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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牛油果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txt下载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9章 智商上线 (求订阅、月票)

    江舟驾御腾雾,踏空而来,居高临下,睁眼一刀。

    这一刀,是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也是至今为止,他借来的最极限的力量。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刀究竟有多强。

    只是一刀斩出,刀光如血,弥天覆地。

    一轮血月破空而来,冷艳,凄泠,肃杀!

    即便素霓生、曲轻罗同为纯阳宫、九天玄母教当代最杰出之人,一身道行惊天动地。

    面对这一刀,也是瞬间色变。

    素霓生在刹那间不知刺出了多少剑。

    首当其冲的曲轻罗更是双手平举,身前瞬间浮现一层又一层的八相爻卦,转动不休。

    三者相交,剑光、爻卦,如琉璃一般片片破碎。

    冷月却依旧。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音。

    所有声音、气息,似乎都淹没在那一道冷艳刀光中。

    虽已黯淡,露出了其中的刀影,却仍然一往无前,

    朝曲轻罗当头斩下。

    刹那间,已经斩落其头颅。

    面对这个如同天上仙女下凡的出尘身影,江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那张能令天下九成九的男人我见犹怜的脸庞,眼看便要被刀光一刀两半。

    只见曲轻罗人影突然一阵模糊。

    江舟手中长刀竟然劈了个空。

    曲轻罗人影瞬间又变得凝实。

    只是光洁如玉的额头上,多了一道血痕。

    可惜。

    江舟心中暗叹。

    他这一刀,不仅是武圣之力,还有自己骑着腾雾一路拖刀而行,凝聚出的势。

    无论精气神都上升到了一个最高点。

    本有希望将这个蠢女人一刀斩在马下。

    可惜旁边的道士插了一手,为她担去小半的刀势。

    一滴鲜艳的血珠缓缓滑落。

    曲轻罗脸庞上露出一丝茫然。

    这副模样,一般人见了,怕是都要为之心碎。

    “唏??!”

    只可惜,她面对的是一匹骄傲好战的神马,一个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直男。

    江舟没有停手。

    接连两次幻身被同一个蠢女人毁了,他心中怎能没气?

    不把这气出尽了如何能停。

    腾雾更是兴奋地发出一声嘶鸣。

    两只前蹄高高扬起,朝着曲轻罗重重踏落。

    如同一双巨锤,要将眼前这世间最完美的一尊玉美人踏碎。

    硕大的马眼中尽是兴奋。

    江舟也同时挥刀,居高临下。

    春秋十八刀在此世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破竹!摧马!拖刀!盖顶!乱舞!

    一刀接一刀如同暴风骤雨般毫不停歇地倾泄而出。

    刀光刀影铺天盖地一般,将曲轻罗淹没。

    曲轻罗被这狂风暴雨一般的刀砍懵了。

    却也第一次生出真怒。

    她修炼九天玄女真功,最讲究少情寡欲。

    即便数次因江舟的“负心”而怒,那也不过是表相。

    心中实则一片淡漠。

    就如同人要捻死一只蚂蚁,绝对不会有愤怒这样的情绪。

    她也在瞬间爆发出自己一身浑厚得不可思议的法力。

    周身浮现出一个个圆盘,万象森罗。

    天地禁锢,风雷水火狂涌不止。

    “居士、曲姑娘且慢动手,他等只是普通行商,切莫无辜累及!”

    素霓生在一旁心焦无比。

    其实他看得很清楚,无论是江舟,还是曲轻罗,都在有意控制。

    江舟这个原本在他眼里的普通人,此时的强大,出乎他意料。

    每一刀都足以摧山裂地,却偏偏凝炼到了极致,没有一丝丝力量外泄。

    而曲轻罗法力倾泄之间,也在用八相秘法,禁锢着方寸天地,无使泄漏。

    也正是两人还知道克制,否则别说这些行商,这方圆数里之地,恐怕都要被余力波及。

    素霓生只是想让两人停手。

    在他看来,二人间必有误会,以至于反目成仇。

    才会见面就打生打死。

    没错,他到现在依旧认为二人间必有私情……

    他不了解江舟,但他了解曲轻罗。

    若非如此,平时如此淡漠的一个人,怎会对一个男子有这般恨意?

    江舟和曲轻罗却不知道旁边有个貌似宽厚的家伙,在劝架的同时,还跳动着一颗雀跃的八卦之心。

    恐怕会立时停战,全力砍他。

    曲轻罗越打越心惊。

    很快她便发现,眼前这个负心薄幸之人,竟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强得不可思议。

    向来在同辈中所向无敌,天下间除却寥寥数人外,没有人能被她放在眼里。

    可在这个薄幸之人的刀下,她竟然落在了下风!

    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她忽然想起当初那个薛妖女说过的话。

    此人有这般修为,即便是人妖殊途,天下又有几人能阻?

    为了前程而将其杀死?

    这样的人,还需要担心前程?

    曲轻罗想说话,不过江舟刀势狂猛无畴,根本不给她机会。

    她虽尚有手段,但既然想到了不对,就绝不怨因那妖女,而与一个可能是被自己无辜牵连的人两败俱伤。

    当下拼着折损根其,再次强运玄女真功。

    整个人再次变得一阵模糊。

    江舟狂风一般的刀势顿时刀刀落空。

    曲轻罗其刀势之中,如一张落叶随狂风摆动。

    脸色苍白,艰涩开口:“你与薛荔之间,并无鸳盟?”

    江舟眉头微皱,不知道这蠢女人怎么忽然变聪明了。

    却只是冷笑一声:“你还不算蠢到没救。”

    一旁心焦无比的素霓生见两人间本来你死我活的势头竟然缓了下来。

    不由一喜,手中长剑一振,搅动着黑白二气,一剑刺了过来。

    口中同时说道:“两位,你们再不住手,休怪贫道出手了。”

    素霓生这一剑刺入了两人之间。

    两人同时感到陷入了一个泥潭旋涡中,处处虚不受力。

    刀光、风雷水火,全都被这个泥潭给吸了进来,消弥于无形。

    他们一举一动,都要比平时耗费数倍的力量。

    曲轻罗本就不想再打,江舟劈头盖脸砍了这么多刀,也出了大半的气。

    见这女人似乎难得智商上线了一回,也没了战意。

    再打下去,这女人死不死他不知道,他自己却要心疼死了。

    两人便顺势同时罢手。

    看了眼还剩下七十个真灵,江舟一颗心是揪揪的疼。

    不由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你已是第二次毁我幻身,这笔账,我迟早要和你算清。”

第180章 美人头 (求订阅、月票)

    曲轻罗和素霓生此时都有些发愣。

    不是因江舟的话。

    而是此时的江舟,在他们眼中,似乎又变了一个人一般。

    确切地说,是气息变了。

    适才那种傲视乾坤,刀出无阻,如神如魔的气势,全然不见。

    甚至他们完全看不到对方身上有一丝一毫的修炼痕迹。

    若非听其心跳血流之声,异于常人,他们会以为眼前之人,真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能人。

    比刚才那具幻身更普通,平平无奇。

    此人真是……

    高深莫测啊。

    素霓生心中暗忖,这方寸山,三星洞,到底是何等所在?

    短短两天,他接连见到的两个天下少有的俊杰,竟都是出自其中。

    “是我不对。”

    出乎江舟意料,这蠢女人竟然毫不扭捏,很干脆地自承其过。

    见他诧异的目光看来,曲轻罗赤足悬空,神色轻淡如旧,头颅依旧微昂。

    似乎她不是在认错,而是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之事。

    “我上了薛荔那妖女的当,日后定会给你个交代。”

    素霓生哈哈一笑,走过来道:“误会解开了就好,两位重归于好……”

    终于不打了,可以好好探探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私情了。

    曲轻罗却打断了他的盘算,清冷地盯着江舟道:

    “不过,不是两次,是一次。”

    “薛荔之事,是我不对。”

    “但今日你杀了此人,若不能给我个解释,你依旧该死。”

    她目光落到一旁,卢绫的半截焦尸上。

    “……”

    江舟本来见她干脆认错,已经对她稍有改观。

    让她这两句话顿时咽了回去。

    薛妖女说的没错,这女人脑袋有包!

    神经病!

    对于神经病,说再多也是没用的。

    干脆懒得理会。

    踢了踢腾雾,腾雾不情不愿,却迫于淫威,不得不掉转马头。

    江舟朝好不容易才从刚才的争斗压迫中脱出来,惊魂未定的卢敬说道:

    “卢掌柜,我杀的,确非你女儿。”

    不等他说话便道:“我且问你,你行商多年,可遇过要命的凶险之事?”

    卢敬怔了怔,看着气质截然不同,且穿的衣物也换了一身校尉黑袍的江舟,有些恍惚。

    但刚才那短短数息间的争斗,却令他回想起来仍有惊魂之感,恐怕终生难忘。

    对于这样的人物问话,他不敢怠慢。

    “这……这是自然,多不胜数。”

    江舟又道:“你女儿可是武艺高绝?抑是道行精深?”

    卢敬苦笑:“小女只是粗通拳脚,哪里谈得上什么高绝?”

    “卢某也不过是个小小行商,又哪里有那个福分,能让小女拜入仙门?”

    江舟道:“既然如此,你明知行商凶险,为何还要带着你女儿?可是家中有何难处,不得不为?”

    “倒是无甚难处……”

    他面上露出似茫然似回忆的神色道:“绫儿她……”

    “卢某此次出门,绫儿缠着要与我一道,但我并没有答应,”

    “只是谁知她不知何时,竟躲在车队货箱之中,等发现之时,已经晚了,卢某便只好带着她上路。”

    “左右此番路途也不算太远……”

    他说着,忽然一愣。

    本来没有人说也就罢了,如今江舟信誓旦旦说自己女儿是妖魔。

    之前他肯定不会听。

    但经过刚才那恐怖的争斗后就不一样了。

    这么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物,实无必要和他扯谎。

    现在想来,确实有几分古怪。

    自己女儿自己最清楚。

    卢绫虽然有些古灵精怪,可也不至于做出这等出格之事。

    他走南闯北多年,大风大浪都经过,阅人无数。

    一双眼睛不说洞察人心,却也能看出许多东西。

    这一路上,绫儿确实是有几分古怪。

    其行举脾性,倒是没有什么两样。

    但有一点,是令他觉得有些想不通的。

    他女儿从小未曾离过成州老家,甚至家宅也少出。

    敢这么大胆地藏身行商货箱中,已经是出格。

    一路上经过许多繁华城镇,见了许多新奇之物,她虽然表现得很是兴奋,但卢敬却总觉得有几分古怪。

    当时没有太在意,如今细想,他才猛然惊觉。

    他竟没有从其中看到任何新奇之感。

    这就是他觉得古怪的缘由。

    这是为什么?

    证明那些东西对她来说根本司空见惯,早已经没了新鲜之感。

    如此说来,她的兴奋也可能是刻意表现……

    怎么可能……

    难道、难道绫儿真的是……

    卢敬神色变得失魂落魄。

    若这个绫儿是妖魔,那他的绫儿又……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

    江舟叹道:“她是不是你的女儿,我会再派人联络成州肃靖司,让他们到你成州老家中,细加查探。”

    卢敬惊喜道:“您是肃靖司的大人!?”

    江舟点点头。

    其实他很并不是由这一点才确定这个女人不是卢敬女儿。

    他也没有真的看破了卢绫的伪装。

    她的伪装很完美,连素霓生和曲轻罗都没有看出来。

    因为她本来就不是妖魔,而是一个和卢绫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江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他都有梦幻泡影这样的神通,这世上还有其他的异术也不足为奇。

    他是杀死驿馆中那只妖魔后,从鬼神图录中的记录影像中看出了破绽。

    这只妖魔就叫做美人头。

    曾经的身份也不算普通。

    是成州的一个官家小姐,因其父调任南州,在到南州安顿好后,才派了家将其从成州接来。

    一路护送,途经五里驿。

    其时,山南县叛乱已经暴发,因消息滞后,那官员并不知晓。

    很不幸,那官家小姐入住五里驿当晚,便被山南叛兵与山蛮人攻占了这里。

    那些叛兵和蛮要在这里烧杀抢掠,无恶不做。

    那官家小姐生得姿容秀丽,哪里可能逃得出贼手?

