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2章 物质循环屋-安全员们
她看到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爬行，那人头上身上都有一层厚厚的积雪，爬过的地方还留下了深重的血痕。
“只要你答应开特殊通道，我立刻就把钥匙还给你。”
从天边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男声。
而雪堆里的那位，没有回答，过了几秒就倒下，再无生机。
钥匙就被凶手丢在一边。
画面戛然而止，云团拔出钥匙，这段看起来是有人为了在乐园谋私而猎杀安全员。
奇怪，她猜错了？
不是那股势力所为吗……不是“它”为了乐园设置的特殊机制么？
谷长思半天没听到动静，一转头却见云团一脸呆滞地蹲着，不由得疑惑道：“你削脚皮削傻了？”
云团依旧没回神，愣愣地问：“我当时威胁说要杀了所有人，乐园是怎么处置我的？”
谷长思回忆了一会儿，道：“那个时候啊，很多人对你的说法不满意，你的同期竞争对手更是借此向乐园提出要更换安全员，乐园就安排了一次情绪检测。”
情绪检测？
云团依稀记得这是为了在乐园运行机制重压下出了精神问题的月岛居民准备的，据说特别神奇，一扫描一照射，就可以剔除任何病理性的问题。
要是单单情绪不好，只是亮灯显示，不做干预。
“结果呢？”
“你比举报你的人情绪稳定，举报你的人被关起来强制治疗了……”谷长思说着，摇摇头，“现在看来，云云当时只是在装疯吧，大家实在是太烦了。”
“不一定，虽然不太想得起来，但那个时候……如果继续被打扰，被各种拦路威胁的话，这事儿我还真干得出来。”
云团又蹲下，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谷长思嫌弃地转过头，继续处理各种信息。
还是刚才那把钥匙。
这回云团瞧见的是一些工作日常，是独立于钥匙持有者和钥匙本身的第三视角。
整个环境和今日的乐园几乎没有区别。
刚才被雪覆盖，看不清面容，这回倒是能瞧个真切，这是个寸头的年轻女孩，神情淡漠，似乎在副本里看到的一切内容都无法影响她的情绪。
画面又断了。
借着物质循环屋里超强的自愈能力，云团一口气尝试了很多回。
果然是碎片化的日常，并没有什么有效信息，不过，这把钥匙上，附着的，不单单是一位安全员的生活经历。
似乎有些规律——大致七段记忆为一人。
这些安全员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第一段画面往往都是他们被逼迫威胁而死，或者遇袭身亡的，之后的多为日常。
看起来凶手也是乐园的人，是否和之前推测的由高维度生物刻意推波助澜而成的，尚未可知。
凶手的面容都看不清，但要求是一个比一个过分，恨不得把乐园冠上自己的名字。
但小小安全员哪有这种能耐？最多也就是扰乱几个副本的节奏，真敢做那些事，怕是系统第一个追责。
那时承受的痛苦，可比遇袭身亡要多得多。
那些人都抢了钥匙，但自己用不来，又不想让别人得到，便寻了个副本最偏远最地广人稀的角落丢了或埋了，即便是系统搜寻，都很难找到。
云团划了很多次，这把钥匙终是什么也瞧不见了，才换下一把。
第1413章 物质循环屋-能量来源
半晌，谷长思摁下回车键，脚尖轻轻一点，转椅就朝向坐在折叠床上沉思的云团。
“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在想，当时为什么会选这样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岗位……明明待遇也没相差多少，工作量又差不多，面对的风险还变大了。”
云团摇头，她向来不信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话，这都是用来规劝老实人承担更多责任的，除非这中间再加上一条“待遇越好”，才合理。
凭什么那些既没能力又不担责的家伙待遇这么好呢？
谷长思叹了口气，“没办法，系统宣传得太好了，将安全员夸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神奇角色，好像得安全员者得天下，但只要理智尚存，自己仔细看一眼安全员招聘时标注的工作内容就会知道，那些宣传词都是夸大的。”
云团扶额，“看来我就是容易上当受骗。”
“那没办法，也算天时地利人和吧，安全员考核难度多高啊，而且你也是力排众议才被选中的，你如果不当安全员，就会和他们一样。”
谷长思抬手一指，指向玻璃罐内静静漂浮的点点荧光。
云团捂着眼睛，掌心的温度让眼周都温热起来，眩晕感差不多消失了，“那我不想当萤火虫。”
……
她暂时借宿在谷长思的单间，而这位绿发同事平时也很忙，一直都在维护后台，维护自己好不容易打通的通道。
云团偶尔瞥一眼，就看到很多缺漏错误之处，有的还非常基础，刚想出声提醒时，就发现谷长思的鼠标光标在那一处停留，手也悬在键盘上，凌空做出了修正。
这是在假装修改？
她默默后退，大概是谷长思在这里待了太久，要留下一些事情给自己做，才不至于在无止境的等待中精神失常。
云团透过单间的小窗望向远处，外面漆黑一片，偶有点点光团飞过，这一方天地似是浩瀚宇宙的一隅。
如果那些看直播的家伙不大声叫嚷，这个循环屋也能算风景独好。
不过……
循环，到底哪里循环了？
这里看着明明只是关押流民的牢房，是她来得时间太短，还没机会见识到所谓的“循环”吗？
正想着，一个风旋涡突然出现，尘埃浓重，让其得以显形。
刚才还四处飘荡的能量光团都被吸到旋涡中心，通往深渊。
“这就循环去了？”云团喃喃道。
总感觉……有种抽水马桶的既视感。
“这是清除，也是汲取它们身上的能量，供给乐园的各个角落，当然，乐园的能量缺口不可能依靠这么点东西填补。”谷长思沉声道，话语间有种将自己和那些光团彻底划分开的冷漠。
