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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牛油果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txt下载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33章 皈依 (求订阅、月票)

    蜀川。

    大峨山。

    神水庵。

    一个年轻女尼走过层层僧舍,来到一间禅房前。

    轻敲了三下房门:“两位师妹,该去上早课了。”

    “嘎!”

    房门被人从里面猛地一下打开。

    一个十来岁的妙龄少女出现在门后,双手叉腰,柳眉倒竖。

    “瞎叫唤什么!谁是你师妹?”

    “喂!”

    “你们什么时候让我们走?本姑娘可告诉你,快点把我们放出去!”

    “要不然等我家公子来了,有你们好看!”

    弄巧小嘴巴拉巴拉,连珠炮一样。

    一边骂,一边呲着小虎牙。

    她对这些臭尼姑是讨厌得紧,哪怕自从来到这山上,这些尼姑对她和纤云姐姐照顾有加,好吃好喝地供着。。

    可谁稀罕?

    她弄巧是谁?

    苦水巷第一号女霸王!

    在江都城里日子过得好好的,威风八面,群童伏首。

    出去买个菜的工夫就让人拐到这鸟不拉屎的山上来,鬼才乐意。

    居然还异想天开,要她们出家当尼姑?

    公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脑子被驴踢了吧!

    因此,任由对方是说尽好话,百般哄劝,许尽种种好处,说什么传授神功,大道可期,长生逍遥……

    公子传授的神功本姑娘都练不完,还老被责备躲懒不用功,会稀罕你们这些尼姑的把式?

    那女尼摇摇头,面露不解叹道:“弄巧师妹,咱们大峨山,乃佛境胜景,仙家之所,”

    “吃穿用度虽是清简,却都是世间少有的珍奇之物,凡人一物难求,”

    “师父她老人家更是天下敬仰的佛门大德,多少人欲求一面都无门得入,却唯独对二位师妹青眼有加,欲以衣钵相授,”

    “二位师妹为何还对那劳苦红尘念念不忘?须知身置尘毒中,纵是富贵荣华,喜乐欢欲,都不过短短百年,一场空幻。”

    女尼眼中多是不解,却也有苦口婆心的劝说。

    她是奉命照看二女之人,多日相处,知这二女一个是天真烂漫,一个是素心如兰,都是难得的尘世仙葩。

    也是真心为二人着想,不想看到二女浪费了如此仙姿玉质,空耗年华。

    只是二女看似娇柔,却都是心志极坚之辈。

    无论她们如何百般哄劝,种种示好诱惑,也没有半点动摇。

    实令其不解。

    入神水庵修行,多少人求而不得之事。

    二女却视若敝履,放弃这等世人难求的仙缘,甘愿给人为奴为婢。

    在她看来,纵然是王孙贵胄,也未必能与大峨山这等佛门胜境相比,何况二人只是区区奴婢?

    “嘿?”

    弄巧气乐了,叉着腰道:“你听不懂人话是吧?本姑娘说过多少次了!”

    “管你什么佛啊仙的,本姑娘不稀罕!”

    “不跟你废话,本姑娘不为难你,你赶紧把那个老尼姑给我叫来,快把我们送回去,要不然等我家公子找来,拆了你们这破庵,掀了你们这破山!我可不会给你们求情的!”

    弄巧越说越气,一边说还一边跳起脚来。

    什么佛门高人低人的,我家公子还揍得少吗?

    再说了,修行这么累,哪有侍候公子自在?

    “弄巧,别闹了。”

    纤云见那女尼终于被说得脸色不愉,才伸手拉了拉弄巧。

    她心中清楚,这些人表面客气,可从对方一声不吭,就将自己二人掳来的行径,却也不可能是什么善茬。

    让弄巧闹一闹,出口气也就算了,但真惹恼了这些人,对她们可没有好处。

    “静觉尼师,弄巧她年幼不懂事,你不要跟她计较。”

    “不是早课了吗?劳烦带我们姐妹前去吧。”

    纤云柔声说道。

    虽然她并不想去听什么早课,这却也不是她们能拒绝的。

    这大峨山是蜀川中的名山,也与蜀川的险恶地势一脉相承。

    虽是禅刹佛宇连绵,但对寻常人来说,还真的不容易在其间行走,每次出行,她们都需要人携带。

    恐怕这也是对方这么放心地让她们在山上居住,也不怎么看管的原因。

    因为就算是放她们离开,她们也无法自己走下山去。

    想自己逃?根本不可能。

    她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不外乎是想用“佛法”感化自己二人。

    静觉摇头,只觉二人冥顽不灵。

    当下也不再劝说,带着二人离了禅房,去往优婆殿。

    且不说纤云弄巧二人在优婆殿中痛苦地听着众尼的诵经声,还不得不耐着性子跟着一起诵念。

    那静觉将二人送到,陪在身旁,一直到做完早课,又将二人送回,这才来到一处山崖之上。

    这山崖十分奇特,有许多峰石,高低不一,或丈余,或十数丈,参差林立。

    中有一处石台,十分开阔平整,怕是能容千百人。

    这里,便是千佛顶。

    名为千佛顶,却并未见得一佛。

    倒是中间那石台上,已经有数人安坐。

    静觉来到此处,对石台上众人一一行过礼,才向灭净神尼施礼道:“师父,二位师妹还是一样,并无皈依之心。”

    灭净神尼尚未说话,一个相貌威猛的白衣大汉便大笑道:“哈哈哈,灭净师太,想不到以师太的身份,竟还有如此求人入门的时候?这二人也未免太不识好歹了。”

    灭净神尼两眼睁开一线,叹道:“尘毒入髓,痴顽缠心,纵然皈依,怕也难成大器。”

    对于二女,她本是遵从宝月神僧之言,不过见了二人后,却真起了惜才之心,想要收归门下,好好调教。

    “罢了,随她二人去吧,佛法高妙,读得多了,总会有醒悟之时。”

    “明日便是执剑之会,佛门清静之地,本不该沾染如此尘俗,不过事关重大,也只能从权了。”

    “一应事务,可曾安排好?”

    静觉道:“师父,已经安排妥当。”

    灭净神尼点点头:“嗯,你去吧,好生看顾,莫要出了差错。”

    “是。”

    静觉离去后。

    那白衣大汉站了起来,振声道:“灭净师太,伏虎尊者,明日就是执剑会,咱几个也都到了,那把剑该拿出来了吧?”

    “总不能明日人都来了,咱都没见过这把剑。”

    “既是执剑会,若是没有了剑,那不是天大的笑话?”

第734章 功过 (求订阅、月票)

    阳州风云涌动,远在玉京神者,却也有暗尘汹涌。

    紫宸宫,甘泉殿。

    此处乃帝芒起居之所,也常在此会见朝中大臣,听取朝中大小事务。

    此时,帝芒身上随意披着宽衣,盘膝闲坐于榻上,双目似睁非睁。

    鱼玄素于边上侍立。

    下方有十数人躬身站立。

    右首个个身穿白金二色的王袍冕服,神色恭敬谨慎,不敢有丝毫含糊。

    他们都是帝芒的子嗣,当朝的皇子。

    左首都一身朱紫,皆为朝廷六府要员,为首者,正是李东阳。

    却有一个年轻的宫装女子,跪坐在地上,斜倚龙榻旁,竟趴在帝芒的膝上,神色依赖,时有娇憨之态,对帝芒撒娇嗔怪。。

    帝芒非但不以为意,反而乐在其中,哈哈大笑。

    对此情景,殿上之人都不以为意。

    下方几个皇子见怪不怪,但垂下的眉目中,却隐隐闪过几丝艳羡。

    “朕早就说过,朝中的事,你们自行处理,不要动不动就来请示朕,扰了朕的清净。”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父皇,儿臣告退。”

    “陛下,臣告退。”

    众人都纷纷躬身应是。

    不过,皇子们心中却没有人真的敢将帝芒的话当真。

    他们这位父皇,虽然仍时不时地过问朝政,但却多数只是听,少有插手之时。

    朝政早就下放到他们几个皇子和几位大臣手里。

    朝廷典礼司六府,如今都在他们几人手里分别掌控着。

    如此情形,已经持续了数十年。

    但他们依然无人敢小觑了自己这位父皇。

    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他们这个父皇数十年不理朝政,大稷却依然稳稳地掌握在他手中。

    谁都知道,是大稷的国本,是六司。

    他们虽掌握了典礼司,但其余五司,除了监天司难以捉摸外,剩下的可都仍在帝芒手里牢牢攥着。

    而且他们这位父皇,本身就高深莫测。

    从百年前开始,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甚至有人怀疑,大稷人皇大限,对他究竟还有没有作用?

    几个皇子唯唯诺诺,依长幼之序,先后施礼告退。

    “李卿,朱卿,你二人留下。”

    帝芒叫住其中的李东阳与朱九异,又一改对皇子的淡然,朝膝下女子露出温和的笑容:“长乐,你也去吧。”

    这个娇媚的女子竟是当朝最受宠的长乐公主。

    帝芒一言九鼎,但长乐公主却不依道:“父皇,长乐已经许久未见父皇,长乐要陪着父皇。”

    “哈哈哈哈!”

    被违逆的帝芒非但不怒,反而大笑起来:“既然这样,你便留下,不过莫要吵闹,朕与二位爱卿有要事商议。”

    “是,父皇。”

    长乐公主甜甜一笑,斜依在帝芒膝前,回头睁着一双明眸,看着下方的朱九异,满脸天真好奇。

    若非她的名声早就遍及朝野,还真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个不知世事,天真烂漫,人畜无害的女子。

    也没有人敢小瞧她。

    帝芒摒退了所有人,要与大臣商议要事,却唯独留下了她,可见其宠爱之重。

    “朱卿,你怨朕吗?”

    帝芒转首看向下方,脸上的温和笑意依旧,只是却让人感到一丝丝凉意。

    当朝地官府司空朱九异忙站出来,跪于殿下,叩首惶恐道:“臣不敢!”

    “呵呵呵……不敢?便是有了?”

    帝芒缓声笑道。

    朱九异一头磕到地上,悲怆道:“陛下如此说,老臣不敢辩驳,求陛下赐老臣一死!”

    帝芒双目微合,似睡非睡,殿上静默了许久,直到长乐公主看着朱九异惶恐叩头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忍,摇了摇帝芒膝头,叫了一声:“父皇……”

    帝芒这才睁眼,笑道:“朕不过说笑罢了,朱卿未免太过无趣了。”

    “起来吧。”

    “谢陛下!”

    朱九异颤悠悠地爬起来,脸上虽沉稳,但早已汗流浃背。

    “朱卿,朱家之事,朕也想不到,”

    “朱家有些人,近来确实是闹得过了些,朕本是想借那小子的手,警告他们一番,”

    “却没有想到,这小子如此胆大,竟敢当堂斩了朱双明,逼得朱老卿相也羞愤自裁……”

    帝芒摇头一叹:“朕闭关多日,今日出关,才闻听此事,为时已晚矣,此事乃朕有负朱家,日后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朕即刻下诣,让老六那逆子将朱家家眷都送入京中,与朱卿团聚,谅那逆子也不至于为此事忤逆朕。”

    朱九异连忙再次跪下,痛哭道:

    “老臣不敢!”

    “老臣谢陛下天恩!”

    神色惶恐,哭声痛苦、感激……

    一旁的李东阳心下冷笑,能哭得如此复杂,令人动容,这份本事,倒也难得。

    帝芒又转向李东阳,微叹一声道:“李卿,这次可不是朕不念着你与那小子的师生之情了,实是他闹得有些过了。”

    还不是你纵容的?

    “刑外之刑,法外之法”这样的东西你都赐下去了,说没有预料,谁信?

    李东阳心知肚明,朱九异也清楚得很,满朝文武都知道,却不会有人敢明着戳穿。

    李东阳暗叹一声,他知道帝芒的意思,不得不顺着说道:“陛下,江舟毕竟年轻,锋芒太盛,行事不知收敛,此时确实办得不妥当。”

    “既然你也如此说,那朕若不责罚,倒是不该了。”

    帝芒笑道:“不过,他屡立大功,朕也没有好好奖赏,若是责罚太重,未免显得朕刻薄寡恩,赏罚不明……”

    他沉吟半晌,才道:“你是他的老师,他犯了错,你这当老师的也难逃其咎,学生有过,老师就要好好教导才是……”

    “这样吧,左右那逆子已经占了江都,他在那里怕也是碍眼,你将他招来京中,跟随左右,好生教导吧,也省得他在外面再惹事生非。”

    “至于责罚嘛……待他来京再说,如何?”

    “这……”

    李东阳却面现为难之色。

    “怎么?李卿不愿?”

    李东阳忙道:“回禀陛下,实不相瞒,臣与此子虽名为师生,但实则并未有师徒之实,况此子向来有主意,怕是不会听臣的话。”

    说着,他苦笑摇头。

    “咯咯,哪有弟子不听老师话的道理?李冢宰,你直接去信召他来京,难道他还敢违抗不成?”

    那长乐公主忽然娇笑道。

    帝芒也将目光投来。

    李东阳心下暗叹,只能无奈道:“老臣回去便去信,召他来京,不过……此子刚烈有节,他若是一气之下,怕是会挂印而去,届时还请陛下念其功劳,宽恕其不敬之罪。”

    大稷文人一言不合,摘冠挂印,辞官归隐也是常有之事。

    非但不会被治罪,反倒被文人们引以为荣。

    江舟也有文人身份,倒是不用担心如此会惹怒帝芒。

第735章 白云城主 (求订阅、月票)

    即便帝芒真的因此而不快,也不会以此而定罪。

    文人挂印辞官,是气节,是风雅,是不贪慕荣华权势,当引为佳话。

    反言之,若因此而获罪,反而会落天下文人口实。

    这是有前例在先的,连稷下学宫都赞赏如此风骨。

    稷下学宫为在稷国本之一,纵然是帝芒,也不得不考虑学宫的态度。

    “既然如此,李卿便先去信相召吧,告诉他,朕还在考虑如何责罚他,让他不要太恃宠而骄了,否则他纵是辞官也无用,这大稷,还是朕的大稷。”

    帝芒笑骂般说道,就好像是一个长辈在说一个胡闹的晚辈一般。

    若是有他人看到这般模样,定会震惊不已,也定会重新估量江舟的分量。

    即便帝芒话中若有所指,这般态度多是刻意显露。

    但这么多年来,能让帝芒显露这般态度的,寥寥无几。。

    这便是简在帝心。

    在大稷,帝芒心中的一丝分量,纵然是至圣也不敢忽视。

    何况这份分量并不轻。

    伏于帝芒膝下的长乐公主巧笑嫣然,一双眼眸中似有秋水泛波。

    连李东阳也暗自心惊。

    暗道陛下对他这个便宜弟子的态度,未免太过看重了些。

    他虽然很看重江舟,却也只是因为对江舟心有冀望。

    别看江舟现在已入圣境,还折腾了不少大事。

    但离着他的冀望还差得太远。

    他看重的,可不是什么道行修为,而是江舟的那份天资才学,和与众不同的见识。

    大稷如今的局面,有识之士皆能看得出来。

    李东阳如何不知?