    被凌虐之后,还被蛮人割下头颅,与其他驿卒和过路宿客一道,悬首驿馆前。

    他们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却留下了满楼的头颅,向朝廷平叛大军示威。

    当下南州急于平叛,也只是匆匆将头颅取下,就地掩埋。

    然后让人稍微做了些法事,便搁置不管。

    时日渐长,那官家小姐怨气冲天,竟变成了一个凶厉的妖魔。

    在此间残害过路客商。

    不久之前,一个人寻到了此处,与美人头打了一场,还将其收服。

    江舟就是在此时看到的破绽。

    图录中那人模样虽然模糊不清,可动作却能看得清楚。

    她施放咒法时的指诀很特别。

    恰恰江舟在击杀美人头时,卢绫就和卢敬等人一起躲在老槐之后。

    也隐蔽地做了一个相同的手势。

    偏偏老槐烧得这么突兀,这么莫名其妙。

    他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江舟不知道这个假卢绫到底是什么目的,收服美人头是为什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突然杀了老槐,以至于将自己也暴露出来。

    这些问题,或许这个突然出现的道士和疯婆子能给他答案……

第181章 谷村真相 (求订阅、月票)

    他们两个人本就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突然出现在这里,不会是无缘无故。

    那“卢绫”将忽然将老槐烧死,也未必与他们的出现没有联系。

    “方才老槐无火自焚,便是这妖魔所为,她虽然做得隐蔽,但江某却正好见过她所施展的手法。”

    江舟看向半截焦尸,对表面是对卢敬解释,却是说给道人和疯婆子听。

    但他也不可能说出真正的原因。

    “可是……”

    卢敬怔怔道:“这妖魔为何要如此?卢某不过是一介行商,何德何能,竟值得她如此筹谋布局,所为何来?”

    旋即心中慌乱:“她既然如此筹谋,那绫儿岂非凶多吉少?”

    江舟没有去接他的话。

    恐怕确实如他所想。

    不管目的是什么,此人既然替代了卢绫的身份,十有八九,不会容得卢绫再安生地活着。

    “原来如此。”

    素霓生忽然叹道:“唉,这么说来,灵空道长果然是被灭口了。”

    江舟疑惑道:“灵空道长?”

    素霓生张了张口,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居士是肃靖司校尉?”

    江舟道:“不错,在下江舟,敢问道长名讳?”

    素霓生有些诧异。

    这般人物,竟然只是肃靖司中的一个小小校尉?

    念头一闪而过,忙作了个道礼:“贫道纯阳宫三代弟子素霓生,道号神光,见过江校尉。”

    竟然是六圣地之一的纯阳宫?

    江舟思忖间还礼道:“神光道长,适才所言是何意?”

    素霓生看了一眼曲轻罗,才道:“不瞒江校尉,我与曲姑娘此来,便是为了找灵空道长询问一事。”

    “几位适才所说的那株老槐,其实便是灵空道长存身之处。”

    “灵空道长生前乃是南州落梅山上的妙真观方丈,与我纯阳观有些渊源,只因修行出了岔子,不得不行尸解之道。”

    “尸解之道,艰难无比,不管他生前是何人,弃了肉壳皮囊,便是阴阳两隔,”

    “也是造化弄人,灵空道长尸解灵修,急于重归大道,却生了心魔,行了错事,因以招魂之术,蛊惑俗民,以获取香火修行,”

    “被吴郡阴司捉拿问斩,却得高人暗中相助,打翻了城隍香炉,逃了出来……”

    江舟听到这里,终于知道他说的灵空道长,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鬼修了。

    居然是这样……

    那个假卢绫应该是那边的人了。

    此番作为,是为杀人灭口?

    这样一来,这条唯一的线索又断了。

    “只是福祸相依,灵道长逃得了一劫,却又陷了一劫……”

    素霓生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卢敬等人:“这位卢居士,此地凶险,非是久留之地,”

    “天色将明,不如先赶到吴郡暂歇,将此间之事报上官府,再做处置,有官府庇护,相信妖魔邪祟也不敢再加害诸位居士。”

    卢敬心思灵敏,哪里听不出对方有意让他们避开?

    他也知道这些神仙中人行事高深莫测,自己这些俗人沾染了去,怕是祸非福。

    连忙应是,同时吩咐手下伙计去清点货物。

    刚才江舟一掌虽烧了驿馆,但只是烧塌了半截,他们停放货物之处未曾波太多,大概还是能保下不少的。

    素霓生见他识趣,双掌相合,如抱圆球,缓缓一搓。

    黑白二气于掌间流动,竟凝聚出一把三寸许的冰晶小剑。

    递给卢敬道:“相遇便是有缘,此物便送于卢居士,或能保居士等一路平安。”

    卢敬大喜,连忙接过,又大礼拜谢。

    江舟也看出素霓生是在支开他们,也不着急。

    耐心地等着卢敬等人拉着货物离去。

    素霓生才朝江舟叹道:“江校尉来到此处,应该也是为灵空道长与谷村之事而来?”

    江舟心中微跳,点头道:“不错。”

    素霓生道:“实不相瞒,灵空道长自从发现谷村之秘,便自知大劫将至,”

    “暗中以秘法去信纯阳宫,将其间种种因由,都在信中说明……”

    江舟想不到,自己辛苦追寻的真相,以为随着灵空道人的死,要就此埋没。

    竟然又在素霓生口缓缓说来。

    “灵空道长虽从城隍庙中逃出,灵体却受了重创,”

    “若非在山中偶遇一位居士搭救,怕也活不了多久,”

    “灵空道长乃是灵体,若是一般人,即便遇上了,也束手无策,”

    “偏偏那位居士虽是普通人,其来历却有些不一般。”

    素霓生说着,从袖中掏出一物,一颗拇指大的血色珠子。

    初看就像是一颗血玉,不知不觉间,目光却会被它吸引。

    似乎能看到其中有血液在涌动,有恶鬼在咆哮。

    江舟一时不察,都险些陷了进去。

    不由惊道:“这是何物?”

    素霓生正色道:“血煞珠。”

    江舟悚然一惊。

    这个名字他一点都不陌生。

    他击杀的好几个鬼物图录中都有提到过。

    也是他一直以来最不解的迷。

    竟然就这么从素霓生口中听到了。

    “此物丧尽天良,乃是以极为残毒之法,用活人炼制而成,”

    “若是人吃了,便会变成无知无识、不生不死的活尸,”

    “再以独门的法子喂养,能将之养成血煞尸,”

    “这血煞尸魂与肉相融,浑身内外坚逾精钢,来去如飞,”

    “最可怕是,被它所伤之人,也会变成活尸,再无人性,只知杀戮,食肉喝血,时日一长,也同样化为血煞之尸。”

    “那谷村,便是一个专门炼制血煞珠,喂养血煞尸的所在。”

    “搭救灵空道长之人,正是谷村中的一个村民。”

    “他长年为人喂养血煞尸,也学了些手段,竟能为灵空道长复养神魂,”

    “也是他一念之善,其子生了重病,药石无救,知道灵空道长是有道行的真修,便求他搭救,”

    “灵空道长感念其德,便随其暗中潜入了谷村,救了那人之子,同时,也发现了谷村中的秘密。”

    “灵空道长深知此物之邪,而且炼制艰难,极耗时日,”

    “竟然有人能暗中炼制如此规模的血煞尸,而不为人所知,知道其中必有天大密谋,”

    “他自知知晓这般隐秘,恐怕是要遭劫难,便提前将一颗血煞珠与密信一道送至纯阳宫,可没想到……”

    说到这里,素霓生摇摇头,面现惭愧之色。

    江舟以为他是为自己来迟,没有救下灵空道人而愧疚。

    素霓生此时看向曲轻罗:

    “曲姑娘,灵空道长早已经探得那炼制血煞尸的幕后主使,贫道本是想带你到此,是想让他亲口与你说明,”

    “如今灵空道长已去,但贫道还是希望,曲姑娘,莫要为人蒙骗,沦为他人屠刀。”

    曲轻罗神情无波: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既然人已经死了,你若没有真凭实据,便莫要白费唇舌。”

第182章 血煞尸 (求订阅、求月票)

    江舟闻言看了一眼这疯婆子。

    听这意思,这蠢娘们是被人骗去干了什么缺德事了?

    不过以她的智商,似乎也不奇怪。

    精神有点不正常,脑子不好使,偏偏实力强大,还很坚持己道,俗称又愣又轴……

    典型是那种被人骗了还得为人数钱的类型了。

    这么想来,这疯婆娘还挺可怜啊……

    江舟想着,都忍不住摇起头来。

    曲轻罗敏锐地转过头来,看到江舟摇头,微微簇起眉头。

    她感觉这个人似乎在想什么不好的事,只是她没有证据。

    曲轻罗念头转动间,却不欲再多事耽搁。

    目光流转,落于素霓生身上:“此事便到此为止。”

    “如果你没有真凭实据,以后便不要再在我面前诋毁圣君。”

    “看在纯阳宫的面子上,此前我不与你计较,日后若再如此,休怪我不念撄宁真人的脸面,定不与你干休。”

    言罢,便转身一步迈出,身形如若遁入虚空,瞬息不见。

    “唉……”

    素霓生望着空处,一声叹惜。

    江舟没有理会曲轻罗的离去,开口问道:“神光道长,您适才说灵空道长早已知晓谁是幕后之人,不知可否见告?”

    “这……”

    江舟原本以为素霓生既然说了这么多,应该不至于会隐瞒这一点。

    但素霓生偏偏露出了为难犹豫的神色。

    目光浮动,似乎有几分闪躲愧疚之色。

    江舟不由皱眉道:“神光道长有何难言之隐?”

    “不敢欺瞒居士,非是贫道不愿告知,此事事关重大,依贫道本意,当将之公诸于世,”

    “以江校尉之能为,或能阻止一场浩劫,只是贫道却实有几分不便之处……”

    “唉,今日能得与江居士此等人杰相识,乃贫道三生之幸,他日有缘,定要与江居士坐而论道,贫道还有要事,告辞了。”

    素霓生说完,竟不给江舟机会追问,便化成一道剑光,经天而去。

    那匆匆模样,倒有些掩面而去的意思。

    这小道士,搞什么鬼?

    江舟皱着眉头。

    虽然他早就对幕后之人有所猜测,但他还是想从素霓生口中得到确认。

    算了,得知谷村真相,已经是意外之喜。

    看了一眼周围的凄惨落败景象,和那烧得连根都不留,只剩下一堆灰烬的老槐,微微摇了摇头。

    他没有想到,这株老槐荫遮的鬼物,便是他要找的灵空道人,

    若是早些知晓,也未必会让那卢绫有机可乘。

    不过……

    这事情也有些太巧了。

    他才刚到这里,卢绫竟然也刚好来到。

    目目童那小鬼……

    灵空道人在此地老槐栖身,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卢绫若是早就知道,不必等他来就能灭口,没有必要绕那么大一个弯。

    应该是比自己早不了多少时间,获知了灵空道人的下落。

    有可能目目童一个消息卖了两次,也有可能根本就是她设计的让目目童引他来次。

    若是前者也就罢了,若是后者……

    她又为的什么?

    就是玩吗?

    江舟一时寻不到头绪,也只能暂时按下。

    当务之急,还是先将谷村和血煞珠之事回报许青。

    这件事,显然比他和许青之前预料的更加严重。

    得知血煞珠究竟是什么之后,他瞬间就有种感觉。

    有一张弥天大网,早就已经于无声无息间,将整个吴郡,甚至整个南州都笼罩了起来。

    仅仅是他所斩杀的妖魔,十有七八,都与这血煞珠有关。

    再如素霓生所说,这血煞尸还具备可传播、可复制的性质,而且还有整整一个村的人在喂养。

    谷村可是销声匿迹了数十年啊……

    究竟南州之中藏了多少所谓的血煞尸?

    若素霓生说的是真的,这血煞尸与他所知的僵尸、丧尸之类何异?

    江舟怀疑,只要那个幕后之人一声令下,有可能整个南州都会立即陷入一场灭顶之灾。

    那简直就是一场仙侠版的生化危机……

    思索间,猛地一拍腾雾脑袋:“走,回去!”

    被打得有点懵的腾雾磨了磨两排白亮的大牙,暗自记下了这一巴掌。

    沦为撒气工具的它,也将大地当成了撒气的对象,四蹄狂甩,踩得一路烟尘滚滚。

    ……

    肃靖司中。

    “你竟遇上了素霓生?”

    许青一脸意外和凝重。

    “若真是此人,那此事当不会有假。”

    许青说道:“此人不仅是纯阳宫三代弟子,还是纯阳宫当代道子,纯阳宫当代掌教撄宁真人退位后,当是此人接掌纯阳宫。”

    “听说此人出身极为不凡,乃是伴剑而生,出生之时,怀抱神剑,神光冲天,惊动纯阳宫,撄宁真人亲自寻来,收录门墙,赐号神光,”

    “其为人温润如玉,正直磊落,剑骨铮铮,绝不屑言谎。”

    “血煞珠……血煞尸……”

    她嘴中喃喃重复这两个词,神色有些难看。

    在百解堂中来回踱步。

    过了许久,才回身道:“江舟,此事暂时到此为止,你不用再查了,我会亲自处理。”

    江舟一愣:“都尉大人……”

    许青正色打断他道:

    “你不要误会,我并非有退却之心,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已不仅是普通的谋逆造反,已经不是以你我之力,甚至不是我吴郡肃靖司之力可以处理了,”

    “为免风声泄露,令那幕后之人狗急跳墙,惹出天大祸事,在本都尉回来之前,你都不可再动。”

    江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道:“既然如此,江舟遵命,只是都尉大人也要多加小心。”

    许青说的话不假,但其中未必没有保全他的意思。

    他知道许青的性子,平日虽不大理事,可一旦做了决定,也没有人能改变。

    许青随意摆了摆手,没再多说,快步出了百解堂。

    江舟叹了口气。

    还是太弱了。

    虽然他有武圣之力可以依仗,但也不会自大地认为自己就可以横行无忌了。

    大稷的上三品高人不算多,但也绝不算少。

    那人既然敢做这种事,手中怎么可能没有考量?