云团稍感讶异，还是点点头，“那其他的能量靠什么呢？”
“靠吸纳新成员，靠将那些生物的生存环境尽数倒转，那种排斥感所产生的能量是巨大的。就……跟人倒立的时候脑充血的那种感觉有点相似，能量会因为倒转而聚集起来，取下这一小块就行。”
谷长思用手比划着，云团听得云里雾里。
好像说的是她熟悉的语言，为什么她却听不太懂，这个倒转，是哪种程度的倒转？单单把整个地星转过来么？
似乎不是，不然地星磁场都乱了。
第1414章 物质循环屋-蚍蜉撼树
谷长思看云团沉默良久，意识到可能是太久没和人聊天，自己讲话也颠三倒四的让人不明白，“哎呀……这个是看情况的，每个星球被当做能量来源时情况都不同，你也不用想着让乐园停下，我们是斗不过它的。”
云团点头，叹道：“那根本就是蚍蜉撼树，能在规则之中找到一点容身之地，就已经要耗尽心血了。”
还有后期被追责的风险。
谷长思走到小窗边，将第一层厚重的玻璃推开，可玻璃之外还是玻璃，只是视野变得更清晰了一些。
云团往旁边挪了半步。
谷长思按了按眉心，“我还以为你会永远保持热忱，保持那种悲天悯人的心肠。”
“你说的真的是我吗？我怀疑你在坑我。”云团听得眼皮一跳。
“那是稍微夸大了点，可那个时候的你遇上这种事，不说冲在第一个，起码也是第一梯队的。”谷长思视线上移，望着窗户上方几道类似抓痕的暗色痕迹，小声道。
云团看了谷长思荧光绿的头发几秒，笑道：“我算是知道乐园为什么要篡改我的记忆了，枪打出头鸟，它大概要的是顺从的员工，追求的就是一个驯服。”
“可是也需要有创意的小领导吧？乐园真奇怪。”谷长思摇头。
“它就是领导，每个部门的小领导都是它，乐园拥有绝对的权限，大概是见不得一星半点的反对意见，有什么想法，得暗中进行。”
云团活动着手腕，“我就是参悟得太晚，留得余地太少，才一年又一年地困在那个星球。”
“但被困得越久，光明正大几个字好像就离我们越远。”
云团闭了闭眼，“一步一步来，总有再站到阳光下的那一天。”
“但愿。”
物质循环屋内不分昼夜，也没有具体的钟表时间，在这里看直播，同样可以暂停和快进，发弹幕可选择手动输入或呐喊输入。
但流放期限说好的是11天，不管乐园方是否违约，她到期了都得出去，于是云团在谷长思的电脑里装了个11天倒计时闹钟。
谷长思啧啧称叹：“你手速不减当年啊。”
“我在……那边的时候也做一些文字工作，打字速度还可以。”云团起身，将座位还给谷长思。
“文字？你做营销号吗？言辞犀利的那种？”谷长思好奇道，长期的蜗居生活，实在消磨人的想象力。
可那些直播又充斥着虚假的人设和各种不堪入目的画面，那种“艺术”永远不会被摆到明面上来，只能吸引一些“流民”受害者的注意力，让他们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心甘情愿地成为乐园的养料。
云团扯了扯嘴角，“并没有那么锋芒毕露，我以前啊，干过代写，代写检讨，代写其他人用来表白的爱情长文……不违法的什么都写吧。”
谷长思仔细打量了云团一阵子，“啧，堂堂月岛神明流落至此，真是不幸。”
“神什么神啊，我们这叫流水线工人，是被一个巨型甲壳虫吸进去帮它清理缝隙的。”云团翻了个白眼，凑到墙边，偷听隔壁的动静。
“你的形容好像有点恶心。”
“你想象一个益虫的外形就行了，把什么奇怪的粉末、黏液或者它爬行中沾染的脏东西都省略，就差不多了。”云团边听边念叨。
第1415章 物质循环屋-“真面目”
“你可别形容了，更具体了。”谷长思连连摇头。
云团贴在墙上，可这隔音效果时好时坏，她眯一会儿都会被噪音吵醒，现在专门去听，却听不见什么。
莫非他们是这个点睡觉的？
“你想听，就得假装不去听，你不想听，就得假装想听，循环屋里，就是不让所有人如愿。”谷长思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
云团默默退开一点，又坐到折叠床上，闭目养神。
这回果真听到了一些——
“哎哟，这几个主播怎么回事？就会装，一点文化都没有。”
“答题全错扣分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太离谱了。”
“奇怪，怎么这个频道没有云团了？”
只听了几秒，云团就听到自己的名字，音色也十分熟悉。
那是安圆。
“思思，这里的声音是按照远近传过来的么？”云团睁开眼，看着发呆的谷长思，问道。
谷长思伸出食指，晃了晃，“随机的，你这回能听到的，可能十天内再也听不到了，也可能就只听到这一位的，反正……不好说。”
“你不听听吗？”
“我都听了很久很久了，早就腻了，每个人对副本事件的反应都大同小异。”谷长思摇头，毫无兴趣。
大概是问不出什么，云团保持沉默，取出谷长思送的那把钥匙，打开乐园代码。
谷长思坐起身，将装着同事的玻璃罐拿出来，“既然你开启了它，能不能把同事们送出去？”
云团的动作僵住，看着从玻璃罐里一个接一个出来的“萤火虫”，眉头紧锁，“就算能过去，他们要以什么形态存在？现在又不再考虑了吗？”
谷长思垂眸，“你问他们吧，意见向来不统一，反正也需要试验梯队，有一部分是自愿去的。”
云团看了谷长思一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这人的精神状态也不太稳定。
她使用钥匙前后跟两个人似的。
好像是完全把她当成开启通道的工具人，不过本来也交集不深，同事之间，大概都是装装样子。
云团清了清嗓子，“我现在不能确定你们过去以后是什么形态，也不能保证你们能降落到安全的地方，有可能中途就被空间扭曲撕裂，即便如此，你们之中也有人愿意去吗？”
光点们互相碰撞着，似乎在交流。
云团完全听不懂，只小幅度调整代码，尝试着开出一条通道。
不多时，光点自动分成两团。
一团多，一团少，星星点点的，像是夏日的河畔。
云团指了指刚用代码框出来的一个圈，“就这个了，你们千万要想好了，这样一去，可能连光团都保不住，我也不确定你们能不能再活了。”
毕竟轮回一事，得在特定星球才行。
