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1章 副本缝隙1
哐啷一声！
水牢的铁窗整个脱落！
云团直接被水流冲出倾倒的牢房，她和肥硕的野老鼠一起撞在灰黑色的墙面上。
云团摸了一下，有些慌张，这材质不对，墙用的是镜面漆工艺，可以清晰地照出她的影子，她现在穿的是乐城那套休闲服。
她不在那个副本里了吗？
天地再次倾倒，云团被水流猛地举起，随后在半空做着自由落体运动。
她护住脑袋，尽量不让污水进入口鼻。
砰——
脚尖触地，巨大的冲击力使她没法稳住身形，跪地还滑行了一段。
“咳咳咳……”
她整个人都蜷缩起来，抱着膝盖说不出话。
“哟，你这是一点都没练过？这脑子，下雨知道往家跑吗？”
云团摸了把脸上的污水，睁眼看去，少年一身白金长袍，湖蓝色的眼眸冷得令人心惊。
模样倒像是世人精心勾勒的神明。
“这是哪里？”
她依旧蜷着，等膝盖和脚腕的伤缓慢愈合。
“这里啊？一个由我主宰的世界。”鹤羽走到高台之上，抬手敲了敲玉质的柱子。
天光大亮，云团抬手挡在眼前，往常她听到这种话，肯定会笑一声，随后吐槽一句“中二少年”。
但现在她笑不出来了。
鹤羽就是个疯子。
如果没有乐园规则限制，没有直播间观众的举报，她会被怎么样？
一寸一寸地敲碎，然后再愈合？
云团没有应声，看鹤羽的模样，刚才那些蛊虫和蛇根本没伤到他半点，还不知所踪了。
她的道具在他眼里大概跟小孩拿的模型枪水枪类似，毫无杀伤力。
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过后，鹤羽疑惑地偏头，“摔傻了？”
云团放下挡光的手，慢慢地摸索着腿部关节的骨折情况，好多地方已经肿了，疼到无法着力，无法行动。
这货大概就是先摔残她，等人无法抗争了，再提出要求。
谁料鹤羽一反常态，突然开口道：“我们聊聊吧。”
聊？
云团微微偏头，“聊什么？”
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和疯子聊人生？
“为什么不到我的公司来？也拒绝柠兮兮？”鹤羽说得轻描淡写，唇边一抹笑意，但这表情，和云团第一次见他砍人时一模一样。
“你们画饼太夸张了，动不动两倍三倍薪资，我不是技术岗，也不接触核心机密，不值这个价。”
云团默默地往后挪了一点。
她刚才有多厌恶圣父的祝福，现在就有多感谢它。
鹤羽听得一愣，继而大笑起来，“你就因为这个？”
“也不全是，感觉你们精神不太稳定，容易打骂下属，乐城这个情况，仲裁维权太难了。”
云团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神殿，可又非常干净，看不到灰尘。
但那神殿上方，怎么会有水牢？
这个重力是什么情况……
“那跟着他俩有什么好处？不是一样性命不保？”鹤羽捏着左耳廓，并不看地上的人，“啊，被表象骗了吧，你以为你经常住院，是因为乐园吗？”
“什么意思？”
云团皱眉，一手向后撑着地，缓慢地坐起身。
“嗯……”鹤羽沉吟着，突然又笑起来。
第1022章 副本缝隙2
“进乐园，身体营养跟不上是正常的，但挂点葡萄糖输点营养液也就凑合了，你的体检数据我看过，没那么差，根本不需要住院。”
云团揉了揉左胳膊肘，疑惑地抬眉。
这些人做的是生意正经吗？为什么都要看别人的体检数据？
“我建议你回忆一下跟景和相处的时间，他是不是总想杀了你……”
鹤羽起身，轻盈而迅速地靠近，衣袍猎猎作响，他的声音突然沉下来，似是恶魔蛊惑地低喃。
“景和？”
云团下意识地往远离鹤羽的方向偏离，后颈却突然被捏住，动弹不得。
她僵直着上半身，生怕对方在一个细微的情绪波动下就把她脑袋卸了。
“对，就是景和，他想杀你很久了。”
鹤羽的每一个字音都带着森冷的笑意，像是冷库零下几十度的风，一直往她耳朵里灌。
云团捏着手肘，刚才已经麻木的地方再次疼痛起来。
她额上冒了一层冷汗。
其实鹤羽说的，也有迹可循。
景和第一眼给她的感觉就像个笑嘻嘻的变态，跟鹤羽没什么区别，在后来的交集里，却像个运气很好的傻白甜了。
但能混到大主播的，谁会是傻白甜呢？
随后的广告牌事件里，她伤上加伤也拜景和所赐，虽说后来景和怒打广告牌负责人，是不是也可以看成……是因为那负责人办事不利，没能杀了她导致的？
她某次找到的玩偶字条，那只丑陋的玩偶也是景和带来的……
但这只是不同的思考角度，凭鹤羽的几句话和她一点随意的猜测就给人盖棺定论，未免荒谬。
毕竟跟她一起组队的是景和，而非鹤羽。
鹤羽这种一个兴起能把人胳膊卸下来的玩家，并不适合当队友。
“想明白了？”鹤羽突然凑近。
“不怎么明白。”
云团一动都不敢动，忍下各种可能会激怒鹤羽的话。
“你就这么信任他们？”鹤羽松了手，有些不敢置信。
“各有所图罢了。”
云团手脚并用，往旁边爬了一米的距离。
“是吗？你跟着他们能得到什么？被卖了还跟着数钱吧？”
“稳定的工作，事少的上司，没有恶性竞争的同事关系，还有一个住所。”云团平静地一个个数过去。
至于刷副本，那各凭本事，只要不是内讧，就怨不得别人。
“就这？”鹤羽疑惑不解，指尖轻捻，似乎在空中演练着拆骨的动作。
“嗯。”
云团点头。
“我还以为你要当景氏老板娘呢，这么死心塌地，就这？”鹤羽再次感叹，此刻，他过往为了抢人而做的各种事都显得荒谬而可笑。
但，也是因为这样，抓云团这件事，反而难度倍增。
钱多了不要，又不为美色所动，安于现状——而他又难以在乐城抓住对方。
就让人湮灭在乐园的任一副本之中吧……
那又浪费了，东西一旦脱离**，产生的变化是不可逆的。
别的意识体又难以植入……
鹤羽看着云团，面无表情地起身，一脚踹在对方的左肩处！
云团被踹倒在地，后脑勺磕到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你抓我来到底干什么？就因为副本不停地重置，你出不去了？”她躺在地上，后脑勺处似乎有些砂砾割破了皮肤，温热的液体正从伤口渗出。
“呵，副本又算得了什么！”
第1023章 副本缝隙3
云团望着天顶的一片混沌，湛蓝、靛青、绛紫之类的诸多色块，随意地叠加在一起，中间还有部分缺失，带点粗糙的颗粒感，类似相片中的噪点。
这个地方像是画师撂挑子不干了，丢下来的半成品。
要怎么出去呢？
鹤羽已经强到能够占领这种无主的领地了吗？
他这cosplay一样的衣服又是怎么回事啊……