    武圣之力并非是自己的,只是借来的。

    自保或可,想要横行无忌,那是想瞎了心。

    否则,他又何必这般束手束脚?

    虽然结果不算完美,但此次鬼市之行,也算是达到了目的,而且收获也不菲。

    回到小院中,江舟暂时放下糟心之事,查看这次的收获。

第183章 剪纸成兵 (求订阅、月票)

    除了在玲珑宝楼得到分光化影吞酒吐剑术。

    还有从中得到关键,以幻梦演练出的三门剑法。

    虽然暂时只能在幻梦身手中施展出来,但其中一切关窍都已经疏通,在本体手中重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除此之外,还有斩杀五里驿馆美人头的奖励。

    【诛斩美人头一,赏七步尘技之剪纸成兵术一】

    【七步尘技·剪纸成兵:侠客条为马,仙人纸作兵。——剪纸成兵,不饮不食,刀枪不伤,动静杀伐,悉遵敕令。咒曰:太微帝君,丹房守灵,造就兵甲,驱邪辅正,阳和布体,来复黄庭,天符帝力,震摄刀兵。】

    【真灵之数:七十一】

    七步尘技之一,剪纸成兵之术。

    江舟也不知道七步尘技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他觉得没什么期待的必要。

    这种一套套的玩意儿真的就跟皮肤碎片一样的套路,根本没什么希望集齐。

    上一回类似的奖励,就是“阴炁冥箓”,也就是鬼画符。

    除了上回得的三道符,他还没见着其他符咒的影子。

    这剪纸成兵之术,倒是有些意思。

    和赶尸符一样,是一门炼制护法道兵的道术。

    只是赶尸符的炼尸之术上限高,但炼制难度也极高。

    剪纸成兵术上限有限,只是炼制难度相对低得多。

    即便是要批量炼制也不算太难。

    而且炼制成功后,不用之时可以随身携带。

    理论上说,只要数量足够,他甚至可以随身携带一只军队。

    江舟默诵鬼神图录传来的术法,疏理其中种种关窍。

    发现这剪纸成兵术,关键在于纸、笔、墨、符、咒、气,这五个字上。

    以他如今的道行,炼制起来不算太难,不过也需废些时日。

    最短也需七日光景,方能炼出七个甲兵。

    这门道术,并不是一个个炼制的。

    最少也是七个。

    有一主一副两位兵首,再加五位兵卒。

    虽费时日,倒也不麻烦。

    所用的纸、笔、墨虽皆有门道,但用普通的黄纸、毫笔、朱砂即可。

    关键在于“点灵”二字。

    左右这些东西他都有常备,时下也无琐事,江舟便备足事物,准备尝试一下这久闻大名的剪纸成兵术是什么模样。

    点灵之术靠的是自身的道行,与神魂灵魄之中的一点灵光道性。

    不像鬼画符一般,还需要炼一方九泉号令印。

    早一些时间,他都没有这本事。

    法门也简单,于子时点燃一柱香,于香前诵念鬼神图录所传的太微灵咒,直至香上生出金色灵光。

    将纸、笔、墨放于灵香前静照黄金光,再至三者皆生金光,便于其上呵上一口气。

    这气也非凡气。

    而是集自身神魂灵魄中的灵光道性所汇聚的一口灵气。

    太微灵咒,也是提炼出灵光道性的咒法。

    纸笔墨点灵之后,便要将纸剪成纸人,在其上书画符咒,再将纸人压在灵香香炉之下。

    每日都需更换一柱灵香,七日之后,再吹上一口灵气,护法甲兵便成。

    其间却有一处关要,若是断了灵香,那纸人便会失去镇压,反变成恶灵邪祟,护法不成,反会为祸。

    所以这玩意儿也不是可以随意炼制的。

    虽然不难,却有些繁琐耗时。

    凭他自己,想要炼出一支大军来,恐怕有点难。

    不过要是能收几个可信之人,将这法门传下去,那他倒是可以开个流水生产纸兵的血汗工厂……

    实力不够,数量来凑,纸海战术……

    只要数量足够,淹也能淹死个把两个疯婆子那种级数的高手吧?

    “呵呵……”

    江舟幻想着以后铺天盖地的纸人大军,疯婆子、薛妖女、素霓生、林疏疏这些所谓的年轻俊杰,在纸海之下瑟瑟发抖,忍不住乐出了笑声。

    也怪不得他发神经。

    这一次见识了林疏疏、素霓生等人,他愈发清楚地认知,自己有多弱鸡。

    哪怕借了武圣之力,也只能和疯婆子打个不相上下。

    还得继续努力啊。

    其实他并不知道,这种想法若是让那几人知道了,怕是要啐他一头血痰。

    这几人都是世间少有的人物,无论出身、心性、资质,都是世间一等一之选。

    自小苦修,修炼时间最短的也比江舟的年纪大上几倍,尽管他们看起来都很年轻。

    稍稍幻想之后,江舟开始收束心神,点燃香烛,行点灵之法。

    “太微帝君,丹房守灵,造就兵甲,驱邪辅正……”

    “阳和布体,来复黄庭,天符帝力,震摄刀兵……”

    香火在他一遍遍诵念太微灵咒下,开始绽放金色灵光。

    江舟心无杂念,只是一遍遍念诵。

    也不知过了多久,体内渐渐汇聚出一口灵光道性之气。

    直至感觉时机已至,睁开双眼,看到香炉旁的纸笔墨也绽放金光。

    便张口喷出灵气。

    点灵成了!

    江舟将灵纸拿在手中,剪出七个七寸长的纸人。

    又用灵笔灵墨画上符咒。

    这符名为招魂聚魄符,是炼制纸兵最关键的窍门。

    他在画符一道早已有些造诣,这一步倒是最为轻易。

    将七个纸人压在香炉之下,便算是完工了。

    只需每日更换灵香,没有意外,七日之后,当能成兵。

    转头看了看天色尚暗,便回到榻上,一如既往地默诵元神大法经文。

    直到点卯锣声响起,江舟睁开双眼,已经变得精神熠熠。

    今天也不是他当值之日,但来到院中,演练刀法。

    如今春秋十八刀,他已经掌握其中十六刀,尚余最后两刀,始终不得其法。

    但江舟也未有半点懈怠,几乎每日都反反复复地演练,百遍方休。

    刀法却是日渐精熟。

    百遍之后,便即放下,绝不急于求成。

    今日却又多了三门要习练的剑法。

    技多不压身。

    江舟越修行越体会到梦幻泡影这门神通的博大奥妙。

    道生于无,梦幻泡影就是一条无中生有之道。

    他的根基越牢固,积累越多,能创造的幻梦越多、越高明。

    反过来幻梦也能给他提供更多积累。

    相辅相成,生生不息。

    “校尉大人,陈员外来访。”

    小院外,乙三四忽然来禀,陈三通在外求见。

    江舟微微一怔。

    这陈三胖上回不是说要离吴入京吗?

    怎地又来寻他了?

第184章 大费周折的隐秘 (求订阅、月票)

    “陈员外,才几日不见,竟愈发有福气了,这是有喜事啊?”

    江舟见到陈三通,感觉他的肚子明显又胖了几圈。

    陈三通爽朗笑道:“哈哈哈,江公子见笑了,哪里有什么喜事?”

    “只是临行之际,一些琐事都放下了,如同御下了千斤重担啊,”

    “要说喜事嘛,这也算是一桩。”

    江舟不由道:“陈员外真的决定要走了?”

    陈三通点头道:“不错,不瞒江公子,今日便要上路了。”

    “这么急?”

    江舟叹道:“那还真是可惜了,不瞒陈员外,江某还真是很喜欢烟波楼的酒。”

    陈三通大笑道:“哈哈哈哈,陈某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

    说着,他掏出了一个木盒子,放在案几上打开。

    里面却是一叠文契,与一串钥匙。

    推到了江舟面前。

    江舟诧异道:“陈员外这是何意?”

    陈三通笑吟吟道:“江公子对陈某一家有大恩,陈某却未能相报,非是陈某无恩义之心,实是江公子非一般俗人,”

    “陈某除却一身铜臭,无以为报,又不敢以铜臭之物,污了公子耳目,”

    “今日,陈某除了来向江公子辞行,便是为了送上陈某多年窖藏的金波酒,以供公子享用,”

    “无法报答公子大恩之万一,却是陈某一番心意,还望江公子收下。”

    “至于这些房契地契,乃是陈某那几间寒舍,陈某既要离开,这几间寒舍无人打理,怕是要荒废了,”

    “便斗胆将之托付给江公子,公子可随意处置。”

    江舟一愣:“这……”

    陈三通像是生怕江舟不接受,捧起盒子,塞到江舟手上。

    握着他的手,重重摇了几下:“送与公子的美酒,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却颇有些数量,便放在家中地下酒窖中,江公子在这肃靖司中居住,怕是多有不便。”

    “陈某小小心意,江公子万勿推拒。”

    “这……”江舟本不想收。

    这陈员外那几间“寒舍”他可是见过。

    放在彼世,不敢说是最豪的,但争一争世界园林之最的名头,绝对没问题。

    不过陈三通这一握,令他心中微动,面上露出笑容:“呵呵呵,江某虽不算嗜酒如命,但对陈员外的金波酒却是难以舍却,”

    “既然如此,那江某就厚颜笑纳了。”

    陈三通大喜:“如此甚好。”

    江舟叹道:“只是可惜,陈员外此去,再要相见,也不知何年何月了。”

    陈三通大笑:“哈哈哈,江公子乃人中俊杰,还是东阳先生亲口说过要收入门中之人,”

    “东阳先生如今贵为当朝宰辅,想来江公子入京之日也不远了,到时陈某怕是还能再见公子当日之绝世风采。”

    江舟闻言只是摇头一笑,并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与陈三通聊了一阵,江舟忽然问道:“陈员外,冒昧问一句,今年贵庚?”

    陈三通微微一愣,不过还是说道:“今年四十有二了,痴活了半辈子,呵呵。”

    江舟点点头,没再多说,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又与他聊了几句,陈三通便起身告辞离去。

    临去之时,还特意说了一句,说是江舟今日便能去接收陈家大宅。

    江舟将陈三通送出肃靖司,看他离去后。

    回到小院,看着盒中的房契地契,目中微露思索。

    “哟,校尉大人,这是收礼了?”

    金九的声音传来,便见其从院中走来。

    看到江舟手里盒子,调侃道。

    “来时我见到那个烟波楼的陈员外,这是他讨好你的?给我看看,是什么好宝贝?”

    “一些酒,和陈家的宅院。”

    江舟撇嘴道:“什么讨好?不过是人家感谢我当初还了他家的清白罢了。”

    “那可未必,你现在可是校尉大人了,想讨好你的人可不少。”

    金九说着,口中啧啧,露出羡慕道:“不过,这陈三通的手笔也太大了吧?他家那宅子可价值不菲。”

    “这么看来,外边传说他要举家搬迁是真的了。”

    江舟冷笑道:“是吗?金巡卫,那你要不要先讨好讨好本大人?”

    金九摆手道:“哎,算了,虽然我是想,但我现在可是苗校尉的人,首鼠两端,官场大忌啊。”

    “行了,别瞎掰扯了,来找我有什么事?”

    江舟收起盒子,往屋里走去,一边说道。

    自从他升任校尉,他也被调入了苗人风的班校中。

    两人见面也没往日那么多了。

    这时候专门来找他,应当是有事的了。

    金九道:“没什么大事,苗校尉打发我来问问你,常泗那个案子查得如何?”