少的那堆排成一队，一颗一颗地往代码圈里跳，渐渐地，更多的“萤火虫”动摇，也跟随着前人的步伐往里跳。
三分钟后，云团关闭了通道。
剩下的犹豫不决的光点又回到罐子里，谷长思盖上木头盖子。
“如果他们想这样离开的话，你可以早点说的。”云团看着旋转的代码，不经意道。
谷长思唇边漾开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我这不是怕你把我们都杀了么？”
第1416章 物质循环屋-不受监管的地界
“我又不是真的疯了……”云团摇头，就算他们的身份存疑，至少目前还有互相帮助的意思，她自己单打独斗是没什么胜算的。
云团看着乐园其他的代码，喃喃道：“这里似乎不受严格监管。”
谷长思点头，“确实，如果每个失败者都被监控着，我也不敢与你联络，毕竟，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最后？”云团轻声重复。
“对，像舰队的上将、舰长和军士们，有很大一部分已经故去，而活下来的那几位，就比如景和景煜，乐园给了很大的流量，一旦有什么缺漏错误之处，顺藤摸瓜到物质循环屋来，我们这剩下的几个，就会化为齑粉。”
谷长思眉头紧锁，不住地摇头。
“我最近的流量也上来了，这会不会……让我们的沟通也变得困难？”云团躺在折叠床上，打了个哈欠。
谷长思沉默了几秒，“反正你以后也不能直播了，倒是没关系。”
云图一顿，也是，都要把她困死在这里了，还播个头啊，“但我还得从这里出去，到时不还得继续播吗？他们应该会想方设法地把我困在副本里吧？”
“难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谷长思小声道，“你的每个副本都不算常规，并且……一般的主播就算有身份，他本身也是投射过去的，而你，有时候会直接占据某个有人生轨迹线的NPC的躯体。”
云团点头，“嗯，有的怪兽还会变成我的样子，怎么了？这是自发的纪念我的行为么？”
“不，这是杀你的各种预案。”
“什么？”云团坐起身，盯着谷长思。
“那个时候你大概还没有找到可利用的钥匙，我没猜错的话，你身上应该有乐园的某些部分，会和系统产生共鸣，他们就想了个办法，想用NPC将你困住，甚至想借大主播之手，将顶着你的脸的NPC带到现实中去，限制流民的侵占，到时，第二次直播开始，NPC会带着你的空壳，找到回乐园的路。”
“什么玩意儿……这么曲折？”
云团摇摇头，如果乐园真觉得主控台的碎片这么有用，那直接开启感应，或者调大其他部位的功率，把碎片吸回去得了。
还省得她一次又一次地体检。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自从月岛坠落后，我就一直在这里，很多事情都是靠猜的。”谷长思笑笑，没再继续说。
猜能猜到这么多细节吗……
云团按着眉心——说不准，谷长思也参与了其中的一部分。
“还挺麻烦的呢，哎呀……我先调整一些东西。”云团莞尔，拨动乐园代码的位置，不一会儿，单间内出现了一块投影屏。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湛蓝的天空，空中有无人机留下的彩色痕迹。
——平安到达
前面是“YT”两个英文字母。
这么快？
那姑娘已经有了租无人机的能力？
看来从乐城到本源态是可行的，那她就不用终止地星上的装置，等景煜造好武器，直接传送过去就是了。
“这是什么？”谷长思看着空中的文字，有些疑惑，但也眷恋，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蓝天了。
“不知道，之前大概有人求婚吧，不过这个文字倒是有点意思，飞行员的浪漫吗？”
云团操控着乐园最下方的摄像头，调整视角。
第1417章 物质循环屋-实时
“是……吗？”谷长思总觉得这个解释牵强，可眼下也没有其他主意。
总不能说这个“YT”是云团的缩写吧？
如果云团这么有能耐，还会被他们关到物质循环屋来？
谷长思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对这句留言发表意见。
视野渐渐开阔，目之所及，一片青绿。
“植被覆盖率真高啊……”云团喃喃道，尝试着调整焦距，画面不断放大，高楼大厦都被草木占领，外墙也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叶片。
人类退出，则万物复苏。
现在看来，本源态并没剩下什么尖顶的房子，那……就算直接坠落，也有一定的生还几率。
不过还是带上降落伞保险一点。
乐园的摄像头像素非常高，她不停地调整焦距，完全可以看清地面上的一切。
比如，两个穿着短袖的中年男人，正扛着一块木板慢悠悠地穿过溪流。
可惜隔得太远，她实在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这、这是本源态的实时动态吗？”谷长思凑到近前，眼眶瞬间变红。
“嗯，反正出不去，就看个热闹吧。”云团继续调整拍摄角度，可树木挡去了大部分的内容，找人实在是有点困难，“你知道目前人口聚集的地方在哪里吗？”
谷长思吸了吸鼻子，“知道，在东南，他们现在的首领非常多疑，几乎容不下有创新又自傲的人，每天都会处决一部分！”
云团点头——看来，谷长思知道的，要比她想象中的多得多。
此人……当真是被困在物质循环屋的吗？
云团依言将摄像头转向东南侧，那边的植被覆盖确实要少些，依旧也没有高楼大厦，看着……四五层的建筑都比较少。
好多人穿着白衣，在阳光下似乎还闪闪发光，格外显眼，他们排成整齐的队伍，像是在巡逻。
目前有人正被处决，那人金发绿眸，倒是俊秀得很。
众人围在台边看热闹，云团仔细看了几眼，全都是些陌生面孔。
“那是我哥！云团，你有没有办法救他？！”谷长思突然喊道。
“我又不是万能的，能看到一点图像已经是绞尽脑汁了。”云团摇头，“摄像头根本没有攻击力，而且，乐园的外壳是没有攻击系统的，它只能防御。”