她躺在地上不动弹，连呼吸也变得轻微。刚才对方的态度很奇怪，明明气得要命还克制着，这更令人毛骨悚然了。
鹤羽到底要干什么……要她心悦诚服？
做梦去吧。
“喂，跟你说话呢！回答我！”
鹤羽似乎怕自己失控，走远了几步再喊。
“你没问，我答什么？”云团慢慢伸直双腿，便于伤口愈合。
“真不喜欢景煜？”鹤羽微微向前探头。
“关你屁事，我有义务汇报吗？反正我又出不去了。”她彻底躺平，也觉得不用再审核十来年的弹幕挺好的。
死前总不用再当社畜了吧。
房管还是无薪打工，这无良乐园，早日倒闭。
“如果出得去呢？我要杀他，你会奋不顾身地挡在他前面吗？”鹤羽找了块尖利的石头，转身在柱子上随意涂画。
“我只是个打工的，又没有把命卖给公司，当然能躲多远躲多远，但——你的话听起来像是我的作为能干预你的决定，那还是挡吧。”
云团把小兮塞回指环，随口一答。
毕竟，要是这疯子把乐城轰没了她住哪儿呢？
鹤羽面色微沉，“我讨厌你的联想能力。”
“哦，那我讨厌这个地方。”她看着天顶，色块的位置偏移了，似乎有风在干预他们的位置。
鹤羽依旧在柱子上涂画。
云团又问了句，“你最近会动手吗？”
鹤羽往旁边啐了口，“当然，我巴不得他们下一秒就火化。”
她眨了眨眼，不说话了。
双方矛盾一直存在，之后莫非会激烈化？
但那时不论站在哪一边，都是危险。
不多时，鹤羽从繁复的衣服里拿出一个安瓿瓶，瓶中溶液无色透明，没有标签，看不出是什么成分。
“你把这个放在景煜日常喝水的杯子里，我就放你走。”
他将安瓿瓶捏在手里，轻轻摇晃。
云团躺得更平了一点，“那你现在把我弄死吧，快点的，我已经定好了乐城郊区的一块墓地，分期贷款的。”
鹤羽：……
“哦，你是想说反正我在乐园挂了，也会有东西接替我的躯壳吧？不行哦，我已经拜托了所有人，一旦异常，就送我走。”
云团微微抬头，摸了一下后脑勺，血已经止住了。
有轻微的眩晕感，还有点反胃，但碍于她之前经历过更严重的脑震荡，这点不适感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嚯，你怎么不说在身体里种了定时炸弹需要定期解码呢？”
鹤羽笑得轻蔑。
“你怎么知道没有呢？”云团坐起身，捏了捏酸疼的脖子，粲然一笑。
鹤羽盯了云团一会儿，突然将手中的安瓿瓶往她的方向一抛，瓶身在空中折射出五彩的微光。
云团抬手接住。
“我可没答应，而且……”她看着安瓿瓶，这是什么东西，能带出乐园吗？
一声口哨过后。
云团掉落在房管审核室。
周遭无人声，手里空空，仿佛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第1024章 房管审核1
“小兮，我刚刚出副本是异常状态吧？会有系统补偿吗？”
小兮飞出指环，绕着云团检查了一圈。
【主播，其实……我这边显示你异常掉线，连二轮答题都没参加，这种情况不会有补偿，还会降低副本奖励。】
云团沉默了几秒，转身对着墙面，半晌，憋出一句：“贱人！”
【主播，可以开始审核了。】
小兮小声道，生怕激怒云团。
云团深呼吸了几次，情绪并没有得到任何的缓解，她这才想起，审核室里，她的身体和意识好像是分开的。
因而可以无限接近于永动机，不吃不喝地长时间审核。
“行，开始吧。”
就当看剧了。
【正在选择未审核的直播间，请稍后——】
【已选定主播000103的直播间，直播主题：芙蓉不及美人妆。】
103？
这就是第一批受害者？
云团瞬间坐直，眼睛瞪得像铜铃。
第103号主播看起来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瘦削而憔悴，戴一副细黑框的老花镜。
副本开端，他就变成了梁京的一位文官，大腹便便，和原来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将罪行强加在他人身上的丑恶嘴脸，偏安一隅，明哲保身。
很奇怪，直播间观众二十万，弹幕却只有寥寥几条。
还都是无意义的感叹。
云团几次以为自己开启了什么不得了的过滤模式，但又没有。
“还真是刷剧了。”云团扯了扯嘴角，拖动时间进度条，倍速观看。
该主播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看了漫天血色，听了无数哭嚎，最终在年幼的七皇子登基之时，将所有证据都呈了上去，干净利落。
没有多余的人际往来，几句话间，便替那近两万人平反。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游戏派，没有投入半点感情，第103号主播清晰地划分了主控和NPC的界限。
审核完，云团顿了顿，她总觉得这个103号主播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但她的中学老师、大学老师里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继续吧。”
许是命运使然，云团又一次审核到安圆，还是[芙蓉不及美人妆]副本。
安圆接到的任务，是让第五枫杀了她。
云团看了眼左上角的实时观看数，三万，已经是先前的好几倍了。
【这个副本我知道，XXXXX，XXXXX……】
高亮标注：系统筛选风险弹幕，已屏蔽。
屏蔽内容：这个副本我知道，要为将军平反，第五枫他是男三，还挺重要的！
云团按照规定，给这个剧透的观众账号一次警告。
安圆在副本里是第五枫的随身丫鬟，接到任务后，就开始十二时辰不间断地作死，她“不小心”将茶水倒在第五枫刚画好的画作上、“不小心”忘了喂狗、不小心在第五枫的膳食中加了非常多的盐……
不到三日，第五枫便勃然大怒，一剑结束了安圆的任务。
云团反复拖动进度条，一条一条地审核弹幕，看得眼晕。
就这样一直审了几百个同样主题的直播间，甚至有时观众是同一批人。
她也见识了各种不同的死法，被马车撞死、搬东西从桥上掉下去淹死、吃绿豆糕噎死、被当成小偷乱棍打死……
久而久之，她对这个副本前半部分的情节已经烂熟于心。
第1025章 房管审核2
云团按下暂停键，抬手把打盹的小兮弹醒。
电子眼原本卡在主屏的左上角，她只轻轻一弹，它便垂直坠落，下降了近半米，小兮才恢复工作状态。
【哎哟！】
【主播，什么事啊？】
云团往后一靠，仰着头，脑袋搁在椅背顶部，“我只是想问问你，现在都多久了，我怎么感觉比上一回更离谱呢？”
