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秘谈合作
那个男人在近距离看了下云生之后，叹了口气之后，直接用“E国语言”小声道：
“张云生，请到我书房再谈吧。”
然后，才用J国语言对身后的母女两人，很是温和地吩咐道：“裕香，这个客人是我的熟人，我接待就行，你们两人去休息就好。”
“好的。”恬静的中年女性说完，就带着女儿准备回到房间。
“爸爸，明天别忘了！”小女孩一脸期待。
“当然。”那个男人则笑着点头。
而此时的云生攥紧了手心，做好了随时使用魔法将对方解决的准备。
云生跟着那个男人，来到了一间书房。
没等云生开口说明来意，只见男人击掌三下，整个房间的地面开始微微震动。
忽然有种重心上飘的异样感觉，而书房窗外照射进来的户外灯光跟着就消失了。
“这是.......电梯？”云生惊讶，立即对着男子伸出掌心，威胁道：“你要把我困住？！”
“是电梯，但你不要担心，开合你身后的灯具开关三次也有一样的控制电梯效果，我是不会困住你。”那名中年男子露出云生一直很讨厌的，那个白发男特有的游刃有余态度。
“........”云生有些后悔自己如此轻而易举地中了陷阱，很可能是这个男子对妻女的温柔态度，让他一度放松了本该有的警戒心。
“虽然我对你能把我揪出来的调查方式很感兴趣，但既然我的所在已经暴露了，你不可能是只有一个人来的吧？就算我解决掉了你，外面还有其他的人吧。”黑发中年继续说道：“我就算想办法把你给杀了，我也是逃不出去的，说不定还要连累我的老婆孩子。”
“那是当然！”然而，云生确实是独自一人前来的。
“总之——”那个中年男人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对云生低头致意：“感谢你刚刚没有在我的妻女面前动手，让作为不称职的丈夫跟父亲的我，没有更加地不称职。”
“反正迟早你都要死。”云生没有收起准备魔法攻击的掌心。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为了求生而做出努力了。”男子扶了扶眼镜，坦然笑道：“说不定，你在知道这一切之后，会对认同我的存在意义，让我活下去呢？”
“这绝不可能！”云生立即厉声反驳。
“不要这么果断嘛，那么，容我自我介绍一次，我的名字是榊原厄介，是一名研究者，专攻项目是这里——”中年男子用食指弹着自己的脑门说道：“大脑能力的极限。”
说着，“电梯房间”一震，看来是抵达了底部。
“而这里，是我的研究所。”榊原厄介说着便展开双臂，身后的空白墙壁像百叶窗收起那样，缓缓拉升。
大量闪着荧光的电子屏幕，大量的化学用玻璃器皿，大量的自动机械，充斥着云生见到这个两三百平米的地下空间，气氛阴森而沉重，令人无法喘息过来。
“不过，在J国这里我的工作并不是研究，我的工作是管理研究记录。”中年男子继续解释道：“而我们是外貌一致的克隆人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那是当然。”云生回答。
“那么就容易解释了，我们这些克隆体会通过数据传输的方式，将大脑数据做一个备份，只要这样——”说着，榊原厄介从后颈拔出一条数据线，接驳在了一台巨大黑色机柜的插槽上：“我就能浏览到备份后的大脑记忆，所以即便是新克隆出来的个体，也能掌握前一任的所有技术记忆。”
“竟然能够这样......”云生充满惊愕。
“有趣的是，关于与你见面的记忆，除了几张关于你的书面报告，我这里没有得到任何的记忆，两个见到你的‘我’，都是没有来得及进行记忆备份就死了。”榊原厄介抚摸着机柜的外壳，叹道：“在F国的那个‘我’也是没有时间备份，只能给我发来了死亡留言，而那个‘我’对你很是警戒，死亡留言里面有一半是关于你的。”
“当然，我说过会让你不得好死的。”云生冷笑道。
“那么前期铺垫解释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开始我带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吧。”榊原厄介说着，坐到了一张椅子，并邀请云生坐在其对面的位置。
而云生踌躇再三，内心最终还是决定，听完情报再动手杀死榊原厄介，于是带着狐疑的表情坐到座位上。
看到云生赞誉坐下，榊原厄介很是得意地说道：
“那么为了保住我的性命，跟我合作吧，就像一百一十年前，我与“禁研”首领蜜雪莉雅的合作协定那样，我提供我的技术，而你为我提供研究条件——当然，这条件包括让我活下去这件事。”
“你是在做梦吧！像你这种恶魔的技术，我是不会跟你合作的。”云生险些就起身。
“我纠正你一个观点，技术本身是无罪的。”榊原厄介纠正道：“就算是拯救绝症的医疗技术，救出了一个恶人，从结果上，也是祸害他人的行径，难道你就能因此说这项医疗技术是恶魔的技术吗？”
“不要狡辩了！”云生继续反驳：“你的研究，是建立不断牺牲他人性命之上的。”
“那也是无可奈何啊，我的研究对象是人类大脑，在这个牵一发动全身的地方，稍加变动干涉都是危及性命的行为。”榊原厄介毫不掩饰做过的事情，甚至脸上还有些自满：“根据我的实验记录，这一百多年间，在我手下死去的试验品，共计有1722人。”
听到那个大量受害者的数字，云生咬牙切齿道：
“你个混账，罪无可恕！”
榊原厄介继续说道：
“但是，以我的技术拯救的人命，何止一千呢，在我手上进一步完善的，源自我母亲的“榊原理论”，可是人类大脑损伤疗愈方面的核心理论，你拿出手机应该就能找到以我的名义发表的，各种相关的医学论文的内容。”
云生大怒：“你以为有点贡献，就能掩盖你为了私欲杀人的事实吗？”
171.终幕谈话
“没错，我杀了一千七百多人，从一般人的角度来说确实是罪无可恕，可是，就算你制裁了我，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复生，而且，我们活着对人类整个种群的发展来说是利远大于弊，因为我研究的技术所拯救的人，远多于因我研究而牺牲的人。”榊原厄介态度相当平静地，说完了能让自己活下去的论据。
“这......”从理性客观的角度，榊原厄介的说法确实无懈可击，死者无法复生，只有生者能够继续创造价值，而且那个价值是救更多的人，这让云生说不出话来，只能另起一个让他愤慨的问题：
“那你为何总是选中那些“异常个体”作为实验对象！”
“当然，是因为“异常个体”是一种罕见的变异种。”榊原厄介脸上的笑容充满了深意：“而且，你不觉得一旦掌握了她们大脑的秘密，说不定就能治愈她们的‘症状’呢？”
“——！”云生愣住了，榊原厄介的话确实命中了云生内心的软肋——如果那些现在只能住在海底远离人世的孩子，变得跟普通人一样的话，那应该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
榊原厄介看到惊讶的云生，知道自己的“说服”已经成功了大半：“我们做的其实是牺牲少数，从而让绝大多数人幸福的‘交换’啊，如果说那牺牲的一千七百人的生命是代价的话，要让这份‘代价’获得更大的收益，我们的持续研究，是必须的。”
“.........”张云生这时候终于理解到了郑浩全对自己的提醒——自己就是来杀死这个人的，因为对方作为一名自称“开创未来”的研究者，有大把诸如“为了全体人类”的大道理来战胜自己了。
正是如此，云生来时的决心已经被大大动摇了，若不是郑浩全刚开始的那几句提醒，自己可能已经两手不沾腥臭地离开了这个民宅。
榊原厄介进一步说道：
“而且，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的话，我可以拿我们全员的性命担保，从此再也不伤害任何一人，之后我们‘榊原厄介’的工作，就是挖掘过往实验的内容，将理论与数据进一步落实，将一切的成果化作拯救人类的下一个稳固台阶。”
“再也不伤害任何一人......吗？”云生口中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作为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这是最现实的最优解不是吗？”厄介笑着说道。