谷长思万分揪心，“那你能不能把我送过去？”
“那你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而且你……打得过这么多人吗？”云团看着屏幕，眼见那些人拿着长刀，缓缓靠近被捆在石柱上的男人。
“那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吧？”谷长思哭嚷着。
云团思索两秒，控制着乐园表面的自我清洁系统，让其中的一台机器缓缓靠近东南侧的摄像头，转动清洁臂。
机械臂不断地推动摄像头与乐园器械相连的部分，那里很快便开裂了。
啪嗒。
摄像头径直坠落！
“高空砸下去的，应该能砸死人——奇怪，他们还在说着什么，大概是在发表演讲？”
云团看着神神叨叨的众人，没几秒，砰！
一个倒霉蛋被砸中了，颅骨瞬间凹下去一大块。
“他会怎么样？”
“挂了，去轮回呗，不过这家伙好像是深渊的，很难说最后会去哪里。”云团不确定道，“我只能拆这一个了，再多就被发现了。”
第1418章 物质循环屋-多方势力
“这个……不会是你现在码出来的视频吧？”情绪大起大落后，谷长思愣愣地问，“我哥为什么会在那边的？”
“我哪儿知道，那边已经过了很久了，他应该早就不是你哥了吧。”
云团摇头，将窗口独立出来，放在谷长思眼前。
谷长思调整视角，小声道：“可是，我哥也在刚才传送的那一批里啊……”
“啊？”云团手一顿，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女孩。
谷长思笃定地点头，随后激动起来，“你说会不会他们到了本源态，就自动变回人形了？不行，我得找找看，说不定都是熟悉的脸！”
云团欲言又止，最后不去干预，先顾着自己的事儿。
乐园后台的维护欠缺，她没费什么力气就顺利黑了进去，每个审核室都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云团暗暗点头——难怪她试图在审核室黑乐园的系统时，小兮总是变着法儿地阻止。
如果行动了，这简直就是自己把高清罪证送上去。
云团先找到扶珣初的审核室，内里布置与她大同小异，这姑娘正平摊着她的三条尾巴，把尾巴当成毛绒毯子，靠在上边睡大觉。
毫无形象可言，仿佛先前见的清冷美人都只是云团的幻觉。
没什么可看的，云团换到了芋眠的审核室。
男人正通过审核屏与什么人交流。
“已经送进去了，我关了门。”芋眠扶了一下眼镜，用蓝色的圆珠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云团细看了眼，那是祈福用的符咒。
芋眠亏心事做多了，想要为自己祈福？
本以为屏幕那边的会是鹤羽或者鹤羽的手下，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嗓音。
女声清润，又有不容置喙的傲气，“早该如此，你们偏偏还给她留了退路。”
虽然很久没有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了，再次听见，还是能一下子认出来——夏星。
还活着呢，还在控制乐园的命脉？
“可是，没必要赶尽杀绝吧，我觉得……她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都只是想回家而已。”芋眠小声道，音量尽可能地轻，到最后几个字，几乎就剩下口型了。
“芋眠，别太天真了，要是她知道深渊一开始就准备屠戮，你说，她会留有余地吗？”
芋眠笔尖一顿，“我知道，但她也罪不至死，乐园岌岌可危，如果再没有安全员干预，可能……”
“不是叫你多抓几个程序员了吗！”
“地星的程序和乐园的差距很大，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了地星程序的基础，他们对乐园程序的接受力还不如普通人，可是普通人要培养到安全员的水准，需要很多年，我们没有时间了。”
芋眠摇头，再次重复道：“首领，我们没有时间了。”
“但你觉得云团会配合修理吗？”
“可没有其他人选了，以前那些安全员就算轮回转生，也没有记忆，或者说强行激活他们的记忆，都是颠三倒四的，没有相应的能力。”
芋眠继续说着，放下笔，“首领，我们不能失去乐园。”
“他爹的这么大个玩意儿居然不会自我修复！”夏星在屏幕那边骂骂咧咧。
芋眠小声道：“本来是有的，可深渊众人觉得他们是潜在的危险，不停地把几个主控台掰碎了用来砸人，才……”
“闭嘴，我知道，你想办法让云团答应修复。”
“是。”
云团摸了摸鼻尖，安全员的岗位可替代性不强，她也是花了很多很多年才考上的。他们猎杀前几任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今天的下场么？
但他们为什么不能没有乐园……
难不成，深渊能爬出来，有乐园的一份功劳？
也有可能，至少是高维度允许的，包括深渊现在各种毁坏主控台的行为，可能都是高维度生物们安排好的。
就连……她的恢复，很可能也是计划的一环。
芋眠这边安静下来，估摸着不会有其他信息了，云团又找上目前最活跃的房间。
一接通信号，鹤羽那张脸就占据了屏幕的四分之三。
云团一激灵，微微后仰，连忙调整嵌入墙体的摄像头焦距，聚焦。
银白发少年的对面，是两个严肃的中年男人，拘谨而木然，略微有些呆滞。
这两个男人长得一模一样，乍一看不似真人，细一看也非常奇怪，有种3D建模并且建模的人技术不太好的恐怖感。
鹤羽盯着二人半晌，才啐了口，“什么丑八怪，完全是能上都市怪谈的丑。”
“主人。”
鹤羽看了一眼，嫌恶地移开视线，“去找散落在副本的钥匙，找到的，可以成为真正的人。”
“是。”
话音刚落，两个奇怪的家伙就消失了。
只有青绿色的代码在空中跳动，几秒后也消失无踪。
原来鹤羽也在找钥匙么？他要干嘛？
“成为真正的人”……云团在心中重复了一遍，鹤羽有让程序变成人的能力么？
也可能是用安全员的钥匙进行力量转换，造成某些变动。
