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土地 (求订阅、月票)
山林之中。
“这究竟是何物?竟然还须以佛门密咒封存?”
林疏疏本对这什么香油并不以为意,不过看到坛口竟是贴着一张金帖,上书文字,他虽不识得此文字,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佛门法力,定是佛门高僧所留。
江舟此时已经揭开金帖。
这帖上法力并未有什么封禁之力,只是书写金帖之人法力高深,行文之间所遗留的佛法气息罢了。
上面的内容是以梵文所书,江舟却是认得:金平府慈云寺伏尊灵鹫山法旨供奉
嚯,还是灵山“御用”之物?
江舟毕竟是身怀佛门修为,何况在这地头,也不好对佛祖不敬。
先是竖掌对着金帖念了一段礼佛经文,才伸手去将帖撕下。
顿时便有一股异香扑鼻。
只一闻,便令人神清气爽。
探头一看,内中香油金晃晃灿若琉璃玛瑙。
林疏疏深吸了一口奇香,说道:“卖相倒是不错,这东西有什么用?”
江舟摇头:“我也不知。”
高柢也凑了过来:“不知道你还当成宝贝一样?”
“我不知道,找个知道的人问问就知道了。”
坛口上又凑过来一个脑袋,素霓生好奇道:“江兄在此处还有故人?”
四颗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坛中的灯油,口算并用,贪婪地吸着油香。
“人是不识的,一般人也不可能知道。”
江舟挠了挠下颔,寻思起来。
这上古世界,三界生灵头顶上可都压着一个天庭。
这对大稷其他仙门进来的人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对他来说就不一定了。
他的地煞术中还有一门“驱神”,能驱使仙神灵祇。
现世没有天庭,这门地煞神通几乎没有用武之地。
这里不一样。
自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江舟就想着试一试。
不过,他却还是有些顾虑。
召来的仙神受不受他差遣且不说,若是因此惊动了天庭,也不知道是好事坏事……
却也不妨一试。
反正鬼神图录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不可揣测的存在。
既然连这等神通都给了他,那就不会怕惊动了天庭。
应该……不怕吧?
说干就干。
江舟指诀变幻,口诵神咒:“授命於天,上升九宫,百神安位,列侍允恭,土地灵衹,岳渎仙官,群真万灵,随咒呼召,随气奉公。”
指天划地,脚下三跺,喝道:
“土地何在?速速来见!”
土地?
素霓生三人面带疑惑,旋即就见不远处的地面上,骤然升起一篷青烟。
烟中隐现一人影,片刻后,青烟散去,现出真容。
却是一个身高不足四尺,弯腰驼背,老态龙钟,手拄鸠杖的小老头儿。
这小老头儿快步走出,仿佛就地一滚儿,就伏在江舟身前磕头道:“平谷土地叩见上仙,叩见上仙!”
“上仙驾临,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这小老头儿一来蒙头就拜,令素霓生与林疏疏、高柢面面相觑。
江舟也是有些意外。
虽然知道这些土地在猴子面前都是一副卑躬屈膝,任其呼来喝去的模样,但那毕竟是猴子。
可他是谁?
“咳,平谷地衹,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听到江舟声音,仍如磕头虫一般叩拜不止的土地忽然一顿,旋即抬起头来。
这才见得江舟真容,一双鼓出如球的眼中闪过一道异色,转瞬便隐去。
却是一咕噜爬了起来,口中骂道:“哪里来的黄毛孩儿?偷了家里大人的仙敕到这来耍弄我老人家,真真岂有此理!”
“哎哟,我这老腿儿老腰哟!”
前后之差,可谓前恭而后倨。
原来如此。
素霓生三人听闻此言,都唰唰看向江舟。
江舟略显尴尬。
貌似有点装比失败。
他不知道这小老头儿误会了什么,不过这样也好。
总比招出来的仙神不服他管,反手就揍他强。
“咳!”
江舟整了整神色,严肃道:“平谷地衹,我有事问你。”
虽然发生了点意外,但江舟也并不打算放低姿态。
本来就是要试验一下这“驱神”神通到底管不管用,若变成了“求神”,那还试什么试?
土地小老头似乎有些不情愿,不过如江舟所料,却也没有就此翻脸,别别扭扭地道:“小孩儿,你想问什么?”
江舟把油坛抱出,说道:“你可知此物有何神妙?”
“咦?酥合香油?”
土地小老头儿本来不甚在意的脸色顿时微变:“你哪儿来的?”
江舟眼一瞪,毫不客气:“要你管?”
“你这小孩儿……!”
土地老儿语声一滞,似乎是有什么顾忌,也不敢发作,只好哼哼唧唧道:
“此物是灵山僧众用以净身凝神所用宝物。”
“用以吞服涂抹,可净身胎,洗涤业力,洗炼佛门舍利金身。”
“用作灯油点燃,清心凝神,内魔不起,外魔不侵。”
匆匆说完,土地老儿便一拄鸠杖,砰的一声青烟升起,似就要离去。
一只手却是探入青烟,直接将他拎了出来。
小老头两条短腿悬在空中,不停乱蹬:“你问也问了,老夫答也答了,你想作甚!”
“诶,地衹莫急,怎能让地衹白跑一趟?”
江舟笑道,取了个玉瓶,装了些香油,塞到土地怀中。
将他放了下来:“这是谢礼,地衹莫辞。”
土地老头儿顿时怒色尽去,眼珠子转动:“咳咳,还算是知礼,果是大教子弟,毕竟不同凡响。”
他略作沉吟,又开口道:“你这小孩儿应该是从那崔家处得来的此物吧?”
“不管你用的是何手段,但此物乃是专门供奉灵山之物,即便是罗汉佛陀,平日也少不得常用此物,还有那地府阴神,尤喜此物。”
“你若不想给你家大人惹来麻烦,就莫要轻示于人。”
他一口便将江舟这香油的来历道出,似是江舟的“贿赂”让他心中大悦,勉为其难地给江舟多送了几句忠告。
江舟笑道:“多谢地地衹相告。”
“嗯。”
土地点点头,又要拄起鸠杖,不过一想起刚才,又顿了顿,警惕地看了江舟一眼,转身一溜儿滚出老远,才将鸠杖拄落。
“砰!”
青烟腾起,土地随之隐没不见。
第989章 雷部法统 (求订阅、月票)
天上,一艘木船穿行于缥缈白云之间。
江舟负手独立船头,衣衫猎猎。
天地逍遥,他心中却宛如蒙了一片微尘,略感阴沉。
他们刚刚驾上这贯月槎,离了渔阳郡,正往关内去。
那平谷土地走后,江舟却又将他拘了回来。
本是想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问了那神雷玉府之事。
结果那土地老儿还真知道。
不仅知道,还很了解。
因为那个玄玉小道士还真没有吹牛,那个所谓的神雷玉府确实很牛X。
说那天庭有雷部三十六府,各掌天地间三十六种雷,三十六面雷鼓,三十六雷之令,合共雷法七十二阶。
此雷部一月四辰监万天,浮游三界天人万国,赏善录愆,生善杀恶。
天地赏善罚恶、发生万物皆雷,震九天而动九地,惊四海而翻四溟。
那三十六种雷之一,正唤作玉府雷。
这长安城里的神雷玉府,便是天庭雷部三十六府正神,其中掌管玉府雷的那位,在人间的法统。
老实说,江舟知道这神雷玉府来历后,一时间还真的有点退缩之意。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怕了。
那是天庭雷部正神,不是小猫小狗。
那个玄玉小道士自称玉府外门弟子,怕不过是自己往脸上贴金,其实就是沾点亲、带点故罢了。
可他要真去杀了那个被玉府之主收为亲传的朱姓姐妹,那还真就和玉府杠上了。
输了丢人丢命。
赢了更惨,有可能被天上降下一道雷劈死。
只看土地老儿对自己的态度,江舟还真不敢想自己的驱神神通,能驱得动雷部正神。
在他身后不远,林疏疏凭舷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此时方回过神来,驱动轮椅,来到江舟身后:“咱们就这么离开渔阳?此地百姓怎么办?那些狗东西就这么放过了?”
江舟心思中断,不答反问:
“方才那小老头儿你们也看见了,你们觉得他道行如何?”
素霓生此时也走了过来:“不似道佛两教修士,却像是位业灵神,虽是不显山不露水,但神力内蕴,非同寻常,我大稷之中,能有如此神力的位业却也不多,”
“本身虽比不得入圣之流,但若是在位业职司之中,却也相差不多。”
位业神灵,往往有专司之地,在其所司范围之内,神力倍增。
素霓生语声一顿,不由问道:“江兄,那位神灵到底是什么来历?”
江舟望向前方白云,叹了一口气道:“他是这上古天庭敕封的地衹,名唤土地。”
“不论名山大泽,亦是一乡一村,一园一林,十里之内,必有一衹。”
“这土地不过是天庭最为低下的神职,这上古世界何其广大?如他这般的地衹,你猜猜,会有多少?”
“嘶~”
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林疏疏,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那倒也并没有这般夸张,天庭之势,也就是在这南瞻部洲大了些,在别的地界却无这般强盛。”
原本在一旁睡觉的高柢走了过来,几人之中,他倒是最了解。
“便如我那大荒,土地山神之流,并不常见。”
素霓生摇头叹道:“那也着实惊人了。”
结果对他们还是一样的,不论是一洲还是四洲,都一样是不可想象的庞然大物。
“现在你们应该知道那神雷玉府是什么样的所在了?”
高柢笑道:“这般你们还敢去找他麻烦,追杀那两个女子么?”
他被黄龙裹挟而来,原本只是无奈,与江舟等人同行。
不过与三人相处多日,倒逐渐接受了。
“有何不敢?”
林疏疏回过神来,断然道:“男儿在世,若不能快意恩仇,为苟活性命,屈膝折腰,纵然寿与天齐,又与冢中之骨何异?”
“不如寻处好坟,自己了断罢了,也省得在这世上丢人现眼。”
江舟目光扫过,见素霓生面露迟疑之色,知道他心中难定,却绝非贪生怕死。
只是他这人心地良善,却也因背负着不少,宗门师长是他不得不虑的。
微一沉吟便道:“神光兄,此事本也非急于一时,你和林疏疏来此间,应该也是身负师门之命,不如暂避其锋芒,先去了了身上大事,迟些再去找那两个恶妇出口恶气也便是了。”
他这话却骗不过与他相识日久的林、素二人。
素霓生摇头道:“江兄此言未免太看不起我了,疏疏说得不错,男儿在世,有所当为,有所不为,若我今日因心中惧意退了,才是枉负了师门教诲,日后怕是内魔难除,道途断绝。”
林疏疏撇嘴道:“别看我,要杀那两个贱人的本就是我,你们若怕,自管逃命去,本公子只一人,也能杀人。”
江舟叹了一口气。
他心中虽有难免生出几分畏惧之意,但也并无退却之心。
正如素霓生所言,到了他们这等境界,很多时候是不能退的。
逆天而行,本就是修行之道。
所谓逆天,不是逆生育万物的天地,而是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不屈之意。
“得,不就是雷部正神?”
高柢笑道:“我叔歜国也并非没有战过,那些仙神若敢不顾规矩,以大欺小,大不了,到时我求国主出面,上轩辕台去告他一状,纵是雷部之主,也得顾忌三分。”
“再说了,素兄弟你是木公纯阳一脉传人,论起靠山,又哪里用得着怕得谁来?”
江舟闻言,眼珠子转了起来。
这个高柢口气不小,口中的轩辕台也不知是什么所在?
还能跟天庭正面杠不成?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
他们这些人,也都不是没有根底的。
他自己也还有关二爷罩底呢。
不过二爷也是天庭正神,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
摇摇头,将这些杂念按下,江舟一改颜色,大笑道:“好,既然你们都不怕死,那咱们这回就去轰轰烈烈闹他一回!”
“我就不信,他雷部正神号称赏善罚恶,若敢于此事上徇私,就算拼上一死,我也要上那昊天金阙,玉帝驾前,告他一状!”
第990章 三千虚神 (求订阅、月票)
“玉帝?”
林疏疏嘀咕了一声,旋即摇头:“算了,那不重要。”
皮笑肉不笑,扯了扯脸皮:“呵,若我第一天识你,倒是信了你这慷慨激昂。”
“不过,现在你还是留着到那长安再耍弄这一套吧。”
江舟不满:“你这个人怎么对兄弟如此没有信任?我是那样的人吗?”
说着,拿出已经分装好的酥合香油,每人递过去一瓶道:“来,先分分赃,见者有份,佛祖也在用的香油,你值得拥有。”
“不过可惜了,这宝物若是性命双修,方能发挥出最大神效,你们只修元神,高兄只有血气,倒是浪费了。”
江舟摇摇头,
其实这香油最神妙之处,或者说让那些神佛最动心之处,应该并不是洗炼金身、元神。
而是净除业力。
业力便是因果之业,神通法力再高,也怕因果纠缠。
他上次一剑斩鬼言,若是没有天魔解体大法与有相神魔,将业力消融,恐怕如今也是隐患重重。
素霓生几人对这香油反倒没有太在意,看了一眼,便随手收起。
林疏疏嗤了一声:“别告诉我,你之前要那账本只是要来解闷逗趣的?”
“事到如今,你有何打算,也该说出来了吧?”
江舟悻悻收起高举的拳头,旋即笑道:“大唐盛世,圣王在位,政治清明,百姓安康,如此太平之世,怎么可能会有坏人?”
“……”
几人总觉得他在阴阳怪气地戳着什么,却又找不到证据。
林疏疏脸皮微微扯动:“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舟笑道:“我大……唐自有国情,作为守法良民,遇上了不法之事、不法之徒,自然应该报官,私设公堂,法外施刑,那是万万不该的。”
“不是我说你们,你们修行归修行,可也不该把自己摆得太高,就算是仙人,也要守法啊。”
“??”
几人面面相觑。
什么乱七八糟?
再说,你什么时候就成了大唐之民了?