【正在查询，请稍后——】
【主播，目前您花费的时间折合成人类时间记法是三年零四个月。】
“哦，才这么点。”
云团看了眼弹幕总数的进度条，继续愣神。
人的心理准备真是可怕的东西，上回审核时，她没有心理预期，也就咬着牙一直审了，现在她知道这个弹幕量需要审核多久，需要保持怎样的高度紧张，反而有点坚持不住。
云团抬手拍了拍脸，试图保持清醒。
休息之余，她又想起鹤羽的话。
虽然于她而言，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她不再那么在意队友之间的关系。
可作为人类的好奇心，还没这么快消失。
景和如果一直在演，那她回去了便配合着演。
“如果能审核到景和的单人直播间就好了。”
跳出面对面的局限，从另一个视角去看，人可以伪装，可微表情、思考方式和行为模式，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抱歉哦这位房管，审核方面，你没有选择权。】
主屏突然一片漆黑，随即，中央的位置蹦出一句血红的提示语。
“知道了，也没必要这么吓人，我只是随便说说。”
云团撇撇嘴，将凳子挪得近了点，继续审核。
小兮见没它事，又飞到原来的角落，打盹。
系统很“仁慈”地给她换了个眼熟的主题——【覆族而丧】
云团习惯性地按下暂停键，回忆了很久，才想起那个仿佛是上世纪经历的瘟疫副本，疑似鼠疫加上洪水和官吏的大“清洗”。
体质差的很难活下去。
她取消了暂停，然而副本提示音过后，是密密麻麻的弹幕！
密度大到她根本无法看见主播的脸。
云团倒吸一口凉气，把屏幕一分为二，开始逐一挑拣审核，审核通过的左滑，不过的标亮屏蔽处理。
审核良久，连直播开头的两秒都还没过去。
“这就是大主播的威力吗？”
她瞥了眼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个十百千……三千多万？
为避免重大事故，乐园系统都是强制分流的，因而连新人主播都会有几百几千的平均播放量，而个人主播能吸引到三千多万的粉丝，实在令人震惊。
景煜景和他们还有平均播放量低于一百万的副本，这会是何方神圣？
云团加快了审核的进度，但又担心状态不好，会有所遗漏，又把移到屏幕左边的弹幕全部重审，见并无缺漏，才把这一整屏的弹幕移开。
画面里，是熟悉的银白发色。
鹤羽？
那可真是冤家路窄。
昏昏欲睡之感顿时消失，她猛地坐直，聚精会神。
站在角落的小兮一哆嗦，差点摔下去。
一小时，一天，一周，一个月……
每条弹幕她都掰开了揉碎了细品，甚至还怀疑那些观众在用“藏头诗”的形式传递消息，又反复地看，看到几乎把那些无意义的脏话都快背下来了。
云团才终于按下审核完毕的按钮。
至于鹤羽做了什么……
他无非就是拿着刀乱砍，不顺眼的，鲨，讲坏话的，鲨，上门搞破坏的，鲨！
第1026章 房管审核3
由此，他也不小心直接或间接地把任务对象弄死了，副本一共重置了七次。
每一次都是一样的开头，一样的结尾，唯有任务对象的死亡方式不同，然后一切重置。
真难为直播间观众能从头坚持到尾。
这一大堆里边，高频的弹幕内容还有“啊啊啊这什么年下疯批”“我已经脑补了百万字的强制爱”“我下回杀猪也要用这个角度”之类的。
简直人间迷惑。
审核完，任务进度加了一大截，但离结束还有好些。
云团瘫在座位上，懒洋洋地不想动，脑干好像被人掏空了，没有半点情绪和自己的思考。
现在要是有人冲出来，她可能也不会反抗。
毕竟生存太辛苦了，除了不断上升的任务进度，她没有丝毫的成就感。
混成乐园职工又如何了呢？在大主播面前依旧是毫无还手之力。
就拿她所在的乐城来说，一般的直播公司，只有头部主播和老板股东是有话语权的，一个接触不到核心内容的员工根本无关紧要。
这时，小兮身前的警示灯又开始闪烁，它慌忙飞到云团跟前。
【主播，不要放弃作为人的权利，苦难都是一时的啊！】
“系统连这都监控？”
云团眉头紧锁，感到些许厌烦。
她向来这样，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内耗的状态中，只有少数时候会跟打了鸡血似的奋进，再小部分时候，就是想原地爆炸，想毁灭世界。
但仅限于想一想罢了。
【主播，没事的啦，你看，好歹是审核了一个直播间就直接出结果，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用你再把之前审核的全部都检查一遍了嘛！】
小兮笨拙地安慰。
云团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有些犹豫，她现在已经审核了四亿五千多万条弹幕，失误率为零。
但还有四千多万呢……
这部分的心理压力会剧增，毕竟一旦审核失误，就会前功尽弃，甚至陷入反复刷任务的泰山地狱。
“不要再来大主播的直播间了。”
她由衷地感叹。
【为什么？大主播的审核一个就能积累好多弹幕了呀。】
“这难度太高，费眼睛。”
云团摇摇头，有些后怕。
而且大主播的直播间里，部分观众的专业水平太高，她就像解惯了小学算术题的学生，突然来一个博士的项目课题，审核耗费时间久，还不一定能把这几条挑出来。
小兮似懂非懂，它站在椅背上，看着占据大半个墙面的屏幕，微微调转摄像头。
审核继续。
……
不知是否乐园听到了她的抱怨，之后的内容，她接到的都是中小主播的审核任务。
又审了一千万条弹幕后，云团坐直身子，突然意识到不对，“小兮，大主播的直播间不都是有专门的主播和超管负责的吗？为什么会轮到我呢？”
“小兮？”
“小兮！”
但不论怎么呼唤，小兮都没有回应。
云团转身，又试着向审核屏问了几句，平时很灵敏的审核屏也不作回答。
……可能有哪里不对劲。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继续审核。
像是没有尽头，一切都归于混沌，那些主播离她很近，又隔了千重远。
许久许久——
【恭喜完成房管考核任务，您已成功晋升】
云团看着“房管考核”四个字，有些蒙，她不是刚成为房管吗？怎么就考核了？
不，她在这破地方前后审核了十多年，也不算“刚刚”了。
她主播序列号前的“房管”标志已经替换成红底金字的“超管”。
这一切像场漫长的梦。
云团咳嗽起来，捏住小兮，“这次你能回答问题了吗？”
小兮将盖在摄像头前的防尘罩打开，心虚地笑了几声。
