个很好的战争机器,玛诺洛斯。”
泰瑞昂将那团灵魂放在眼前,大领主冰蓝色的眼眸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顽固的战争之魂,他笑了笑,低声说:
“你的战斗技巧、你的战争经验、你对于战争本能的渴求与喜爱,会让你成为很好的...食粮,是的...食粮。”
“死之界的第一个死亡半神,我忠诚的仆从阿尔宙斯将因为你的“无私奉献”而茁壮成长...”
大领主的手指拂过冰冷的空气,一头幼年的灵魂牧鹿出现在他怀中,这年幼的灵魂通体闪耀着幽蓝色的光芒,在那恍若星光一般的璀璨中,它有些茫然的睁开了眼睛,它看着泰瑞昂,然后发出了一阵喜悦的鸣叫,亲昵的将自己的脑袋贴在泰瑞昂的手臂上蹭了蹭。
这小家伙歪着脑袋,又开始打量着泰瑞昂手中那团闪耀着邪能的灵魂,它似乎嗅到了食物的气息,它欢快的鸣叫了一声,然后就要去舔舐那灵魂,却被泰瑞昂摁着脑袋制止了。
“它是全身涂满了毒液的危险物品,我的小可爱阿尔宙斯...我必须先把它“洗”干净,你才能开始享用。”
“恢恢”
已经开始在死之界荒野上吸收死亡之力的灵魂牧鹿乖巧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泰瑞昂的手指,尽管只是刚刚诞生,但它已经有了极高的智慧,它知道,阿尔宙斯就是它的名字,而且看样子它很喜欢这个名字。
大领主坐在王座上,抚摸着灵魂牧鹿的脑袋,他低下头,看着战场上的六个拥抱了死亡的兽人酋长,他的身影缓缓隐没于死之界的灵界之风中,在他消失的那一刻,他的声音也在六个酋长和先知的心中响起。
“和他们告别吧,我的战士们。当黎明到来的那一刻,死亡的世界将真正为你们敞开大门...你们将加入的,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一场发生在世界之外的战争,我希望你们能真正做好准备。”
“了却牵挂,然后踏上战场。”
“至于你,我的老朋友耐奥祖,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别急着回去,来我的地狱里坐一坐吧。”
“哗”
笼罩于这片寒霜战场上的冰冷风暴拍打着,就像是某种回应,而下一刻,那寒冷的风暴也消于无形。
拖着玛洛诺斯巨大头颅的战歌酋长格罗姆回头看去,在黑暗的夜空中,北极星的光芒已经黯淡了下来,黎明即将到来,留给他们这些已死幽魂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把这些碍事的精灵们都送到后方去!”
在灰谷阿斯特兰纳城镇之外的林地中,兽人督军布洛克斯.萨鲁法尔手起刀落的砍掉了一头娜迦督军的脑袋,这鏖战了数个小时的老兽人一脚将那无头的尸体踹出去老远,他拄着满是绿色鲜血的战斧,对身边的兽人士兵们喊到:
“别让她们来干扰我们的进攻!”
“闭嘴!兽人!”
在另一边挥舞着战刀,带着一头幽爪狼和白色猛虎,将凶狠的娜迦们赶出了阵地之外的精灵将军莱恩.狼行者扭头大喊到:
“真正该滚的是你们!这是卡多雷的战场!”
“那就约束好你的士兵!”
布洛克斯不甘示弱的反驳到:
“细胳膊细腿的家伙们就别跑来学战士冲锋,老老实实呆在后面射箭才是你们该做的!”
这不加掩饰的轻蔑让莱恩将军咬着牙,但当她回头看向战场的时候,却发现兽人督军的愤怒是有原因的。
守卫阿斯特兰纳的精灵卫兵们跟着来源的兽人军队一起发动冲锋,但疲惫的精灵卫兵面对身形高大,蛮力极强的娜迦暴徒们根本不占优势,完全无法像兽人那样正面挡住娜迦的反冲锋,本来是齐整的战线,因为精灵卫兵们的后退,就会让战线出现层次不齐的情况。
这样的冲锋不但限制了兽人战士的发挥,也让娜迦们找到了反击的可能,这些狡猾的软皮蛇们专挑精灵卫兵防守的阵线进行突破,只需要打退精灵,就能将暴露在战线外的兽人们包围起来。
“阿斯特兰纳军团!固守阵地,用弓箭御敌!”