江舟摆摆手:“算了,你们仙门中人,觉悟太低,说了也不懂。”
高柢举手:“我不是仙门中人,我也不懂。”
“……”
江舟斜了他一眼:“化外遗民,不知大国风采,不谈也罢。”
“行了,耽误了许多时间,我今日功课还未做,没时间给你们讲课。”
说完,便负手晃晃悠悠走向船舱。
高柢凝神注视着他背影,默然无语,直到江舟进入船舱,才深吸一口气:“为何往日没觉得他如此气人?我想揍他。”
林疏疏面无表情道:“动手之时,唤我一声。”
素霓生无奈一笑。
不过看向船舱的目光隐有几分担忧。
他知道江舟平日虽有跳脱之性,大多数时候还是很沉稳的。
今日言行,却有几分反常。
……
船舱中。
江舟笑容淡去,默默叹了一口气。
惊世先生阻路,千里镜中照劫……
天机所示,十有八九应在此中。
既然是“劫”,就不会那么容易过去。
他如今的底气,全在于鬼神图录,还有素霓生那个大靠山,木公一脉。
不过鬼神图录高远莫测。
木公一脉又缥缈无影。
到底能靠得住几分还是个问题。
罢了,多想无益。
外力终究是外力,再强也没有自己靠得住。
修行为重。
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他之前得到的五行之金炁,还有黄龙入体,也多了一样东西。
这些时日一直都在参悟此中玄妙,却难有成效。
【五行金炁:一】
【先天五行之炁元灵:中央戊己土】
前者是斩杀琴虫所得,后者是黄龙所化。
都是五行之炁,却有区别。
前者是后天之属。
后者是先天所生,而且在图录中并无数量显示,恐怕是“唯一”的意思。
其中究竟有何区别,又有什么用,江舟却还不得而知。
不过,先前那刘正透出的口风,令他明悟如今的修行关隘,在于“开辟周天穴窍”与“攒簇五行”。
只是,别人是周天之数,他如今已经两千余,仍然远远未到极限。
是不是意味着,他要将周身三万六千穴窍尽数打开,才能晋升更高的境界?
还有“攒簇五行”,虽知关碍所在,可具体法门却无有,他却不知从何着手。
按说,境界到了,即便不知法门,他也应该能体察出关隘所在。
只怕真是要将周身三万六千穴窍开辟,他才能堪破五行之妙。
这就真麻烦了。
如今三千之数都卡了他许久,三万六千数,足足是百倍于周天之数,就算有鬼神图录与大罗八景,那也不知得到何年何月了。
江舟轻轻一叹,手掌一翻,掌心现出一只玉瓶。
这是在朝阳门外,那少微星君给他的瑶水月魄丹。
高声语专门让人给他送来此丹,应该不会是一时起意。
这丹药怕是极为珍贵。
之前他在黄龙之上,他有许多机会可以服用,不过一直舍不得。
此时怕是不得不用了。
女人啊,你可千万别坑我。
打开玉瓶,趁着药力未泄之时,就一口吞下。
霎时间,他仿佛听到了一声轰隆巨响。
磅礴无边的法力血气在体内爆开。
却始终有一道如影随形的淡淡月光束缚着,循着经脉穴窍,有序地涌动运转。
不过是眨眼之间,江舟便感觉自己的道行凭空涨了一层。
念头未尽,虚空有神音乍现,是穴窍新辟,古神显现。
运转周天,不知其数。
早已经难以开辟的穴窍,此时却在不断地打开。
一个个穴窍在开辟,一尊尊古神在显化。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舟再从定中醒来,睁开双眼之时,却仍有一些没有反应过来的惊愣。
三千穴窍,三千虚神!
果然如他所料,他目前的极限,就是三千之数。
高声语的宝丹,也没能让他突破这个极限。
不过江舟却也并无多少失望。
表面上,他一品至圣的三千载道行仍未能破。
但体内三千虚神的存在,却能让他发挥出远超过三万载法力修为!
这颗丹药,少说为他省了十年之功,而且是在开挂的前提下。
江舟有种清晰的感觉,如宝月之流,他现在一拳能打暴十个!
“笃笃!”
正当江舟心惊之余,舱门被敲响。
并非是时机巧合,而是素霓生等人早感知到他的状态,知道他之前是在某种修行的状态,此时气息外露,便知已醒,连忙来唤。
江舟念头微动,舱门便已打开。
“你怎的在此时闭关?还好本就路远,要不然大事都让你耽搁了。”
三人闯了进来,林疏疏的抱怨声随之而来。
待见了江舟却都是微微一怔。
林疏疏疑道:“你这是……偷偷吃了仙丹了?”
虽然只是一现而隐,那暴涨的道行却瞒不过几人。
你还真猜对了……
江舟眉头微扬,岔开话题道:“过了几日了?”
“三月有余。”
素霓生道:“昨日方至长安地界,只是你闭关未醒,也入不得长安城。”
大人国国书放在江舟弥尘幡中,没有国书,他们这些“外邦人”也难以进入长安城。
林疏疏急道:“长安已至,你打算怎么办?总能说了吧?”
“还能怎么办?”
江舟现在信心暴棚,直接起身道:“上门,打爆他!”
林疏疏反倒一惊:“你不是要报官吗?”
“打了再报!”
“……”
第991章 圣王人杰 (求订阅、月票)
关中之雄,平原之阔,冠绝天下。
其中心之处,有四方城墙绵延不知几许,一目不尽。
墙高城深,宫阁殿宇林立,高檐屋瓦成片。
江舟一行,递了国书,进了城中,一路所见,都不由惊叹震撼。
大稷神都,已经堪称人间雄城,天上玉京。
这大唐长安,竟还远胜于彼。
尤其是江舟,他根本想不到自己还有亲眼得见“长安”的一日。
而且较之故纸堆中所知,根本就是一天一地。
或许两者间本就是根本不搭嘎的两个地方。
“人间竟能有如此雄城……”
一路行来,素霓生也不生大叹。
虽不便明说,江舟和林疏疏却是知道他在拿大稷神都对比。
神都固然也有其胜处,但论及其中气魄,实是远远不及。
这气魄,不仅是城池本身的建筑格局。
还是其中的百姓。
此时此界的长安,真正令江舟看到了“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瑰丽气魄。
此中之民,亦有“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的自信胸怀。
“如此盛世,唐王果真是堪称圣王在世啊……”
……
此时此刻,被江舟等人叹为圣王的唐王李世民,却正高从金殿之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陛下,如今大旱已遍及关内三十一州、河东二十州、河北二十七州,关内更有蝗灾肆虐,大半田亩皆毁于蝗群,颗粒无收……”
“饥民遍地,白骨露野……”
李世民听着殿下群臣奏报各地灾情,面沉如水,心痛如绞。
“诸卿,有何以教朕?”
李世民满面期待,扫过群臣,却只见一个个或是哀声叹气,或是满面愁容,或是脑袋低伏,不由暗怒。
忽有一人出班奏道:
“陛下,臣闻清漳县县令冯元淑,日前于中庭自曝烈日之下,向天祈雨,言雨若不降,请以一身担罪,积薪柴自焚,及日中,薪柴燃起,将焚其身,果天降大雨,一郡皆泽。”
李世民讶道:“哦?竟有此事?”
旋即从宝榻上站起,负手踱行几步,面现哀意:“难道此番大灾,果真是朕德行有亏,获罪于天,以致生灵百姓受难?”
“若果真如此,朕愧对百姓,枉为人君!”
“臣等有罪!”
皇帝说出这等言语,群臣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纷纷伏地请罪。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陛下,今灾情已遍及三道,自责无益于事。”
殿下一老臣起身道:“陛下既自承获罪于天,不如择吉时祭天,请上天降下恩泽,解此大灾。”
李世民看去,本就头疼,一看之下更是阵阵刺痛。
此人却是郑国公,魏征。
又是你!有朝一日,朕定要你这田舍翁好看!
李世民心中暗骂。
又听有人道:“陛下万万不可!”
“陛下为我大唐圣王,岂能轻易罪己?若是天下凡遇灾劫,皆是陛下德行有亏,那陛下也不用去理什么朝政,每日只管烧香拜神便是了。”
李世民心中暗喜,转眼看去,此人正是莒国公唐佥。
当下也不去理会那田舍翁,朝唐佥道:“莒国公可有良策教朕?”
“陛下,天意高远不可测,但既是灾降我人族,也不必管他许多,有灾便救,有劫便解,”
“陛下励精图治,人道大昌,天下高人奇士无数,不如下诏,延请天下高人,定能求来大雨,除了蝗灾,解万民于倒悬!”
李世民大喜:“此言正合朕意!莒国公可有人选?”
“回陛下,只在长安城中,臣便闻有大德观、神雷玉府,颇善行雷布雨之法,有降魔诛邪之力,若陛下降诏,当能请得此二处高人,解得大灾。”
李世民喜道:“不知这二处有何高妙?”
唐佥道:“那大德观,乃道门护法真人王灵官,于人间下界法统。”
“说那王灵官,乃佑圣真君麾下佐使,太乙雷声应化尊,都天纠察大灵官,唤作隆恩真君的便是。”
“那神雷玉府,却是天庭雷部正神法统,专司天地雷电,赏善罚恶,区区行云布雨,当不在话下。”
听得如此显赫名号,李世民更是大喜过望。
此时魏征却道:“陛下,莒国公所言未免一厢情愿,这雷雨乃天庭所司,纵是高妙之士,道德真修,亦需求得天庭法旨,否则谁人敢违天命?”
李世民如同被兜头一盆冷水泼下,顿时面色一沉:“那魏卿又有何教朕?”
魏征似乎看不到李世民脸色一般,抱笏道:“陛下,臣还是一言,既是灾降于天,自当祈天告罪,请上天降恩。”
“老匹夫!”
李世民再忍不住怒火,大骂道:“你便是见不得朕好,偏要朕低头认罪,看朕笑话!”
“臣惶恐,臣不敢。”
魏征抱笏弯腰告罪,但其神色淡然,却不见有半分惶恐。
群臣垂首不语,心中默叹:又来了。
不过众人也知,二人却也并非真有嫌隙。
其实大唐能有如今盛况,自凡域之中举国升华,并不是任何一人之力可为。
那是君臣上下同心,方能有此伟业。
如今能站在这殿上的人,都绝不可能有任何异心,也个个都是人杰。
只是人杰之所以为人杰,必然是与众不同,心志极坚,各有其道其志。
如眼前这君臣二人也是斗惯了,在凡域之时,这魏老匹夫便常让陛下下不来台,到了这地仙之界,也仍如此。
位于百官之首处,一身材微胖之人摇头一叹,站出来打圆场道:“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李世民仍自愤愤不平,但见说话之人,也只好忍气道:“说!”
那老臣道:“今日有那大荒之地,大人国者来使,递上国书,那大荒远在海外亿万里之遥,其国使不辞辛劳,来我大唐,足见其诚,陛下当召见其使,勉励封赏一番,方显我上国恩威。”
李世民闻言,坐回宝榻,平复心中怒气。
区区大荒小国,自然不值当拿到此时朝上来说。
心知这是长孙无忌给他台阶。
只好道:“既是使者远来,自当好生招待。”
“鸿胪寺卿刘善因何在?”
一人出班应道:“臣在!”
李世民问道:“大人国来使如今何在?”
外邦使臣,皆归鸿胪寺所管,国书也是第一时间递交其中。
“这……”
岂知那刘善因却是面露难色,有些吞吞吐吐。
“嗯?”
李世民皱起眉头:“刘卿何故作此犹疑之状?”
刘善因心中哀叹,见躲不过云,只好如实道:“回陛下,那几位使者递交国书后,臣便安排其于典客署居住,欲待禀明陛下后,再设宴款待,”
“只是臣来上朝之前,却听署中官吏来报,那使者四人,却是离了客署,说是……”
“说是什么?”
第992章 自寻死路? (求订阅、月票)(4000+)
“替天行道?”
殿上君臣皆是愣然。
李世民不确定道:“朕记得,这大人国都是太古之时龙伯之国遗脉,身高数十丈,巨大无比,但这个脑子……咳,这个天性鲁直,不擅识文断字,那大人国主上次万国朝会曾至我大唐,苦学识文断字,数十年方才说得,却连大字都仍识不得几个,你确定……”
群臣皆是暗笑。
记起那大人国主学了几十年也学不会文字之事,李世民就差没说那大人国蠢了。
刘善因苦笑一声:“回陛下,其实那大人国来使,并非大人。”
“来使有四,其中之一是大荒上古神民之后,其余三人,却似是我东土之人。”
李世民眉头微皱,顿有一股不怒之威:“嗯?东土之人如何成了大人国使?难道是冒名顶替?”
刘善因连忙道:“国书确是我大唐赐予大人国无疑,那三人成为大人国使也有因由。”
李世民摆手道:“你从头说来。”
刘善因当下将所知前后尽述,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折与一账册奉上:“陛下,大人国来使于客署留书,言要替天行道,又有诉状,尽述渔阳崔氏种种罪状,”
“大人国使所呈诉状,诉那恶妇朱姓姐妹二人毒杀大人国上下合共两千余人,老幼妇孺皆遭毒手,尽灭其国,”
“恳请我上国作主,为大人国复此灭国之仇,严惩凶顽。”
“同时状告渔阳崔是等士族豪绅,与神雷玉府弟子勾结,以求雨为名,侵占百姓田亩、钱财,广蓄私奴。”
“此乃臣所抄奏折,与使者所留账册。”
“只因此事事关重大,臣不敢擅决,故而誊抄成折,本欲待朝会之后禀明陛下。”
殿上气氛骤然沉凝。
刘善因所言太过骇人听闻。
大人国被毒灭,固然令人皱眉不已。
不过毕竟相隔太远,一个大荒小国之民,表达一下同情与愤慨就差不多了。
真正令他们动容的,反倒还是那渔阳之事。
确切的说,是其中牵涉的一个“崔”字。
群臣偷眼去看殿上的李世民,只见其已拿着那本账册缓缓翻阅。
面上已不见适才的惊诧,喜怒不显,令人难察其意。
过了许久,李世民默默将折子与账册置于案上,抬头平静道:“你如何处置?”
