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飞行员
坦克就更不用说了，它的指挥和训练相比火箭炮、火炮这些东西就更复杂而且更危险。
首长说：“坦克这东西，也不是会不会开的问题，它更需要指挥艺术喔！要是把它们交给不会指挥的人，不仅发挥不了作用，还损失了坦克和人员，那就跟废铁有什么两样？”
所以毫无疑问，从鬼子那缴获的坦克最终也交给独立团。
李云龙要是知道这些，就根本不需要给低声下气的去磨赵刚写什么报告，直接抓住小东北不放也就得了。
于是，运城就多了一支炮兵，王学新的坦克部队也得到了一些补充。
只不过，这一来坦克部队就有T34、T26，还有鬼子那缴来的97式和95式……这么多种型号，速度弹药维护等都不一样，又得让王学新头疼一阵子了。
不过这还不是让王学新最头疼的。
李云龙在跟王学新商量运城的防御时，就说道：“小东北，我寻思着一件事，你听听我想的对还是不对！”
说着李云龙把手指往地图上的运城点了点，说：“鬼子的步兵来了，咱们有碉堡、炮楼，实在不行还有战壕城墙，咱都不怕。鬼子坦克来了，咱们有反坦克壕有火炮，顶多就是把T34放出去，也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但就是有个东西，咱们还是顶不住啊！”
“啥？”王学新很配合的问了声，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飞机！”李云龙说：“咱们还是对鬼子的飞机无可奈何。你想，鬼子要是派飞机来炸碉堡呢？咱们那些防空炮够用？那些防空炮还得保护坦克吧？能在保护坦克的同时又保护运城？”
王学新沉默了。
像之前一样，用防空炮打预设目标只能偶尔用一下，但长期作战肯定不行。
另外，运城的防御更重要的其实不是运城本身，而是运城北翼的防线。
这一点王学新和李云龙都看得很清楚。
就像之前运城防御战时，晋绥军也总是把最精锐的楚云飞安排在运城北翼一样，北翼防线一破，就意味着运城要被敌人三面包围了。
因此，坦克是不能长时间或者说全部呆在运城城内的……坦克呆在运城城内毫无意义，坦克的长处就是机动作战，放在城内就连“炮台”的作用都发挥不了。
所以，假以时日，等坦克大修一遍再整训一段时间后，马上就要拉出城外协防北翼。
但这又会出现李云龙说的问题：高射炮够同时防御运城和保护坦克吗？
肯定不够，高射炮这东西原本就是要规模化的，依靠一定的概率甚至还需要运气才能有战果。
李云龙顿了下，就说道：“小东北，要不你再跟那孙尔威说说，再多给些高射炮？”
王学新叹了口气，无奈的回答道：“团长，不是我不说，但此时华夏对外公路已经被切断，就算鹰酱肯给也运不进来啊！”
倒不是说运不进来。
其实只要组建起驼峰航线就能运进来。
问题是用驼峰航线运高射炮，而且还是给八路军……王学新想都不敢想。
不过还不只是因为这个问题。
王学新说：“团长，其实我认为，高射炮并不是很好的对付鬼子飞机的东西！”
“怎么说？”李云龙有些不解：“上场仗咱们就是用高射炮打下不少飞机的不是？”
“团长，那是碰运气！”王学新解释道：“其实是我给鬼子设下一个埋伏，鬼子一不小心往坑里踩了，下一回就没这便宜事儿了！”
李云龙是个久经沙场的人，他回头一想就明白了：“鬼子要是有了准备，咱们坦克停在那，他们飞机不往这来，咱们就没办法了！”
王学新点了点头。
这就是预设诸元最大的弱点，它只能守着有限的一片空域，就像撑起一把防御伞，坦克不能开出这把伞的范围。
要是鬼子以静制动不发起进攻，那么坦克也就只能停在原地干瞪眼。
坦克要是无法投入战斗，那实际上就跟没有一样。
李云龙问：“那你的意思，什么才是对付飞机的东西？”
“飞机！”王学新想也不想的回答。
这是当然的，对付飞机最好的装备就是飞机，确切的说是战斗机……也只有它才能快速赶到战场将敌人的轰炸机打下来，也只有它才能抢夺制空权，否则连一个能上天的装备都没有，还说什么制空。
这话把李云龙给吓了一跳：“我说小东北，你胃口可是越来越大啦，现在都想搞飞机了？可是这飞机……”
“我知道！”王学新回答：“这东西不容易，咱们连开飞机的都没有呢！”
李云龙“嘿嘿”笑了起来：“这话说的对，咱们首先得有开飞机的人，有一天……咱们再跑到鬼子机场去，开他娘的几架回来！”
王学新差点就被李云龙这话给呛着了。
这飞机可不像汽车坦克，说开就能开回来的。
就算有一天真能像李云龙说的那样偷袭机场，而且还带去了能开飞机的飞行员，但飞机是否有油？跑道是否清空？是否检修过等等……
不过王学新很快就发现李云龙也只是说说而已，他自己也知道这几乎不可能实现。
李云龙“呵呵”笑着拍拍王学新的肩膀，说：“想想也没啥问题，指不准哪天就真有了！不过，咱们现在没有，是不是得想想其它办法？”
王学新哪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无法解决飞机方面的问题又是平原地区，坦克必然处处受制，要想发挥作用似乎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夜战。
不过，王学新没想到的是，他们以为不可能的事，这时还真有机会了。
就在王学新跟李云龙在做着白日梦时，孙尔威就找来了，他兴奋的说：“王，你听说了吗？我们轰炸了东京！”
“什么？”王学新一愣，随后就想到的确有这么回事，鹰酱的轰炸机从航母上起飞偷袭了东京。
不过那只是像征意义，为了鼓舞士气用的，鹰酱飞行员还是在沿海跳伞的，八路军和游击队还救了几个。
等会儿，飞行员？
第20章 杜立特行动
这行动是由一个叫杜立特的中校策划带领的，鹰酱16架B52轰炸机从大黄蜂号起飞偷袭东京。
但B52是体形较大的陆基起飞的轰炸机，虽然杜立特等人经过训练可以勉强让这种轰炸机在航母上起飞，但想要在航母上降落是不可能的。
于是，这就成了一个“有去无回”的任务。
为了尽可能的让飞行员活下来，鹰酱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让飞行员轰炸完东京后直接转向华夏……在华夏机场降落也成了一种不可能的任务，因为油料不足，于是主要方案居然是看到陆地后就跳伞，下方是鬼子还是华夏人都得听天由命。
王学新不得不承认鹰酱的勇气让人敬佩，此时的他们同样也有许多这种视死如归的士兵。
让王学新不解的是，这事原本应该发生在4月份，也就是鬼子偷袭珍珠港几个月后，其目的不是说打败鬼子或是炸毁什么，完全就是像征意义……16架B52，能携带的炸弹只有14吨，能给偌大的东京带来多少损失？
这次行动其实就是用来鼓舞士气的，就像鹰酱牛仔的决斗似的，鬼子偷袭了鹰酱一次，鹰酱也要以牙还牙偷袭鬼子一次，这样才会让鹰酱百姓不觉得憋屈、压抑、消极，进而投入更多的资源也有更多人踊跃参军与鬼子作战。
王学新想，这行动之所以推辞到现在很可能跟自己有关。
史上鹰酱之所以急着偷袭东京，是因为太平洋战场上节节败退，尤其是空战，几乎给鬼子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于是就急需鼓舞士气。
但是现在……
在王学新告诉鹰酱鬼子战机的弱点并给出应对的战术后，鹰酱在海空战上已经取得了几次小规模的胜利。
这样一来，偷袭东京似乎就不是那么急迫了，于是才一拖再拖直到现在。
王学新猜的没错。
事实上，直到行动前一秒，鹰酱高层还在犹豫。
这行动过于冒险，很可能会选择一批优秀的飞行员，除此之外，还会将航母大黄蜂号置于危险之中。
万一没有偷袭成功，反而损失了航母，那在军事和士气上的损失就无法估量了。
但最终鹰酱高层还是执行了这次行动。
因为他们认为：“我们的士兵在和平时期太久了，他们已经忘记了如何去英勇的战斗，我们需要一次无畏的行动唤醒埋藏在他们心里的力量！”
这个行动当然需要华夏这边配合，而且鹰酱方面估计这些飞行员更需要的是八路军的协助而不是顽军的。
原因很简单。
八路军虽然兵力少装备差，却拥有百姓的支持到处都是八路军的情报人员。
鹰酱飞机进入华夏地区时，飞行员根本就不知道下方等着他们的是什么，闭着眼睛往下一跳……大概率的是落入华夏百姓手中。
落入鬼子手中的情况就不需要考虑了，这种情况只能说倒霉了。
而如果在华夏百姓手里，需要联系的当然就是八路军。
于是鹰酱方面就通过佩里斯向孙尔威发去密电。
孙尔威这些天其实跟总部有过接触，总部马上就把任务分配了下去。
只不过这件事因为是军事机密，再加上独立团的任务是驻守运城，所以就没有跟王学新说。
此时孙尔威接到了任务成功的情报，这才跟王学新提起。
李云龙一脸惊诧，愣了下后就凶巴巴的对孙尔威说道：“我说孙尔威，你们这轰炸机都能炸到鬼子的老窝，那为啥早不动手哪？还等到这时候！”
王学新赶忙解释道：“团长，鹰酱离鬼子远着呢，人家是冒着生命危险才这么炸一次！”
李云龙“哦”了一声，然后就呵呵笑着对孙尔威竖起了大拇指：“炸得好，炸得好！最好能多炸几回，你们要是怕死不敢炸，把飞机运过来让我们上也成！”
说着李云龙还拍着胸膛说：“咱们不怕死，这生意划算不？”
王学新听着有些无奈，李云龙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明显是想让鹰酱免费送飞机的。
孙尔威在独立团有段时间了，知道李云龙的脾气，所以也不以为意，他自豪的回答道：“李团长，我们这些去轰炸东京的士兵，他们也是不怕死的英雄！”
“对对对！”李云龙点着头：“敢去炸鬼子老窝，是条汉子！”
李云龙这人就是识英雄重英雄，不管是哪国人，只要骨头够硬就敬他三分。
王学新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飞行员怎么样了？安全着陆了吗？”
孙尔威摇了摇头回答：“他们没有安全着陆这个问题，而是跳伞，据现在的情况来看，至少有两架轰炸机没能飞到陆地……”
王学新沉默了，他知道没能飞到陆地代表着什么，那几乎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其它的飞机都不确定！”孙尔威说：“我们知道的情况就只能到跳伞的那一刻！”
王学新在心里计算了下，B52轰炸机一架有乘员5人，有正副飞行员还有机电员、机械师和投弹手。
16架损失了两架，剩下的14架就还有70人。
此时的华夏的情况，是鬼子占领了大部沿海地区，这70人空降后多半是在鬼子防区，最终能抢出一半都不错了。
王学新没有多想，对李云龙说道：“要不，给总部发个电报问问情况？”
“成！”李云龙一点头，就带着王学新和孙尔威两人往通讯室走。
因为李云龙的指挥部设在粮仓，这条件可比以前要好得多了，就连通讯室也宽敞明亮，电台也整了三台……其中有两台是打下运城后缴获的，打下指挥部就是这点好，否则鬼子也缺电台，仓库里基本不会有电台。