那她琢磨琢磨，应该也能把北熙变成人。
……
物质循环屋里不需要吃饭，也无法睡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周围人的叫嚷声就会无限放大。
这11天，谷长思就盯着摄像头看，想要找到一两个熟悉的人，云团则把乐园后台的所有角落都看了一遍，了解了大致构成，并记忆房间排布。
她们几乎没有交谈，谷长思时常呢喃着什么，云团总是要辨别对方是在与她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好在也没闹什么矛盾。
转眼，就到了“约定”的流放结束的时间。
云团将那个可以调整角度的屏幕留下，跟谷长思做了简单的道别，便走出单间。
乐园方不一定会将她接出去，但芋眠他们应该比较着急。
暂且等十五分钟，如果十五分钟后还没有反应，她就自己动手。
周围的光团缓慢地靠近，戚戚促促地说着什么。
云团抬手将光团推开了一点，“你们冷静点，我又不是员工，只是被坑的受害者。”
光团似乎还残存了一些意识，闻言，竟真的散开了一些，像是巨型萤火虫，照亮了周围的路。
等了11分钟，传送阵还没来，云团刚打算动手时，整个人突然被吸了出去！
来不及反应，她已经跌坐在乐园后台的长廊上，旁边，拿着水杯的扶珣初正打算开门。
第1419章 现实-吃饭
“吓我一跳，你这是干嘛啊？”扶珣初下意识地捏紧杯子。
云团扶墙起身，“别怕，就是平地摔嘛，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再见。”
扶珣初没来得及跟云团说组长的事，人已经没了影子。
嚯，股东到底是不一样了，来去无踪。
扶珣初摇摇头，回办公室给组长发了个消息，便又开始摸鱼。
树屋。
云团一睁开眼，就立马起身去找景煜。
转了一圈，她总算在树屋顶层的实验室看到了身穿白色实验服的景煜，“景煜！有点新消息。”
景煜正调试着新机器，闻言，他摘下眼镜，转向云团，“什么消息？”
视线重新聚焦后，他微微皱眉，“你额头上怎么多了一条血印子？”
云团抬手一摸，感觉到一点轻微的红肿发热，细细长长的一道，并没有什么痛感，“大概是我睡着的时候抓到了，我要说的是深渊的消息，还有一些别的。”
景煜比了个“嘘”的手势，将实验室的门全都落了锁，又用探测仪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找了个凳子坐在云团旁边。
云团分了个轻重缓急，把自己在乐园遇到的人和事都说了一遍。
半小时后，景煜紧锁的眉头才松开，“谷长思我是有印象的，她的工位就在你附近。”
“那既然能从这里直接回本源态，制服可以先……”
“不，那个照做，多线并进，并不影响武器的进程，既然不打算关闭复制体的装置，那时间一到一切都会崩塌重置，这样的话……”景煜轻声道，“能否把地星的资源直接搬到本源态去呢？”
云团捏着手腕，“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我们不确定那边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乐园关于本源态的报告也是真假参半，没什么参考价值，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先派一批信得过的人去打探。”
“这边过去的人，应该就不在乐园的选取范围，不会被强制直播了。”
她补充着，又加了句：“他们有知情权，但是呢，这个能到异空间去的消息是不能传出去的，所以，考虑后决定放弃传送的人，不能让他离开。”
景煜点头，“那到本源态的人，还会在地星的下一个轮回中出现吗？”
“会的，毕竟他们还是这儿的人，机关不销毁，他们就会永远存在，这个复制体星球，严格说来，也是一种程序。”
“可以，我稍后去选一批出来。”景煜脱下白大褂，“走，吃饭去，睡了两天应该挺饿的。”
云团这才后知后觉地有些眩晕，似乎是低血糖的症状，她点点头，抓住景煜朝她伸来的手。
到了食堂，她找熟悉的阿姨点了碗仔排面，然后站在旁边等待。
景煜要了一碗饺子，到旁边舀了点辣椒酱。
吃上面的那一刻，幸福感蹭蹭上涨，云团惬意地眯起眼睛，真想什么都不管，拎起行囊四处游玩。
可惜……
那些家伙应该在满世界找她了吧？
活该，程序员也是很重要的，随意猎杀，抢夺小员工的一点点权限，是会遭报应的。
“哎等等，那是芥末酱油。”景煜抬手阻止了云团往面里倒的举动。
云团看了眼瓶身，“是么？没个标记，还以为是陈醋嘞。”
第1420章 现实-等待
“我看他们刚换的，大概来不及贴，这是景和强烈要求的芥末酱油，也不知道那小子什么口味。”
景煜摇头，将饺子在辣椒酱里滚了一圈，才一口咬下，面不改色。
云团见了，低眉轻笑——
景煜以前好像没这么重口，吃麻辣小龙虾的时候还经常要停下喝冰水，现在似乎恨不得直接舀着辣酱吃。
“怎么了？”景煜用纸巾擦去嘴角的辣酱，抬眸问道。
“没事，只是有点怀念以前吃小龙虾的日子。”云团放下筷子，捧起面碗喝了口热腾腾的汤。
景煜略一思索，“这简单，到时我们承包一个水产养殖基地，养鱼养虾养螃蟹，都行。”
“他们会允许吗？”
“事在人为，如果植被覆盖率那么高的话……应该有不少可以利用的地方。”
云团点头，“重新开发，听起来好像也不错，就担心那边不放人，到最后我们还是要去喝营养液，吃压缩制品。”
“也可以不吃，以前我跟我的下属就经常在飞船里煮火锅，这又不违规，只要小心一点，不被烟雾报警器注意到就行。”
景煜说着，将空盘放在旁边回收机器人的脑袋上。
“好家伙，形象都没了，你以前可是以严肃无私著称的哎。”云团感叹着。
景煜挑眉，“没有人能够一直严肃，只有一面的，是机器不是人。”
“是是是，老板说的都对。”
云团点头。
景煜眼眸微眯，眼看云团的碗空了，便顺手也放在回收机器人脑袋上，“好了，回屋商议。”
云团看着面碗，有些意犹未尽，可也确实饱了，便跟在景煜身后，琢磨着怎么样把自己的小金库搬到本源态去。