【嘿嘿嘿……主播，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乐园时间标准吗？】
第1027章 房管审核4
“你的意思是……在乐园的某一条时间线上，我已经成为了超管，所以系统把鹤羽的直播间派给我审核，是合理合规的？”
云团边按照审核主屏提示的流程，输入自己的主播序列号和姓名，边问。
【对，差不多是这样。】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差在哪里？”
【主播，我不能回答，你以后就知道了。】
“还卖什么关子……”
她起身，闭上眼，等待传送。
短暂的失重感后，云团站在查询台前。
她花了点时间回忆上个副本，在小房间里审核了太多遍【芙蓉不及美人妆】，情节她都记得，但属于她的那部分是什么来着……
——见完七皇子，被鹤羽打晕关起来了。
【主播100742，您有什么需要查询的吗？】
云团看着新的提示语，轻笑，“怎么？现在我来查就没有限制了？”
【是的主播。】
那边升职了，这边待遇都变好了。
她点点头，“那我先看世界线的走向吧。”
【好的，正在查询中——】
【您离开后，皇帝烧了整个宫殿，当晚在皇宫内的人无一幸免。火势很旺，在梁京烧了整整三天，洛氏镖局、澹台家、第五枫家全部遭难。世界线走向毁灭。】
洛氏镖局都没了……
洛爹不是带着人走了么？
原来没走？
鹤羽的身份……是皇帝？
云团点头，“那我不需要查人物的生存轨迹了。”
【好的，副本结束后，您得到了两个副本衍生品，请注意查收。】
“过得稀碎的副本还有道具拿？”
云团眼睛一亮，她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能看见整个储物墙。
道具格里，多了一个印着大红色牡丹花的……夜壶，和一个小药瓶。
她突然不是那么想知道新道具的用法了。
歇了几秒，云团点击小药瓶。
[尝百草]：每副本限用一次，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适用对象：自己，队友。
“哦、豁。”
看来澹台兄妹的那一大堆药材是扶了她的贫，也算功德一件。
[郡主的夜壶]：可容纳世间一切污垢，增稠增臭十倍反馈。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好像已经闻到了那种恶臭，逃都逃不开。
云团又抬头看了几眼——那一大块肉灵芝可能被[豆腐脑]吃完了，什么都没剩下。
“为什么夜壶会变成道具啊？”
小兮飞到前边，思考了一会儿，才幽幽地答道：
【主播，可能……你下意识地诅咒第五王府的人永远发烂发臭，夜壶之神听到了，所以满足了你的心愿。】
“瞎扯。”
她把[郡主的夜壶]放到另外一格，琢磨着以后看到鹤羽就把他装进去，或者倒他一身。
“结算吧。”
【亲爱的主播您好，恭喜完成[芙蓉不及美人妆]主题直播，任务奖励分500，异常掉线扣除第一轮答题的积分和货币，当前积分12030
用时23天，日均播放量11w，总关注数10w，于同期主播中排名6，请继续保持。】
她咳嗽了两声，默默在记仇本上又添了一笔。
再一睁眼。
云团已经回到景氏公寓，她穿着那套休闲服，板板正正地躺在床上。
……穿着鞋。
还得洗床单被套。
手上似乎捏着什么，她拿到眼前一看。
——是鹤羽在那个怪异空间丢给她的安瓿瓶。
第1028章 现实-耍酒疯
还真的带出来了。
云团放下安瓿瓶，能这样直接给她的东西，应该不用避光保存也不惧一般室温和人体温度。
这会不会是有人联合鹤羽给她下的圈套？
会不会有人……闯入了公寓，把安瓿瓶放到昏迷的她手中，让她产生把东西从乐园带出来的错觉呢……
可能性小，但不能完全排除。
不过景氏跟鹤羽目前还是敌对关系。
公寓应该没那么容易被破。
她起身，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还有很严重的头疼。
扶着墙面缓了一会儿，云团用设备连接监控的信号，把最近的几段都看了一遍。
最开始，她是被景氏兄弟押回来的，那个时候她已经被其他意识体夺去了躯体控制权，鼻子不停地抽动，还有张嘴哈人的举动。
像狗。
那时她身上穿的是树屋的睡衣，现在怎么变成休闲服了？
云团慌忙拖动视频进度条，进了公寓以后，景煜打了一通电话，随后安圆赶来替她换了衣服和拖鞋，量了体温，便在客房住下，以备不时之需。
云团低头看了眼脚，喃喃道：“拖鞋，怎么变运动鞋了……”
“汪！”
她抬头细看。
视频里的“她”乖巧地在沙发上坐了一阵后，突然蹦了起来！
随即到鞋架边上，一双一双地试，好在云团本身没有几双鞋，外边也不算太乱。
“鞋鞋……鞋鞋……鞋鞋……”
视频里的人像失了智，对鞋情有独钟，安圆在一旁看得震惊无比，还不忘多角度全方位地录像。
云团捂着脑袋，长叹一声，深感无奈。
这家伙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捣乱的呀……
真幼稚。
她将床单被套全换了，把脏的丢进阳台的洗衣机里，设定好模式，一转身，就看见晾衣杆上挂着本该被她浸在水盆里的三清铃。
云团顿时发了一身白毛汗，她把铃铛解下来，放在盆里，用东西压住。
道友若真有急事，应该坦坦荡荡，往人家屋里挂铃铛，这不引东西进屋吗！
未免居心叵测。
她回到客厅，听到一阵抽水声，随后安圆从卫生间出来。
“你可算醒了，再不醒，你的醉酒黑历史就要拍满一个U盘了。”安圆笑道，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一饮而尽。
“他们跟你说我是醉酒？”
云团疑惑地皱眉。
她……过敏啊。
安圆摆摆手，“我知道你过敏，一开始我也不信来着，后来，我到这边，看你确实神志不清，一个没看住，又蹬蹬蹬地跑到楼上，拿起你老板珍藏的白酒吨吨吨地喝完，除了眼睛红了点，啥事没有，我就信了。”
“我？”云团伸手指了指自己，“喝完了老板的白酒？”
她掀起袖口看了一会儿，又走到半身镜前转悠了一圈，确实没有皮疹的痕迹。
以往，过敏的症状要一周左右才能消失。
刚看了日历，她去乐园才一天半。
“原来刚才我那么晕，是醉酒。”
云团点点头，感觉头盖骨和大脑快要分离了，难受得很。
但……不过敏了是好事。
“对啊，他们拦都拦不住，我赶上去的时候，你扑向我，直接吐我一身！”安圆掰着指头，控诉着。