刘善因道:“那三位使者乃是道门修士,神雷玉府亦是方外门庭,彼之怨隙,臣也不好插手,只派了人前去,暗中观望,以防波及百姓。”
“至于使者所诉之事,臣不敢擅决,还请陛下圣裁。”
“嗯……”
李世民沉吟道:“刘卿所言亦有理。”
“方外之事,朝廷确是不宜插手……”
他话还没说完,却听殿下魏征出班大声打断:“陛下!陛下此言不妥!”
李世民神色微顿,朝他看来:“郑国公又有何高论?”
魏征神色肃然,抱笏道:“臣以为,我大唐自有王法,不管是方外之士,或是尘世俗人,在我大唐之地,都要遵我大唐律法。”
李世民眉头微皱:“我大唐立朝以来,素尊道门三清,高祖皇帝曾赐升玄先生法主碑,许道门方外逍遥之便,不与尘俗同,”
“高祖皇帝虽去,此碑却尚立太平观前,你想要朕违逆高祖皇帝之意,背上不孝之罪吗?”
魏征神色不便,正色道:“陛下此言差矣!高祖皇帝之意,乃是许道门方便,却并非法外之便。”
“若是遵我王法,自然可逍遥方便,但若违我王法,纵是高祖皇帝再生,也不该循私枉法!”
“你……!”
李世民手指魏征,咬牙切齿。
其实魏征此时所言,倒是暗合他意。
只不过这田舍翁说话就不会曲折委婉,平日跟朕过不去,骂朕就罢了,连高祖皇帝你都敢当着朕的面斥责?
“陛下,郑国公所言,亦是正理。”
那长孙无忌此时又站出来道:“律法可不轻违,但高祖皇帝遗旨却也不可不顾。”
“如今那渔阳崔氏与神雷玉府之事,究竟是真是假,也尚是使者一面之词,难以分辨。”
“陛下不如暂且派遣得力之人,前去质问一番,以辨真假,再论处置不迟。”
“再者,那大人国使者不管是何方人士,终究也是外邦使臣,既是外邦使臣,我大唐便有责护其周全。”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便退回班中,不再言语。
李世民喜道:“赵国公老成谋国之言,正合朕意!”
说着,又不着痕迹地剐了魏征一眼。
才目光在殿下一扫,正色道:“翼国公,鄂国公,便劳二位前去神雷玉府走上一遭,将一应相关之人,都带至朕前,朕要亲自过问。”
他想了想,又道:“对了,务必要保使者周全,无论如何,不能令其有所闪失。”
“遵旨!”
两个浑身透着丝丝神威之人站了出来,躬身领了旨意,便转身大步而去,不敢有片刻耽搁。
无论是李世民,还是殿上群臣,都不认为那使者去神雷玉府寻那两个女子是什么“替天行道”。
这两个女子既然已被那玉府之主收为亲传,就不可能轻易交出。
何况这几个外使还杀了人家一个外门弟子,戳破人家丑事?
如此这般,还敢跑去那里闹事,那叫“自寻死路”。
群臣都心知肚明。
别看方才君臣之间煞有介事般争论,事实上,这件事无论是真是假,都不重要。
在李世民这里,它就必须是真的!
别的一切都可以变通,唯独那崔氏的勾当,绝不能有意外。
因此,作为“证人”的外邦使者,断然不可有半点差池。
……
却说此时的江舟等人。
递了国书,被安排了住所,听那鸿胪寺官员说待禀明那位太宗皇帝后,会有宴席款待。
或许皇帝陛下会亲临接见使者。
江舟便动了念头,将种种“罪状”与账薄一起递呈,便与素霓生几人出了典客署。
在长安城中转了几圈,稍稍了解了一番当地风土民情,打听了一番那神雷玉府的名声。
虽然说了要打上门去,但也不能对对方一无所知。
果然不出他所料。
那玉府的名声可是好得紧。
江舟并不奇怪。
这大唐摆明了是极为推祟道门,能在长安立观,又岂是寻常?
若没有一个好名声是断然不可能。
但名声是名声,其背地里究竟如何,那却未必了。
反倒一直令江舟奇怪的,是那两个朱姓女子,是如何拜入那神雷玉府中的?
再怎么说,也是天庭雷部正神的法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这两个女子显然也只是刚刚与他一道进入这上古世界。
手里不仅有魔睺之卵这种天地间的奇物,还能在这么短时间跨越亿万里之遥,比他们还早到达这大唐,还拜入了玉府府主门下。
就算他开了挂也没这么猛。
只有一个可能,这两个女子在这上古世界中,也是有后台的。
“这便是那玉府?果然恢宏。”
一座堪称宏伟的建筑矗立在几人眼前。
林疏疏也不禁发出感叹。
一眼望去,一座高城耸立,直入云霄。
只是下方的长阶便有上千级。
之前在长安城中打听时,只闻这玉府亦唤作雷城,
有四方之墙,高有八十一丈。
简直是一座城中之城。
也只有这等神话世界,方才可能出现这般景象。
素霓生叹道:“这哪里像是道门?如此显赫之势,多少王侯亦难及其万一。”
林疏疏打量了几眼,忽然说道:“我先上去叫阵,你们想办法趁机潜进去,找到那两个恶妇,先杀之而后快。”
“这些道门败类的账,过后再算。”
江舟闻言古怪道:“难得见你还会迂回,你不会是怕了吧?”
林疏疏冷笑一声:“你以为本公子是无脑莽夫不成?若是可以,本公子自然想杀他个七进七出。”
“勾结豪绅,收蓄恶妇,想来这玉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道门败类,杀之何惜?”
“只可惜,这些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对付。”
素霓生张口欲劝,林疏疏却打断道:“不必多说,我道行虽不及你们,却不至于连一时三刻都坚持不了。”
说完,便驱动轮椅,往那望似高不可攀的石阶行去。
江舟看着他离去,眉头微皱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素霓生沉吟叹道:“自当年在疏疏在两江口与铁冠门、金山教等高手一战,欲于生死间破境入圣失败,更是眼见江兄你与贵门法海圣僧双双入圣,他便埋下心魔,”
“此后一心寻求突破之道,渐入疯魔,后来幸得玉剑君前辈发现及时,将一心蕴养之元神玉剑强行一分为二,打入其体内,方才助疏疏镇压了内魔,也因此得以步入圣境。”
素霓生又叹一声:“不过外力终归是外力,内魔不除,强行镇压,不异于养魔于心,他进境越是迅猛,内魔就越是强大,终有压不住之日。”
“平日里,他虽傲气自负,却断然不会轻易动怒,可这一路行来,你见他如何?”
江舟闻言,也不由暗叹。
“这个家伙,未免太过心高气傲了。”
不用说,他也知道林疏疏的“内魔”因何而出。
太傲了。
子虚乌有的“法海”便罢了,他自己当初在林疏疏面前,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巡妖卫。
照常理来说,根本入不得他眼,连和他说上一句话都难。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短短时日之内,道行突飞猛进,直接超越了他,眼睁睁看着他立地入圣,此后更是一骑绝尘,将林疏疏远远抛在后边。
如今看素霓生似乎也另有际遇,道行大进,亦是远远超过了他。
以这家伙的傲气,怎么可能受得了?
此前江舟只是觉得他有些易怒,倒未细想,如今倒是明了其中缘由。
不过这事别人帮不了他。
内魔之所以可怕,便是只能靠自己去破除,外人是万万插不上手的。
一如当年在两江口,林疏疏此番怕是同样萌生了死中求活之念,想要借助神雷玉府的巨大压力,破除内魔。
既知他心意,无论是江舟还是素霓生,都无法再劝阻了。
“既然如此,那便随他去吧。”
江舟叹道:“却也不能让他白白送死,神光兄,高兄,我欲以元神出窍,潜入玉府,寻那两个女子,劳你二位在此策应。”
既是潜入,自然没有什么能比他的不朽元神好用。
若他们就真这么贸然闯进去,怕是门都没进就被人发现了。
加上他们也不可能真让林疏疏去送死而置之不理。
素霓生看了他一眼,明了其意,虽有担忧,却也点答应了。
高柢抱着双臂,神情悠闲,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江舟几人原本是不想让他卷进来的,不过他自己却说闲得发慌硬要跟来。
虽然未见过其全力出手,但几人也能看出这上古神民之后,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多这么一个强援也不是坏事。
计议一定,江舟便站立原地,双目微合,无形无迹的不朽元神已经跃出顶门。
与元神一道跃出的,是已晋入涅槃无相的三十六尊神魔。
这三十六尊无相神魔,联合起来能发挥的威力不下于三十六尊一般一品。
其无形无相之本质,更是难缠之极。
干这种潜行刺杀的勾当,没有比它们更合适的。
“神雷玉府的狗道士!与本公子滚出来受死!”
此时,前方已经传来林疏疏的声音,毫不遮掩,如同一道雷霆霹雳,在这群玩雷的祖宗头顶炸响。
“……”
江舟微感无语。
就算知道他是故意找茬,也太过嚣张了些。
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又化出了两尊古神,隐在一旁。
这才在三十六尊无相神魔的簇拥下,往那高墙之上飞去。
“咚!”
“何方狂徒!”
“胆敢在玉府雷城之前放肆!”
一声似鼓似雷的巨响,真正是如春雷惊起,震动天地。
雷城之下,豁然有两列道士鱼贯而出。
“哼!”
坐着轮椅,独自出现在高城之下的林疏疏也丝毫没有与对方废话的意思。
冷哼一声,双目之中顿有剑芒暴涨。
同时一枚如玉如霜般的小剑冲天而起,如玉盘霜镜,反射着大日光芒,缓缓旋转。
天地间顿时有霜雪飘飞。
“有外敌来袭!”
“众弟子,布都天大雷阵!”
这些道士个个手执一鼓一剑。
那鼓竟如孩童所玩的拨浪鼓,只是上镌神纹。
一摇起来,两个小锤竟敲得小鼓咚咚巨响,如同天雷震响,绵密而威神。
再有长剑一挽,竟有电光阵阵。
一时间,雷声,电光,雪花,缠作一团,狂风大作,天昏地暗。
江舟回头一看,趁此机会,直接飞入高墙之后。
也不知是否玉府的注意力都被林疏疏引去,竟十分顺利,无人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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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3章 两两而易,善恶造作 (求订阅、月票)
“好大!”
江舟心中暗道。
不是别的,正是这玉府雷城。
在外面看又经堪称恢宏,进了这高墙之后,才知外间所见,不过九牛一毛,管中之豹。
玉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乱中有序。
楼阁殿宇连绵,处处玄机,威神隐隐。
一般人别说那高墙难进,即便进了,也要在这连绵交错之中迷陷,不知所往,不知所出。
换作进入这无间世界前的江舟,面对此景,亦要头疼,不知头绪。
只是在黄龙背上两年余,他梳理一身所学,虽未能突破本身大限桎梏,道行却早已非昔日可比。
这种道行之进境,不是指法力修为,而是对世间万事万物万法之见,已与往日不同。
就如同拨去尘埃,见得真知。
慧眼见真,能渡彼岸。
对他最明显的影响,便是对一身道法神通的运用,再不像往日那般“粗糙”。
现在的他,回想起昔日与人敌对,多是抡拳便砸,挥剑便砍,法宝之用也是当成板砖这般,直来直去,就是满心无语羞惭。
那哪是仙人?简直是莽夫。
也就是遇上的同样都是莽夫,真若遇上这上古修士仙真,恐怕就算自己比别人法力高上数个层次,也要被人玩死。
大道之妙,本不在于破坏力,反而在于生生造化,种种玄机。
江舟看着眼前纵横交错的玉道,重重幢幢的殿宇,处处透着仙家清静之气,却又无处不充斥着丝丝威神。
若有人当真不知真切,一头撞进去,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即便以他如今的道行修为,却也是不敢强行冲撞的。
不过,这却也难不倒他。
江舟伸指虚空连划。
一指一道横线,皆从中而断,一分为二。
三划六线,浮现虚空。
念动之间,六道横线陡然变幻,三三重合,两两相交。
眨眼之间,化出万千之变。
山川河泽,天地风雷,世间万象,竟似都于其中显化。
正所谓: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
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通而成卦。
这便是天地人三才之道。
天地间万物万事,莫不出于此。
天分两道,地分两道,人亦分两道。
三才两两而易,易而成八卦。
这便是“易”道。
这是他自体内那三千尊古神之中所悟得的“道”。
并非新法,其实也不过是他一身道法的总结化用。
但若无体内穴窍古神,他也无法悟得。
可以说,那三千尊古神,不仅是令他法力暴增而已。
真正的玄妙珍贵之处,反而是每一尊古神之中生而内蕴的大道妙法。
若是能一一悟通,江舟根本就不必再假外求。
只不过其中艰难,无异于登天。
三千尊古神,他能化出的,仍然不过是留在外间的“尹道子”与“檀陀”。
只这“易”道之皮毛,亦是自“尹道子”身上悟得。
这位尹道子,是太清于唐尧之时化身降临姑射之山,传道唐尧。
又作《玄德经》,传道天下。
此《玄德经》鲜为世人所知,且早已失传,却是那《道德》之源,可说是那部大道真经的雏形,大道根基,万法之源。
只可惜,江舟还没有机缘智慧,能从中悟得这部《玄德经》,却也是借着“尹道子”所蕴大道,将自己一身道法归纳总结,返本还真,蕴生出千般玄机,万般奥妙。
此时不过随手划出三条线,便已演化出万千妙道。
三横六爻,已幻作八卦之象。
玉府雷城中的种种布置,似都被此八卦中涵盖其中。
虽不能尽窥其中奥妙,但吉凶外显,生死路分,却是阻不得江舟深入。
正是如此,江舟此时心中更是惊骇后怕。
于这八卦之中所显,这雷城竟处处都是雷池。
不是形容,是真的雷池。
这座城,根本就是建在一片雷池电海之中。
那纵横交错的玉道,九假一真,便是唯一通行其中的路途。
踏错一步,立时便是形销骨碎,魂飞魄散。
难怪他这么容易便进来了。
不仅是因为林疏疏吸引了注意,更是因为这外间的把守本就松驰。
对方根本没有想过,有人能活着闯进雷城来。
路虽只一条,楼阁殿宇却有千重。
想从其中找出那两个女子,也无异于大海捞,若是一头撞进去,不定会遇上什么。
好在江舟手段不止于此。
念动间,两手结印。
“十界迷悟,不外因果。”
“因是能生,果是所生。”
“善恶造作,即是业障。”
冥冥之中,因果牵扯,无形之业,如影随形,在江舟眼中,如掌上观纹。
这便是他所悟两尊古神之一,檀陀地藏所蕴大法,因果业力之道。
檀陀地藏,地藏千体之一。
持人头宝幢,结甘露之印,专度六道之地狱道众生。
所谓地狱,本为众生造作之业力汇集而成。
地狱道众生,正是造作恶业最重者。
檀陀地藏,能度地狱道众生,正因其最擅因果业力之道。
因果之道,最是玄奥难明。
江舟也无从参悟,但是对其中业力造作生灭,却是有所心得。
若是普通人,他还会作难。
只因一般人若非大奸大恶,大忠大善,其业力反不明显。
偏偏那两个女子不但心狠手毒,不留余地,屠灭一国,本就恶业甚深。
更是敢碰触那魔睺之卵。
血海生蕴,污秽之源,其因果恶业何其深重?