莱恩.狼行者也是参加过上古之战的老兵了,在看到精灵卫兵们的窘迫之后,她立刻下达了新的命令,一时间,前线阵地的精灵们立刻后退,反手抽出背后的战弓,而在他们空出的战线上,兽人战士们则横向排开,手握战斧或者战锤这样的重武器,如城墙一样死死挡住了娜迦们的冲击。
而在兽人的人墙之后,精灵们则用弓箭开始一波波的抛射,那些锋利的箭矢呼啸着从天空落下,带着动能刺穿身体柔软的娜迦,将它们如蛇一样的冲锋速度极大的压制。
“这才对嘛。”
布洛克斯满意的狂笑了一声,他抓起战斧,带着自己的亲卫士兵们,在娜迦阵地的侧翼又一次开始了屠杀,而负责守卫阿斯特兰纳阵地的莱恩.狼行者将军则趁着这机会退出了战场...并不是这老兵畏惧战斗,而是她确实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在从石爪山脉赶来的兽人到来之前,她和她的军队已经在此和娜迦们鏖战了很久,阿斯特兰纳城镇里有很多暗夜精灵平民,为了保护他们,狼行者甚至不敢调动军队突围,只能进行被动防御,而娜迦们这一次登陆的数量是惊人,它们还使用了卑劣的偷袭战术,实际上,如果不是兽人们的支援,恐怕整个阿斯特兰纳军团都会在此地全军覆没。
说实话,狼行者并不清楚这些兽人为什么要来帮助她们,据她所知,精灵和兽人的关系可不算特别好,但这不妨碍精灵将军对赶来帮忙的兽人们报以善意。
但就在狼行者休息了不到5分钟之后,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刚才还如同杀戮机器一样的布洛克斯,这会却如同呆滞了一样,就那么提着战斧站在战场中心,眼看着他就要被几个娜迦包围,狼行者抓起战弓,转瞬间射出三道箭矢,将那几个偷袭的娜迦射倒在地。
“愣什么呢?”
莱恩将军高喊道:
“兽人,你是在找死吗?”
友军的大喊惊醒了布洛克斯,这兽人督军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就在刚才那一刻,他能感觉到,身体里那一直在折磨他的魔血症似乎消失了,那种不断的从体内涌现而出的对于毁灭的饥渴和灵魂的折磨在这一刻骤然消散。
老兽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轻松,就放佛一直加持在身体上的某个沉重的枷锁在这一刻被祛除了一样。
他活动着肩膀,感受着骨头的碰撞,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让老兽人瞪大了眼睛,在他眼前,整个世界似乎都又一次变得鲜活了起来,他忍不住挺直了身体,那总是稍有些驼背的躯体在这一刻彻底挺直,他能感觉到,那在长久的折磨中,几乎被他彻底遗忘的某种精神又一次回到了他躯体里。
布洛克斯回过头,不止是他,真个战场上所有的壮年兽人似乎都感觉到了那种久违的自由,这种突然而来的馈赠让兽人们显得非常茫然,他们感受着疲惫的躯体里源源不断的涌出的,属于兽人的真正力量,那种心灵的自由,就如同骑着战狼自由自在的奔驰在纳格兰草原上一样。
“我们自由了...”
布洛克斯深吸了一口气,他握紧了战斧,这具老迈的躯体似乎也因为那精神的自由而重新变得强大了起来,原本因为鏖战而导致的疲惫在这一刻一扫而空,神清气爽的兽人督军高举着战斧,他嘹亮的声音在这一刻响彻战场:
“我们自由了!兽人!那个诅咒终结了!”
“轰”
重新爆发的怒火缠绕在布洛克斯躯体上,那喧嚣的狂怒之力就如同实质性的火焰一样,将布洛克斯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他轻松的挥舞着战斧,狠狠的拍在身后的娜迦督军的躯体上,将那身形巨大的怪物如同拍打虫子一样拍飞了出去。
“听我号令!杀光它们!”