这个复制体星球的货币在那边肯定是不被承认的，两边都通行的……
应该只有贵金属，宝石什么的可能也行，但是……她哪有财力去买宝石啊。
那点存款最多换一点金饰，去偷去抢的也不现实，乐城已经被重重包围，回去的话风险太高。
是挺麻烦……
弱小的生物对危险会有天然的感知力，就算他们不知道两年多以后这个地星就会崩塌重构，也本能地感觉到了重重危险。
那些方士就是代表。
云团坐在小桌边，等着景煜的商讨，可景煜到卧室里鼓捣了半天，也不见出来。
景和更是连人影都没一个，不知到底去哪儿了……
她给手机充上电，充了几分钟，手机开机，就看见99的消息。
云团眉头一皱，点开对话框。
[盗版一号]：喂，你怎么没动静了？
[盗版一号]：你到底把那个克隆人怎么了？我不信你会杀了她。
[盗版一号]：连话都不敢回，还算什么独一无二，真无语。
[盗版一号]：喂，你再不回答，我明天就到你附近去埋炸弹！
爆破者的最后一条消息显示是两天前，不知道是否已经动身，或者已经埋了炸弹。
云团将消息截图，发给景煜。
[云团]：你幼不幼稚？多大的人了，还搞这种威胁。不回消息自然是有事，成年人的世界，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手机。
[盗版一号]：有事？你根本没出门，运动步数都是零，好啊，你是故意不回的吧？
第1421章 现实-横财
[云团]：瞎扯什么，我的运动步数早就关掉了，你对我的关注也太过度了。
[盗版一号]：至少我得确保你是死在我手上，对吧？
[云团]：那你可要努力了，鹤羽、柠兮兮、扶珣初、完颜保他们都要害我，你在哪里排的上号？
[盗版一号]：啧，云团，你活得可真够失败的，这人缘是一点都没有啊！
[盗版一号]：但没关系，你绝对会死在我手上。
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发言后，这个对话结束了。
云团压住鬓角翘起来的一缕头发，慢悠悠地退出，现在爆破者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为了抓紧时间杀掉她而违抗上级命令，直接冲过来，另一个是吃力不讨好地试图当她的保镖。
每一个选择都不明智，还不如不要行动。
云团将页面下滑，几乎每个对话框都有十几条的未读消息，真奇怪……
她昏睡的两天是什么大日子么？
云团打开手机日历，上边并没有标注任何日程，连节日或节气都不是。
这些人纯粹是在同一时间想她了？
这其中，时清的黑头像比较显眼，云团喃喃着“不是把我拉黑了吗”，又点了进去。
时清发的是一些备注了“自愿赠与”的转账记录，前前后后一共五百多万。
受赠方的账户看着有点眼熟。
云团看了眼银行短信，“哦、豁。”
原来是她自己。
时清在做什么？转移资产，为犯经济罪做准备吗？
云团发了个问号，可信息条前面还是一个鲜亮的叹号。
这是发完又拉黑了。
这笔钱对一个新锐企业来说不算多，但对个人，尤其是从前饱一顿饥一顿的她来说，完全是天文数字。
实在是不太明白。
云团在便签上写了个“500”，继续去翻下一个对话框。
柠兮兮私聊她，骂了二十几句鹤羽傻缺……也没什么价值，她便跟着骂了几句。
看了一大圈，所有的消息里，就时清有些奇怪，旁的倒也没什么，她刚要找一下时清在哪个位置时，景煜就拿着三个盒子走出房间。
像是服装盒子。
“这就是挖出来的制服吗？”云团把便签往旁边推了推。
“嗯，这种布料的弹力很好，就算尺寸稍有偏差，也不影响穿着体验，找回来的布料足够，就一人做了两套，一套留作备用。”
景煜将最上边的盒子递给云团，“这个是你的，到时试一下吧。”
云团点头，打开盖子，制服的缝制和多年前的一模一样，一朝梦回，她仿佛又回到了月岛，“这个剪裁……”
“哦，我以前做过战斗服，就照着回忆缝了。”景煜将景和那两套随手推在一边，打开自己那盒。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啊，不得了，锁边看着和机器缝的一样直。”云团捏着制服，有些惊讶。
“它的精细程度远不如舰艇的仪器，所以还好。”景煜微微低头，笑着正要继续说话，景和突然推门而入。
景煜的笑意瞬间消失，他看向闯进来的景和，眼底一片嫌弃。
景和下意识地往云团的方向靠了靠，“怎么了？我迟到是有原因的……外边下雨，路比较滑，车打滑了好几次，怪吓人的好吗！”
云团笑笑，“没什么大事，不用紧张。”
第1422章 现实-时清的下落
“是……吗？”
景和迟疑着，随后一摆手，“哎呀，反正我把他们带来了，都是值得信任的人，还练过一段时间的散打和太极，自保应该没问题。”
云团越发惊讶，这两人的行动力未免也太强了，她好像才刚刚跟景煜说了传送的事吧？
刚才景煜待在卧室里，就是为了这事儿么……
“行，但送过去以后，我们要怎么联系呢？还是，他们先过去建立基地，抢占资源？”
云团问道，捏着三把钥匙，它们的模样各有特色，捏起来的手感也与普通钥匙不同，她挠了挠眉尾，总觉得钥匙有什么具体的用途还没被她发现。
“嗯，目前是这样打算的，联络可能有些困难，就先抢占场地吧。”景煜瞥了眼地上的盒子，示意景和那是他的。
景和捡起，打开看了几眼，点点头。
云团眉头微皱，略感担忧，“他们占了资源，会不会直接抢占我们的生存空间呢？”
毕竟，有过自立为王的体验，自然是不愿意把位置拱手让人的。
到时送过去，没准还是给自己多加了几个仇敌。
“也有这个可能，但利用人肯定要面对风险，付出相应代价，他们此去是探路的，不一定要把成果让给我们，只要能消耗对方一点点，就是胜利。”
景煜沉声道。
云团点头，“那这样的话，其实也不用给他们培训了。”
“放心，这一路上，我的大饼已经画好了，他们都是心甘情愿去拓荒的，当然啊，那些恶人我也提了一嘴，不算完全隐瞒的，毕竟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景和笑道，拧开保温杯盖，往里一看，“我去，我的枸杞怎么发霉了?”