李云龙给总部那发了封电报，首长就奇怪的问了声：“怎么？你们对这事也有兴趣？”
李云龙偷偷望了王学新一眼，嘿嘿笑了起来。
暗道首长可真是火眼金睛，就从一封电报就看出来他们对鹰酱飞行员有打算了。
第21章 奇耻大辱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难猜的事。
首长在接到电报时就感到有些奇怪，李云龙这个性就像山大王，而且老是打胜仗，他平时要是没什么急事都不跟总部联系，就怕总部又会惦记着他手里的那点装备。
今天怎么会突然间问起跟独立团八杆子也打不着的飞行员来了？
首长将电报往参谋长面前一递，说道：“这个李云龙在搞什么鬼？让他守运城，他倒问起鹰酱飞行员的情况来了！”
参谋长寻思了一会儿，就说：“首长，李云龙这家伙一向是看到好东西就得千方百计的拔上几根毛，你看他会不会是……”
“他要鹰酱飞行员干什么嘛？”首长打断了参谋长的话：“咱们连个能飞的东西都没有，他要去了难道还能给他造出飞机来？”
参谋长无言以对，不过想了下，又说：“首长，我看这事可能跟小东北有关！”
“怎么说？”首长问。
参谋长回答：“李云龙或许没办法弄到飞机，但是小东北就不一定了，他跟鹰酱那边的生意做得火热的，李云龙这肯定是嗅到了点什么，所以才……”
首长“哦”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有道理，先要有飞行员，到时能搞到飞机才有用。否则，这能开飞机的人都找不到，就更别说买飞机喽！”
“是个理！”参谋长说：“所以，这事咱们该大力支持啊！”
首长重重的点了点头：“对头，肯定支持！如果还能组建起一支空中力量，那可就是鸟枪换炮喽！”
李云龙这边不久就收到首长的回电：“我们已经找到二十三名飞行员，正在全力将他们转移到根据地！”
孙尔威看着这电报不由一脸欣慰：“二十三名，这比我们想像的要好！”
鹰酱原本不敢抱多大的希望，因为这其中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飞机故障、敌人高射炮、迷路、跳伞、鬼子的追捕等等。
因此，鹰酱的估计是，这16架轰炸机共80名机组成员，能有20人生还就不错了。
但是现在，第一批就知道有23人幸存，让孙尔威还有点小意外。
这其实是孙尔威低估了八路军的能量。
八路军那是只要一个人分配到乡村里，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带起一支队伍的，装备也许不够先进，但群众的力量却十分充分。
因此，首长那边命令一下，各乡各村马上就安排人手像撒豆子似的把人手铺开了……
这还得益于之前应对鬼子的大扫荡。
鬼子一次又一次的大扫荡，让八路军也练就了一身快速反应的本领，那什么观察点、消息树之类的，早就准备好了。
然后，鹰酱的飞机一进入沿海地区，马上沿线就有消息通过一个个“土”方法传递出去，接着就在鬼子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抢先一步把人救走并藏起来了。
鬼子反应会慢上一步其实并不奇怪。
主要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会有鹰酱轰炸机在这些地区迫降……东京那虽然遭到了轰炸，但鬼子并不知道鹰酱这些轰炸机飞往哪里，他们中甚至还有一部份人以为这些飞机会再次返回航空母舰，于是大批的战斗机起飞军舰出港搜巡航母而不是轰炸机。
因此，就连冈村宁次对此都一无所知。
直到鹰酱的轰炸机一架接着一架的在鬼子防区坠毁，鬼子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冈村宁次的房门是在半夜被筱冢义男敲响的。
当冈村宁次披着军装打开门时，筱冢义男就报告道：“大将阁下，发现鹰酱轰炸机！”
冈村宁次吃了一惊，这里可是华夏，鹰酱轰炸机居然能出现在这里？这算怎么回事！难道帝国海军已经战败了？这些混蛋，用着最多的经费说着最大的话，却如此不堪一击吗？
不过筱冢义男接下来的话，让冈村宁次意识到自己错怪海军了。
“不过很奇怪！”筱冢义男说：“鹰酱的飞机没有对我们实施轰炸，他们一架接着一架在各个位置坠毁！”
“坠毁？”这让冈村宁次一头雾水，鹰酱这是疯了吗？从那么远的地方飞到这里，连炸弹都没丢，就坠毁了？
带着疑惑，冈村宁次带着筱冢义男快步走向指挥部。
几个参谋正在灯光下在沙盘各个不同的位置插着小旗……鬼子动作算快的，他们已根据情报搜集到了各架轰炸机坠毁的地点并在冈村宁次赶到前做好了标识。
冈村宁次看着沙盘上的小旗，一眼就看出它们并没有什么规律。
“一共14架！”参谋报告道。
“不，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冈村宁次马上就做出判断。
这很明显，因为如果要轰炸某个目标的话，这些飞机应该集中在一起然后将所有炸弹都投向它的上空。
但是现在，这些轰炸机却是七零八落的分散在沿海地区，有些甚至还相距几十公里。
筱冢义男觉得奇怪：“如果目标不是我们，还能是谁呢？”
华夏的土地上除了帝国军队就只有顽军和八路军。
而此时鹰酱和顽军及八路军都是盟友，当然不可能以他们为目标。
冈村宁次想了想，就将目光转向了挂在墙上的地图，说道：“筱冢君，他们很可能是已经完成轰炸任务才飞到我们这里的！”
筱冢义男不由大惊，他顺着冈村宁次的目光望去，看着国内的区域，说：“难道是……本土？”
冈村宁次点了点头，说：“马上联系东京！”
“是！”筱冢义男应了声，就飞也似的跑向机电室。
没过多久，筱冢义男就匆匆返回：“大将阁下，您是对的，他们轰炸了东京，然后再转向华夏！”
东京方面也是在筱冢义男发去电报，说有鹰酱轰炸机在华夏坠毁时他们才恍然大悟……它们没有飞回航母，而是飞往华夏，这也意味着，他们寻找鹰酱航母是白费力气。
因为，鹰酱航母在轰炸机起飞的那一刻就已经撤退了。
冈村宁次咬了咬牙，居然是东京，他们居然轰炸了东京？
奇耻大辱！
第22章 作用
冈村宁次马上下了两道命令：
一道命令是让宪兵大队全力搜捕鹰酱飞行员。
另一道命令则是严守治安区的关卡，不能放任何可疑人逃出治安区。
之所以要让宪兵大队执行搜捕任务，是因为宪兵大队干这个是专业……鬼子的军队其实就是专心打仗的，他们只有战略、战术方面的经验，要是让他们去搜捕鹰酱飞行员，他们能做的就是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三光。
但治安区与准治安区和非治安区不同。
治安区就是鬼子可以完全探制的区域，在这区域八路军及百姓都是在鬼子的“洗脑教育”之下的。
随随便便对这些人实施三光政策……不是说冈村宁次这货干不出来，而是这么做一旦传出去就会造成很坏的影响，然后所有人就都知道了，投降、臣服鬼子了居然还动不动被三光，那么投降还有什么意义？
这显然会对鬼子的长远战略是不利的，这种不利局面也就是损失甚至会远远超过几十个鹰酱飞行员。
让宪兵大队执行这个任务就不一样了，他们与伪军联紧密，长期以来就是在华夏百姓中清除异己搜捕地下党，甚至在百姓中还有许多服务于他们的“内奸”，搜捕起来不但更有力还能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严守治安区的关卡加紧盘察，则是再次上一层保险……一旦宪兵大队搜不到人，八路军及游击队也很难将这些鹰酱飞行员运送出去。
而且关卡盘察应该说还是代价小却行之有效的方法。
原因是盘察目标是鹰酱飞行员，高身材、挺鼻梁一副外国人的面孔，怎么着都很难混过去。
冈村宁次这两个措施的确行之有效，命令一下，鹰酱轰炸机坠毁处就被闹得鸡犬不宁，几乎可以说是被鬼子宪兵大队带着伪军给掘地三尺了。
于是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了过来：
“两名飞行员被鬼子逮捕，分别叫乔纳和亚历克！”
“一名飞行员牺牲，叫内德！”
“一名飞行员被捕……”
……
孙尔威一边拿着名单对照一边皱着眉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
虽然鹰酱方面之前就有考虑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事情真正发生时又有些难以接受。
“王！”孙尔威走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对王学新说：“你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把他们营救出来！”
王学新对此也无能为力，毕竟这是在敌占区发生的事，八路军总不能倾尽兵力对鬼子驻守的城池发起进攻吧？
虽说飞行员对八路军的确有价值，但价值也没大到让全军冒险的地步。
王学新只能安慰道：“稍安勿燥，孙尔威。之所以会出现现在这样的状况，很可能是因为飞行员身上带着伤，我军情报人员匆忙间将其隐藏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考虑太大，所以才会被敌人发现的！”
孙尔威听着有些不明所以：“带伤？这跟隐藏有什么关系？”
“鬼子是利用狼狗的嗅觉找到人的！”王学新回答：“他们专门训练这些狼狗查找血腥味……”
孙尔威“哦”了一声就明白了，然后就愤愤的骂了声：“去他妈的！”
这是鬼子以前用来找八路军伤员的方法……八路军打游击往往无法带着伤员转移，只能把伤员交给百姓，鬼子宪兵大队为了能将这些伤员找出来，就针对血腥味对狼狗进行训练，没想到现在在搜索鹰酱飞行员上也起了作用。
王学新说：“这些是坏消息，但同时也是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其它飞行员很可能没有负伤，至少是没有流血的负伤，鬼子要把他们找出来就不容易了！”
孙尔威点了点头，回答：“希望你说的是对的！”
李云龙则在一旁铁青着脸，他拿着电报闷声闷气的说了声：“我说孙尔威，咱们的情报人员也因此牺牲了十三人，还有上百名帮助过这些飞行员的百姓受到了牵连被鬼子抓了，现在生死不知呢！为了救你们这几个人，咱们损失更多！”
孙尔威一听，心下也有些过意不去，道：“李团长，非常感谢你们的付出，我们往后会对此做出补偿的！”
李云龙一听这话就火大了：“补偿？这可是上百条人命呐，你跟老子说补偿……”
王学新扯了扯李云龙把他劝了下去。
“团长！”王学新说：“这笔帐咱们不能这么算！”
“不这么算该怎么算呐？”李云龙粗声粗气的回道：“要是不救这些飞行员，咱们的同志能牺牲吗？”
此时的李云龙心下都有些怀疑了，他不确定救出这些飞行员到底值不值得。