那是一般人能碰的?
这也是江舟一直未曾想过会找不到那两女的自信所在。
即便早有所料,江舟此时也仍不免一惊。
他眼时眼中所见之业,简直如山如海,骇人之极。
这业力只汇于一处,如黑夜明灯,无处可藏。
奇怪的是,除了这一处,他处竟无一丝一毫业瘴显现。
处处是清净澄澈,似乎这雷城中真是仙家胜境,清净真府。
果然是雷部正神法统,不同寻常。
江舟暗叹一声,按下杂念。
便往那业瘴汇集之所飞去。
“嗯?”
江舟方才踏上那玉道,雷城之中便有数人于静中感应,或睁眼,或回头,或静坐依旧,不理不睬。
“何方高人?竟敢闯我雷城?”
念头在虚空之中如电交击。
“一小辈尔,不必理会。”
雷城正中,一座青金大殿中,有念头放光,众念皆寂。
此殿之中,有一玄袍道人静坐蒲团,身后一面丈许方圆的明镜洞照。
镜中显出两道身影,金盔金甲,一者手中一对瓦面金锏倒执,一者怀抱一双竹节钢鞭,俱是神威凛凛。
立在几里之外,远远望着雷城,双目双耳,口鼻七窍,皆有金光喷吐如焰。
玄袍道人一念压下众真嗔怒,便轻声一叹,合上双目……
第994章 怨了? (求订阅、月票)
“姐姐,这玉府雷法果真玄妙,竟有天雷至阳至刚之威,还能融合我们的血海罗刹阴摩罗大法,威力更胜一筹,且能化明为暗,隐形匿迹,防不胜防!”
雷城一处偏殿之中。
朱贝难去跳脱之性,眉飞色舞地玩弄着指间一道道血色电光。
“那些上古巨人尸身,也已孵化出二十四头修罗血尸,有此血尸相助,咱们就算遇上那江舟,也不必再生躲躲藏藏了。”
“可惜,那些巨人一个个都是外强中干,看着厉害,没几个中用的,连一个阿修罗都孵化不出来,”
“就算是能多孵化几头修罗血尸也好,咱们就能直接将姓江的打个半死,将他擒拿,逼他说出紫薇天宫下落,完成……交代的事儿,哪里用得着这般麻烦?”
在一旁静心参悟妙法,状似温婉的朱妚睁开眼,露出些许不满:“我跟你说过,不要小看任何人。”
朱贝抿了抿嘴,却也不敢顶撞,不情不愿地嘀咕:“知道了。”
安静不到一刻,却又开口道:“姐姐,你说那个老道士为什么要收咱们姐妹当徒弟?”
“还传下这般妙法,我听说,这神雷玉府之中,得传玉府雷法的,可是没有几个,只有那些道行有成的嫡传弟子方得传授。”
朱妚目中也是出现一丝疑惑。
她们来到东土这个叫做大唐的人间王朝,实际上也是一个意外。
她们根本不知这上古世界,还存在这么一个强大的人族国度。
原本只是想把血尸孵化出来,多些把握,便继续暗中尾随那江舟。
只是这玉府府主却在她们离开大人国不久,突然从天而降,上来就说要收她们为徒,传授大法。
以她的多疑谨慎,自然不可能答应。
不过这老道显露出的道行神通简直是她平生仅见,就算是主上,也未必能与其相提并论。
虽然那是因主上真灵未归,处于孱弱之极的状态,却足以令她们不敢有丝毫异动。
于是便跟随其来到这玉府雷城之中。
却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收获。
短短两年余的时光,她们的道行进境,已经比得上之前苦苦修炼二三十年之功。
此时,朱贝转了转眼珠,又道:“姐姐,你说咱们能不能求求师父,让他出手,把姓江的小子给擒拿了?”
“不要胡说。”
朱妚闻言眼中也有一瞬的意动。
只不过很快就被她压下。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神雷玉府是她们姐妹的大机缘。
她容不得有任何意外,破坏这份机缘。
只要好好把握住这份大机缘,要不了多久,她自己就有把握胜过那江舟,哪里用得着冒险,却惹那老道不满?
“噼啪!”
一声轰响,周围突然一阵电光闪烁炸起。
霎时间便如同一片雷电罗网将她们包裹。
朱妚猛地站起:“什么人!胆敢擅闯玉府重地!”
“唉……”
一声叹惜。
雷电罗网之中现出一道轮廓,渐渐显化出江舟模样。
一路小心谨慎,却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这玉府中的所有布置。
他没想到,这神雷玉府对这两个女子如此重视,保护得如此周密。
都已经最后一步了,竟然还触发了禁制。
想要干脆利落地雷霆一击,击杀此二人是不可能了。
“啊!”
“是你!?”
朱贝脱口惊呼,震惊之下,声音变得尖锐无比。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朱妚也是满眼不可思议。
“本还有些疑难想向你们求证,不过看起来你们也是不会如我所愿了。”
“此地实不宜久留,我就不与你们客气了。”
江舟元神周身都被五色烟罗笼罩,隔绝了那雷霆罗网的侵蚀。
在这两句话之间,五色烟罗已自脚底迅速蔓延开来,将这殿中方圆之地笼罩起来。
法力运转间,也附于五色烟罗之上。
霎时间,不仅有云烟弥漫,更是有法力禁制遍布。
便是为了隔绝此地。
并非是怕惊动外间之人,而是为了防止这两人逃走。
在触发了这周围雷网禁制之时,江舟便已经对于自己的行踪隐匿不抱什么希望了。
话音方落,朱妚眼瞳微微一缩,竟然也是反应极快,直接张口发出啸声。
她是要通知外间的玉府中人。
同时,手下却也不慢。
十指间丝丝血色电光闪烁,正要挥出,却忽然感到周身炽热无比。
大惊之下,神识之中竟隐隐照见数十尊足踏莲花日轮座,周身赤焰熊熊,三目圆睁的神魔,状极威怖,朝她姐妹二人扑来。
刹那间却又不见,仿佛是恍惚间的幻觉。
但那炽热灼身之感告诉她,这绝不是幻觉!
顿时大叫:“召出修罗!”
念动间,一尊尊巨大的血色身影骤然出现,围在姐妹二人周身。
三十六尊无相神魔已经掠过,这些血色身影陡然间周身燃起赤红烈焰。
却恍若不觉一般,挥起巨拳,拳风烈烈,竟搅得虚空震荡。
无形无相的神魔竟是被一拳震退。
江舟目中异色闪过。
这些无相神魔是以业力为食。
无论何物,只要身有业瘴,被它们掠过,便有业火自焚。
纵然是死也难逃,十分歹毒难防。
可如今这些巨大的血尸竟然不惧业火焚烧。
这便是阿修罗?
江舟念转间,便想到了那些惨死的大人国民。
索性也不去管无相神魔,指间寒光微闪,大五行绝灭光针已经脱手而出。
瞬间洞穿一尊修罗血尸。
朱妚一惊,竟是反手便抓起身旁的朱贝,拉到了身前。
朱贝还在茫然之时,眉心一痛,顿时目光涣散。
洞穿一尊血尸与朱贝头颅,大五行绝灭光针去势未绝,只是微微一滞,便又出现在朱妚额前。
但得了这一瞬间的迟滞,已经足够朱妚施展手段。
大五行绝灭光针带着无前之势,如穿朽腐,再次穿透朱妚头颅,下一刻,已经回到江舟手中。
“砰!”“砰!”
看着两具尸体倒地,江舟却是皱起眉头。
前面一个,确实是死了。
但后面那个,却未必。
这个女人手段够辣,心思够毒,竟然半点犹豫都没有就拿自己的妹妹来挡灾。
扫了一眼身后,此地不宜久留,江舟也顾不上探查端倪,上前想要将两女尸体收走,待出去再说。
正当他取出弥尘幡,想将尸体收入时,动作忽然一顿。
因为他身后已凭空响起一个声音:
“你既已取了她二人性命,生时怨已了,死后事当消,何苦再纠缠不放,令亡者难安?”
江舟停下动作,缓缓回过身。
却见一个玄袍老道立于身前。
也不知他是如何到此。
太乙五烟罗竟没能拦住他,甚至没让江舟有丝毫感应。
面上淡然道:“她们若安,被她们所毒害之人又何安?”
“老道士枉顾道门德行,收蓄如此恶毒之人,心中又何安?”
第995章 底气? (求订阅、月票)
老道对于江舟的讥讽并无表示,连神情都未有一丝变化,仿佛说的并不是他。
只是淡淡道:“实不相瞒,老道并无意拦你。”
江舟笑了:“但你还是拦了,而且并不打算退让?”
老道点点头:“不错。”
江舟笑道:“因为我杀了你的徒儿,你若不管不顾,会丢了脸面?”
老道摇头:“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老道虽不敢自比圣人,亦是道门中人,只求清静自在,不欲与人争。”
“道长果然道行高深。”
江舟叹道:“蒙垢受辱,人之不欲,能受人所不欲,老道士已得清静安宁。”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如此作为?”
“需知因果牵缠,造作业瘴,道长又如何清静不争?”
老道平静道:“正因因果牵缠,老道亦身在浊尘,难得清静。”
他微抬眼皮,看向江舟:“小辈,此二人身上有大因果,取其性命,尚有回转余地,若再不依不饶……”
老道摇头道:“听老道一句善言,及时抽身,为时未晚。”
江舟点头道:“听人劝,吃饱饭。”
话至此处,忽又一转;“不过,我却没有老道士你这般道行修持,做不到垢辱加身,面不改色。”
“也不能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我不要面子吗?”
他分别指了指两具尸体:“不如你我各退一步,你留下那个小的,我带走大的,一人一半,怎么样?”
“……”
饶是老道道行高深,神定意静,尘情难动,也不由脸皮微微抽抽。
这小子……如此跳脱,不循常理,究竟是哪家子弟?
他见识广博,却也无论如何,想不到江舟的根脚何在。
江舟所使的道法,门道甚深,确是道门正宗嫡传无疑。
只是如今道门昌盛,道法广传,说句实话,正宗道法,不说满天下都是,遍地可寻,却也有诸多源流,非几家几派可以尽括。
其所显露的两桩法宝,一桩护身,一桩杀伐,俱是难得之宝。
他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着实出奇。
这也是他至今未曾出手,愿意现身和江舟说话的原因。
只凭道法,不足以说明什么。
但这样的法宝,不是小门小门,根脚浅薄之辈可有的。
当然,府外那两尊人神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道虽无为,亦无情。
换作一般人,却如蝼蚁一般。
冒犯到了,纵然不随手碾死,也当如尘埃般掸净。
何必多言?
老道摇头道:“小辈,你既讲因果,当知因果之重。”
“这份因果,你承担不起。”
他目光掠过江舟身后,似能穿过层层阻隔,飘向远处:“那两位受唐王旨意而来的人神,亦承担不起。”
唐王旨意?
人神?
江舟心中一动。
当下便明白,他留下的后手起作用了。
有人兜底,江舟心中胆气更壮。
这老道说得唬人,可他若真没有顾忌,早就动了,何必跟他说这么多废话?
“老道士,无论你争不争,我却是争定了,小的你可以留下,大的我必须带走。”
不是他不知好歹,非要跟对方硬怼。
若真是两具尸体,他要来也没用。
但那个稍长的女子,绝对没有死。
且不说自己来意本就是为大人国寻一个公道,也是为了从这两个女人身上得到“幕手黑手”的线索。
这个女人,能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之间,毫不手软地将自己的妹妹拿来牺牲掉,只为了给自己争一个时机。
其反应、算计与毒辣,都是他所仅见。
这么一条危险的毒蛇,他可不想放过,日后还要无时无刻放着这毒蛇在暗处窥伺着自己。
虽然主意已定,但江舟也不敢小觑这老道。
今日想带走那女人的尸体,恐怕还是难免要动手。
已凝神防备,种种手段一触即发。
江舟法力运转间,老道目中少见地露出异色:
“倒不曾想,你如此小小年纪,不仅已开辟周天穴窍,成就先天之境,竟还丹成三转,真是后生可畏。”
尽管早有准备,江舟心中却仍是微微一惊。
他的九转金丹还是第一次被人一眼看破。
“启禀掌府真人,门外来犯之敌已被擒下!”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高呼。
江舟心中微沉,待心念在另两尊古神化身上一转,便又放下心来。
老道淡淡应道:“既是擒下,按律论处便是,何必来禀?”
门外声音道:“真人,虽已擒下,但……”
“有那翼国公秦琼,鄂国公尉迟敬德,忽然现身,说奉旨而来,要带走大人国来使,”
“那来犯之敌便是其中之一,弟子等不敢擅专,特来请示掌府真人!”
老道听完,面上神色未有丝毫变化,也无意外之意,似乎早已知晓般。
“既是唐王旨意,自要遵旨,何必请示?”
“这个……”
外面之人,似有难言之隐。
老道淡声道:“讲。”
“是!”