景煜闭了闭眼，“你两天不换水，这个温度不发霉才怪。”
云团无声摇头，恶心得够呛，什么人能两天不换保温杯的水啊……
都不喝水的吗？
大概天热了，保温杯只是摆设，但闲置它之前也要洗干净吧。
“对了，时清给我转了很多钱，还备注了自愿赠与，感觉他可能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了。”云团将短信记录放在景煜面前。
景煜略一抬眉，“去调一下监控吧。”
“不，时清在的地方大多没有监控，只有重要级别中等偏下的地方才有。”云团摇头。
之前是鹤羽轻敌，才会在满是监控的地方审问柠兮兮跟扶清乐，现在他察觉到他们的能力，很多地方都没有监控了，以前有的，也会拆掉。
留不下一点点图像或语音。
“那怎么办呢？他是成年人了，决定的事情，我们也不好干预吧？”景和将保温杯里的东西倒掉，反复冲洗杯子。
“确实，我只是有一点点担忧，他是一天半以前发消息给我的，真要出了什么事，现在干预也太晚了——景和，你带来的人呢？我去看看吧。”
云团点头，放弃联络时清。
毕竟，时清跟鹤羽还有一点沾亲带故的，实在难以确定他的真实动机。
“他们在三楼的训练场，应该是在互相熟悉吧……”景和把杯子放在晾晒的亚克力架子上，“走，我带你们去看看。”
景煜也起身，轻声问道：“开启通道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吗？”
第1423章 现实-通道
“目前还没有，多试几次才知道，反正，有后遗症的话，我就直接去乐园治疗，很快的。”
云团起身，稍感困倦，“快点快点，我把人送走再补个觉，困死我了。”
景和抬眉，“你不是刚睡了两天吗？”
云团将便签叠成一个小方块，随手塞进口袋，“刚吃完饭当然困。”
“行吧，这回一共有17个人，他们都有配备降落伞跟武器，直接送过去就可以了。”景和找了个塑料杯，到饮水机前接了杯矿泉水吨吨吨地喝完，才走在前面带路。
训练室里，17个人都坐在折叠凳上，安安静静的，有几个还在擦着小刀。
云团扫视一圈，都是陌生面孔，她一个也不认得。
“你们先背好伞包，传送一会儿就开始了。”云团活动了一下手腕。
坐在最前排的一个看着像大学生的青年举手提问：“传送风险大吗？如果这事儿真有这么好，为什么你不先去？”
云团抬眉，“我是通道，有我在通道才不会断，也能给你们搏一个回来的可能，至于他们为什么不去——应该是为了能带更多的人走。”
“臭小子，要拓荒，自然要承担风险，你如果这么害怕，其实可以不去的。”
人群中，有个年纪稍长的男人说道。
青年撇撇嘴，“好咯，我去，我当然去。”
大家迅速地整理好降落伞，将护腕护膝等各种防护用具都穿好。
云团面对白墙，借用钥匙的力量，快速地打开盗版二号走过的通道，“可以了，排队一个一个过，给前面的人留下一点跳伞的空间。”
17个人应该没有提前训练磨合过，还迟疑了一阵子，才逐一进入通道。
很快，一切复归于宁静。
云团关了门，感觉自己有点像树屋的安保，维持秩序，到点关门。
“这里边还有学生吗？”她轻声问道。
景和摇头，“没有的，只是长得显小，他们最年轻的都有26了。”
云团点点头，“行，那我去补觉了，另外，那个爆破者扬言要炸了我，安保稍微注意一下啊，再见！”
她快速地跑回卧室，关了门。
云团坐在窗边，看向手机，思索着——
记忆这事儿吧，她刚才也跟景煜提了一句，可他们三个没有一个人是负责这块的，治疗方面……似乎是乐园本身全权接管的。
她的记忆出问题，那就是乐园本身的意思。
它可能是通过主控台碎片达成了目的，可眼下她也没办法把这个碎片单独弄出来。
目前的脑科专家也没把握动手术，而且，这些专家还有手术过程中被突然吸入乐园的风险，那她颅骨通风的时候，主刀医生突然换芯……她这跟直接去投胎有什么区别？
看来她还要和这碎片相处一阵子。
云团翻出扶珣初的联系方式，算了算，那人似乎对鹤羽在乐城的布防并不清楚。
看来扶清乐说的姐姐的“天赋”，也没强到能知晓一切嘛。
她给扶珣初发了精简后的鹤羽的势力分布图，随后关机，准备休息。
扶珣初的势力暂时是“寄人篱下”的被压制的状态，如果有分布图，便可以借机与面包车势力合作，转变一家独大的场面。
第1424章 现实-在解决了
乐城势力多边多元化，她这边就会比较安全。
如果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景煜得以制造和当年差不多的武器的话……那他们在本源态活下来的概率就越大。
目前夏星的势力还是未知的，深渊恶徒这些年过得当真是顺风顺水，难为那些家伙还抽空处理侥幸活下来的他们。
不过目前总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云团将手机充上电，盖好被子补觉。
这日下午。
景煜将最后一滴化学制剂滴入试管，溶液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变作焦黑，而是逐渐澄清，也没有任何的絮状物沉淀。
他松了口气，这涂料的成分配比总算是试出来了，往后涂在舰艇上，再加上精密的仪器，那便和当年的武器相差无几。
将溶液保存起来，把配方的另外几个选项划掉，留下刚才的数据，景煜才坐下休息。
耳畔仿佛又响起云团说的记忆有误一事，景煜笑笑，他就说嘛，云团怎么可能忘记她自己的承诺，原来还是客观条件下的想不起来。
毕竟换地方定居这种事，要是不征得同意就带人走，那跟绑架也没什么区别吧。
景煜收拾东西，灰褐色的瞳眸里漾着浅淡的笑意，动作也轻快了不少。
下楼时，他就见云团蹲在楼梯口，绑着一个简单的马尾辫，嘴里念叨着什么，手指还在地上写写画画。
景煜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没明白，才抬手敲了敲楼梯的木栏杆，“你在做什么？”
云团听到熟悉的声音，头也没抬，“我在看乐城还能撑多久，刚才挑拨了一下，没想到那只狐狸是个急性子，直接带人打过去了。”
“什么挑拨？”
“哦，我把鹤羽的势力分布图发给扶珣初了，没想到她跟小乐是一个性格，也是莽，现在市中心已经开始互打了。”
云团说着，用枯木枝沾了点茶水，在楼梯口的地砖上划了几道线。
景煜按了按眉心，轻笑，“人心难测，有时候局面就是不会往人想要的方向发展。”
“怎么说呢……我给的图是删改过的，狐狸并不是百分百有把握，不过她也知道这点，毕竟都是会算命的。”云团看着地上半干的水渍，也不是特别担忧。
只是，乐城的广场如果被炸了，还是有点可惜的。
“那就让他们互相消耗，这不是坏事，反正等我们离开，这颗星球马上会重构，再等近十三万年，乐城又会恢复得一模一样。”
景煜蹲下，水渍已经完全干了。
云团蹲着，往旁边挪了挪，姿势有些僵硬而奇怪。
景煜略微思索，问道：“腿麻了？”
“有点……”云团将树枝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拿起杯子，扶着楼梯扶手站起来，“哎呀……事情没解决，睡都睡不安稳。”