此时，让张云生完全放下杀意，心中还有最后一道甚至不值一提的障壁：
“我问你，跟你一起的妻子与女儿，是你用来掩饰研究者秘密身份吗？！”
中年男人表情僵硬了起来，舒了一口气后说道：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的原因是，我们对于‘爱情’、‘婚姻’以及‘后继者’等人性内容的研究，我们的本体终其一生都没有谈婚论娶，从社会性上讲，这是一个不完整的人类，对于理解人类大脑思维与记忆，这是大大的知识缺失。”
“说到底，也只是为了研究是吗？”因为这个对比起刚才说的“全人类的价值”来说相当微不足道的理由，云生的杀意再次浮现。
“是的。”中年男子如同一直以来那般坦诚道：“然而，我已经向那两个女人承诺了一生的时间，那么我就有责任站在她们的身边，守望直到她们生命的最后一刻——”
那个中年男子欲言又止。
“怎么了？”云生问道。
“然而，我们是体细胞克隆体，寿命从一开始远比一般人短暂，本质上来说，我们只是那个六十岁寿终正寝的‘榊原厄介’本体再续命，每个克隆体的寿命再长也就是三四十年，照顾她们一生的承诺，终究是无法实现的。”
云生比起那个冷峻的白发青年的“榊原厄介”，在这个黑发中年的“榊原厄介”看到前所未有的温和稳重而富有变化的情绪。
那个特有的哀伤表情，大概这就是被那“两个女人”改变的人性，云生能理解这种感情上的变化。
在云生看来，如果眼前的“榊原厄介”无法理解这种身为人类的感情，云生或许能把“榊原厄介”当做一个没有恶意的，研究技术的“单纯零部件”让他们活下去。
然而，这个男人，明明是已经察觉甚至理解了这种感情，却仍然从事着剥夺他人无辜性命的罪行，这就是所谓的“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这才是云生是万万不能原谅的地方。
“从开始到结束，全都是谎言吗？”云生厉声问道，此时的他，完全回到了杀人者的立场上来。
“嗯，说得没错。”榊原厄介察觉到云生那利刃般的视线，明白自己将会迎接的遭遇而露出了苦笑。
“那么，你有什么遗言要留给家人的吗？”表情刻意冰冷的云生站起身，把右手掌心按在坐在椅子上的对方脑门上：“我可以让你，以及你房间还躲着的另一个‘你’，毫无痛苦地死去。”
“连这个后手，都被你知道了，真是了不起啊。”中年男子十分冷静地说道：“遗言我早就准备好了，那对妻女之后的生活也有足够的财产支持，请不要有任何的顾虑。”
那个男子的语气，仿佛在鼓动着云生杀掉他那样。
（大概，他也因为萌发的人性而感到相当的“罪恶感”了吧。）云生如此这样理解。
“如果要说有遗言的话——”中年男子说着，从胸口的衬衫口袋拿出了一片拇指大小的存储卡，想要递给云生：“把我们的研究带走吧。”
“——？”云生没有接过。
对于即将杀死的人，这个男人竟然要将研究成果拱手相让给自己这名“凶手”，这让云生不能理解。
“我们之所以会通过克隆体的方式一代代地‘轮回’下去，为的就是这个研究。”那个男子语气带着些许恳求的语气说道：“我们希望，也相信你不让我们的母亲留下来的“榊原理论”因为我们的消失而湮灭。”
“母亲？”云生问道。
172.交付未来
榊原厄介回答道：““母亲”的名字叫做‘榊原由理’，是我们本体‘榊原厄介’的亲生母亲，脑电技术科学家，同时也是我们坚持验证的这个理论的创始人——请代我们记住这个重要的名字。”
“我可不是什么科学家。”云生拒绝道：“严格意义来说的话，我甚至连魔法师都不是，而是一名东方异术者。”
“我看过你的档案，知道你是大概是什么样的人，你作为接受这个理论内容的对象，我还是有过相当慎重的考量的。”榊原厄介说。
“那你还......”
云生的话被榊原厄介摆手打断，解释道：
“作为研究计划最重要的，并不是大量验证试验后的数据，而是那抵达未来的“一线可能性”。科学的世界，向来都是有人先提出了‘可能性’，然后才依靠大量的检验工作去验证这个‘可能性’的正确与否，说句难听的，没有这一个‘可能性’作为初始的话，再多的研究都是浪费。”
那个中年人像是交代遗言那般，尽可能清楚地阐述自己的见解：
““榊原理论”作为一个可能性，给予人类的价值可能是无限的，就像‘刀’那样，在杀手的手中是“杀人武器”，在厨师的手中是“烹饪工具”，所谓的“真理”会因为使用者的不同而改变它的身份，关键是需要有人持有它研究它，并让它流转到下一个人的手中，“真理”将会继续体现它的价值，越辩越明——”
而云生故意挑刺：“说不定，你们说的的“榊原理论”，只是一道符合了多数特定现象的‘谬论’呢？”
“我们‘轮回’至今的任务，就是用一切角度去证明“榊原理论”不是‘谬论’，我们希望你能接过这个使命，在你的角度去验证“榊原理论”是不是假货，无论对与错，都是进步。”那个男人却举重若轻地回应道。
“说到底，“榊原理论”究竟是什么的理论，是大脑的什么概念啊法则之类吗？”云生向着中年男人，伸出了左手手心。
“简单来说，关于那人类死后消亡的21克，灵魂存在的证明——”那个男子用颤抖的手，把数据存储卡交到云生的手中，恳切地嘱咐道：
“而这个数据卡里面，便存放着‘榊原厄介’追逐至今的灵魂！”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
张云生独自一人离开了那间主人为“中原”的住宅。
“结果怎么样了？”家居机器人“小莉莉丝”通过语音通讯询问道。
“那里面的两个‘榊原厄介’全部被我用“雷纹术”麻痹心脏杀死了。”云生看着自己刚刚杀死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凶器”手掌，克制着激动说道：“我曾经听说这种魔法杀人的话，只要控制得好，就会不会跟电击枪或者外部受到电击死亡会留下致命电压的烧灼斑，一般会被断定为急性猝死，而且过程不会痛苦。”
云生杀死了榊原厄介之后，马上找到了还泡在培养机器的巨型容器液体里面，后脊装着机械装置的沉睡婴儿，下手处决之后，又联络了羽米娅，以此确认了“榊原厄介”全“子嗣”的死亡，然后，才启动了书房电梯，回到了地面。
而那个中年男子，就这样在自己的书房里面，闭着双眼靠在椅背上歪着脑袋，像是历经了疲惫不堪加班之后的稳稳沉睡一样。
“那个人没有大声求救吗？事实上，就连身体摔在地板上的响声，都可能触发管理AI的辨识乃至医疗警报。”小莉莉丝问道。
“那个家伙走得相当安详，什么声音都没发出。”云生叹道：“从一开始，那个人就没想过活下去吧，在这个戒备森严的封闭国度下逃脱出去有无数办法，然而‘他’还是选择了被我杀死。”
“是有心寻死吗？”小莉莉丝问道。
“不，动手的人是我。”云生一字一顿地强调道。
云生忙完这一天的工作（比如接送莫洛特她们回东海），直到晚上夜深无人的时候，才将记忆卡接入了自己的手机。
云生这才发现，得到的这枚数据卡，实际上是一个通讯卫星的接入秘钥，而这颗人造卫星每12小时会绕行地球一周，每天只有10分钟的时间能够接收到这颗卫星的信号，但这也确保了，无论使用者在地球的何处，只要能见到天空的地方，都能获取这个卫星的研究资料或者用来传递信息。
在地球外面保存研究资料，确实是一个非常稳妥而且方便的地方。
云生看了下这个人造卫星来到某块地面上空的时间表，瞬移到了相应的地点上（云生的瞬移，比卫星绕行地球的速度还快），连接到了人造卫星。
云生发现这枚卫星上的数据库上，保存着的一份最新的记录文档。
打开一看，发现前面的内容是这样的：
云生一看这条信息，就明辨这是关于那个黑色龙卷风的实验信息，幸亏有文本，要是这卫星上面保存的脑波数据，张云生并不是被改造后“榊原厄介克隆体”，因此无法读取这部分的内容。
云生把实验报告从人造卫星下载下来，然后，继续看这份记录文档的后续内容——
云生一看信息时间，差不多是白发男被蜜雪莉雅咬死的时候，也就是说这下面的信息，是他本人的遗言。
173.禁研将倾
这段信息，是那个白发男直面死亡的最后五分钟，上面甚至连自己死因，应该向什么人复仇之类的话都没写出来。
云生算是再一次稍微理解了这群家伙的本性——
“他们”并不是真的怕死，作为克隆人并能够相互“复制”记忆的他们，原本对生死的观念非常淡薄，但是，他们却非常重视“将研究成果传递给下一个人”的这件事，他们看似窘迫的求生欲，通常基于这一条目的，想要尽可能将有意义有作用的记忆，传给下一个自己。