    江舟动作微顿,旋即说道:“这个嘛,许都尉将案子接了过去,说要亲自调查,我倒是不大了解。”

    “行,那我就这么去回了。”

    金九摆摆手,便离开了。

    江舟回到房中,坐在椅上作闭目沉思状。

    这一坐就坐了大半天。

    入夜之时,才睁眼起身。

    唤来乙三四,说要去追查一个犯案妖魔的下落。

    带了几人,便出了肃靖司。

    离开肃靖司,到了涉案苦主的家中,江舟让几人去仔细盘问苦主,自己在苦主家中四处查看。

    却趁无人注意之时,化出幻梦身留下,本体已经潜了出去,赶往陈家大宅。

    他倒要看看,陈三通绕了这么大的弯子,用如此隐秘的方式,究竟想要告诉他什么。

    之前在肃靖司里,陈三通在将盒子塞到他手中,一边说一话,一边握着他的手,重重摇了三下。

    那三下正好就对应了三个字:贵、放、下

    闺、房、下。

    本是没头没尾,但他却反复强调自己对他有大恩。

    陈三通为人,不是这种将恩义放在嘴上之人。

    否则不会隔了这么久,才来说要报恩。

    他对陈三通最大的恩,不正是在陈青月的闺房中揪出了画皮鬼,还了陈家清白?

    既然他这么用心良苦,大费周折,用了这么隐秘的方式,而且还是在肃靖司,江舟的“老巢”中。

    证明他要说的事,恐怕非同小可,而且即便是在肃靖司,也非要掩人耳目不可。

    江舟心思转动间,已经进了陈家大宅。

    不过他没有立即去往陈青月的绣楼闺房。

    而是先找到了酒窖,看着堆满地窖的上百坛金波,露出开心的笑容。

    又在陈家大宅中四处乱逛,面上都是欣喜之色。

    似乎为得到了一座价值不菲的大宅而高兴。

    在这个过程中,自然也到了陈青月的绣楼。

    当初那座绣楼,早已经被神秀一掌拍碎了,如今又重建了起来,与原来一模一样。

    转悠了许久,江舟才进入楼中。

    如果这样都还有人能暗中尾随窥视他,那他也没有办法了。

第185章 楚王都 (求订阅、月票)

    难不成我会错了意?

    江舟在绣楼里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什么异常的东西,更没有留书之类。

    他不禁怀疑起是自己多心,会错了陈三通的意思。

    不过疑虑也只是一闪而过。

    陈三通不会是这么无聊的人。

    陈家大宅已经空无一人。

    家中除了些寻常的家具摆设,也没有留下太多东西。

    看样子,也不是匆匆搬迁,而是准备了不少时间。

    陈三通也只是在临行之前,才来见他。

    要么,是陈三通对他的态度很随意,只将他当成泛泛之交。

    要么,就是不得不如此。

    显然,对一个泛泛之交,也不可能这么大的手笔,把自家的宅子都送了。

    闺房下……

    江舟站在小楼上,陈青月的闺房中,打开了窗户,露出思索之色。

    即便是地板,他都仔细搜了一遍,没发现什么暗格之类。

    举目扫视着下方幽静雅致的园子。

    别说,原本他对陈三通送他宅子并不在意。

    但仔细看了这宅子,他还挺喜欢,生出了搬进来的心思。

    肃靖司虽好,但毕竟人多眼杂,耳目众多。

    之前他有意暴露一些东西,没有什么妨碍。

    但时过境迁,有些东西,还是藏着点的好。

    “嗯?”

    江舟看到了窗户下,有一株小小的新苗。

    那是一株桃树苗。

    他忽然想起,白日和陈三通客套闲聊时,他反复几次提到,金波酒最好的喝法,其实是摘一两朵桃花,提前在酒中浸泡两日……

    这树苗的位置,不正好是在闺房之下?

    这个陈三通……

    话不明说,处处深藏。

    他要是笨点,这番功夫岂不是完全白费了?

    到底是有多大的秘密,这么害怕被人发现?

    江舟直接从窗户跳下,绕着桃树仔细打量搜索。

    果然有些古怪。

    虽只是一棵小树苗,江舟却从其中看出了几分妍艳妩媚。

    即便是一片盛开的桃花林,也未必能给他这样的感觉。

    不过,也仅此而已。

    除此之外,江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来。

    难不成,还真要等它开花,拿来泡酒不成?

    看这小树的模样,真要等到它开花,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江舟回想着陈三通的每一句话语,恐怕他还真是这个意思。

    这个陈三胖,难怪要送自己房子。

    不仅是为了隐秘,很可能还是要他守着这株桃树。

    既然这样,那本校尉也不客气了。

    江舟看着好大一座园子,当即决定,明天就搬过来。

    绝对不是他贪恋豪宅,纯粹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嗯。

    ……

    顺怀水而下,距吴郡二百余里,便是当今六皇子,楚王所授封地,楚国的王都——郢。

    郢都虽较吴郡小了将近一半,但其繁华程度,似乎未有不及,反有过之。

    楚王府便在郢都之中。

    虽是楚王所居之处,华美绝伦,占地却不算大。

    见识广博之人都知道,这楚王宫甚至比不上楚王未封王授国之时,在玉京神都中的皇子府邸之一二。

    当今楚王在文人之中,名望极高。

    其才学曾得大儒赞誉,乃诸皇子之最。

    为人礼贤下士,进退有度,且仁心爱民,御下有度,知人善用,颇有贤王之风。

    其国中百业兴盛,百姓安居。

    楚王仁德,常施仁政善举,南州各地流民,大多对楚地趋之若鹜。

    颇得文人赞誉、百姓拥戴。

    “秋祭在即,祭典之后,殿下的八珍夜宴备得如何?”

    “这可是我楚王府一年一次的大事盛事,可马虎不得。”

    楚王府内宅后院,华美的厅堂中。

    一个穿着华贵雍容,姿容秀美的妇人温言说道。

    她正是这府邸的女主人,楚王妃。

    堂下躬身侍立着十多个王府内院的管事嬷嬷、侍女。

    一个老嬷嬷躬身道:“禀娘娘,一切事宜都已准备妥当,绝不会出半点差错。”

    “如此便好。”

    楚王妃点点头,顿了顿似又想起什么:“兰阳近日如何了?”

    “本宫近日忙于秋祭之事,倒是少了管教,她没有再闹出什么出格之举吧?”

    老嬷嬷笑道:“娘娘但请宽心,郡主蕙质兰心,温婉贤淑,又哪里会有什么出格之举?”

    “呵呵呵……”

    楚王妃发出一声娇笑,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

    “她还温婉贤淑?陈嬷嬷,你这嘴啊,黑的也能让你说成白的!”

    老嬷嬷正色道:“奴婢是实话实说罢了,奴婢也活了大半辈子了,真真是没有见过比郡主还要出挑的人儿了。”

    “行了行了,你就不要再为她说好话了。”

    楚王妃虽然明知老嬷嬷是在哄她开心,但还是乐得满脸笑容。

    捂嘴轻笑间,凤眼流转,忽地看到堂下一个嬷嬷神情有异,不由轻簇柳眉。

    “王嬷嬷,看你神情,可是有何不妥?难道兰除阳这丫头真的又惹事了?”

    王嬷嬷一脸惶恐拜道:“回娘娘,陈嬷嬷所言,也是奴婢所想,郡主如此人物,怎会惹事?不过……”

    楚王妃皱眉道:“不过如何?”

    王嬷嬷急忙跪下,作势看了周围几眼:“奴婢不敢说……”

    楚王妃扫了一眼堂下诸人,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众侍纷纷应是。

    陈姓老嬷嬷退去前,狠狠瞪了那王嬷嬷一眼。

    王嬷嬷只作不见。

    楚王妃道:“说,兰阳究竟做了什么?”

    王娘娘伏地道:“娘娘,此事真与郡主无关,只是……此事或与郡主名节有碍,奴婢一直直深藏心中,不敢有丝毫泄露……”

    “你说什么?”

    楚王神色微冷:“有碍名节?”

    旋即神色无喜无怒,看不出异常来,淡淡道:“既是一直深藏,为何如今又要说出来?”

    “娘娘问起,奴婢不敢欺瞒,而且、而且……”

    楚王妃道:“而且什么?你再要吞吞吐吐,休要怪本宫心狠了。”

    “是!”

    王娘娘以头伏地,不敢耽搁,连忙一股脑说了出来:

    “娘娘,其实上次郡主逃……离开郢都之时,曾在吴郡与、与一年轻男子举止亲密,”

    “奴婢曾恼那男子对郡主无礼,想要出手教训,谁知,郡主竟突然挺身而出,奴婢自然是不敢对郡主无礼的,”

    “但郡主却是宁愿以性命相挟之态,也要护住那男子,如今……”

    “如今回到王府多日,奴婢见郡主时常幽思出神,起初奴婢还道是郡主刚回王府,一时不舍外间热闹,”

    “可前些日子,奴婢却听说,郡主暗中派了侍婢去打听那年轻男子的消息……”

    楚王妃听完,面上现出薄怒。

    “如此大事,你这老奴竟敢隐瞒,到现在才说?”

    王嬷嬷惶恐:“娘娘恕罪!实在是事关郡主名节,奴婢不敢随意编排啊。”

    楚王妃面色冷然道:“你这顿鞭子暂且记下,且先将此事细细说来。”

    “是!”

    王嬷嬷伏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便将当日在吴郡中遇到郡主与那个肃靖司的狂妄小子之间的情景说了出来。

    她倒不敢造谣,所见所闻,都一五一十地据实说来。

    只是稍微说得模糊暧昧一些,再添醋加醋一番,让人听来,便定会认为是两人间有了某种私情。

    楚王妃果然气恼:“兰阳这丫头,太不像话了!”

    “竟与一个巡妖卫如此胡闹!”

    她倒不会就凭王嬷嬷一面之辞就信了。

    不过自家女儿她了解,不至于真做出什么丑事来,但与一个如此身份低微之人厮混,本身就不是一件光彩事。

    如王嬷嬷所说,这死丫头到现在竟然还对那小差吏念念不忘,这如何了得?

    恼怒之余,也不由有些头疼。

    “去,请殿下来一趟。”

    王嬷嬷不敢耽搁,连忙爬起,匆匆而去。

    不多时,一身华贵,气度儒雅俊秀非凡的楚王便大步从门外走来。

    “哈哈哈,爱妃,你可难得主动要见本王啊,怎么?可是想本王了?”

    楚王妃却无心与他笑闹,依礼参见后,便没好气道:“殿下休要浑赖,你可知,你的宝贝女儿做了什么好事?”

第186章 又跑了 (求订阅、月票)

    “哦?这丫头又惹爱妃生气了?太不像话了!”

    “说说她又闯什么祸了?本王立刻让她过来,给爱妃陪罪!”

    楚王作势大怒,但楚王妃却听得出,他言语间却是在给自家的宝贝女儿开脱。

    楚王妃生气地道:“殿下,这次你可不能再纵容她了。”

    “别的都好说,但如今她是拿自己的名节在瞎胡闹。”

    “名节?”

    楚王一愣,旋即笑着安慰道:“爱妃过虑了,怀璧这丫头虽然有些时候是爱闹了些,不过还是懂得分寸的,断然不会做太出格之事。”

    怀璧是兰阳郡主闺名,也只有这种私下的场合两人才会叫。

    “殿下,这可不是我瞎操心。”

    楚王妃生气地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然后不悦道:

    “这老奴怕是和那个巡妖卫有什么过节,到我这里来搬弄是非,言语间必然有弄巧之处,”

    “但她还不至于有那么大的胆子,编造谎言来诓我。”

    “不管如何,这死丫头与那个巡妖卫肯定是见过面,也有过接触。”

    “她是什么身份?巡妖卫又是什么身份?”

    “哪怕什么都没有,只是从他人口中将这个小小差吏和你的宝贝女儿放到一块去说,那也是大大的不妥,坏了名声,到时我看你那宝贝女儿还怎么嫁出去!”

    楚王扶着楚王妃坐下,陪笑道:“没这么严重吧?”

    “没这么严重?”

    楚王妃凤眼一瞪:“你那宝贝女儿都害了相思了,居然还专门派人出去打听,堂堂郡主之尊,居然偷偷打听一个男人,你说没那么严重?”

    “这死丫头,我说她这些日子怎闷闷不乐的,原先只道她是在外面玩野了,回到家中一时不适,谁想她竟然是想男……”

    楚王妃气得胸前起伏,想想还是没有将那等难听之语脱口而出。

    “这样啊?那确实是怀璧的错,太不像话了!”

    楚王勃然色变:“来人,马上把郡主给本王押过来,重打二十大板!”

    “去!”

    楚王妃连忙拉了他一下,气笑道:“殿下,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浑赖?”

    “好啊,到时我就在一旁看着,也不拦你,看你是不是真舍得打?”

    “哈哈哈,知我者,爱妃也。”

    楚王哈哈一笑,又好奇道:“爱妃啊,听你这么一说,怀璧丫头真的有心上人了?”

    楚王妃气道:“呸,什么心上人?区区一个小差吏也配?”

    又叹了口气:“心上人倒是不至于,不过,我看这妮子这些日子的古怪,确实是与那小差吏有几分相关。”

    楚王道:“哦?不知此人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能为?”

