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步炮协同
补给方面就不需要王学新操心了。
赵刚一个报告打上去，总部方面也觉得让独立团额外负担一千多人的粮食不太现实，但如果各部队自行解决粮食问题也不对。
参谋长就这事跟首长商量了一下：“首长，咱们有些部队距离赵家峪山高路远，这要是让他们自行解决粮食问题……隔几天就要来回跑一趟送粮，是不是会造成运力的浪费？”
“说得对！”首长点了点头，然后大手一挥，道：“那就……用总部的存粮为这些战士统一分配粮食！”
一听这消息李云龙就有些不愿意了：“他娘的，其它部队可以派人来这吃白食，就咱独立团吃力不讨好，费力教不说还没粮分！”
赵刚就回了句：“老李，要不我打个报告，让首长撤了这计划？”
“别……别啊！”李云龙赶忙阻止道：“真要是撤了，这一千人吃咱用咱的，可不就亏大了吗？”
赵刚笑着摇摇头，这货成天就想着占便宜，不管是对敌人还是自己人都是这副难看的吃相。
王学新这边要考虑的，就是怎么训练的问题。
火箭炮的实操方面比较简单，就要求各部队派几个炮兵过来跟着老酒一行人学就成了。
难的主要还是步炮协同。
原本王学新还以为这步炮协同对自己这个现代人没什么难度，但往细里一想……坏了，可不能用现代那一套步炮协同训练八路军啊。
原因是两者情况不一样。
现代的步话协同，那是有大量的炮弹在后头等着，凡是能用炮弹解决的东西尽量用炮弹解决，步兵更多的充当“炮兵观察员”的角色：前进、引导炮火轰炸，再前进，再引导炮火轰炸。
再比如，现代步炮协同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炮火准备和炮火延伸。
炮火准备是步兵在进攻战打响前，炮火要尽量敲掉敌方工事和设施，同时工兵要前出多少米清障排雷等，这样才能达到更好的进攻效果。
炮火延伸则是步兵跟着炮火往前推，这一点说起来简单实战中却很困难也十分危险，因为步兵冲慢了进攻效果不好，冲快了会造成误伤。
但是……
这些步炮协同基本跟现在的八路军无关。
此时的八路军没那么多炮弹，同时火箭炮也没有火炮的精度，很难做到用少量炮弹炸毁特定工事的地步，更无法像火炮一样往敌人防线纵深延伸的效果。
那么，这时代的步炮协同应该怎么协同？
想了想，王学新就明白了。
八路军的步炮协同应该是最基础的，也就是每个团，最好每个营都要有几个步兵能引导炮火轰炸敌人，这其中尤其是指挥员。
否则，到了关键时刻急需炮火援助，这时才联系炮兵观察员赶赴目的地那就太迟了。
于是，步炮协同训练其实与火箭炮实操相同，就是多培训几个炮兵观察员。
这些在步兵里炮兵观察员还有一个优势，他们不需要电台，可以用部队的电话与炮指联系。
一旦炮兵观察员在全军形成规模化，那么火箭炮就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打起仗来就灵活得多，就不再依靠少数几支背着电台赶来赶去的炮兵观察员了。
对于这方面的学习，各部队的积极性那是没话说。
因为王学新通过总部给各部队发出了一个电报：“火箭炮射程达六公里，其通常位于二线看不到前方的状况，所以作战需要炮兵观察员为其指示方位。若缺乏炮兵观察员，则火箭炮无法为部队提供火力掩护！”
各团长一听马上就明白了：
“我的天，这是说没有炮兵观察员，有火箭炮也没用？”
“对，就算有也只能是瞎打！”
“而且打得准不准，全得看炮兵观察员！”
……
那还有什么好想的，把人派去学啊！
别说不用给学费白吃白喝了，就算勒紧裤腰带倾家荡产也得学！
许多团长还担心送去的人不合格学不会，送了一堆人过来让王学新挑，结果学习人员严重超编，计划一千人来的却有一千七百多。
李云龙就在那骂骂咧咧的：“操，就知道这些家伙没一个是好侍候的主，他们为啥不把全团都送来吃上几天呢？”
就在李云龙为了这事大发牢骚时，和尚就进来报告道：“团长，358团的孙副官来了！”
李云龙大喜，“腾”的一声就从炕上跳了起来，一边戴着帽子一边扬着头说：“快，快请！”
孙铭在战斗中因为跟着楚云飞一起发起冲锋……事实上他不是跟着，而是带着警卫连冲在前头保护楚云飞。
战斗中，他的额头被一块手榴弹爆起的碎片擦伤，此时头上还包着绷带，以至于军帽只能戴下一半，左前额依旧渗着殷红的鲜血。
不过谁都不会笑话孙铭此时的样子，他一路进赵家峪，八路军战士都自发的朝他敬礼，望向他的眼神也与之前有些不一样。
敬佩，尊重，还有惺惺相惜。
这让孙铭心下有些感慨，也难怪八路军更让鬼子忌惮，八路军这都是识英雄重英雄，而重庆方面军，却是各种争权夺利、尔虞我诈，许多英雄往往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倒在了权利的倾轧之下，真是可悲可叹。
孙铭跨进指挥部，李云龙马上就热情的迎了上来，抱拳道：“孙副官，恭喜恭喜，358团一举歼灭了鬼子两个大队，战果不小啊！”
孙铭回了下礼，面带惭色道：“哪里哪里，若不是贵军出手相助，此时358团只怕已全军覆没了。”
说着看了看周围，就压低声音说道：“为表示谢意，团座特命我为贵军送上一千吨粮食，今晚子时送到，请李团长派人到龙凤坪接收！”
李云龙霎时就乐开了花：“哎呀，那怎么好意思。我跟楚兄那是什么关系，帮帮忙不是应该的吗？楚兄还客气上了！”
然后又担心孙铭真的收回，马上接了句：“不过既然楚兄坚持，那我李云龙再客气就不够意思了，谢谢楚兄啦！”
第76章 交易
“李团长！”接着孙铭就摆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摸了摸头部的伤处，说：“贵军用炮火轰炸鬼子突击队时，孙某正好冲在前头，一不小心来了一下……”
“哟！”李云龙当下就赔着笑：“对不住对不住，这炮弹不长眼，咱下回打准一点！”
“李团长这么说就见外了！”孙铭解释道：“孙某并没有怪李团长的意思，何况贵军打这些炮弹还救了孙某一命，孙某应该感激才对！只不过孙某有些好奇，想看一看这款救我一命的炮，不知李团长……”
李云龙面上“嘿嘿”笑着，心里就盘算开了。
原来是为了这，难怪会主动来送粮。
李云龙猜的没错，楚云飞其实没这么好心主动送上一千吨粮食。
这听起来有些残忍，但却是生存之道。
军与军之间的交往并不像人与人之间一样讲义气、讲信用，或是讲情谊，其中更多的是利益关系。
比如这次，站在楚云飞的角度来看，八路军之所以要帮助358团击退鬼子，何尝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侧翼？
既然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侧翼，那358团又何必要感谢？
公是公，私是私，楚云飞在这方面分得很清楚，李云龙也不例外。
所以他们两人虽然彼此惺惺相惜，但战场相见还是会毫不犹豫的下狠手。
此次孙铭来的目的，名曰“送粮”以示感谢，其实是想看一看八路军这款能够瞬间覆盖敌人突击队以及一个炮兵大队的装备。
楚云飞是这么想的：
如果这火炮真的像他猜的那样是一种火箭弹，那么固体火药柱晋军已经会做了，只需要看一眼这种火炮是什么样的，知道其为什么能一口气发射那么多炮弹，又是用什么方法能快速机动躲过敌人的轰炸……那以晋军的军工实力，差不多就能仿制出来了。
这要是去买……
之前一具小小的火箭筒都要卖两百万斤粮，现在这一门火炮只怕都要卖到上千万斤了吧！
于是，才有了孙铭的送粮之行。
孙铭此次是有备而来，他身边带着的两名警卫员其实都是兵工厂的工人乔装，只要李云龙肯让他们去看看，那事情就八九不离十了。
但李云龙又哪里会轻易上当。
他“哎呀”了一声，回道：“这事儿有些不赶巧，你们要是早来两个钟头就能看到了，现在刚刚调走……”
孙铭当然不会信李云龙鬼话，不过戏还是要演全套，他摆出一副愤怒的表情，说：“李团长，您这就不够意思了！团座敬你是个英雄，特地送来一份大礼，现在只是想看看这款火炮，贵军却要遮遮掩掩的！如果是这样，就当孙某没来过，告辞！”
“哎哎……孙副官！”李云龙哪里肯让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赶忙上前将作势欲走的孙铭拦住：“有话好说，咱们再商量商量？你要是急着看，我这不是还可以调几门来吗？”
李云龙特意用“门”而不是“具”，也就是此时就做好了误导孙铭的打算。
李云龙是这么考虑的。
火箭炮这玩意藏不住，因为它总要拉到战场上去打仗，早晚会被晋军看到它的庐山真面目。
楚云飞现在急着知道，为什么不卖个好价钱呢？
迟些可就一文不值了！
至于仿制……小东北不是给他们埋了坑吗？
虽然李云龙不知道这坑是什么，但估计火箭筒有坑，这火箭炮也是一回事。
孙铭此次时知道李云龙看穿了他的意图，于是干脆挑明了：“李团长，我这么说吧！我军就在贵军的侧翼，鬼子之所以进攻我军为的就是进攻贵军侧翼。我军要是能挡住鬼子的进攻，对贵军也有利。可现在的情况，却是我军需要这种火炮挡住鬼子的进攻，那么从贵军的利益出发，贵军是不是也应该告知一二？”
李云龙“嘿嘿”一笑，回道：“孙副官，这你就想多啦！实不相瞒，我军正在抓紧时间生产这种炮，这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咱们手里已经不下百门了，你以为我军侧翼不安全？”
李云龙这话是唬人的，用火箭炮保护侧翼安全基本不可能，八路军无法及时生产这么多火箭弹。
孙铭不知道这些，一愣之后就发现自己可以用来谈判的筹码少了一个。
迟疑了下，孙铭就问：“那么，李团长的意思是……”
“这么着吧！”李云龙抖着手说：“咱们一码归一码，亲兄弟也得明算帐，楚兄一定要谢我李云龙救他一命送上一千吨粮食，这事我们就放一边。他要是想看这救命的炮，那就得拿出点东西来。”
晋军的确是等着这炮救命，因为寻常火炮起不了什么作用，还是会像上回一样被鬼子全面压制，只有八路军这炮才不需要制空权反过来压制鬼子炮兵。
于是，孙铭只能忍气吞声的问：“李团长，您就给个痛快，想要什么？”
“干脆！”李云龙笑道：“听说贵军的冲锋机关枪不错，孙副官你回去问问，给我这来一百把新的，每把配上一百发子弹，就没什么问题啦！”
（注：晋造汤姆森被称为冲锋机关枪）
孙铭立时就把眼睛瞪得像灯泡似的：“李团长，这价开的有些过了吧！我们只是想看一眼……”
“诶！”李云龙回答：“我李云龙是个公道人，怎么也不会亏了楚兄！咱们老规矩，我这给三门炮，每门炮配三发炮弹……这可是炮啊，孙副官，你们这是鸟枪换炮了，划算着呢！”
被李云龙这么一说，孙铭也觉得这交易的确公道，至少比之前公道。于是就点了点头，说：“我回去问问团座！”
“好说好说！”李云龙赔着笑：“慢走不送！”