大概是为了，在这颗存储数据的卫星上，尽可能留下“第XX号复制体”这一能够证实自己存在过的标示吧。
张云生也从里面的资料得知，来自凡人世界的科学研究者的榊原厄介（本人）之所以对“异常个体”相当重视，是因为在通晓魔法师的真正历史（并不是魔法师协会编撰的那一套辉煌历史）之后，就特别想了解“魔法”这种通过人脑的想象，能够召唤出特有力量的现象。
也知道“异常个体”是天然的能力者，可以说是魔法的“雏形”所在，在历史上，魔法其实“异常个体”的能力用一般人的方式诠释出来的现象，在真正的历史中，“异常个体”在人类世界之中的地位，历经“遥之千里的神明”，到了“近之咫尺的恶魔”，到了今天才变成了“不得不从的奴隶”。
由于被人奴役的身份，所以很容易得到当做“实验材料”的“异常个体”，加上强大的能力现象易于观测，因此榊原厄介才会把研究的重心瞄准了这些可怜的女孩。
这个令人感叹遗憾的真相。
趁着在卫星还在经过头顶上空的10分钟内，云生将感兴趣的文档尽可能下载过来后，才回到了东海海底。
真身为“潘希-杜伊德”的蜜雪莉雅，回到时钟塔已经是数日后的事情。
由于“禁研”讨伐“勒诺曼”一族的溃败，其中“禁研”的左右手（苏通黎以及榊原厄介两人）兵败身亡的消息，很多人把“禁研”当成了一艘将沉入大海的泥船，纷纷逃之夭夭。
如今的地下组织机构，已经见不到什么人了。
回到地下的潘希，一边路过那些空荡荡的房间，内心幸灾乐祸：（这个地方呆着的，全都是些攀炎附势的家伙，一有问题跑得一干二净。）
作为曾经的一名魔法师，对禁研的存在当然是嗤之以鼻。
潘希她倒是忘记了，自己为了力量染指犯罪乃至不惜代价使用了“禁研”手下的药物，才会像滚雪球一样，变成如今的状况。
走着走着，“蜜雪莉雅”被一个难人喊住，有些迟疑不太肯定的语气。
“那个......蜜雪莉雅！”
“什么事？”“蜜雪莉雅”立即转过头去，语气冰冷地问道。
“蜜雪莉雅”认得那个来者是“柯勒索尔-阿格里帕”，现任魔法师协会会长，自己头顶的“时钟塔”这座建筑的最高管理人。
过去是作为学徒的自己，索尔会长是高高在上不可触碰的重要人物，这难免让她有点紧张，但真正的蜜雪莉雅曾经表示，对这个男人没必要客气。
“真是巧合呢。”索尔会长笑道：“把我带我到真正的蜜雪莉雅那里吧。”
“.........”“蜜雪莉雅”一时回答不上来，真正的蜜雪莉雅吩咐过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她躲着的那个秘密房间所在告知任何人。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作为时钟塔的相当于领地之主的身份，我现在很清楚真正的蜜雪莉雅的具体方位。”索尔会长威胁道：“就算没有眼前看不到门或通道抵达，我们靠自己也能砸个门洞出来。”
“那好吧——”
对方说的确是事实，领主能够感知到领地几乎一切反应，就连再高超的隐身术者都难以逃脱这种全面感知，所以“蜜雪莉雅”只能服从命令，将索尔会长带到了真正的蜜雪莉雅那里。
现在真正蜜雪莉雅的秘密房间，被一道封闭到天花板的坚固金属栅栏给保护住，用蜜雪莉雅本人的说法，防止他人从外入侵的最好手段，就是把自己关进笼子里。
一见到如此对待自己，索尔会长难免觉得有些诡异：
“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牢房里？”
“现在的我没办法走到外面，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实，这是长生不老的副作用。”回答索尔会长的，只有来自蜜雪莉雅似乎有段相当距离的声音。
之前，蜜雪莉雅曾经有一次到了评议会的圆桌会议室，发现自己极难抑制龙人化的“繁衍冲动”，最终只能暂时如此处置自己，她现在心急如焚地等候着，代替自己在外面扮演自己的潘希-杜伊德，把来自张云生的解决这个症状的办法带回来。
174.屈从谈判
蜜雪莉雅是一个相当有“控制欲”的人物，而现在的她总感觉仿佛被身体反向操纵着，这种无法完全把控自我，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的状态，是蜜雪莉雅绝对不允许的。
在属下苏通黎的极力反对下，蜜雪莉雅强硬地推动对强敌“勒诺曼”一族的讨伐，遭遇了意外之中的惨败，才会把复苏之中的“禁研”推向了面临崩溃的境地。
但如今木已成舟，蜜雪莉雅只能接受现实。
“说起来，潘希——”躲在牢笼深处，见不到人的蜜雪莉雅似乎想起什么事，于是问向自己的“代言人”：“苏通黎跟榊原厄介，两人不是跟着你逃跑了吗，他们人在哪？”
“那个，为了掩护我逃跑，他们两个都牺牲了......”潘希吞吞吐吐地说道，她不敢说是因为自己控制不住吸血的冲动，加上一时的怒火，把两个人都给杀了。
“..........”
牢笼那头，突然沉默了许久。
潘希-杜伊德当然知道，比起自己，苏通黎跟榊原厄介两人的“价值”明显更高，为了救下价值偏低的自己，两个得力属下变成了牺牲品，难以接受是肯定的。
但覆水难收，已死之人无法复活。
蜜雪莉雅只剩下叹息：“算了，他们也是出于对我的忠诚，才会拼了命地救助你，榊原厄介那边倒不用担心，再过几天就会‘回来’，可惜的是苏通黎了，虽然经常他与我意见相悖，但确实是一个非常可靠的贵重人才。”
被两人晾在一旁的索尔会长，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闲话少提吧，我来这里不是听你们哭惨的，你们“禁研”现在怎样，蜜雪莉雅你应该相当清楚的吧。”
“当然清楚。”蜜雪莉雅的声音有些苦涩，她当然知道，现任魔法师协会会长柯勒索尔-阿格里帕，这是要像他前几任的协会会长那样，前来跟自己索要自己死守着“宝物”。
果然，索尔会长说道：“把“禁研”的研究全部交出来，否则，就算无法强行征收，我也只能让你们再次封印在这个地下了。”
“等等，为什么包括我在内！”潘希愕然。
“要么，你就作为“禁研”的重犯，被判处极刑吧。”索尔会长对这个假货冷言道：“不想死的话，该怎么做你懂的吧。”
“蜜雪莉雅大人，我可不能死在这里啊！”潘希抓着栅栏，对立面哭喊道。
“一样的话我已经说过了无数次了。”蜜雪莉雅没有理会潘希的哀求，直接回答：“我要是交出了这些研究资料，我只不过就是一名普通的，受到魔法师歧视贬低的“异常个体”了，这个世界的主宰者是你们，我若不是凭着这些宝物，我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你不愿交出研究资料，那就真的不要怪我们冷血下毒手了。”索尔会长威胁道。
“你敢的话，我就跟这些研究资料一起同归于尽！”蜜雪莉雅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恃无恐。
“那你就跟那些废纸一起同归于尽吧！”索尔会长对着牢笼里面躲着的女人吼道：“现在的你们，除了资料已经没有其他的意义了！”
真要派出魔法师部队来强杀这个躲在协会地下的蜜雪莉雅，事实上并不难。
但是，蜜雪莉雅挟持着那些通过屠戮了数以十万计的人命才得到宝贵研究资料，如果有人闯入她的秘室的话，蜜雪莉雅就会马上将自己跟这些资料一起同归于尽，所以，为了保住这些不可能再度得到的材料，历届魔法师协会会长即便知道有蜜雪莉雅的事情，也不得不许可她继续藏在协会地下。
只是没想到，协会会长们本以为寿命有限的蜜雪莉雅活了一百六十岁，而且看样子还能一直活下去。
然而。
这时候的索尔会长已经下定决心，再得不到资料的话，他也不介意毁掉。
因为如今，是魔法师协会最好也是最差的时代。
“最好”的原因是，原本几乎可以说裹挟协会的强者“迪尔倾”一族如今失掉了一大部分表现强硬的势力，现在的立场远不如之前，趁此机会，魔法师协会得到了有史以来最多的权力与话语权。
“最差”的原因是，在评议会内部角斗中战胜了“迪尔倾”的张云生势力，正在逐渐膨胀扩大，最后竟成为了魔法师协会的最恶之敌，尤其是手握的战力，现在已经足以媲美魔法会协会手下“纪律”和“禁研”这两大作战部门。