黎明的第一道晨光透过树荫照耀在布洛克斯身上,这个老兽人一手抓起身边的兽人战旗,他拖着战斧,发动了凶悍绝伦的冲锋,在他身后,在千万道黎明光辉的照耀下,千万兽人的齐声呐喊,就如同在灰谷森林中回档的无尽战鼓一般。
“以自由与胜利的名义...打垮它们!”
“lar!!!”
在最终自由的兽人们的咆哮声中,灰谷的黑夜散去,天...亮了。
52.旧时代.新时代
在人之将死的时候,不管是伟大的统治者,还是卑微的平民,总会花一些时间去回忆自己的一生,或慷慨激昂、或平淡如水,但那都是自己经历过的人生,那都是无法被摒弃的人生。
那是一个人,一个生命存活于世间的明证。
在海加尔山的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刻,在黑夜的映衬之下,拄着战斧的格罗姆.地狱咆哮站在自己儿子身前,他仔细的打量着加尔鲁什的脸,在那张布满了黑灰和血渍的脸上,格罗姆似乎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个在纳格兰草原上带着族人们自由的狩猎,自由的奔驰的自己,那个一心渴望荣耀与战争,渴望证明自己的年轻人,那个最终迷失在战争中,最终失去了一切,甚至失去了自我的暴君与暴徒。
自己的前半生,还真是罪孽深重啊。
“我的儿子...”
格罗姆开口了,他说:
“在我年轻的时候,我做了很多的错事,那时的我疯狂追求强大与力量,鄙夷一切的软弱,你的母亲,在某一次狩猎中,她身受重伤,她恳求我的帮助,但我嘲笑她,我嘲笑她是个软弱的人,在她濒死的时候,我亲手帮她了解了痛苦,我曾认为那是一种解脱。”
“但不是的,我的儿子。”
这段往事一直藏在格罗姆心中,直到今日,在这分别的时刻,他才将其告诉了加尔鲁什,而年轻的兽人则低着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自己的父亲,但加尔鲁什能感觉到,这大概是他和他父亲最后一次谈话了。
“在你刚被老纳兹戈林接来艾泽拉斯的时候,我之所以疏远你,我之所以蔑视你的原因就在这里...”
格罗姆笑了笑:
“我不敢面对你,儿子,再看到你那双眼睛的时候,我总会想起那个被我放弃的可怜女人,我曾以为我不会被感情束缚,但实际上,那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情...我放弃了自己的家人。”
“别说了...”
加尔鲁什握紧了拳头,他轻声说:
“别说了,父亲,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不,儿子,没有时间了。”
格罗姆打断了加尔鲁什的自我安慰,他伸出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一刻的格罗姆不像是那个强势的酋长,反而像是一个真正的父亲,一个慈祥的父亲,一个放下了一切过去的男人,他对自己的儿子说:
“我知道你小时候在盖亚安宗母那里过的很艰难,因为我曾做下的那些恶事,我带头饮下恶魔之血,让邪恶的力量席卷了整个兽人部落,这场灾难的源头并不只是玛洛诺斯,还有我...我知道其他的孩子因此厌恶你,因此排挤你,因为你的父亲是个屠夫,是个恶棍,是个带来了灾难与战争的人。”
“我确实是这样的人,但对不起,儿子,我让你替我背负了那些沉重的事情。”
“不,父亲!”
加尔鲁什抬起头,这个勇敢而鲁莽的年轻人眼中第一次挂上了泪水,这大概是加尔鲁什第一次流泪,哪怕在当初诺森德的战斗中濒临战死的时候,他都没有流下哪怕一滴泪水。
但这一刻,加尔鲁什不再掩饰内心的情绪,他死死的抓着格罗姆冰冷阴寒的手腕,他恳求一样的说:
“不,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你严格要求我,促使我走上真正的战士之路,父亲,你是个真正的英雄,你终结了这一切,没人能诋毁这一点!我已经确认了,你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想要成为你这样的人,父亲...我的人生需要你的指导。”
“别离开我!别放弃我!”