孙铭前脚刚走，李云龙马上就把王学新找了来，心急火燎的问：“咱们的火箭炮，楚云飞那无法仿制吧？”
“可以仿制！”王学新隐晦的回答：“不过跟咱们的不一样！”
“这就成了！”李云龙一颗悬着的心立时就放下一半，然后下令道：“你马上去……把那用于试射的单管火箭炮准备三门，另外再各准备三发火箭弹！”
第77章 小炮
王学新一听李云龙这话，就知道这货又要卖装备了。
火箭炮当然能卖，而且必须得卖！
其核心技术固体火药柱的生产掌握在八路军手里，可以放心大胆的卖。
楚云飞那的确能生产固体火药柱，但只能少量生产，而且极其危险。
这种旧法生产方式用于制作火箭筒或许还凑和，毕竟火箭筒体积小装药量少，楚云飞增加点人手再多花点时间，勉强可以满足358团的反坦克需求。
但是火箭炮……
这玩意却是107毫米口径的，一枚炮用火箭弹的固体火药装药都顶得上十枚筒用火箭弹，以楚云飞那一个月一百枚筒用火箭弹的产量，一个月只能生产十枚炮用火箭弹。
十枚炮用火箭弹……还不到八路军一天的产量，装不满一具火箭炮。
那时，楚云飞就会发现晋军被“卡脖子”的事实，只能求助于八路军，对八路军而言长久生意才算真的来了。
这过程有点像晋造汤姆森。
晋造汤姆森在太原兵工厂时产量很大，曾经达到月产900支，年产量上万。
当时的阎老西没有把这种造价偏高的枪当作宝贝，而是这里送2000支，那里送500支，连八路军也得到500支的赠送。
当各路军装备这枪并打顺手时，问题马上就来了……晋造冲锋枪用的是11.43毫米手枪弹，华夏只有太原兵工厂能生产，打完了就只能向阎老西高价买子弹，要是惹阎老西不高兴了就给你来个断供。
于是这枪不仅能赚钱还变成了一种外交筹码和战略武器。
（注：晋造冲锋枪对外宣称子弹是11.23毫米，实际上是与鹰酱通用的11.47毫米）
只不过，在太原兵工厂被鬼子占领后，阎老西抢出的几条生产线所生产的子弹只能勉强供给晋军使用，对外只能断供，于是就失去了这影响力。
此时风水轮流转，轮到八路军用火箭炮技术来卡阎老西脖子了。
王学新没想到的是，李云龙要比阎老西精多了……他之前比不过阎老西那是因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有米下锅，那还能不借此机会狠狠宰他一刀？
李云龙看着面前几个用三角支架撑起来单管火箭炮，心下有些犯难。
有点不对，这一个个的也太简单了吧？
把它称作炮卖个高价似乎有些不合适。
更重要的还是……这么简单的玩意，人家很容易就想到把它们拼到一起整成多管的。
要是他们自个知道整多管的，那往后是不是就少赚一把了？
想着，李云龙就朝王学新招了招手，冲单管火箭炮扬了扬头，说：“小东北，你看看有没办法把这玩意给整得有点炮的样子！”
王学新马上就明白李云龙的意思，回答：“必须能啊！把支架整短些，焊上一个车轴，装俩轮就差不多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李云龙大点其头：“要是……再弄个铁皮当炮盾就更像样啦，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王学新在心里骂了声“我去”，你他娘的居然管“铁皮”叫“孩子”？
不久这小炮很快就整出来了。
炮管是短管火箭筒，炮盾是汽车上扒下来的铁皮，炮轮则是汽车车轮钢毂。
李云龙看着有些不满意，他眉头大皱：“我说小东北，你这轮子就不能整几个带轮胎的？这么着能让人家相信这是炮？”
“团长！”王学新也很无奈：“那轮胎都被割了用来放烟雾了，一时半会找不着，就这么将就着吧！反正……是卖别人，又不是咱自个用！”
这是王学新的失策……之前只想着把橡胶烧着放烟雾能对付鬼子空军，于是那汽车轮胎一夜间全都被撕拉光了。
可现在火箭炮还得轮胎呢！
这不是说给楚云飞的这炮需要，而是王学新考虑的那种拖曳式火箭炮也需要，到时还真要去敌占区买然后再千辛万苦的运回来。
不过这暂时还不是问题，因为八路军炮用火箭弹产量还不大，暂时还是发展装在汽车上这种。
李云龙也只能点了点头，然后绕着那小炮看了一圈，说：“成！就这样吧，说不准人家就认准这是咱八路军的风格！”
这事还真让李云龙给猜对了。
当晚在龙凤坪交易时，楚云飞也来了。
楚云飞在这最后一刻还玩了点小心思。
他其实并不想给那一百把晋造冲锋机关枪……这玩意要是在以前太原兵工厂能月产900支的时候那还算不上什么，一百支冲锋机关枪送给李云龙都没问题。
但是现在，晋军的月产量已猛降至每月五十余支，一百支就是将近两个月的产量，再加上那一万发只有晋军都不够用的子弹，给出去就相当肉痛了。
因此，楚云飞先是将粮食一车一车的往龙凤坪运，冲锋机关枪就放在后头。
楚云飞这边跟李云龙客套了几句后，就说：“云龙兄，楚某这边的粮食可都快运完了，你这炮……也该亮亮相了吧？”
楚云飞心想，我只要看看你那炮是怎么样的就差不多了，到时就说不买，你还能把我怎么着？
李云龙又哪里会不知道楚云飞的心思，他“嘿嘿”笑了几声，回道：“楚兄，咱不急！咱们都是做长久生意的，楚兄还能信不过我吗？”
“这话不对吧！”楚云飞脸色一沉，说：“云龙兄，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虽说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楚某先验验货总没问题吧？”
“楚兄！”李云龙晃着脑袋得意的回了句：“这要验货也得懂行才行，咱这不是不让你验，你们中要是有一个懂这炮的，我李云龙二话不说，马上就把这炮送楚兄了！我李云龙一个子儿都不要！”
楚云飞一时语塞。
晋军就没这东西，当然没懂行的。
既然没懂行的，那还验个啥呢？
李云龙就摆出一副你爱买不买的样子，要么交易，要么走人。
楚云飞无可奈何，只能朝孙铭扬了扬头，孙铭会意，这才将装有晋造冲锋机关枪和子弹的汽车调上来。
到李云龙这边，那可是要先验货了。
第78章 特工队
验过货后，李云龙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王学新一行就赶着骡子“铿铿咣咣”的把小炮拖了上来。
王学新将帆布一掀，楚云飞和孙铭看着里头的东西就面面相觑，就这？
除了根圆筒炮管还有点样子外，其它的简直就是用废铁拼凑在一块的垃圾。
楚云飞皱了皱眉头，说：“云龙兄，你这就不厚道了！用这东西换我制作精良的冲锋机关枪？”
李云龙打了个“哈哈”，回答道：“楚兄，咱们就这条件，没办法！你看，咱们连个轮胎都没有，你们拿回去后换上新的不就成了吗？还有那炮盾，你们也可以自个加厚！”
王学新在旁边插了句：“楚团长，您是买过火箭筒的，知道这玩意值钱的不是火箭筒而是火箭弹。这炮也一样，值钱的不是炮而是炮弹……”
说着就将一个炮弹箱搬了上来往众人面前一放，将箱盖一开，用手指将炮弹敲得“铿铿”响，说：“这家伙，37斤重，其中有十几斤是固体火药柱，固体火药柱有多难整就不用说了吧？这一枚炮弹里装的固体火药能顶十枚火箭弹……”
“对对对！”这一来李云龙就来劲了：“楚兄，你自个算算，咱这每门炮给你配了三发炮弹，一共九发！那就是九……九十发火箭弹！”
说着就还真将后悔的目光投向王学新：“他娘的，咱这是不是亏大发了？小东北，你咋不早说呀？”
“团长！”王学新回答：“您也没跟我说都换了啥啊！”
楚云飞和孙铭两人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其它的不说，仅仅是这固体火药柱赚到了。
至于炮嘛，自个回去改装改装，肯定能比八路军的更好。
重点是……
楚云飞问：“云龙兄，你总得说说这炮怎么才能躲得了鬼子的飞机和火炮吧？”
这就是战术方面的问题，是楚云飞另一个关注点。
李云龙迟疑了下，他不确定哪些可以说哪些不能说，干脆将皮球踢给了王学新：“这事还是小东北在行，让他给楚兄您说道说道！”
“楚团长！”王学新回答：“飞机方面，咱们把轮胎割成条一烧，烟雾遮挡视线，鬼子飞机就看不见了。然后这炮一打完用骡子拉着马上撤走，鬼子火炮怎么着也要点反应时间，通常打不着。就算打着了，这炮也不值几个钱，重新造一门就是了！”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楚云飞也认为可以这么打，因为就像王学新刚才说的“值钱的是炮弹”。
至于那些炮……不过就是一根铁管而已，鬼子打来的炮弹也许都比它们贵，炸了也就炸了！
这么想，楚云飞就觉得没问题了，他点了点头对李云龙说：“云龙兄，既然这样，这些东西楚某就收下了，我们合作愉快！”
李云龙摆出一副后悔不迭的样子，说：“楚兄，咱们可说好了，下回可就不是这个价了啊，我哪知道这玩意里装了那么多固体火药！这个小东北……”
说着又狠狠的瞪了王学新一眼。
楚云飞则哈哈大笑，不由分说的让部下搬着炮弹拖着炮离开了。
对于固体火药的事，楚云飞还是相信的。
毕竟他对固体火药的成本和制法都一清二楚。里头有多少装药量，只要回去把炮弹拆开看看就一清二楚。
楚云飞甚至都打算好了，不能让如此金贵的固体火药柱浪费在八路军粗制滥造的炮弹上……这些炮弹都是圆头弹不说，里头填装的还是黑火药。
如果换成锥形尖头弹再装上无烟火药，那肯定比八路军的火箭弹威力要大得多！
楚云飞心下有些得意。
这笔生意不亏啊，用了些粮食和数量不多的冲锋机关枪，就换来了八路军的秘密武器。
此时的楚云飞还没有意识到固体火药柱的产量才是个大问题……如果一个月只能生产十枚火箭炮炮弹，晋军要多少工人用多少时间才能生产出足以压制鬼子炮兵的炮弹？
等楚云飞一行离开后，王学新就奇怪的问了声：“团长，咱们换这些冲锋枪干啥？”
王学新对晋造汤普森了解不多，但却知道这玩意是个吃子弹的机器，一个20发弹匣或50发弹匣一扣扳机几秒钟就没了。
而八路军却因为资源少子弹产量低，所以不太适合这种装备。
八路军其实也有晋造汤姆森，只不过它都给游击队用了……
正规部队装备不起，尤其子弹不多且不通用，带上战场就跟烧火棍似的。
游击队却不挑，他们原本就没枪，就算这枪只有一个弹匣几发子弹也比梭镖、大刀好。
李云龙随手拿起一把冲锋机关枪端着瞄了瞄，说：“老子他娘的不服气！”
“啥不服气啊？”这没头没尾的话让王学新有些听不懂。
李云龙放下枪把眼珠子往王学新这边一瞪，说：“鬼子的特工队回回都是你挡住的，你小子还能不知道这冲锋机关枪是用来干啥的？”
这么说王学新就明白了，李云龙这是想组建一支像鬼子一样的特工队。
果然，下一秒李云龙就咬着牙恨恨的说：“他娘的，凭什么回回都是鬼子进咱们地盘搞偷袭，咱们就不能到他们的地盘去来一回？不是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吗？咱们也给鬼子来个暗箭，你看咋样？”