在讨伐“勒诺曼”一役过后，现在魔法师世界的最新认识，就是“张云生势力”加上““勒诺曼”家族”能够战胜魔法师协会，也就是说，要是“勒诺曼”家族要是宣布参入了张云生的势力圈的话，魔法师协会以后就没有资格（武力）去命令别的家族服从了。
为了解决这个甚至能决定协会存亡的难题，索尔会长现在已经派出得力助手前往与“勒诺曼”家族谈判，目的在于说服强势的“勒诺曼”一族回归到协会。
除了“勒诺曼”家族那边的谈判，而协会这边也要确实再度强化战力。
而来自“禁研”的研究资料就是最上等的“战力强化剂”，即便不能直接使用，拿来与其他陷入研究瓶颈的魔法师家族做交易也是极好的材料，毕竟，这个时代可不像二战的时候那样，当时“禁研”的研究者跟在那个万恶的D国国军后面，能够随心所欲地操作大量人命试验了、
如果说之前的“禁研”除了“无法再取得的研究资料”以外，还有“难得的人才”这块的谈判筹码。
但是，随着这期间一百多年的时间过去，管理者蜜雪莉雅本人躲在地底，渐渐地那些原来效忠“禁研”的研究者早已辞世，因此“禁研”与那些研究的后继者们，就变成谈钱（经费）谈权（研究资源）的功利关系。
在这一场彻彻底底的惨败之后，为求自保的后继研究者们早已四处逃亡，协会地下的禁研部门好不容易集合起来的人员们，早已人去楼空。
如今已然崩溃“禁研”，就真的只剩那些一百多年留下来的实验资料还有点谈判的价值了。
175.友好协议
一听索尔会长如此坚决的态度，蜜雪莉雅一下子就懵住了。
她确实明白，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跟这个男人叫价的权力了，再僵持下去，等到的也只是真正的鱼死网破，而对方，只是在海面上看戏的渔夫罢了。
于是，在时隔百年之后，死守研究资料的蜜雪莉雅，终于在这件事上有所松口：
“........那么，我们的资料能换来什么？”
“你尽管开口，什么都可以谈。”
蜜雪莉雅便提出了自己眼下最头疼的问题：
“我现在的这个身体因为某种‘特别的诅咒’没办法随意接触外界，所以我的要求就是，只要我这个‘特别的诅咒’被解除的话，这些资料你就可以拿走。”
“特别的诅咒，我们可以找几个优秀的解咒师帮你想办法.......”索尔会长迟疑道。
“你说的办法我试过几个人，但他们没给我满意的答复，所以统统去了墓地底下团聚了。”蜜雪莉雅轻描淡写道。
“........”索尔会长咋舌，眼前这只怪物的冷血与残酷，果然不能当做人类的理解。
“我不接受任何实验性的解决方案，我要的是确凿无误的答案。”蜜雪莉雅冷言冷语：“我不会再允许人类在我身上进行任何的实验调查。”
索尔会长也抗议道：“连你这个研究组织的首领都棘手的事情，你要求别人给你带一个准确无误的答案？你这不是故意刁难吗？”
“我听说，张云生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听说？你怎么确定那个张云生手上的，就是确实的解决方案呢？”索尔会长皱眉道，这个人名对他来说，已经是噩梦一样的存在了。
“确实，所谓的‘根据’只是受到惊吓的郑浩全不经意说出来的话，但是毫无疑问，能长期近距离接触我的同类的张云生，比起其他一无所知的家伙，至少知道更多。”蜜雪莉雅如此回答道。
索尔会长考虑之后，立即拒绝道：“不行，你这个要求不行，要是你坚持说你那个特别的诅咒一直存在，岂不是就让你一直蒙混过去了吗？不如这样吧，如果我能把张云生给你带过来，就算数吧？”
“可以，只要你把张云生给我带来，就算实现我的要求了。”蜜雪莉雅想着也还是降低了要求。
“一言为定？”索尔会长确认道。
“一言为定。”蜜雪莉雅说完，故意提醒道：“我善意地提醒你一下，只要我的心脏停止跳动，我的秘密资料库就会触动魔法机关，一并炸毁焚灭，所以你不要想着搞什么小动作。”
虽然对于如何完成这个条件目前是一头雾水，但是比起僵持下去的局面，活捉张云生还算一个不容易也不算太难的要求，所以索尔会长只能开口应承：
“那就行，我去想办法。”
三日之后。
E国时钟塔的大会议厅，举行着一场友好仪式。
协会会长柯勒索尔-阿格里帕，与“勒诺曼”家族族长郑浩全，在数十名魔法师家族代表的公开见证下，双方以亲切微笑握手的方式，宣告尽弃之前的误会与隔阂，共创未来。
这个仪式意味这强族之一的“勒诺曼”，将重回协会的大家庭之中，这让许多人好不容易终于捏了一把冷汗。
毕竟，换做别的魔法师家族被人这样打上门的话，没个十几年的紧张状态是难以弥消的，所以像这种打完之后立即干脆地修复双方关系的事情，甚至其他人听起来都有些天方夜谭。
双方还在仪式上发表了有些假惺惺意味的联合友好声明。
虽然事实上是对“勒诺曼”一族的讨伐战，毕竟用上了“纪律”以及“禁研”的相当大部分的战力，但是，在这个公开声明上，仅仅是魔法师协会对“勒诺曼”驻地的“强入搜查行动”。
虽然事实上是协会的讨伐失败，但在公开声明上是，“勒诺曼”一族在双方周旋的过程中，找到了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从而中止了强入搜查行动。
事件中要追究的，只是“禁研”跟“纪律”两个部门“在没有慎重调查的情况下就发动了搜查行动”的责任，作为战败者的指挥，双方的高层都受到了裁撤或者调职的严重惩罚。
借由以上在书面上举重若轻的操作，魔法师协会反而站到了受害者立场与“勒诺曼”进行调解，并达成了“亲切的”友好协议。
不过，输了就是输了，就算声明的标题写着“友好协议”，但“战败投降”的实质并没有任何改变，在这个友好协议的繁文缛节之中，躲躲闪闪地透露了真正促成和谈的三个条件：
一、对张云生的叛徒罪进行平反。
二、魔法师协会赔偿由于这场强入搜查期间产生的各项损失。
三、“勒诺曼”家族得到五年期的，与创始三家一致的一票否决权。
其中第一条，作为“勒诺曼”重回协会的最大前提，毕竟张云生不是叛徒的话，“勒诺曼”一族自然也就不是协助叛徒的恶人，魔法师协会虽然难受但只能打碎牙齿吞下肚子里去。
因为魔法师协会现在最害怕的结果，就是“勒诺曼”家族宣布脱离魔法师协会，与张云生势力结成一派，那么魔法师协会的“独大”局面就此终结，权威性大打折扣，甚至有可能连存续都有问题。
第二条，实现情况是，战败一方的魔法师协会无需公开对“勒诺曼”一族道歉，无需认错，虽然会让不知情的人产生“被人打上门了，竟然半句话都不吭”的认知，但是，确确实实的实惠（战败赔款）是拿到手了。
第三条，“一票否决权”虽然不能说是没用的，在创始三家存在而且能够制衡其他的“一票否决权”的情况下，象征意义多过实际意义，不过，作为创始三家之外的第四个家族获此殊荣，也算得上服软到很到位了。
对这三条协议的背后真相，台下的各个家族代表们大都是看破而不说破，齐齐地响起了巨大的掌声。
176.貌合神离
终于，气氛热烈到让人觉得恶心的友好仪式结束之后。
在索尔会长准备下台离场，告别时的寒暄：
“十分感谢郑浩全族长，对我们协会工作的理解与支持——”
“哪里哪里，下次有这种好事早点说啊！”郑浩全一脸灿烂的笑容，当然心里话是MMP。
“还下次......”索尔会长小声嘀咕，心脏一阵抽搐，当然心里话是MMP。
“那么，协会会长，你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郑浩全靠近小声问道。
“关于友好协议的事情还有一些实际操作需要确认的内容，而且最近事情较多，一些人事上的调整也要同步.......”索尔会长的回答，总之就是“很忙”二字。
“那就统统推掉吧，我们是时候来点推心置腹的‘友好闲聊’吧。”浩全虽然语气轻松，但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果断态度。
“啊？”索尔会长有些惊讶。
“要知道我是一个很懒的大人物，而兄弟你是个日理万机的大人物，要是错过这次机会，下次见到我本人说不定就是我的族长退休典礼哟。”郑浩全这副亲切笑容下的潜台词就是：“不想谈的话，就以后都别谈了。”
“.......好吧。”索尔会长只能答应。
关上协会会长办公室大门之后。
郑浩全原来的和善表情就像卸下了面具那样，瞬间就铁青了起来：“老实说，跟你们这群擅自打上门来的家伙，搞什么友好关系，我个人的话是表示十二分的反对的。”
“那为何......”还以为郑浩全是因为“一票否决权”上钩的会长，表情相当难堪。