    当今陛下不作为,坐视天下糜烂,他无力改变。

    不过帝芒如今已经年近三百。

    说句大不敬的,已经过不了几年。

    即便没有那不忍言之事发生,陛下也到了要禅位之时。

    这是帝芒登基之时就立下的誓言,在位之时,绝不会超过圣祖人皇。

    圣祖人皇稷灭祀立稷,寿终三百。

    算起来,就在这几年了。

    李东阳现在无力改变,却期望于将来。

    江舟能以自身才学经世救世,扶狂澜于既倒。

    现在,他还未成长到那种程度。

    所以李东阳要为他保驾护航,要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成长。

    不过这只是李东阳一厢情愿的冀望,也并没有与人说过。

    却是想不通,帝芒究竟为何也如此青睐于江舟,看样子,竟是比自己还要看重几分。

    “是,陛下。”

    李东阳想不通,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得躬身领旨。

    而后又欲言又止。

    帝芒笑道:“李卿还有何事?”

    李东阳犹豫再三,终是开口道:“陛下,楚王擅启刀兵,侵袭阳州,如今已下阳州逾半疆域,陛下……”

    话至一半,帝芒便有些厌烦地摆手打断:“诶,平叛之事,自有荡寇司处置,朕不想听到那逆子的事。”

    李东阳张了张嘴,终是暗叹了一声,将剩下的话语吞了回去:“臣遵旨。”

    “若无他事,便退下吧。”

    帝芒似乎让李东阳提起的事引起了不快,没了说话的兴致。

    李东阳只能暗自摇头,施礼告退。

    “李冢宰且慢。”

    李东阳出了甘泉殿,没走出多远,便忽然被人唤住。

    回头一看,不由微怔,却也不忘行礼:“长乐公主。”

    “李冢宰,前年本宫行南州,在白鹿诗会上曾与冢宰那位弟子江吉士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不知他是冢宰弟子,倒是失了礼数,”

    长乐公主也款款回了一礼,掏出一物,笑道:“冢宰既要去信江吉士,可否替本宫将此物一同捎去?便当本宫补上见面礼了。”

    李东阳听得眉头暗皱,扫了一眼她手中之物,更是皱眉不已。

    那是一块玉,分明是她随身之物。

    “殿下贵为公主,此等私物随意示人,实于礼不合,以后还是莫要如此了。”

    李东阳毫不客气地正色责道:“老臣那弟子也只是臣子,无论如何,也没有要公主礼下之理。”

    “若无他事,老臣告退。”

    说完,躬身倒退三步,便转身大步离去。

    “咯咯……”长乐公主看着他离去背影,眉眼间的笑意却更浓了。

    ……

    阳州。

    大慈山下。

    “这位兄台,此番大恩,崔某铭刻在心,还请告知大名,好叫崔某日后得报大恩。”

    官袍上满是血污的崔行之在江舟化身身后颠颠地追着跑,气喘吁吁。

    “……”

    这小子还真够轴的,从界江驿一直追到这里。

    要不是看这小子还有些气节,照现在的人设,该一剑削了他。

    “来者何人!”

    “前路不通!擅闯者,杀无赦!”

    才走到山脚,忽闻一声杀气凛凛的喝斥,便见几个金衣人守在山门之前,凶神恶煞地瞪着二人。

    “黄金谷?”

    化身抬头,目光淡淡扫过。

    明明他在下,仰视对方。

    那些金衣人却有种错觉,这人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们。

    像是天上的仙人,又像是行驾在自己王宫中的君王。

    “知道是黄金谷在此,还敢擅闯?果然是心怀不轨……!”

    一个金衣人恶声道,但话没说完,便听一声轻微的剑鸣之声。

    继而脖颈一凉,便失去了意识。

    其他金衣人却只看到他突地一顿,脸上便忽然出现一道血线,仰面倒地。

    “好胆!”

    “杀!”

    剩下的金衣人们才反应过来,纷纷大怒,呛啷啷刀剑出鞘声顿响。

    不过为时已晚。

    甚至连刀剑都未能出鞘,便倒了一地,与先前那人一样,脸上都多出一道血线。

    “这……”

    后面的崔行之一惊。

    这位兄台真是好大的杀性。

    之前在界江驿,就出手不留活口。

    眼前又是一见人就杀。

    若是以前,他怕是要责备上几句。

    不过经过界江驿之劫,他已经没有这么迂腐。

    这些人,确实都该死。

    饶是如此,接下来目睹的一切,仍让崔行之脊背发寒。

    不过,相较于惊惧,更多的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崇拜。

    这些金衣人数量极多,像是把整个大慈山都围了起来,一路上山,便有金衣人没完没了地涌出来。

    这位兄台是一路杀上去的。

    他甚至没能看清楚那把剑出鞘,山道上已经躺满了尸体,每一个人都是一剑致命。

    那是他的剑!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剑,有朝一日竟能爆发出如此璀璨的光芒。

    他突然觉得,自己那把天下名剑,以前根本是徒有虚名。

    只有拿在这个洁白如雪的人手上,它才是名剑。

    甚至是……神剑!

    “少东家!”

    “不好了!咱们的兄弟……都没了!”

    山上,一个金衣人跌跌撞撞,闯入一座古旧静朴的禅院。

    “吵什么?”

    空旷的禅院中,金玉龙正居高临下,看着院中盘坐了一地的和尚。

    被人打断,颇感不快。

    话没问完,那人却已经朝前扑倒,再无声息。

    金玉龙发现眼前已经多了一人。

    这个人自山门走来。

    白衣胜雪,踏在鲜血之上,似踩着鲜花而来。

    不由沉声道:“你是何人?”

    “白云城主……”

    “叶孤城。”

第736章 太岁 (求订阅、月票)

    “白云城主……”

    “叶孤城……?”

    崔行之与金玉龙都不自禁地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

    崔行之更似看到了一幅孤高凌世的画面,不由自主喃喃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不仅是他,在场之人在这一刻,都隐约有种错觉。

    大河奔流,直上云天。

    白云缥缈,群山万仞之间,一座孤城傲立。

    人如其名。

    这才叫人如其名。

    此人言行、气度,都与这名号浑然如一。

    不过在场之人,多是见识不凡之辈。

    知道这是白衣人那极高深的武道境界所致。

    其武道意志已凝聚到极致,显化于外的武道化境。。

    出神入化,神意如画。

    甚至到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能干涉他人意志,影响外物的境界。

    这样的境界,一般的武圣都做不到。

    能以肉身武道,匹敌仙佛之流。

    传闻中,天下第一武道强者燕不冠将军,倒是有这样的能耐。

    还有那位曾经惊鸿一现的一刀倾城,刀圣关羽,也当如此。

    只是眼前此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相信。

    “公子,此人当是个剑道高手,剑意惊天,世所罕有,当是极道之人,唯剑唯极,舍剑之外,眼中已无他物。”

    金玉龙身后有一人走上前来,低声耳语道。

    所谓极道之人,都是一生只专注于一件事,舍此之外,再无他物。

    此类人无论是其本身,还是其道,都是一种极端。

    这种极端令他们在自己的道上登峰造极,却舍弃了许多东西。

    虽然强大,但在大多数人看来,已经失了正道,甚至入了魔道,难得善终。

    金玉龙本已起惊惶之意。

    若真是那等武道至圣之流,他确实会害怕。

    若是极道之人,虽是令人忌惮,却还不至于令他畏惧。

    “叶孤城……?”

    金玉龙微作沉吟,开口道:“我与阁下有仇?”

    “叶孤城”道:“无仇。”

    “可曾结怨?”

    “无怨。”

    金玉龙皱眉,他始终没能从这白衣人脸上、目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他的身上,无论是体态、穿着、举止,也都让他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

    一切都十分和谐、得体,完美无缺。

    仿佛这不是一个人,而真是一把剑。

    一把冷酷冰寒,却又无暇无垢的剑。

    就算是金玉龙这般“俗人”,也不禁生出这样的一个念头:这样的人,不该到尘世来啊……

    在今日以前,金玉龙绝对不相信,会有一个人,仅仅是一眼的风采,就能令他心折,为之钦服。

    但他现在,确确实实是为此风采所折。

    所以,即便是对方无缘无故杀了自己这么多人,他竟然也生不出多少怒气来。

    若是可以,他并不愿与此人为敌。

    若是可以,能与如此人物为友,当是生平一大快事!

    别说死上区区数百个黄金奴,便是数千数万,但能与此等人把酒言欢,又何足道哉?

    不过,就算他心中不愿问罪,也是不能。

    他是黄金谷少东家,黄金谷的脸面,不能坠。

    金玉龙心中竟生出几分可惜来,面上却只能冷冷道:“既无仇无怨,阁下杀了我这么人,若不给个交代,恐怕说不过去吧?”

    “叶孤城”道:“叶某剑出无前,挡我者,死。”

    言语依旧是无波无澜,无喜无怒,只是在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般。

    金玉龙疑道:“挡你?你想做什么?”

    “杀你。”

    不知为何,金玉龙听到这淡淡的两个字,第一时间竟不是愤怒、可笑,而是生出几分难过来。

    仍耐着性子道:“既是无仇无怨,阁下为何要杀我?”

    “叶孤城”很配合,似乎有问必答般,淡淡说道:“有人请我来杀你。”

    金玉龙终于有了一丝怒气,忙追问道:“是谁?”

    “叶孤城”道:“叶某师弟,江舟。”

    金玉龙一惊,顿时明白了此人来意。

    不由暗自生恨。

    却是对那个方人杰的怨恨。

    若不是这方人杰没见过女人,他又有求对方,又岂会得罪那姓江的,招来这么个凶人。

    他身后的人忽然又耳语道:“公子,听闻不久之前,玉剑城执尘剑主广发执尘剑帖,辗转天下,剑会天下剑道高手,各路高手尽败其手,被那执尘剑主折断剑,”

    “每次都听其提到一人,说其为剑中之神,惜不能与之一战。”

    剑中之神?这名号倒是恰如其分。

    不用看他的剑,金玉龙只看这人,就觉得他配得上这名号。

    该死的方人杰,若不是他,我今日能得见如此人物,当可相见甚欢,引为平生快事……

    金玉龙摇摇头,想甩掉那些古怪的情绪。

    但嘴里却仍有些急切地想解释道:“我若说,得罪令师弟,并非我本意,你信吗?”

    他说的并非假话。

    那个琅嬛福地虽然很有钱途,但黄金谷富可敌国,多一个少一个这样的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一开始,不过是看在这家店铺正适合用来在江都打开局面,才派人去买。

    被拒绝了,他也只是心中有些不快,却并未想纠缠。

    不过,方人杰那个贼厮,却不知从哪里得知那个叫一点红的女人,似乎还十分痴迷。

    为了与平天贼合作顺利,金玉龙也就顺势派人去设计谋夺。

    以他的性子,自然不会将一个女人看在眼里,甚至那个叫江舟的,他也并不是很在意。

    “我信。”

    “叶孤城”的话令金玉龙一喜,但下一刻,又令他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但我还是要杀你。”

    “你敢耍我!”

    金玉龙终于怒了。

    此人风度再是令人心折,也不可能让他一再忍让。

    “看来你已经问完了。”

    “叶孤城”对于他的愤怒只是淡淡道:“你要知道的,我都告诉了你,现在,我要取你性命了。”

    “银太岁!杀了他!”

    金玉龙怒叫了一声。

    他现在不仅有被冒犯的愤怒,更令他愤怒的是对方辜负了自己释放的善意。

    不识抬举的东西!

    “叶兄台!小心!”

    崔行之忽然惊叫了一声。

    因为他看到四道如鬼影一般的东西一闪即逝,朝“叶孤城”射了过去。

    “嗡!”

    下一刻,他听到了剑鸣之声。

    继而,再一次看到了那道惊艳璀璨的剑光。

    “叶孤城”人已悬立半空,霎那间的黑暗,剑光如虹,似从天外斜斜飞来。

    “铿!”

    令崔行之震惊的是,那道惊世的剑光,竟然被人挡住了。

    而且还是被一双肉掌握在了手里。

    那四道鬼影现出了真身,却是四个披头散发,身穿银衣,手脚皆带着银色镣铐的怪人。

    其长相怪异之极,头脸肤色竟都作碧绿之色,晶莹剔透,宛如宝玉翡翠一般。

    崔行之不由脱口而出:“金银太岁,翡翠神功?!”

第737章 神剑 (求订阅、月票)

    “叶兄台,小心啊!”

    崔行之阅历不多,但熟读天下典籍,过目不忘。

    这翡翠神功他便在书上看到过。

    是黄金谷独有的一门诡异的法门。

    他不仅知道这法门,还知道黄金谷是从一尊翡翠仙人像中得来这法门。

    所谓出玉生金,真金火炼。

    既有美玉之灵,纳精无穷。

    也有真金之性,不朽弥坚。

    力大,体坚。

    迅如电,震如雷,来去无踪。

    传闻黄金谷有金银太岁二十二人。。

    十二位金太岁,十位银太岁。

    非是圣境,却个个都堪比圣境修士。

    十二位金太岁更是力能拔山,坚如金刚,无影无形。

    这二十二个金银太岁,是黄金谷耗费如山如海的金银与天材地宝,用二十二位四品极境的修士活炼而成。

    听说,以黄金谷的财力物力,也是穷尽数代之力,将自小培养的死士,堆到四品极境,再以独门秘法炼制而成。

    当年黄金谷不知道炼制了多少个,成功的却只有这三十三个。

    之所以如今只有二十二个,是因为当年黄金谷曾以三十三个金银太岁,围杀了一位至圣!