气愤的神态看起来不似作假。
云团无奈地按压太阳穴，眼皮很重——这又不是她干的，安圆真的不知道吗？
第1029章 现实-影
安圆本想再抱怨几句，眼看云团面色青白，话到嘴边就变了，“团姐，你没事吧？”
“不过……喝那么多酒，要不咱还是去医院看看，普通人这么造，没准都会酒精中毒的，你以前还过敏呢！”
云团点点头，顺手将监控倍速播放了，事情发展果然如安圆所言，她抓着酒瓶子到处跑，而景煜景和一脸错愕地跟在后边。
云团将画面放大，疑惑地皱眉，这里和先前换鞋那一段的神态不一样了。
脑袋里也似乎有些一闪而过的画面……
难不成，喝酒耍酒疯这事，是她在回到现实后做的？
“圆大头，我脑袋好疼，能不能帮忙倒杯水？”
云团按压眉心，摇一摇头，脑袋和脑壳产生了相互碰撞的错觉。
“看你现在的样子得用担架抬，多喝点水加快代谢，说不准好些，等能动了咱再去医院。”
安圆边唠叨，边转身倒凉白开，一杯一杯又一杯。
云团借机将剩下的监控视频看完——
阳台封了铝合金的防盗窗，按理说盗贼得把它拆了才能进来。
但在视频末尾，一个人形的黑影非常顺畅地进入，目标明确，直接拿起她放在角落里的铜铃铛，挂上，随后离去。
毫无留恋。
云团倒回去看了几次，那影子极黑，表面根本没有半点明暗起伏，连五官都看不出来。
……这都什么东西。
截了图发给景煜，她退出手机程序，闭目养神，试图回忆起喝酒前做了什么。
但一想事情就脑袋疼，尚未代谢的酒精正持续不断地影响她的思维能力。
喝酒果然误事。
再一睁眼，她面前的茶几上已经摆满了水杯。
云团惊讶地瞪大了眼，“这里有这么多杯子吗？”
一模一样大小的，近二十个？
安圆点头，“有啊，那边你收起来的贴满祝福话的袋子里，每个袋子都有一个杯子，我洗过了。”
云团拿起一杯水，疑心公司小超市是不是专门有看望住院同事的大礼包什么的，不然怎么大家带的东西都一样呢……
细思极恐——如果这样，就是默认景氏会有很多住院的同事，在乐园强制征收主播前，这个集团不会是加班重灾区吧？
一旁，安圆窝在懒人沙发里，斟酌着用词。
“团姐，你怎么了？感觉不太一样了，是不是受委屈了？我可没见你这样借酒消愁过。”
“没有，就是最近直播挺累的。”云团摇头，又拿起一杯吨吨吨喝了。
安圆眉头微皱，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如果说之前看到的云团是被荆棘包裹的白色鸢尾花，不可戏弄，不然就扎一身伤，现在……
荆棘没了，花也没了，整个人就像一团虚无缥缈的光，飘在天边，可望不可即。
“要不是我跟你一起长大，都要以为你是几百岁的老妖精了。”
安圆喃喃道，颇为不解。
云团抓着玻璃杯，笑意温和，“没准是呢？”
“你可别吓我啊！”
“怕什么，我又不吃人……”云团点开群聊。
[二对一精准扶贫——]
[团]：一会儿我去医院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酒精中毒。
[煜]：找医生来检查过了，没有，不过去复查一下也好。
[和和和和]：好家伙，你终于醒了啊？你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第1030章 现实-药
[团]：@和和和和，啥，我怎么可怕了？
[和和和和]：你捣毁了我花半个月拼好的乐高基地！
[和和和和]：你还把我哥存的烈酒都喝完了，那可是95度的伏特加！上一个这么喝的人都去见阎王了好吗！
[和和和和]：吓得我俩立马去把医生找来，还带了洗胃工具。
[和和和和]：结果您老人家一点事儿没有，要不是有既往病史和图像资料，我都以为你装病呢！
景和一连发了很多条，云团完全感受到了他的愤怒、惊恐和无奈。
她慢悠悠地打字回应：
[团]：我不知道哎，这次怎么又被附身了呢……我还以为当上房管就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煜]：你是不是遇到谁了？
[团]：碰上了鹤羽这个狗东西！
[和和和和]：复议。
[团]：或许……你想说的是“附议”？
[和和和和]：哎呀干什么啊，看得懂就好了嘛！
线上并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云团放下手机，看着安圆慢慢地收东西，以眼神无声问询。
“哦，我得去画室上课了，不试不知道，原来我的色感挺差的，而且领悟力什么的和小朋友差了一大截呢！”
安圆晃了晃手机，“我给你老板发了请示短信，他表示会来照顾团姐的！我就先撤了啊！”
说罢，安圆戴上粉蓝渐变的墨镜，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老板……
刚才景和一顿激情输出的时候，景煜其实在和安圆联络吗？
倒是凑巧。
云团守着一堆凉白开，打了个哈欠。
她转头看向阳台，遮光的窗帘拉上一半留了一半，这点安圆和她的习惯一模一样。
以前她们在福利院的时候，室内采光并不好，一拉窗帘就漆黑一片，室内又闷又热。
而在极暗的环境里看书写字会坏眼睛，只能开灯。
老院长为了节约用电，就限制大家只拉一半的窗帘。
那群“社会精英”来选少年班成员的时候，就是通过那没拉上的半边窗帘观察她们的状态的。
那种像是陈旧恐怖故事的氛围感，云团印象很深刻。
尤其是之前安圆重提少年班选拔这件事，她那尘封的记忆片段，就自动把那个场面反反复复地、不合时宜地在各个时间段重现。
包括现在。
恍惚间，就好像有东西在没拉上的那半边窗帘外，神情漠然地看着她。
云团闭了闭眼，细看时，那里并没有任何东西。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后，门锁转动。
景煜端着笔记本，走到沙发边坐下。
他刚要放下公文包，视线就触及一茶几的水杯，“你朋友……擅长摆阵吗？”
“没，这样喝水比较方便。”
云团把空了的水杯收好，将剩下的挪到茶几的另一边，腾出办公位置。
景煜突然伸手，隔着衣物捏住了云团的手腕。
云团一愣，“怎么了？”
“看起来是意识清醒。”景煜松了手，“鹤羽有些手段，挺难防的。”
“说起他，他倒是给了我一瓶药，要我趁你不注意给下了，稍等。”云团说罢，起身到卧室拿安瓿瓶。
景和刚刚进门，就听到什么“药”的，顿时眉头一皱，“什么玩意儿？那狗东西要你干嘛？”