王学新说：“这不是救不救鹰酱飞行员的事，而是咱们要不要跟鬼子抗争的问题，难道咱们就应该跟鬼子妥协吗？或者把鹰酱飞行员交出去保全自己？”
这么一说李云龙就愣住了。
其实道理并不复杂，这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用更多人命换来鹰酱几个飞行员的问题，如果这么看，那当然不值得。
牺牲了那么多华夏人就是为了保存鹰酱飞行员的性命，改天鹰酱飞行员说不定还拍拍屁股走人。
问题是鹰酱此时是华夏的盟友，先不说这些鹰酱飞行员有可能为八路军所用，就算不为八路军所用将来回到鹰酱那，打的也是鬼子，可预见的也是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因此这么做对华夏同样也有利。
虽说人命不能以作用和利益衡量。
但这话只适合和平时代。
战争时代，作用和利益就相当于人命甚至比人命更重要。
因为，如果没有这些作用没有这些利益，很可能会牺牲更多的人。
比如T34坦克……
你说T34能比人命重要吗？
一辆坦克肯定没有人命重要。
但如果没有这辆坦克，八路军得用多少人命去填，得用多少人命去换，得用多少人命才能换取同等的胜利？
此时营救鹰酱飞行员差不多也是这个理。
李云龙听明白后，就点了点头，闷声闷气的说：“这笔债，咱算在鬼子身上！”
第23章 打狗
战争时期，很多东西是不能用和平时期的想法去分析去思考的。
比如对生命进行量化和对比，这在和平时期肯定会遭到一通批判。
但在战争时期，这却是一种无奈。
第二天就传来了几个好消息，游击队又找到了五名鹰酱飞行员并把他们藏了起来。
之所以在这时才知道，一方面是因为有些鹰酱飞行员躲在山林里不容易被找到，另一方面则是八路军通讯设备不多，即便找到了也无法通知总部，因此情报有些滞后。
孙尔威对照了下名单，就说道：“这么说，幸存的飞行员可能会比我们预期的多得多！”
“现在已经有二十五人确定安全，而且大多只受轻伤！”王学新说：“只要几天不被鬼子发现，等伤口愈合后，鬼子的狼狗就很难发现他们了。”
孙尔威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你们有办法把他们带出来吗？如果没有带到根据地，时间一久总会被发现！”
孙尔威之前是做情报工作的，而且是专门针对鬼子做情报工作。
虽说情报方向是鬼子的武器装备，但对鬼子的手段还是有所了解。
他知道鬼子在华夏百姓中埋伏着许多奸细，另外还有无处不在的伪军，还有你想像不到的会有许多的“告密者”。
正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不及时转移，被鬼子发现只是迟早的事。
王学新对此很有信心：“放心吧，转移出来要比躲过搜捕要容易得多！”
王学新这话倒不是无的放矢。
王学新来到这世界已经有段时间了，而且八路军之前以至现在还在被鬼子封锁，所以知道鬼子的封锁是怎么回事。
这封锁虽说严密但不可能密不透风，就算之前那种封锁程度，八路军还能通过贿赂伪军等手段在鬼子的眼皮底下带着商队过封锁线做生意。
现在不过是带几个人出来而已。
这一点王学新没猜错。
鬼子所谓的关卡盘查，其实就是在公路、山路上设卡。
但那些只是鬼子和伪军知道的公路和山路，还有许多他们不知道的山路，乃至有些地方还没有路……这总无法设卡了吧？
八路军的方法，就是找几个猎户或是采草药为生的药农带路，一通跋山涉水后就将鹰酱飞行员一个个带了出来。
后来据说还有几个鹰酱飞行员都差点吓尿了。
他们一到根据地就向孙尔威吐槽道：“这太疯狂了，那些根本就不是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他们能这么干！”
原来，这几个飞行员是由药农带出来的。
药农跋山涉水的本领有时比猎户还好，原因是猎户不常走悬崖，他们更多的是追踪然后用猎枪猎杀猎物。
药农则常常要在峭壁上采药，于是翻越悬崖是常有的事。
但药农又没有弩箭这么好的装备，更不可能每一回都在悬崖上绑着一根绳索往下放……这方法只适合从上往下走而不适合从下往上，同时绳索还无法收回。
药农更常用的是一根长竹竿，竹竿的顶端一个倒钩，到了悬崖边时，就用这竹竿的倒钩钩住悬崖上伸出的石头或是树木，爬上去后再一步步的往上钩，不久就爬上了悬崖。
这本领让鹰酱飞行员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无法想像怎么能在毫无保护的情况下这样往上爬，万一松动或是体力不支都有可能粉身碎骨，而且听说他们还是用这方法采草药养家糊口……难道值得为这个以生命为代价吗？
鹰酱飞行员不知道的是，在这艰苦年代，为了能够活下去，药农们只能这么拼命。
王学新不知道的是，总部其实为了能把鹰酱飞行员救出来做了一系列的应对措施。
比如在对付鬼子狼狗这方面，首长集思广益后做了两个应对方法。
“一方面就是打狗！”首长说：“鬼子要是狼狗不够，对咱们的威胁也就少了嘛！听说这些狼狗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训练出来的喔！”
“对！”参谋长对此有所了解，他补充道：“一头训练有素的狼狗，从出生起就要进行挑选，然后进行的训练，这其间天生对血腥味不敏感的狼狗还会被淘汰，还有可能会受伤、生病等等，训练出一头优秀的狼狗至少要一年左右的时间！”
“那就有打狗的必要了嘛！”首长说：“不管用什么方法，把这些狼狗消灭掉，不说消灭干净，但至少要让鬼子顾得了这边就顾不了那边！”
命令一下，各地就掀起了一个打狗的热潮。
这打狗不只是在鹰酱飞行员所在的区域，而是整个华北地区，只要有狼狗，就会成为游击队和百姓的目标。
原因是首长担心鬼子会把其它地区的狼狗调往需要的地方使用，没有全面打狗只怕起不了作用。
对于这个命令，各乡各村的人都十分乐于执行。
因为无论是百姓还是游击队或是情报人员，受鬼子狼狗的苦久矣，鬼子那是动不动就放出狼狗咬人，轻则流血不止重则就此不治，更有甚者，鬼子为了培养这些狼狗的凶性，还会用活人去投喂这些狼狗，这也是饲养狼狗的地方常常会出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的原因。
更让人无法直视的是，鬼子往往还会在旁边欣赏着狼狗嘶咬、吞食目标的过程，一边欣赏一边取乐。
因此，从上到下，无论是百姓还是八路军或者游击队，对狼狗都恨之入骨，收到打狗的命令后马上就磨拳擦掌接着就付诸行动。
打狗比直接打人要容易多了，毕竟狗的智商没有人这么高，它们很容易掉入游击队们设下的陷阱。
最简单直接的，就是用带着鲜血的布条或其它什么的做陷阱，布条另一端连着弩箭的机关，狼狗一拉……弩箭就触发了，狼狗是非死即伤。
有的则是用手榴弹。
手榴弹效果更好，只不过在敌占区，就连手榴弹都是比较宝贵的资源，所以用得比较少。
第24章 财不外露
因为鬼子没想到八路军居然会有针对其狼狗的作战计划，因此打狗行动一出，直接导致鬼子的狼狗损失惨重，一夜间鬼子的狼狗就损失了两百多头。
这不只是让鬼子狼狗陷入紧缺的境地，还产生另一个问题：下一回，当狼狗嗅到血腥味时，让它继续追踪还是不追踪呢？
让它追踪吧，谁知道那是不是八路军设下的陷阱？
不让它追踪吧，那这狼狗还有什么用？
一时间鬼子竟然都不敢用狼狗去追踪鹰酱飞行员了，这也使之后鹰酱飞行员有更多的逃生率。
总部做的另一个动作，就是又组织一次类似百团大战一样的交通线大破袭。
之所以说是“类似”，是因为它并不是百团大战……上一次交通线大破袭先先后后投入一百多个团。
但这一回更多的只是地方游击队在干。
之所以只是游击队在干，是因为游击队更熟悉地形也知道当地的交通情况，他们很清楚哪里是鬼子防御的薄弱点。
游击队的缺点就是装备差战斗力较低，但这点可以由八路军正规部队支持装备和人员解决。
这也是八路军首次这么干。
以往，基本都是游击队为主力部队提供辅助作用，这一回却是主力部队为游击队提供辅助作用。
首长是这么跟参谋长说的：“我们的战术要灵活一些嘛，不能总是拘泥于某种方式，有时游击队、民兵，他们能发挥的作用可能比主力部队还大！”
事实证明首长的这个决策是正确的。
因为这次交通大破袭与上回大破袭不同。
上次大破袭，其目的是为了打乱鬼子的作战计划，甚至还有增强顽军的抗战决心增强其信心使其不致于全面投降鬼子的战略意图。
为了这个目的，就需要短时间打出大战果，于是就轰轰烈烈的打一场。
这一回，其目的只是为了掩护鹰酱飞行员撤退，就没必要太大的规模而应该是以保存实力为主吓一吓鬼子了。
后来还真是吓到了鬼子，甚至就连冈村宁次也以为八路军会借这个机会再来一次百团大战。
因为这对八路军并非没有好处……鬼子刚刚发动一次大扫荡，从华夏百姓手里抢走了无数的粮食，此时正屯积在前线各地还没来及运回去呢。
再加上鬼子又放出大批人手去搜捕鹰酱飞行员，哪里还有人手保护这些粮食和物资。
筱冢义男甚至还劝过冈村宁次：“大将阁下，我认为八路军这次大破袭是假的，他们是在掩护飞行员！”
“筱冢君！”冈村宁次无奈的说：“即便知道是假的，又能如何呢？我们能对此无视吗？”
筱冢义男一想，就知道问题在哪了。
他是没有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些大扫荡抢回来的物资对华北方面军极为重要。
不是说华北方面军需要这些粮食才能支持下去，而是此时帝国军队正在“南征北战”，他们需要这些物资才能延续自己的作战计划。
如果海外战场上某地因为粮食不足而出现问题，到时追查下来，就连冈村宁次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谁能确定这是假的呢？
华夏人讲的兵法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现在看起来是假的，但如果帝国军队真把主力投入到追捕鹰酱飞行员上，八路军一看有机可乘，马上就能把原本是假的大破袭变成真的大破袭。
到时候，不只是交通、粮食、物资，还有煤矿、弹药库，甚至像上回一样某个防御严密的村县都会被攻下。
想着，筱冢义男只能无奈的挺身回答道：“是，我马上组织各地加强防御！”
于是，鬼子需要加强防御的地方就多了。
不只是治安区的关卡盘查，还有粮食、公路、铁路、各种仓库等等。
需要加强防御的地方一多，就相当于哪都没有加强，因为鬼子就那点兵力，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于是鹰酱飞行员从山路混过关卡就容易多了。
鹰酱飞行员是在一个月后才陆陆续续逃回根据地的，前后一共回来了三十三人。
这已经远超鹰酱对幸存者的预期。