    三十三个金银太岁,于此役折损了十一个。

    就算如此,黄金谷的威名,也令天下震动。

    从那时起,黄金谷就不仅仅是富可敌国这么简单。

    也再没有人敢觊觎黄金谷那惊世的财富。

    金玉龙来阳州的信心和底气,便是这四个被派来随身保护他的银太岁。

    听闻崔行之的呼喊,“叶孤城”没有回应,连一丝异样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抽剑,挥剑……

    身形如幻,剑光缭绕周身,很快四周便出现了迷迷蒙蒙的白云。

    不多时,惊天剑虹再现。

    一剑四出,同时刺中四个银太岁的咽喉。

    只是一声清脆的碰击声,四个银太岁只是被击退数丈,却不见半点伤痕。

    他人惊异。

    金玉龙却更惊,不由扬声问道:“你这是什么剑法?”

    “叶孤城”横剑在侧:“飞仙剑。”

    “飞仙剑……?”

    金玉龙喃喃道:“果然是飞仙剑,也只能是飞仙剑!”

    此时,却见又一道剑虹又斜斜飞来。

    同样的,长剑却又落入了先前那个银太岁如翡翠雕琢的双掌中。

    另外三个银太岁同时身如魅影,扑了上来。

    “叶孤城”身法如仙如幻,只是几个错步,便又抽剑腾空……

    四个银太岁中剑再退……

    他们虽然力大无比,坚如金刚,快如鬼魁,却也奈何不了身法如仙的“叶孤城”。

    场面一时间,变得怪异无比。

    抽剑,出剑。

    银太岁中剑,倒退,重新扑来。

    再抽剑,出剑……

    金玉龙看得忍不住恼怒地叫道:“你怎么来来去去都是这一招!”

    “足矣。”

    “叶孤城”孤高的声音与一声清脆剑鸣同时响起。

    那道剑光再次升起。

    哪怕已经重复看了十数遍,在场众人也依旧感觉到惊艳璀璨无比。

    而且,每一剑都比前一剑更加璀璨!

    这一剑也不例外。

    它此刻的光芒已经令得青天白日都为之黯然失色。

    烈日当头,众人却仿佛置身于黑夜之中。

    只有一道璀璨的剑光,破开白云,如虹泄地,飞仙临世。

    “叮!”

    一声清音响起。

    但若是落入修为高深之辈耳中,当能听出,这不是一声,而是千百次的交击重合在一起。

    剑光乍敛。

    众人只见那“叶孤城”已经长剑归鞘,长身玉立,悠然洁净,如天上白云,无暇无垢,一如来时。

    而那四个银太岁,却是静立他身前数尺之地,一动不动。

    “咔、咔嚓……”

    突然,便听到一阵细微的碎裂声。

    再看那四个银太岁,翡翠一般的脸庞上,竟出现了一道道细纹。

    自眉心一点,向外蔓延,渐渐占据整张脸,然后顺脖颈而下……

    “啪!”

    “哗啦啦!”

    四个银太岁竟如瓷器一般,砰然碎裂,撒了一地。

    翡翠般的皮肉,也在此时变成了普通的血肉模样。

    一地碎骨碎肉……

    “……”

    金玉龙负手而立,自信的神情已经消失。

    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

    “阿弥陀佛……”

    一直盘坐在院中,闭目垂首的僧人们,忽然低声喧了一声佛号。

    金玉龙面无表情,看着一步步踏过碎肉,朝自己走来,依旧白衣如雪的“叶孤城”

    忽然开口:“你不能杀我。”

    “理由。”

    孤高的声音仍是没有喜怒。

    杀了那四个银太岁对他来说,似乎只是微不足道之事。

    “我知道方人杰的下落,我可以带你去找他,那些事,都是他让我做的,但我留了余地,你知道的,我若真想抢人,不会拖到现在。”

    金玉龙毫不犹豫地卖了方人杰。

    他现在恨死了这个北贼。

    心中都在滴血。

    四个银太岁啊……

    就这么没了!

    他竟没有去怪杀了银太岁的“叶孤城”,反而恨上了方人杰。

    “好。”

    出乎他意料,“叶孤城”淡淡说道,竟一口答应。

    金玉龙大喜,正待开口,想要攀攀交情,却见“叶孤城”已经转身,走到那个同行男子前。

    “多谢你的剑。”

    “叶孤城”将剑递还崔行之:“确是好剑,不过,怕是无法再用了,我会为你再寻一把好剑。”

    这把剑虽然不错,却根本承受不了他的剑意。

    挥了十几剑,已经濒临破碎的边沿。

    崔行之愣了愣,旋即忙摆手道:“不必不必,这剑在我手上,也是名剑蒙尘。”

    “能在兄台手中绽放如此璀璨光芒,纵然是毁了,此剑也不负此生了。”

    金玉龙听闻,撇了撇嘴。

    哪儿来的迂书生?

    面上却是堆起笑,快步走来。

    “叶、叶兄!”

    他鼓起勇气,跟着这迂书生一般称呼。

    没道理一个呆书生能与他称兄道弟,他堂堂黄金谷少东家不行?

    这剑坏得好,坏得妙!

    撞着他的长处了!

    见“叶孤城”没有反驳这个称呼,他心中暗喜,殷切道:“叶兄,不就是一把剑吗?小弟家中颇有资财,定为叶兄寻来一柄独一无二,能与叶兄匹配的神剑!”

    “还有这位崔兄是吧?你放心,你这剑,金某会替叶兄赔你一把好十倍的!”

    崔行之撇撇嘴,有点看不惯这小子暴发户的嘴脸。

    不过心中也清楚,他说的并不是大话。

    以黄金谷的财力势力,什么样的剑寻不着?

第738章 论剑 (求订阅、月票)

    “诶?诶!”

    “叶兄要去何处?”

    金玉龙抓着机会,正要表现一番自己的本事,却见“叶孤城”微微一笑,未发一言,转身便要离去,连忙叫道。

    “取剑,杀人。”

    “叶孤城”简洁地说了几个字,回头道:“你带路。”

    “……取剑?”

    杀人他明白,金玉龙举双手双脚欢迎。

    取剑又是上哪儿取?

    “叶兄台,你是要……!”

    崔行之却反应过来,惊道:“却抢那柄天子剑?!”

    他在界江驿做县令,虽然才做了一年多,屁股都没坐势,就被平天贼给破了,却也因要对付贼人,知道不少阳州各地叛的消息。

    听说那些叛贼最近又要搞出个什么执剑大会,正是为了争夺那谪仙人李白以浩然圣道铭刻的天子剑。

    当年李谪仙于白麓诗会上,斗酒百篇,才气冲霄汉,浩然长河都为之显现。

    在浩然长河之是铭刻圣道,浩气荡荡,有天子、诸侯、庶人三剑顺应而出。

    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斥为祸世之剑,乱世之源。

    那位李谪仙也被文人所痛斥,甚至有人斥之为“乱世大贼”。。

    若非如此,以这位谪仙人“独占天下八斗”的才气,早就可以走入稷下学院,登上梧桐台。

    不过,随着天下风云激变,这股风潮早已有所转变。

    李谪仙也从之前的“乱世大贼”,变成了应运而生的贤圣。

    听说,那天子三剑早上应天命,下承人道,生了不可知之变。

    已经承载着天命大势、人道大势,绝不仅仅只是“剑”而已。

    一旁的金玉龙听闻,也是一惊,却是连忙叫道:“此剑可不兴拿啊!”

    “叶兄,你若拿了这剑,必定被天下群起而攻,叶兄虽然剑道通天,但双拳以敌四手啊!”

    不是金玉龙看不起“叶孤城”,而是当此之时,天子剑早已成天命之剑,不是凭借个人武力便能拿得起的。

    若无大势在身,即便拿了这剑,也无半点好处,反倒要受其反噬。

    “叶孤城”孤家寡人,再厉害,也是拿不得这剑的。

    却见“叶孤城”微微一笑:“拿得拿不得,取了才知道。”

    说罢,转身便走。

    金玉龙见状,心中有些着恼。

    他堂堂黄金谷少东家,第一次为人着想,居然还不领情?

    行,你要送死,本少爷也由得你!

    看在你还顺眼的份上,你敢死,本少爷就敢埋!

    再附赠你一副上等的棺椁,千年寒玉的!

    保你尸身不腐!

    金玉龙忿忿地跟了上去。

    “阿弥陀佛,叶施主请留步。”

    却在此时,忽听一苍老的声音叫道。

    几人停下脚步,只见那群僧人中,站起一个老僧。

    “常性?你想干什么?看在叶兄的面上,今日本少爷不与你为难了!”

    金玉龙见了这老僧,很是不悦,又有一丝紧张,赶紧说道。

    死贼秃,本少爷带人围了这和尚庙这么多天,费尽口舌,也没有让这老秃驴开口,哪怕吭一声。

    要走了你倒是跑出来叫唤,怎么着?还想告本少爷黑状不成?

    常性老僧却没有理他,看也没看一眼,朝“叶孤城”道:“老僧可能问叶施主一言?”

    “叶孤城”点头道:“自无不可。”

    常性老僧叹道:“叶施主,你剑如飞仙,人亦飞仙,本该是世外仙人,无暇无垢,为何要自贬于红尘,蹈入这浊浪滔滔之中?”

    “叶孤城”回头一笑,反问道:“大师不懂?”

    常性老僧,摇摇头,又点点头。

    看得崔行之、金玉龙等人一头雾水。

    常性老僧叹道:“大道万千,条条通天,叶施主何故定要行此道?”

    “顺势而为罢了。”

    “叶孤城”淡淡一笑,旋即朝常性老僧投去一道若有所指的目光:“大师倒当真是佛法高深。”

    说着,便转身离去,再不停留。

    众人不知二人打的什么哑迷,崔行之、金玉龙却也顾不得探询,连忙追了上去。

    “住持,可是看出什么?”

    待黄金谷之人都退出时,才有僧人发问。

    常性摇摇头:“叶施主的剑,已不属人间之剑,但终究还是人间之剑……”

    众僧仍是不解,常性却不再解释。

    ……

    “叶兄,先前你和那和老秃……和尚的话是什么意思?”

    路上,金玉龙耐不住性子,追问道。

    “叶孤城”却没有回答。

    其实,那老僧看似道行平平,其实,他的一切都已藏于其法号“常性”。

    法性真如,有常无常,不生不灭,不以修得,本来自有,性如金刚。

    真如者,无异、无变、无生、无诤,自性真实,诸法不生。

    虽生诸法,真如不动。

    简单的一句话,这常性老僧是他所见过的佛法最精深的一人。

    甚至超过了枯荣老僧、瞽目老僧、癫丐僧之流。

    不用修什么神通道行,其佛法之深,便已脱凡胎,神通自生。

    就算有人告诉他,说这常性是当世佛门第一人,江舟一点都不会怀疑。

    换而言之,撇去道行法力不变,很可能常性老僧才是当世间,最接近“佛”的人。

    大悲禅院?

    果然不愧是佛门祖源。

    可笑这金玉龙竟生妄心,想要收服这等存在?

    ……

    大峨山,千佛顶。

    “这便是天子剑?”

    “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嘛。”

    “当!”

    “能受我八分力道不断,倒是坚固,只是这锋刃未免太钝,连本尊的皮都割不破。”

    “这样的剑,要来何用?”

    三山五宗,与各宗各派、各路势力宗主首脑,已差不多尽聚这千佛顶上。

    伏虎尊者手捧一剑,置于一峰顶之上。

    众人纷纷围过来,争相观看。

    只是看过后,都露出失望之色。

    也有人道:“话不能这样说,楚王能有今日气象,多赖从那诸侯剑上所学的农耕蓄养、百业兴和、安民治国之道,”

    “而且,我听闻,那位楚王也寻得了一柄天子剑,学得了剑上练兵选官、君服四方,四海一、安平天下的帝王术,”

    “若非如此,你道他为何能广纳贤人,不分仙凡,不问出身?屡有奇举,却每一步都使南楚国力日上。”

    “只这剑上圣道,已是世间至宝,何况如今剑承天命人道,大势所系?”

    “莫说天子、诸侯,便是那庶人之剑,也非同寻常,你道天下义军纷起何来?”

    “若无庶人之剑启人智、强人心、壮人身,不说别人,你等麾下又何来精兵悍卒?”

    有人道:“如此说来,此剑岂非可称天下第一剑?”

    那人笑道:“呵呵,论杀人夺命,还称不得,若论安平天下,当之无愧!”

    众人一听此言,虽觉夸张,但细细思来,也没有什么毛病。

    毕竟楚王近来的所做所为,无一不是明证。

    以前楚王虽有贤王之称,可也没贤到这种程度。

    得了天子、诸侯二剑后,才一发不可收拾。

    不是这天子剑不凡,又是什么?

    当下看向那峰上之剑,目光又更炽热了十分。

第739章 执剑会 (求订阅、月票)(四千+)

    千佛顶上的阔台上,乌泱泱站了一大片人。

    置身其中,一眼望去,人群似无边无沿一般。

    按各色服饰、旗幡站成一堆,泾渭分明。

    显然是分属不同势力。

    虽略显混乱,却已稍见法度,颇有气象。

    说不上令行禁止,却并非全然是乌合之众。

    “诸位,不必争论。”

    众人纷纷争论不休之际,灭明尊者再次站了出来。

    朝四方合施一礼,语声轻缓,却远远传了开去,数千人之中,也能清晰听闻。

    “方才那位居士所言极是。。”

    “但所谓神物自晦,此剑上承天命,下应人道,已非凡物,”

    “莫说其光隐晦,便连剑上所刻圣道之术也已隐去,非负天命之雄主,纵然得了此剑去,也不可得见,不可驭使。”

    “哦?真有这般神奇?”

    “既然都霉了,那咱们怎么知道这剑是真是假?”

    “若是大家伙争来争去,结果争的是一把发霉的破剑,那不是耍着玩吗?”

