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圣上发话了，奶娘在看到了燕三少爷轻微的小动作之后，便点头。
“是，圣上。”
她抱着怀里的婴儿出了席位，并且将之交给了走过来的裕公公手里。
眼看着婴儿被抱去天子那里，奶娘心里多少是有些担忧的。
虽说小郡主乖巧不吵闹，可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小郡主见了生人，突然怕了，怎么办？
但好在她的担忧并没有发生。
皇帝将之抱在怀里，逗了逗，说了几句夸赞的话，便让太监总管交还给奶娘了。
重新将孩子抱在怀里，奶娘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当今圣上都夸赞了，其他人自然也纷纷跟着。
燕三少爷知道这些人多的是虚伪之辈，可听着这些人夸赞自己的女儿，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飘飘然的。
燕三夫人就理智淡定极了。
几乎并不言语，若有夫人问她，她才轻笑着回上几句。
—
满月后，又过一月，便是到了离开京城去往边关的日子。
留了一半的下人，以及老实可靠的管家，在将军府里看守，其余人皆随燕三少爷前往边关了。
包括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以及奶娘。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速度并不快。
襁褓里的婴儿那稚嫩无比的脸蛋很少见眼泪，永远都是咧着嘴笑的。
偶尔有一两次不小心小手拍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红了一小块。
原本还笑着的小脸呆了呆，眼泪就这样出来了，哭声并不大，可那稀里哗啦流个不停的泪水，让看的人都心疼死了。
奶娘更是自责个不停。
—
这样的事情，在后来发生了好几次。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小郡主皮肤娇嫩的很，也是个眼泪说来就来的主。
……
关于这些事情，是奶娘跟她说的。
彼时燕初渺已经五岁了。
她就这样趴在桌面前，白嫩嫩的小手撑着下巴，那圆润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奶娘。
“奶娘，那接下来呢？”稚嫩的声音听着奶呼呼的。
奶娘看着小人儿慈爱的笑着。
“后面的事情小郡主不是知道了吗？后来呀，小郡主渐渐有了记忆，渐渐长大了，然后五岁了。”
五岁的生辰还是前些日子办了的。
“也是哦。”小女孩晃了晃腿儿。
“那奶娘同阿朝说说京城的事吧。”
再过个十多天，她就要去京城了。
阿爹说了，边关不安全，她的身子过于娇弱，稍有磕磕碰碰，眼泪就出来了并不适合习武。
于是，思来想去，决定将她留在京城。
“京城呀，京城的趣闻可多了。”
小女孩一听可高兴了。
“那奶娘，你快同阿朝说说吧。”
“好好好，奶娘都依着小郡主。”
带着慈爱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一次讲述着的是京城的事情。
越颜来的时候，在门口就听到了奶娘的声音，门是开着的。
她看着房里的一大一小，她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
抬手敲了敲门，屋内的声音立马停了。
两人同时看了过来。
奶娘的第一反应是行礼。
小女孩则是稚嫩的声音满含欢快！
“阿娘！”
说着有点费力地跳下椅子，迈着小短腿很是欢快的跑向了越颜。
越颜微微弯腰，将人抱了个满怀。
怀里的人软软的，肉肉的，还带了点奶香。
在她怀里拱了拱后抬头顶着乱了的刘海，朝她笑的眼睛都弯了，还能看见嘴里的几个小豁口。
“又缠着奶娘讲故事呢。”她一只手将人稳住，另一只手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
力道接近于无，可小女孩还是抬着胖乎乎的小手，捂着那里，似乎是不满，她微微鼓起了腮帮子。
原本热乎乎的脸蛋，看着更圆润了。
“阿娘欺负我！”
“这就算欺负上了？真娇气。”
小女孩不满的哼哼两声，然后撇过头去了。
奶娘这个时候已经很识趣的手势招呼丫鬟们一起退出去，并且将门关上了。
“好了，阿娘此番来是有话要说。”
她说这将怀里的小女孩扶稳，然后动作轻柔的给她整理发型和襦裙。
“再过一些日子，我家阿朝就要去京城了，怕不怕？”
“不怕。”话语可神气了。
整理头发完之后，越颜动作温柔的摸着她的脸颊。
声音里带着丝丝的伤感和不舍。
“阿朝，去了京城，要好好保护好自己，有不会的问嬷嬷，抱歉，阿娘要在这里陪着你阿爹。”
这是她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呀！
如果可以，她多想一直陪着她，看她一点点长大，蹒跚走路到牙牙学语，再到嫁为人妻。
可她除了是她的母亲以外，还是佑明王朝的将领。
是的，她是佑明王朝为数不多的女将领。
模样温婉的像是一朵温柔的花，可实际上却是能出入战场，并且指挥士兵。
当初她和燕三少爷的相遇就是源于战场。
大婚后这些年来，两人并肩于战场，一直都是最好的战友，也是最好的夫妻。
“阿娘，阿朝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小女孩有点不满了。
她长大了，都五岁了，才不是四岁小孩呢！
“是是是，我们家阿朝是个大孩子了。”越颜笑着轻轻将她抱住，只是眼角到底是红了一些呀。
—
九日之后，燕初渺要随着奶娘离开了。
到了这一日，比她大三岁的堂哥这才知道。
八岁的小孩儿，将脸蛋哭的脏兮兮的，就这样依依不舍的扯着她的手。
“阿朝不要走好不好？”
“三哥哥，你又哭鼻子了哦，不是昨天才答应我的吗？”
五岁的孩子并不懂离别的伤感，她只记得面前的这人，昨天和她拉过勾，跟她说以后不会哭了。
—
最后她还是跟着奶娘走了。
走的时候是在下午，那天她似乎眼花了。
她看到了阿爹微微红了的眼角，这是第一次呢。
这次离开阿爹派了不少侍卫给她，这些侍卫里面有好一些，都是她见过的。
一路上，她偶尔掀开车帘，看看外面的世界。
奶娘跟她说过很多很多故事，可她的记忆里只有边关。
边关的城墙以及边关的城镇和百姓。
等看不到任何她所熟悉的人或物以后，她终于更深刻的明白什么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