王学新心下暗赞了一声，李云龙不愧是个战场老手，战术思想老超前了。
现代有句话，“对付特种部队的最好方式就是特种部队”，这意思跟李云龙说的差不多。
敌人用特种部队搞偷袭，我方纯粹的防很难防住。
因为敌在暗我在明，敌人有大把的时间找我军破绽，然后发起突然袭击。
正确的应对方式，应该是在防的同时还要组建属于自己的特种部队，以特种作战对敌人的特种作战，也就是以攻代守，只有这样才能在战略上保持平衡。
李云龙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想着装备晋造冲锋机关枪。
“只是……”王学新对此有些担忧：“这弹药是不是少了点？”
李云龙“嘿嘿”一笑，回答：“你以为这交易就这么完了？”
第79章 弹药
交易的确并没有就此结束。
楚云飞将炮弹运回去后试射了两枚，就确定是这种火箭弹没错了。
然后将炮弹往里一拆，发现固体火药柱果然就像王学新说的那样，是火箭弹装药的十倍有余。
刘树才仔细称了下重量，就为难的说道：“团座，这火药柱足足有十七斤半，以我们现在生产的固体火药的速度，每月只够生产十枚这样的炮弹！”
“可以用增加人手加快生产速度吗？”楚云飞问。
“团座！”刘树才回答：“首先，这火药柱并非谁都可以生产，它需要一定的技能，或者需要一定时间的培训。其次，我们现在已经有两百多人在全力生产这种火药柱，但产量依旧不容乐观，其间还无法避免人员伤亡……即便增加十倍人手有了两千工人，那也只是月产百枚炮弹而已！”
楚云飞不由沉默了。
先不说募集并训练两千名工人需要多少时间和资金，就算能募集到，月产百枚炮弹只怕也不够与鬼子作战。
因为上回，八路军随便打出两轮炮弹就消耗了六十几枚。
孙铭在旁边提醒了声：“团座，我们很可能没那么多时间，鬼子一直在我军防线前集结，兵力还有增加的趋势，一旦再次发起进攻……”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用多说了，358团很可能难逃全军覆没的结局。
顿了下，孙铭就建议道：“当务之急，属下认为应该向八路军购买，包括火箭筒，越多越好。所幸，李云龙似乎想装备冲锋机关枪提升火力，我们可以用冲锋机关枪及其弹药与八路军互通有无！”
楚云飞表情有些复杂。
他不是舍不得那些冲锋机关枪和弹药。
此时的358团乃至整个晋军都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死拽着那些无法在战场上发挥多大作用的冲锋机关枪没什么用。
楚云飞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
问题在于……
楚云飞不希望就这样受制于八路军。
然而，眼前的危急却是迫在眉睫，358团迫切需要火箭弹抵御鬼子的进攻。
考虑了好一会儿，楚云飞叹了口气，点头说道：“我请示一下司令！”
一听楚云飞这话，孙铭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下一半了。
孙铭在司令身边干过一段时间，他知道司令最担心的就是自身的安危。
所以，只要这款武器有用，能帮他挡住敌人，那就不用多想，司令肯定同意。
果然不出所料，楚云飞一个电话过去马上就得到了阎老西肯定的答复，于是这事又交给孙铭负责。
原本孙铭还以为这事不难，因为晋造冲锋机关枪就只有晋军有，子弹也不例外，既然双方都有所求，那价钱还不是好商量？
没想到李云龙“嘿嘿”一笑，回答道：“孙副官，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这是因为总部最近老被鬼子一队拿着冲锋枪的鬼子偷袭。这批冲锋机关枪，其实就是用来装备警卫连对抗这批鬼子的，一百支枪加一万发子弹就差不太多了，咱没打算批量装备部队，也用不着那么多啊！”
孙铭一听这话霎时就跌到了谷底。
要真像李云龙说的，八路军只需要用晋造冲锋机关枪装备一个警卫连……那的确用不了太多枪和子弹，尤其警卫连平时都没有战斗任务，顶多就再要些练枪法。
这时李云龙又补了句：“不过……我问问首长，要不要把整个警卫营都装备上，这样鬼子再来偷袭，咱就可以给他点厉害瞧瞧了！”
孙铭一听这话又有了希望，回道：“此言有理，对付冲锋机关枪最好的办法就是冲锋机关枪，何况是保护首长安全，千万马虎不得！”
李云龙微微点头：“不过孙副官，咱丑话说在前头，这冲锋机关枪我是可要可不要，你那火箭弹却是非要不可，所以这价钱嘛……”
“价钱好商量，好商量！”孙铭暗自抹了一把汗，这只怕又是一个天价买卖了。
果然，价格是这么定的：一枚筒用火箭弹换一千发子弹，一枚炮用火箭弹换一万发子弹。
这价格着实让楚云飞有些肉痛，因为此时晋军的冲锋机关枪也只是勉强够用，却要以如此之高的代价换火箭弹。
但不换又能怎么办呢？
端着这些冲锋机关枪去打鬼子的炮兵和坦克？
这就是装备存在短板的后果啊！
想来想去也没有其它办法，楚云飞只能一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买！”
楚云飞可以说是大手笔，首批就购买了六十枚炮用火箭弹及一百枚筒用火箭弹。
李云龙那霎时就乐得合不拢嘴了，他娘的，这一下就七十万发子弹……如果用子弹生产线生产，都够生产两个多月了，这还没算生产这些弹药的耗材。
对于这一点，王学新认为李云龙是对的。
正如王学新之前想的，八路军缺乏资源，并不适合批量装备晋造汤姆森这种自动武器。
但如果小批量装备一支特工队那就不一样了。
因为是小批量装备，所以根本就不需要购买生产线……购买生产线显然是巨大的浪费，生产两个多月的子弹就用不完就得停产。
另一方面，如果购买子弹生产线，是不是也要购买枪械的生产线？
否则在枪械上同样也会被“卡脖子”。
枪械生产之后是不是也同样小批量装备？
如果两者都大批量装备……马上就得面对资源严重不足的问题。
因此，这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情况更适合买而不是千篇一律的寻求自造。
总部也很支持李云龙想要组建特工队的想法。
“就得这么干！”首长挥着手说：“这才是李云龙的风格，敌人捅我们一刀，我们就要还他们两刀、三刀！”
“可是首长！”参谋长问：“让谁负责这件事呢？虽然小东北很合适，但他正忙着各部队的训练，只怕脱不开身……”
“让独立团自行解决嘛！”首长打断了参谋长的话：“我就不信一个独立团抽不出一个特工队！要是抽不出来，就让别人干，让李云龙把枪和子弹全交出来！”
李云龙那一听就急了，马上回答：“能啊，保证完成任务！首长放心，不就是一个特工队吗？小意思！”
第80章 不可复制
冈村宁次表情严肃的望着面前的秋山健一，看得秋山健一心里一阵发毛，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过了好一会儿，冈村宁次才把一叠资料丢到办公桌前，说：“秋山君，看看这个吧！”
“是！”秋山健一应了声，从办公桌前接过资料翻了翻，然后就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艰难的说：“什么，这是……八路军生产另一款‘喷进弹’？”
原来，资料里写的正是八路军的火箭炮，只不过是李云龙卖给楚云飞的单管火箭炮。
帝国军队在八路军、晋军乃至重庆方面军内部都潜伏有情报人员。
这些情报人员有些是帝国军队的，比如大陆挺击队，还有些是从伪军中挑出一些人来经过训练后打入敌方内部的，另外还有一些是在战斗中抓的俘虏劝降后再重新打入的。
八路军的组织比较严密，对新型火炮的保密层级更高，帝国军队无法直接得到情报。
但晋军与八路军做了交易得到火箭炮后，帝国军队很快就从晋军那得到了这款新型火炮的详细资料。
坐在办公桌前的冈村宁次默默的点起了一根烟，冷声说道：“继续看，秋山君，后面还有八路军这款‘喷进弹'的战术及实战表现！”
秋山健一赶忙往下翻了几页，然后就看到了冈村宁次所说的“实战表现”。
看着看着，秋山健一的冷汗就下来了。
他知道冈村宁次为什么会用这副杀人的眼光看自己了。
之前，冈村宁次问过他，帝国军队是否可以仿制八路军所使用的“喷进弹”，秋山健一是这么回答的：
“中将阁下，我认为至少目前我军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首先是华夏军队基本没有坦克，即便有坦克也不值一提，这使‘喷进弹‘没有目标。”
“其次，是‘喷进弹‘精度不足必须抵近射击，针对步兵作战时，我军完全可以用掷弹筒实现！”
秋山健一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八路军使用的这款“喷进弹”在对付坦克时只能击穿十几毫米的装甲，就算换成无烟火药也只能勉强击穿二十几毫米。
这穿甲能力对于八路军打帝国坦克或许有用……帝国坦克装甲最薄弱处只有6毫米。
但如果帝国军队用来对付潜在的敌人，这穿甲能力甚至连后部装甲都无法击穿，于是就一点用处都没有。
不过这些与冈村宁次在华夏战场上的战事没有关系，秋山健一就没多说。
冈村宁次觉得秋山健一说的有道理，既没有反坦克需求，反步兵又比不上掷弹筒，帝国军队使用“喷进弹”就是多此一举。
而八路军使用“喷进弹”，一是可以反帝国军队的坦克，二是其反步兵装备极其简陋火力严重不足，所以“喷进弹”才能物尽其用。
这应该是不同情况不同分析，不能一味的追求敌人有的东西帝国军队也要有。
但是，在八路军将“喷进弹”用在火炮上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冈村宁次长长的吐出一口烟雾，在烟雾后一字一句的说道：“秋山君，这种被你们认为没有前途、不值得装备的武器，在上次战斗中却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帝国虽说在空中有侦察机，地面有坦克，另外还有大批的炮兵，却拿八路军这种火炮毫无办法。一个包括十二辆坦克在内的突击大队，另外还有一个炮兵大队，都在八路军这种火炮下死伤惨重，秋山君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是！”秋山健一低头回答：“非常抱歉，是我的失误！”
冈村宁次突然发起火来，他“腾”的一声站起身，历声喝问：“这只是失误吗？你这个失误让我损失了五百多名优秀的帝国士兵，还有十二辆坦克以及六门火炮，这还没算上战役失败造成的负面影响！”