    楚王妃不在意地道:“就是吴郡肃靖司的一个巡妖卫,叫江什么……对,叫什么江舟的。”

    “竟是此人?”

    楚王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不由道:“殿下知道此人?”

    “哈哈哈,”

    楚王笑道:“有过一面之缘,此子确实是有几分风流气度,不似一般差吏,”

    “而且爱妃有所不知,此人虽是巡妖卫,但其相貌文才俱皆风流,南州文坛之中也多有流传,颇得当朝宰辅青睐,更是明言,要收其为关门弟子。”

    “哦?”

    楚王妃闻言,更加诧异:“当朝宰辅?这么说来,他还是李东阳的准弟子了?”

    她神色微动:“殿下,依你看,以他的才学将来有无可能金榜录名,上得那摘星台上,揽月池边,赴一赴龙华宴?”

    楚王取笑道:“爱妃,你这脸色可变得有点快啊。”

    “啧!”

    楚王妃恼道:“殿下,事关怀璧的终身大事,莫要不正经!”

    “你当臣妾真是那等拘于门户之见,不顾自己尊重女儿幸福的毒妇不成?”

    “他若真是李东阳的关门弟子,他日能录名金榜,登上摘星台,怀璧下嫁于这等人物,也不算出格了。”

    “是是是,你楚王妃的贤名,天下谁人不知?”

    楚王笑了笑,又寻思道:“这人才学如何,本王虽没有亲眼见过,不过他的文章诗词在南州却广有流传,以文观人,确实是一流的人才,不过……”

    “却有传言,这些文章诗词,却非他所做,此乃他亲口所说。”

    “所以,爱妃你若问他能不能录名金榜,可真难倒本王了,但李东阳说过的话,却不会有假。”

    楚王妃闻言皱起眉:“这样……?”

    楚王见状,笑道:“爱妃既然请本王过来,想来是已经有了主意,你说出来,是要打要杀,本王都依你。”

    “一个小小差吏也敢觊觎本王的郡主?哼,真是不知所谓!”

    楚王妃闻言轻拍了他一下,抛了个白眼:“殿下若当真这么做,怀璧怕不是要恨死臣妾?”

    “殿下,秋祭之后,不是要开八珍夜宴吗?不如殿下你找个由头,把那人邀过来,也好当面验验他的成色?不过万万不可露了痕迹。”

    以楚王府之尊,直接去接触一个巡妖卫肯定是不可能的。

    哪怕只是悄悄派人去查,将来一旦漏了风声,传出去那都不好听。

    即便是宴请,也不可能是直接邀请一个巡妖卫,可若请一两个身份足够的人,再找个由头,将那个巡妖卫也给捎上,倒是说得过去。

    “这样啊?那倒不必这般麻烦。”

    楚王思忖半晌:“本王近日正在研读这位新晋大才所写的那半篇道论,颇有不解,正好想邀请他前来,为本王解惑。”

    “那可是让李东阳悟道破境,登临大儒的文章,即便本王礼下于他,也不算过份。”

    楚王妃喜道:“这样最好,那殿下你快快让人去请。”

    “好好好……”

    “不好了!”

    就在此时,一个侍婢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一见楚王也在,顿时吓得面色苍白,跪伏下来。

    “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楚王妃面色不善道:“究竟何事?”

    侍婢惊恐道:“郡主……郡主她不见了!”

    “什么!又跑了?”

    楚王妃神色一变:“可曾去找?”

    “都、都找了,王府内外,郡主常去之地都找遍了,没、没有……”

    “只找到郡主留书……”

    侍婢呈上一张书信。

    楚王妃接过匆匆扫了一眼,神色恼怒:“这个死丫头,肯定是找那个……”

    看了眼侍婢,她还是吞回了后面的话。

    忍着气道:“让王嬷嬷过来!”

    “是!”

    ……

    吴郡。

    原来的陈家大宅前,江舟摸着下巴,看着已经换成江宅的匾额,颇为满意。

    “没想到,陈三通竟然这般大方,你小子真是赚大了。”

    一旁燕小五不无妒忌地说道。

    江舟说道:“你怎么来了?”

    燕小五撇嘴道:“你乔迁之喜,我自然不会缺席。”

第187章 挣钱 (求订阅、月票)

    “你搬进这么大的宅子,就请我吃这个?”

    燕小五看着眼前路边小摊贩上买来的几盘熟肉,满脸嫌弃道。

    江舟笑道:“不想吃就别吃,我本来就没请你来,你这不请自来的恶客,有得吃就偷着乐吧。”

    燕小五连忙抢过一盘:“谁说我不吃了?我不但要吃,我以后还要天天来吃你这大户!”

    狂塞了几口,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一边含糊不清地道:

    “我唆你也四过大雾了,还四堂堂笑会,棱不棱胡要这么齁?”

    “……”

    江舟嫌弃道:“说人话。”

    燕小五好不容易咽下去:“我说你也是个大户了,还是堂堂校尉,能不能不要这么抠?”

    他指了指四周道:“别的不说,这么大个宅子,你也不找几个下人来打理?”

    江舟撇嘴道:“你以为我是你,家大业大吗?找下人?就我那点月奉你说够养几个?”

    燕小五点头道:“也是,就你那仨瓜俩枣的,养你自己都够呛。”

    江舟点头:“嗯,对,所以你这位真正的狗大户,是不是应该接济一下兄弟?”

    燕小五顿时左顾右盼,嘴里说道:“诶,我跟你说,最近吴郡可是有不少好玩的东西,改天我带你去玩玩啊。”

    江舟冷笑道:“现在看出来谁抠了吧?”

    燕小五陪笑道:“不是我抠,不瞒你说,兄弟最近手头也紧,都花在寒香园了。”

    “你也知道的,就是刚来咱这儿的那位苏小小的戏园子,你别看那苏小小是落魄了,那也是烂船三千钉,想看她的戏,可不便宜,”

    “就上回带你去看了一回,就花了我好几个月的俸银,你说我对你还不够大方的?”

    “真不知哪家的门,出了你这么个只会玩乐的纨绔。”

    江舟有些无语,这小子真的是有某种不正常的瘾。

    要说以他的职业、出身,过的日子可以比话本、戏文里说的都要刺激精彩,可他偏偏就不喜欢,就喜欢听那些假的。

    跟彼世那些痴迷二次元的人一样儿一样儿的。

    “那你就不用操心了,兄弟我向来不靠家里。”

    燕小五对他眼里的鄙视毫不为意,边吃边道:“说真的,兄弟你真缺银子使,有办法啊!”

    江舟怀疑道:“什么办法?”

    他现在还真的是很缺钱。

    不仅是搬到这座宅子里花钱的地方的确多了,至少确实需要雇几个人,否则这么大的宅子他一个人也打理不来。

    而且最主要的,还是他刚刚得到的那门酒仙剑术。

    这几天他研读这东西,发现它虽叫吞酒吐剑术,其实它应该是一门“搓剑成丸”术。

    这门剑术的核心,便是练出一枚无坚不摧的剑丸,才能释放出无坚不摧的剑气。

    剑气从何而来?

    不仅是像他用幻梦身从血气、元气中凝炼而来。

    真正的剑气,还需要从金铁之中提炼出精金之气。

    再与自身精气神相融,才能真正练成一枚无坚不摧的剑丸,摧发出无坚不摧的剑气。

    至少要将一口上好的宝剑,一点一点地“吞吃”进肚,才能勉强炼成一枚剑丸。

    这便是所谓的搓剑成丸。

    日后还要不断地“吞吃”宝剑精金,才能不断地增强剑丸的威力。

    只要这枚剑丸够强,那什么御剑术、万剑诀之类的,他未必不能用幻梦身还原出来

    到时候,没准他给燕小五的话本里吹的牛,还真有可能变成真的……

    不过仅仅是“吞金”这一项,就足以让江舟麻爪,束手无策。

    他现在虽然是校尉,但俸禄也就是那样。

    什么都不会短缺,可要想玩这么奢侈的事,那是痴心妄想。

    市面上一把过得去的精铁宝剑,那都要十两银子以上。

    燕小五不知道他的心思,不过却真的在给他出主意。

    “嘿嘿,告诉你办法前,有件事儿我得先告诉你,你可别发火啊。”

    江舟虚起眼:“行,我不发火,你说吧。”

    他有点不好意思道:“就你给我的那话本,让我一朋友给抢走了。”

    江舟松开桌下捏紧的拳头,翻了个白眼道:“我当什么呢,抢就抢了。”

    燕小五讪讪道:“我要跟你说的办法就是这个,就你这话本,若是拿去印制售卖,那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啊!”

    “嗯?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还有这个来钱的法子。”

    江舟忽然想起上回吴友章的事。

    这个亡灵骑士当初就为了这件事,还专门让他那鬼老婆来杀他,最后反倒夫妻双双把家还了。

    燕小五见他思索的神色,连忙道:

    “不过你放心,我那朋友虽然不怎么靠谱,但最多也就是私下和几个好友传看,绝对不会占了你的东西去。”

    “没事,不打紧。”

    江舟摆手道:“你有没有这方面路子?”

    燕小五愣道:“有倒是有,不过你还真要干啊?”

    江舟没好气道:“你当我给你这废话呢?”

    “我还真当你在废话……”

    燕小五嘀咕了句,见他神色不善,连忙拍胸脯道:“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你就等着收钱吧!”

    江舟关切道:“要等多久?你觉着能挣多少?”

    燕小五挠头道:“印刷、售卖,怎么着也得个把两三个月吧?”

    “至于挣多少,虽然我是很喜欢,但也得看看反响怎么样,不过怎么着也有百把两银子吧?”

    江舟一听,顿时没了兴趣。

    百把两银子,够干什么的?还要等这么久。

    正有点失望,忽然又两眼一亮:“你刚才不是说那个苏小小的戏很贵吗?那她应该很有钱吧?”

    “有钱是有钱……你不会想打她的主意吧?”

    燕小五猛然一惊:“我可劝你一句,软饭可不好吃,尤其是这女人,虽然那位大皇子现在身陷囹圄,可他的女人也不是谁都能碰的。”

    “滚!”

    江舟忍住抽他的一顿的冲动:“我是想问问她会不会收戏文。”

    燕小五又惊:“你还会写戏文?”

    江舟冷笑:“不信?”

    “信!”

    燕小五乐了:“你写!立马写!写好了交给我,只要不比上回那个本子差,我一定给你捧座金山回来!”

    江舟摆手道:“不用这么夸张,要个三五千两黄金什么的就行了。”

    “……”

    这回轮到燕小五想啐他一脸。

第188章 状告 (求订阅、月票)

    “抄……写什么呢?”

    跟燕小五商量好发财大计,已经过去两天。

    燕小五这小子也确实神通广大,两天之内就已经和那个苏小小达成了协议。

    原本说是只要他的本子能让苏小小满意,便愿出千两黄金买下。

    千两黄金是笔巨款。

    不过江舟不乐意啊。

    这种一锤子买卖太亏。

    千两黄金看着多,但真要拿去买宝剑神兵,最多三两下就没了。

    而且他打听过了,这寒香园开一次园子,少说入账几千金。

    说是日进斗金毫不夸张。

    尤其是有苏小小上台的戏,几场下来恐怕就差不多有这数字了。

    吴郡的贵人巨富实在太多了。

    所以江舟不要现钱,他要分账。

    唱他的本子,一场戏得分他一成。

    听起来不多,其实是很过分无礼的要求。

    也是燕小五面子大,听说苏小小发了一通脾气,最后还是答应了。

    江舟心满意足,却开始头疼应该“创作”什么。

    打开许久没开过机的“昊天镜”牌手机,迅速地划动着。

    他收藏的东西太多了,选择很困难啊。

    “西厢记,游园惊梦……情情爱爱,婆婆妈妈,没意思。”

    “长生殿、桃花扇……”

    虽仍是情爱,却是以情事写家国兴亡,立意不错。

    但前者的唐明皇和杨贵妃、安史之乱,后者的侯方域和李香君、明末亡国……

    真抄出来,怕是会被人说是影射当今人皇,死无葬身之地。

    尽管如今大稷在许多人口中是盛世,但在江舟看来,和安史之乱、明末动乱,也没多大差别。

    尤其当今人皇也是个风流种子。

    之前遇上玉剑城的林疏疏,说要和他胡诌的同门师兄于三年后的什么龙华大会上斗剑。

    回来之后,他就特地去查了查。

    其口中的摘星台、揽月池,是玉京神都,皇城之中的一处特殊所在。

    每年大稷科举,金榜录名之人,将受邀赴摘星台上的龙华宴。

    大稷不仅有文道科举,还仙道武道。

    所谓“去天咫尺,齐云摘星”。

    那里是大稷年轻俊彦登天齐云,摘星揽月之处。

    不过,摘星楼除了这一层光环为天下人所共逐。

    其实背后还有一个传说。

    听闻这摘星楼,楼高数百尺,豪奢至极。

    所费巨靡,劳民伤财。

    其初衷却只是为了一个女人所建。

    当初修建之前,可是引起了不少人反对,甚至死谏。

    但帝芒还是一意孤行,只为搏美人一笑。

    一个连帝芒也求而不得的女人。

    江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

    不过很可惜,这似乎是一个禁忌,根本找不出文字记录来,更别提知道这女人的身份。

    江舟摇摇头,思绪回归到“戏剧创作”来。

    西游、三国相关的戏剧倒是不少,也挺合适,就是篇幅太长。

    而且第一次合作,肯定是要贱卖的,毕竟他在这一行还没证明过自己。

    太可惜了。

    这个世界妖魔横行,还是来点贴近生活的比较容易得到共鸣,才能赚大钱。

    江舟手指停在屏幕上。

    就决定,是你了。

    做出选择后,“创作”的事就简单多了。

    江舟运笔如飞,不到一个时辰就完成了“初稿”。

    连忙关掉手机。

    这可是世间绝无仅的宝贝,电量不多了,能省点是点。

    还得想个办法,怎么给这宝贝充电才行。

    江舟是头一次后悔自己当初没有选择理科,要不然哪里还用操心这点小事。

    起身活动了下筋骨,给镇压纸兵的香炉换了一根灵香。

    便走出小楼。

    为了就近看着那株桃树苗,陈青月的小楼,现在已经被他据为己有。

    “咦?”