    有人叫道,他也不知道什么晦不晦的,只当是剑霉了。

    此人虽然粗鄙,但所言却深入人心。

    这一次执剑会声势虽不小,但大多数人也都是看在三山五宗的面子上聚到此处。

    对于“天子剑”的传闻,还是心中存疑的。

    经此人一叫,喧闹的声音就更大了。

    灭明尊者与三山五宗的掌教掌门相视一眼,不紧不慢地道:

    “诸位,虽是神物自晦,但也自有其玄妙之处。”

    当下便有人大叫:“什么玄妙?说出来听听!”

    若换了别的场合,或许没有几个人敢如此与灭明尊者说话。

    不过,仗着人多势众,这灭明尊者也是要脸的人物,不至于从人群中将无礼之人揪出来算账,便有人匪性难改。

    灭明尊者果然不在意地一笑,开门见山道:“神剑择主,寻常之人,即便得了此剑,也拿他不起,强行取之,反要受气运之噬,不出一时三刻,气远衰败,气血亏虚,神意萎靡。”

    “若有哪位英雄仍心中存疑,不妨,上前一试?”

    “不过,老衲有言在先,若承受不住气运之噬,精气神亏败,怕是要大病一场。”

    “这么邪门?我倒要试试!”

    当即就有人不屑地叫道,随即一个人影从人群中飞出。

    身法也算不凡,兔起鹘落,几个纵跃,便跃上十数丈高,朝着那峰上悬挂的“天子剑”抓了过去。

    眼见宝剑近在眼前,触手可及,那人脸上已经现出得意惊喜之色。

    天子剑!

    这就是天子剑!

    他若得了这天子剑,岂非代表着他便是那什么“天子”?

    “哈哈哈哈!”

    心潮翻涌之下,这人已经狂笑着抓住了宝剑。

    不过下一刻,他的狂笑便凝固在了脸上。

    手掌才触及那柄古朴晦暗的长剑,还没有拿起来,整个人便从空中坠落。

    “大梵无量……”

    灭明尊者等人摇摇头。

    身后已经有一个僧人腾空而起,双脚连连踏空,眨眼便横空而至,接住了那人。

    “大哥!”

    此人同伴连忙赶了过来,却见他双眼紧闭,面色苍白。

    “我大哥怎么了!”

    他以为这人是被暗算了,直接抓住救人的僧人领子,厉声质问。

    “大梵无量。”

    僧人只是大袖一拂,便令此人如遭雷殛,松开手倒退了几步。

    令在场众人都不由心中微凛。

    这僧人看样子不过是伏虎寺中的一个普通寺僧,可显露出来的手段已经称得上一方高手。

    伏虎寺的句头这么响亮,果然是有些东西。

    若是这三山五宗的弟子都是这般,那江湖上流传的威名恐怕还是小觑了他们。

    灭明尊者走了过来,扫了一眼,便道:“施主无需担忧,这位施主只是骤然气血亏虚,昏睡了过去,回去休养些时日便可。”

    说着,又望身四周:“老衲已有言在先,此剑非同寻常,还请诸位施主三思。”

    有了此人的前车之鉴,顿时便令许多蠢蠢欲动之人却步。

    这老和尚说是没什么事,但气血亏虚,后果可大可小,尤其对习武之人,气血便是根本,岂能轻易亏败?

    何况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气血亏虚?

    人群中,却依旧有不少人想要尝试。

    到了此时,不管这“天子剑”是真有神异,还是假的,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得到此剑,便是阳州江湖之主、义军之首。

    虽无明言,却已经是共知了。

    因为此番大会,除了夺剑,也是各派各势力聚首,要定下各路义军联盟首领。

    借此机会,联合阳州各路义军,攻占蜀川剑门。

    这剑门乃是自蜀道入开州的唯一门户。

    若能占据此处,便能打通入开州之路。

    进可攻略开州,退可坐看稷、楚相争。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一但时机一到,阳州也可一举而下。

    可以说,在与会众人眼中,这天子剑所代表的义军首领身份,比这把剑本身更重要。

    若能提前夺得此剑,谁还耐烦和人比试?

    在场之人,大多都打着一样的主意。

    说是试剑,可若真的宝剑到手,估计没有人会轻易再松开了。

    就算是三山五宗,也休想让他们放手。

    “我来!”

    当下,又有自命不凡之人忍不住站出来。

    不出意料,连剑都未拿起,又和先前那一样掉了下来。

    却仍吓不退众人的野心。

    继而,接连出来十数人,无一例外,都拿不住那剑。

    最强的一人,也不过是拿起剑,却不过撑了数息,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一般,肉眼可见的削瘦了一圈。

    这一下,终于令人感到害怕。

    这哪里是什么天子剑?简直是魔剑!

    这般诡异,着实吓到了不少人,不过,也并非人人都被吓退。

    与会之人,有一片白衣短发、似僧非僧的人群。

    “法主,所谓君子藏器,伺时而动,不妨稍安勿躁。”

    一个短发髡首,满脸虬髯,长相奇丑的大汉,却说着一口与他自己、与周围之人都格格不入的文雅之言。

    他劝说的那人,是一个同样短发髡首之人,却是肚大如鼓,一脸油光。

    此人蠢蠢欲动,想要去夺剑。

    听闻此言,还没说话,边上却有一人叱道:“钟馗,你这丑厮!说人话!”

    这虬髯丑汉,竟是死而复生,改头换面的李通达,也就是钟馗。

    当初他高中解元,却因郭瑜之案,被人借题发挥,黜了功名。

    还未来得及证清白,就被朱家勾结少阳宗等仙门炸毁开封府牢狱劫走。

    却不知为何,竟会出现在此处,还与这般人为伍。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加入了这群人。

    不过,只看那人对他如此随意喝斥,他却只能唯唯诺诺、忍气吞声来看,处境却未必多好。

    “钟馗,你说清楚些。”

    那大圆肚干咳一声,不愿表现出自己没听懂,在手下面前丢了脸面,含糊地道。

    钟馗暗叹一声,换了句直白的说法道:“法主,俗话说得好,出头的椽子先烂,现在执剑之比尚未开始,太早引人注目,没有好处。”

    “而且,三山五宗倒底打的什么主意也未可知,法主且看,那些大门大派、平天军、升平军、绿旗军,可有人动?”

    大圆肚四下一扫,果然,他一直注意的那几方势力,都没有一人出手。

    先前出头的,都是一些小帮小派,或是些名不见经传的闲散之人。

    钟馗见他意动,继续劝道:“法主,我净世军主力皆在开州,阳州之地鞭长莫及,与这几方势力相争,本就势弱,太早露了虚实,更落被动。”

    听他之言,这些白衣髡首,竟是净世军之人。

    大圆肚闻言,面露迟疑。

    在场的各方势力,多是想争义军首领之位,夺得入开州之机。

    他们净世军却恰恰相反。

    净世军本就主要在开州活动,若是在开州,除了朝廷,他们谁也不惧。

    只是他们在开州的势力已经膨胀到了瓶颈,与开州官府陷入了一种僵持之态。

    想要打破这个平衡,只有向外发展。

    江都失陷,又有此执剑大会,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若能得剑门之地,又有阳州各路势力相助,净世军于开、阳两州之间,进退自如,便再无顾忌。

    因此,恐怕在场各方势力,对这“天子剑”最为迫切的,当属他们净世军了。

    先前喝斥钟馗那人却又阴**:“钟馗,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看不起法主?”

    “哼!我净世军纵横开州,大法王之名,连官府都闻风丧胆,法主得大法王佛光加持,又岂惧这些乌合之众?”

    “莫说区区一把剑,纵然真是天府奇珍,有大法王******主又何惧之有?只要此剑入手,证明我净世军天命在身,凭我净世军大势,难道这些人还敢逼法主交出剑来么?还不是要乖乖承认,奉我净世军为首?”

    “再说了,若说鞭长莫及,那平天贼的根基远在北地,都能到这阳州来耀武扬威,你的意思,是咱们净世军连这些不入流的匪寇都不如?”

    钟馗神色一滞,他一听此人之言,便已知结果。

    不过,他自问食人之?,忠人之事。

    既然已身在此处,就当尽力奉劝。

    “法主……”

    大圆肚法主却听了那人的话,果然面现不悦,直接打断了他:“你不必再说了!”

    “钟馗,你长他人士气,灭我威风,念你为本法主数立功劳,这一次便算了,再有下次,法规伺候!”

    钟馗心中暗叹,竖子不足与谋!

    不由生起一丝悲凉。

    想他钟馗满腹诗书,胸有韬略,一心科举报国。

    十载寒窗,一朝登科折桂,却无端遭难。

    功名被黜不说,还连遭劫难。

    先是下狱,又是被一群强人从狱中劫走。

    只是不知为何,那群强人突然不见踪影,楚军破城时,他在动乱之中,被赶来的两位妹妹救走,中途又遭遇妖魔,与两位妹妹走散。

    其时楚王广发招贤令,他本就因科考不公之遇,心有怨愤。

    既然大稷如此不公,他又何必为其效命?

    反正天下动荡,大稷神器将倾,他便想投效楚王。

    却不想,在南楚招贤馆中又遭人羞辱,馆中官员嫌他貌丑,根本就不问才学,便将他轰了出来。

    钟馗羞愤之下,恨朝廷无眼,不辨贤愚,恨世人庸俗,以貌取人,恨天不公,令他一身才学竟无处可施。

    流落鄙野,遇上净世军传教之人,以他的才学智计,一眼便看出这净世军传教的野心。

    干脆就假装信众,加入了净世军。

    在他看来,净世军声势颇大,却有极大局限性,恐怕难成大事。

    不过他本就满腔怨愤,又走投无路,而且自恃才学谋略,若有他扶持,未必就不能扶出一条真龙来。

    入了净世军后,随传教之人来到开州,果真屡立功劳。

    净世军几场大胜仗都有他的影子,只可惜,这些功劳大多都被人顶了去。

    他屡立大功,却也不过堪堪混到了这大圆肚身边,为一幕僚。

    净世军领袖称大法王,其下尚有六法王、十二法主、三十六法主,还有各地大小法师,统率百万净世信众。

    这法主之位,势力虽不小,在净世军中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大圆肚法王也不知这一短短片刻,钟馗心中已经千回百转。

    虽不喜钟馗这丑汉,但念在他确有些本事,帮他立下了不少功劳,以后还用得着他的份上,倒不好再责备。

    另外一人所说,却更合他心意。

    当下不再犹豫,站了出来。

    此时,悬剑峰下,已经躺了近百个自命不凡的江湖高手,由伏虎寺僧照应,倒也没有弄出人命来。

    不过,这大圆肚的身份却不比寻常人。

    他一出来,便有人坐不住了。

    “白阳法主,以你的身份,怎的也如此心急?”

    “难不成,你净世军还想在阳州地界,先抢了这天子剑,坐了这盟主之位?未免太不把我阳州群友看在眼里了吧?”

    大圆肚一看,却是一个颈系绿巾之人。

    不由笑道:“怎么,你绿旗军争得,我净世军争不得?”

    “嘿嘿!听说你们绿旗军,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在主事,就是那满门被杀的岳阳萧家的丧家之犬?”

    “你大胆!”

    数百颈系绿巾之人都纷纷大怒。

    “大梵无量!诸位请稍安勿躁!”

    双方箭拔弩张之际,忽闻灭明尊者一声低喝,众人只觉脑瓜子嗡嗡作响,胸中气血激荡。

    白阳法主与那绿巾人都是心中一凛,却不敢发作。

    心下都暗算忌惮不已。

    这老和尚,好生深厚的修为,今日之事,怕是不易啊。

    灭明尊者见骚乱渐息,刚要说话,忽见一僧飞身而来。

    “住持!有人闯山!”

第740章 闯宫 (求订阅、月票)(4000+)

    太华山。

    为六圣地之一,纯阳宫坐落之地。

    群峰绵延,白雪皑皑,银装素裹间,有殿宇连绵,如冰宫仙境。

    一座山峰耸立如剑,高入云天。

    白云之下,绿意如春,白云之上,却是风急雪漫,冰川万年不化,蔚为奇观。

    这是纯阳宫的禁地,坐忘峰。

    有一人盘坐峰上,任由风雪侵袭,浑身裹了一层厚厚的雪,远远忘去,只让人以为是一堆雪。

    “沙……”

    有人缓步踏雪而来。

    却是一个一身雪白道袍,须发皆白,几乎与这天地风雪浑然一体的老道。

    打量了如雪堆的人几眼,露出满意之色。。

    缓声道:“日耀争光,烁莹天明。觉海千寻底,灵波万里倾。群魔消散鬼神惊。点化纯阳,永永住蓬瀛。”

    老道一语吟毕,抚须笑道“霓生,看来,你的纯阳无极功已至阴极生阳之境。”

    “一步登天入圣,显化纯阳法相,就在今日,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他话音方落,只见雪堆中一双眸子睁开。

    宛如长夜终尽,大日初升。

    一点金光于云海之上绽放,照破万里乾坤。

    漫漫风雪之中,竟有暖融融、几令人汗流之感。

    素霓生抖落身上积雪,站了起来,朝老道行了一礼。

    这纯阳之意,虽能铄金融铁,却没有融化他身上半点霜雪。

    “师父,可是有何要事?”

    他知道若无大事,撄宁真人绝不会来唤醒他。

    撄宁真人闻言,抚须一笑,抬头看了看风雪弥漫,茫茫不见天日的天空。

    “诸教共商,我纯阳宫虽不想趟这混水,未去弥轮之会,但……”

    老道摇头叹道:“天纲运关,地纪推机,日月缩运,天地气反……”

    “大劫将至,谁也难逃。”

    “这是乾坤改易之局,劫运相系,躲是躲不了的。”

    老道看向素霓生道:“你该下山去了。”

    素霓生皱眉沉思,半晌才道:“师父,诸教共商,九分之局,王入稷室,天命代人,”

    “虽是天命九分,终要归于“王”者,弟子若入局,难道真要择王而事?”

    说实话,他对天下纷争,王权之逐,毫无兴趣,也不想去沾。

    不过,撄宁真人的话,他也不会不信,不会不听。

    只是,既然天命早定,谁也改不了,那他去与不去又有何分别?