“是！”秋山健一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非常抱歉！”
这其实不是秋山健一的锅，而是帝国陆军参谋本部的思想，他们一直不重视“喷进弹”的发展，也是他们认为“喷进弹”没有前途，秋山健一只是一个科研方向的执行者。
但秋山健一哪里敢反驳什么，只能低头鞠躬保持沉默。
接着冈村宁次语锋一转，问：“秋山君，我想知道，我们是否有能力生产这种‘喷进弹’？”
“是！”秋山健一应了声，然后匆匆翻看了下资料，就很肯定的回答：“中将阁下，我们可以生产这种‘喷进弹’，甚至比敌人的更先进，只是……炮弹产量可能不高！”
“难道我们的产量还比不上八路军吗？”冈村宁次再次大怒。
秋山健一想了想，就给出了一个解释：“中将阁下，八路军是在没有任何其它替代装备的情况下生产的，他们只能使用‘喷进弹’，而我们却有各型火炮，甚至有许多火炮无论射程还是精度都要远高于‘喷进弹’，所以……”
冈村宁次皱起了眉头，无力的挥了挥手阻止秋山健一继续说下去。
他发现自己又一次被秋山健一说服了。
此时的情况的确如秋山健一所说，帝国军队似乎根本没有发展“喷进弹”的必要。
要想火力覆盖某片区域？
各种远射程的火炮都能做到，而且还比“喷进弹”精确。
那为什么帝国军队在面对八路军“喷进弹”时束手无策呢？
冈村宁次就发现问题其实并不是出在装备上。
确切的说，问题的确是在装备上，但却是装备和战术的结合。
“喷进弹”，其实是一款适合打游击的装备，所以它更适合八路军作战，适合用“喷进弹”打了就跑。就算“喷进弹”精度不高也无关紧要，几十发炮弹只要有一发炮弹能命中都赚到了。
而帝国军队是进攻一方，是打正规战、围剿战的一方，他们不可能像八路军一样也使用“喷进弹”打游击……
所以，这对帝国军队而言是不可复制的。
想到这，冈村宁次只能长叹了一口气，说：“你可以走了！”
秋山健一如逢大赦，赶忙鞠了几个躬连声道歉，这才匆匆离开。
第81章 中条山
火箭炮这东西，跟火炮往细里比，那是没一样能比得过火炮。
它就只有一个好处，就是能瞬间将炮弹打完走人，也正是这个好处使它拥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特点：极其适合打游击。
而游击战又偏偏只适合处于弱势尤其适合国家被敌人侵略的一方，比如毛熊被进攻时也曾一度失去制空权，他们如果正儿八经的用炮兵跟敌人对敲，“斯图卡”上来一阵轰炸就完事了。
但“喀秋莎”上去“嗖嗖嗖”的打完就走，让敌人瞬间就失去目标，于是才能绝处逢生化被动为主动。
在华夏战场也差不多是这情况，它在八路军甚至顽军手中那都是如鱼得水。
但要是换成鬼子用……那就显得多余了。
鬼子那都不叫拥有制空权，应该是全面掌控制空权，尤其是这后方，不管是晋军也好重庆方面军也罢，都没有一架能飞上天的东西，八路军就更不用说了。
于是鬼子98式轻爆这小飞机都能称霸一方，既当战斗机又当轰炸机还当侦察机。
再加上鬼子炮兵又具有全面优势，所以根本没有“打了就跑”的需求。
没有这个需求，装备火箭炮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
其实说“完全没有”也不对。
八路军装备了火箭炮，鬼子那炮兵阵地也就有危险了，也就有“打了就跑”的需求了。
重点是……
八路军火箭炮具有藏在暗处突然打一堆炮弹使鬼子炮兵防不胜防。
退一步说，如果八路军火箭炮能迫使所有鬼子炮兵都“打一炮换一个地方”，这本身就是一种重大胜利。
因此，冈村宁次才坐在指挥部里默默的抽着烟。
他很无语，也很无奈，感觉对手就像是在另一个次元在跟帝国军队竞争，让他虽然知道对手出什么招，却无法学习也无法破解。
更让冈村宁次郁闷的是，这些技术甚至还是从帝国手里传到八路军手上的。
如果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宁可将浅野相原那批技术员全部就地枪决也不愿他们落入八路军手中。
迟疑了下，筱冢义男还是鼓起勇气上前问：“中将阁下，晋军已经从八路军手里购买了新型‘喷进弹’，这意味着我们的炮兵很可能会面临更多的危险。如果这些技术再流入到重庆方面军手里……”
冈村宁次明白筱冢义男这话的意思。
重庆方面军拥有更多的资源，还有更多的人力和物力，甚至还有一定的工业基础，“喷进弹”技术尤其是新型“喷进弹”技术落入重庆方面军手里，那肯定会大批量生产，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现在又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一切呢！
可恶的八路军！
可恶的武器专家！
就在冈村宁次为难时，一名参谋上前报告道：“中将阁下，最新情报，敌人第一战区司令调回重庆。另外，第三十一军团也调回黄河南岸！”
筱冢义男听着心下就一阵奇怪，在帝国军队进攻晋军防线的情况下，重庆方面军不只没有增兵，反而还临战换将并将主力调回去？
这是什么操作？
冈村宁次想了想，然后就高兴的笑了起来：“重庆方面军上当了，这就是我一直等待的情况啊！”
冈村宁次说的没错，重庆方面的确是上当了。
他们天真的以为鬼子真的是为了借道晋军防区攻击八路军侧翼，而阎老西这死脑筋却攥着自己的地盘不肯放松，于是才有了这场仗。
因此，他们先是把驻守在晋绥军侧翼的第三十一军团撤走……第三十一军团虽说只有五万人，但却士气高昂装备精良，军中大多是与鬼子打过仗的老兵。
有第三十一军团驻守侧翼牵制着鬼子，才使鬼子无法放手全力进攻晋军。
现在这么一撤，晋军的侧翼就暴露在鬼子的兵锋之下。
另一方面，第一战区司令是个抗战派，他强调“凡是抗战的部队都应一视同仁”，于是在许多方面都与八路军走得很近，甚至还主动向八路军学习。
这听起来或许有些矛盾。
比如顽军一直对八路军实施刁难和封锁的政策，而第一战区司令却与八路军来往甚密。
这其实并不矛盾。
因为顽军的指挥权并不在这些司令手中，第一战区就设有一个“政治部”，后直接听命于重庆且实际控制着第一战区的军政大权。
另一个难以理解的，就是第一战区还要向八路军学习……
顽军那是要装备有装备要人有人，还有什么好向八路军学习的？
但第一战区司令却不这么认为。
此时的顽军有二十余万人驻守中条山，这中条山素有“东方马奇诺”之称。
原因是它呈东北西南走向，西起晋南永济与陕西相望，东至孟县与太行山相连，延绵170公里，纵深50公里，就像一道挡在鬼子面前的天然屏障，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被华夏视为“关系国家安危之要地”。
但也同样是因为其地形复杂，顽军的粮食和补给很难运进中条山山区，于是驻守中条山的二十万将士很多时候都需要依靠当地百姓补给。
依靠当地百姓补给就需要得到百姓的支持，需要与百姓打成一片，需要与百姓共同抗敌，甚至还要从百姓那补充兵源。
这些就是八路军擅长的。
第一战区司令要学习的，就是八路军这种与百姓的相处之道。
不过他的学习并不成功。
这东西应该说学不会，因为它需要用心、用纪律、用信念。
而这些恰恰是顽军所缺失的。
顽军大多数都是军阀混战时期出身，鱼肉百姓惯了，尤其是在没粮运上来饿着肚子时……劫掠、强征、抓壮丁等行为无处不在，甚至还强制规定每个百姓每月要服五天劳役为其修筑工事。
于是毫无疑问，顽军想得到当地百姓支持的希望很快就成为泡影。
重庆方面在这关键时刻把第一战区司令及第三十一军团调走，其实就是向帝国暗示一点：“你们可以放心动手了！”
老谋深算的冈村宁次当然看得懂这个暗示。
只不过，此时他看的已不是八路军的侧翼，而是盯着垂涎已久的中条山……只要把中条山拿下，不仅对帝国军队南下进攻华夏腹地十分有利，还可以切割顽军和八路军。
到时，八路军的侧翼就一直暴露在帝国兵锋之下了。
第82章 东方马奇诺
冈村宁次并没有急着展开他的进攻计划。
这一方面是因为进攻兵力二十万人的中条山需要更多的部队、更多的补给，以及一个更严密的作战计划，这些都需要时间调谴和准备。
另一方面，则是冈村宁次确信，重庆方面一旦对帝国军队做出战略误判就很难改变。
这是由重庆方面与八路军的矛盾所决定的。
到时不论八路军如何提醒，甚至晋绥军的警告，都会被重庆方面视为“从自身利益出发释放出假情报”而无视。
这一点与马奇诺防线极为相似。
西欧之所以修筑一道纯以防守为主的马奇诺防线，其实并不像常人所想的那么笨……它其实有战略方面的考量。
西欧只需将马奇诺防线往边境上一摆，鬼子的盟友想进攻西面就基本不可能，于是只能往东发展也就是把战争的祸水引向毛熊，这才使西欧能“坐收渔人之利”，在别人打得水生火热时自个埋头发展。
只不过之后的战局发展失去控制使他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历史是何曾的相似。
中条山这个素有“东方马奇诺”之称的防线其实也有类似的战略考量……在此之前，鬼子就对中条山展开过十余次大规模上百次小规模的进攻，但均告失败。
于是顽军就认为中条山防线“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接着就守着这条防线对山西一带的战事采取“坐山观虎斗”的态度，结果与马奇诺防线相似，同样是出现严重的战略误判搬起石头砸自个脚。
出于这些方面的考量，冈村宁次认为帝国军队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因此不慌不忙的调兵谴将为进攻中条山做准备。
这方面冈村宁次是对的。
在冈村宁次调动兵力时八路军总部就发觉不对劲了。
八路军的情报人员遍布华夏各地，其情报网要比鬼子甚至顽军都要强大。
八路军情报的缺点，就是情报人员因为缺乏电台并在各地都遭受打压，所以在传送上需要更多时间，但得到的情报却十分详细。
因为这，八路军总部在一周后才发觉不对。
这天，参谋长拿着一封电报匆匆走到首长面前，报告道：“首长，这是刚刚得到的情报，原驻守勃利县杏树机场的关东军第7飞行团第32飞行大队，及驻海林县机场的第2飞行团第83大队先后调到太原！”
首长听着就皱起了眉头，问：“鬼子现在已经有多少飞机了？”
参谋长回身从桌上找出一份文件，翻开看了看，就回答道：“首长，加上这两个飞行大队，还有之前调来的第3飞行集团……共有4飞行大队，2个飞行中队，这还不包括原本就留在太原的2个侦察机大队，估计有各型飞机两百架左右！”
“六个师团的兵力，再加上两百多架飞机！”首长说：“鬼子这是要打一场大仗喽，而且目标很可能不只是我们！”
