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会变化的进度条。
那这样下去，这个任务永远完不成。
除非把加害者全部处理掉，再一个一个地去找楼中的死物。
问题是……
他们赤手空拳的，战斗力和狼人和疯子根本没法比。
普通人类有一种永远消除不掉的情绪——恐惧，恐惧会一直存在，还导致肢体的僵直反应，让人的任何攻击都留有余地。
但疯子是不留余地的，思维也不会受限，就像鹤羽，他对绝大部分人都是无差别攻击的，剩下的那小部分，要么是他有所图，要么是干不掉。
怎么办，如果用迂回的方式……
下毒吗？
夜壶里或许能提取到一些毒素，但云团从未见过这些医护吃饭，病人用餐时，他们都是站在一边看着。
或许是在轮班的间隙吃点东西。
从昨晚护士长的话来看，他们是知道水有问题的，汤里边还可能有更多致病的成分。
护士长指的逃跑路线也都是死路，兴许是随口提出的，但在随意的状态下能想起来的……
应该是之前有病人尝试了这两种方法，狼人就随便指给了被她蛊惑的玩家。
反正都是死。
如果鱼白昨天没有清醒，今天她就应该在楼下看到他的尸体了。
这种令人短时间内无条件服从的能力……倒是很有用。
云团将早餐一勺一勺地倒进储物格后，将餐具放好，等待安排。
有什么方法能逃脱这种无处不在的监视呢？
四周的医护只增不减，病人倒是少了一半。
剩下的能自主吃饭的那些人，神情也日渐呆滞。
形势相当不妙。
云团将餐盘放好，正要试试假扮医护，却被一个通知打乱了节奏。
——“四楼的所有人！按照房间号排好队！”
——“昨天发生了恶性事件，我们怀疑是病人做的，现在要调查情况。”
那人似乎还说了些“不要违抗”“撒谎必死”之类的话语。
云团摸到从林见川办公室偷拿出来的镇定药物，犹豫了几秒，拿出一颗吞下去。
大家排成一队，走在楼道里，劣质鞋底和楼梯瓷砖碰撞的声响完全无法控制，但医护们竟没有处理这个情况。
大概断电或者老院长遇袭是非常严肃的事件吧。
一楼。
他们被押进单独的房间，强制戴上测谎仪的种种装置。
云团感到一阵困倦和无力，大概是药物生效了——副本里的药，还挺强力的。
对面坐着的，正是戴着黑框眼镜的林见川，面部表情比之前舒展很多，应该心情还不错。
云团没出声，看了一眼后便低头看着手上的装置。
这里的测谎仪还是比较老旧的型号，是通过脉搏、呼吸和皮肤电阻之类的数据来监测被提问者的身体状态，从而判断是否撒谎，有很大的误差。
一般干坏事的人，也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吧……
再者，经常锻炼的人，心率也会比较稳，撒谎了变化也不大。
“咳。”
林见川咳嗽一声，看向云团的目光冷漠又随性，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敷衍，似乎想立马下班，或者借机从一楼的大门跑出去。
“404云团。”
“到。”
“昨天夜里，你们楼层的护士长说，你有离开病房的违规行为，是真的吗？”
林见川扶了一下眼镜。
云团点头，“是真的。”
“你去做了什么？老院长的伤，是不是你造成的？”
林见川在纸上唰唰地写着什么，笔尖和纸张划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我本来想去天台看星星，但是有锁就没去成，路过七楼小食堂的时候，闻到麻辣烫的气味，想吃一点，但是哪里都没找到能吃的东西，就作罢了。”
云团说着，因为镇定类的药物作用，她有些困了，不过这个反应也是正常，毕竟遇到护士长的时候都快天亮了。
所以，她是通宵未眠，怎么着都是可以混过去的。
“后来就碰到护士长，一起回了四楼。至于老院长……我没见过院长，不知道哪一位才是。”
云团说着，看向一边的心电监护仪，数据非常平稳，没有任何大的变化。
测谎仪也没有动静。
“四楼的护士长，但你是在七楼遇到的？你在撒谎吧？”林见川记录着，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监控摄像头。
“没有，她就是去了七楼，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是在七楼的小食堂遇到她的。”
云团说着，打了个哈欠，“我昨晚没怎么睡，测完的话，能不能让我回去补个觉啊？”
林见川也跟着打了个哈欠，他手握拳，抵在人中的位置，缓了缓。
“可以了，你先回去吧，不过补觉要和护士长申请，不能直接去睡，不然会被处罚。”林见川好心地多提醒了一句。
屋里的其他人帮云团解开各种仪器，她站起身，接过林见川递来的一张印着合格章的表格，便转身离开。
为了让服用镇定药物的表现不那么明显，她稍稍加快了行动步调。
旁边的单间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啊！！！我真的没有撒谎！我昨晚没出过门，就在房间里睡着了！”
“什么院长我都不知道！你们不能这样冤枉我！”
愤怒的叫喊声戛然而止，看情况，似乎还用上了电击。
云团低眉，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加快了脚步。
也有不少人通过测谎出来了，她并不是唯一的“幸存者”。
通过的人站在楼梯口排队，他们还挺得意的，仿佛已经有人给自己加冕，非常了不得似的。
云团低眉颔首，站在一边。
不清楚这里有没有玩家，她也没打开群聊界面，毕竟这玩意儿没有防窥屏的功能，所有信息，都会被陌生的玩家看到。
只是，云团耳边一直有提示音——
[您有一条新消息]
[您有一条新消息]
……
一连好多遍。
应该是比较紧急。
云团跟旁边的护士报备了一声，便小跑着往厕所的方向去了。
进入单人隔间，她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差点吓出个好歹——隔间顶部，有两个医护趴着，笑吟吟地盯着她。
即便被发现了，她们脸上那种扭曲的笑意也未曾更改。
好在NPC看不见玩家的屏幕。
云团只能真的上了个厕所，匆匆瞥了眼群聊消息，也没能回复。
[景和]：你们昨晚刺杀了老院长？牛掰啊！
[景煜]：大家想办法混过去，不能承认，也不要被测谎仪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