“这次的战斗，双方投入战员超过一千人，而我“勒诺曼”一族牺牲了104人，虽然你们牺牲的人数应该是我们的两倍以上，但不要忘记，你们是筹划出这场战争的战犯。”
在魔法师世界的角度，千名魔法师开打就可以称之为大战了，毕竟培养一个能够上战场的魔法师，其成本并不亚于战机飞行员，想象成一千架飞机的空战就好理解很多了。
“我当然明白，但是我们的立场不允许退让.......”作为战败一方，索尔会长提不起气势。
“是吗——”郑浩全的怒火就像突然消去了一半那样，他当然知道，为了维护协会统治力，被魔法师协会当成了眼中钉的张云生，当然要想方设法铲除。
尽管一度成为死敌，但是该放下仇恨的时候就放下，也算得上郑浩全（没有节操）的特点了。
“我虽然能够理解你们对张云生的戒备心态，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至少给张云生一些信任。”“你越是对他动手动脚，肯定会被扎伤的。”
“这个话，你不妨给其他评议员们说说，我可决定不了......”一副撒手掌柜的样子。
“——！”郑浩全顿时怒目而视：“你可别忘了，把“迪尔倾”搞掉，让你这位挂名会长能够成为真正的时钟塔掌权者的人，可是张云生。”
“.......我已经纵容他实践了他的《灾厄少女重生计划》，让他成长为了现在的强大势力，还想怎么样？”索尔会长有些愤恨。
“可惜，想碾掉这个势力的人，也是你。”浩全不留情面地指出。
“我后悔了。”索尔会长直言不讳。
“原本你只想把张云生当做牵制“迪尔倾”一族的工具，一不留神才发现他已经不是你能操控的对象了。”浩全直接说出了索尔会长的心里话，并说道：“张云生的目的倒是很简明易懂，但实现目的的手段通常匪夷所思，难以理解。”
“目的简明易懂？”索尔会长求教道：“你倒说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现在的张云生，大概为了让那些孩子拿回人类的身份，而正在想方设法吧——”浩全解释道：“权力对他来说只是单纯的工具，不是目的，换言之，只要你能实现他的目的，他就会是你们的助力。”
“权力只是工具——”索尔会长嗤笑：“说得倒是简单呢。”
“但是云生确实做到了。”郑浩全说道：“虽然很多东西现在掌握在他的手下，但是，除了实现本人目的必须之外，他连触碰这些的念头都没有，相反还会感到恐惧呢。”
“真是怪人。”索尔会长感叹：“他呆在这个染缸一样的地方大半年，就连那个硬脾气著称的泰贝莎大小姐，没两个月也变得圆滑世事起来，这个家伙却是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简直就是——”
“圣人是吧。”浩全补充道。
“哼。”索尔会长终于知道郑浩全来私聊的目的：“看来，你是来给张云生作说客的？”
“你们就放着这个圣人一段时间，说不定世界会因此变得更美好呢？”浩全劝道。
“不可能。”索尔会长摇摇头道：“首先张云生这个目的，我们作为魔法师管理者的立场就不应该让他实现。”
“为什么？”浩全问道。
“你不是魔法师可能不太理解，如果把“异常个体”当做了人的话，会发生什么后果吧？”
“说吧。”
索尔会长开口解释道：
““异常个体”是人类的话，那么毫无疑问是超过了现在魔法师们定下的五个魔力量标准之后的第六级，而“异常个体”数量稀少，在总数一百亿世界人口之中，不管魔法师还是凡人家庭都有对等概率，平均每年只会出生个位数的数量出来，总量大概保持在三四百个左右。”
“而魔法师世界有一个我们相当核心的阶级论点，那就是“血统论”，而根据是拥有强大魔力的人很可能将其遗传给下一代，为了下一代能有生来即有的强大力量，魔法师家族们不断寻找拥有强大魔力的人作为联姻对象。甚至可以说，维系一个家族的强大，就是不断强化下去的血统。”
“但如果“异常个体”当成‘正常人类’的话，那么强大的她们将是这个“血统论”下最贵重的‘资源’，为了争夺这些可贵的“血统”，你觉得会有多少场千人大战会暴发呢？”
177.友好闲聊
“.......”浩全说不出话来。
“就算退后一步说，这些家族能够通过谈判协调而不发生战斗，那么得到这个宝贵的“血统”的家族或者势力，为了‘物尽其用’，这些“异常个体”的女孩们，自然就会成为一台量产优秀魔法师的机器吧，你不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悲剧吗？”
听完解释，郑浩全开始真正理解云生的烦恼所在了。
他想让那些孩子恢复作为人类的地位与自由，但是，那些孩子生来如此，强大到她们的对手不得不以各种手段压低、奴役她们，若真的让她们恢复一般人的地位，魔法师们会拿出各种大道理，因为他们不可能接受，也不会接受这种结果。
或者，只有远离人世的深海，才是她们真正的桃源乡。
虽然这个答案对张云生来说，远远不够。
浩全叹了口气，说道：
“既然如此，他的《灾厄计划》不也写了吗，让这些威胁人类安全的麻烦鬼，统统弄到海底去，还能从“渊兽”的手里保护了陆地上的人，一举两得不是吗，你们也没必要针对张云生吧。”
“实话实说，张云生提的《灾厄计划》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计划。”索尔会长果然也发现了这个计划的问题所在：“只是能执行这个计划的人才，太过有限了，“异常个体”的魔法与我们的魔法学习完全是两码事，如果要执行这个计划的话，张云生可以说是唯一的指导者。”
“当然，他本人也乐意做这种事。”“现在的“渊兽”现在也是在不断冲击着海底的这五个关卡，之所以陆地上的我们没有感觉，那是因为云生管理的这五道关卡发挥了最好的保护作用，不是吗？”
“是吗？我认为这样只是放任他继续壮大自己的势力。”索尔会长露出瘆人的笑容，尽管郑浩全也不是不能理解他这样想的理由，自己能够信任张云生，不意味着别人能信任云生不动“反攻协会”的这个歪心思。
“他的属下变得强大，不就能更好地保护大家吗？”毕竟郑浩全是作为说客来到这里，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但是浩全这话说得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那你说说，皇帝的身边有可能会留着一个随时能颠覆自己王位的将军在身边吗？”索尔会长的这句话不出云生所料，还是说出来了。
“颠覆协会？我觉得张云生并没有这种实力吧。”为了协会不在对张云生产生敌对情绪，浩全甚至贬低了云生的战力情况：“没有我们“勒诺曼”一族的三百多名精英魔法师为他打头阵，他打个鬼啊。”
“现在这样说是没错。”索尔会长摇了摇头：“可是，全世界的人都把张云生当做了我们协会的对立面，以前我们协会的对手只能孤立无援，但现在只要是我们的对手，就会统统靠到他的那边过去，现在没有这种实力，不代表未来没有。”
“你为了消灭一个叛变的苗头，就要做到这个地步了？”浩全试探性地问道。
“当然，这是魔法师协会存续三百年的最根本原则。”索尔会长甚至有些自鸣得意：“一个组织的存续，最重要的是谨小慎微，你们的上一任族长不就是这样吗。”
（谨小慎微个屁！）对于这个答案，郑浩全内心当然是咒骂：（这种垃圾组织还是赶紧被干掉算了，创始三家可以为所欲为，其他人只要有点爬升的苗头就会被当成眼中钉被针对被消灭。）
郑浩全当然清楚，现在协会对“勒诺曼”一族的奉承友好，只是离间“勒诺曼”跟张云生关系的计策，并没有考虑到郑浩全跟羽米娅两夫妇对张云生的信任程度，以为靠着“一票否决权”就能收买天下的人。
但浩全决定先不打草惊蛇，点了点头，做出了似乎相当理解对方的无奈表态：
“确实如此呢。”
“说起来有件事想问你一下。”索尔会长想起了什么，对浩全问道：“据说，张云生掌握治愈“禁研”首领蜜雪莉雅身上诅咒的办法，还是你亲口说的。”
“这个啊，也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浩全心里还正头疼着这个云生交付的要求要怎么开口，没想到对方送上门了，便顺着对方的话题继续下去：
“那天，你索尔会长你也见到那个来到会议室的蜜雪莉雅，身后拖着一条大蟒蛇的尾巴，全身覆盖着绿鳞什么的。”
“这大概就是她不轻易见人的原因吧。”索尔会长自以为是地回答道：“因为看起来就像怪物那样，出门肯定各种麻烦啊。”