云团并未理会，加快了步子。
第1031章 现实-全息投影
“这姐们酒还没醒呢？”景和抱怨一句，找了个喜欢的角落坐下。
“要是你喝，估计现在还在输液。”
景煜回怼，用作图软件处理着云团发来的截图，色温色相各种数据先大幅度调整一遍，看着得到的结果，他手一顿，眼眸微眯。
景和随手拿起沙发边的宠物医院小广告，“是是是，她这都快超出人类范畴了，我是没那么厉害。”
云团拿着安瓿瓶走出房间，“什么人类范畴啊？”
景和随手将小广告放在一边，“说你厉害呢。”
她挠了挠右鬓角，也知道景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没有细究，只是捏着安瓿瓶，在景煜面前摇晃了一下，“这个，他给我的。”
“他给你的？谁？”景和微微皱眉，一脸迷茫，“你不是一直在公寓吗？”
“鹤羽给的，不清楚，可能是从乐园带出来了。”云团将安瓿瓶放在茶几上，微微摇头。
景煜拿起手指大小的透明安瓿瓶，里边只有三分之一的溶液，无色的。
景和凑过去看了几眼，“鹤羽怎么知道你能从乐园带东西出来？不对，他怎么能把东西带进乐园又让人带出来的？这里边是什么玩意儿？”
“这么多问题你让她回答哪个？”景煜轻微振荡安瓿瓶，里边的溶液并没有变化。
“问题是哪个我都答不出。”
云团捡起景和丢下的小广告，在遥远的记忆中寻到一只流浪猫的身影，“那只猫怎么样了？命保住了吗？”
“好家伙，不是刚和你说它恢复状况一般，要观察看看嘛！”景和疑惑地挑眉，注意力渐渐地被景煜电脑屏上显示的东西吸引。
“这样啊，我忘记了。”
云团也凑过去，只见她刚刚发给景煜的那个黑影，在一系列处理后，身体中央出现了一道灰度不同的痕迹。
是骨架的模样，头骨很小，脊柱和四肢却很长，这个形状……
还没等她回忆出具体内容，景和突然转身，盯着她，目光灼灼，似乎要在她脸上盯出一个洞。
“就前天晚上的事也忘了？你，老实说，在乐园待了多久？”景和嬉皮笑脸中带点认真。
云团摇头，“我没细问，大概比上回还长一些。”
她当时本来有很多机会问的，但还是作罢，数字并没有那么重要，关键是，她已经熬过来了。
“喔，都什么破系统，居然这么压榨员工，仲裁局呢！告它！”
景和抱怨着，又抬手拍了两下云团的头顶，“不慌，我们还是比你老。”
“……并没有被安慰到。”云团下蹲，往后避让，脱离了景和的手能够到的范围。
“好了，这个东西有点像我们在山谷里看到的骨架，但我不认为它有能力跟到这边来，还是优先考虑有人在装神弄鬼。”
景煜的话变得详细又冗长。
似乎是怕她忘了个干净，接不上话。
“嗯，它能穿过防盗窗，我本来以为是借了角度的投影，但是它又有影响外界的能力……”
云团偏头望向阳台，原本挂三清铃的地方，有一个不太明显的锈迹。
“可能是还没投入市场的全息投影技术，比乐园的低级一些，这项技术能让人在某处，通过投影，直接影响到百里之外的事物。”
第1032章 现实-七个点
“这么高级？”
云团揉了揉后颈，这种机器启动一次耗费的资源都难以估量，有必要用在她这外边的小阳台上？
这都不是杀鸡用牛刀了，简直是用大炮轰蚂蚁。
看来在乐园的高压下，不少疯子和行为艺术家诞生了。
“这应该是他们计算出的耗能最小的方式了，但也有角度偏移以至搞错人的可能。”
景煜调出城市建设效果图，找着最适合的机器投影角度。
这里离山谷很远，为了保证投影效果，中间应该找了几个“接洽点”。
咦。
好像是……之前被拆掉的几栋楼附近。
云团看着景煜圈出来的点，也想起之前死磕过的棋局。
“莫非棋局从未改变，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她喃喃道，一瞬间，还想了其他的可能性。
比如，傀儡术，或者替身。
但现场没有折纸、头发或者其他东西留下，那个黑影窜进来又跑回去，行动自如。
三清铃算吗？
……应当不是它招来的。
之前装的监控收音效果很好，在黑影拿起铃铛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声音或其他异状。
“会不会是小功率的投影？之前那个头盔人带着狗过来，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事呢？”
云团低眉沉吟，他们至今仍不知晓那一人一狗的目的。
景煜点头，但思虑良久还是没有得出结论，便打开了另一份文件，“之前你算出来的那七个点，我找人去过了，拍下了一些东西，过来看看。”
“这么快？”
云团三两步凑过去，盯着屏幕猛瞧。
有水清沙白，也有青山绿水，有戈壁荒漠，也有热带丛林……
大部分能和拼图里的画面对上。
“鉴于你说的地点可能在自主移动，我们在多处安装了能长时间续航的、防水防高温的红外摄像头和一些定位器，只是，如果要收集各种数据、仔细观察，还要几天。”
景煜在画面的多处角落轻点，将摄像头的位置指出来。
“能定位就最好了。”云团按揉着太阳穴，又喝了杯凉白开。
景和长叹一口气，“万一我们被监视了，他们岂不是也知道了这个秘密？时间还是要靠抢的。”
“没办法，附近海域的洋流走向不对，船很难靠近，天气也糟糕，风暴是常有的，直升机能过去已经是凑运气了。”
景煜看着影像资料，眼眸微眯。
“这些地方会有东西吗？级别应该比那个山谷的高？”
云团盯着画面，猜测着“宝物”的藏匿之处。
但它们看起来已经久无人烟，哪怕是有建筑，也都风化得看不出本来面貌了。
只有比照着那张尚不完整的拼图才能猜个七八分。
“这么感兴趣？咱云姐姐亲自去呗？”景和手撑着下颚，笑得像个幼儿园小朋友。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我这么菜，一靠近就挂了，那你们就又少了一个队友了呀。”云团朝景和一挑眉。
三人距离很近，她可以把景和的所有表情都看在眼里。
和安圆之前的破绽百出不同，景和大概是脸皮厚再加上心理素质强，光靠微表情并不能看出异样。
如果他真如鹤羽说的那样，那也太恐怖了。
云团留了个心眼。
“那倒是不太划算……”景和点头，视线移向别处，“唉，这些怪事真是烦死了。”
第1033章 现实-职业病
“谁不烦呢……”
然而三人盯了半天也没盯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先用无人机监控着。
云团打开冰箱，里边比她脸上还干净，还有一股子酒精的味道。