“快了，在解决了。”景煜趁云团不注意，一把拉下她松松垮垮的辫线，拎着双肩包就跑！
云团一时惊住了，也没追，“景煜——你几岁啊……幼不幼稚！”
楼上，本在用高倍望远镜观察周围情况的景和探出脑袋，“我哥快三十了，突发恶疾也是情有可原，没准他比较想要绑个冲天小辫，晚上你去撬门帮他扎辫子吧，我帮你把风！”
云团扯了扯嘴角，“要去你去。”
“哎不行啊，我会挨揍，你不会，你去。”
第1425章 现实-小辫子
嘁。
云团扯了扯嘴角，将杯中的脏水倒进水池，洗手，顺便又看了眼几片茶叶在杯底留下的形状。
“卦象怎么总是不好不坏的呢……”
一次性纸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完整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掉进垃圾桶。
她擦干手，顺了顺乱糟糟的头发，朝景煜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窗外的树越发繁茂，风起时，所有叶片沙沙作响，热闹得很。
云团回到三角屋，景煜正在翻阅文件，那根黑色的辫线被缠在他的笔帽上，一晃一晃，嚣张得很。
这人绝对是知道她过来了，还假装专心致志地看文件。
她看了一会儿，从口袋里翻出一根黑色的细皮筋——好啊，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云团走到景煜身后，抓住他头顶的一撮头发，迅速地绑了个冲天小辫。
“发量还挺多的呢……”她感叹着，又揉了揉景煜的后脑勺，柔软的发丝摸起来……和她上个副本接触的白狐有点像。
景煜微微仰头，“你在干什么？”
“在考虑是一个辫子好，还是三个辫子好……”云团笑道，不知怎的又想起当初景煜问了几次的她所遗忘的事情，“之前你很在意的事，究竟是什么啊？”
景煜本在思考一个还是三个的问题，后边这个问题又一下子把他之前的纠结打散了，“其实在与乐园绑定以后，好像很难实现了，想不起来或许也是好事。”
“说话不要说一半，那反正难以实现，倒不如直接告诉我啊。”云团用手机偷拍了好几张头顶冲天辫的景煜，才若无其事地走到他对面坐下。
景煜合上文件，视线停留在文件的封面上，没抬头，“我们那时，其实在筹备离开月岛，到外面找一颗宜居星球，即便……不再拥有永恒的寿命，也想真正地过一段属于人本身的生活。”
云团听着，略微有些熟悉，但细究，脑内又是一片空白。
不过，她以前居然起了跟景煜他们探索新世界的念头么？
其实以前的她守旧又固执，在自学了那么多冷门生僻的知识，好不容易考上安全员之后，其实很难再有面对新事物的勇气。
居然也会……答应景煜。
云团清了清嗓子，“难怪乐园急了，它的流水线工人要逃走了，自然会有所行动。”
她伸着懒腰，“现在我们和乐园绑在一起，以后怕是又会回到原岗位去。深渊的人似乎还不知道这点，一边试图掌握乐园的绝对控制权，一边又想把我劝回去给他们改bug。”
“目前有筹码是好事，但要警惕他们给你注入药物，或者植入芯片。”
景煜抬眸，眸中又浮现温和的柔光。
笃笃笃！
“哥，周围没有异动，雷达也没检测到任何奇怪的东西！”景和抱着迷你望远镜进屋，看到景煜的小辫子时一愣，随后爆发出一阵笑声，“哈哈哈哈哈你还真扎辫子了——”
景煜默默地把小皮筋摘下来，随手抓了两把，让头发倒伏下来。
“咳咳，好了，没问题就好，回头你去趟医院看看老王。”
景和眉头一挑，“为什么要看老王？他不是已经心跳停止，变成一棵带墓碑的树了吗？”
“有条件的话把他移栽过来。”
第1426章 乐园-谈判
“移……栽？”景和立马用眼神向云团求助，“大仙，你快说啊，快说加一棵树会影响风水啊！”
云团摸了摸鼻尖，“确实……但老王他也不算树吧……”
人完全失去生命体征后，一部分变成石头，一部分变成树，这种情况她也未曾见过。
倒有点像是乐园副本里会出现的情形，莫非……这颗复制的地星，在长久的循环反复中，变态了？
“那就半路把他种了，种地宫附近吧，也不算影响我们这儿。”景煜温和地笑道。
景和眉头一皱，“你就是想给我找点事干吧？”
“确实。”景煜点头。
云团移开视线，尽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爱吵架就吵去吧。
不过双方并未争吵，景和只是迟疑了一瞬，就乐呵呵地接下了这个任务，转身离开。
云团看着景和远去的背影，小声道：“其实，我在物质循环屋里面看到了游戏失败的大家，只是人数众多，找起来比较麻烦，他们……如果不逃出来抢占其他生物的躯体，就会被乐园当成能量来源而消耗掉。”
“你的意思是，冷冻保存他们的身体是无用的？”
景煜将文件扫描后放进柜子里，问道。
云团点头，“而且，就算未来回去了，我们带走没有意识的空壳，也没有意义。”
景煜低眉，略有伤感，“那这些人下次重构的时候，还会再出现吗？”
云团看着指尖的一点月牙白，“这个很难有定论，即便我们仍在月岛，十二万九千六百年还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这其中会发生什么变数，谁也说不准，有可能他们自此消失，也有可能在漫长的轮回中，生出新的意识。”
说着说着，一股莫名的无力感在心间升腾。
好像再努力，也无法逃脱。
“也没办法，先顾自身吧，如果都是设定的程序，到时候调整代码就行，那样还比较快。好了，去歇会儿吧。”景煜靠在椅背上，连呼吸都慢下来。
“我还是先去一趟乐园，把以后要不要直播的事先敲定下来再说。”
“那……等你的好消息。”
云团比了个OK，随后闭上眼睛，再次主动传送。
一睁眼，她已经回了审核室，房间里除了打盹的狸花猫，还有端坐着的芋眠。
“组长？你为什么在这里？”云团小声问道。
芋眠扶了扶眼镜，“你的上个副本一直处于未结算的状态，我比较好奇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
“啊，那是我归心似箭，等不及结算，就先回去了，会扣分吗？”云团微微偏头，问道。
“这倒不至于，只是那个副本也有一定的问题，问题解决前，系统弹窗都出不来，你记得也没用。”芋眠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遥控器。
云团检查着猫粮，抬眸好奇道：“这是什么？”
“不必装傻，这是能打开乐园编程的凭证，我知道你已经恢复记忆了，我是来谈判的。”芋眠直截了当，没再拐弯抹角。
云团打扫着墙角散落的猫毛，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谈判？有什么需要谈判的吗？”
芋眠看着云团，一时间难以判断对方的意图，是不愿意合作，还是觉得没有谈的必要，全盘接受呢？
不，应该不会欣然接受。
毕竟连“胡搅蛮缠”都是她的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