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跟被蒙蔽了双眼的小屁孩一样，对我哥滤镜也太重了吧。”
景和撇撇嘴，把好端端一张英俊帅气的脸扭曲得不成人形。
“我没有。”
云团一路看着标牌，寻找“404”，这里的房间号杂乱无章，并不是按顺序排的，一会儿是小数，一会儿是大数。
这排布……
她好像在乐园第一次考核的那座牢房里见过。
大概是她尚未参透的神秘数列。
景和走在云团左前方，闲庭信步般悠然，他摇头轻叹，“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只比我大没几岁，还有，等我老了，我也乱说。”
云团打开404虚掩着的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戴着鸽灰色细边框眼镜的景煜抬眸，眸中闪过一抹肃杀，白大褂的冷光衬得他越发斯文矜贵，又有冷淡自持的高岭之花那种拒人千里的疏离。
云团看了一眼，不知怎的就回忆起那位不停地让她改毕业论文的严厉导师，那种暗无天日又永远看不到希望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不露痕迹地后退半步。
看清来者后，景煜又恢复了往常面无表情的模样，“来得正好，这块晶石……”
云团走到实验台前，看着仪器里的朱红晶石，它在灯下泛着淡淡的幽光。
“它怎么了？它会说话？”
“不，它可以作为能源晶石，在不受干预的情况下，按照公式计算，能持续不断地释放能量，期限在两百年左右。”
景煜说着，调整了装置的角度，让其与一台大型器械连接，只听“叮”地一声，机器开启，正常运转。
“转化得这么快？”云团看着显示灯，心中有点不太好的预感，“按理说，这么强的能源……它……辐射也会很强……我们，是不是要变异了？”
不妙。
在那个山谷，他们不仅近距离接触了这块晶石，还跟它待了一段时间。
这点时间，足够从头到脚，从表皮到内脏，全辐射一遍了。
景和咋舌，“说不定我明天就长犄角了，或者跟那些动物一样，屁股长在脖子上。”
云团皱眉，面色发白，她宁可长犄角长三只眼睛，也不想头尾倒置。
景煜顿了顿，“嗯，确实疏忽了，不过它们的变异是长期辐射导致的，我们那点时间，只够影响一点点基因，或者更少。”
“好吧……”
云团点头，转念一想，又无所谓了——要是重病缠身，神志不清或者肢体残缺，就不用进乐园直播了，那些意识体是看不上残缺不全的躯体的。
深夜，三人回到公寓，分了第二天的资料破译任务，便各回各屋了。
然而，云团辗转反侧，神志清醒，没有半点睡意。
大概是自助餐吃多了，难以入睡。
她索性拿过床头柜上的药瓶，开始读说明书，企图催眠自己。
然而读了几遍，她满脑子都是“维生素B12”“钙维生素D”之类的名词，越发清醒。
云团起身喝了点温水，走到窗边往外望，乐城灯火通明，高楼林立。
咦。
东南侧那栋楼呢？
棋盘格局变了？
云团备用的航拍器，跑到露台，撬了门，小心翼翼地操控着遥控器，让其飞到高空。
屏幕里的高楼影像逐渐清晰，变小。
一栋楼倒了还能理解，但近期居然有四个位置产生了变化。
然而依旧是无解的死局，除非再毁掉两栋……
这是谁的手笔？
乐园的形势已经一片大好，所以不需要风水加成了吗？
云团让航拍器无目的地飞了一会儿，突然在屏幕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不敢让航拍器过于靠近，机器飞行的声音在夜晚非常引人注意，只能隔着一栋楼，慢慢放大画面，试图找到一点什么线索。
一家私立医院的顶楼VIP病房，没有拉窗帘，冷白的灯光将室内照得一清二楚。
苍白孱弱的少年躺在病床上，正和一旁静立的老者说着什么，可惜距离太远，录不到声音。
云团调整着角度，试图拍到口型，到时找个会读唇语的人凑合一下。
鹤羽突然咳嗽起来，眼尾飘红，老者快速地从抽屉里取出相应的药剂，和水一起递给他。
鹤羽吞服后，稍稍好了些，但面色不佳，两人似乎起了争执。
最后不欢而散。
云团等了几秒，随即让航拍器升高，绕路返回。
她看着拍到的视频，脑中闪过一抹疑问——鹤羽是故意让她拍到的吗？还是，他身体过于虚弱才出现的纰漏？
这段对话到底有没有参考价值……
她心下一沉，鹤羽醒了，下个副本就有可能遇见。
之前得罪得太狠，很可能招致报复，她现在有且仅有一次在副本死亡的机会，代价是扣除五千积分，辛辛苦苦攒的棺材本会一朝化作虚无……
云团收好航拍器，一转身，景煜跟时清都站在她身后！
悄无声息，两个青年的脸，大部分都隐没在黑暗之中，唯有眼眸闪烁着微芒。
“卧槽，大晚上的你们梦游吗？”
云团惊跳了一下，手中的机器险些落地。
“这话应该我们问你，公寓的锁和安全系统是连在一起的，你凭什么认为撬锁不会惊动我们呢？”
时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景煜一言不发，视线聚焦在云团手里的航拍器上。
时清再次开口，“你不会是，大晚上的跑露台来用航拍器满足你不为人知的小癖好吧？”
云团低眉颔首，“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好了，没怪你，只是晚上容易产生消极情绪，我被警报惊醒的时候，发现有人在顶楼露台，我还以为要轻生呢，差点连安全气垫都叫来了。”
时清打着哈欠，无奈道。
景煜本就没睡，闹剧过后，松了口气的同时，他更好奇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这姑娘深夜撬锁也要来拍的。
“你……”
“我没有拍奇怪的东西，就是这些建筑的变化而已。”云团小声念叨。
但莫名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晚上风大，先下楼。”景煜望了眼皎洁的月，柔声道。
于是，半夜，三人莫名地聚在云团的公寓，一起导出航拍器的拍摄内容。
云团莫名有些紧张，说起来是没拍奇怪的东西，可……鹤羽确实出现在了镜头里。
当像素偏低的少年出现在画面里时，时清微微挑眉，“啧”了声。
景煜眉头微皱，抬眸看了眼日历，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