在她狂饮一瓶白酒前，家里是没有任何酒精的，消毒水也用的无酒精的品牌，虽然效果不佳，也勉强凑合吧……
那冰箱里的酒味是哪里来的？
水果发酵会产生少量的乙醇，时间越长味道越重，但这里也没有水果。
云团拿出只剩一半电量的手机，翻到联系人，拨通，“喂，圆大头，我昨天有对着冰箱吐过吗？”
“啊？没有啊，哦，你昨天对着厨房的水池吐过，吐完还把瓶子里剩下的那一点点酒倒了，说大家吃好喝好，找个好人家投胎吧什么的，怪吓人的。”
安圆回忆道，电话那边传来拉开笔袋拉链的声响。
“好吧，那你好好听课，我回头再问。”云团等了几秒，挂断电话。
喝酒的到底是不是她呢？
她结束审核，到副本核算，心里也不难过，还因为多了两个道具感到开心呢，怎么可能借酒消愁。
那如果……不是乐园的意识体，会不会是三清铃招来的东西？
云团低眉，认真算了一会儿——没有。
她近期应该顺得很。
难不成，她人格分裂了？
云团摇头，仔细看了眼厨房水池，已经被清理过了，看不出呕吐痕迹。
“没有吃的了，要不点外卖吧。”
她朝客厅朗声道。
“嗯，已经在路上了——你刚刚在干嘛？这么久没声儿。”
景和打着夸张的哈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展示了自己的口腔结构。
“有声啊，我还打了个电话。你们动过冰箱吗？为什么一股酒味啊？”云团拎着一壶凉白开，走向客厅。
路过阳台，她顺手把那剩了一半的窗帘拉上，开灯。
“没有啊，酒味？你闻错了吧？”景和摆弄着上回被云团“开膛破肚”又缝好的丑玩偶，随口一答。
“不可能，为了防止出错，我特意站在冰箱旁边闻了好久的。”
云团下意识地反驳。
景和闻言，笑道：“你审核审出职业病了？这还要闻好久？”
云团一愣，稍感不悦，但又觉得这小子说得有点道理，严重的职业病是需要干预的，要不抽空找个心理医生咨询一下……心理医生？
“老王那边，什么情况了？”
景煜合上电脑，“活不成，死不了，他电脑里的资料是藏了点东西，但是破译暗语没这么快。”
他拿起一本小册子丢向给丑玩偶拗造型的景和，“这个任务是归你的，还这么不着调！”
景和仰头，“无非就是想追求长生，最后挂了呗，我们去破译出来，难道要帮他完成心愿吗？”
叮——
手机提示音中止了三人的对话。
景煜拿起来一看，“说是猫的恢复情况不错，明天如果还是这个状态，就能接回家了。”
“现在下单猫粮猫窝什么的会来不及吗？”云团翻出购物软件，一目十行。
“不会，但附近宠物商店多得很，可以直接去，甚至带猫去，让它自己挑。”景和把丑玩偶放在茶几上，伸了个懒腰。
云团沉默几秒，没有回答。
现在宠物的生活，比她毕业前的生活要好得多，有点羡慕。
第1034章 现实-切入点
不过真好啊，小家伙以后不用流浪了。
云团随后跟着景煜去宠物医院附近的医院检查了一通，血常规、肝功能之类的，抽了几管血。
每个管子都满了，看得她心里发虚。
不过是挺简单的检查，也没动用景煜那边的关系，景煜跟过来，倒像个监护人。
她隐约感到一些不太友善的目光，看回去时，发现那是其他科室的，医生护士都有，有男也有女。
关他们什么事？
都是社畜，替人打工的，有谁比谁高贵么？
排队等待的时候，景煜去楼下自助贩卖机买水了。
云团抓着化验结果排在队伍里，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腰，回头时，发现那是一位身怀六甲的孕妇。
接收到她疑惑的目光，妇人眉头一皱，“看什么看啊！有这么金贵吗？不就是撞了一下，我还没追究呢，万一伤到我的宝宝怎么办！”
云团错愕地挑眉，不过女性在孕期时身体各项激素水平都异于往常，情绪波动大是正常的。
但也不至于逮到一个陌生人就疯狂发泄吧？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会儿就能到旁边的宠物医院看猫了。
“你转回去做什么？是不是心虚啊！我看你是故意撞我老婆的吧？”
一个陌生的男声夹枪带棒地在她身后响起。
云团转身，直接面对夫妇二人，“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再说就不礼貌了，寻衅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们总不想留案底吧？孩子是不一定要走上仕途，但你们一留案底，就是断了这条路。”
“你干什么？！威胁人是吧，等着，我这就叫人来！”
男人气愤得面部涨红，掏出屏幕窄长的手机就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哎，辰哥，是，我这不是带老婆来检查身体嘛，遇上个不着调的，好，好嘞，谢谢您！”
话语中的谦卑，和面对云团的嚣张跋扈截然不同。
她眨了眨眼，意识到这两人可能不怕留案底，甚至有前科。
这里离那家宠物医院那么近……
会不会有所关联？
能混进去也好，省得夜长梦多，只是……她现在包里只有一瓶防狼喷雾和一把折叠刀，近战总是吃亏的。
云团给景煜发了条信息，随后一脸正气地看着二人，“都法治社会了，还搞拉帮结派这一套？威胁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我看你就是嘴硬，长得倒不错，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男人将手机别在裤腰带上的老式手机包里，一脸笑意、旁若无人地开始哄孕妻。
“宝宝，你别理她，这种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你说她长得不错！你是变心了还是瞎了眼了！”妇人又开始嚎，尖锐的嗓音瞬间传遍整个医院。
“哎呀，你最好看了！”
……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那就尊重祝福吧，锁死。
云团环顾四周，竟无一人帮她。
哪怕是出来劝一句。
不过这家医院……好像是私立的？
云团低头，编辑了一条短信，设置定时发送，随后自己研究了一下化验单，各项数据还可以，不配药也没问题。
那么，切入点或许可以从医生换成这对夫妻。
都一样。
第1035章 现实-代替（二合一）
和她料想的一样，不到十分钟，就有一群黑T恤工装裤的花臂青年闯入医院，径直走向二楼。