“哗”
沉重的战斧血吼被格罗姆抓在手中,他双手捧着这战斧,战歌氏族的传承之物,酋长之手,他将其递给了满脸泪水的加尔鲁什,格罗姆眼中闪过一丝骄傲:
“不要试图成为我,加尔鲁什。”
“要成为比我更好的人...更值得追随的战歌酋长。”
“我的儿子,加尔鲁什.地狱咆哮,今日,以战歌酋长的名义,我宣布...你将接过我手中的权力与使命,你将成为下一任战歌酋长!”
格罗姆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轻声说:
“拿着它,加尔鲁什。”
“我会在地狱里看着你的,我的儿子,旧时代的地狱咆哮的故事将在此地终结,而属于新时代的地狱咆哮的传奇人生,也将在此地开始,用你未来的传奇故事,荣耀我吧...”
在地狱咆哮的家族传承进行的同时,在战场的另一端,基尔罗格.死眼坐在玛洛诺斯已经冰冷的头颅上,他那仅剩的独眼看着天空中飘荡的黑暗,那黎明到来之前最深沉的黑暗,这个曾亲眼看过自己死亡幻象的血环兽人沉默的等待着自己人生的终结。
在他身后,约林.死眼安静的陪在父亲身边。
作为血环氏族的一员,约林从小就知道,人的一生永远无法避免的就是死亡,每个人都会迎接死亡的到来,因此对于父亲总会死去这件事,约林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和其他血环氏族的成员一样,他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凄惨的离别。
歌颂死亡,赞美死亡,那是血环氏族的传统。
“约林啊...”
而相比地狱咆哮父子之间,死眼父子之间的交流就显得轻松了很多,基尔罗格把玩着手里被死亡黑火重新塑形的狩猎棍,他扭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要死了,你这小崽子,就没什么对我说得吗?”
“如果你真的需要一个祝福的话,那么,我会说,祝你一路平安。”
约林耸了耸肩,这个年轻的兽人对自己的父亲说:
“从小你就告诉我,死亡是无法避免的,每一个血环兽人都应该学会笑对死亡,不是吗?”
“是的,没错,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基尔罗格耸了耸肩,这个老兽人似乎看的很开,他活动着十指,闭着眼睛,靠在身后玛洛诺斯的头颅上,他就像是回忆往事一样,轻声说:
“我年轻的时候,约林,在地狱火半岛的血环地窟里,我如同祖辈一样,进行了死眼仪式,奉献了自己的一只眼睛,看到了关于我死亡的幻象...但你知道吗?那个幻象是错误的,或者说,它本该发生,但却没有发生...”
“我本该死在大崩溃的德拉诺世界的撕裂末日中,死的悄无声息,死的尸骨无存,但我没有...我等待着那死亡的到来,但没有...它似乎忘记我了,让我一直苟活到现在,最终,它找到了我,以这样一种形式,提醒我,嘿,混蛋,你该回来了。”
老酋长语气轻松的说到:
“知道吗?相比其他人,我这一生已经很圆满了,最少我死的时候,不再是孤寂一人,还有你这个小崽子在陪着我。”
说着话,基尔罗格扭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的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但我的儿子,你要记住...死亡,已经不再是死亡了,它被赋予了某种更深层的定义,不要敌对它,尤其是在这个世界。”
“父亲!”
约林最终还是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平静,在他的法袍之下,两只拳头紧紧握起,他语气颤抖的说:
“在我进行死眼仪式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特殊的东西,在那幻象中,我看到了我和你站在一起,在一座巨大华美如神灵宫殿一样的东西,我们和其他很多人坐在一起畅饮美酒...我看到了很多人,萨尔,加尔鲁什,甚至是人类的瓦里安国王,德莱尼人的...”
“那个幻象...那个死亡幻象到底代表着什么?”
“嗯...”
基尔罗格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轻声说:
“那是一个赐福,死亡的赐福...你只需要知道,那是一个未来,不需要抗拒它,它自然会到来...”