    “长得这么快?”

    本想练练功,在经过桃树苗时,江舟发现之前不过是及腰高的树苗,这两天功夫,就到了他的肩膀。

    而且已经开始抽枝发芽,颇有几分绿意。

    照这么下去,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开花结果了?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江舟挠着下巴,围着桃树转了几圈,才开始日常的演练。

    幻梦身走出,江舟一心二用,竟用幻梦身与本体相斗。

    刀光、剑光并起,一时寒光纵横。

    最后以一江舟一刀将幻梦身劈成泡影结束。

    不过额头已经滑出一身冷汗。

    他差点自己把自己戳死。

    如今在幻梦身手中使出的天外飞仙,即便是他自己也险些接不下。

    不过这样别出心裁的比斗,也令他的剑法刀法以极快的速度提升。

    自己与自己放开来打,双重的压迫,双重的感悟,绝对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

    “是不是该开发一下新马甲了?”

    江舟微微喘气间,忽然又生奇念。

    刀法有关二哥,剑法有叶城主,还有两门堪称技近于道的剑技,都已趋于成熟。

    要踏上更高的境界,不外乎需要时间,和更多的积累。

    得好好想想下次做个什么“梦”。

    暂时放下念头,出了宅子,往肃靖司去了。

    今日司里轮到他当值。

    ……

    江舟坐在百解堂上。

    堂下是一个头戴金冠,一身锦衣的年轻男子。

    相貌也算俊朗,眉宇间有几分桀骜之色。

    一看便不是个安分的角色。

    江舟皱着眉,透着几分不确定的神情道:“王重光,你刚才说你欲告何人?”

    王重光高昂着头,斜视江舟,目光中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鄙夷:“元千山!”

    江舟诧异道:“你可知,他是何人?”

    王重光冷笑一声:“霸府将军,三万霸府精骑统领,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怎么,这位校尉大人,你也不敢接吗?”

    他语中透出浓浓的讥讽之意:“若是不敢,便速速缩起头来,让你家都尉出来。”

    “大胆!”

    江舟还没有出声,堂下一侧执刀站侍立的乙三四当即大怒欲骂。

    江舟挥手摒退,朝王重光笑道:“敢不敢,接不接,是本校尉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你可知道,这里是肃靖司,只管妖魔之事,本校尉也不管你想告什么,这位元将军既不是妖魔,也不是邪祟,”

    “你若要告他,应去提刑司,去刺史府,无论如何,也告不到我肃靖司来,你找错地方了。”

    元千山这个名字,江舟虽不熟悉,但也不陌生。

    他听过的霸府将军,便只有两位。

    一个之前被扣上谋反罪名,已经凉凉的王悬胆。

    另一位,就是这位元千山。

    他是荡冠司驻守阳州的霸府军统领。

    前段时间,刺史府因王悬胆谋反一案,才从阳州调来霸府军镇压。

    “嘿!又是这一套,肃靖司竟都是此等无胆鼠辈?”

    王重光冷笑一声:“本公子既然来这里,自然知道。”

    “总之一句话,本公子没有找错地方,你究竟是敢接不敢接?”

第189章 元四好 (求订阅、月票)

    “行,既然你信誓旦旦,那本校尉便给你一个机会。”

    “不过本校有言在先,若你所说之事,不涉我肃靖司职权,而是胡搅蛮缠,到肃靖司来无故撒野,”

    江舟面上笑意骤冷:“就别怪本校尉对你不客气。”

    王重光对他话中的冷意置若惘闻,只是冷笑着,昂着首,看也不看,眼中却透出不屑。

    江舟面上不显异色,语声如常:

    “你说吧,既然是告状,便先说清楚,你是何人?所告何事?”

    王重光晒笑一声:“好,本少爷就仔细地告诉你,你最好寻个东西扶着点,可不要吓得坐都坐不稳。”

    “本少爷王重光,乃是怀右祟武巷金鞭王幼子。”

    他说着,淡然又矜持地扫过江舟,似乎想要看看他的神情。

    不过江舟一脸漠然,听若未闻,并未露出他意料中的神情,不由微露诧异,同时心中也有几分恼怒。

    倒是一侧的乙三四听到这个名号,神色一怔,露出几分惊异之色。

    俯身在江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大人,祟武巷乃是民间江湖中所谓的武林世家名门聚居之地,”

    “那里多是些江湖武夫自封的世家名门,这金鞭王便是其中一家,”

    “一手金龙鞭法,在江湖上名头颇响,送了一个金鞭王的匪号,”

    “自然是不能入大人之眼,但其也算是一方豪富。”

    江舟闻言微微诧异。

    原来是江湖草莽。

    这王重光的气焰、作派,他还以为是哪家贵人之子。

    “哼!”

    乙三四声音虽小,但那王重光也有几分本事,将之听在耳中。

    脸上现出恼怒之色。

    不过他虽性子桀骜,却终究不是蠢物,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金鞭王的名头,在江湖武林中好使。

    可在这肃靖司,或许会有人给几分薄面,但也仅此而已。

    若是不给,也在情理之中,只能受着。

    在肃靖司面前,他们王家就如同蝼蚁之于大树。

    索性只作不闻,神色间的桀骜与狂态却收敛了些。

    江舟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不由暗笑。

    这小子,还会玩心眼。

    他未必就如之前表现出来的那般不知天高地厚。

    先前一般作态,未尝没有故意相激之意。

    恐怕是此前遇挫太多,他才会如此作派。

    可惜还是太嫩了些,显然有些不知人间疾苦,不知天高地厚。

    难道没有考虑过,他如此作态,碰上了心胸狭窄之人,怕是能让他吃上不小的苦头,甚至连累王家,也不是不可能?

    江舟思绪转动间,王重光收敛了些许狂态,老实地述说起事因情由:

    “我王家有一尊稀世珍宝,名为白玉仙人。”

    “乃是以稀世白玉所雕的一尊持剑仙人,乃我王家传家之宝,自我王家先祖而降,一直珍而重之,秘藏不示于人。”

    “但在半月前,这尊白玉仙人却突然不翼而飞。”

    “传家重宝被盗,我王家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便托江湖上的朋友帮忙四处寻找查探消息,”

    “我王家虽非大富大贵之家,但在江湖上,也有几分名望,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也颇给我王家几分薄面,”

    “承蒙各路英雄好汉相助,于数日前查出了端倪,便是这元千山盗了我家宝物。”

    王重光说着,昂首道:“这位大人,此状,你是敢接不敢?”

    江舟不置可否,笑道:“照你所说,且先不说你是如何知晓盗宝之人是这位元将军,又有何证据证明你所说,”

    “即便都是真的,那又与我肃靖司何干?”

    江舟神色微冷:“本校尉已有言在先,你莫不是以为,本校尉在与你说笑,还敢戏耍于我?”

    王重光本待出言相讥,不过一接触到江舟的双眼,似乎看到了一道刀光于其目中闪烁。

    双目顿时如被刀割,一阵剧痛。

    刀意?!

    王重光再怎么样,也是出身武林世家。

    虽然这种自封的武林世家,与天下间真正的武道名门相比,不值一提。

    但家传武学造诣,放在凡俗间,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其见识也不同于一般人。

    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顿时心中不由一阵惊悸震骇。

    他为了这事,已经来过肃靖司好几次了。

    每一次都是被敷衍推诿过去。

    仍旧每日寻来告状,怎会不去想办法了解肃靖司的情况?

    据他所知,这位姓江的年轻校尉,不过是年方十十许,与他年岁相当。

    刚刚升任校尉之职,听说在肃靖司中关系极硬。

    他便以为是一个走邪门歪道的幸进之辈。

    如今看来,这种想法是大错特错了!

    他才多大年纪?竟然就领悟了刀意,而且如此精深恐怖。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忍着眼中的生疼,王重光惊疑不定地看了堂上高坐的江舟几眼。

    只觉先前还平平无奇的一个人,此时竟是如此的高大威严。

    连忙收束目光心神,不敢多看。

    言语间也带了几分谨慎:“重光不敢。”

    “大人有所不知,此事是铁证如山,多人共见。”

    “便是在数日前,那元千山广邀四方友朋,在家中设宴,名曰百宝奇珍宴。”

    “宴中非但有天下美酒珍馐,更有稀世奇珍,供宾客赏玩,”

    “元千山此人有个人所共知的名号,叫元四好,其好美酒,好美食,好美人,好奇珍异宝,”

    “而且常常想尽办法搜罗天下美酒美食,美人奇珍,还极好与人分离,故而这百宝奇珍宴,也是时常举行,这是人所共知之事,”

    “就在这百宝奇珍宴上,众目睽睽之下,元千山便拿出了我王家的白玉仙人,供人赏玩炫耀,无数双眼睛都亲眼看到,”

    “大人只需寻人一问便知!”

    王重光说着,脸上现出愤愤之色。

    江舟听完,神色未见喜怒,只是淡淡道:“本校尉姑且信你所言这真,”

    “但即便如此,此事仍与我肃靖司毫不相干,”

    “莫说你所说之事,干涉一位朝廷镇守大将,即便是寻常百姓,我肃靖司也无权查办。”

    “大人!”

    王重光急忙叫了一声。

    到了现在,江舟虽然言语间仍在推拒,但王重光已经从他身上看出几分希望。

    虽然推拒,却并无之前所所遇的几位校尉的敷衍忌惮之意。

    又如何能不急?

    “那提刑司、刺史府,重光早已经去上告过,不过都被推诿了出来,尤其是刺史府,更是斥责重光以民告官,打了二十大板,扔了出来。”

    “如今除了大人,已经无人能为重光作主!”

    “大人,重光既然到此,自然不是无因,更不敢戏耍大人!”

    “重光早已查明,那元千山家中,养了一只‘满仓将军’,专为其搜盗天下珍宝!”

    江舟诧道:“满仓将军?一只?”

第190章 满仓将军 (求订阅、月票)

    “大人,这满仓将军乃是元千山饲养的一只妖魔,满仓将军便是元千山为其自封的名号,”

    “因这满仓将军为其搜罗了许多珍稀异宝,故平日里十分宠爱,时常与亲近之人炫耀,所以这也并非什么秘密。”

    王重光说完,目光炯炯,看着江舟:“此间情由,重光已经如实诉来,”

    “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事实俱在,且事涉妖魔,大人能否告知,此事,肃靖司管是不管?此状,大人接是不接?”

    江舟见他步步紧逼,言之凿凿的模样,不由暗自一笑。

    想在我面前玩激将?你还嫩了点。

    面上神色不显,语声平淡道:“如你所说,不过是你一面之言,”

    “所谓人证物证,也是空口无凭,人证何在?物证又何在?”

    王重光听他又是一番推托之词,已经满是失望。

    心道果然还是一丘之貉。

    自己实在不该不听人劝,固执地四处告状,以为官府中定还有作为之人,能为他王家主持公道。

    受了许多奚落和皮肉之苦,结果还是一样。

    “你可能拿出来?若是拿不出,此事便有待查证,断然不能只听你一家之言。”

    江舟的声音再传来,他已经冷笑道:“想不到肃靖司号称肃妖靖平,却也是这等欺软怕硬之辈,”

    “遇上来头大,惹不起的,一个个就装聋作哑……”

    他说着忽然反应过来,愣愣道:“大人说要查证?”

    他露出狂喜:“这么说,大人是要接下重光的状告了?”