佩里斯在知道这消息时还感叹了一番：“这是飞行员的运气，还是八路军的能力呢？我认为是后者！我们一直以为华夏八路军并不重要，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了，他们蕴藏着的潜力很可能是我们无法想像的。”
佩里斯是看明白了，八路军的战斗力不能简单的用武器装备和兵力物资来评价。
如果用这些对比，八路军显然不如顽军。
但是……
八路军拥有群众基础，有百姓的支持，其在实战中能发挥出的力量要比能看到的大得多。
而顽军却没有这些，顽军是站在百姓的对立面，实战时除非是对鬼子……顽军对付鬼子时依旧会得到百姓的支持，因为绝大多数百姓都知道一致对外这个道理，顽军是可恨，但终究还是自己人，更可恨的是鬼子。
于是顽军在与鬼子作战时，依旧有许多百姓自发的送水送粮甚至参加到其中与顽军一同作战。
但如果有一天，顽军与八路军作战，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到时没有百姓支持的顽军，百姓对其而言就是减分项，他们在实战中能发挥出来的战斗力会比看起来小得多。
这一加一减，此消彼长之下，两军之争谁胜谁负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佩里斯并没有把这个想法跟上级说，这些与他的任务无关，与此时的鹰酱也无关。
在鹰酱飞行员返回的这段时间，王学新要求的织布机送到接着被运往小北岭，并已初步试运营。
但因为有鹰酱飞行员这事闹得比较大，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飞行员这边，织布厂的事居然都没人关心了。
李云龙有一天就将王学新偷偷拉到一边，嘿嘿笑着说：“好事，机器开始生产了，还真是这边棉花进那边布就出来了……咱们别声张，免得别人看着又眼红！”
“对！”王学新忙不迭的点着头，闷声发大财就对了，财不外露啊！
第25章 培训
鹰酱飞行员一批接着一批的都被转送到运城。
之所以送到运城，不只是因为孙尔威在运城，更因为运城交通便利而且军事实力较强。
此时放眼整个八路军防线，不管是中条山防线还是吕梁山防线，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应该就是独立团了。
开玩笑，独立团这是又有火箭炮又有大炮，还有几十辆坦克，再加上还有运城城外铁打一般的防御工事，只怕鬼子来一个旅团也能硬碰硬丝毫不落下风了。
此时八路军就算一个主力师也没有这么强的装备……此时的主力师虽说装备也有所加强，把以前良萎不齐的步枪基本换装了春田步枪和三八大盖，战斗力提升了一个层次。
但主力师的装备也仅限于此了。
火炮依旧是几门老掉牙的山炮，没办法谁让他们不会用重炮呢？有两个主力师装备有一个火箭炮连，那都是在试装备的状态，他们被要求学习火箭炮的指挥。
至于坦克，那就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曾经也有个师长向总部提出装备坦克的要求，但首长一句话就顶了回去：“坦克交给你们，你们打算怎么个打法，给个作战计划提交一个报告上来！”
于是马上就没声音了。
八路军指挥员们虽然有许多是高级知识份子，甚至还有些是国外留学回来的，但此时就连毛熊、高卢、日不落这些国家都没能把坦克战术整明白呢！谁敢保证坦克落到手里不是浪费了？
接着首长就下令：“你们应该多学习学习坦克战术，咱们不打没准备的仗，只有把战术学会了，将来才能放心的把坦克交到你们手里嘛！”
于是王学新这边就忙了起来。
因为隔三岔五的，就有人拿着个小本本来向王学新取经。
这些人大多都是各部队派来运城公干的，比如运粮食、运弹药……运城从鬼子手里缴获了许多粮食和弹药，这些粮食和弹药由于量太大了李云龙吞不下，首长那直接分配给各部队然后让他们派后勤处组织运输队来运。
各部队派来的运输队可不只是运输队，他们还借此机会在运输队里安排几个会识字有文化又能说会道的指战员。
有时还安排几个，因为往往是有文化会识字的就不会说话，会说话够机灵的就不会识字。
这些一到运城马上就要求见小东北，说是要“交流学习”。
此时的八路军是鼓励交流学习的，因此李云龙那边也没法拒绝，王学新这边又不好推辞，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接待。
然后就像采访似的，一个说一个在旁边记：
“王学新同志，请问坦克作战的关键是什么？”
“有哪些要点？”
“有什么秘决吗？”
……
对此王学新有些无奈，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
更何况打仗这东西没有固定的模式，它很多时候是依靠指挥员对当时战场环境的判断，甚至还有运气成份在里头，又怎么能说一定怎样怎样？
不过王学新也有解决的办法，干脆让其它部队像学习炮兵和火箭炮一样加入到坦克队伍中来。
对此李云龙还有些担心，他对王学新说：“小东北，坦克部队跟其它部队可不一样，坦克是咱们秘密中的秘密，这要是有什么情报泄漏出去……”
坦克部队一直没有放开其它部队的交流学习，原因是T34坦克有许多秘密，比如装甲厚度、速度等等，这要是传出去被鬼子知道弱点，那可就不是小事。
其它的不说，就算是战术泄漏出去也不是小事。
王学新回答：“团长，咱们放开的只是T26部队，而且这批放开的更多是坦克指挥和战术层面，人数少而且是值得信任的同志，这样一来泄漏情报的可能就少得多了！”
李云龙想想，就点了点头应下了。
这做法肯定是正确的，因为不可能干这种“因噎废食”的事……八路军今后的坦克部队肯定不可能仅限于此，比如还可以从毛熊那或是鹰酱那进口坦克扩大部队规模，到时就需要更多的坦克指挥员，总不能所有事儿全堆在小东北这吧？
于是当然就需要有意识的培养优秀的指挥员，这可是长期的事，真到那时再培养就来不及了。
咱可不能因为担心情报泄漏自己就不发展呐，那跟害怕噎着就不吃饭有啥区别？
李云龙能这么快就明白这个道理，让王学新还是颇感意外。
后来才知道，这至少有一部份是赵刚的功劳，因为赵刚教会了李云龙识字，当然还有成语，有事没事还跟他讨论成语的故事让他明白这些成语所代表的意义。
还别说，学了这些后，李云龙的思想境界也就提升一个层次了。
坦克训练这个项目一展开，王学新的五营就“狠狠”的收了一波人才……
加入坦克连学习的，职位最低的都是当过两年连长，最高的甚至都是副团长，有几个甚至都有过留学和军校学习的经历。
所以八路军中其实不是没有人才，只是这样的人才相对而言较小。
这些都是从各团甚至是各师里精选出这么一两个人来的。
因为各部队都知道这事非同小可：
这可是学习坦克战术，要是大字不识能学得会吗？
要是一点指挥经验实战经验都没有，那不是纸上谈兵吗？
要是一点战术知识都没有，那能听得懂吗？
于是，首批被调进五营的，一共是十五人，那一个个都是在各部队小有名气甚至还有战功在身的“牛人”。
李云龙是不觉得这有什么，他看着王学新乐开花的样子还觉得奇怪了：“我说小东北，这些人都是学完本领就回原部队的，你穷开心个啥啊？还不是给别的部队作嫁衣？”
王学新回答道：“团长，您不知道！这些人在咱部队少说也要学上一年半年的吧？这一年半年他就得在咱部队打仗吧？”
李云龙瞪了王学新一眼：“瞧你那点出息，你就为这一年半年乐成这样？”
王学新又补了句：“那要是……这批还没毕业，另一批又进来了呢？”
李云龙一愣，然后一拍脑袋自个也乐了起来：“说得对啊，这不就是……咱部队多了一大批好兵了吗？”
第26章 补偿
杜立特中校是在第二十三天时被送到运城的。
李云龙原本还准备接到杜立特时马上就跟他商量商量留下一部份飞行员的事，没想到杜立特才刚到运城就告诉孙尔威：“我需要休息，有张床让我睡上一觉吗？”
“当然，中校！”孙尔威回答，然后就把杜立特带到了他的宿舍，接着又为他准备了一些面包和蛋糕。
这些面包和蛋糕是孙尔威带来的厨师做的。
孙尔威因为有过几次与八路军合作的经验，知道八路军生活艰苦，为了能适应这里的生活，他带来的通讯员中就有一个干过厨师。
至于制作面包和蛋糕的材料，其实就是面粉和鸡蛋，有美元经费的他们当然是不缺这些东西的。
杜立特中校“哇”了一声对孙尔威表示感谢后，狼吞虎咽一番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李云龙看着这一幕就奇怪了，他问护送杜立特来的游击队员：“你们怎么回事？把鹰酱飞行员饿成这样？”
游击队员无奈的回答道：“团长，咱们也没办法，咱们不知道洋鬼子吃不惯红薯啊，而且咱们也只有这东西！”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几根红薯干，抽了抽鼻子，从中捡起了一根搁嘴里嚼了嚼，说：“味道挺好的啊，团长你尝尝？”
说着还真给李云龙递了上来。
李云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也难怪杜立特及其它飞行员会累成这样，让这些娇生惯养的鹰酱大兵啃二十几天的地瓜干，不闹肚子就是怪事了。
这事李云龙还真猜对了，鹰酱飞行员虽说一路上有惊无险，但一个个的在路上都拉得快虚脱了。
其实这也不怪游击队员。
要知道这是从敌占区走出来的游击队员。
敌占区是什么情况就不用说了，他们不但要服繁重的劳役，粮食、面食都被鬼子抢光，吃的则是鬼子配发的“共合面”，穿的是“更生布”……有几个红薯晾晒成地瓜干做干粮，那都是在山上偷着种的，这对游击队而言都可以算得上是美味了。
但鹰酱飞行员，那还不都是一个个牛肉面包好吃好喝的供着的，吃过一天两天的地瓜干还好，二十几天天天这么玩，路上喝的还是生水，闹肚子也就是常理之事了。
直到第二天正午，杜立特才醒了过来，此时聚在运城的飞行员已经十余人。
杜立特又吃了点东西后，就问孙尔威：“多少人幸存？”
“目前知道的大概有三十人！”孙尔威回答。
“哦！”杜立特有些意外，问：“全都是八路军救出来的吗？”
“是的，中校！”孙尔威回答：“我们迫降的区域是敌占区，顽军是华夏正规军，在这片区域无法发挥作用。”
“可是……”杜立特依旧有些不敢相信：“敌占区，为什么到处都是八路军的人？”
孙尔威笑了起来：“他们无处不在，中校！如果你在这呆些日子，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杜立特点了点头，隐约间体会到一些八路军的韧性。
这时李云龙就带着王学新及赵刚进来了。
赵刚虽然负责小北岭的织布厂，但此时织布厂已经走上正轨，这边鹰酱飞行员的事又需要他这个政委参与，于是又从小北岭赶了回来。
李云龙一进门就笑呵呵的握着杜立特的手，说道：“中校同志，欢迎你们的到来，这段时间辛苦你们啦，咱们就这条件，招待不周啊！”