说完,一抹跳动的黑色火焰在基尔罗格的狩猎棍上飞速燃烧,将那坚固的武器重新塑形,在死眼的注视下,一把由兽骨制作的骷髅法杖出现在了他手中,他将其扔给自己的儿子:
“血环氏族是你的了,小崽子。”
“现在,滚吧!别来烦我了,让我好好体会一下这死亡到来时的宁静吧。”
“它很配你,萨尔。”
大酋长奥格瑞姆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靠在石头上的萨尔,死亡贤者德雷克塔尔正在用特殊的方式,调集元素的力量,为萨尔治愈重伤的躯体,在拥抱死亡之后,德雷克塔尔使用元素的方式变得更加“粗暴”,他不再呼唤、恳求元素的力量,相反,他掌控它,就像是...元素的暴君一样。
“但它是你的,大酋长。”
萨尔艰难的将手里的黑色战锤递给了奥格瑞姆,他用自己蓝色的眼睛看着大酋长:
“毁灭之锤是你的家传之物,它更是兽人部落大酋长的象征,我还没有资格持有它。”
奥格瑞姆盯着萨尔递过来的战锤,他耸了耸肩:
“那你觉得我该把它给谁?加尔鲁什吗?那个暴躁的小混蛋也许不需要5年,就会把我们尽力建造的部落葬送在战争里,德拉诺什?那个孩子内心里隐藏着一些事情,萨尔,你比我更清楚,他心里有心结,在这个心结打开之前,他无法让我真正放心。”
“约林是个血环兽人,血环兽人骨子里有种对死亡的崇拜和渴求,他同样不适合做部落的领袖...雷克萨太过孤僻,布洛克斯太过苍老,我还能依靠谁呢?”
大酋长拍了拍萨尔的肩膀:
“只有你了,萨尔。”
“但是...”
“不,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
奥格瑞姆打断了萨尔的反驳,他伸出手,按在毁灭之锤冰冷的表面,然后将那战锤放在了萨尔怀里,他说:
“你会说,自己的灵魂并不像是个真正的兽人...但哪有什么关系呢?萨尔...没人在乎你的灵魂是什么,他们只会看到你的外表,看到你稳重的行事风格,看到你睿智的思维,看到你出色的大局观,你已经合格了,孩子,所有的酋长对你都很满意,更何况...我们这些老头子,还欠你父亲一份情。”
“如果杜隆坦不死,那么他会是新部落最好最优秀的酋长,但可惜,我的兄弟早早的就在战争中归于死寂,不过还好,他留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血脉传承。”
奥格瑞姆看着萨尔的眼睛:
“你要清楚,萨尔,不要把大酋长的权力当成是一种赐予,当成是一种好事。”
“我给你的,是一份艰难的责任,是一个沉重的使命,兽人和人类签署了和平协议,这很好,但兽人和精灵之间的裂痕已经出现,你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去弥补它...当然,你也可以诉诸战争,这也是一种解决的方式,在恶魔战争之后,处于虚弱期的精灵文明,也许在人类和兽人的联手进攻下被击败。”
“但,那真的是我们希望看到的事情吗?”
大酋长摇了摇头,他回头看着远方天际那一抹跳起的光芒,他轻声说:
“萨尔...带着部落继续前进吧,但你要时刻警惕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外在的面纱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拉开,一个真实的,更残酷的世界将出现在你们面前...”
“我知道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你一向如此...”
在萨尔身后,德雷克塔尔长者的手掌轻拍着他的肩膀,这个一向睿智的老兽人低声说:
“旧时代的钟声已经响起,萨尔,在人类之后,兽人文明里的老家伙们也要离开了,然后是暗夜精灵,然后是德莱尼人...一个高悬于世界之上的意志希望看到一个更有力,更团结的新世界,这并非一种渴望,而是一种要求,一种强迫,一种压力...”
在黎明的晨光闪耀中,奥格瑞姆的黑色盔甲开始如燃烧过后的灰烬一样肆意飘荡,其他的酋长们也是一样,他们要离开了,他们已经履行了自己的最后使命,他们已经用自己的牺牲,给新一代赢得了最后的时间。
“别让他失望,萨尔。”
奥格瑞姆后退了一步,在那黎明的光晕中,他张开双臂,似乎要拥抱那阳光,在这黎明之中,兽人的文明,又缓缓翻开了新的一页,在那灰烬消散于光芒之间,低沉的声音就像是告别一样,在所有年轻人耳中响起:
“年轻人们,别让...我们失望...”
53.悼念
“他们走了...”