    撄宁真人闻言一笑,忽然伸出手,大袖一抚。

    漫天风雪,万里云气,竟似镜上尘埃一般,被人一抚而净,现出晴空万里,还有一方太虚星空。

    素霓生见此景象,猛地一惊。

    倒不是为撄宁真人手段所动,而是……

    青天白日,天上却非但同时出现了大日、明月,还出现了另一轮大日!

    撄宁真人面上含笑,双目之中,却隐有一丝疑惑与忧虑。

    口中道:“九煞冲帝垣,日月同天,双日凌空,天机有变,诸教共商,好一番算计,到头来,可未必遂了谁之愿啊……”

    素霓生正想开口,撄宁真人已摆手道:“天机休泄,你不必多问,回去收拾些行装,今日就下山去吧。”

    素霓生张了张口,只得道:“是。”

    ……

    丹霞山,鹰潭峰,龙虎道场。

    也有一老道朝一高冠男子说道:“伯阳,时机已至,去吧。”

    李伯阳闻言,并未多问,行了一礼,便转身出了道宫。

    ……

    与此同时,稷下学宫、大梵寺等圣地仙宗,大稷十三州、西域、沙海、东海等等诸多神秘之地,都有类似之事发生。

    且都发出了相似的惊疑之声。

    “奇怪,怎的天机又有变化?”

    “异星踞帝垣!天命继稷之主有变……”

    “九星连珠,白蟒蚀日之象,怎的成了九煞冲帝垣……”

    “日月同天,双日凌空……怎会如此?”

    ……

    南州,郢都。

    楚王宫。

    大殿之上,一官员朝高居王座上的楚王躬身禀道:

    “殿下,日月同天,当是……应在当今陛下,陛下修日月合神唯我独尊之法,又有明神十八狱为辅,独揽乾坤,日月在握,断无人再能撼动日月合明之势,”

    “至于这异星客王垣……微臣以为,对殿下而言,未必是坏事。”

    殿下诸臣分列,有一老者皱眉道:“监星官,你此言何意?”

    “九星连珠,正就天下九分之局,殿下的绊脚石已经够多,如今再添一个来历不明的‘异星’,你说是好事?”

    见殿上群臣与楚王的目光都投了过来,那监星官忙道:“殿下,诸位大人,有所不知,”

    “这天象所示,本是九星连珠,成白蟒蚀日之象,乃天下分食稷器之兆,”

    “可如今,九星连珠,却成了九煞冲帝垣,主客之势易位,”

    “九星飘摇,帝垣光耀,九分天命,已不足为惧,”

    “大局之争,已落于帝垣之内,帝垣群星,正应大稷帝胄,”

    他顿了顿道:“诸皇子中,只有五人,有与殿下相争之力,但,大皇子尚幽禁春宫,二皇子、四皇子、七皇子、九皇子皆沉溺于朝政之争,”

    “天下安定便罢,但动乱之时,又如何能与殿下相争?”

    “且这异星犯帝垣,是自外而内,岂非正应殿下拥兵在外,顺应天命,清君侧,重整社稷?”

    监星官说完,躬身伏首,静待楚王决断。

    殿上众人也没有再为难他,不少人都露出惊喜之色。

    显然,对这位监星官的本事,他们也是有些信服的。

    过了半晌,楚王才缓缓点头道:“嗯,你这么一说,倒像是那么回事。”

    他顿了顿,却忽然话题一转:“阳州那个叫什么……执……”

    有人提醒道:“回禀殿下,是执剑会。”

    楚王点头:“对,执剑会,如何了?”

    “殿下,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何必挂心?”

    “不错,一群江湖匪类,纵然得势,也不过是一时时运,不足为道。”

    楚王摆摆手:“你们呀,不过是打了几次胜仗,眼睛都长在顶上了。”

    “远的不说,就说那吴郡,当年我大军被一个黄毛小子挡在吴郡城外,半步难越,你们这些人有谁能为本王分忧?”

    殿上众为一滞:“这……”

    说起此人,是楚国文武群臣的一大耻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雪耻。

    当年楚国举事,有几分急迫,准备不足,多方受敌。

    那江姓子又冒出来得十分突兀,谁也没有料到。

    一时难以顾及,但让竖子成名。

    如今楚国非但已经缓了过来,且今时不同往日,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自然更不可能容得下这个污点。

    楚王面色淡然,也不见喜怒,又开口道:“本王听说,日前那黄毛小子又在江都给本王捣乱了?”

    “殿下,正是如此。”

    一人走出,面带不悦道:“因殿下早有交代,阴先生和胡将军破城之时,并未与这江姓子为难,”

    “不过此子不知感念殿下恩德,反而趁着阴先生、胡将军皆不城中之时,大闹府衙,斩杀我军精锐逾千,实在是忘恩负义,岂有此理!”

    “还请殿下下旨,追杀此人,以儆效尤,以壮我大楚声威!”

    “不错,请殿下下旨……”

    他话音方落,便忽闻殿外一阵喧闹,打断殿上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请命。

    楚王皱眉:“殿外为何喧哗?”

    便闻殿外传来一声急报。

    “禀殿下!”

    “有人闯宫!”

    众人只见一奉殿将军匆匆闯入,半跪急声道。

    楚王未见反应,殿上群臣便怒了。

    “什么人如此大胆!”

    奉殿将军低下头:“殿下,那人自称……姓江,名舟!”

    显然,这个奉殿将军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楚国之中,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的恐怕并不多。

    因为这是他们大楚起事以来,少有、甚至是仅有的最大污点。

    而且,有不少人都视其为仇寇,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当初楚国急攻吴郡,江舟身经大小逾百战,也不知道杀了多少楚卒。

    这些兵卒,也都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有家人,有朋友。

    杀的人一多,仇人自然也就多起来了。

    两军交战,这是在所难免的。

    这就是国仇家恨,二者从来难分。

    果不其然,殿上当时就有人红了眼。

    “殿下还未寻其问罪,这小贼竟然还敢找上门来?”

    “殿下!臣请杀此獠!”

    “臣亦请杀此獠!”

    “请杀此獠!”

    “……”

    群情汹涌之时,楚王抬手一摆,众人便安静了下来。

    “你说江舟闯宫?”

    “到何处了?”

    奉殿将军拱手道:“已闯过西阳门,于荆台之上,被申息将军率军围杀,不过……”

    他又低下头来,不敢言语。

    殿上众人俱是一惊。

    “荆台?!”

    “他竟能闯入西阳门!”

    “为何到了荆台才来报!”

    西阳门是楚王宫诸门之一,荆台是王宫与外城的一道防线。

    若是闯过荆台,怕是就无人能拦住,任其闯入王宫了。

    有人问到关键处:“他带了多少人手?”

    “这个……”

    奉殿将军将头垂得更深:“大人,只有一人。”

    “胡说八道!”

    顿时便有人大怒,直斥此人。

    不是他们不信,而是太过匪夷所思。

    以楚王宫的守备,莫说一人,纵然是千军万马,也不可能轻易攻得下来。

    就算是至圣,想要单枪匹马闯进来,也不大可能。

    否则,楚国也不用起什么事了。

    朝廷只要派来一位至圣,直接就能将他们这殿上诸人的脑袋摘了去,那还搞个屁啊?

    天下间的至圣虽然有数,但大稷朝廷却从来不缺。

    说是随处可见必定是夸张,但是没有人知道,朝廷究竟藏着多少至圣。

    至少,不会比仙门少就是了。

    “好了。”

    楚王轻轻一声,令殿上混乱顿止。

    “他既能闯入西阳门,想来申息也拦不住他了。”

    奉殿将军道:“殿下英明,此人倒也并没有那么大本事,只是他手中仙宝似乎无穷无尽一般,”

    “有一玉尺尤为厉害,能放金花紫气,见人就吞,无人能挡,”

    “殿下座下十凶之二,在西阳门就已出手劫杀,却被这玉尺当头便打烂了头颅,肉身顷刻烧为灰烬,只余了魂魄逃去。”

    这奉殿将军说着,脸上都忍不住现出惊惧之色。

    他也只是在哨楼上远远看了一眼,便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待看到那江贼破门而入,便不敢再耽搁,连忙来报。

    “啊!”

    殿上众人都是一惊。

    楚王座下十凶,是其最得力之人,至少是明面上如此。

    最弱的一位蛇魔,也是四品之境。

    其余都在圣境之上。

    说起来,包括那蛇魔在内,天官老怪、百子鬼母,十凶之三,都已经折在那江贼手中。

    这可是圣境,整个天下都屈指可数。

    如今又折二人,此贼简直是楚国的丧门星!

    “仙宝,玉尺……”

    楚王脸上却不见喜怒,只是轻轻地念叨了几声。

    一人出列道:“殿下,臣知殿下仁慈,对那小贼有惜才之心,不过事已至此,莫说这小贼对殿下无半点感念恩德之心,纵然他肯投效殿下,恐怕国中将士也多有不愤!”

    “此贼是万万不可再留!请殿下下旨,诛杀此獠!”

    “不错!请殿下诛杀此獠!”

    殿上又重复了之前一幕。

    虽说这个江舟似乎变得比两年前更凶了,但也没有人认为他们堂堂一国,会奈何不得区区一人。

    “大白天的,诸位贤卿这是要杀谁啊?”

    正当群臣激愤,楚王未决时,忽然闻听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只见楚王身侧帘后,转出一雍容华贵,温婉娴柔的宫装妇人。

    群臣心下微惊,纷纷见礼:“参见王妃!”

    “都免了吧。”

    楚王妃轻笑一声,挥手道。

    楚王站了起来,搀着她的手一起坐到了王榻上,笑道:“爱妃怎的有空来了?”

    楚王妃笑道:“这外面吵吵闹闹的,妾听得心烦,便出来看看。”

    “殿下,听说阳州连番大捷,怎的诸位贤臣似乎都不大高兴的模样?”

    “大白天的,喊打喊杀,这是怎的了?”

    群臣垂首,无人出声。

    楚王笑道:“也无甚大事,就是一个小子闯到了家门口,瞎胡闹罢了。”

    “哦?”

第741章 影子 (求订阅、月票)

    “那倒是有意思,什么小子?能跑到王宫来,闹出这般动静,还能让各位贤臣如此不悦,杀心大起?”

    “殿下,妾身一介女流,不便问政,您若不愿说,妾也不敢嗔怪,又何必哄骗妾身?”

    楚王妃面上柔柔地笑着,但殿下群臣却是都纷纷把头垂下,楚王露出几分无奈,温声道:

    “爱妃,你我夫妻一体,哪有什么问不得的?本王说的这人,爱妃你也认得。”

    楚王妃目光流转:“哦?”

    在此之前,楚王一直是不喜不怒,也未曾有过动容之时。

    此时却禁露出几分悻悻之色,似乎并不愿在楚王妃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但在楚王妃目光逼视下,他还是悻悻道:“就是江舟那小子。”

    “是他?”

    楚王妃露出讶异之色。

    楚王呵呵一笑:“爱妃,此人曾令我楚国损兵折将,如今更是胆大包天,都敢闯宫了,你说该不该杀?”

    楚王妃微微一笑:“殿下,妾是一介女流,不便干政,一切自当由殿下作主。”

    楚王暗暗翻了个白眼,信你才怪了,不早不晚,这么巧就这时候出来,女人呐……

    他知道自己妻子的心思,不过也不好说什么。

    只好暗叹一声,若无其事道:“好,既然如此,便先将他带来,看看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楚王转首向前,又恢复那副淡然隐露威仪的模样。

    “九缠仙,将他带来吧。。”

    他的目光却没有看向殿上任何一人。

    虽然是白天,这大殿四周壁上、一根根蟠龙巨柱上,都有一根根儿臂粗细的巨烛,将这殿上照得通明无遗。

    也在殿上的人脚下投下了几道影子。

    楚话音方落,其脚下的几道影子却忽然晃动了一下,下一刻,却骤然少了一道影子。

    殿上群臣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却并没有人对他口中的“九缠仙”感到好奇。

    反倒是心中暗惊。

    觉得楚王未免有些小题大作。

    不过区区一个小儿罢了,何必请出这位?

    ……

    却说殿外,隔着几重殿宇,两道城门之间,有一片白玉石铺就的宽阔平地。

    这里便是荆台。

    无论从哪里进入楚王宫,都要经过此处。

    荆台平整如玉鉴,毫无遮挡,一览无遗,只要有人到来,一眼便能看到。

    此时,却有数千精兵正列阵荆台之上,兵戈林立,森寒逼人。

    一股股血气兵煞于半空中纠缠,天空似乎都变得暗沉起来。

    仿佛有雷霆于其中蓄势待发,择人而噬。

    这数千精兵严阵以待,如临大敌般,但另一面,却只有一人孤身而立。

    一身青衣,身材削瘦,面容俊秀,气度出尘恬淡。

    却偏有隐隐有一股暴烈之感。

    仿佛那层出尘俊秀的皮一,蒙着的是一头荒古凶兽。

    其手中拄着一柄湛蓝如冰晶的长剑,身后横七竖八,似乎看到不头的一片尸体,也正印证了此点。

    来人正是江舟。

    他自大蜀川解了化身之围,便仗剑一路杀入南州,直闯郢都楚王宫。

    本只是为了逼迫楚王,令其投鼠忌器,不敢找自己麻烦。

    不过,自化身叶孤城,自大悲禅院一行后,他倒生出了别的心思。

    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不妨做得绝一些。

    令楚王投鼠忌器,不找他的麻烦,虽说放在别人眼里,已经是极为猖狂之事。

    但在江舟看来,到底还是将主动权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哪怕对方一时答应,也可以随时反悔。

    就算自己能令其付出代价,最多却不过是两败俱伤,他自己也讨不了好。

    很显然,这天下,已经被某些人布下了一盘大棋。

    他想要置身局外,恐怕很难。

    既然如此,那就入局算了。

    不过,入局可以,但他要做执棋的人。

    “江小贼!”

    “束手就擒吧!你是逃不了的!”

    “任你道行通天,今日也休想生离楚王宫!”

    “乖乖束手就擒,还能免了皮肉之苦,兴许本将还能留你一具全尸!”