参谋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这点很明显，八路军几乎没有重装备，比如火炮、汽车之类的，飞机根本找不到目标。
如果是针对八路军，98轻爆就足以完成侦察和轰炸的任务。
可现在鬼子却调集了这么多飞机，甚至还征调精锐的关东军飞行大队……这就非同寻常了。
想了想，参谋长就说道：“看来，这一次晋绥军是凶多吉少，很难挡住鬼子的进攻了！”
首长没有回答，他默默的看着地图，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看，这一回，鬼子想要的不只是晋绥军喔！”
参谋长被首长这话吓了一跳：“不是晋绥军，难道是顽军？”
首长点了点头，分析道：“对付晋绥军不需要这么飞机和兵力嘛！晋绥军只有十几万人，鬼子犯不着用六个师团十万人去进攻，而且打晋绥军也不需要两百架飞机！”
被首长这么一说，参谋长发现还真是。
在兵力方面，鬼子一向认为以一比三的兵力就能对敌构成优势，与士气不振的顽军作战还可以进一步拉大。
依此估计，鬼子顶多只需要5万人就够了，现在却集结了至少10万人。
在飞机方面，晋绥军也没那么多的火炮和汽车，鬼子调集那么多飞机同样是浪费。
那么……
就只有一个可能，鬼子的目标既不是八路军也不是晋绥军，而是驻守中条山的顽军。
想到这，参谋长赶忙报告道：“重庆方面不久前将第三十一军团调走，第一战区司令换成了何应钦！”
“这些软骨头！”首长忍不住骂了声。
何应钦是冈村宁次的学生，之后还与冈村宁次有书信来往。此时重庆方面派何应钦驻守中条山，其意图很明显，他不是来主持大局而是来与鬼子外交周旋的。
历史事实也证明何应钦在中条山战役的中几乎没有发挥作用。
甚至不仅没有发挥作用还可以说是起了反作用。
何应钦新官上任根本不了解中条山的防御状况及通讯状况，其中尤其是通讯状况，他密集发布了两道“誓死抵抗”及“撤入山区”的命令……
这么做如果在通讯设备良好信号清楚的情况下没什么问题，所有前线部队都是先收到第一道命令再收到第二道命令。
但山区信号不好，电话线又被敌人打入内部的奸细剪断，于是一部份部队只收到一道命令在前线固守，一部份部队则收到两道命令撤退，结果全军乱成一团莫衷一是。
首长指着地图继续分析：“只有打中条山才需要这么多飞机嘛！中条山的南面就是黄河，顽军供给中条山的所有粮食和弹药都要经过黄河才能运送到中条山驻军手中，飞机就是用来炸桥、炸船的，到时候封锁了中条山的运输，中条山就危险喽！”
参谋长马上就着急起来，他面带惊恐的问：“首长，那我们，是不是应该通过情报人员警告顽军做好准备？”
首长脸上透着几分着急又带着些无奈：“当然要警告，不过……很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
第83章 两手准备
八路军的警告果然没能起到作用。
首长是通过情报人员辗转向顽军提供情报的：先用电台联系到位于中条山的我军情报人员，然后再通过情报人员一层层往上接触，最后找到顽军中的抗战派，让他们以各种形势将情报上传警告顽军当局。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鬼子过多航空兵的集结。
但这依旧没能引起顽军当局的重视，或者说他们收到了情报却置若罔望，心下已认定鬼子集结这些军队就是要进攻八路军的。
首长这边随后召开了一个会议讨论如何应对当前的局势。
李云龙一听这情况就乐了，起身笑道：“咱们平时那是前头跟鬼子真刀真枪的打，后来还要防着顽军捅刀子。他们不听更好，这么一来，往后咱们就真刀真枪的跟鬼子干，谁也别藏着揶着！痛快！”
“你说的倒容易！”孔捷扬了扬手中的烟杆：“这要是让鬼子占领了中条山，咱们两百多公里的侧翼就完全暴露在鬼子面前了，鬼子只要把汽车、坦克往里开就成，咱们连能挡一挡的工事都没有！”
这么说李云龙就不答应了：“我说孔二愣子，这鬼子又不是我李云龙放进来的，你冲老子发个屁的火啊？顽军那咱们可是警告过了，人家不听咱们有什么办法！你要是有本事，去顽军那跟他们说道说道去！少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
孔捷把头往旁边一歪，就“叭嗒叭嗒”的抽着烟杆不说话。
他知道这事赖不了李云龙，顽军那一肚子坏水，那边怕鬼子怕得要命，这边对付起八路军来就一副高高在上牛逼哄哄的样子。
这状态别说李云龙了，逮谁谁都不乐意。
这时首长发话了：“虽然顽军是咎由自取，但从民族大义同时也是从自身利益角度出发，我认为我们还是尽力而为帮一帮，毕竟都是华夏土地嘛，不管是什么地方都应该寸不让！”
“可是首长！”百战团团长李长富起身说道：“鬼子这次集结的可是十万人，顽军又主动将晋军的侧翼让了出来，估计一开打晋军就只能撤退。鬼子只要往前一推，这十万兵力就横亘在我军与顽军之间，我们就是想救也没法救啊！”
抗日根据地主要是依托山区开辟，晋西的八路军是分布在吕梁山、云中山一带，顽军则驻扎在南面的中条山。
吕梁山与中条山之间有一道较为明显的平原与山地相间的分割地带，这一带原本是晋绥军的根据地，要是让鬼子给占领了就相当于切断了吕梁山与中条山的联系。
到时八路军想去增援中条山，就需要到平原地区与鬼子作战，对手还是为数十万的鬼子，有大量坦克、火炮，以及飞机的正规军。
这么做明显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说句不好听的，这么打，就算把四十万八路军全填进去都不一定能打得动！
于是会议室里就陷入一片沉默，有些皱眉头，有些唉声叹气，还有的恨顽军不争。
此时的王学新心下也是五味杂陈的说不清是什么味。
这应该就是史上的被称作“华夏抗战史上最大耻辱”的一战。
之所以称之为“最大耻辱”，是因为顽军占据了中条山天险并经营数年，所有人都以为这场仗就算不胜也至少能将鬼子剥下一层皮。
然而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此战二十万顽军几乎是一触即溃，前后短短20天，就阵亡四万余、伤三万余，共计伤亡八万余人。
而鬼子仅仅只是死634人，伤2279人。
这其中有许多原因，有顽军不得人心得不到百姓的支持，有顽军热衷于内部权力斗争而敷衍备战，也有顽军的战略误判临阵换将等等。
但王学新认为最最重要的，其实是那份“谅解案”。
此时鹰酱要出面调停的事其实已经传开了，只是多数人并不知道“谅解案”的具体内容。
这表面看似无关紧要，但对军纪不振的顽军却是致命的。
华夏若从31年九一八事变起，抗战至今已有十年。
八路军是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同时对鬼子不存幻想，以将鬼子赶出华夏为目标，于是这“谅解案”对他们就没什么杀伤力，甚至还让八路军义愤填膺寻求各种方法不承认所谓的“谅解”。
顽军的风气却不是这样，他们对国土没有多大的感觉，他们是以停战保命偏安一隅为目标，一心只想着早点结束这场战场并活到最后。
这么一来，情况就不一样了。
“谅解案”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顽军中相当一部份将领还是留美归来的，他们知道鹰酱的能量，以为鬼子这个胳膊说什么也扭不过鹰酱这个大腿。
于是乐观的估计这场战争很快就会因为鹰酱的调解而结束。
既然战争要结束，在最后关头死在战场上就是件很不划算的事。
于是全军上下毫无战意，空有天险和优势兵力却是兵败如山倒。
否则，以中条山这地形和数年经营，说什么也不可能以八万余人换鬼子两千多人的伤亡。
更可笑的还是，重庆方面在遭受如此惨败后，第一时间就将责任推到八路军身上，说是有此一败皆因八路军按兵不动。
事实却是此时的八路军甚至还处在顽军的封锁中，想动都无法动。
首长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发言，就说道：“所以我们应该做两手准备嘛！一方面，我们应该主动出击偷袭鬼子的交通路线，增加鬼子将战略物资运往前线的困难。另一方面，我们要把事情考虑在前头，万一中条山失守，我们的侧翼就危险喽！”
参谋长补充道：“也就是补充侧翼的防御，难点在于侧翼有两百多公里，以我军现有的兵力，短时间内很难组织起一道这么长的防线。同志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
突然跳出一个两百多公里的防线，且战争还迫在眉睫，没时间、没兵力、没条件，想防住谈何容易。
除非……
再像以前一样放弃防线进入山区打游击。
第84章 弹性防御
会议室里很快就乱哄哄的讨论开了。
有人说：“怕什么？鬼子来了就打，打了这么多年了，哪一回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见招拆招就得了！”
有人说：“最好还是撤进山区采取守势，鬼子这次集中的兵力太多，不能硬碰硬！”
还有人说：“大不了像以前一样到山里打游击，鬼子人多没用，一到山里他们的补给就跟不上，呆不久！”
……
说什么的都有，许多人还为各自的想法争得面红耳赤。
丁伟有大局观也更有远见，电视剧中他在打鬼子时就预见将来与重庆方面迟早有一战，解放后就大胆的预见与邻国很可能会因为利益关系成为敌人。
此时丁伟考虑了一会儿，就起身说道：“首长，参谋长，同志们。我认为，现在的形势已经不适合我们再撤回山里打游击了，所以我认为，我们首先要排除这种想法！”
“哦！”首长问：“说说为什么！”
“首长！”丁伟解释道：“我们以前可以进山打游击，那都是有山下老百姓明里暗里给咱们送粮！否则山里一没粮二没房，咱们还不得活活饿死？可现在不一样了，鬼子实施三光政策活生生的整出一条无人区，再用碉堡隔离沟等实施封锁。咱们要是进山打游击，虽然在军事上还能像往常一样与鬼子周旋，但鬼子如果继续实施三光政策把咱们根据地越打越小，咱们怎么解决吃饭问题？”
闻言众人就都不说话了。
王学新知道丁伟说的是对的，这就是史上八路军在41年锐减十万人的主要原因。
首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其实也是他的想法。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情况与以前不同，以前行得通的办法现在不一定能行。
更何况，此时的八路军在军工、战术以及农业方面的发展都有了苗头，进山打游击就意味着要轻装简行，到时为了多带粮食，就要炸毁带不走的机器，要放弃大片种好的田地，这是否会使八路军又重新回到一穷二白的零点？
想到这，首长很自然就将目光投向了张万和。