“那两位还说,唐王旨意,大人国使者有国书诉状呈至圣前,诉恶女无故屠灭大人国,潜逃东土,诉、诉诉我神雷玉府窝藏凶徒,且……勾结豪绅,以天灾劫祸愚民,盘、盘剥百姓……”
“还要、还要……请掌府真人与使者一道,去面圣对质自辨……”
外边语声沉寂。
老道抬起眼皮,静静地看着江舟。
片刻方道:“原来这便是你的底气。”
老道岂能猜不出,这是江舟的手笔?
也将之当成了江舟敢到神雷玉府来杀人的底气所在。
江舟只是一笑,也不否认。
老道叹了一声道:“你可知,此举只会令其间因果牵扯越大,你也越难以承受。”
江舟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老道士是道门前辈,道德高士,既然知道此间因果甚大,不如指点晚辈一二?”
“……”
老道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厚颜。
一番耐心劝告,没有效果不说,反而招来这么一句。
老道转头朝外边道:“回禀御使,待老道沐浴焚香,稍作准备,便进宫面圣。”
这个小东西太不要脸,心眼又多。
摆明了多说无益,反而有可能坏了自己多年修持。
索性不说了。
第996章 你够胆 (求订阅、月票)
“究竟怎么回事?”
“因何耽搁?”
雷城之中,两位门神似的金甲神人直视江舟与老道二人。
没错。
就是门神。
江舟一见这两人就有这种感觉。
和年画的门神太特娘的像了!
只是这两人的凛凛神威,年画根本难描绘其中万一。
秦琼,尉迟恭!
不需要他人说,他便知道是谁。
只因他与老道在此纠缠太久,此二人不得不前来催促。
此时两位“门神”却似乎头顶着黑线一般,看着两人。
只因两在两具尸体旁,各立一边,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稍退半步。
其中一人白面短须,江舟不问也知这是秦琼。
秦琼将现金锏并起,托在臂弯,上前两步道:“通化真人,究竟怎么回事?陛下有召,不好耽搁,令陛下久等吧?”
他双眉微扬:“还是真人有意抗召?”
老道施了个道礼,说道:“秦将军,非老道有意拖延。”
他看向江舟,本是平静无波的心境,此时也不免掀起涟漪。
倒是一分怒意,三分无奈,六分荒唐。
先前见江舟和那几人一明一暗,一边一身作引,一边孤身潜入玉府,倒都是有勇有谋之辈。
江舟能潜入这里,击杀那两姐妹,也足见道行手段都不可小觑。
谁曾想会是如此无赖之徒?
好悬以多年修为,压下种种杂念道:“你究竟要如何?”
江舟笑着将刚才重复了不下二十遍的话又重复了一句:“还是那句话,你一具,我一具,要不然,今天咱谁也别想离开。”
通化真人摇头道:“小辈,老道虽不欲与人争,却也不惧与人争,你可莫逼人太甚,逼得老道不得不出手将你打杀了。”
另一边,面色黝黑的尉迟敬德洪声道:“那可不成!”
“陛下召见之前,你们谁也不许掉半根毫毛,你们要打,也只能等见过陛下之后。”
江舟满脸笑意对通化真人摊了摊手。
模样颇为气人。
连秦琼和尉迟恭都有点想打人的意思。
秦琼暗中摇头,他也看出症结所在,扫了一眼两句尸体,开口道:“陛下等候已久,二位不宜再拖延。”
“这两个女子,想来便是使者所诉告的屠灭大人国之凶徒吧?”
“既也是此案牵扯之人,也当一同带到圣驾之前,我二人便一并带走了,如何处置,亦要听候陛下发落。”
说完扫视两人:“二位怎么说?”
江舟心思微转,笑道:“自无不可。”
“我等只是外使,一切自当听众唐王陛下发落,相信唐王陛下必能还大人国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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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猾的小子。
秦琼暗道一声,又看向通化真人。
通化真人轻叹一声,知道事已至此,容不得他拒绝。
左右他也已尽力,索性点头答应。
“好,那便请二位立刻动身吧,另外几位使者已在府外等候。”
秦琼后半句是对江舟说的。
只见尉迟恭一手抓出,两女尸体便被他隔空摄起飞来。
而后竟是不断变小,待摄到身前之时,已变得如指头大小,被他一手捏在掌中。
通化老道对二人了解得紧,倒也无异色。
反倒是江舟瞳孔微微一凝,转瞬又恢复。
“走吧。”
两位门神转身。
江舟看了一眼通化真人,笑了知,便紧随其后。
通化真人摇摇头,也缓步跟随。
不多时,几人便出了玉府雷城。
府城之下,众多道士正将素霓生三人围得严严实实,两相对峙。
见得秦琼与尉迟恭出来,才向两旁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此时林疏疏脸色苍白,七窍皆溢血。
但面上却是带着一丝略显张狂的笑意。
显然他刚才虽败,却并非败得毫无意义。
江舟早已通过两尊古神化身将此处发生之事尽收眼底,知道林疏疏此时状态虽不太乐观,却也并非危急之时。
否则也不会如此悠哉地与那老道士虚耗时间。
江舟来到几人身旁。
不仅是林疏疏受了重创,素霓生和高柢身上也显出几分狼狈。
江舟回头看了眼一群道士,目光在明显为首的一个中年道士身上顿了顿。
这群道士的道行并不算多高,但布下的阵法十分厉害。
林疏疏在其中走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素霓生和高柢联手,才将局面稳定下来。
但这个突然出现的中年道士,却又将平衡打破,几乎是以一己之力,败了三人。
江舟露齿一笑:“玉府啸风使?”
方才此人已自报家门,他自然知晓。
中年道士两眼微眯,并未答话。
江舟笑道:“来日当领教阁下神通。”
他们几人一道来此,便是荣辱一体。
林疏疏丢掉的场子,他自然要找回。
啸风使只是嘴角微微一撇:“哼!”
“咄!”
说话间,只听眉目低垂的通化老道突然睁目怒喝:
“好胆!”
一手掐印,一手将抱在手中的拂尘甩出。
虚空浮现一道符篆猛地朝空中印去。
顿听雷鼓奏鸣,电光闪烁。
雷电交映之下,现出一道虚幻人影。
脑门光光,一手结印,一手持人头幢,面带祥和笑容。
人头幢上一颗骷髅头正张开骨颔,吸扯着一道道黑红之气。
这黑红之气蜿蜒如同锁链般,另一端探入虚空之中,扭动不止。
雷光轰落一片五色云烟,炸起无数电蛇。
“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
手持人头幢的和尚口诵一声佛号,手中人头幢猛地一顿。
幢上人头发出尖锐之啸,无数黑红雾气喷薄而出,瞬间顺着原先那一道黑红“锁链”灌入虚空。
一声尖厉的惨叫忽地响起。
“嗯?”
尉迟恭蓦然低头,摊开手掌。
一道虚幻人影自其掌中两具尸体其中一具中猛地升起。
那道人影满脸惨厉,竟是方才被江舟灭绝光针“杀死”的朱妚。
说来话长,不过是刹那之间。
众人都是反应不及,便只听一声惨叫,这虚幻人影便骤然如泡影般崩散。
“南无大原地藏王菩萨。”
手持人头幢的檀陀微微一笑,朝尉迟恭垂首一礼,便同样如那朱妚一样,就地幻灭。
通化老道此时须发俱张,显是怒间难息。
直视江舟。
不必多想,他也知那僧人必定与这无赖小子有关!
“哎呀,道长,真是对不住啊。”
江舟面现“惶恐”:“方才道长突然放电,晚辈胆儿小,自小怕雷,受了惊吓,便忍不住放出法宝自保,谁曾想……”
“唉,你看这事闹得……”
看着江舟满面懊恼无辜,通化真人怒气值暴表,拂尘再甩。
人影一闪,秦琼与尉迟恭却是挡在了江舟面前。
“通化真人,稍歇雷霆之怒,一切到了陛下驾前,自有圣裁。”
通化真人深吸一口气,收回拂尘,闭上双目。
尉迟恭回头,对江舟咧嘴一笑:“小子,你够胆。”
黑脸白牙,略现阴森。
江舟腼腆一笑:“将军过誉。”
“……”
老子他娘的是在称赞你吗!
第997章 你惹大祸了 (求订阅月票)(4000+)
“你小子,等着!”
尉迟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江舟默然一笑。
他既然敢从这黑门神手里抢人头,就有得罪对方的觉悟。
不过他也并非毫无概念,就敢随意得罪人。
也是赌这“门神”真如他所知一般。
他所了解的尉迟恭,堪称忠勇不二,不媚不谄,且是少有的重情之人。
这黑厮别看长得五大三粗,黑不隆咚,其爱妻敬妻之名,无论是野史正史,都是有载的。
以其地位和所处背景,都尤为难得。
这样的人,虽不绝对,至少大概率不是心思阴狠、小肚鸡肠之辈。
如今看来,他赌对了。
虽然被他“记恨”是一定的,可最多也不过是受些小诘难、小苦头罢了。
此时通化老道面无表情地经过他身边,留下一句话:“玩弄生死业力,无异于挑衅地府阴司,小辈,你好自为之。”
古神化身生而内蕴神通大法。
檀陀地藏有两法,甘露印与魔引咒。
前者全名《观世音度生甘露印》,是度生之法。
后者全名《诸业轮转魔引咒》,乃因果业力之道。
方才他便是用引魔咒牵引业障,倒果循因,破去那恶毒女子的秘法,令其无所遁形。
若不造恶业,心无魔念,此咒便无处可施,无业可业,法咒加身而无损。
反之则要自食恶果。
严格来说,却也并非死于檀陀法力神通之下,而是死在她自己的业障恶果之中。
那通化老道确是道行高深,虽不知檀陀与其神通来历,却能一眼便看出那是生死业力之法。
他那句话倒是令江舟心生警惕。
这上古地仙界,确非现世能比。
且不论满天仙神,大能遍地,即便自身的种种所行所为,也皆有因果牵缠,千头万结。
或许一个无心之举,都能招致极其严重的后果。
这个时候的地府阴司,可不是现世之时可比……
看来以后真得事事小心谨慎。
……
太极宫。
这里便是巍巍大唐盛世的中心。
江舟跟随着内官进入这座恢宏的大殿,便被满朝的皇皇之气震慑。
上有圣王高坐,下有满朝人杰列位。
个个气势如虹,连成一片皇皇人道大势,冲天而起,弥天盖地。
江舟和素霓生等人都不由肃容正色,循规蹈矩起来。
强如通化真人,一府之主,行进殿中,虽是神情恬淡依旧,但其额角微见汗渍,低头参拜,一丝不苟,不敢有丝毫僭越,便知其并非如表面一般淡然自若。
林疏疏受创颇重,素霓生与高柢也受了些轻伤。
秦琼与尉迟恭虽将他们也带了回来,李世民却没有勉强他们上朝面圣。
将三人都安排在宫中,派了太医为其诊治。
只有江舟一人来觐见。
他是以外使身份来觐见,一番繁琐礼仪难免。
待礼毕之时,已是一柱香有余。
唐王李世民满脸好奇地打量江舟。
他已经从秦琼二人口中得知了神雷玉府中发生之事。
其展露的神通手段虽然高明,却也未必能入他眼。
但有如此道行神通,却又“狡猾无赖”的,倒是不多见。
在他打量江舟之时,江舟收束心神,低眉顺眼。
以他如今的道行,倒也不会因为见到李世民这么个身负千古之名的皇帝而激动。
只是这殿中的气势令他不得不老老实实。
低着头装温顺之时,眼角余光却是在四处乱瞟。
毕竟他对于这大唐君臣都是挺好奇的。
都是名人啊。
忽然在君臣班列末尾角落,瞥见两人,顿时微微一愣。
一人面容清秀,气度清淡。
一人满头红发,无比张扬。
似乎发觉了江舟目光,前者微微一笑,后者撇了撇嘴。
正是摘星楼的少微与龙伐。
他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江舟心念电转。
“贵使远道而来……”
此时李世民缓缓开口,说了一通欢迎之类的套话。
便就提起渔阳崔氏之事。
江舟也只好暂时放下。
如他所料,李世民根本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只是想将这件事情坐实了。
在问询江舟之时,虽然看似仔细、谨慎,但江舟所讲述经过,实际上却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质疑。
仿佛对江舟极为信任一般。
江舟在留书之时,对这一番局面也早有所料。
尽管不是十成把握,却只是因为这个李世民并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
这地仙界也与他所知的历史并不一样。
不过,此时看来,在这一点上,却也没有什么不同。
哪怕举国升华,李世民也仍然摆脱不了世家这个大包袱。
话说回来。
李世民召见江舟,似乎就是为了走个过场罢了。
只让他分别细说了经过,又询问了几个关键之处,便就将他晾在一旁。
君臣之间凑对,很快便将他遗忘了。
江舟也乐得如此。
老实说,应付这些君臣的压力不小。
过了许久,李世民与群臣间的吵闹仍在继续。
江舟索性闭上了眼睛,神游紫府,观照体内诸神,演种种妙法。
他自修行之后,似乎除了最开始外,从得到天一元神大法开始,就从来没有缺少过道法神通。
到了如今,更是有窍穴诸神,皆蕴大道。
道法神通多得无法消化。
但有空时,江舟都在醉心汲取其中大道妙法。
就算如此,所得也不过沧海之一粟。
“使者,使者……使者!”
恍恍惚惚间,忽闻几声呼唤。
江舟自神游之中惊醒,就看到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个个脸色古怪。
一个官员拂袖叱道:“陛下驾前,如此失礼,实不成体统!”
“好了,使者远来,想必劳累,当是无心,不必苛责。”
李世民缓声笑道:“使者,可休息足否?”
江舟讪讪一笑:“小民确是身心俱疲,失礼之极,陛下恕罪。”
李世民笑道:“使者……呃,朕还不知你姓名?”
总算记得问了。
江舟暗暗吐槽,口中道:“小民姓江,草字一个舟。”
“江舟?江上秋泓光似镜,泛我扁舟,照我清影,好名字,倒与你相得益彰。”
李世民念叨两句,若有所指笑道。
旋即正色道:“适才通化真人参你闯入玉府,杀他弟子,可有此事?”
江舟道:“陛下,确有此事。”
“你可有辩解?”
江舟道:“回陛下,此二女手段残毒,在大荒以邪毒屠灭大人国上下,老弱妇孺皆命丧其手,波谷山中血流成何。”
“小民深受大人国之恩,岂能容此恶徒逍遥在外?”