在海加尔山的晨光闪耀之间,惨烈的战场上一片死寂,失去了首领的恶魔们最终被付出了惨烈代价的暗夜精灵们彻底打退,迎接它们的,是费伍德森林的联军和海加尔山满心愤怒的精灵们联手绞杀。
但在这金色的战场上,部落的年轻人们却怅然若失。
在这黎明之中,他们的父辈们带着赎罪的荣耀离开了,一直为他们遮风挡雨的臂膀们消失了,接下来,就该这些还显得很稚嫩的年轻人们迎接来自世界的狂风暴雨,他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没人知道...
萨尔艰难的站在那黎明的晨光里,他闭着眼睛,呼吸着那充满了硝烟味道的空气,在他眼前,互相扶持的加尔鲁什和德拉诺什,拄着战刃的沃金,以及面色晦暗的约林,这几个年轻人沉默的来到他身边。
没人说话...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说话。
几分钟之后,萨尔睁开了眼睛,他低头看着身后石头上放着的毁灭之锤,温暖的阳光给那黑色的战锤表面折射出了一抹漂亮的光晕,而在那战锤旁边的大地上,一套古朴而充满了战痕的黑色板甲正叠放在那里,那是奥格瑞姆大酋长的盔甲,是他当年在德拉诺世界亲手打造出来的。
和毁灭之锤一样,这黑色的板甲,也是他的象征。
“他们让我接替大酋长的位置...”
萨尔对眼前的朋友们说:
“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接过它。”
背负着血吼战斧的加尔鲁什看了萨尔一眼,他走上前,将地面上那黑色的板甲抱在手中,然后走到萨尔眼前,将那板甲递给了他。
“穿上它,萨尔!”
加尔鲁什盯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的兽人,他沉声说:
“精灵们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他们的半神死了,他们的大德鲁伊失踪了,虽然和我们没关系,但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松口的,部落需要一个声音!”
德拉诺什和约林也走上前,沃金犹豫了一下,也上前一步,三个年轻人看着萨尔,约林第一个朝着萨尔微微俯身。
“我睿智的兄弟,你若领导,我必服从...”
萨尔的目光又看向德拉诺什,这沉默的兽人将自己的拳头在胸甲上砸了砸,这个动作代表了一切,而沃金,这个代表暗矛氏族的年轻巨魔则看着萨尔,在十几秒钟的凝视之后,沃金微微低头,用古老的巨魔语说:
“死亡...选择了你,大酋长。”
“呋...”
萨尔深吸了一口气,他张开双臂,任由几个年轻人将那套沉重的盔甲套在他身上,在那黎明光芒的闪耀中,穿着黑色板甲的萨尔伸出右手,将沉重的毁灭之锤握在手中,这一刻,元素之力在他躯体上闪现,一抹蓝色的雷光在那战锤上跳动着,然后又变化为赤红色的火焰、幽蓝色的水流,以及土黄色的大地。
萨尔活动着手腕,他看着远方开始聚集的暗夜精灵们,他回头对身后的兄弟们说:
“那就扛起我们的战利品,扛起我们的荣耀!”
“我们去见见他们!”
“以...部落的名义!”
另一边,暗夜精灵的军团经过一夜的苦战,早已经疲惫不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精灵士兵们互相搀扶着回到营地,他们目视四周,曾经一起对抗恶魔的很多同胞们都没能回来,而在远方的世界之树的枝桠上,那小精灵闪动的频率要比以往厚重数倍以上。
那代表着战死的战士的灵魂,回归了世界之树,在世界之树主持的生死轮回之间,这些战死的灵魂会以另一种形式回归暗夜精灵的文明之中。
而在月神殿的牧师们的簇拥下,疲惫的月之大祭司泰兰德女士骑在自己的霜刃豹上,她带着一支军队,朝着战场的方向前进,在她身边,珊蒂斯.羽月将军皱着眉头,对自己的母亲说:
“母亲,兽人和半神的半死以及父亲的失踪没有关系...我已经反复给你说过很多次了,我能证明他们的清白。”
“我知道,珊蒂斯。”
泰兰德看了一眼自己憔悴的女儿,她叹了口气:
“我可怜的孩子,你不懂这些,兽人也许是清白的,但对于我们的同胞而言,真相并不意味着一切...我们需要着手解决兽人和卡多雷之间的问题,不只是因为塞纳留斯或者玛法里奥的关系,还有你的问题,珊蒂斯。”
“我相信你私下联络人类帝国和兽人部落来救援海加尔山是出于一片忠诚,但月神殿的很多高阶牧师并不这么认为...我的女儿,在这件事情上,你有些太鲁莽了。”
“那就让他们来!”