这么迅速，附近应该有据点。
但还不能完全确定是宠物医院内部的那些势力，得再等等。
“你们要干什么！”她清了清嗓子，严肃道。
“干什么？看你涉世未深，哥哥们就教你这社会上的道理！”
说着，走在最前边的吊梢眼男人伸手就要抓人。
这般肆意妄为，旁若无人，仿佛医院是他家开的。
云团看着那人手中疑似烤肉油腥的污渍，嫌弃地皱眉，微微侧身，让他捏住了左手上臂的衣服——回头丢了它。
那人用的力道还不轻，她尽量放松胳膊，不暴露肌肉线条——虽然训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但也还是有别于一般姑娘。
“你干什么！松手！”云团对那人的手一阵敲打。
“嘶，还挠人，一会儿先给你把指甲拔咯！”
男人照着她的肩膀就是一掌！
云团眉头一皱，回望刚才和她一起排队的夫妇和路人，他们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点都没看见。
真夸张。
她以前兼职碰上的那些，跟这伙人比起来，又根本不算什么了。
不过这群人和野蛮的兽还有一丁点区别，至少没在大街上动手动脚，撕扯衣物。
不然她可能真装不下去。
她艰难地维持柔弱人设，以微弱的力道推推搡搡，倒也没再招致打骂。
整个街道的人似乎都对此见怪不怪，道旁的商铺也关上了大门。
云团渐渐安静下来，连番的叫嚷让她的嗓子都有些沙哑，“大哥，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去哪儿？自然是天堂！”
周围的人心照不宣，面带笑意，眼尾眉梢都透着一丝龌龊。
云团在乐园的直播间里见过太多类似的神情了，她环顾四周，嘴里依旧念叨着，“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才是被撞的那一个，抓我做什么？”
“你冒犯了我兄弟的女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得挨两个大逼斗再走！”
男人冷哼一声，倒是松了手。
云团微微挑眉，有点意思，她可能在乐园审核太久了，身上实在没有那种初入社会的天真和毫无保留的愚蠢。
“我冒犯？不是吧？我只是站在那里，看了她一眼而已！”
云团看到被人押进宠物医院的景和，略感错愕，景和还朝她眨了眨眼，她掩面咳嗽几声，准备继续胡侃。
“看也有罪！你什么胆子敢用自己的狗眼看她的！”
另外一个男人突然吼道。
闻言，云团看了那人一眼，突然有点脸盲，这些人好像都长得差不多，相由心生，行的恶事多了，都是一脸横肉目光浑浊。
她闭了嘴——不远处的咖啡店里，时清比了个OK的手势。
天边不知道是什么型号的无人机，飞行几乎听不到声音。
现在……
既然景和已经进去了，那她就没必要以身涉险，挨了一掌还有点疼呢。
云团站定，“我觉得，我就不跟你们走了吧。”
“什么东西！这可由不得你——嘶！”
浅蓝色的针管几乎是同一时刻，扎进他们的后脖颈，药剂迅速在几人体内蔓延！
云团捏了捏被敲打的肩膀，痛感并不明显，这种程度，一会儿就没事了，痕迹都不会留。
啧，这些人真是虚得很。
“师父啊，你倒是快点的，我都快被人揍了！”
云团踹开离她最近的人，一脚踩在刚才抓她的那人手上，碾了碾。
“哎哟，我可真不知道你有这么热心肠，居然连这种事都管？”时清带着一群保镖走来，感叹道。
“热心肠个屁，是他们碰瓷好吗！”
云团从兜里掏出一次性PVC手套，对准刚才要抠她眼睛的人面部就是两拳！
“嘶……别照着鼻梁打啊，鼻骨骨折可是很严重的。”
时清摇头，并未阻止，这伙人他是见过的，但不清楚私下里是做的什么勾当。
乐城的几大世家错综复杂，都不太干净，早先也就都没管。
现在这么一看……
时清皱眉，真是有碍市容。
“这怎么算打呢？这叫活血化瘀，新式塑形按摩，他会感谢我的。”说罢，云团照着最容易感到疼痛的位置捶了几拳，“可惜麻醉剂都起效了，不然他应该会更感谢我。”
“谁跟你说是麻醉剂的？”时清轻笑。
“哦？”
“不告诉你。”时清卖了个关子，转头看着突然靠近的越野车，抬眉。
旁边，保镖正把人一位一位地“请”上隔壁楼。
云团看了被她捶的那人一眼，对方面色惨白，满脸冷汗，眼窝红肿泛紫，根本睁不开。
……原来可以感觉到痛。
所以这种药剂，是针对某块神经的吗？
云团正想着，一个人突然飞奔过来，猛地抱住了她！
一股清淡的香水味萦绕鼻尖。
“我还以为你会死！收到你消息的时候，我都想好要怎么让鹤羽写遗书了！”
柠兮兮嚷道。
云团微微后仰，她好像和这人没有这么熟吧……
“我快被你勒死了……”她咳嗽着，试图推开柠兮兮。
柠兮兮松了手，把云团起了褶皱的衣服拉平，“怎么到这里看医生呢？你怎么想的呀，景家不是有私人医生的吗！这都舍不得给你用？”
“我，是来接猫的，顺便而已……”云团指了指柠兮兮身后的宠物医院。
“猫？”柠兮兮皱眉，精心勾勒的眼线都晕开一截，“你养猫了？”
“捡到一只流浪猫，送过来做手术了，熟人推荐的。”
云团说得一板一眼，她也不清楚这人对她的态度。
人这个主体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
“别到这家了，卖的都是黑心粮，下回我找人给你送吧。”
柠兮兮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比对着折叠化妆镜将晕开的眼线擦掉。
“唉，这只猫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带回去，状态差的话还要再看几天，麻烦你跑一趟了。”云团摘下柠兮兮头顶的一片枯叶。
“不麻烦的，我刚好在附近买咖啡豆，送你一些吧，压压惊。”柠兮兮到越野车里，从一个大购物袋里分出一小袋咖啡豆来，塞到云团手中。
“唔……谢谢。”
她捏着袋子，腼腆一笑。
“不客气，那我先去处理那些垃圾了，你回去了好好休息。”
“嗯。”
云团乖巧地点头，随即，时清为柠兮兮让出一条路来。
时清看了眼宠物医院，里边隐隐传出一阵打斗声，他摇摇头，“走吧，笨徒，师父带你吃火锅去。”
“嗯，好。”
……
僻静的包厢内。
云团看着碟子里刚被磨成粉的咖啡豆，“看吧，我就说你多虑了，她不可能蠢到在这种时候装定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