“不，事实上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浩全只能摆弄着从云生处听来的一些理论的扼要介绍：“首先就“龙脉”的概念，你认为是怎么样的呢？。”
““龙脉”就是魔力的流动形成的，就像江河溪流那样的东西。”索尔会长说出了西方世界的常识。
“果然跟张云生说的一样啊。”浩全故意大气地叹道：“事实上，“龙脉”是具有意识的。”
“这只是东方人对自身无法理解的现象，进行拟人化的一种愚昧认知罢了。”索尔会长不以为然。
“你不觉得你这种无脑的果断，才是真正的愚昧认知吗？”浩全语气轻蔑地指出。
“........”索尔会长想要发火，但碍于眼前人现在的地位，只能吞了下去。
看到对方憋着一腔怒火，浩全相当得意道：“现在就正好有一个例证，蜜雪莉雅现在身体变成那样，就是接触了“龙脉意识”的证明。”
“怎么可能！如果有这种事，我们怎么可能从来就没有发现“异常个体”有这种现象的端倪.......”索尔会长当然不信这种话。
“一直恐惧、疏远、敌对着“异常个体”的你们，怎么可能有所发现？”浩全嗤之以鼻后，继续解释：“听说只有“异常个体”发自真心的祷告，才有可能得到“意识”的附体接见，这也是东方人会称呼“异常个体”作为“仙灵附体”理由。”
178.重回圆桌
“........”索尔会长只能闭口不言。
于是，郑浩全故作神秘地说道：“根据云生等人的判断，蜜雪莉雅现在的情况是，由于接触了龙脉意识后陷入了完全的“龙人化”状态，因此得到了不老不死的能力，但同时，也变成了对人类种族的重大灾祸。”
“重大灾祸？”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现在的蜜雪莉雅一旦走到人群之中就会开始‘狩猎’异性，为的就是让自己诞下后代——”浩全最后故意停顿了一下，强调道：“不，应该说不是后代，而是母体模样完全一致的复制品。”
“复制品.....”索尔会长做出沉思状，但他内心第一时间就想起那个代替蜜雪莉雅出面的，跟蜜雪莉雅的外貌一致的奇怪家伙：（该不会那个就是，与母体模样一致的‘后代’吧？）
“而且，不单这个母体，连复制品会以同样的方式继续疯狂‘复制’自己，其结果就是癌细胞那样冲击整个人类种群，说不定地球上剩下的，大概就只有蜜雪莉雅这种不老不死的后代。”浩全照着云生的讲解，带着夸张的威胁意味说道：“而且，这种“龙人化”的怪物极其后代不用进食睡觉，光是存在着就会疯狂消耗空气中的魔力，也就是说，放任疯狂繁殖的它们，最终会让全世界陷入魔力枯竭的状态。”
“.......你这只是危言耸听！这些话毫无根据！”索尔会长比起惊愕，更加不愿相信这个是事实。
“我自己确实没有什么根据呢，毕竟真的发生的话，魔法师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浩全继续说道：“据说这个根据，只有所在地的领主本人才会知道。”
“我.....？”时钟塔的“领主”就是时钟塔的首领，也就是魔法师协会会长本人。
“对。”郑浩全冷冷地提醒道：“众所周知的，正常的“异常个体”在不使用能力时，就不会过分消耗空气中的魔力，而且正常来说，不使用能力才是常态，所以偶尔高消耗几下是不会有什么奇怪，但是，“龙人化”状态下的“异常个体”是会无时不刻地处于高消耗状态，所在地的领主如果不是刻意去关注消耗情况的话，很可能不会发现。”
毕竟对于领主以及其管理的龙脉全域来说，一个“异常个体”即便是全天候高消耗魔力，对领地的影响也不会有多少，但是，相同的家伙超过十人的话，或者来一场数百人魔法师大战，魔力消耗带来的影响就显现出来了。
（真的.......蜜雪莉雅这时候也是处于高魔力消耗状态。）索尔会长在暗中发动了对领地的探测，加上之前的记忆，他终于确定了郑浩全那边的说法。
郑浩全知道索尔会长此时已经发现了不太对劲的端倪，面带得意的笑容：
“对，你若不信的话，还可以再观察几天。”浩全起身准备离去：“那么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拜拜啦。”
“——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要怎么办？”索尔会长像是强硬又像是恳求的语气说道。
“当然是尽早处置掉，连一块肉不能剩下的那种。”浩全淡淡地说道。
“她掌握着一些相当重要的......东西。”索尔会长的表情十分为难：“要是死了，就会跟着没了。”
“是吗。”浩全一脸冷漠。
“对了，张云生他有治疗这个‘诅咒’的办法吗？”索尔会长恳切地问道。
“没有。”浩全苦笑道：“那个云生已经确切地说了，要是真有这种办法那就等于让“异常个体”联络“龙脉意识”无需风险，跟打电话一样随便把“龙脉意识”给喊出来，那么你们西方人就不会强调“龙脉意识”不存在了。”
“那.......是不是只要保证不让这只怪物从地下出来袭击异性就好了？”索尔会长急忙问道。
“这个嘛——”浩全只能让索尔会长自己想办法：“有句古话叫做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
打开了办公室门临走之前，浩全不忘回过头提醒道：
“还有，明天开始，我们家族的代表就会来到评议会参加工作了，总之呢，给我面子，不要太为难他，要不然我们得来不易的友谊就到此为止了。”
“明白明白，现在有谁敢为难你们“勒诺曼”的人呢？”索尔会长奉承道。
“那可不好说啊。”浩全不怀好意的笑容，让索尔会长有些惧怕，但是满头都是蜜雪莉雅的问题，很快就把这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抛之脑后。
第二天。
评议会的日常工作开始的前一小时。
平时都是最早赶到会议室的索尔会长，来到时钟塔的时候，发现有两个非常熟悉的身影，站在时钟塔障壁的范围外边。
索尔会长惨叫道：“是你——！”
其中一个熟人，就是张云生本人。
对索尔会长来说，简直就是一难未完，二难又起。
“是我啊。”张云生微笑着打着招呼：“时钟塔对我的禁入令还没解除，劳烦你开个许可。”
“张云生，你来做什么！”索尔会长连连退后。
“当然是为了评议会的工作啊。”云生仍然微笑，递交了委任信：“我是“勒诺曼”家族的新任代表。”
“你凭什么成为“勒诺曼”家族的代表！”索尔会长叱问道。
在此之前，张云生是“势力代表”，所以需要领主们直接投票给张云生这个人，达到足够票数之后，才能让张云生成为十三议席之一。
然而，“家族代表”的情况下，领主们的投票是投给“特定家族”作为他们那些领主的代表，而这个“特定家族”想选派谁过来当代表，那就不需要让索尔会长提前知道了，只要跟家族高层确认后就能放行。
但是。
若要成为“家族代表”最重要前提就是，这个议员必须是这个家族的族人。
“呃？”云生压住内心的笑意，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道：“我从一开始就是“勒诺曼”家族的人啊。”
“怎么可能啊！证据呢？！”索尔会长大吼道。
179.进入许可
张云生身边的另一位熟人，现任创始三家代表之一，魔法师学院院长盖亚德-俄斯托勒蒂开口道：“张云生进入魔法师学院的入学推荐书，就是“勒诺曼”前族长羽亦堂递交的，那时候，上面就写了张云生跟羽亦堂的两人关系是‘养父子’了。”
说着，还拿出了一张略有年份的文件，上面确实有羽亦堂本人的签名。
“竟然还有证明.........”接过申请书的索尔会长大跌眼镜，差点直接摔翻在地：“有这层关系，为什么没有记录在张云生的个人档案上啊！”
“魔法师家族偶尔就会有一种叫做名为‘养子’实为‘私生子’的父子关系出来，原因当然是父亲那边某些没有许可的行为导致的，但无论如何，这样的孩子也是魔法师的后代，血脉与继承上还是要承认的，只是不宜在族内公开也不宜在族内进行培养，所以一直以来‘养子’，我们魔法师学院还是准许入学研习魔法。”盖亚德还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说道：“而且你看啊，羽亦堂是东方人，而他也是一副东方人的样子，样子长得很像不是吗......”