珊蒂斯脸上闪过一丝果决与阴霾:
“我早已经猜到了那些人丑恶的嘴脸,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母亲,我早就该把他们统统...”
“够了!珊蒂斯!”
泰兰德面色大变,她呵斥道:
“你手里的利刃是用来保护人民的,不是挑起矛盾的!看来我太放任你了,忘记那个可怕的想法,永远别再记起来!哨兵军团不能参与到上层的思维纷争中,这会直接引起人民的分裂!”
“信任不是一切!母亲!”
珊蒂斯将军这一次并没有顺从母亲的意思,她反驳到:
“用信仰也不能管理国家,睁开眼睛看看吧,母亲,世界处于大变革之中,每个文明都在顺应时代变革的脚步,唯有我们...唯有我们还被信仰蒙蔽着眼睛,信仰团结了我们的人民,但也让他们变得慵懒而堕落,我们也需要接受新的思维,母亲...我们得迎头赶上,否则就会被这时代淘汰!被这变革惩罚!”
“你和外界的人接触的太多了,珊蒂斯!”
养女的反驳让心情本就糟糕的泰兰德女士勃然大怒,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她沉声说:
“你需要留在海加尔山一段时间,直到你在月神的感召下重回...”
“月神已经不再响应我们的祈祷了!母亲,你还要自我欺骗到什么时候!”
泰兰德的态度让心态本就糟糕的珊蒂斯将军彻底爆发了,她抓着母亲的手腕,大声喊到:
“这场战争还没让您清醒过来吗?月神已经对卡多雷的故步自封失望透顶了,看看我们的士兵,看看我们的人民,母亲!月神已经将自己的目光从我们身上移开了!”
“住嘴!”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珊蒂斯脸上,让羽月将军的反驳在这一刻被骤然打断,珊蒂斯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而泰兰德的胸口上下起伏,她也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挥起的手,她不该这么做的。
她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如果说月之大祭司之前只是因为女儿的反驳而心碎,那么这一刻就是彻底的愤怒了,关于月神艾露恩不再响应精灵祈祷的事情,这可是月神殿里的最高机密,现在被珊蒂斯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来,这等于在这战场上直接引爆了一颗炸弹一样。
几名月神牧师飞快的走上前,将失魂落魄的珊蒂斯.羽月押送着离开,泰兰德女士看着女儿落寞的背影,她的心都在这一刻抽紧了。
但作为宗教首领的意志飞快回归,大祭司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她对旁边紧张的牧师们说到:
“封锁这个消息...不能让国民在这个时刻再听到坏消息了。”
几个高阶牧师领命离开,而大祭司则继续带着军队向战场开进,但就在她们走到战场边缘的时候,一声声惊呼声在精灵的队伍中不断的响起,泰兰德抬起头,就看到两个年轻的兽人扛着一个巨大的头颅从那战场上走了出来,那个狰狞的头颅,赫然就是统帅恶魔们的破坏者玛洛诺斯的脑袋。
这些兽人,居然真的做到了...他们以凡人之躯,杀死了一头大恶魔...难以想象。
加尔鲁什和德拉诺什两个人扛着玛洛诺斯的脑袋,尽管他们受伤颇重,但在这一刻,这年轻人们挺起胸膛,在那恶魔头颅所到之处,暗夜精灵们纷纷对他们投以惊愕和尊重的目光,敬畏强者,敬畏荣耀,这是所有文明种族共同的情绪。
在那恶魔头颅所代表的含义之前,大祭司泰兰德也犹豫了一下,她伸出手,示意军队停在原地,在几名护卫的保护下,大祭司拉动缰绳,让霜刃豹载着她走上前,她看着走在那头颅前方的萨尔和约林,还有沃金,暗夜精灵的宗教首领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兽人,你们的大酋长在哪里?我有些事情,要询问他。”
约林和沃金看着眼前这个强大的暗夜精灵女士,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向两侧移动了一步,而穿着黑色板甲,手持毁灭之锤的萨尔则向前踏出一步,他蓝色的目光看着眼前的暗夜精灵大祭司,他轻声说:
“泰兰德女士...”