张万和闷声闷气的回了声：“首长，您别看我，我是打定主意，就跟那些机器在一块，反正我这把老骨头也走不动了！”
参谋长笑着说：“老张，要是战略转移呢？鲁家沟距离侧翼只有几公里，而且还没有反斜面工事掩护，又被敌人知道了位置，转移更稳妥些！”
参谋长这话说的是。
之前鲁家沟虽说距离前线也不远，但正面那是一重又一重的反斜面工事挡着，鬼子要强攻没那么快，实在撑不住了转移也来得及。
现在这局势就不一样了，侧翼的晋绥军要是一撤，鬼子坦克只需要几小时就能开到鲁家沟，转移就是必须的。
张万和回答：“转移可以，但那些机器必须一个不落的带走。咱们好不容易才换了这些家底，我说啥也不能把它们丢下！”
“没问题！”首长点头道：“我们今晚就动员所有的汽车，还有骡车、马车，实在不行用肩膀和独轮车，扛也要把这些机器扛走！这些是咱们跟敌人战斗的资本，可不能轻易丢喽！”
孔捷这时就有些想法了：“可是首长，问题是这防线两百多公里，咱们得防得住啊！要是防不住让鬼子打了进来，不管兵工厂搬到哪都不安全！”
这话说的是。
兵工厂那么多机器，其中还有许多由汽车发动机改装的发电机以及车床、子弹生产线之类的，这搬来搬去目标肯定大。
同时它们的体积和重量也决定了不可能带着打游击。
所以，要是侧翼防不住而让鬼子长驱直入，兵工厂不管怎么搬都会成为敌人的目标。
这一下丁伟也没声音了。
虽然他知道这回不能撤，但依旧不知道怎么才能防住这长达两百公里的防线。
“主要是兵力不足啊！”参谋长叹道：“咱们把十五万的主力部队全都放在了正面反斜面上，现在这情况，咱们顶多只能抽出二十万兵力转移到侧翼紧急防守。但是……”
接下来的话就不用多说了。
这二十万是装备相对较差、战斗力相对较弱的部队，也就是在百团大战时要将子弹上交凑给主力部队进攻的那些部队，它们三八大盖都没几支，子弹更是只有个位数，许多还是最近有了子弹生产线产量大增，于是才紧急装备上的。
但即便是这样，二十万人防御两百多公里长的防线……平均一米只有一名战士，还没有工事没有设施，这兵力薄弱的几乎可以说是一捅就破。
正在大伙儿都愁眉苦脸的时，王学新就起身说道：“首长，我认为咱们可以试试弹性防御！”
首长看到说话的是小东北不由眼睛一亮，心想，这又是有新战术喽。
于是高兴的问：“说说看，什么是弹性防御？”
“是这样的！”王学新解释道：“咱们要是一板一眼的使用传统防御，那就必须将兵力分散，其结果就是每一处的防御都很弱。但如果我们把角色互换，让敌人守我们攻……”
孔捷表示不解：“小东北，你说的是主动进攻？这只怕不妥吧！以小鬼子的火力，要是再接收了晋军的防御工事，咱们要多少人才能把小鬼子打服？”
这话马上就引起许多干部的共鸣。
虽然以攻代守的确可以集中兵力，但鬼子作为防御一方往往占据更多的地理优势并以逸待劳，那对八路军的优势就更大了。
“不！”王学新回答道：“我说的不是进攻晋军防区，而是把我军的侧翼让开放鬼子进来！”
“那不是一回事吗？”李云龙反问：“小东北，你可别给老子出叟主意，哪有仗还没开始打先把阵地给敌人的？”
“团长！”王学新回答：“这必须不是一回事啊！要是咱们主动让出的阵地，咱们就可以有些安排不是？比如在重点部位埋设炸药，在地道里隐藏自己的兵力，又或是挖好地道埋好电话线，等咱们要反攻时那还不是对敌人的布署一清二楚，这时再来个里应外合？”
第85章 机场
弹性防御，是隆美尔擅长使用的一种防御方式。
隆美尔在非洲战场上与敌人对阵时，同样存在兵力不足的问题，他无法以比敌人少得多的兵力守住过长防线。
不过隆美尔不愧是传奇将军，他很快就找到了解决的方法，他在防线和战壕里只摆少量步兵防御，主力装甲部队则摆在二线。
一旦敌人在某处突破了防线，隆美尔的装甲部队就凭借着装甲部队的机动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上去将敌人击退。
这样一来，原本需要更多兵力才能守住的防线，在隆美尔的指挥下就以少胜多将敌人一次次击退。
不过当然，八路军没有装甲部队甚至连汽车都少得可怜，因此不能照搬隆美尔的弹性防御。
“我们可以利用地形将游击战和正规战结合起来。”王学新解释道：“鬼子要是从晋绥军防区往北深入我军根据地，沿途全是山脉、丘陵为主的地形，我们把这些地方让出但同时又不让出……”
这时李云龙就问了声：“我说小东北，你这到底是让出还出不让出啊？说明白些，别跟老子来这弯弯绕！”
“团长！”王学新回道：“让当然是要让，但我们只是部份让。比如公路、山路等，两侧高地等，都暂时不构筑工事不坚守，把鬼子放进来。不让，就是在沿途山区深处，还藏咱们的部队与鬼子打游击，这些部队等他们正规部队过去后，随时都可以跳出来给他们薄弱的后方或是运输路线来一下！”
李云龙“哦”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说：“这话在理。要真是这样打，那为难的就是鬼子了。”
李云龙说的没错。
按王学新这样的打法，为难的就真是鬼子了。
前方是一片山区，他们找不到敌人想好好打一仗都找不到对手。
道路都是畅通的，却偏偏不敢深入。
因为一旦深入作战，后勤补给随时都会被敌人切断而陷于苦战。
但不深入作战吧，战果又无法扩大，也就相当于八路军挡住了他们的进攻。
此时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肃清这片山区步步为营以保护补给线的安全。
于是，鬼子就得一个山头一个山头搜索、驻兵、构筑防御工事。
其结果就是原本应进攻的鬼子变成防御一方，而原本应防御的八路军就变成进攻一方。
两百公里的防线，鬼子能防得住吗？
先不说八路军是打游击战的老手，在山区里转来转去鬼子根本就无法肃清。
就算鬼子能肃清，就算鬼子那十万人全部堆在八路军侧翼，往这两百公里的防线一分……平均两米一个鬼子。
这样的兵力，那还不是处处都是漏洞处处都是弱点？
八路军却可以在暗处慢慢找破绽，然后瞅准了时机集中兵力就给鬼子来一下。
于是，原本应该是八路军的问题就转变成了鬼子的问题。
首长马上就想明白了王学新这战术的好处，连连点头道：“这法子好，利用地形进进退退，就像弹簧一样跟敌人打拉锯战，难怪叫弹性防御！”
然后首长就将目光转向了与会的干部们，问：“同志们对这个打法有什么意见？”
“首长！”丁伟起身看了一眼王学新，说：“我赞同这种打法，小东北提出的这种打法很新颖，这充分利用了我军擅长打游击战的长处以及我根据地的地形优势。但是……这种游击战与正规战相结合的战术，在指挥和协同上难度很大，就怕打成一场乱仗！”
丁伟这话说的是。
以往全军打游击不存在这个问题，各部队彼此不需要协同，怎么方便怎么来。
但现在却是正规战与游击战结合。
前方主力要是与鬼子接上火需要后方游击队攻击鬼子补给线，怎么把命令传过去？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首长说：“我们可以沿途设置联络点嘛，白天用消息树，晚上用手电筒，一站一站的往下传，也可以用信鸽！”
消息树是抗战时期百姓的一种预警方式，哨兵在山坡上守着一棵枯树，一旦发现鬼子来了就把树放倒，于是村民就知道鬼子来了。
这方式不久也成了八路军传递情报的方式，并且还扩展其功能，比如挂着根白布代表什么意思，倾斜又代表什么意思。
因为这些传递信息的方式十分原始，鬼子反而不易发觉，其缺点就是不够及时而且很容易误传。
参谋长补充道：“只不过，为了能够及时传递消息，每个联络点都必须有通讯员守着，这些通讯员最好事先挖掘好地道藏好！”
首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一旦联络点被鬼子发现，就很有可能造成通讯中断，所以必须保存好自己。
战术就这么定了下来，首长随后结束会议让各团长回去组织部队等候调谴。
王学新原本也应该返回赵家峪做准备，但他想了想，又找到了首长的指挥部。
首长初时还有些奇怪，但马上就反应过来，这家伙肯定是有什么想法不能在会上说。
于是首长赶忙命令身边的人回避，等只剩下参谋长和他时，就压低声音问：“王学新同志，又有什么想法了吗？”
“首长，参谋长！”王学新说：“您在会上说……这次鬼子集结了许多飞机？”
“是的！”首长点了点头：“初步估计有两百多架。不过这跟我军没多大关系，这些飞机应该是用来封锁中条山后勤补给线的！”
这一点王学新也想到了，就是用来轰炸黄河一线的。
“首长！”王学新说：“我是这么想的，鬼子是个资源篑乏的国家，尤其现在还石油禁运，他们肯定得千方百计的省油。您说，这仗要是打起来，鬼子飞机场还会设在太原？”
首长一愣，然后就点头说道：“说得对喔，太原距离黄河四百公里，鬼子要是每一回都要回太原降落补充弹药和燃油，路上一个来回就要多跑八百公里。”
参谋长被这么一点，也赞同道：“也不会设在临汾，临汾距黄河近两百公里，要设在那同样也是巨大的浪费。也就是说……”
接着首长和参谋长就明白了，鬼子很可能会在攻下晋绥军防区后就在那找个地方紧急修筑一个机场，这样才能尽可能的缩短轰炸黄河的行程从而达到节省燃油和时间的目的。
第86章 位置
也难怪首长和参谋长想不到这些。
要知道他们是八路军的指挥员，八路军从来都没有飞机也几乎没有大炮，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完全没有考虑“敌人机场”的必要，因为根本打不到。
（注：八路军拥有的第一架飞机，是1945年从汪伪政权起义的“建国号”）
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需要考虑的都是如何躲避敌人飞机侦察和轰炸的问题，当然不会去思考鬼子是否会为了省油、省时间而将飞机场前置。
王学新就不一样了，作为现代人的他至少没有这种只有焖头被鬼子飞机打并且习惯成自然的局限。
此时王学新这么一说，首长和参谋长猛然间就意识到自己差点就遗漏了这个合理又极其重要的推理。
尤其是首长，他心下暗自惭愧。
自己一天到晚想着怎么挡住鬼子进攻侧翼，完全没想到鬼子机场前置，被动了嘛！
小东北不愧是小东北，在这所有人都想着怎么挡住鬼子的时候，小东北却能想着反将鬼子一军！
积极主动，胆大心细，是个好苗子哟！
首长重重的点了点头，说：“王学新同志，这个想法非常好！之前我们一直担心无法增援中条山，无法增援顽军，以为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打击鬼子补给线，可是现在……如果能给鬼子机场来一下，那就是给中条山、给顽军最大的帮助喔！”
首长说的的确是。
鬼子飞机是用来轰炸封锁中条山补给线使中条山二十万将士因补给、通讯和指挥不足而陷于混乱的。