孙尔威将李云龙的话翻译给杜立特听，杜立特当即回道：“团长同志，我应该感谢你们！贵军为了把我们从敌人手里救出来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和牺牲！我代表鹰酱政府对你们表示感谢！”
接着杜立特又补充道：“对于贵军此次的损失，我会给上级打一个详细的报告，我相信我方政府会尽可能为你们做出补偿！这是我们合作抗战的一个很好的开端，不是吗？”
“当然，当然！”李云龙笑呵呵的回答，接着话锋一转，就说道：“中校同志，关于这补偿，我能提几个要求吗？”
不等杜立特回话，李云龙又大手一挥，说道：“你可别误会，我这不是跟你讲价钱。咱们合作打鬼子是吧，互相给的东西就应该是人家急缺的，比如我这边不缺地瓜，你们那硬塞给我们做补偿，那就不太合适了！”
王学新听着这话算是服了，李云龙这家伙居然还拿地瓜做比喻，这不是成心恶心吃了二十几天地瓜干的杜立特吗？
果然，一脸憔悴的杜立特脸色变了变，似乎是想把刚吃下的面包给吐出来。
不过这话是话糙理不糙，战争时期的合作的确应该讲究效率并“各取所需”。
因此杜立特就点了点头说道：“那么，你们需要什么？我会把它们写在我的报告里并尽力为你们争取！”
“飞机！”李云龙想也不想就回答：“当然还有飞行员！”
杜立特愣了下，然后就笑了起来：“抱歉，李团长。并不是我不愿意把你这个要求写在报告中，而是我认为我方政府不会同意您这个要求。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飞机……它们不是简单的能起飞就行，组建一支空中力量，不像你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李云龙朝身后的王学新使了个眼色，王学新就走上前，说道：“我们清楚这一点，杜立特中校！”
王学新从背包里取出一份文件给杜立特递了上去：“所以我们有一整套计划，包括机场修建，配套雷达，以及飞行员的引进等等！”
杜立特接过报告翻开一看，就吃惊的发现居然是英文版的。
这份报告是王学新草拟的，然后派通讯员送往三家店让苏欣翻译，然后再送回来。
王学新原本打算让孙尔威干这事，一问才知道孙尔威看不懂中文……
他是这么说的：“虽然我会说华夏话，但是华夏字，它们每个都不一样，千奇百怪，要记住真是太难了！抱歉，我帮不了你！”
于是，无奈之下王学新只能让苏欣做这事。
据说苏欣在接到文件时还发了脾气，她冲着通讯员说：“小东北自个干嘛不来？不是他亲自送来的，不翻！”
第27章 利益
但苏欣说归说，一看这报告是跟飞机有关的，也知道事关重大，所以还是连夜把它翻译好送到了运城。
杜立特一边翻着计划书一边露出惊异之色，时不时的还抬头望了下李云龙和王学新。
李云龙心下得意的“嘿嘿”了一声，暗道：“这洋鬼子还以为咱们对飞机一无所知，这下让小东北给震住了吧！”
不过李云龙又觉得有些奇怪：这小东北，咋他娘的啥都会？会炮兵又会坦克，现在居然还知道组建那什么……航空兵？
都是从鬼子那学来的？
李云龙也只能是这么想了。
看了一会儿，杜立特就微微点头，拿着计划书说道：“看来你们做了许多准备，我能留着这份计划书吗？”
“当然！”王学新回答，同时心下暗喜，因为这意味着杜立特认同这份计划书并同意把它提交给上级。
但杜立特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我还是不对此抱有太大的希望。你们或许没有考虑到一点，我们在太平洋战场上正跟敌人打得难分难解，我方自己都缺乏各种战机和飞行员，这些对我们而言是极其宝贵的战略物资，尤其是飞行员，所以……”
杜立特将计划书扬了扬，说道：“虽然我认为它的确有可行性，但并不现实。”
杜立特说的没错，此时对于鹰酱而言没什么比飞行员更重要的了。
原因很简单，开战初期鹰酱在鬼子的“零”式战机的威胁下全面溃败，失去了许多经验丰富的飞行员。
飞行员这东西，没有几年的培养是出不了成绩的，就连鬼子后期实施自杀式轰炸的飞行员都经过了一年以上的训练……毛熊的飞行员除外，毛熊飞行员据说只训练几周就爬上飞机开赴战场了，能活着回来的就慢慢成长为王牌。
这就导致了鹰酱这段时间飞行员奇缺……飞机可以从工厂里赶出来，顶多就是加加班或者多开几条生产线，但飞行员短时间却很难赶出来。
然后杜立特又补了一句：“我想，你们或许知道顽军雇佣的飞行员的价格！”
王学新虽然知道，这也就是现代常说的“飞虎队”。
但这时他不应该知道，所以他摇头回答：“不，我们不知道。”
孙尔威接嘴道：“顽军雇佣飞行员的价格是每人600美元，小队长650美元，中队长则是700美元，若是有战功还另外计算！”
600美元在现代看来似乎算不了什么，但在这时代……一名鹰酱少尉的薪水是150美元，一名白领的月薪大概300美元，600美元都是白领的两倍了。
然后孙尔威还补充了一句：“而他们大多还是退役的飞行员，对我们来说属于年纪大、有伤病等原因不在部队服役的，你们需要的却是在役飞行员……”
说着就连孙尔威也摇着头：“这几乎不可能实现，王。这甚至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关系到鹰酱的国家利益！”
王学新明白孙尔威这话的意思。
此时的鹰酱政府正处在信心不足的阶段。
之所以信心不足，是因为他们没有作战经验不知道敌人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实力。
如果不知道这些，就会把敌人想像得很强大而把自己想像得很弱小。
于是，就总会希望自己的战斗力能再强一些装备再多一些。
在这紧要关头，鹰酱又怎么会把自己稀缺的飞行员用于增援八路军？
但是……
王学新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么！”王学新说：“就让我们来讨论一下利益的问题。”
王学新习惯性的一拉地图，但很快就发现这里没有世界地图。
于是干脆就拿过一张纸，接过孙尔威递上来的钢笔，跟杜立特几个人坐在办公桌前一边画一边说：“这是鹰酱，这是华夏，中间隔着太平洋。”
然后王学新抬起头来问：“我们面对的是同一个敌人，对吗？”
“当然！”孙尔威点了点头，杜立特也点了点头。
王学新解释道：“因为华夏没有飞机，或者说‘几乎’没有飞机，于是鬼子航空兵就能为所欲为，他们甚至能将十分落后的机型，比如98轻爆用于华夏，而将性能优秀的战机调往太平洋与贵军作战，对吗？”
王学新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顽军手里还有一支“飞虎队”，只不过此时的他们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
王学新接着说道：“而在大洋彼岸的贵国，因为面对敌人的战机十分先进，这直接导致你们也必须派出最先进的战机，至于那些相对落后的机型，我认为你们是不会把他们派上天的，因为这意味着让飞行员送死，如果你们认为飞行员是种宝贵的资源，你们是不会这么做的，对吗？”
孙尔威再次点了点头，他已经大概明白王学新想说什么了。
王学新总结道：“那么，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些落后的机型送到华夏来？这些落后的机型对你们而言起不了任何作用，也就是无法对战争起到任何帮助。但它们却可以在华夏发挥作用，因为在这里，鬼子使用的同样是落后的机型。如果在华夏打败了鬼子的飞机，难道不符合鹰酱的利益？”
孙尔威愣了下，然后又说道：“如果鬼子在华夏投入先进的机型呢？比如‘零’式！”
王学新笑了起来：“这对你们而言有任何区别吗？这些‘零’式战斗机，原本也是要飞往太平洋用于对付你们的，你们只不过是把它们吸引到华夏战场而已。”
杜立特听到这里，就吃惊的望向王学新，对孙尔威说道：“他说的是对的，威尔逊！难以置信，一个普通的八路军，竟然能有这样的想法！”
孙尔威笑了起来：“不，中校。在你面前的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八路军，你听说过华夏营长吗？”
“你是说……”杜立特“腾”的一下站起身，激动的看了看王学新，问孙尔威：“你是说，他就是华夏营长？”
第28章 争夺
孙尔威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他叫王学新，是一名八路军的营长，我们更习惯称之为‘华夏营长’……”
不等孙尔威说完，杜立特就用双手握住王学新的手，感激的说道：“很高兴见到你，华夏营长！你给了我们很多建议，它们都很有用，尤其是对航空兵。我想，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会有许多飞行员死在敌人的‘零’式战机下，是你救了他们！”
王学新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中校！你愿意调一部份飞行员在这里与敌人作战吗？”
“当然！”杜立特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我当然愿意，不只是为了感谢你们，更因为利益……你说的对，把飞行员调到这里作战同样也符合我们的利益！”
不过想了想，杜立特又有些犹豫：“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我方政府决定派飞机在华夏作战，我认为他们会更倾向于顽军而不是你们……恕我直言！”
李云龙一听孙尔威的翻译脸就黑了下来：“他娘的，看不起咱们呐！”
李云龙刚要上前理论却被赵刚给挡了下来。
赵刚小声说道：“老李，交给小东北，他能应付！”
李云龙一想，觉得也对。
听刚才杜立特的语气，这小东北似乎也给鹰酱出了不少点子被鹰酱当作恩人看。
要是这样，那谈起事来不容易多了吗？
于是就在一旁看着没吱声了。
王学新却觉得这很正常。
原因很简单，顽军有更好的基础设施甚至已经有航空兵的基础……飞虎队。
此时的飞虎队甚至已经形成战斗力，在华夏对外公路上发挥一定的作用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鹰酱如果想更快、更好的发挥战机的作用将利益最大化，当然是选择顽军而不是什么都没有需要白手起家的八路军。
鹰酱可是一个典型的商人，而且政治手腕还很成熟，他们做事可从不会看什么“恩情”而是看利益。
用华夏的一句话说，就是：“亲兄弟还明算帐”。
杜立特此时就是在“明算帐”。
不过王学新也是有备而来，他不慌不忙的请杜立特和孙尔威两人重新在办公桌前坐下，说道：“增援顽军也没有问题，只要是增援华夏，对我们的抗战有利，增援谁都一样！”
李云龙听到这就差点没忍住，他眼睛一瞪就要发作，却又被赵刚用眼神给制止了。