    禁军中,有人高声喝道。

    其军阵之中,有一苍髯老将,座下骑着一头异兽,横眉瞌目,居高临下,时不时用眼角瞥一眼江舟,精光隐射。

    任由麾下将领朝江舟咒骂,却不见江舟有半点异色。

    心中却也不急不怒,反倒生出几分欣赏之意,更有惋惜之意。

    如此人才,竟然不为楚王所用。

    传闻,这小贼还曾与郡主有过婚约,只是造化弄人,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虽不知真假,但若是真的,倒是一桩好事。

    只不过到了如此境地,即便传闻是真,二人也没有可能了,实在可惜了。

    江舟笑了笑,将另一只手也搭上剑柄,朝阵中那老将悠然道:“老头儿,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你还敢让这些人大放厥词,真不怕我把你麾下儿郎都杀光不成?”

    申息错嘴角微微一勾,睁开双眼,目中精光隐隐,慑人心魄。

    全然不似其外表的苍老。

    “小子,你有本事,只管杀便是,我申息错纵横沙场数十载,若是连你一个黄毛小子都擒不住,那还有什么脸面苟活?倒不如战死当场。”

    申息错说着,又扫过麾下精卒:“儿郎们,这小子杀得手软了,想要放过你们,你们自己说,要不要活命?”

    这些军卒突然敲击起手兵兵戈,暴发出一阵整齐的喝声:

    “申息之师!有我无敌!”

    “申息之师!有我无敌!”

    一股血煞之气冲天而起,有如实质,于空中凝而不散。

    “……”

    江舟沉默。

    他倒不是畏惧,而是如这老将所说,他确实杀得手软了,心也软了。

    诸般仙宝在手,这些军卒,挡不住他。

    申息错这老将也明白。

    但这些人,和他以前遇上的楚军有些不一样,这是一群有信仰的军卒,视死如归。

    死在他手下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却没有一个人有半点畏惧。

    所以江舟会心软。

    不过心软归心软,他也不可能因此而退却。

    既然如此,也只有继续杀了。

    “嗯?”

    江舟正想动手,忽然血气涌动,心生警兆。

    太乙五烟罗已笼罩周身。

    下一刻,却见烈日之下,在他脚下拖出的一道长长的影子,突然倒卷了起来。

    像一条绳锁一般,瞬间将他缠绕起来。

第742章 打赌 (求订阅、月票)

    “九缠仙?”

    军阵中,申息错目光微滞。

    这声低呼自然也被江舟听了去。

    不过却无暇去想。

    自己的影子突然活了,还要攻击自己。

    更令他心惊的是,竟然连太乙五烟罗也挡不这影子。

    霎时间便穿过了五色云烟,缠到了自己身上,又突然消失不见。

    江舟却没有感觉到身上有任何异常,心中却是警兆大生。

    而且,他脚下已经没了影子。

    人没有影子会如何?

    江舟不知道,但下一刻他就知道了。

    突然间,他只觉力气如同开闸泄洪一般,汹涌流逝。。

    瞬间就觉得全身发软。

    好在他身俱地煞大力,兼且有降龙伏虎神力。

    不过是瞬间,身上又生出一股力气,不仅全都补了回来,而且更胜一筹。

    但江舟仍不敢大意。

    猛地一拍顶门,九天元阳尺顿时跃出。

    头顶金花,紫气绕体。

    “咝~”

    一阵如同水遇热油般的声响。

    一道影子从他身上弹了出来。

    可怕的是,江舟自己也有种头晕眼花的感觉。

    那是他的影子,竟似与他心神相连。

    元阳金花这一烧,便连他的心神也一并烧了。

    幸好,有先天紫气护体,守住心神不动。

    他的影子上,似乎被依附了什么东西。

    被元阳金花一烧,才脱离了出去,脚下的影子也恢复了正常。

    江舟以心眼灵瞳观照,却不见那附着他影子的东西。

    忽然,只见眼前虚空,微光扭曲,隐隐现出一具人形轮廓。

    仔细一看,似是一个高冠羽士。

    气息出尘,光影如虚,更似仙似幻。

    那光影做了个抚须的动作,传出笑言:“小友好法宝。”

    法宝是好法宝,人却未必。

    江舟听出他话中之意,轻哼一声道:“阁下脸皮也不下于江某法宝,堂堂至圣,竟然出手偷袭,也不惧天下人耻笑。”

    那光影仰首一笑:“哈哈哈哈,果真是少年得志,口齿犀利,也难怪了,如小友这般年纪,道行之高,竟已有凝聚法相之势,也该有如此锋芒。”

    “废话少说,姜楚要你来拦我?那就动手吧。”

    江舟冷然说道,九天元阳尺落入手中,紫气吞吐。

    此人虽然高深莫测,手段也诡异无比。

    但九天元阳尺在手,也令江舟心中安稳。

    “慢来,慢来。”

    光影忙道:“吾乃九缠仙,非是拦你,奉楚王殿下之命,来请你入殿觐见。”

    “觐见?”

    江舟笑道:“他敢见我?”

    九缠仙摇头道:“年轻人,锋芒显露,不是坏事,但也不要太过猖狂,岂不知天外有天的道理?”

    “楚王殿下何等样人?稍后见了殿下,你可不要如此无礼,否则殿下震怒,本仙也不好惜才,对你手下留情了。”

    “惜才?”

    江舟一笑,举起九天元阳尺,指向这光影道:“要不然你也别留情了,现在就出手,待你我分出胜负,我自会去寻姜楚。”

    光影明显一滞。

    语气中竟有些气急道:“你休要仗着有仙宝护身,便肆无忌惮!”

    “呵呵。”

    江舟轻笑:“那没办法,谁让我宝贝多呢?”

    说着,三头六臂已现,六手之中,皆握一宝。

    浑身宝光灿灿,夺人耳目。

    仙宝的气息更是铺天盖地而来,令人窒息。

    “……”

    后边的申息错老脸微微一抽,连楚宫禁军都不由替九缠仙心疼,还有点想笑。

    不过想想刚才就是被这小贼用层出不穷的法宝砸死了自家众多兄弟,就没有人笑得出来,心中恨意倒是更深了。

    “……”

    九缠仙凝视其片刻,长出一口浊气,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这小贼……哪来这么多宝贝?

    若非这身宝贝,尤其是寻根玉尺,令他都心生忌惮,竟连他的天魂九缠大法也难近身。

    他早就将这小贼打个半死,再提去见楚王,哪里会这多废话?

    显然,江舟也知道这九缠仙嘴上说得客气,心中却不怀好意,并没有吃他这套。

    先打了再说。

    九天元阳尺在手,江舟并不惧对方。

    但想要杀了一位一品至圣,也是不可能,毕竟一品至圣不是死靶子,打不过是会跑的,他拦不住。

    能令其吃个苦头,也算是出了刚才被暗算的恶气。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什么九缠仙,并不是本体。

    只不过是对方的某种类似化身的手段,不可能挡得住元阳尺之威。

    所以江舟打得是一点顾忌都没有。

    小贼!还真打!

    九缠仙差点气得七窍生烟。

    老子是堂堂一品至圣!

    一品至圣你知不知道?

    你不毕恭毕敬就算了,竟然还敢主动出手?

    此时,九天元阳尺已经朝九缠仙当头打下。

    掀起狂猛的元阳罡气,将这光影掀得东倒四歪,不成形状。

    九朵金花喷出,更是瞬间便将这个光影点燃。

    “好小子!”

    “你等着!他日自有报应于你!”

    只听一声怒吼,这道光影便在元阳金焰之中化为虚无。

    江舟撇了撇嘴,招手收回元阳尺,便听申息错那老头道:“你过去吧。”

    江舟讶道:“你不拦我了?”

    申息错淡然道:“九缠仙是殿下座下最得力的心腹之一,他不会假传王命。”

    “既是王命,老夫纵想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能不从。”

    “不过此人心胸狭窄,你今日得罪了他,恐怕也难活着离开郢都,我拦不拦你,也无差别。”

    江舟不以为意,一笑道:“既然如此,就此别过。”

    说罢,便绕过楚宫禁军,头也不回,径往里走。

    ……

    “来人止步!”

    堂皇威严的王殿前,一群金甲将军挡在殿门前,手举金锤,拦住江舟。

    江舟也不说话,手执遁龙桩,降龙伏虎神力激荡,当成棍棒一般挥出。

    一群血气之雄浑,不下于五品的奉殿将军,便被他一棒挥飞,倒撞入殿中。

    “大胆!”

    殿中一时血气勃发,法力激荡,更有浩然华光充斥。

    “诸卿,稍安勿躁。”

    高坐殿上的楚王淡然地摆摆手,压下震怒的众人。

    朝径直闯了进来的江舟露出一丝微笑:“江舟啊,多日未见,倒是风采更胜了。”

    不等江舟答话,又开口道:“既然来了,不妨与本王打个赌如何?”

第743章 交锋 (求订阅、月票)

    楚王一见江舟,什么也不说,上来就说打赌,不仅把江舟自己弄得一怔,满殿文武也都是不知所以。

    江舟心神转动,面上笑道:“你知道我来做什么?就要与我打赌?”

    “大胆!”

    “殿下面前,怎敢无礼!”

    他的随意,当即惹怒了殿上之人。

    一人站出,对江舟骈指怒斥。

    这是个半百老者,花白须髯,高冠博带,气度不凡,当是楚国要臣。

    江舟不急不怒,笑道:“你是何人?”

    老者抚须昂首:“老夫黄寿。”

    一个很寻常的名字,不过纵使是江舟这种“外人”,也知道这个名字并不普通。

    与“阴先生”这等旁门左道相比,此人才是楚国的柱石贤相。

    南州真正能铭刻浩然的大儒不多,近三十年来,这个黄寿便是仅有的两个之一。

    李东阳便是另一个,入大儒之境还在此人之后。

    而且此人铭刻浩然之道,也是真正的圣道。。

    他是江舟在此世所知,唯一一个说出治国之道,在于“民”的人。

    此世无孟圣也无荀圣,既无君舟民水,也无君轻民贵。

    这里只有堪称万古明灯的夫子,和他的“君子自强”。

    不过夫子说“君子自强”,是人人当做君子,人人当自强,是真正的大道。

    但到了如今,“君子”却成了少数人的特有。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黄寿的圣道,便极为难得了。

    这是江舟在遍览经藉之时,少有的敬佩的人之一。

    在他看来,楚国能有今日之盛,此人当居首功。

    心念转动间,江舟抱拳一礼,笑道:“早闻黄先生‘富民’之说,心甚敬仰,不过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黄寿适才大怒斥他,现下闻言反倒是不怒了,扶须淡淡道:“黄口小儿,大言不惭。”

    “好,听闻你是李东阳的弟子,也算得我儒门子弟,当也有几分才学,老夫倒要听听,你有何高论?”

    “高论就算了,江某区区一介刑吏,高谈阔论,凭白损了东阳先生的名声,”

    “江某只是可惜,黄先生当年在金阙之上,一句‘国乃大器,治者唯谨,首重富民’,振聋发聩,实堪为千古圣道,”

    “天下百姓得闻无不欢欣,以为国生圣人,能为天下百姓兴师除害,头顶云翳将散,得仰日月之辉,”

    “却没想到,不过一句空言,观黄先生如今已皓首花髯,非但上不能报君王,下不能安庶民,反倒是做了这乱臣贼子,祸国殃民,也不知你死后,还有何面目与诸子先圣相见于浩然长河之上?”

    黄寿此时,脸已经气得通红,赤着一双眼,须髯颤抖,嘴张了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

    “好个贼子!……”

    有人大怒,想喝斥江舟,江舟已经不耐挥手打断:“本官乃大稷之士,朝廷命官,不屑与尔等乱臣贼子、腐儒小人辩。”

    “狂妄小贼!”

    “安敢在此狂吠!”

    “欺人太甚!”

    “区区一介小儿,也敢妄言大义,咆哮王驾?”

    殿上众臣顿时像是被针刺了一般跳起来,纷纷大骂不已。

    楚王与王妃高坐殿上,反是一言不发。

    后者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下边的江舟,在唇枪舌剑之后,淡然负手四顾的模样。

    越看眼中异色越浓。

    “好了。”

    楚王终于开口,殿上顿时安静,不过那些文武仍旧对江舟怒目而视,恨不得用目光将他千刀万剐。

    “江舟,你也休要在本王这里逞口舌之利。”

    楚王淡淡道:“你不妨先说说,你想要做什么?”

    江舟嘴角一扯,从弥尘幡中取出一柄金刀,插在身前。

    抬头振声道:“本官掌圣祖人皇金敕,又受当今陛下隆恩,主开封府,受青天三铡,执刑外之刑,法外之法,”

    “上斩无道王公、奸侫权臣,下斩干犯王法、奸邪小人。

    “你贵为楚王,为人子,为人臣,却不思报父君之恩,不恤百姓生民,反擅自兴兵,叛逆作乱,你说本官要干什么?”

    “……”

    楚王看着那柄金刀,脸皮微微抽搐。

    又来这套?

    听说这小子在吴郡时就经常拿着这圣祖金敕到处吓人。

    到了江都,也一样是仗着圣祖的势惹事生非。

    连虞伯施那千年老狐狸也曾被他这套弄得灰头土脸,最后还栽在他手里。

    那老狐狸令他都忌惮得很,是他北进的一大绊脚石。

    说起来,他还得感谢江舟。

    若非江舟弄死虞伯施,打破江都均衡之势,他想要趁虚而入,侵袭阳州,还没这么容易,至少也要花费十年经营之功。

    不过这招虽老,却也确实管用。

    楚国大义所在,是清君侧,复母仇,靖国难。

    不管实际如何,名义上,打的还是亲孝、忠义大旗。

    他若敢无视这圣祖金敕,这亲孝忠义自然也就无存。

    楚王思及此处,摆了摆手。

    殿上群臣自然又是一阵火起,不过见楚王示意,倒也没有发作。

    而且他们也知道这圣祖人皇金敕,确实是不可不敬。

    不用对这小贼参拜大礼,已经是他们厚着脸皮装糊涂了。

    这个小贼……无耻之尤!

    另一边,楚王妃静默不语,目中却是隐含笑意。

    楚王无奈道:“这么说来,你孤身来此,是来平叛不成?”