如果八路军能成功偷袭这个机场，当然会将对中条山有很大的帮助甚至影响战局。
但王学新想的却不是这些。
他知道这场战斗的结果，知道驻守中条山战的顽军之所以会失败，一方面是鬼子的进攻力量十分强大计划十分周全，但更重要的还是顽军自己作死。
否则，据险地经营了数年之久被认为是“固若金汤”的地方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有句话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顽军在中条山的失败就是典型的不可活的“自作孽”。
这是谁也帮不了也救不了的。
首长、参谋长还不确定中条山是否会被鬼子攻下，他们还对顽军对中条山抱有幻想。
但王学新却知道这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顽军的中条山之败，不是因为补给被鬼子封锁，也不是装备不够好，而是全军丧失了对阵鬼子的信心和士气，同时部队里被鬼子渗透了大量奸细出现大量投敌的降兵降将，以至于鬼子开战前冲着顽军工事喊话时，都能将名字精确守碉堡的排长。
试想，仗还没开始打，鬼子都能准确的喊出顽军守碉堡的某某排长的名字和番号，这就意味着鬼子对顽军的布设已是了如指掌，更让顽军原本与敌决战到底的抗战派心灰意冷知道大势已去。
因此，王学新面对中条山的问题，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打赢这场仗。
他只希望能救更多人。
先不说这些都是华夏人，他们往后一拔拔的投诚之后就将成为八路军的兵源，二十万人死伤八万余……连王学新都看不过去。
所以，首长和参谋长策划偷袭机场是想着让顽军补给的路畅通，而王学新策划偷袭机场却是为了顽军逃跑的路畅通。
不过当然，王学新不会说这些话，否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参谋长看了看地图，就皱眉说道：“可是，晋绥军的防区宽度也有五十公里，而且有许多平原到处都可以作为机场，我们怎么确定鬼子会将机场设在哪里？难道就这么等着，等鬼子把机场建起来再说？”
参谋长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晋绥军的活动区域大至在吕梁山与中条山之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平原地区却很多鬼子有很多选择。
如果不知道鬼子在哪开辟机场，当然也就无法事先做准备或制定计划，于是也就没有主动权。
不过王学新早就想到这一点，他不慌不忙的说道：“首长，参谋长，鬼子要开辟机场可不只整一块平地就可以的，他们还需要运航空燃油、航空炸弹以及用于维修的零件等等。所有这些，我认为都得用铁路运输！”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是王学新组织这次前线机场的建设，他就会把机场设在铁路旁，这样机场所需要的军事物资都能快速而方便的运到机场。
同时铁路旁还有更多的保护力量，不需要太担心也不需要额外分配太多的兵力应对敌人游击队的骚扰。
首长一挥拳头，点头望向王学新，说：“没错！所以，我们只需要侦察一下鬼子铁路往哪个方向修，就可以大致掌握他们会将机场修筑的位置！”
参谋长点了点头，道：“此时鬼子应该已经在他们防区修筑铁路并为拿下晋绥军修筑铁路做准备了，他们肯定没想到，这做法会无意间暴露他们修筑机场的大致位置！我马上去查！”
说着参谋长转身就走向通讯室去联系情报人员。
这个侦察任务并不困难，因为鬼子修铁路是摆在明面上的，尤其修铁路还是就地征用老百姓将他们赶去充当劳工，所以位于敌后的情报人员甚至都不需要实地侦察，只需要找几个人问问就能打听到新修筑的铁路的走向。
参谋长根据情报在地图上一划，结果一目了然，铁路居然直指运城方向。
“修筑在运城是合理的！”首长说：“鬼子对运城志在必得，那里紧靠中条山，可以尽可能减少飞机的航程。另外，鬼子所需的设施和补给还可以从运城就地取材……鬼子太嚣张了！”
王学新知道首长所说的“嚣张”是什么意思。
鬼子这是还没开打就已经把运城划入自己版图了，这是完全没把晋绥军放在眼里。
不过事实似乎也的确如此，除了楚云飞的358团外，晋绥军的确没有哪支部队能是他们的对手。
第87章 棋子
由此也可知，鬼子国内的石油已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了。
否则也不会将机场设在紧邻中条山的运城，这么做是尽一切可能节省每一滴燃油，尤其是宝贵的航空燃油。
接着参谋长看了看地图，又皱起了眉头：“运城，距离我军防线至少有三十几公里！鬼子占领晋绥军防区后，我军若是再实施‘弹性防御’往后退个几十公里……”
接下来是什么情况就不用说了。
到时八路军距离鬼子机场很可能就有五、六十公里。
这个距离已远超火箭炮六公里的射程，八路军几乎不可能偷袭，所以就算知道这个信息推测出机场的大致位置也没什么用。
首长想了想，就说道：“我们可不可以派出部队潜伏在运城附近，等时机成熟了偷袭鬼子机场！”
这是八路军常用的战术，派出一支小部队伪装成百姓埋伏在山区或百姓中，然后突然对敌人目标发起进攻。
“这或许是个办法！”参谋长回答：“但成功率不大，鬼子机场通常戒备森严，而我军部队没有重装备也没有多少弹药！很难突破鬼子防线！”
这是肯定的，尤其鬼子还把机场设在刚刚占领的区域，那必然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多重防御，有时甚至还会布设下坦克和装甲车。
于是首长和参谋长再次陷入了沉默。
首长甚至还考虑到一个可能，就是把这情报转给晋绥军让他们事先做准备。
毕竟那一带是晋绥军的防区，就算他们要撤退，埋伏下一支部队留下一批弹药用于偷袭也更容易。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想法行不通。
原因很简单，晋绥军有自己的利益，他们虽名为服从顽军指挥，但却与顽军明争暗斗互不相容，比如这回晋绥军就是被顽军插了一刀……侧翼撤出了三十一军团让晋绥军措手不及，否则晋绥军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此时，要求晋绥军留下一支部队偷袭鬼子机场声援顽军，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也只有八路军才会摒弃前嫌以民族利益为重做这种事。
要不，告诉楚云飞？
听说楚云飞是个不顾党争的抗战派，他或许会愿意留下一支部队组织偷袭。
但这个方案很快就被首长自己推翻了。
先不说楚云飞会不会答应，就算答应了，运城也在他的防区外。
除此之外，358团之前数次打退鬼子的进攻，鬼子很可能已盯紧了楚云飞，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鬼子间谍的监视之下，一不小心不仅偷袭不成反而打草惊蛇。
这时王学新来了一句：“首长，参谋长，咱们要是……用火箭炮潜伏呢？”
“火箭炮潜伏？”参谋长疑惑的问：“什么意思？”
“我是这么想的！”王学新说：“那鬼子就算把这机场里三层外三层的防着，那也不能一重接着一重的围上六公里吧！咱们火箭炮能打六公里啊，那火箭炮往机场方向一开，鬼子那一圈圈的防线不就全废了吗？”
“我们知道这些！”首长有些着急：“可重点是你这火箭炮怎么个潜伏法嘛？那么大的一个玩意，还没开到多远就要被拦下喽！”
“首长，所以才说要潜伏！”王学新回答：“而且咱们要躲的不是鬼子，是晋绥军！鬼子防御严，那躲起来不容易，可晋绥军防御松，躲起来就容易多了！前段时间跟楚云飞交易时我就注意到了，咱们的汽车跟晋绥军一个样。咱们只要把后斗给装上，再蒙上帆布，实在不行再搬几个炮弹箱挡着，谁能看出那是火箭炮来着！”
此时鬼子跟顽军用的汽车都是从鹰酱那进口的，八路军的汽车则是从鬼子那缴的，所以还真没什么两样。
接着王学新又说：“这会儿的晋绥军只怕已经乱成一团了吧？撤退的撤退，抢运的抢运，哪顾得上搜查，咱们的人要是换一身晋绥军的皮再打个旗号，说是有什么什么任务，这汽车一开估计没人怀疑也没人会拦。”
这话说得首长和参谋长不停的点头。
此时的晋绥军的确已乱成一团。
事实上，从顽军将第三十一军团撤走后晋绥军就开始乱了。
阎老西虽然有着十分严重的军阀思想，但在土地上却是半点都不含糊，所以他还算是有所作为的坚守派。
甚至阎老西也看出鬼子的目标很可能是中条山而不是八路军……这其实很明显，但顽军方面却因为由重庆方面遥控指挥所以对战场的感知能力十分迟钝也严重滞后，因此才继续误判，对阎老西的警告也置之不理。
原第一战区司令此时甚至已被软禁在重庆无法与前线联系。
这做法就连阎老西都受不了，他破口大骂：“不知轻重不识好歹，敌我不分自毁长城，这么打仗，怎能不败？”
然而骂归骂，阎老西依旧是独木难支只能选择撤退。
一时路上到处都是跟着部队一起撤走的百姓，赶骡车的、推独轮车的、背包步行的，还有来来往往的军车日夜不停的往后运送物资……阎老西做好了打算，带不走的就一把火全烧光，半点都不留给鬼子。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晋绥军早已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去拦车查证件。
王学新说的兴起就收不住话：“咱们情报人员在运城附近先找个地，只要能藏汽车就行，什么窑洞、矿洞之类的，咱们汽车往里头一开就这么躲着，把洞口封上也成，躲个几天几夜，等鬼子机场整好了飞机也开来了，这火箭炮只要能闯进六公里范围，那还不是一顿炮弹狠狠往机场里砸！”
首长和参谋长听着这番话就愣了。
这计划虽说大胆危险，但往细里琢磨却极有可能成功。
因为这是钻了晋绥军正在撤退的这个空子把一枚棋子摆在运城，鬼子又哪里会想到在晋绥军防区中还能隐藏着一支八路军。
更想不到这支八路军还能在六公里的范围内轰炸他们的机场。
参谋长想了想就问了声：“那……轰炸完机场呢？咱们的火箭炮怎么办？怎么开回来？”
王学新想也不想就回答：“炸了呗！”
第88章 炮弹
虽说首长和参谋长都有些舍不得汽车和火箭炮，却知道王学新是对的，到时必须将火箭炮炸毁。
首先，是战场情况需要火箭炮，装在汽车上的火箭炮。
原因是八路军只能估计出鬼子会把飞机场设在运城附近，没人知道飞机场准确位置。
要是机场距离埋伏点十公里、八公里超出射程范围呢？