李云龙咬了咬牙，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暗骂：“他娘的，这小子咋就不开窍呢？还都一样，这飞机给顽军能一样吗？还是咱们要的，那不是全给别人作嫁衣裳？”
李云龙又哪里知道，王学新这是表明一种态度，也就是八路军的大战略：现阶段一切为了抗战而不是内耗。
其实这也符合现阶段鹰酱的利益。
因为现在鹰酱的敌人就是鬼子，当然之后还有汉斯。
在华夏战场上，如果顽军与八路军内耗，华夏能拖出的鬼子就更少，这就意味着鹰酱在太平洋战场上要承受更大的压力。
因此，他也希望顽军和八路军乃至晋绥军等军阀团结一致共同抗战。
之所以说这是鹰酱“现阶段”的利益，是因为之前他们的利益可不是这样的。
之前帝国列强的利益，就是华夏越乱越好，最好各部打来打起永远不要团结在一起，于是今天支持一下这个军阀明天卖武器给另一个军阀。
但这一切随着鬼子与鹰酱的矛盾激化而发生了改变。
杜立特和孙尔威互望一眼，他们对王学新这态度很满意。
孙尔威还补充了一句：“八路军已经在尝试与晋绥军合作抗战，不久前他们共同与鬼子打了一仗，我们所在的运城……”
说着孙尔威比了比脚下，接着说道：“八路军把它让给了晋绥军驻守。只不过晋绥军没能守住，又被鬼子占领，不久前八路军刚刚从鬼子手里重新将它夺了回来！”
“哦，是吗？”杜立特听着这话有些吃惊。
他虽然对华夏战场没有多少了解，但他一直以为华夏军队里八路军应该是战斗力最弱的一支。
但现在听孙尔威说……
八路军居然能把运城交给晋绥军，而晋绥军屡次三番把它丢了，八路军却能说夺就能将它夺回来。
更重要的还是，仅从八路军愿意将这座防御严密的运城交给晋绥军，就足以证明王学新刚才说的那句话很有诚意了。
王学新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他之前之所以提议与晋绥军合作，除了占点便宜外就是希望能把晋绥军推到一线拖住。
“是的！”孙尔威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对这场战役我有详细的记载，相当精彩，中校随时可以查阅！”
杜立特点了点头，表现了相当的兴趣……他虽然是航空兵，但对地面的步兵作战尤其是实战十分着迷，因为他觉得战争里的战术都是相通的，他可以从这些打法中学到什么。
然后王学新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是要说，如果你们将飞机增援顽军的话，很可能发挥不了作用。”
“为什么？”杜立特问。
“他们的想法与我们不同，中校！”王学新回答：“你听说过‘攘外必先安内’吗？顽军一直都有这样的打算！”
孙尔威是驻华夏情报人员，他把王学新的话翻译给杜立特后还补了句：“他说的没错，顽军从没有放弃对付八路军，此时应发给八路军的军饷已经完全停发了，更别说武器装备。另外，顽军还一度有与鬼子合作绞杀八路军的行为！”
杜立特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迟疑了下又摊手问了声：“可是，这跟飞机增援给谁有什么关系？”
杜立特是个航空兵中校，他更多的是了解战略战术而不是这方面的问题。
孙尔威就不一样了，他回答道：“上帝，中校，您还不明白这会有什么结果吗？如果顽军的目标不是抗战、不是尽快的把鬼子从华夏的土地上赶出去，而是夺取政权清除异已，那么他们必然会选择保存实力！”
第29章 区别
这一来杜立特是听明白了。
“保存实力”，就意味着顽军很可能会只接收装备而不打仗，因为他们更希望看着鬼子和八路军打来打去，而顽军却坐收渔人之利。
事实也的确，尤其是在后期，那时的顽军甚至都不是在坐收八路军与鬼子的“渔人之利”了，他们甚至都是在收鹰酱和鬼子的“渔人之利”……
鹰酱在太平洋战场上不是胜利在望吗？
那还打什么打啊？
就等着鹰酱打到鬼子本岛然后逼迫鬼子投降就成了！
眼光要放长远一点，格局要大一点。
留着装备、弹药、兵力准备之后的战争不香吗？
于是任凭鹰酱一催再催，顽军就是巍然不动……你催你的，我就找个借口说是没准备好无力反攻，你又能怎么着？
其实在后期，尤其在对外公路打通后，史迪威在华夏组建了十个美械师而鬼子却因为长年的战争无论装备还是兵员素质都极剧下降，此时顽军已完全有反攻的能力。
为什么不反攻就不用多说了，顽军不舍得将这些美械师投入战争用于对付鬼子，他们真正想对付的是八路军。
此时王学新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他知道不应该多说什么，如果表现得太急切或是说太多，反倒会被认为是“别有用心”的抹黑顽军。
因此，王学新就说道：“我们不着急，中校，你们可以慢慢研究，调查清楚之后再作决定。至于这些飞机是增援顽军还是我军，我们会尊重你方的选择。我们相信你们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说着，王学新与杜立特握了握手就离开了。
这就让赵刚看不懂了，他三两步从后头追上王学新，说：“王学新同志，这才刚说到点子上，怎么就停下了呢？”
这可能是赵刚当政委养成的习惯，他不管说什么事都习惯于把它说穿说透，要入木三分深刻分析。
像王学新这样隔靴搔痒似的一点就收，让他这心里上不上下不下的着急难受。
王学新回答：“政委，我认为这些事咱急不得。鹰酱那跟顽军有接触，咱们只需要点出一个方向就成了，让他们自个调查去！”
李云龙倒是明白王学新的用意，他“嘿嘿”笑着点着头：“我说老赵，这方面你就不如小东北啦！小东北做得对，咱们说的只是片面之词，鹰酱要是自个去调查自个得出结果……那就不由得他们不信。只要鹰酱确定顽军有‘保存实力’的心思，嘿嘿，我看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赵刚“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王学新的用意。
李云龙接着问了声：“小东北，那你说……这些飞行员，咱们是留还是不留？”
说着李云龙就朝孙尔威办公室方向扬了扬头。
王学新知道李云龙指的是杜立特一干飞行员。
如果要留的话，李云龙这家伙可能还真有办法把他们给留着，今天找个借口明天找个借口，实在不行说是安全问题也说得通。
但是……
王学新回答：“去留自便。咱们把道理说清楚就差不多了，更何况，这些飞行员大多都是开轰炸机的，咱们要的是开战斗机的飞行员，不是一回事！”
李云龙“啥”了一声：“这开飞机，还有分开什么轰炸机和战斗机？”
王学新笑着解释道：“轰炸机就是丢炸弹的，战斗机就是在天上打机枪的！”
李云龙“哦”了一声就明白了。
下一秒他又叫道：“那……咱们得都留着啊，轰炸机也要，战斗机也要，炸鬼子一个七荤八素的，多过瘾呐！”
王学新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云龙这家伙永远都是“占便宜没够”的劲，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打轰炸机的主意了。
在王学新跟李云龙几个人讨论的时候，杜立特也在跟孙尔威商量着这事。
“威尔逊！”杜立特又翻了翻计划书，说：“抛开个人感情，你认为八路军值得信任吗？”
孙尔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声：“中校，我想知道你这二十几天与游击队的接触，有什么感受？”
“他们是支可敬的部队！”杜立特回答：“虽然装备简陋身体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但是……我看到了他们一种不屈的精神。”
接着杜立特又不确定的说道：“这是一种误会吗？我是说，这很可能不是一种精神。”
“那又是什么？”孙尔威反问。
“他们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杜立特回答：“我们有些人以为他们不拿生命当回事，你知道的，活得如此艰辛，就不会对生命抱有太大的希望，于是可以坦然面对死亡！”
“不，你错了！”孙尔威摇头回答：“那只是站在我们的角度上去看他们，因为我们的生活条件更优越，看着他们的生活条件，我们就想当然的以为他们也接受不了。但是，他们从小就是在这样的艰苦环境下长大的，他们许多人甚至不知道这是艰苦，已经把它当作一种常态习惯了，当然就不存在你说的这种想法。”
“也许你是对的！”杜立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任何时候，人都会有活下去的欲望。”
“我想说的是。”孙尔威说：“这在八路军的部队里是普遍的现像，你在运城可能还要呆上几天，可以在这里到处看看，然后你就明白了。”
杜立特不解的说：“难道这种现像在顽军中不存在？”
杜立特以为这是华夏人的共性。
“不，当然不！”孙尔威笑了起来：“几天后，我会安排你们前往西安，你们将从那乘坐飞机回国。到西安时，你就会见到顽军的部队了，你也可以选择观察几天，我相信你能看到他们的区别。”
接着孙尔威又补充了一句：“我想，等到那一刻，你就不会对应该把飞机交给哪一方而犹豫了！”
杜立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不太相信孙尔威的话，因为他不相信一支部队能在几天而且还是没有深入了解的情况下就能看出什么区别。
第30章 布价
杜立特在运城只呆了两天。
原因是鹰酱方面想尽早将杜立特接回国……对他们而言是越早回国越安全，呆在八路军根据地说不定就会被鬼子攻下，他们甚至等不及其它飞行员到齐了，而是直接安排了一架专机飞到西安接杜立特。
王学新能理解这做法。
此时的杜立特因为带领了飞行员成功偷袭了东京已经成为鹰酱的英雄，同时鹰酱在这时候也急需树立一个英雄成为军民的楷模以鼓舞士气，因此不能让杜立特有事。
这也是王学新花心思说服杜立特的原因之一……别看此时杜立特不过是个中校，他回国后马上就会被升为准将，接着还会成为航空队司令。
只要让他对增援华夏战机有兴趣，几乎就可以说是说服鹰酱政府了。
临行时，杜立特再次与王学新握了握手，说：“再次对你们的帮助表示感谢，我会认真考虑你们的建议的，谢谢！”
说着拍了下王学新的手臂，就和其它几个飞行员一起坐上前往西安的汽车。
李云龙看着在黑暗中渐渐远去的汽车，悻悻的说：“小东北，这是一个也没留下，他们要是不给咱们送几架飞机来，这生意是不是亏了？”
“放下吧，团长！”王学新很有信心的回答：“亏不了！”
王学新之所以这么有信心，是因为他知道杜立特肯定回国后肯定会调查顽军的情况是否真像王学新所说的那样“保存实力”，而这种迹像此时在顽军身上已经很明显了，其它的不说，他甚至可以直接去调查“飞虎队”。