    江舟轻笑一声,缓声道:“叛要平,奸要锄,逆贼……自然也当诛。”

    他这句话,倒让殿上群臣安静了下来。

    看向他的目光也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讥讽、不屑、漠视……

    仿佛在看一个癫子。

    楚王也轻笑了几声。

    “好吧,姑且不论你所言对错,你既来了,本王倒不妨问问,你杀了本王麾下精兵无数,如今孤身至此,自身尚难保,又要如何平叛,如何锄奸,如何诛本王这个大逆?”

    江舟摇头道:“我杀不了你。”

    楚王笑道:“呵呵,你倒尚有些自知之明。”

    江舟也笑道:“我虽杀不得你,但我若要杀人,这殿上的人,活不过半数。”

    众人怒目相视,楚王也不怒,依旧笑颜不改:“你就不怕走不出郢都?”

    江舟淡然笑道:“我若走不出郢都,至少也会有半个楚国与我陪葬,不亏。”

    “报——!”

    突然,一声高呼,远远传来。

    “禀殿下!吴郡、陈都突现阴兵过境,阴煞鬼气,已弥漫两郡之地!”

第744章 要挟 (求订阅、月票)

    “什么!”

    殿人群臣闻言一惊。

    楚王若有所思,扫过江舟,神色不变,淡然问道:“其数若何?”

    那奉殿将军略带惊惶道:“两郡之地,鬼气冲天,冥火星布,其数……怕不下三十万众!”

    “三十万?!”

    众人惊呼。

    阴兵鬼卒,非同寻常甲兵。

    此类阴卒,最忌成群结队。

    一但成势,挡者披靡。

    十人百人的阴军,普通人看上一眼,都要神摇魂动,自此大病难愈。

    纵是有道修士,也会避之唯恐不及。

    三十万阴兵鬼卒……

    与阳间精锐相比,说是以一敌十或许夸张,其威胁之甚,却绝对不下于百万大军。

    百万大军,突然出现在陈都、吴郡这等南楚腹地。

    且是阴兵之属,来去无影,难以阻挡。。

    谁能不惊?谁能不惧?

    黄寿白眉倒竖:“岂有此理!阴司城隍何在!怎敢擅启鬼门,放纵阴鬼祸乱阳间?”

    “殿下,请容老臣放肆!”

    他朝楚王拱手一揖,便见其袖中滑落一笔。

    “燮理阴阳!”

    这楚国老臣怒目喝斥间。

    挥笔如篆,虚空勾划。

    竟有黑墨悬空,凝而不散,纵横撇捺,铁划银钩。

    头顶有浩然华光冲天。

    顷刻之间,竟有一道幽黑门户于虚空之中显现。

    这门户隐于虚空深处,浮浮沉沉,晦暗不清,鬼气森森。

    江舟神色如常,心中却惊异不已。

    早听说此间大儒,经世治国,有燮理阴阳之能。

    浩然之气通天贯地,不仅能理阳间,亦能治阴间。

    一言出,阴阳皆动。

    今日一见,果然传言非虚。

    铁笔一划,竟然就能令鬼门大开。

    这可是城隍才有的职权。

    除此外,便只有传承正统的道门真人、佛门尊者,方有出入阴司之能。

    而且那还是靠着传承法脉的手段,就是一种“后门”。

    这等有燮理阴阳之能的大儒,却是光明正大,直接大开鬼门,对阴神阴鬼呼来喝去。

    若是换了别人,敢在这等大儒面前操弄阴神阴鬼做怪,那是自寻死路。

    只可惜,遇上了他。

    “嗯?”

    黄寿果然苍眉一皱,更是怒意勃发:“南州城隍何在!”

    鬼门之中,仍是一片死寂幽沉。

    他手托铁笔,大步上前,再喝道:“南州城隍何在!”

    “老夫上承浩然,下应人道,燮理阴阳,尔闻召不至,当心老夫铁笔如刀,上禀诸子,黜尔神位!”

    大稷人皇能册神封灵,本就是因前古夫子与诸圣强铭浩然,汇成长河,方成皇皇人道之势。

    故此文道大儒有理阴阳之能,却也不足为奇。

    黄寿所言,倒也非是虚言。

    不过,纵然他怒极痛斥,却仍不见鬼门之中,有丝毫反应。

    不由又惊又怒又下不来台。

    江舟轻笑一声,上前几步道:“黄先生,不必再叫了。”

    黄寿白眉怒扬:“小子,你又待如何?”

    “呵呵。”

    江舟笑了一声,却转脸看向楚王:“不是我要如何,如今倒要问问,楚王殿下,您又待如何?”

    楚王抬手:“黄卿稍安勿躁。”

    又朝江舟笑道:“那阴兵是你所为?早知你有操弄阴兵鬼神之能,只当是你师门秘术,”

    “如今看来,南州城隍柳权,早已为你收服,遵你号令了吧?”

    殿上众人一听,心中猛地一惊。

    旋即又反应过来。

    当初这小贼能将楚军精锐死死挡在吴郡之外数月之久,除了有那位难测深浅的刀圣威慑,令楚军不敢妄动。

    最主要的,还是因当时楚国四处用兵,难以抽身。

    其是,这小贼麾下有十万阴兵,数量虽少,却实在难缠。

    楚王笑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江舟仰首道:“我要你让出江都,自阳州退兵,三年之内,不得再犯。”

    “竖子!敢尔!”

    “狂妄!”

    江舟话音未落,便有人出列怒斥。

    江舟笑道:“我狂不狂妄不重要,但到底是一座江都城重要,还是陈都与吴郡重要?你等自行斟酌便是。”

    殿上群臣又惊又怒。

    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因为他们清楚,这小贼所言,并非狂妄,也不是虚言恫吓。

    南楚如今已经自内向外,国中精兵大多调于四兵,更有近半征战在外。

    陈都、吴郡乃南州腹地,本就兵少。

    若真有三十万阴兵犯陈都、吴郡,别说这两城,两郡方圆辖下数十县,怕是都要难保。

    谁也没有想到,竟会有阴兵自幽冥阴世来犯。

    不是楚国文武不济,思虑不及。

    只是没人能想到,竟有阴神敢干犯人道阴律,冒着黜落位业,永禁冥狱,不得出脱的后果,做出这等事来。

    事实上,就算有阴神敢做,只要有大儒铁笔一勾,就能令其受人道神位反噬,魂飞魄散。

    黄寿也是如此做的,但并未凑效。

    显然,那柳权不知为何,早已脱了位业束缚。

    “殿下!万不可受此贼子要挟!”

    纵然如此,也有人怒谏道。

    若是真受他要挟,此风一开,楚国还谈何席卷天下?

    陈都、吴郡虽重,却也重不过楚国大势。

    哪怕拼着两败俱伤,也不能开此风气。

    楚王却摆了摆手,朝江舟笑道:“只是如此?”

    江舟道:“只是如此。”

    楚王轻笑道:“你不要平叛,不诛本王这个大逆了?”

    江舟摇头,坦然道:“我如今还杀不了你。”

    “如今杀不了,他日便能杀?”

    楚王哑然一笑:“你要本王三年不犯阳州,难道有把握在三年之后,就能诛杀本王?”

    江舟笑道:“楚王殿下不妨在剩下的日子,该吃吃,该喝喝。”

    殿上群臣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阵咒骂。

    楚王却仍是淡然笑道:“那本王倒要拭目以待了。”

    旋即又摇头:“只是本王麾下精兵已据阳州百余郡县之地,万里疆土,你若想如此轻易便都取了去,未免可笑。”

    “还是你真想与本王殿上群臣同归于尽?”

    江舟笑意微冷:“那也无法,殿下若不答应,那江某今日便要为当年百万南州百姓讨回血债了。”

    “黄口孺子,可笑不自量!”

    “殿下!臣请诛此贼!”

    有人怒喝。

    这回,楚王却没有阻止,点了点头:“也好,你既想执棋,本王也想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

    他竟是一眼便看出江舟用意。

第745章 狂态 (求订阅、月票)

    大怒而出的一个顶盔贯甲,身高九尺余,极其威猛的巨汉。

    此人不仅是身形巨大,一身气血之雄浑狂猛,也是江舟生平仅见。

    往出一站,举手投足,气血升腾间,虚空似乎都在震动。

    简直如同一头太古凶兽。

    楚王没有拦阻,这巨汉倒也直接。

    一步踏出,整个王殿都在颤抖。

    四壁隐隐散发出一层微光,显然这座王殿也并非普通的殿宇,而是有着某种强大的禁制在护着。

    也正是知道如此,那巨汉才无所顾忌,敢当廷就爆发出一身恐怖的血气。

    隔着几丈外,巨汉那几乎与江舟脑袋般大的拳头就直直捣了出来。

    殿上众人都目不转睛看着,脸上大多带着一丝看好戏般的笑意。。

    他们只以为江舟这一次还是要用法宝迎敌护身。

    武道入圣,血气如龙,能破阴邪,能克仙家术法,佛门神通,兼之肉身强横,堪比法宝。

    寻常情况下,上三品的仙门圣境与武圣对敌,二者若非差距太大,仙门修士往往会受到极大的压制,十分难缠。

    不过,想要成就武圣,需要付出的却是千百倍于仙门修士,还未必能成。

    故而世人也并未因此而对武道高看一眼,皆因武道入圣太难太难。

    这个巨汉,正是楚国的第一猛将,乌贲。

    是真正的以武入圣之人。

    而且还是以横练功夫入道,更是世间少有。

    听闻他的一滴血,就能将一头凶兽压爆。

    一身血肉之强横,就是仙家法宝也未必能及。

    这样的存在,最不惧法宝之物。

    纵然这江舟法宝众多,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

    在众人看来,江舟也只仗着法宝,才能杀到王宫来。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只要抗得住他那法宝,哪怕只是一击,让乌贲近得身去,他必然无力抗衡。

    不过下一刻,看到的景象却令众人傻眼。

    乌贲这能摧山倒岳的一拳,却是稳稳地落入了一只手掌中。

    这只只有乌贲手指大小,还略显白皙的手掌,却是牢牢地接住了乌贲的巨拳,纹丝不动。

    乌贲铜铃般的双目一瞪,满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吼!”

    隐隐间,众人似乎听到一声龙吟虎啸般的声音。

    便见乌贲巨大的身形骤然倒退。

    “踏!踏!踏!”

    每一步踏在王殿坚实的地板上,都出现了一道道裂纹蔓延。

    竟然连殿中的禁制,也抵挡不了这股恐怖的力量。

    乌贲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抵抗那股可怕的力量,甚至退至楚王座下的玉阶下,想要利用玉阶站稳也是不行。

    身形不断地倒退,踩上玉阶,眼看就要撞向楚王,乌贲猛地咬牙,发出一声巨吼。

    “啊啊啊!”

    恐怖的血气爆发,尽数轰向脚顶。

    “轰!”

    乌贲身形摇摇晃晃,却总算是停下了。

    但脚下的玉阶竟塌下了一个浅坑。

    脸上有血流淌。

    他七窍中都溢出了一丝血线。

    乌贲如若未觉般,只是满脸不可思议地瞪着江舟:“你、你这是什么功夫?!”

    江舟暗自摇头。

    你比什么不好,跟我比力气?

    地煞大力加上天罡降龙伏虎神力,他如今的力量大得连自己都害怕。

    “再来比过!”

    乌贲见江舟不答,心中不忿,更是不服,也顾不得王前失仪,啐了一口血沫在地,恶声道。

    江舟嘴角微扯:“再来一拳,你会死。”

    乌贲大怒:“老子偏不信!”

    脚下一弯,正要再冲上去,他脚下的影子却突然如蛇一般缠了上来,令他如脚下生根,无法动弹。

    乌贲当即怒吼:“九缠仙!你敢拦我!”

    “是本王要拦你。”

    楚王的声音适时响起。

    乌贲一惊,回过头:“殿下!”

    楚王摆手道:“好了,你不是他对手,退下吧。”

    说罢,也不再理他,看向江舟笑道:“想不到,不过两年未见,你便已有如此造化,倒是难得。”

    江舟笑道:“怎么?舍不得了?”

    楚王笑道:“确实舍不得。”

    他知道江舟适才对乌贲说的话并非虚言。

    乌贲是他楚国第一猛将,冲锋陷阵,无往不利,若是就此折损,未免痛惜。

    “既然惜命,那便是答应了?”

    江舟此来,本就不是为了杀人。

    杀人立威,虽然直接,却非一劳永逸之法,反而更让人时刻惦记。

    像毒蛇一样藏在角落里盯着你,一但窥到机会,就会狠狠咬上一口。

    “呵呵。”

    楚王一笑:“你欲执棋,倒也并非不能。”

    他忽然转首看向一侧:“监天官,打开观天井,本王正要看看,千佛顶上,谁能执剑。”

    这座王殿,顶中中空,有一处方形天井。

    那监天官闻命走了出来,朝楚王一礼,于怀中取出一个玉圭,喃喃诵念了几句法咒,将这玉圭朝大殿天井抛出。

    这天井便如水面一般,泛起道道波纹。

    接着,内中竟现出一片景象。

    一峰插入云海,顶上有各色旗幡飘扬,人头涌动。

    正是大峨山,千佛顶。

    天井中,传出人语之声。

    “……阁下,此乃我寺禁地,你不请自来,已是恶客,不听劝阻,擅闯我寺禁地,却是何道理?”

    楚王看着画面中的景象,笑道:“此人,可是江湖中闻名的伏虎寺灭明和尚?”

    一大臣出列道:“回禀殿下,臣与灭明曾有一面之缘,此人,确实是他。”

    楚王点点头,又指向画面中一人,正是灭明尊者此时的说话对象。

    “那又是何人?看这样子,竟是私自闯入千佛顶,胆子不小。”

    “不过……端的是一副好气度,与这些绿林之辈凑到一起,倒是可惜。”

    此人一身白衣如雪,头戴珠冠。

    如天上白云,无暇无垢,高远悠然。

    眉宇间却又有着几分俯视一切的睥睨,如君王驾临。

    楚国众人,无人能回答楚王的问题。

    但是江舟知道,他也说了出来:“他叫叶孤城。”

    楚王这时倒是真诧异了:“你认得此人?”

    江舟笑道:“不巧,正是江某同门师兄。”

    “这把剑……”

    “我要了。”

    这时,天井中,传出叶孤城悠然淡漠如云的声音。

    “呵呵……”

    楚王从瞬间的愣然中回过神来,发出一声莫名笑意。

    “不愧是同门,这股狂态倒是如出一辙……”

第746章 资格 (求订阅、月票)

    楚王笑道:“这么说来,令师兄在此地出现,当也是受你指使?”