    江舟面无表情道:“既然事涉妖魔,自然要查。”

    “可若查出你所言是虚,那本校尉不仅要治你藐视之罪,你诬告朝廷镇守大将之罪也要一并论处。”

    王重光反而大喜道:“多谢大人!”

    “你好自为之吧。”

    江舟冷然说道,朝乙三四点头示意,令他带王重光去画押记录在册。

    “大人,咱们真要去查这元将军?”

    他身边另一个巡妖卫看着王重光离去后,不由小声道。

    “那元将军可不是个可以轻易招惹的人物,且不说此事真假,”

    “咱们若真贸然去查,恐怕会得罪于他。”

    “此人如今是猛龙过江,统领三万霸府精骑,王悬胆已死,南州霸府群龙无首,一盘散沙,他更是无所顾忌。”

    “这王重光的状子,其实早几日就递到了郡中各衙门,咱们司里也来了几次,可都是无人敢接,以种种理由推托了去。”

    说着,脸上还露出担忧之色:“如今大人您接了下来,司中那几位校尉恐怕暗中要看您好戏呢。”

    “是吗?”

    江舟其实早已经猜到这种情况。

    要不这案子怎么会这么巧,就落到他手上来?

    他“后台”硬,自从尤许与他“化敌为友”后,肃靖司里就没有人敢对他使坏。

    不过却不代表没有人看他不顺眼。

    恐怕暗地里有不少人想看他笑话。

    这无关于实力。

    有时候看人不顺眼并不需要太多理由,也用不着理智地考虑利弊。

    只是他晋升太快这一条就足够了。

    这就是所谓的资历不足,根基不稳。

    所以有时候,资历这东西,还是很有道理的。

    不过江舟现如今,也用不着再像以前一样小心翼翼的,因为这些琐事而改变自己的准则。

    这个巡妖卫说的话也没错,他更忌惮的是那个元千山。

    三万霸府精骑,不是开玩笑的。

    此间的军队,可不单单只是人数多、装备精良那么简单。

    否则,在这个道法显圣的世界,也不可能镇压得住天下各路强者,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连武道强者,仙门真修,若是陷入大规模的军阵之中,稍有不慎,也要饮恨。

    这种事情,在各种史册杂记,民间市井的传说中,并不少见。

    最典型的一例,就是前朝大祀第一人,大巫祭大离氏。

    传说这位大离氏乃是超一品的存在,一只脚已经迈过了三千年大限之劫。

    当年大稷攻陷大祀国都最后一战,大稷六位一品真仙,还有九位文道一品至圣,一起围攻这位大离氏与大祀国君。

    却被这位大离氏连杀数人,其余之人也个个重伤,险些还被人反杀。

    若非最后关头,帝稷统率霸府王骑赶到,以军阵汇聚无边兵煞之力,将其一刀斩于马下。

    恐怕如今天下姓什么还是两说。

    虽然如今的霸府军远不能与帝稷之时相提并论,却也照样是震慑天下的存在。

    现在南州霸府无人统领,一盘散沙。

    那元千山统率三万霸府军,已经可以说是南州的土皇帝。

    谁若惹了他,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江舟虽然说要接下这案子,也一样不敢正面去招惹这人。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

    如今大稷虽然有些方面很乱,但帝芒的皇权还是很牢固的。

    至少不会有人敢明着行悖逆之事。

    元千山位高权重,但也正因为如此,他身上的枷锁也更重。

    他要真敢胡来,王悬胆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这也是江舟敢接下的原因。

    退一步说,即便真查出元千山偷盗他人宝物,最多也只是被朝廷颁下文书斥责,再归还偷盗的宝物,赔偿一番就罢了。

    绝对不会因此大动干戈。

    毕竟一地镇守,不可轻动。

    偷盗之事,也算不得多大的罪过。

    最多是勾结妖魔之事,会让他闹得灰头土脸。

    不过也罪不至死。

    为了这种事,他还不至于调动大军,将自己置于险地。

    不过,最后江舟肯定还是会被其记恨就是了。

    这个,就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了。

    只是他另有考量。

    况且连幕后黑手造反他都敢查,何况是一个元千山?

    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何在不张扬的前提下,查出元千山的确凿罪证,让他无从抵赖。

    只是这个就不需要对他人言了。

    “此事我自有计较,不必担心。”

    对旁边的巡妖卫摆摆手,没有多说。

    正想继续处理余下案件。

    忽然有人进来禀报:“大人!有一老妪在司外嚷嚷着要见大人!”

    “而且……而且……”

    江舟皱眉道:“而且什么?”

    进来禀报的巡妖卫额角冒汗:“而且她口中对大人颇有污言恶语……”

第191章 失心疯 (求订阅、月票)

    “老妪?”

    江舟有点莫名其妙,问道:“她骂什么?”

    “她、她……”

    巡妖卫额角冒汗,满脸尴尬:“要不……大人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属下实在不说说……”

    江舟闻言也无法,只好起身,朝外走去。

    “姓江的!”

    “你这挨千刀的小畜生!”

    “别以为你躲在肃靖司就没有人知道你干的丑事!”

    “你有胆子哄骗良家女子,诱拐我家小姐,怎么没胆子出来啊?”

    “堂堂肃靖司,竟然也收此等败类!”

    还没走到门口,江舟就听到一阵如老鸦般尖锐的声音,在发出一连串尖酸刻薄之极的咒骂。

    “没想到江校尉还有这本事,看这疯婆子的行头可不一般,居然还有一身浑厚气血,主家非富即贵啊。”

    “也不知道江校尉是如何诱骗了人家小姐?”

    “你知道什么?人家江校尉是何等风流人物?还用得着诱骗?当初江校尉还只是巡妖卫时,就曾引得吴郡多少娘们春心萌动?连楚云楼那位花魁都没走脱了去……”

    大门内外已经聚集了一堆巡妖卫,一边看热闹一边说着八卦。

    还有几个校尉也站在门后。

    听到臭骂,都连连皱眉。

    见了江舟到来,巡妖卫们纷纷闭嘴。

    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目光。

    一个校尉带着几分揶揄道:“江校尉,你可来了。你是从哪里招惹了这么个疯婆子?”

    另一个校尉有些不满:“江校尉,你在外边如何我们管不着,可你至少首尾处理干净些,让人闹到这里来,大嚷大叫,成何体统?”

    江舟闻言,只是笑笑,根本不去理会,与几人擦身而过。

    肃靖司是什么地方?

    岂容一个疯婆子站在门口叫骂不休?

    若非她骂的是江舟,话语中似乎还涉及男女私事,才没有将其捉拿问罪。

    换了别人,别的事,就算不将她立毙门前,也会将她拿了扔入狱中。

    肃靖司虽然只有镇妖的刀狱,可毕竟也是强权部门,怎能没有对付人的手段?

    能在肃靖司门叫骂,若没有人故意放纵是不可能的。

    至于这些人放纵,是给他面子,还是想看他笑话,那就未必了。

    兼而有之是肯定的。

    “是你?”

    来到门前,便看到一个老妪在石阶下叉着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这不是当初在翠涛居偷袭他的老太婆?

    要不是有太乙五烟罗,自己还差点被她一掌阴死。

    好像叫什么……王嬷嬷?

    “嘿,姓江的小畜生,你可算出来了,可是怕你的丑事被老身抖落出来,缩头乌龟当不下去了?”

    王嬷嬷冷笑道:“你认得老身便好,废话少说,你把我家小姐诱骗到何处去了?”

    什么跟什么?

    江舟皱着眉头:“老虔婆在这发什么瘟?你家小姐有手有脚,她去哪里干我何事?”

    “小畜生,还想狡辩……”

    “住口!”

    王嬷嬷话刚一出口,江舟便陡然一声暴喝:“区区一介老奴,你哪来的胆子在肃靖司前放肆?”

    “我念你寻人心切,一再忍让,若你再敢出言不逊,休怪我不客气!”

    “嘎嘎嘎……”

    王嬷嬷发出一声怪笑:“好大的气派,刚刚才听说,你还当了个什么校尉?”

    “小小一个肃妖校尉,也敢如此张狂?若是小姐掉了一根寒毛,虽说是你这小畜生,即便是你家将军……”

    “找死!”

    江舟一声冷喝,已经一掌打了出去。

    不是什么学法,也没有任何花巧,只是一身浑厚的血气汇聚,透掌而出。

    他这一身将近二百年的功力,毫无保留。

    掌风狂烈,迅猛无畴。

    王嬷嬷神色一变。

    这才过去多久?

    这小畜生怎变得这般厉害?

    惊骇间也举掌相迎,面色毒厉。

    心中竟是想将一击将江舟重创。

    她一眼便看出,江舟这一掌虽然狂猛,却只是单纯的血气凝聚。

    即便功力强于她,以她得传的戳心灌髓掌,这一掌接实了,也足以重创这小畜生,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只见三掌就要相接,江舟忽然运掌如剑,掌影晃动,如烟如雾。

    王嬷嬷只觉眼前微微模糊,江舟的手掌便已经不可思议地从她的两掌之间穿过。

    不由神色剧变!

    “砰!”

    江舟一掌重重地印在王嬷嬷后背。

    本是打她胸前,没想到这老太婆也有些本事。

    竟然在这刹那之间,身子突然诡异地一百八十度扭曲,以后背接了这一掌。

    虽然避过了胸前要害,但这狂猛无畴的掌力也是实打实地接了下来。

    整个人倒飞出数丈,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

    江舟恨她出言恶毒,而且当初翠涛居的一掌也一直记在心里。

    这一次出手,可一点没有留情。

    不过这老太婆将显有某种护身的功夫。

    他这一掌就算没有任何花巧,近二百年的功力,哪怕是岩石也都尽都碎了。

    这老太婆不仅能用这么诡异的方式避过要害,他一掌打在这老太婆身上,却感觉打在一团棉花上,虚不受力。

    不过江舟也没有再出手,现在若急着将她杀了,别人怕还当他急于要杀人灭口呢。

    冷然道:“老虔婆,这一掌,就当是还了你当初的偷袭,你若再要胡闹撒泼,休怪江某手下不留情。”

    王嬷嬷满脸不可置信,心中已经翻起惊涛骇。

    怎么可能?!

    上次见他,最多不过区区七八品的修为,如今才过多久?

    不仅掌法精妙,一身功力竟然已经远胜于她。

    这小畜生,果然有秘密!

    她这一趟虽然是奉命行事,但其实心里也有小算盘。

    之前在冒着天大的风险,在王妃面前搬弄是非,可不仅是因为一点小怨罢了。

    上次离去之后,她越想越不对劲。

    这小子身上怕是有着某种了不得的秘宝。

    便一直在寻机,想要私下谋夺过来。

    没想到机会来了,这小畜生却竟然变得这般厉害!

    她如何甘心?

    “好,好,好!”

    忍着心中的惊惧和不甘,她狠声道:“姓江的,你恃强凌弱,老太婆我打不过你。”

    “不过你也休要得意,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何身份?”

    “堂堂楚王殿下之女,郡主之尊,你也敢诱骗,即便是靖妖将军,也要为此事给个交代!”

    “哗……”

    她这一番话,可是将暗里吃瓜的肃靖司一众上下,都震个不轻。

    顿时哗然起来。

    楚王殿下之女?!

    那位兰阳郡主,可以说是南州最尊贵的一位天之骄女?!

    好家伙!

    这江校尉的风流本事,是真的一次比一次让人刮目相看。

    上次是楚云楼花魁,听说是来头不小的妖魔。

    这次更厉害,郡主之尊,说拐就拐!

    不过这老太婆真的是失心疯了?

    这等事也敢大庭广众地说出来?

    诱骗郡主,固然罪名极大。

    可你当众说出来,坏了郡主名声,又有几个脑袋能担得起?

第192章 追杀 (求订阅、月票)

    那些校尉中有几个心中嫉妒得冒火。

    这小子,怎么就有这样的狗运气?

    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贵人,有贵人撑腰。

    我怎么就遇不上?

    瞧瞧咱这威武雄装的身板,不比他强?

    难不成这世道,小白脸就真的这么吃香?

    “都散了都散了!”

    “看什么看?都没事干了以吧?”

    忽然有人大声喝斥。

    是刚刚闻迅赶来的苗人风。

    他刚好听到后面那一番话,心中一凛。

    见众人议论纷纷,不由勃然变色。

    一众巡妖卫见他一脸愠怒,连忙一轰而散。

    热闹好看,也得看什么地方。

    肃靖司可不是个没规矩的地儿。

    苗人风这才盯着几个校尉,语含警告道:“你们几个,回去好好警告自己手下的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事关女子名节,可不是随意编排的。”

    几个校尉经苗人风的警告,心中也是一凛。

    毕竟事关郡主名声,哪怕他们只是看个热闹,也是可能会招惹祸端的。

    那些贵人家的私密,是那么好听的吗?