或者更远些达到十几、二十几公里呢？
用骡车、人扛的火箭炮一来速度慢，二来到时走在路上很容易暴露。
车载火箭炮就不一样了，大不了炮兵到时再换一身鬼子皮，鬼子一时半会儿还分不清敌我，火箭炮只需要在路上跑个十几公里甚至几公里，十几分钟就能进入射程。
那可以说是迅雷不及掩耳，鬼子反应过来前火箭炮都已经打出去了。
其次，火箭炮本身的秘密比火箭炮本身还重要，不炸不行。
此时火箭炮的“外贸版”还是单管的，也就是卖给晋绥军的那种小炮，这要是留下来让鬼子给发现了居然还有这种车载多管的玩意，说不准还真会仿制。
毕竟这种火箭炮在紧急时刻用来对付敌人大军团密集冲锋还是很有效的，而八路军在使用“三三制”前还是普遍使用集群式冲锋。
就算鬼子不仿制，那也知道火箭炮的秘密于是更容易防备。
因此，到时应该花点时间将火箭炮炮管拆解，然后再将其连车带座炸成粉碎。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能给鬼子机场来一下付出点代价是必须的。
考虑到这些，首长和参谋长就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这事因为需要与晋绥军防区的情报人员联系并协同，很自然的就交给参谋长负责。
不过战斗人员却依旧要从独立团调。
原因就不用说了，到现在为止唯一参加过实战的有战斗经验的就是老酒的火箭炮连，尤其是在这电台紧缺时火箭炮连的炮兵侦察员还装备有六部电台，这不是其它炮兵能比得上的。
完了参谋长那一策划，发现老酒这火箭炮连的兵力还不够。
参谋长向首长报告道：“一个火箭炮连只装备有三具火箭炮，这用于轰炸敌人一个炮兵大队或许足够，但要轰炸一个偌大的机场……只怕需要一个火箭炮营，也就是需要九具火箭炮！”
“简单嘛！”首长回答：“独立团那不正在训练各部队炮兵吗？马上组建一个火箭炮营。另外，火箭炮够不够？”
参谋长点头道：“火箭炮够，兵工厂那又生产了八具，只需要花点时间把其中六具装到汽车上就成。问题是炮弹不足……”
火箭炮炮弹的产量大概是每天十几发，原本是足够这次行动的，但不久前刚卖给晋绥军六十发。
现在如果要给九具火箭炮使用，只一个齐射就需要108发炮弹。
“还差多少？”首长皱着眉头问。
“还差二十几发，至少需要两天时间生产。”参谋长忧心忡忡的回答：“现在面临两个问题：一是我们不确定鬼子什么时候发起进攻，等两天凑足了足够的炮弹，到时是否会殆误战机？二是要继续生产炮弹兵工厂就无法撤离，这可能会给兵工厂造成危险！”
首长着急的在指挥部里走来走去，然后停下脚步说：“应该是三个问题，如果为了这个计划把我们的火箭炮炮弹全用上去，那是不是说在防御方面我们就没有火箭炮可用了？”
首长这话说的是。
要知道火箭炮这玩意可是八路军现在唯一能压制鬼子炮兵的东西，同时也是一种进攻前实施炮火准备的神器，这在“弹性防御”中很有用。
但如果一发炮弹都没有，到时就只能对着鬼子干瞪眼了。
这时王学新问了声：“参谋长，咱们还有鬼炮的炮弹吗？”
参谋长有些奇怪：“我们这说的是火箭炮的炮弹，跟鬼炮炮弹有啥关系？”
“参谋长！”王学新回答：“我寻思着，咱们兵工厂生产炮弹速度慢，多半是因为生产炮弹弹头困难，咱们要是能直接把鬼炮炮弹后头加一个火箭推进器……这不就火箭炮炮弹了吗？那肯定要比生产火箭弹快啊！”
首长和参谋长听着不由愣了。
过了好一会儿，参谋长才半信半疑的问：“还能……这么干？”
“试试又没啥损失！”王学新回答。
其实这肯定是可以的，二战末期时鬼子就这么干过……他们在太平洋战场处于劣势时已基本没有飞机能飞到空中了，于是大批原本用于飞机投掷的航空炸弹遗留在库存里没法用。
鬼子就想了个类似的办法，他们为这些航空炸弹尾部加上一个火箭推进器，将航空炸弹当火箭弹打。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火箭增程弹之类的也是差不多的思维。
首长没有迟疑，马上就对门外喊：“警卫员！动作快，叫张万和来一趟！”
此时的张万和正在组织工人拆卸机器并将其装箱打包做运输准备，这其中尤其是那台子弹生产线，他让苏欣亲自监督并详细记录下整个拆卸过程。
用他的话说，就是“其它玩意要是坏了咱们还可以修、可以改、可以造，这子弹机要是整坏了，咱部队的子弹又得断供了！”。
也难怪张万和会如此重视这台子弹机。
它对八路军而言绝不只是生产子弹这么简单，而是一种变废为宝的东西。
往常，八路军捡的弹壳生产复装子弹，五个弹壳里都难得有一个能再次复装使用的，于是肯定会出现子弹越打越少的情况……
打出五发子弹，弹壳就算全捡了来也只有一发能用，明显是入不敷出。
有了子弹机就不一样啦，要是不计生产的损耗，基本是打多少子弹捡回的弹壳就能生产多少发子弹，再加上从鬼子那捡的弹壳，子弹还不是越打越多？
所以，这子弹机妥妥的是“镇厂之宝”，丢了谁也不能把它给丢了。
这时警卫员就匆匆跑上来喊：“厂长，首长让您去一趟！”
张万和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忙着呢，这都来不及了……”
“厂长！”警卫员说：“小东北也在那呢，有急事！”
张万和一听小东北这三个字，就“哦”了一声抬起头来。
这是又有什么新玩意了？
第89章
张万和听了王学新的主意，第一反应与参谋长一样，也问了同样的话：“这……能成吗？”
不过想了想，张万和又微微点头道：“说不准还真能成，那火箭能自个在空中打转，装啥玩意都能飞！”
这话说的是。
鬼炮之所以射程近，那是因为炮管没膛线炮弹不会在空中打转。
但火箭推进器却能在空中依靠火箭推力自旋，于是自带稳定光环最终也能打出远射程。
“我们先不考虑能不能改嘛！”首长有些着急，他连珠炮的问了几个问题：“我们先搞清楚几个问题：兵工厂有没有鬼炮炮弹？如果有，有多少？如果能改，要多少时间？”
这些是改装的基础，如果连鬼炮炮弹都没有，又或者改装有难度耗时长，这个方案就直接否决了。
张万和想了想，就回答道：“鬼炮炮弹一直都在生产，到现在少说也有两百多发！这要是能成，那一点都不难，就是把鬼炮弹头跟火箭推进器焊一块就成！火箭推进器也有现成的，咱要是抓紧时间整，少则几小时，多则半天，这两百多枚炮弹差不多就可以改成火箭弹了！”
首长不由大喜，当即下令：“那就不用考虑了！兵工厂暂缓撤退，马上尝试将鬼炮炮弹改装成火箭炮炮弹！”
“是！”张万和应了声，起身就去安排了。
改装的确不难，因为原本火箭弹就是分为两段生产然后再焊接在一起……前端是爆破部，后端是火箭发动机。
现代的火箭是个整体，而且还是流线型的，这样可以减少与空气的磨擦从而增加射程。
八路军可没有这么先进的工艺，他们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制作，没想到无意间还生产出了万能的火箭推进器。
此时想要把鬼炮炮弹改为火箭弹，需要做的只是把鬼炮弹头往火箭推进器上一焊也就差不多了。
如果说有什么麻烦的话，就是两者口径有些不一样，鬼炮是70毫米的，火箭推进器则是107毫米的，两者接合部需要做一些过渡处理以使炮弹不致于有太多的阻力。
不过这也没什么难度，五金轻车熟路的给弹体焊上一圈斜角铁皮，很快就成了一个整体，前小后大，看起来还颇有一点航天火箭的样子。
然后装炸药、装发射药、装引信，前后不过半个多小时一枚改装的火箭炮弹就整出来了。
完了一试射，“嗖”的一声窜得老高，居然打了6.5公里。
这炮弹能打得更远并不奇怪，因为它口径小了许多，装药量更少重量更轻，在同等推力下能获得更高的初速，于是就飞得更远。
其缺点就不用多说了，装药量少就意味着威力会小一些。
不过这没办法。
“鬼炮”这东西，在八路军手中更多的是用来打炮楼。
这要是用到正规战场上跟鬼子火炮面对面的对敲……一公里的射程还不如鬼子手中的迫击炮！
那基本只有给鬼子压制的份。
还不如改装成火箭炮炮弹更实用。
试射成功后，首长那边就激动万分的下令全速改装。
两百多发火箭弹！
这不仅是解决了火箭炮突袭机场的问题，更是部分解决了部队无炮可用的问题。
于是兵工厂的工人马上投入紧张的改装工作。
张万和只对王学新说了声：“小东北，这么一改，虽然能临时多出许多炮弹，但只怕打起来……又得注意准头了。”
王学新明白张万和这话的意思。
之前的火箭弹那是做了些测试甚至还经历过实战，老酒这些炮兵已经掌握了一些火箭弹的规律，但现在突然换了这款重量、阻力系数等都不一样的改装炮弹，飞起来只怕又是另一番样子。
不过现在这时候，有火箭弹用总比没火箭弹用好。
何况老酒这些老手是去打机场，使用这些火箭弹的是什么都没打过的新手，那还不是都一样？
早知道当初就该把这种炮弹卖给晋绥军，至少威力会大些！
王学新有些后悔莫及，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干呢？
解决完炮弹问题后，其它事情就由参谋长安排了。
王学新这帮不上什么忙，于是请示之后就匆匆赶回赵家峪。
王学新一回到部队，战士们就“呼啦”一声围了上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上前说道：
“连长，你可回来了！”
“听说咱们这一回要撤退？仗还没开打怎么能撤呢？”
“咱们还在这种了许多地呢，都留给鬼子了？”
……
副连长谢宝庆上来解释道：“连长，团长没说清楚情况，只说做好撤退准备！战士们守着赵家峪这么久了，怎么能说撤就撤呢？”
说着谢宝庆的目光就往村后二狗坟头方向望了望，他之前还说让二狗好好看着他打鬼子，现在却是撤退，心里不是个滋味。
“这么说吧！”王学新解释道：“咱们所有的工事都是面向东面的，坑道、地雷等等。但是现在……鬼子不从这面进攻了，他们先打退晋绥军然后再绕着弯从侧翼打，这工事不就不合适了？”
王学新这么一说，战士们就都明白了，不过他们还是不服气：
“连长，那咱们这是要撤到山里打游击了？”
“这样一直撤，撤到什么地方才是个头呢？”
“总不成这么一直撤下去吧？”
听着这些话，王学新就觉得有些奇怪，李云龙不是应该先跟战士们讲清楚吗？
至少也得开个大会说清楚情况吧！
王学新没想到的是，李云龙虽然表面上在筹备撤退，暗地里却在急着组织特工队。
其实这特工队李云龙之前就在组织了。
不过与其说组织还不如说是选人和规划。
而且这还是个难题，因为此时的独立团只有八百多人，要从这八百多人里选出一支一百人的精兵，那几乎就是把独立团给抽筋扒骨了。
可现在不组织又不行……
那么多子弹，一百把晋造冲锋机关枪！，
部队这还嫌火力不够呢，那边武器放那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