在西方人的眼里，外来者东方人的模样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反之亦然）。
“胡扯！”众人心知肚明的是，张云生的真正出身是太岳峰张家，这一下子变成了“勒诺曼”一家的“养子”，听起来都感觉像是嘲弄人，平民想要找到别的根据反驳这个事情：“羽亦堂本人呢？”
“前族长羽亦堂本人由于身体极度不适，不宜外出。”云生回答，而事实上是羽亦堂因为叛族罪行，而被暗中监禁了起来。
“那能够证明这件事........”索尔会长还在盘算。
“这个文书证实，羽米娅承认，我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云生交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羽米娅跟族长郑浩全两人的联名文书：“所以，我是能成为“勒诺曼”家族的代表。”
“........”
索尔会长脸色惨白，怎么想都感到强词夺理，但又不知道要从哪里反驳起来。
正常来说，绝大部分的魔法师家族，来源一族之长的血脉，即便是跟任何再糟糕的女人鬼混后生出来的孩子，也毫无疑问是这一族的成员。
然而——
羽亦堂这个人是“勒诺曼”一族为了让附身先祖灵魂的后代拥有“黑发黑瞳”的这一遗传特征，而从外面招来的东方人夫婿，真正的实权都落在附身着先祖灵魂的妻子或者女儿这边，所以，这个所谓的一族之长的血脉，跟“勒诺曼”这一族根本就搭不上任何关系。
然而，现任族长郑浩全以及实权者羽米娅两人都写证明书说明这件事了，只能无话可说了。
但是，郑浩全也就算了，“羽米娅-亚德莱达-勒诺曼”作为羽亦堂的女儿，公然在书面上称呼张云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这种事，这等于直接承认父亲作为“入赘女婿”的立场做出了出轨自己母亲的恶行，简直就是没有底线没有节操的行为啊！
但是，索尔会长还没有放弃，拼命想要找理由拒绝张云生进入时钟塔：
“张云生你可是有重大背叛罪行在身.....”
云生耸肩道：“你们不是已经澄清了我的叛徒罪名吗？”
“这.......”索尔会长很想说那只是权宜之计。
“怎么，你们不同意我参加评议会吗？我的妹夫，郑浩全族长大人的意思就是，那“勒诺曼”跟协会的友好合作关系，我们就先放一放吧？”张云生学着浩全那副无赖模样说道：“要是放下的话，再拿起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哟。”
索尔会长的大脑不得不权衡起了利弊：
一方面，张云生确实是昨日公开双方达成的友好协议上，被澄清了叛徒罪名的状态，既然是无罪的状态，不接受对方的代表任命也是错误的。
另一方面，协会方面要是把这个凶恶的敌人放进评议会里面来，想必后患无穷。
前者是导致友好协议现场撕毁的结果，后者是则未必会立即爆出问题，可想而知，尽管无奈，索尔会长眼下能选的决定的只有一个：
“——张云生，我许可你进入时钟塔。”
“多谢咯，等下会议室见。”得到领主进入许可的张云生，微笑着打着招呼，快步穿过了时钟塔的障壁。
索尔会长难免有些恼怒，对刚刚对来给张云生帮手的老人家抱怨道：
“盖亚德老先生啊，你这喜欢搞事的性格，能不能改改啊？”
“怎么叫做搞事呢？”盖亚德-俄斯托勒蒂笑道：“这可是不容置疑的中立立场啊，让持有反对意见的弱势者也有发声的平等权力。”
“中立到你这里还能这样解释啊！”索尔会长头疼欲裂，这说法简直就是像是法官那样的“强势中立”，抱怨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张云生他弱势个毛线啊！现在评议会里面可是有他手下的六个议席，加上他那就是铁壁一样的七票了啊！”
“等等，我哪来的手下啊？”万万没想到张云生带着那个腰间别着两把魔刀的那个“异常个体”女孩，从内部的龙脉传送点方向走了过来，看来是得到许可后直接回了一趟东海，把他的“护卫”给带了过来。
（我可没有同意你带“异常个体”过来啊！）
但索尔会长也知道，就算现在对云生带这个人过来斤斤计较，根本就不现实。
但是看到云生那副笑嘻嘻的模样，索尔会长颅内一阵轰鸣，话语脱口而出：
“你还没滚远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互助会”是你在暗地里是你搞出来！”
“就算真的是这样，也不能说是他们是我的手下吧。”张云生故意说道：““中小魔法师互助会”他们是代表近两百个中小魔法师家族发声的集体，总家族数量原本就是占魔法师协会的七成以上，拿到九个活动座席里的六个，也理所当然的事情。”
从大道理听起来确实是没错，但是张云生这副不断得寸进尺的举动跟态度，索尔会长被驳得语无伦次：
“你、你、你、你狡辩！”
180.乱上添乱
现状就是，张云生发起的目前占据时钟塔圆桌评议会十三席其六的“互助会”势力，像一块鱼骨卡在协会咽喉上，一旦协会想要像过去暗箱操作，让那两百多个中小魔法师家族咽下苦果的决策（诸如“以家族为单位来平摊责任”）时，拥有六票的他们只要找到另外一票，就能让这些提案化作废案。
难度就在于从其他议员的身上拿到另外一票，通常出现这种状况的，这一票只会来自两个人，一个是“见利忘义”的商业组织的总代表加西亚-沙勒曼，既然是“见利忘义”的话，创始三家这边花点钱也是能够收买过来的。
另一个是之前在场的“勒诺曼”代表郑浩全，不过这个精通心计的家伙似乎是故意的，平常绝大部分时间看起来是创始三家或协会这边站队，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为了在关键时机投出对协会或创始三家投出不利的一票而做的铺垫。
幸亏的是，创始三家的手里还握着一票否决权，“互助会”势力提交对自己有利的提案也过不了，因此一直处于“互助会”相对弱势的僵持状态。
但现在，张云生取代郑浩全进入评议会的话，毫无疑问的，“互组会”一方的六票增加了张云生的一票，就能一举超过半数，变成堪称铁壁的七票，那么张云生一方势力在评议会内部就能为所欲为，同时还掌握着“一票否决权”的张云生，无疑就会成为这个评议会历史上第二个暴君。（顺带一提，第一个是“马尔萨斯-迪尔倾”）。
索尔会长当然不能容忍这种局面的发生。
协会之所以构建在“创始三家”这个稳固基础上，原因就是，两百多个小魔法师家族就算拿出每家都拿出几个精英小队来组建千人部队，也未必打得过一个大族的三百人部队，毕竟，以家族为核的魔法师世界，除非是同一个家族体制之下，不可能将各个家族精英魔法师都够长期聚集到一块进行配合上的作战训练。
在两百个小家族的散沙部队上阵还在各自磨合的时候，蓄势待发的大族部队就能立即将其击溃，双方的优势差距显而易见。
因此，魔法师协会虽然表面上不明说，但是必定会坚定地支持“创始三大家”。
面对如此“咄咄逼人”地站到自己面前来的张云生，索尔会长倒不是措手无策：
（没想到那个准备用来抑制“互助会”进一步扩张的最终方案，就要这么快用出来了。）
这一天。
有张云生参加的，气氛略显紧张的日常评议工作结束的时候。
索尔会长宣布了一件事：
“为了全人类更加有效地抗击宿敌“渊兽”，我们魔法师协会评议会即将在下一周起，为公平公正的评议会内部，纳入两个临时席位。”
“临时席位？”众人问。
“在我们急需一切力量对抗“渊兽”的现在，来自世界最强两大战斗力集团的代表，拥有与各位“代表议员”一致的投票决策权。”换言之，协会长的决定会让原本十三个席位的圆桌评议会，扩充到十五人。
“哪两大战斗力集团？”大家都想不出“两强”是哪两个。
“一个是来自A国军方的“异能研究领域”，另一个是来自E国军方的“新种军情规划部”。”索尔会长说出了两个陌生的名字，但是毫无疑问，是凡人的魔法研究机构。
不满的议员们立马就吼了出口：
“索尔，你是疯了吗？让凡人来干涉我们魔法师世界的决策！”
“虽然他们是各自代表A国与E国，实质上他们原本就是优秀魔法师的一员，只是为了人类的大义而暂时站到了弱势凡人一边，为其发声。”
张云生当然知道，所谓在凡人世界出力的“优秀魔法师”，实际上大部分是那些为了钱什么都敢做，没有荣誉甚至节操可言的雇佣魔法师，为了凡人开出的优渥条件投靠了对方凡人阵营的家伙。