然后杜立特就会发现，顽军各项条件虽然比八路军好，甚至可以说好很多，但顽军存在一种“拿装备不打仗”的情况……如果顽军只拿装备不打仗，对鹰酱而言就是给出装备却发挥不了作用，那还能有什么意义？
知道这些后，只要杜立特不笨，都会选择在八路军建设航空兵。
王学新和李云龙边聊边走，走到办公室门口时，李云龙看了看周围，接着就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对赵刚说道：“老赵，把好东西给小东北亮一亮！”
赵刚对李云龙这样子有些不满，责怪道：“唉，我说你，咱们坐得直行得正，还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
“你不懂！”李云龙一挥手，说道：“总之这事，听咱的没错！”
王学新有些猜出李云龙这说的好东西是啥了，应该就是小北岭织布厂的事。
果然，接着就见赵刚从抽屉里取出一卷布放到办公桌上，然后展了开来对王学新说：“王学新同志，这就是我们织布机织出的布料，考虑到你们可能没空去小北岭，我就带了一些来让你们看看！”
李云龙则迫不及待的拿着油灯凑到布料前，一边照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乐呵呵的说道：“瞧瞧这质量，瞧瞧这纹路，那可是没得说啊！这下咱们是真他娘的发财了！”
然后眼睛朝赵刚一瞪，说道：“我说老李，这事儿咱能不报就不报，尤其是旅长那，懂不？”
赵刚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李云龙官原来躲的不是别人，就是旅长。
不过想想也对，独立团一旦有什么缴获，旅长那少不了会来沾点光，这织布机可只有十台啊，是独立团的命根子。
王学新看着这布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他在现代见多了这样的布匹。
不过他却知道，这在李云龙等人眼里就不一样了：手工织的跟机器织的是两回事。
王学新看了看，就问了最关心的问题：“政委，产量怎么样？”
赵刚随手就拿过一份文件递了上来。
王学新接过一看，上面一项项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的，用料、布幅、人工、汽油……织布机是用电的，八路军没有发电站，只能用汽油发电。
李云龙在旁边呵呵笑道：“看这些没啥用，那啥七七八八的数字一大堆，倒头来还不是加加减减的？咱们就先算大头！”
说着李云龙就在文件上指着几个数字，说：“每台机器一天织40米，十台机器就是400米，一斤的棉花能织1.5米的布，成本只有一毛三，转手一卖就赚了六毛多，也就是一天能赚两百多块呐！”
说道两百多的时候，还用手背拍了拍手掌，就像多了不得的事似的。
王学新听到这数字是有些失望的，一天才赚两百多？
这可是十台机器啊！
不过转念一想就发现问题了，这可不能用现代的人民币来看这两百多块钱，这是八路军根据地，此时根据地已经全面用上边区币了，再加上八路军大生产到处耕种粮食，粮价已经稳定在七分边区币一斤的价位上。
七分钱一斤粮，那两百多元钱可以买多少粮？
王学新稍微一算，然后眼睛就瞪得老大的，他还有些不相信的问：“团长，您是说……这一天赚的钱，就可以买三千多斤粮食？”
李云龙“嘿嘿”笑了起来：“那可不？”
然后李云龙又接着算道：“以每人每天五两米算，这都可以养活六千人啦！咱部队才多少人啊？肯定得扩军啊，到时保证能拉起一支队伍！”
这话说的是。
其实每人每天五两米对八路军而言不仅足够，还有富余了，那一天天的都是吃地瓜粥的，三两米足够了。
除此之外，部队要是自己开点荒种些地，那不就可以拉上一支上万人的部队？
王学新听到这也高兴起来，这可是件大好事：运城有人，独立团又经常缴获装备，李云龙上缴的时候又总会偷偷留下一批，所以这些都不缺，缺的就是吃的那口粮食。
现在有了织布机，这粮食的问题也解决了，那扩军就不是大问题了。
这时李云龙看了看布质，又说了句：“其实我看这布还不只赚五毛多，咱这布能跟那手织的粗布比吗？卖个七八毛也有人要啊！”
“老李！”赵刚拍了下桌子骂道：“你搞什么名堂，真当咱们部队是做生意的地主老财了，你这么卖，想买布的老百姓怎么办？”
第31章 市场
“还能怎么办？”李云龙有些不服气的回道：“咱们织这布也不容易，我这赚了钱又不是藏着揶着，还不是都用来拉队伍了么？再说了，咱们这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吗？要是没钱买不起，就买粗布去啊！”
“老李！”赵刚语重心长的说：“你这不是哄抬布价吗？别人看你这么干，粗布也涨价怎么办？这边涨那边也涨，倒头来老百姓买不到衣服，你看着能安心？这是地主老财才干的黑心事，咱们八路军可不能这么干！”
“谁说这是地主老财干的？”李云龙不服气了：“地主老财才不会卖布呢，他们是明着抢！咱们卖布是明码标价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怎么就不行了？”
赵刚就说服不了李云龙，就气得发抖，接着直接就回了句：“总之就是不行，你要是涨价，我就给上级打报告！”
李云龙“操”了一声，说道：“有你这么当政委的吗？他娘的胳膊肘尽往外拐，咱独立团个个饿着肚子去打鬼子就最合你心意了！”
“你……”赵刚无话可说，把喝水的牙杯往地上一摔，牙杯掉在地上铿铿咣咣的直响。
李云龙在这方面是小孩子脾气，一向不认输，见赵刚摔东西，他也抓着酒碗摔了个粉碎。
完了后又觉得不解气，“砰”的一声一脚把炕桌给踢翻了。
王学新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在这方面王学新其实是支持李云龙的。
市场这东西有它自己的规律在，布的质量好卖个高价其实是正常的市场行为。
但赵刚身为政委，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百姓买不买得起，而不是独立团能赚多少钱。
然而，这事要怎么说呢？
想了想，王学新就走到赵刚面前说道：“政委，我觉得这事吧……咱们还得仔细掂量掂量……”
赵刚气呼呼的站起身，语重心长的说道：“王学新同志，我还以为你能明白事理，没想到你也跟李云龙这土匪穿一条裤子，这是资本主义思想你明不明白，这是典型的利己主义，只为自己考虑不为百姓着想，要犯大错误的……”
李云龙在那边听着这话就不服气了：“怎么就是利己主义了？百姓自个也织布卖，他们也是利己主义？”
接着又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个不停。
王学新在中间则是两头难做人，得罪哪一边都不是。
过了好半天，赵刚才稍稍平下心来。
乘着这时，王学新就上前说道：“政委，我考虑的也是百姓的利益，咱们就从百姓的利益出发，说说这事行不？”
赵刚瞄了王学新一眼，然后不甘愿的点了点头，说：“行，我听着！我就不信了，你涨价还能涨出百姓的利益来！”
王学新说道：“政委，这事咱们应该这样想，百姓可不只是只有买布的，还有一大堆织着粗布卖了想换几个钱吃口饭的呢！反而是那些买布的，他们大多不织布而且手里有几个余钱，比如贩盐的商人，再比如卖粮食、卖棉花的！”
“我说的不就是这个？”赵刚起身反问：“贩盐的商人我姑且不说，他们生活更为富余，但种田卖粮的，种棉花卖的，他们种点田容易吗？这要是自个种了一年的棉花，还不够为家人买几块布做几身棉衣过冬，你们这钱揣在兜里不发烫？”
王学新点头道：“政委，您这话说的是，但那些织着布指望着卖些布换点粮食的呢？这些百姓也不少吧？”
王学新这话说的是实情，根据地里相当一部份百姓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种田同时又在农闲时织布，又或者种棉布又织布的，数不胜数。
许多人都指望着能将织好的布换一些钱过个好年。
赵刚疑惑的问：“我知道这些人不在少数，但这跟布价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王学新拿过布放到赵刚面前，说：“政委您看，这布的质量，没得说，肉眼一看就比粗布要好得多。咱们要是卖得跟粗布一个价，多少来着？”
李云龙在那头应了声：“七毛五一米！”
“七毛五一米！”王学新暗道，这布的确够贵的，一米布十斤米。
不过话说回来了，在人工织布水平还相当落后的时代，需要用时间和人工消耗在里头的东西的确贵，只有等到大规模使用机器取代人工的时候，这价格才会降下来。
这些不是重点，王学新将身上的粗布一扯，跟新布摆在一块亮在赵刚面前，问：“政委，这两种布要是同样的价，要是你，你会买哪种布？”
“这还用说？”赵刚说：“肯定把机器织的啊，这线织得又密又匀，比粗布可要好上不少！”
“这就对了！”王学新说：“这要是政委都知道选咱们的织布厂织出的布，那其它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一个个的都得选咱的布啊！”
“这有啥不好的？”赵刚反问：“那百姓不就可以用同样的钱用上更好的布了？”
赵刚始终没有从自己是“卖家”这个角色脱离出来。
“话是这么说！”王学新点了点头，然后补了一句：“可是，这卖粗布的百姓，他们手里的布可就卖不出去了！”
赵刚一愣，然后半张嘴就说不出话了，他没想到这一层。
李云龙听着这话就来劲了，他蹭的一下从炕上跳了下来，说道：“对对对，还是小东北有见识！我说老赵，听听人家说的，那才叫为百姓好！咱们这布要是不卖贵些，你不就要把织布的百姓往绝路上逼吗？”
李云龙这下可是扬眉吐气了，他背着手走了两步，然后抓住这个机会抖着手教训起赵刚来：“再说了，这在家织布又拿出来卖的，那可一个个都是穷苦百姓啊！有哪个富贵人家能在家里又是纺线又是推着织布机的？咱们要是把他们逼上绝路，那才是真正的犯错误！”
说着还凑到赵刚面前，问：“老赵，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赵刚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说：“行行，就高一些，不过我可得丑话说在前头，不能太高！”
第32章 体系化作战
因为有了赵刚的压力，李云龙和王学新两人好说歹说，才把布价定在一米8毛。
这还是一分一分的往上抬的，每一分都要费一番唇舌反复讨论。
王学新明白赵刚在担心什么，他就担心这布价一高会引起连锁反应，导致粗布的价格也上升了。
此时就快要入冬了，正是百姓准备冬衣的时候，百姓要是没钱买布那还了得？