    江舟一笑:“天下这么热闹,方寸山是世外之地,清净得很,我那些师兄师姐们可未必都能耐得住寂寞,总得出来看一看世间风光。”

    “方寸山?”

    楚王咀嚼了一声,扫了一眼天井中的影像,看了一眼那白衣如雪的身影。

    不由再一次叹道:“虽是狂人,却也非俗人。”

    “早听闻你师出方寸山,可惜不得一见,也不知是何方仙乡,竟如此人杰地灵,”

    “先有嫡仙人,后有大德圣僧,你江舟也是世间少有之人杰,你这位师兄应也不在你等之下……”

    “方寸山门人”,早已经于天下流传。

    不过,能入楚王之眼,也就是他所提到的这几个罢了。

    什么魔刀、琴魔、盗帅之流,虽也是声名不小,却还入不得他眼。

    “你有如此依仗,以你方寸山人杰之众,倒确实是有资格搅动天下风云了。”

    楚王笑道:“江舟,还记得本王说的话吗?”

    “你既来了,不妨与本王打一个赌如何?”

    江舟不知楚王葫芦里的什么药,但也不妨接口道:“我要的,是一座江都城,可与我财,若你输了,赌注可就不止这个了。”

    “这个好说……”

    楚王话才出口,一旁的楚王妃忽然道:“江舟,你若赢了,本宫还可以做主,将他最宝贵的东西也给了你,如何?”

    “……”

    楚王面皮微微一抽。

    若是别人敢代他许诺,还把他“最宝贵的东西”许出去,立时便要他脑袋。。

    不过这人却是楚王妃,他也只能当没听见。

    江舟也是一怔。

    心念电转,却也不知这位楚王妃打的什么主意。

    正当其时,天井中又传出声音。

    “执剑之会,虽是广会天下英雄豪杰,但也不是人人皆可至此。”

    “阁下擅闯我千佛顶,已是无礼之极,如此言语,又将此处英雄都置于何地?”

    殿上众人都目注天井。

    此时灭明尊者,已现不悦之色。

    殿上也有人与这灭明尊者打过交道,知道其人虽是佛门高僧,实则其性烈如火。

    平日里看着涵养高深,说话也客气,却是眼里不揉半粒沙,一点就着。

    这个白衣人,已经是惹怒了灭明尊者,若没有个交代,怕是难以善了了。

    “灭明尊者,与这狂妄小辈说这多作甚?”

    “嘿嘿,想执剑?那得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时说话的,却是另一个白衣人。

    此人虽亦是一身白衣,却是身形魁梧,且顶上无毛,光秃秃映着日光,还有些耀眼。

    “我老方可不没有灭明大师这般涵养,你小子敢上来捣乱,若不是失心疯,就是手底下还有些把式,”

    “我老方也不难为你,只要你能接下我一拳,今日这千佛顶便有你小子一席之地,可你若接不下……”

    此人一手摸过秃顶,冷笑道:“嘿嘿,那你也别怪方某人心狠手毒,手下不留情!”

    此人倒是人如其语,直截了当,话音方落,殿上众人便见其往前一步踏落,一拳自腰间直直捣出。

    这架势再普通不过,就是寻常武夫的庄稼把式。

    但这一拳出手,楚王殿上不少人已经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甚至以手捂眼。

    概因那天井中爆发出炽烈如大日一般的强光,照得人双目生疼,难以睁开。

    那光是从白衣人拳头上爆发出来的,哪怕隔着千里万里,王殿上众人似乎都能感受到这一拳的恐怖。

    仿佛得见烈阳当空,烘得千里赤地,寸寸龟烈。

    “大光明神拳!”

    殿上众人如此,千佛顶上更是目中煌煌,心中惶惶。

    已有修为高深之辈,不惧此光明拳意,一口叫破。

    光明乍现,天地煌煌,众皆惶惶。

    却不过是一瞬之间,便已消逝。

    因为一声剑鸣清音。

    这声剑鸣听在众人耳中,竟如仙音一般。

    剑鸣一起,便有一道光如匹练般腾空而起。

    竟比那煌煌如大日般的光明,还要耀眼、夺目。

    这一瞬间,也为之失色、黯淡。

    这是剑光!

    如此璀璨的剑光,令人为之失神。

    待回过神来,剑光已逝,光明不存。

    再看那两个俱是一身白衣之人,仍站在原地,似乎从未动过一般。

    只是那秃顶大汉却变得面色苍白,神情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的左手更是紧紧地捂着右拳,一滴滴鲜血不断地从掌间缝隙间溢出,滴落地面。

    千佛顶上,众人皆寂。

    同样是与那秃顶大汉一般,眼中竟是不要思议。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个秃顶大汉是什么人。

    那是三山五宗之一,光明宗的宗主,方万里。

    那看似平平无奇的架势,却正是光明宗镇宗绝学,大光明神拳。

    听过方万里之名的人都知道,此人号称方一拳。

    因为他对敌,无论对方是一人十人,百人千人,是修为深厚,还是身手平平,只要出手,向来都只是一拳。

    他也只有这一拳。

    在他看来,大光明神拳便是天下间最高明的拳法。

    他只需要学这一拳,也只需要用这一拳就足够了。

    若连这一拳也败了,他学再多又如何?

    还不如将心思都用尽用绝,只用在这一拳上。

    所以他的大光明神拳,是光明宗历代宗主前辈之中,造诣最高,也最出神入化的一人。

    连阳州武道第一人,两江七十二县大龙头,号称拳掌双绝的鹤冲天,也曾自承,只论拳法,他不如方万里。

    如今,竟然败了?

    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仿佛突然冒出来的人手下?

    还败得这么快,这么……轻而易举。

    怎么可能?

    天下高手无数,方万里在阳州算是数得着的高手,但也不是没有对手。

    可高手毕竟不是大白菜,不能随便从哪个旮旯里蹦出个人来,就都是高手吧?

    “怎么样?我叶兄这一剑,够资格站在这里了吧?”

    正当所有人都震惊死寂时,一个声音得意洋洋地道。

    众人回过神,却见是随这白衣人一起来的两个人之一。

    只因这白衣人实在是太过夺目,反倒是一直没有人注意到这二人。

第747章 四关 (求订阅、月票)

    “金玉龙?!”

    “黄金谷少主!”

    黄金谷的少东家,识得的人不算多,却也不算少。

    这里就有不少。

    黄金谷的名头,天下间没听过的却是太少太少了。

    所以有人叫出金玉龙的身份,众人再看这个满身富贵的公子哥,都是神情一惊。

    就连楚王殿中,看着天井的楚国君臣都是目现异色。

    “哼哼。”

    金玉龙昂首道:“正是本少爷,怎么?难不成你们也认为本少爷不配来此,想把本少爷赶走?”

    “大梵无量。”

    灭明尊者上前几步,合什道:“金少东家大驾光临,我等自然欢迎之至。”

    能不欢迎?

    无论是他们三山五宗,还是今日到此的各方势力,哪一个没有受到过黄金谷的资助?

    就连今天执剑会,黄金谷也是最大的“赞助商”。

    对这样的金主,没有人会不欢迎。。

    “那就好,怎么样?我这位叶兄的剑法,可还够资格取这把剑?”

    金玉龙伸手引向叶孤城,得意地道:“依本少爷看,你们也不用多此一举,在这搞什么比试了,”

    “不就是一把剑吗?本少爷买了!”

    “你们这里谁做主?开个价吧。”

    金玉龙昂首挺胸,环视四周:“只要你们开口,本少爷保证,一个子儿都不会往下还!”

    “若是有谁缺剑的,也不妨与本少爷说一声。”

    “梁神十三剑,太甲武库藏剑,鸦九神铸,沉水龙雀,定光照胆,前古名剑,当世神剑,只要你们说得出口,本少爷就能给你找来!”

    “任尔等自取。”

    金玉龙扫视四方,目现睥睨之色,似乎在座的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事实也确是如此。

    他财大气粗,开口闭口都是古今名剑神剑。

    梁神、鸦九,俱是古时的铸剑神匠。

    前者一生只铸下十三剑,而且只曾有三剑现世,却是剑剑如神,每一剑皆曾斩圣境首级,惊耀人间。

    后者所铸之剑,不是为帝王所有,便是仙宗名教的宗主教祖所持,亦无一凡品。

    太甲武库更是前古之时,一个世代以铸兵闻名的神秘国度,存世还在前祀之前。

    其国中所铸神兵,自前祀之前,就为世人所追逐。

    习武练兵之人,无一不想得到太甲神兵。

    直到前祀一位国君举一国之力,找到了太甲古国,求剑不得,怒而发兵,覆灭太甲。

    却不料太甲人不只是擅铸神剑,一个个更是刚直如剑,宁折不弯。

    最后一刻,国中战至只剩百人不到。

    哪怕这最后的太甲人,也在国破之时,投入铸兵炉中自焚而亡。

    前祀穷搜太甲,也没有找到一把刀,一柄剑。

    直到后来,圣祖帝稷曾机缘巧合,在太甲国遗址中,进入了一处地穴,竟找到了太甲武库。

    圣祖帝稷仗以威震四海八荒的霸府铁骑,正是靠着这太甲武库才初俱雏形,威慑天下。

    那太甲武库究竟是何情形,无人得知。

    但天下人人皆知,太甲武库中流出的兵器,无一不是世所罕有的神兵利刃。

    得到一件,就能称雄一方。

    无论是古时神匠铸剑,还是前古武库藏剑,都令在场之人心动不已,甚至目现贪婪之色。

    这话换了任何一个人说,别人都会说其大言不惭。

    可这话是黄金谷少东家,金玉龙说的,就没有人会怀疑。

    若说这天底下谁有这般本事,能随意将此等神兵许人,除了大稷朝廷,便只有黄金谷。

    因此,哪怕金玉龙所说的话,明明听起来十分荒谬,却已经有人当真,并且真的考虑起得失来。

    甚至于,已经有人急不可耐地道:“金少东家,你此言可是当真?!”

    金玉龙不悦道:“你当本少爷是什么人?”

    “金少东家,不是咱们不信你,神兵虽贵,但以黄金谷的实力,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此处如此多人,少东家就算找来再多名剑,又如何分呢?”

    金玉龙冷笑道:“嘿!”

    “这等神剑,本就无多,但既是神剑,自然不是人从都配得上,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只要应了本公子,在场的各门各派,至少都可得一柄《挑灯录》上的名剑!”

    “嚯!”

    千佛顶上众人猛地一震,纷纷发出惊呼。

    这《挑灯录》乃是几百年前一位号称磨剑老人的剑道高人所录剑谱。

    上面记载了从古至令的天下名剑,每一把剑,虽未必都是神兵,却都来历不凡,皆曾绽放过足以传世的璀璨光芒。

    “呵呵,这个金玉龙,果然与传说中的一般,纨绔胡闹。”

    楚王殿上,楚王也不由笑了一声。

    以楚国如日天之势,也不敢轻易夸下这等海口。

    不过黄金谷却确实有这个实力。

    “好!”

    “我沉沙派退出执剑会!”

    还真就有人站了出来,直接应和金玉龙。

    金玉龙哈哈一笑,转头得意地看了一眼叶孤城,小声道:“怎么样?叶兄,小弟我虽然没有叶兄神剑,但也能令群雄伏首,比你的神剑还好使吧?”

    “……”

    叶孤城面上笑意悠然,一旁的崔行之却是满头黑线,嘴里不停嘀咕着暴发户、纨绔败家子之类的话语。

    金玉龙却得意地朝那沉沙派笑道:“哈哈哈,那个谁?你自去吧,到山下去,找那里的黄金奴记下你名姓,就可以回家去等着了,日后自有我黄金谷之人送剑上门。”

    那人大喜,当即就带着门人下山去了。

    没有任何凭证,却一点都不怀疑金玉龙的话。

    这就是黄金谷的名声。

    “哎!金少东家,还有我们青木寨也愿退出!”

    “还有我!我连环坞也愿退出!”

    “我一剑开天河无门无派,若是退出,可能得挑灯名剑?”

    “我我我……!”

    一时间,竟不断有人说要退出。

    金玉龙财大气粗,来者不拒。

    千佛顶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短短时间,竟然就空了一小片人。

    三山五宗与那些大势力之人面面相觑。

    灭明尊者等为首诸人知道,再让这金玉龙这般胡闹下去,这执剑会怕是要成一场笑话了。

    一个头戴玉冠,须长至腹前老道士站了出来,说道“依贫道看,这位叶……居士,剑法实已至通神之境,既是执剑会,自然还是以剑论道,叶居士也大可争一争的嘛。”

    “不错,应当如此。”

    几个门派掌门纷纷点头。

    灭明尊者、灭净师太二人对视一眼,都颇见无奈之色。

    此次执剑会,他们本就是奉命而行,早有定数。

    此人剑道通神,来历不明,实为变数。

    二人朝身后看了一眼,看的却是一个儒袍文士。

    此人点了点头,自人群中走出,笑道:“以这位叶先生的剑法,自然是足以与群雄争锋,不过……”

    文士环视四周,笑道:“咱们这执剑会,争的是天子剑,何谓天子剑?”

    “那位谪仙人早已铭刻于浩然之上,上决浮云,下绝地纪。匡诸侯,服天下。”

    “这便是天子剑。”

    “诸位英雄既到此处,想来也都知道此剑何为?”

    众人闻言暗暗点头。

    这里人人心知肚名。

    说是争的剑,其实是争的名位。

    是造反头子的名位。

    造反头子是干什么的?将来成功了,那便是“匡诸侯、服天下”的“天子”!

    那文士又道:“此剑,非只逞匹夫之勇者可执。”

    “故,这执剑会,也非只比勇力。”

    “想要执起天子剑,非要过四关不可。”

    众人闻言,纷纷叫道:

    “你是何人?”

    “什么四关?”

    “快说清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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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卷鬼神图录介绍:
江舟被一卷鬼神图录带到大稷,用手机里的半集西游记,将一个凶残的妖女忽悠瘸了,以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传人的身份,开始走上了一条通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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