    当下也顾不得再看八卦,连忙应了一声,便各自匆匆散去。

    他们还真得去警告一番手底下那群小崽子,否则到时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绝对没他们好果子吃。

    江舟自然将那帮在后边窜头窜脑看热闹的家伙们的议论听在耳中。

    脑门的血管正一突一突地跳动。

    见他们突然一窝蜂散去,想了想便明白,这其间的误会怕是大了。

    不由眼冒寒光,盯着失心疯一般的老妪。

    “老虔婆,你今日莫不是真想找死?”

    王嬷嬷怪笑道:“嘎嘎嘎……小畜生,你可是怕了?既然知道怕,那便乖乖地将郡主送出来,或许殿下还能只问你一人之罪,饶过肃靖司。”

    “否则,嘎嘎……”

    江舟听着她一阵阵怪笑,两眼微眯,忽地笑了起来。

    “呵呵……”

    “差点上了你的当了。”

    “问我之罪?”

    江舟冷笑道:“我诱拐你家郡主?”

    “且不说此事真假,你这般大庭广众嚷嚷出来,若你家郡主不在我这里,你说你家主人会不会感谢你这个四处宣扬,败坏郡主名声的恶奴?”

    “若此事是真,你家郡主与我情投意合,那你说说,你家郡主究竟是为我说话,还是为你这恶奴说话?”

    “我看你神智清醒,行事也不至于这般疯癫。”

    江舟盯着她道:

    “依我看,你家主人根本不知道你如此行为,不过是你擅作主张”

    “既然如此,你这般作为,应该是别有用心。”

    “不管你目的是什么,你说,如果我到楚王殿下那里告你一状,你的下场,恐怕比死在我手下还要凄惨吧?”

    王嬷嬷神色顿时一变,厉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任你如何狡辩也难逃诱骗郡主之罪!”

    “你且等着!今日老身不是你对手,自会有能治你之人再来!”

    王嬷嬷厉声说罢,突地转身化作一道血烟掠起。

    几个眨眼便已远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江舟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却也没有追去的意思。

    手中一翻,一根发丝被他捏在掌中。

    转身走入肃靖司,照常得理事务。

    没多久,幻梦身却已经下了石峰。

    一路追踪着见妖斩血咒的黄纸。

    ……

    吴郡城外。

    怀水边上,一道血烟疾遁而来,落在一处林子中。

    现出王嬷嬷踉跄的身形。

    王嬷嬷时不时心有余悸地回头张望。

    似乎害怕随时会被追上。

    看到身后无人,才松了一口气。

    “哼……”

    闷哼一声,又吐出一口污血。

    她在重伤之下,强行施展血遁之术,使得体内作势愈发严重。

    “小畜生,等老身得到你身上那宝贝,早晚要你好看!”

    “不过,这小畜生所说倒也是不可不虑。”

    “若是娘娘知道我其中搬弄事非,故意曲解其意,回到王府,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得想个法子才是……”

    王嬷嬷扶着一棵树,一边喘气,一边自言自语。

    这是她的一个习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想事情之时总要用口说出来才能理清。

    年纪一大,脑子确实有些不好使。

    王嬷嬷喃喃自语着,许是体内的伤痛令她理智渐消。

    眼中闪现出毒厉之色。

    “以上次郡主对这小子的亲近来看,恐怕她这次出逃,真会来找这小畜生。”

    “事已至此……说不得,老身只有行险了……”

    “只要得到那宝物,这劳什子的伺候人的差事不做也罢,躲到那地方去,即便是娘娘又能奈我何?”

    说着,她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方叠起的布帕,打开后,竟露出三根供香,还有一叠冥纸来。

    下面似乎还压着什么东西。

    眼中露出几分疑惑:“此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助我?”

    事实上,若非来时,她忽然遇上一个神秘人拦路,跟她说了些话,又给了她这些东西。

    她是断然不可能有这样的胆子,敢生出如此异心。

    其实最令她无法自持的,还是那神秘人告诉了她一个秘密。

    说那小畜生身上的宝贝乃是当初覆遮吴郡数百里方圆,将岘山神女挟来的三千里云梦大水都尽数挡在了外头,护下吴郡百万生民的那件仙家宝贝。

    那可是连玉京金阙和天下诸多仙门圣地都仍在苦苦搜索的东西,她又怎么可能不动心?

    王嬷嬷说着,不知在转着什么念头,眼中毒厉之光越盛。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纸张飘动的轻微声音。

    “唳——!”

    微微一愣,还未及反应,便听闻一声凄厉的破空尖啸突地传进她耳中。

    王嬷嬷神色一变,抬头便见一道血色的刀罡,破空而来,朝她当头斩落。

    “啊!”

    王嬷嬷厉叫一声,运起全身功力。

    双掌掌力轰然爆发。

    劲力凝聚,如万千细如发丝,能戳心灌髓的毒针,咝咝地暴射而出。

    血色刀罡在这万千阴毒针劲中一点点被迅速磨灭。

    “噗!”

    王嬷嬷又是一口血喷出。

    她重伤之躯,虽挡下了这一击,自己却也不好受。

    气都没有能喘上一口,便听到一个令她亡魂大冒的声音。

    “原来你是为了我身上的东西。”

    江舟幻梦身从林子上空飘飘落下,手上提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剑。

    王嬷嬷此时满脸惊惶狼狈,尖声叫道:“不要杀我!我可以为你在娘娘面前美言!让你和郡主终成眷属!”

    江舟微微一笑:“是吗?”

    王嬷嬷以己度人,以为他心动了,心中一喜,连忙道:“你想想,能尚郡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求而不得之事?”

    “你可知,兰阳郡主不但是楚王殿下之女,更得当今陛下宠爱,亲赐兰阳封号,得授兰阳郡!”

    “只要成了郡主仪宾,你就能一步登天!”

第193章 神秘人 (求订阅、月票)

    王嬷嬷越说越激动,神情中充满期待。

    似乎江舟是她什么人,成了郡主仪宾,对她有多大好处一样。

    因为她很清楚,不管江舟是用什么手段追到这里来。

    他刚才既然不在肃靖司前动手,而选择事后追来。

    便必然是对自己动了必杀之心,却又忌惮自己出自楚王府,才要如此避人耳目,将自己解决掉。

    江舟闻言面上露出意动之色,令王嬷嬷心中一喜。

    江舟道:“我问你话,你若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王嬷嬷犹豫道:“果真?”

    江舟呵呵一笑:“我江舟一向诚实可靠,说话算话。”

    王嬷嬷狂喜,连连点头:“姑爷请说!老奴必定知无不言!”

    话才说两句,她竟然已经改口了,叫得自然无比。

    似乎江舟真的已经成了郡主仪宾。

    “……”

    这个无耻贱奴。

    江舟暗骂了一句,面上笑道:“你家郡主不见了?”

    王嬷嬷点头道:“不错,姑爷有所不知,郡主上次与老奴回去后,一直思念姑爷,每日里闷闷不乐,茶饭不思。”

    “这不?前些日子还着人打探姑爷消息,后来又趁府中不备,偷跑了出去。”

    “想来是在途中耽搁了,否则,必然是来寻姑爷来了。”

    “……”

    江舟听她一口一个姑爷,脸皮微微抽动。

    忍着气继续道:“你究竟为何而来?我不是说你一己私心的自作主张,”

    “是楚王殿下派你来的?”

    江舟问出这句话时,心中是揪着的。

    毕竟他早前已经一脚踏进了那个漩涡中。

    而在他和许青心中,这位楚王殿下,都是幕后操纵这一切的最可能之人。

    “不不!”

    王嬷嬷却道:“是王妃娘娘让老奴前来寻找郡主,同时告诫一番姑爷,断然不能与郡主做出、做出……”

    “总之,就说是姑爷若真与郡主有情意,便请一切依礼而行。”

    “不日便是秋祭之日,秋祭之后,楚王府都会举行八珍夜宴,娘娘有意让殿下会安排姑爷前去觐见,顺带考较姑爷人品德才。”

    “……”

    王嬷嬷一股脑说了出来。

    江舟却听得一脑门子黑线。

    什么鬼就有情意了?

    他当初和那个西贝公子不过是见了一面,别说情意,过节倒是有一点。

    怎么就发展到见家长这一步了?

    你们楚王府的门就这么好进?郡主就这么廉价?

    虽然江舟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他现在的身份和楚王府根本就是一天一地。

    别说娶郡主,就算是她扔出来的一只臭袜子,恐怕也轮不到他来捡……

    呃……这个比喻有点恶心下贱了,不过至少在世人眼中,事实就是如此。

    这件事情怎么想都有古怪。

    要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就是那个臭丫头在中间搞了什么鬼。

    江舟心念电转,不在这上面多纠结,话锋一转道:“你知道我身上有什么宝贝?”

    王嬷嬷神情微滞,开始犹豫:“这……”

    “嗯?”

    见到江舟眼中杀机闪过,心中一凛,不敢耽搁,忙道:“是!”

    “是一个神秘人告诉老奴的,那人告诉老奴,姑爷身上的宝贝,便是当初砚山神女挟云梦大水淹吴郡之时出现的五色烟霞,乃是仙家法宝,天上奇珍!”

    王嬷嬷惶恐道:“仙家法宝,天上奇珍,即便是仙门圣地闻听,也会觊觎,”

    “老奴又怎能免俗,一时鬼迷心窍,便生出了异心,想要从姑爷身上谋夺此宝。”

    “所幸姑爷天人之资,才没有让老奴得逞。”

    “神秘人?”

    江舟没有理会她的恭维,说道:“你可知那是何人?”

    他虽然没有太刻意隐瞒太乙五烟罗的存在。

    但亲眼见过他施展的,基本都没命了。

    也只有眼前这个老妪。

    但她当初也只是见了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应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否则当时就不会那么轻易离去了。

    李玄策应该有些猜测。

    不过,但凡他有半点心思,江舟也活不到现在。

    还有一个薛荔……

    生死不明。

    难道是她?

    不是不可能,但江舟觉得可能性很低。

    若不是她,又还能有谁?

    王嬷嬷此时叫道:“姑爷!这个老奴是真的不知道了!”

    “绝非老奴大胆欺瞒姑爷,而是那人是在老奴赶来吴郡的路上突然出现,拦住老奴。”

    “此人全身都笼罩在一阵黑雾中,连身形高矮胖瘦,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原本老奴见此人鬼祟,还与其动起手来,不过此人修为道行简直深不可测,动也不动,便能令老奴动弹不得。”

    “哦?”

    江舟听了这话心中微惊。

    这老太婆虽然已经不是他对手,被他一招间击败。

    可六品武者,也着实不算弱者。

    动也不动便能制住她,在他见过的人之中,恐怕至少也是林疏疏、素霓生那等人物才能做到。

    连薛妖女也未必能做到。

    江舟说道:“这神秘人就只和你说了这些话?没让你做什么?”

    “回姑爷,确实如此,不仅没让老奴做什么,还给了老奴一些东西。”

    王嬷嬷说着,小心道:“不过这些东西乃是老奴保命之物,姑爷若是想要,待日后真正进了王府,老奴自会双手奉上。”

    江舟笑道:“看来你还是相信我啊。”

    王嬷嬷讪讪一笑:“老奴不敢。”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

    江舟忽然冷淡地说道,手中剑微微一颤。

    王嬷嬷神色凝固:“姑爷,您、您想做什么?”

    “当然是杀你。”

    “江舟冷然一笑:“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两次对我下杀手,还知道了我身上的至宝,我还能让你活着离开吧?”

    “你、你……!”

    “小畜生!你不讲信义!”

    王嬷嬷神色毒厉地叫了一声,转身就想跑。

    只是还没有动,便见一道惊艳无比的剑光乍起。

    如同天上之剑,不似人间所有。

    当她为之惊艳着迷之时,却不觉自己脸上已经多出了一道血线。

    自额头之中,一直蔓延到喉间。

    身躯缓缓仰面栽倒。

    落地之是地,脸上还带着一丝惊艳痴迷之色。

    “我江舟说话,向来诚信不打折扣,我只说不是不可以,没说一定可以。”

    江舟手腕一转,抖落剑上一滴血珠。

    走到王嬷嬷边上,从其尸体上捡起那方布帕。

    “鬼市供香,香火冥钱?”

    江舟一眼认出这两样东西。

    在两样东西下,还压着一封书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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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卷鬼神图录介绍:
江舟被一卷鬼神图录带到大稷,用手机里的半集西游记,将一个凶残的妖女忽悠瘸了,以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传人的身份,开始走上了一条通天路……
妖魔乱世,红尘有仙。
古箓一卷,造化自得。
敕赏诛鬼,封灵请神。
白骨梳妆图,金人迎亲图,白骨老佛极乐夜宴图,山鬼相思图,钟馗醉酒嚼鬼图,伏魔大帝斩妖图……
百日化龙草,太乙五烟罗,金刚掌……
急急如律令,齐天大圣现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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