别看这赵刚是燕京大学的毕业的肚子里有墨水，但对市场这东西就愣是一窍不通，一心只想着价格能低就低这样百姓才能得到实惠，殊不知市场自有市场的规律，要是违背了这个规律，不但无法让百姓得到实惠反而会为其所伤，简单的说就是好心办坏事。
王学新虽然对这时代的价格不太清楚，但还是觉得8毛钱的定价还是太低了，之前所说的问题依旧存在。
不过因为赵刚那坚持只能定在8毛，不能再多，否则他就要向总部打报告，于是王学新和李云龙才只能作罢。
李云龙还嘟嘟嚷嚷的小声抱怨着：“我就说酸秀才没用吧？到嘴的肉也不吃，有这样做生意的吗？按我说，咱做生意的时候就得像个生意人，别老想着自己还是八路军！”
王学新在这方面还是赞同李云龙的看法。
原因是做生意这东西其实是很残酷的，有人说商场如战场那是一点都不假，任何时候都是这样。
如果做生意时不把自己当生意人，那么就跟绑着手上战场没啥区别。
八路军此时因为环境所迫不得不想尽各种办法赚钱生存，这要是不能在生意场上站稳脚跟甚至还亏本……那么上级号召的“自力更生”又能有多大的意义？
不过，王学新认为这事不急，赵刚最终还是会把价格提上去。
果然，这一天在王学新给占战术班讲课的时候……所谓的战术班，就是各师各团派到王学新这来学习指挥坦克作战的。
这些指战员因为是来学习指挥的，因此被单独编成一个班。
这个班让王学新有些汗颜，职位最高的是个叫谭志鸣的副团长，三十七岁了，是个当了七年兵的老红军，脸上有着与它人不一样的老成和气势。
另外还有五个营长两个副营长，全班十五人职位最低是的一个副连长，不过一个个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主”……说不出来这些人哪里不同，但站一块一眼望去就是跟其它人不一样，不管是从眼神还是站姿，都能隐隐看出一些杀气。
而王学新这个营长居然还是在台上讲课的老师，这压力不是一般大。
更让王学新感到不好意思的是，包括谭志鸣这个副团长在内，上课时一个个都拿着笔记本认真听讲，而且边听边记。
刚到运城时，谭志鸣甚至还对王学新说：“王学新同志，我进了这个班往后就是您的学生了，除非我毕业，否则咱们就没有营长、副团长的称呼，就是同志、同学，您就是老师！”
不过王学新给他们上课还是很有把握的，毕竟自己是个现代人，拥有现代已经被证明是正确的战术，而这时代还有许多战术尤其是坦克战术还未成熟。
王学新第一天上课时就给他们提了个问题：“同志们，我想问问你们，如果你们手里有一个坦克连或者一个坦克营，你们会怎么指挥它们进攻敌人的防线！”
指战员们议论了一会儿，然后谭志鸣就起身说话了：“我首先会寻找敌人防线的弱点，寻找适合坦克作战的地形确定突破口，然后集中坦克从这一点实施突破，接着再深入敌人腹地扩大战果！”
谭志鸣的话引来其它人的一片掌声，大多人都认同谭志鸣这个作战方案。
这并不奇怪，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鬼子使用坦克时就是这么打的，如果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鬼子往往不屑于将坦克集中……原因是华夏军队的反坦克能力太弱了，他们会从几个位置同时突破。
王学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随手拿起粉笔一边在黑板上画着一边说：“假如这是敌人的防线，假如我军坦克营集中兵力从这点突破……但敌人如果对该点实施炮火增援呢？又或者调来飞机轰炸呢？即便没有调来飞机轰炸，鬼子也可以用侦察机跟踪并派出炮兵和坦克围剿，我军该如何应对？”
指战员听着不由愣住了，王学新说的的确是战场上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就算八路军选择在夜里进攻不用担心敌人的飞机，但敌人的重炮却无法避免。
王学新就是想告诉他们，战术不是可以简单的照搬就可以的，因为每支部队的装备情况、训练水平、甚至战场环境都不一样，这就决定了敌人能用的战术我军不一定能用，我军能用的战术敌人也不一定能用，就像之前王学新说的反斜面战术一样。
然后谭志鸣就问了声：“王学新同志，那么我们……应该怎么进攻？”
王学新回答道：“战争尤其是正面战争讲究的是体系化的对抗，它需要炮、坦、空等兵种的协同，在这方面我们根本无法与鬼子相比，即便我们拥有比鬼子先进的T34坦克也是如此。所以，不要用坦克去进攻鬼子准备好的防线，那就是去送死！”
一个营长不服气，起身问道：“王学新同志，我不同意你这个观点。就像你说的，鬼子的体系化一直都存在，可是你依旧能利用手中的坦克部队打了几场大胜仗……”
“陈营长！”王学新说：“我之所以能打胜仗，是因为鬼子没有准备，他们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我军装备有坦克，所以没有用完整的作战体系与我军作战。至于第二次收复运城……那是偷袭，是兵行险着，是利用一些外在条件使鬼子的体系化无法发挥作用！”
谭志鸣听着就连连点头，说道：“所以，装备好也有装备好的难处，因为有了坦克，为了运城的矿产为了造枪造弹，就逼着我军不得不走出山区与鬼子正面对抗，于是就从游击战转变成了我军并不擅长的体系化作战！”
第33章 提价
谭志鸣这是分析到位了，八路军占领运城有相当一部份都是迫不得已。
想要更好的装备必须要铜铁，需要铜铁就必须守住中条山，要守住中条山就必须占领运城……
一步步这么走下来，就发展成现在这局势了。
此时如果说八路军占据了上风，那显然是不正确的。
甚至可以说八路军比之前还危险。
之前八路军虽说艰苦，战斗力也因为装备差而相当孱弱，但他们是在山区构筑防御工事，实在守不住还可以逃进山区跟鬼子打游击，吕梁山可是宽80到120公里，长400公里，而且到处是海拔一两千米的高峰的地方，鬼子就在里头搜几个月也搜不出什么东西来。
但是现在，八路军已经由暗处转为明处了。
运城变成一个必守之地，鬼子不需要走进山区搜寻八路军主力，只需要集中兵力进攻运城就成。
其它八路军能坐视运城被围吗？
能眼睁睁的看着运城被攻陷吗？
当然不可能！
于是就一批批的增援上来，前赴后继……于是战场选择权就不在八路军手里了，而是在鬼子手里，他们完全可以用这种方式将八路军的主力全调来运城平原来。
八路军作好体系化对抗也就是正规作战的准备了吗？
显然没有。
此时鬼子没有进攻，仅仅只是因为鬼子在各个方向的战事都十分紧张一时顾不上运城这边而已。
一旦鬼子喘了口气组织起一支成体系的部队，运城想守住就难了。
到时坦克连开出去作战都困难，更别说取胜。
其实抗美援朝战场也是如此……
北部多山，志愿军构筑大量的地道、坑道、反斜面工事，与敌人形成的是非体系化作战。
南部多平原，志愿军一打到南部就后继不力无法取胜。
这不是志愿军不够坚决，战斗力也没有变化，而是志愿军还没能成体系，尤其空军的缺失使其无法与敌人的作战体系对抗。
（注：志愿军中后期也有少量的空军，但这空军是在后方打出一条米格走廊保证物资运输，前线无法得到空军的支援）
这也是王学新急着组建一支航空兵的原因，航空兵是体系化作战的最顶端，这不是几辆T34或是T26能解决的。
战术班的指战员们都有相当的指挥经验，他们原本以为此时八路军的形势已经“拔开云雾见青天”了，被王学新这么一说，才明白形势如此凶险。
于是一个个忧心忡忡的议论着。
就在这时赵刚急匆匆的找来了，他甚至等不及王学新下课，站在门口着急的朝王学新招了招手。
王学新让指战员们就这个问题开展讨论，然后就抽身走出教室。
赵刚一见王学新出来，就皱着眉头说道：“小东北，还是卖不出去！”
“啥？”王学新一阵疑惑：“政委，你是说咱的布卖不出去？”
“不是！”赵刚回答：“是百姓手里的粗布卖不出去，全都来买咱们的布了！”
王学新心下一阵好笑：这做生意的都担心自个生意不够好，赵刚这是反过来了，他就担心自己生意太好。
原来，今天是小北岭的首批布投放到运城的日子。
赵刚虽说是把布价定在了8毛，但他心里放心不下，一大早就带着几个警卫员到集市去蹲点了。
为了不引起其它人的注意，他还乔装打扮一番装成是买布的。
蹲了一早上，他发现小北岭的布一搬到集市就被人买光了，甚至还有人干起了倒卖的行当，也就是八路军这边一把布放出来，马上就全部被收购，然后一转手就卖到九毛甚至一元。
一说起这些倒买倒卖的人，赵刚就一肚子的气：“我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些人抓起来，倒买倒卖投机倒把，咱们把布价定低了是想让百姓得到实惠，他们倒好，把布给抢光了，百姓只能高价从他们手里买！”
赵刚这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不是因为纪律，王学新还真觉得赵刚会把这些“中间商”给抓起来。
王学新说：“政委，就算把他们抓起来，也解决不了问题啊！再说了，他们也只是买布，咱又没规定不能买那么多！”
“我知道！”赵刚说：“所以我才让你想想办法。这还不只是倒买倒卖的问题，大家都在等着小北岭的布，百姓手里的粗布都没人要，降了价都卖不出去！”
“政委！”王学新问：“知道问题出在哪吗？咱的价格定低了！”
“你……”赵刚一时无语，他反问：“难道涨价还能解决问题？”
王学新点了点头，道：“还真是，您想，为啥那些干倒买倒卖的，卖一元都有人要？就因为值这个价啊！咱要是把价定在一元，那倒买倒卖的就没啥钱赚了，你说还有人这么抢不？”
赵刚有些想不通：“王学新同志，你说……百姓为啥七毛五的粗布不要，非要用一元钱买这机器织出来的布呢？也没见运城百姓有多富啊！”
“就是因为穷，才更要买一元的！”王学新回答。
“这是什么道理？”赵刚又是一脸懵。
王学新解释道：“政委，您想想。粗布是人工织的，粗细不均有的还稀疏，棉花塞里头一不小心都得往外漏，穿不了几个月就得缝缝补补成破衣服了吧？但那机器织出的布就不一样了，虽然贵一些但又保暖又耐用，一件能顶两件，你说买哪种布划算？”
赵刚“哦”了一声，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这集市里做生意的人可不像赵刚这样一窍不通，他们是鬼精鬼精的，有些人一辈子都在买布卖布，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这布大概能值多少钱。
所以，像赵刚这样硬是把这机器织出的好布定价8毛，不让人抢了才是怪事了。
想了想，赵刚就说道：“那么，咱们就再把价格往上提一提？”
“必须提！”王学新说：“直到百姓有选择了，他们觉得七毛五买粗布也划算，那时咱的价格也就差不多了，这样对谁都好！”
赵刚点了点头，他发现做生意要比想像的要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