他抬头看了一眼通化真人,冷然道:“小民倒是有两问,一问通化真人既是道门真修,道德之士,怎会收留此等丧心病狂之恶徒?”
“二问真人又为何纵容门下弟子,与豪绅勾结,借天灾大祸,坑害百姓,大肆敛财?”
“大荒离我大唐遥遥亿万里,途中凶险无数,你能不辞艰险,追凶至此,实属难得,也是知恩义之人。”
李世民点头道,旋即又看向通化老道:“通化真人,江舟这两问,你又有何辩解?”
通化真人不紧不慢道:“陛下,我神雷玉府弟子皆有玉册名录,那玄玉道人,并非我神雷玉府弟子,只是不知从何得了我玉府雷符,在外借我玉府之名,招摇撞骗。”
“至于那朱氏二女,贫道只是于定中算得与其有一场师徒之缘,故而收之。”
“这位江道友所言,屠灭大人国之事,贫道却未得见,也不过是其一面之词,何足为信?”
通化真人淡淡然地说完,看了一眼江舟:“贫道想问一句,江道友可有何明证?”
哼,耍无赖,你耍得,道士也耍得。
真以为道士就都是老实人吗?
老实人能活到他这把岁数?
老东西!
江舟心中暗骂。
证据,他还真拿不出。
不是他没办法,而是江舟知道,这老道既然打定主意耍无赖,以他的本事,无论自己拿出什么,这老道也会有说辞。
就算他以取月之术重现,对方也能说是邪术栽赃嫁祸。
“既然你二人都没有证据,那朕就将此事交有司审理,待水落石出时,朕自有决断。”
“你二人意下如何?”
李世民也看出来了,二人僵持之状,也正是他所乐见。
神雷玉府来历非同寻常,而且他此时也正有倚重之处。
那使者江舟是崔氏之案的“证人”,也出不得差错。
如此正合他意。
通化真人躬身道:“谨遵圣谕。”
江舟也无所谓地道:“陛下圣明烛照,定能给小民一个公道。”
他的本意就是杀了那两个女子。
如今目的已达,该考虑的是如何自保,而不是怎么钉死神雷玉府。
那不切实际。
此事暂时就这么了了。
至于什么有司审理,那得看李世民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才可能有结果。
江舟倒希望李世民永远别想起来。
一日没有结果,他一日就是涉案关键人物,就一日处于大唐的庇护之下。
在此之前,他就是安全的。
接下来就没江舟什么事了,殿上君臣的话题又转到了渔阳崔氏上。
虽然说的是渔阳崔氏,话里话外,却都是在往大了扯,没多久就扯到了清河崔氏,然后就是与崔氏相关的世家……
江舟不用听都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这种事,他并不感兴趣,也不想听,还是躲远点的好,要不是李世民没有发话,他不好离开,早就溜了。
谈及崔氏,就不免说到如今大旱蝗灾。
听得出来,李世民对此十分头疼。
主要是此间风雷雨雪,俱都控制在天庭之手。
听那意思,那蝗灾也是出于一个什么蝗神,亦是天庭神属。
如此看来,江舟估计并不是李世民没有手段降雨,就算真是如此,那个所谓的蝗神,总不至于对付不了吧?
只不过是他不敢冒着惹怒天庭的风险罢了。
过了许久,李世民再度开口,矛头却是落到通化老道身上:
“通化真人,朕听闻,你神雷玉府乃雷部正神法统,能发雷电之威,有行云布雨之能,不知可否显一显神通,为朕解此烦忧?”
还是来了。
通化真人暗叹一声,说道:“启禀陛下,我玉府所掌,乃玉府之雷,欲行云布雨,却非得有玉帝法旨,使三十六雷令齐发,三十六雷鼓俱响,方能有云雨降得,”
“否则,便只闻雷响,只见电闪,虽有威神,却于此大灾无补。”
“非贫道不愿出力,实乃无此能为,还请陛下恕罪。”
李世民面露疑色:“果真如此?”
通化真人躬身道:“陛下若不信,可询魏人曹。”
李世民根本不用问,就知道结果。
“你是有道真修,定有妙法以教朕。”
通化真人想推御,李世民却没这么容易打发,就赖定他了。
通化真人暗叹,说道:“陛下,除天庭三十六雷可发云雨,天地间确还有他法可行。”
“一者,乃中天紫微大帝所掌天、神、龙、水、社令五雷,雷雷皆可行云布雨,泽润苍生。”
“二者,便是山川湖海,天下水泽所司之龙属,皆有行云布雨之能。”
“陛下若能请得紫微帝君法旨,自可解此大旱。”
“或是能寻得四海龙属,搬云运雨,亦可解也。”
李世民脸色难看。
老子要能有什么紫微法旨,还用得着你?
还有那四海龙属,连四海龙王都已是天庭之臣,没有玉帝旨意,谁敢施雨?
混账!
知道通化真人是有意如此,李世民也没办法。
对方确实给他出主意了,办不到,是自己这个人王没有本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哼!”
“既如此,那朕就不为难真人了,真人请吧。”
都被人如此打脸,李世民脾气再好,也不想再看到这张老脸。
连带着江舟也受了牵连,被打发了出去。
江舟却是高兴得很。
方才一直低眉顺眼,这会儿却总算可以松了一口气。
“惟……江道友,你惹了大祸了,命在旦夕啊。”
这一口气才松下,江舟就听到有人咒他,顿时大怒回头。
所见却是那少微与龙伐。
“少微星君?”
“你此言何意?”
------题外话------
两章一起了
第998章 肉身 (求订阅、月票)
少微星君笑道:“江道友,此处不便,暂请移步一叙?”
江舟心念微转,便点头答应。
少微龙伐二人对这皇宫竟是十分熟悉,也不需内官内侍引路,带着他在宏伟深广的宫中七转八转,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十分僻静幽谧的所在。
四周朱墙重重,绿蔓攀爬,瑶草奇花丛生。
中心处,有一座隐有出尘之气的宫观。
皇宫之中,有这等安静出尘的所在,着实令他意外。
“摘星观?”
江舟看到那宫观门前的匾额,微微一愣。
少微星君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微笑道:“这是唐王为家师所建清修之地,不过平日里家师也很少出入这……地仙界,倒是让我们这些做弟子的沾了许多光。”
江舟:“……”
他一时竟不知是什么心思。
这便是圣地底蕴?
无间之隙,上古地仙界,也有基业,门下弟子都能时常出入。
想想都知道,这是多大的优势。
就这么一点,其他人拍马也难追得上。
话说回来,那个女人到底干了什么?
现世有个大稷人皇因她建了摘星楼,这上古世界也有一个大唐圣王为她建了个摘星观。
艹!
江舟看着眼前的宫观,莫名有些不爽。
“少微星君……”
江舟话才出口,少微星君连忙道:“侯爷唤我名便可,星君之名,不过现世之中戏言,于此界,少微万万担不得此名。”
江舟看了他一眼,心想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看来他们也不是对这上古地仙界一无所知。
这也不足为奇,毕竟在李世民的皇宫里都拥有一块地盘。
“好,那你也不必说什么侯爷,你我道友相称即可。”
江舟点点头,也不在这点事上纠结:“少微道友先前之语,究竟何意?”
一旁的龙伐忍不住冷笑道:“江……道友还真不愧是少年天骄,气势如虹,胆气冲天,才到此间多久?便敢孤身直闯神雷玉府如此境地,令人佩服!”
“但你可知道,这神雷玉府是什么来头?”
“不要以为,你在现世可以呼风唤雨,到了此间亦是如此,所谓的一品至圣,先天大人,此间不说随处可见,却也是多如牛毛,更厉害的人物,你根本想象不到。”
龙伐终究还是对之前的事心中有结,虽明知当时是双方立场之分,谈不上对错,但此时见了江舟,仍然忍不住冷嘲热讽了。
其中也不免有怨怪江舟给他们找麻烦的意思。
毕竟他们这一次进入无间,是得了恩师之命,对江舟多加看抚。
其实在江舟进宫前,他们就已经在李世民耳边提起过江舟。
若非如此,李世民即便一样会如江舟谋划之愿,不得不“信任”他,却也不会如此轻易便将此事揭过,走一遍程序过场,让有司对他审问盘查是免不了的。
江舟虽然不知道其中曲折,却也曾对李世民的“配合”起过疑虑。
如今见了这深宫中的摘星观,便大概猜到了。
既然是“自家人”,江舟也就大人大量,不去跟这“熊孩子”计较他的冷言冷语。
直接当作听不见,说道:“你们说的是天庭雷部?”
龙伐两眼一瞪:“你怎知晓?你知道还敢这么大胆!”
少微也是微见意外,旋即便略带深意笑道:“江道友果然传承渊源。”
“不错,江道友既知天庭,想来是早有成算,倒是少微多虑了。”
“不过……”
他微微一顿又道:“却不知江道友可知在玉府中所杀的那两个女子的来历?”
江舟眉梢微扬,摇头道:“只知姓朱,不知根底。”
其实他已有猜测,不过看少微星君的模样,显然了解其中根源,倒不如听听他怎么说。
“江道友先请入观稍坐。”
少微星君伸手一引,江舟也不推辞。
一同进了观中,江舟便感觉似置身于夜幕月华之下,淡淡的月华在身上笼上一层淡淡的清辉。
眼耳身意,都感一阵清凉静谧,仿佛为他隔绝了世间一切喧嚣。
“江道友请坐。”
少微星君这时才开口道:“那两位,本名朱?、朱贝,乃是稷廷当朝司徒,朱九异的一双明珠。”
果然。
江舟暗道,却未显露,依旧静听。
“这一对姐妹,自小便被朱九异送出,也不知去了何方,也是在传出江道友要闯天街之前不久,才忽然回返玉京,现了踪迹,让家师察觉。”
“皆因此二人身怀血海罗刹阴摩罗大法之炁,此法本为这上古之时,九幽阴冥之下,于血源秽源所生,为地府一位阴神所得。”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看向江舟:“江道友聪慧,当猜到这一双姐妹师从何人?”
江舟目闪异色:“幽冥三大君?”
少微点点头:“确切地说,是那位最神秘的转轮王。”
“说起来,江道友与这位转轮王早已打过交道,此神于人世散布了许多棋子,传下阴摩罗大法,其中一位,便唤作罗刹道人,当年差点因侯爷而死于万寿宫烈阳游仙钱真人之手。”
原来是他?
江舟想起早已尘封的往事。
当初吴郡镇妖破碎,南楚起事,罗刹道人勾结一群妖邪来犯,差点让老钱一掌拍死,最后重伤而遁,想不到还有这层来历。
不过,这老钱还真是出身万寿宫,而且竟还有这么个威猛的绰号?
江舟沉吟道:“少微道友的意思,是这位转轮王在此间也是位大人物,势力不小?”
少微星君却是摇摇头,笑道:“据家师所知,现世幽冥之中那位转轮王,其实不过是一尊傀儡罢了,真正的‘转轮王’,乃是此世九幽地府之中的某位阴神,”
“幽冥中的转轮王,是祂为自己准备的一具肉身,一旦祂布局一成,便能归位,降临现世。”
“家师至今还未查到,这位转轮王,究竟是地府之中的哪一位阴神。”
江舟微微皱眉。
他以为少微星君之前唬他便是因为这位转轮王。
如果那朱氏姐妹真是某位地府阴神的棋子,自己破坏了对方的谋划,倒是有些凶险。
却听少微又道:“少微要说的,却非仅这转轮王,那朱氏姐妹的身份,并没有这般简单。”
“她二人,乃是雷部之中两位神君降临现世的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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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9章 五百年 (求订阅、月票)
江舟心中一动,却没有急着追问。
少微星君见他如此,也只道他是道行高深,心静意定,难以动摇。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不知道雷部神君究竟是何等存在。
不知,自然不畏。
当下继续道:“天庭雷部,乃雷祖所掌,这位雷祖……”
他摇了摇头,目中似有一种极为深刻的敬畏之意闪过,话语也略了过去,似乎并不敢多提及这位存在。
“天分九霄,霄中四天,合三十六天,故有四九重天之说。”
“这位雷祖高居神霄,执掌雷部,于碧霄雷炁海中,设雷城,置三十六雷鼓,立三十六雷令,分三十六雷府,有神君神将近二百,仙官仙吏、力士童子无数。”
少微星君说着,忽然一叹:“说来也是荒唐,我等苦苦修持而不可得的至圣之境,也未必能与其中一位仙官仙吏相并论,”
“何况即便成就至圣,亦是妄想……”
江舟见他目中似有茫然出神之意,知他已对自己的道产生了动摇。
这种动摇,是巨大的落差造成的。
他在大稷是世人尊祟的少微星君,在这里,却连星君的名号都不敢用。
这是一种令人绝望的差距。
比他当初登临一品至圣,却见了一面燕不冠时的那种落差感更加巨大。
他若没有鬼神图录为底气,当时一样会动摇。
后果说轻也是轻,说重也可重。
轻则锐气全失,难有进境。
重则内魔丛生,身死道消。
不由摇摇头,口绽雷音:“咄!”
少微浑身轻震,目中仍有茫然之色,却已回过神来。
江舟道:“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有时候弱一些,也并非什么坏事。”
“知道‘弱’所在,方能知晓往何处寻‘强’。”
“多谢江道友!”
少微此时目中迷雾尽去,清光重现,正色道:“少微如今倒是有些明了,家师为何对道友如此青眼相看了。”
江舟眉梢微扬,眼珠一转:“哦?那……高楼主也知我名?”
少微笑道:“惟扬侯之名威震天下,家师虽不履红尘,却也是有所闻的。”
一旁的龙伐撇撇嘴。
江舟忍不住脱口而出:“她怎么说我的?”
此话出口,少微与龙伐都是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江舟意识到失态。
“咳,那个……能入得高前辈这般神仙人物之眼,江某亦受宠若惊,心中着实激动。”
少微为人恬淡,不喜疑人,点点头,便相信了。
龙伐却是有些怀疑地看了江舟一眼,他总觉得这小子的心思没这么简单。
江舟被龙伐盯得额角见汗。
这要是让两人知道自己惦记自家师父,不得跟他拼命?