“部落,倾听你的声音...”
3天后,奥格瑞玛城的智慧谷,这里是位于这座城市最高处的山地,在这里可以眺望到整个奥格瑞玛,以及杜隆塔尔的红土地,还有远方的海面。
瓦里安.乌瑞恩穿着一身便装,带着自己的妻子,正站在智慧谷尽头的一圈石碑前方,暴风王国的国王这一次是以私人身份前来悼念战死的部落酋长们的。
虽然私下来说,瓦里安和兽人之间的深仇大恨很难被消弭,他的父亲就是死在兽人刺客手中的,他的国家也曾被兽人攻破过,但那是旧部落的血债,而且现在,那些仇人也都已经躺在自己面前的坟墓里了。
作为一名战士而言,他无法否定部落的老酋长们的光荣战死,那种身为战士的荣耀,让他必须来到这里,向这些英雄们致以自己的敬意,当然,这只是瓦里安此行的一个目的,目前灰谷和费伍德森林那边的战争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绞杀期,一盘散沙的恶魔们完全不是威胁,但考虑到恶魔们可观的数量,这场战争距离最后的结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瓦里安来到奥格瑞玛,还有另一个原因,推进兽人和人类之间签署的同盟协议,尤其是在兽人们有了新的大酋长和新的统治体系之后,要续存这协议,就变得刻不容缓了。
在瓦里安眼前的这个墓地具有强烈的兽人风格,只有几座简陋的石碑,上面铭刻着躺在此地的英雄们的生平,而在那石碑之前,摆放着一个狰狞的头骨,那是玛洛诺斯的骸骨,被放在这里作为英雄们荣耀的纪念。
瓦里安凝视着眼前的石碑,他似乎看到了这些兽人们和那恐怖的深渊领主战斗的时候的场景,他看到了他们全身浴血却又不愿意放弃的意志,这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妻子的手指,他对站在身边的瓦莉拉低声说:
“这里躺着的是真正的英雄,仇恨也不能抹杀这一点,他们的战斗是我渴望的,他们为自己赢得的荣耀,也让我感觉到羡慕。”
“我们的先辈用鲜血和牺牲为我们赢得了自由...他们被称之为英雄,这是名副其实的盛赞,和他们相比,我们所拥有的的勇气简直不值一提。”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瓦里安身后响起,国王回过头,就看到了孤身前来的萨尔,这个年轻的兽人穿着黑色的板甲,那盔甲上的狰狞伤痕,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战士,而非一个萨满。
在看到萨尔的那一刻,瓦里安眼中闪过了一丝笑容,他指着眼前那颅骨,对萨尔说:
“这玩意我也有一个,虽然没你们这个大,但也算是一件不错的收藏品,我之前还在考虑该怎么处理它,但现在看来,也许把那恶魔的头颅做成一个雕塑或者王座,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萨尔眨了眨眼睛,他耸了耸肩:
“关于你和凯恩的赌约,我听说了,凯恩最后还是输了...他很不服气,那头老牛这几天很暴躁,他一直在强调,他输给你的原因,是因为你占据了武器的优势,他说这胜之不武!”
“但他还是输了...”
瓦里安笑了笑:
“所以,他准备什么时候来新暴风城签协约?我可等着呢。”
“那就是你和凯恩之间的问题了,牛头人是兽人的盟友,但我们不干涉同伴的选择...说起来,你这次来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个吧?”
萨尔看着瓦里安,他说: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瓦里安点了点头,他抹了抹妻子的纤腰,后者点了点头,转身踏入了阴影中,将交谈的空间留给自己的丈夫和兽人的大酋长,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人类国王压低了声音,对萨尔说:
“是诺森德...我们的朋友铁须矮人们,在那边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考虑到我们既然已经是盟友了,我就想来问问你,有兴趣参一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