便强行转移话题:“还是说那两位雷部神君吧,实不相瞒,江某对雷部诸神亦略知一二,却不知是哪两位?”
二人果然被他转移注意。
他们都没有想到江舟竟会连雷部正神这等存在也能知晓。
要知道,他们也是在这次进入无间之前,才得高声语面授。
而他们也知道,连自家师父这等人物,也是在无意中得到上古太阴星后,才与上古某位不可揣度的存在有了瓜葛,得以在这上古世界中扎下根脚,方才得知一些。
可见江舟背后传承不凡,怕是超过他们所想。
少微念头转动间,也不忘说道:“这两位神君,一名南丹流火电母元君,一名电光元君,”
“上古地仙界,皆以‘电母’称之,却不知,这‘电母’实为二人。”
“与‘雷公’、‘风伯’、‘雨师’,合为雷部四神君,听闻,除了那位雷祖,这四神君在雷部之中,只在一位九天欻火律令天君之下。”
说完,便用一种似是叹惜的眼神看着江舟。
像是在说:你知道你惹的是何等存在了吧?你不死谁死?
江舟自己也挺无语。
这才刚来,就惹上了赫赫有名的“电母”。
哦,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地府阴神。
能跟幽冥血海扯上关系,拿到魔睺之卵的阴神,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阿猫阿狗。
好像……似乎……我还真是挺能惹事的?
“古仙降世之事,想必江道友也早已知晓。”
过了一会儿,少微又开口道:“其实这些古仙在自封之前,都早已在现世之中布局,有朝一日,再重归之日。”
“如今大劫将临,正是古仙归位之时机。”
“转轮王如此,雷部神君如此,朱氏姐妹,是转轮王之棋子,亦是电母降临之身,如今死于江道友之手……”
少微叹道:“我有一劝,江道友莫要在意,从今日起,道友最好不要再离开长安城了。”
“大唐强盛,圣王在位,皇皇人道,便是天庭也要有些顾忌,”
“家师在唐王面前也有些面子,道友也不必太过忧心,只要在这长安城中,便能保得无虞。”
“这无间世界,本就是修行圣地,道友不妨便安心在长安城静修,也算一桩造化,”
“待五百年后,天门一现,自可回返现世,”
“届时,师父应该也已肃清现世,即便雷部神君归位,亦有庇护道友之力。”
五百年后?
江舟心头一动。
少微的话,除了这几个字,别的他都没放在心上。
他虽然心中忌惮,却也还不至于怕到要做一个丧家犬的地步。
“道友知道天门所在?但为何是五百年后?”
少微却摇摇头:“家师曾有交代,此番入无间,当有五百年之期,为何如此,却不曾明言。”
江舟没有得到答案,心下有些失望。
五百年……只是巧合吗?
这个大唐与他所知的大唐根本不一样。
李世民也不再是个凡人。
照他所见,别说五百年,若无意外,再加一个零恐怕他也能活下去。
他也没法从这点推断。
“轰隆隆!”
突然一阵天惊地动的巨响,震得江舟几人都是身魂俱颤。
霎那之间,仿佛天塌地陷,乾坤破碎!
每一寸虚空都在剧烈地震颤,周围的温度瞬间暴升。
本就大旱炎热的天气,更是如同于火炉之中一般。
有红光突然从每一个缝隙照射进来。
江舟与少微相视一眼,俱是面色惊骇。
忍着如同能炙烤身魂的炎热,顶着天地间的剧震,跑出摘星观。
顿时入眼一片火红。
火,漫天的火雨!
天,都被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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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0章 不对劲 (求订阅、月票)(4000)
“这究竟是……”
“什么……”
无论是少微、龙伐,还是江舟,都被眼前一幕惊住了。
天地之间,全是那流泄而下的火雨。
斗大的红光拖着长长的尾焰,宛如群星坠落。
满眼皆是扭曲的究竟。
似乎整个人间都被这阵火雨变成了烘炉。
仿佛天地的末日,令世间之人都陷入惊恐。
……
太极宫前,唐王李世民与一众贤臣都满面惊色,李世民更是一脸铁青。
皇宫内外,百万明光玄甲,具已列阵以待。
道道血炁腾空,与上空弥漫的皇皇金云纠缠,成一片血金之色。
一座巍峨的阁楼于其中若隐若现。
一尊尊人像列位其中。
忠臣贤良,诵锦绣文章,述赫赫武功。
人道皇皇,绵绵荡荡。
欲与天抗!
不过,很快人们就发现,这灭世之灾不过是虚惊一场。
那些火雨看着铺天盖地,实则似乎离着这里很远很远。
随着火雨落下,便越来越小。
不是变小了,而是越往下落,人们越能发现这阵火雨离着自己极远。
远到只落下一半,人们就几乎看不清,也不知究竟落向何方。
李世民君臣诸人最早醒悟过来,脸上神情渐缓。
天上种种人道异象也渐渐消隐。
不过李世民目中仍有几分难看之色。
“诸卿,可有见解?”
身后魏征沉吟半晌,沉声道:“陛下,恐怕是天庭有变。”
“天庭?”
李世民轻声念叨,良久慨然长叹:“天威之下,我等凡人,终究难逃蝼蚁之命。”
“道门……”
身后群臣皆垂首。
李世民虽只提了道门两字,但以这些老臣多年跟随他的默契,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群臣皆不敢擅言。
天上火雨渐消,天地间的火光也褪去,乾坤重归安定。
李世民沉默许久,才回头道:“我闻洛州之地,多有百姓礼神,此神居西方,其形长丈六尺,金黄色,顶有光明。”
“不知诸卿可有闻之?”
群臣面面相觑,目有异色。
片刻,长孙无忌道:“陛下,臣曾有耳闻,此神名‘佛’,庄严慈悲,常济众生,有大法力、大智慧。”
“是吗……?”
李世民喃喃道,却再无下文,似乎便只是随口一提。
……
摘星观前。
少微与龙伐仍满面惊惧。
江舟见火雨消隐,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因为他心中已经猜到这是什么。
五百年之期,天降火雨。
这也太过巧合,那就不是巧合。
虽与他所知有些出入,但大抵不会错了。
十有八九,是那只猴子已经开始惹祸了。
只不过……
这时机也太巧了。
如果确实是那只猴子在闹腾,那天上想必已经乱成一团。
雷部诸神正是天庭斗战主力,此时绝对不可能顾得上下界之事,也不大可能来找他这个“小喽啰”的麻烦。
他江某人洪福齐天?
江舟这里寻思,少微和龙伐却已经被那仿佛灭世的火雨之威吓得够呛。
此时还在喘息。
良久,少微才面色苍白道:“江道友,言尽于此,我与龙伐师弟自今日起,也要在摘星观中闭关静修,以待五百年之期,”
“江道友若不嫌弃,便与我二人为伴,道友道行高深,我二人也能时时请益,何如?”
这上古世界真是太危险了。
少微倒是有机缘进来过数次,不过前几次都是被高声语带着,而且时间最多也不超过一载。
这次自己进来,期限还是五百年之久。
见了这等恐怖异象,他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活过五百年之期。
又哪里还敢到外面去浪?
还是好好苟在摘星观中修行吧。
江舟对少微的邀请却并没有什么兴趣。
他并不介意苟起来,不过心里却对这个摘星观有点膈应,让他在这里苟上五百年,得疯。
还是算了。
“道友与尊师的美意,我记下了。”
“不过江某尚有别的去处,就不叨扰二位。”
随口敷衍了几句,江舟便告辞离开。
龙伐朝江舟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师兄,我怎么觉得这小子似乎知道方才那火雨是怎么回事?”
少微眉头紧簇,似乎有些出神,闻言随道:“或许吧。”
龙伐有些不悦道:“都说这惟扬侯为人张狂,却也太过狂了些。”
“此间岂是现世可比?如此不知好歹,要是他不听劝告,被人寻上门来打杀了,死也死了,倒要累得咱们被师父责罚。”
“那倒也未必……”
“这位惟扬侯虽狂,却非无智之人,且看吧……”
少微摇摇头,扭身回转摘星观,龙伐连忙跟上。
轰然一声响,两扇门户紧闭,淡淡月华笼罩,似隔绝了尘世。
……
江舟从摘星观出来,想要去看看林疏疏几人怎么样了,忽然想起这是皇宫,自己并不认识路。
原本想着,皇宫里侍卫内官宫女什么的,应该到处都是,随便走走便能撞上。
可没想到走出了好远,拐过好几座宫殿,竟然都没遇上一个人。
就离谱。
不过话说回来,李二这厮真浪费,这么多房子就空置着不用了。
索性也不去管,就这么在皇宫里随意闲逛起来。
也不想用神通,他就不信,这么大个皇宫还没个人?
皇宫确实大,七拐八弯,巷道纵横,宫阙重重,要不是他道行高深,早就转昏头了。
“咦?”
闲逛了许久,江舟便发现眼前的景色熟悉了起来。
就是他们进宫之时,林疏疏几人留下休息的地方。
他刚才真是漫无目的随便逛的啊,运气?
江舟摇摇头,走了进去。
一番询问,三人都无大恙。
不过林疏疏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之中,一直昏迷不醒,身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寒气逼人。
“疏疏他修炼的是玉剑城的玉骨冰鉴,此番重创,怕是令他因祸得福,要脱胎换骨,不过……”
素霓生说着,忽然面露难色。
犹豫片刻方道:“适才异象之时,我忽得门中前辈传讯,令我前往师门秘境……”
师门秘境?
江舟顿时知道他为何犹豫,便笑道:“你该不会是想留下与我‘有难同当’吧?算了吧,那雷府虽难缠,但我也并非毫无根底,”
“再说了,你们留下,其实也于事无补,反而会拖累于我。”
“唉……”
素霓生知道江舟此言不假,他的道行虽已进境极速,与江舟相比,到底还是差了些。
不过也明白这话大抵还是为了安他的心。
当下道:“好吧,既如此,我便暂时带疏疏一同回返,他此时状态实在不便,我师门秘境之中,当能护他周全。”
语声一顿,从背后解下一剑,递了过来:“此剑乃我门中一位长辈所传,名为袖里青蛇,我那长辈曾言,此剑为我纯阳一脉祖师成道之时佩剑,内中有那位祖师一缕神念,可护我三次,”
“我既回返秘境,一时也用不上,江兄暂时替我保管吧,若遇危厄,拔出此剑,当能助你脱离危困。”
江舟接过长剑,抚过剑鞘,顿时感应到剑中所蕴的纯阳之气,磅礴浩荡,仿佛有一轮大日装在其中。
深吸一口气,看向素霓生,见他温笑之中隐现一丝愧意。
便道:“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为你保管一段时日。”
素霓生顿时松了一口气。
江舟看向高柢:“高兄,你又作何打算?”
高柢懒洋洋道:“我在这东土无根无源,还能怎么打算?此处繁闹,与大荒不同,既然来了,我也正好见识见识东土风貌,反正黄龙没了,我也没本事远渡重洋,回返大荒,怎么,你想赶我不成?”
江舟笑道:“你若不怕我麻烦缠身,只管留下便是。”
……
数日后。
“江兄,今日一别,当有再会之期。”
皇宫外,素霓生与江舟最后道别,推着昏迷中的林疏疏,很快没入人流之中不见。
“怎么,你还舍不得他们?”
高柢蹲在道旁,眼睛盯着过往行人,来回转动,似乎对这些来来往往的大唐百姓、各色人物都极感兴趣。
江舟也不否认:“朝夕相对数年,乍然分别,自然有些不舍。”
“他们都是根脚深厚之人,你与其为他人担忧,还不如想想你自己。”
高柢有些不舍地收回目光,饶有兴趣地看向江舟:“无故被你们裹挟至此,也两三年了,我到现在还没看出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两人似乎也一无所知,”
“我很好奇,你哪来的胆气,敢去招惹神雷玉府这般所在,现在还丝毫不惧他们来报复?”
“谁说我不怕?”
江舟撇撇嘴,也走过来蹲到他旁边,说道:“我现在可是怕得要死,不过没办法啊,我可比不得你们,个个都有根脚,靠山也一个比一个大。”
“你不想说便罢了,我也懒得问。”
高柢只当他是敷衍,摆了摆手,便道:“肚子饿了,这地方上哪里可以找到吃的?”
“这个……”
江舟一怔,旋即脸色古怪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严重的事……”
“你可有金银吗?”
高柢也一怔:“金银?我叔歜国倒是遍地都有,不过那些破石头要来何用?”
江舟:“……”
遍地都有……破石头……
他此时真的好后悔啊,当初在大荒怎么没低低头,在地上多找找……
两手搭在膝上,垂下头,有些无力道:“很遗憾地告诉你,咱们不仅要饿肚子,恐怕还要露宿街头……了……”
“骨碌骨碌……”
忽然一团银灿灿的物事落到地上,骨碌骨碌地滚到两人面前
“?”
“?”
江舟和高柢都茫然抬头。
一个一身罗缎织物,十分富态的人在两人身前不远,盯着江舟,摇摇头:“长得倒挺俊的,怎的沦落到这般田地?”
又看向高柢:“这个丑了点,身子倒是壮实,手脚不缺,找点活计不好?啧啧!”
“……”
江舟低头看了看自己,抬头茫然道:“我像乞丐么?”
那光鲜的胖子干脆地摇头:“不像。”
“那你……”
话没说完,胖子便朝一边指了指。
江舟看去,这时才发现,道旁蹲了好几十个人,黄白黑各色肤色都有。
都是衣着整洁干净,甚至比这富态胖子还光鲜亮丽,却不时地朝过路之人拱手乞讨。
此时大多数都两眼发亮地盯着地上的银子,似乎随时会扑过来。
江舟:“……”
什么鬼!
富态胖子道:“我大唐乃天朝上国,长安城万邦来朝,许多外邦客商都想到我大唐行商,只不过我大唐虽富,却也不是人人都有本来能来捡钱的,说不得,还得像他们一样,赔个精光,”
“都知道我唐人良善好客,都想讨些盘缠回去,或许还能东山再起,呐,就跟他们一样。”
“不过我唐人再是良善,也不是傻子,我也就是看你年轻才施舍你,他们?嗤~”
“……”
江舟脸皮抽抽:“那个,你误会了,我不是乞丐。”
胖子撇嘴:“那你要不要啊?”
江舟一手探出如电,将银子捞在手中:“要!”
胖子一笑:“年轻人,听我的,拿着钱,回去吧。”
说着,便背着手慢悠哉悠哉地走了。
江舟:“……”
想了想,江舟手中咒印变幻,结了个甘露印,朝着那胖子远远打了过去。
咒印在他脖后印落,一明一灭,便隐于无形,胖子毫无所觉。
江舟现在已晓因果之道,知道因果难解,这也算是还他一果了。
以他的法力,十年之内,此印当能护胖子百病不生。
低头看着手中的银子,有些出神。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银子有了,走吧,吃饭去!”
高柢却不管那么多,直接起身,拖起江舟。
他不是江舟这等修士,可以长时间辟谷,挨不得饿。
当初在黄龙背上,不知道让他吃了多少过往鸟兽。
皇宫里住着管饭,出来了却不可能还管你。
“哎哟!”
走了没多远,江舟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抬起脚一看,一串黄澄澄的物事躺在地上。
“??”
这是一贯铜钱。
江舟拾起,左右张望。
这时再怎么样他也意识到真的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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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章合一起了。晚上应该还有一章……吧?不知不觉一千章了,撒花~~!
第1001章 气运有点旺 (求订阅、月票)
江舟以迅雷不及拜耳之势将地上的一贯铜钱拾起,收进怀中。
不对劲归不对劲,送上门的钱还得要。
一旁高柢奇道:“这铜板板你捡来做甚?”
“铜板板?这是仙人板板!”
江舟无语道:“在人间,它比仙人都好使。”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鬼都嫌弃你。”
“我说,你们那都不用钱的吗?吃穿用度怎么办?”
高柢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以物易物。”
好吧,他倒忘了这茬。
高柢道:“有了这仙人板板,就能有吃的?那好办,咱就去多搞些仙人板板!”
“……”
江舟现在真是仙人板板了。
不过高柢说的话却也正是他所想。
他倒想试试,这种莫名其妙的运气还能来几次?
当下还真在长安城里四处闲逛起来,目光在路上瞟来瞟去。
别说,一路走过,还真是又让他捡了几次钱。
不过这财运似乎有限,头两次的一锭银子、一贯铜板,似乎耗去了大部分。
后面捡到的,几乎都是一两个铜板。
个把时辰,他手上就多了几百个铜钱。
江舟现在很确定,他真的来财运了。
高柢已经有点不耐:“不找了,肚子饿!”
江舟虽然不饿,却也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因几天前的天降火雨,本就大旱的天气,变得更加恶劣。
一般的干旱天气,自然不会对他有影响。
可此时却不一样。
那场火雨因离得远,除了造成了一些惊恐,也很快便被朝廷迅速安抚了下去,总体对普通人影响不大。
对修士却不一样。
至少那日的景象,此时仍深印于他神魂之中。
只是想到那些流泄的火焰,便能让江舟感到炽热难当,身渴魂燥。
这种旱热,以他的道行竟然也无法抵消。
也不知那火雨坠落之处,是何等恐怖光景?
当下也想找个地方休息乘凉,喝点凉的,便道:“行吧,不找了,刚才路过的巷口有家酒楼,就去那儿吧。”
刚转身走了没多远。
“嗯?”
江舟忽觉头顶生风。
暗器!
头也不抬,伸手一抓。
“!?”
这哪是什么暗器?分明是颗梨。
翠莹莹的,一看就让人垂涎。
江舟抬头看向头顶的树枝,一脸无语。
此时经过的道旁,就独有这么一颗梨树。
枝上似乎也只剩下这么一颗梨子。
就这么巧,他刚觉得口干舌燥,便落到了他头上。
梨没砸着他,他却已经有点懵。
发懵之时,手上一轻,那颗梨已经被高柢拿走,一口没了大半。
“(╬▔皿▔)”
高柢无视他的怒目,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道:“江舟,你最近是不是得了什么法宝了?我看你这气运有点旺啊。”
“惹上了神雷玉府,一点事也没有,反而时来运转一般。”
“简直是遇难呈祥,逢凶化吉啊。”
高柢的话令江舟一怔。
气运旺?
这么说来似乎还真是。
他不只是财运好而已。
往小了看,之前在皇宫里乱逛,诺大的皇宫竟也能让他撞到素霓生等人所在之处。
往大了,惹上神雷玉府,得罪了雷部正神,结果疑似猴子踢翻了八卦炉。
若真是如此,接下来那只猴子怕是便要打上凌霄宝殿,雷部诸神也不定要被猴子打翻几个,不可能再来寻他晦气。
如今缺钱就有钱捡,口渴就有梨掉。
未免太过离谱了。
江舟不由道:“这世间还真有能改人气运之物不成?”
高柢摇头道:“有没有能改易气运之物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能镇压气运之物。”
“运数如气聚散分合,聚则吉,散则凶,所以方有气运之称。”
“天地间有不少奇物灵宝,都有镇压气运,使之聚而不散,气运不散,有进无出,那自然是吉上加吉,事事如意。”
“有这种宝贝的人,那真是想死都难。”
“哦?”
江舟眼珠微转:“你可见过这种宝贝?”
高柢摇头道:“我只听说过,那些大教皆有灵宝镇压气运,在大荒,也有一物,乃先天五炁元灵之一,中央戊己土元灵,曾是人皇轩辕镇压气运之物,后来人皇乘黄龙归天后,此物便不知所踪,”
“不过倒是有传闻,此灵物当年被人皇留下,藏于大荒轩辕台中,却不知真假,这么多年来,多少人寻遍轩辕台,却都不见踪影。”
“尤其是大荒五上国,若非不敢招惹轩辕台,怕是早将其掀翻,里里外外搜个遍。”
高柢刚才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他并不认为江舟身上能有这等镇压气运的宝物。
如此至宝在手,当真是能令气运不灭,法统不绝,哪一件出世都会让各方争抢,人脑袋也能打出狗脑子来。
除了那些道祖、天尊之流的法统,还有当年的人皇,还真没听说有哪家能拥有。
“……”
江舟一时无言。
高柢这番话,总算解了他的惑。
原来钻入自己紫府之中那条黄龙所化的中央戊己土,竟然就是当年轩辕镇压气运之宝。
多少人苦求而不可得,就这么被他给得到手了?
难怪,从大荒到东土,其间亿万里之遥。
但他们几乎没有遇上过什么危险,槁馀国主曾说的处处凶险那是一点没遇上,顺顺利利便到达了大唐。
不过这事本身就有点诡异……
江舟心中有些发虚道:“先天五炁元灵?是不是非常宝贵之物?除了中央戊己土,是不是还有其他的?”
“不错,”
高柢说道:“这天地间有十二炁元灵,乃天地万物万法之源,”
“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己土,是为先天五炁元灵,便是十二炁元灵其中之五,是五行之祖,五炁之源。”
“这五炁元灵,皆有阴阳之分,先天阳木之炁,东方甲木元灵便在素霓生牛鼻子那一脉道统之祖,木公手中,曾经连太上欲相借而不可得。”
“你说这东西宝不宝贵?”
“宝贵,宝贵……”
江舟干笑两声,转过头却是目光飘忽乱转,寻思着怎么把这事遮掩过去。
他这动不动捡钱的运道,高柢这憨憨暂时想不到,次数多了,总会反应过来。
让他反应过来倒也罢了,要是落入别人眼里,他还活不活?
这后果比惹了雷部正神还严重。
第1002章 气运不可夺 (求订阅、月票)
送出去?
扯淡!
被江某人嘴进嘴里的东西,岂有吐出之理?
不过话说回来,江舟心中却是有一点疑惑。
若是如高柢所说,这东西镇压气运如此厉害,为何那大人国小王子就这么倒霉?
黄龙如此护着那小王子,照理说他才是该洪福齐天才对。
难道是因为那小王子并不是黄龙之主?
还是有别的原因?
“大胆孽障!”
江舟正寻思时,突闻一声暴喝震响。
“速速交出火精!”
两道虹光掠空而过。
一前一后,一青一赤。
“嗖!”
“嗖!”
一道道寒光仿佛撕裂虚空般,接连朝前方的青虹射去,瞬间将其周遭路径都锁住。
青虹之中突然吐出灰青色的蒙蒙气雾,那几道寒光一顿,现出形来,竟是几道手臂粗的箭矢。
灰青色气雾猛地一震,几道粗大的箭矢顿时无火自燃,且瞬间崩碎成无数碎片,朝下方的人群射落下来。
后边那道赤色飞虹此时已至,却是一个身穿明光甲胄的年轻将领。
见得此景,神色一变,浑身一震,滚滚血气沸腾,双掌隔着虚空遥遥一摄,竟似是将虚空都禁锢。
漫天箭矢碎片竟是被他倒摄而回。
不过这些碎片数量极多,而且威力极大,加上那灰青雾气之力,竟是比他原先射出时威力更大,去势如雷,迅不可及。
这将领虽应变及时,手段高明,却也难以尽数摄回。
遗漏了几片,继续朝着这下方人群射落。
江舟眉头微皱。
他早看得分明,那些碎片射落之处,正是一群在街玩耍的顽意。
当即脚下一错,便出现在几丈外,挡在那些顽意身前。
挥手便扫落几片箭矢碎片。
尚余最后一片,却是忽觉一道目光射来,竟令他有一瞬的恍惚。
这碎片何其迅猛?
只这一瞬的恍惚,那最后一片已经擦着江舟脸颊射落。
好在受他这一挡,这碎片只是射入了脚下地面,并未伤及旁人。
“多谢!”
天上传来那年轻将领一声谢,前面那青虹此时已趁机飞遁,他也顾不得多说,又化虹追去。
受了惊吓的人们回过身来,却是大声喝骂。
江舟身后的一群顽童一哄而散。
“你没事吧?”
高柢走了过来,却看到江舟右侧脸颊多了一道血痕。
江舟轻轻抹过,看着指上染的血迹,心中震动。
那两人是谁?
一截箭矢碎片竟能破他金身。
那青虹中的一道目光竟能影响他心神,若非如此,那碎片也打不中他。
“没事。”
江舟摇摇头,脸上的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淡化。
“你干嘛?”
抬头看到高柢正抓着满脸虬须,盯着他看。
“不会吧?”
高柢却没有回答,低头看了眼只剩下一个果核的梨子,说道:“我现在还真的怀疑,你身上确实有镇压气运的灵宝了。”
江舟心中一虚:“什么意思?”
“你最近的运气太好了。”
高柢摇头道:“可刚才我抢了你一个果子,现在立时就受了伤……啧啧。”
江舟皱眉:“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
高柢理所当然道:“气运不可夺,否则必有灾祸。”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这就叫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这果子本来是掉你头上的,该你所得,却被我抢了。”
“马上便遇上了这么个破事,以你的道行,可没这么容易被人伤了吧?”
“你说我应不应该怀疑?”
江舟心中一突。
气运不可夺!
高柢说的怀疑不过是说笑,他仍然没有想到,江舟真的有这种东西。
但江舟自己却清楚,他八成说中了。
因为刚才那一瞬的恍惚来得太诡异了。
“我倒希望能有这般机缘。”
江舟随口敷衍了一句,便以吃饭为借口,迅速转移了高柢注意。
……
与此同时。
太极宫宫门之前。
几个道士远远看着宫门。
其中一人,正是不久前在玉府雷城前,重创林疏疏的那中年道士,啸风使。
“人呢?”
他朝一个守在这里的道士质问。
那道士低头:“已经离开了。”
“哼!”
啸风使怒哼一声,与边上几人道:“要不是被那几个大荒来蛮人纠缠,耽搁了时辰,岂能让他跑了?”
“这下可好,咱们斗了半天,火精被别人抢了去,那小子也跑了!”
边上一个相貌年轻的道姑劝道:“跑了便跑了,跑得了今日,还能跑得了明日?”
“敢闯我玉府杀人,又当着唐王的面落了师父他老人家的面子,师父他老人家大充,咱们这些做弟子的却不让他好过,须得予他个报应!”
啸风使点点头:“走吧,先让他再逍遥几日,那个孽障抢了火精,罗成那小子追了去,那小子不是好易与的,那孽障未必能逃得过去,火精若落于其手,可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一行道士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
江舟此时并不知道他的运道又让他于不知不觉间躲过了一次麻烦。
正与高柢在酒楼里胡吃海塞。
他虽已有长时间辟谷之能,可不代表他不用吃东西,也不喜欢吃东西了。
两人的吃相可把酒楼里的掌柜客人都吓得够呛。
过了许久,好不容易酒足饭饱,停了下来,才让人松了一口气。
“嗝!”
高柢打了个饱嗝,说道:“接下来你打算上哪去?”
“我看那神雷玉府没这么容易放过你,要不咱陪你一道,先下手为强,伏杀他几个高手?”
说着手拿筷子,做了个狠狠捅人的动作。
“……”
江舟自然不会听他的。
虽然他还真想这么干。
不过别说雷部正神,就那个通化老道,真惹怒了他,也够他俩喝一壶的。
“先回典客署再说。”
李二那家伙,说是什么圣王,却是小气得紧。
也不说好好招待他们,赏赐些金银财宝,就这么直接将他们打发了。
要不是他运气爆发,捡了不少钱,估计还得厚着脸皮回典客署去讨吃的。
这种情况下,想要在长安城有个落脚的地方,是别想了。
只能回去继续蹭典客署的客馆。
回到典客署,里面的官吏倒也没有为难他们。
毕竟李世民没有特意交待,他就还是“外使”,只是住着倒是没问题的。
江舟回到客馆中,本想好好研究研究那中央戊己土,只是一坐到榻上,于定静之中,忽然又有些神意恍惚,昏昏欲睡起来。
“小友……”
“小友……”
朦朦胧胧之间,似乎听到有人呼唤。
江舟“睁眼”,忽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其中雾气滚滚,隐有惨绿之光幽幽。
心中顿时一惊。
怎么回事?
他不是在客馆中?
“小友……”
“是谁!”
“小友不必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