不过，那些雇佣魔法师终究不是“魔导师”，真有当得上魔导师水平的人物，早就被协会用更好的条件给吸收了，用不着去当臭名昭著雇佣魔法师，他们完全不具备教授魔法的能力，凡人就算照着学会了对应的咒文，没有魔导师进行魔力操作的指导（最低限度也要魔导具的模拟），无论学多久都用不出来魔法。
云生倒是嘲笑道：“会长你说凡人势力弱势？凡人手上掌握着上万枚核弹，就算协会自称固若金汤的护壁也拦不住第二枚吧，究竟要算谁弱啊——”
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以核弹的破坏力，大家都判断以魔法师协会的护壁，再强也就只能抗下一枚。
——顺带一提，魔法师世界并不是很了解核弹之上还有叫做更恐怖的氢弹的东西。
“我说的弱势，当然是指对“渊兽”作战的情况上。”索尔会长似乎胸有成竹：“当然，实际作战我们肯定是要优与凡人的。”
毕竟生于核辐射之下，拥有逆天身体强度以及恐怖再生能力的“渊兽”，原子能武器对其无可奈何的事实，在半个世纪前也是被实战验证过的。
而云生从“未央号”那知道的秘不示人的事实就是，魔法师将其赶回海底的手段，事实上就是靠魔法师人数制造一大片魔力枯竭区域，逼迫其回到海底，所以目前来说，确实只有魔法师能够将“渊兽”打回海底。
“这种事，不经过圆桌评议会的各位裁定，光靠协会会长一人就能决定得了？”有人抗议道。
“当然不是。”索尔会长解释道：“这个事情，是一百年前就圆桌评议会通过的提案，若想反对这个决策请上交你们的提案。”
张云生等人当然知道，如果正如协会会长所说的那样去提交否决新增议员坐席的提案的话，那对方手上至少两票的“一票否决权”就能发生作用了，把否决提案否决得死死的。
再说了，这种“历史上通过的提案”，对于负责保管文件的协会方面，有一百种办法可以伪造出来，所以还是改变不了会长独自裁断的事实。
181.傀儡布局
“那些议员在一个世纪前就预知到今天的事情啦？”云生话里带着讽刺。
“当然不是。”索尔会长胸有成竹地解释道：“那时候就已经确定，魔法师协会会长——也就是我在紧急状况下，拥有增加圆桌评议会临时席位的权限。”
虽然理由上是这样说，但众位议员非常清楚，这其实就是索尔会长为了冲减张云生所属势力，而使出的阴险招数。
原本十三票过半需要七票，现在十五票过半就要八票，现在的张云生势力除了要对付两个“一票否决权”之外，还要想办法就再找来一票，而那新增的那两个临时议员，很可能是完全由索尔会长把控的傀儡，即使张云生回归到时钟塔这个本应该是“少数服从多数”为原则的战场，却又再一度拉回到了原来的差距上。
评议会工作结束后。
在张云生的议员办公室里，与“互助会”的现场指挥，奥丽芙-查尔斯见面了。
“首先，感谢你再度回到时钟塔。”
这位职业女性毕恭毕敬的态度，多少让云生有点难堪，于是连忙澄清道：
“我回到时钟塔只是暂时的，我不可能永远地代表“勒诺曼”一族在时钟塔工作。毕竟海底那些孩子，才是我的真正工作啊。”
“为了人类的安危而牺牲自己的自由，真是太伟........”
奥丽芙正想拿出什么在云生听来稍显羞耻的形容词之前，被云生用正事给连忙打断了：
“我是没想到魔法师协会还来玩这一出，这样的话，就算我们能够再争取一票，那个索尔会长有那种权力的话，也能再拉一队傀儡进来吧。”
“别人难道就没有意见吗？！”奥丽芙愤愤不平。
“会长肯定会使用各种手段，把除了我们以外的议员拉到一起吧。”云生叹道：“这样的话，就是七对八，决定性的劣势了。”
“没想到即便你回来，还是没有办法打败那些大家族啊！”
“协会是不会放任“互助会”势力做强的，毕竟他们的根是创始三家。”云生无奈地苦笑道：“之前大概是抱着一种‘小家族的集合迟早完蛋’心态在应对，我一回来，他们当然立马警觉起来，所以我的回来，反而是在添乱呢。”
“怎么会.......”
“协会会长增加临时议员这招，终究只是一招段时间有效的权宜之计，这两个临时议员等到我们这个‘外患’被解决掉之后自然就会被踢出局，毕竟，参与决策的人数一多，也是分摊了权力以及未来通过提案的难度，对于那些辛辛苦苦爬上来的议员及其背后的势力或家族，嘴上虽然不说，肯定心里有着极大地不情愿的。”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等下去，就会有谁出头反对临时议员吗？”
“是的，协会若维持现在双势力的僵持状态，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会导致其他提案表决的停滞，对部分人的影响是肯定会有，而且不满会越来越大。”云生分析道：“然而，我们的问题也在于‘等’这个字上，我们一边等，对方也一边在“互助会”那边各个小魔法师家族挖墙角啊。”
““互助会”的内部，近来有各种不是特别大的异样声音，确实不是很团结......”奥丽芙低头道。
“说到底，就是比谁能忍耐吗？”云生相当悲观地叹了一口气：“我们是会输的吧。”
奥丽芙迟疑了好一阵子，终于开口：“我们“互助会”的家族代表们，现在大部分人有一个想法，就是希望能在你的指挥之下，重新建设一个代表绝大部分魔法师的决策机构。”
“我？”云生很是困惑。
“这个魔法师协会，终究是创始三家的看门狗。”奥丽芙述说道：“尤其今天的事情，我们“互助会”应该抛弃能够改变这个事实的幻想，而开始计划建立起一个真正公正的决策机构，取代现在魔法师协会了。”
奥丽芙这个建议，让云生想起了距今两个多月前，郑浩全对自己做出的建议，别无二致：（那个大懒虫，明明不是预知术者，却猜到今天这一步的人也太可怕了吧。）
“我觉得不行。”云生说出了自己曾经考虑再三后得出的结论。
“为什么不行？”奥丽芙问。
云生给出了无法新建“另一个魔法师协会”的解释：
“一个集体决策机构的最大前提，就是拥有足够的武力保护自己并且对抗敌人，当年魔法师协会之所以会找上创始三家的理由，就是他们都是拥有一定战斗力的大族，像我们都是小魔法师家族的话，靠着零散精英魔法师的组成战力，很可能会出现指挥混乱，战力参差不齐，磨合方面的各种问题。”
“为什么小家族众多的东方人，就不会出现集结磨合方面的问题呢？”奥丽芙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不会的？”云生有些惊讶，毕竟东方人几乎没有跟西方人正面对战过，根本得不到“不会这样”的结论。
“我们研究过历史上的记录，在六十年前东方人增援西方对抗“渊兽”时，东方人表现出来的意志、团结与协调性相当之高，使得当时一些相对明事理的魔法师们感到自愧不如。”奥丽芙说道。
云生恍然大悟，确实东西方没有一次正式的大战，但是，在六十年前的“渊兽”的战斗上，东方确实体现过自己一方的实力。
“嗯，这个是有原因的。”
作为对东西双方都认知深刻的专家，云生绞尽脑汁，一点点对眼前的人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东方异术者们的术式体系较为近似，尤其是驭符，驭器等方面的法术、装备、施术耗材几乎通用，在指挥与补给上不会有问题，同时大家都对外族同伴的水平心里有数，跟同族人协作几乎不会有太大差别，所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而且，各个家族派到战场上的精英异术者，都是拥有相当程度的自保能力，能够独自作战的人，就算被对手突袭得逞，也能很快恢复状态，不会被一击即溃。”
182.人心所向
“从出发点来说，东西双方的术者养成理念差距很大，东方异术者成长理念是‘淬炼身心’，西方魔法师成长理念是‘精进术式’，因此形成了双方截然不同的战员特性，西方魔法师通常是在特定术式针对性的强化，特定部分极强但其他部分几乎可以说是漏洞百出，自保能力差，不像东方异术者那般全面，所以，西方这边的魔法师根本学不来东方人那一套。”
听完云生的解释之后，负责人奥丽芙想到了一个办法：“如果是云生你的话，应该可以召集一部分东方人家族加我们的机构里面来，让擅长战斗的他们来.......”
“你以为花点小钱就能让东方人为你们拼命吗？”云生用反问打断了对方的提议。
“除了战斗上的补偿，还可以考虑给予一些重大的决策权限之类——”奥丽芙回答。
“像“一票否决权”那样的是吧？那结果，跟现在的魔法师协会有什么本质区别呢？”云生嗤笑道：“那不就是换了几个领导的魔法师协会吗？”
“那.........”奥丽芙迟疑了许久，终于低头致歉：“对不起，确实是我们想得不够云生你那么周到。”
“没事没事，我也是考虑了很久才下的结论。”
见奥丽芙放弃，云生也偷偷在心里放松了下来。
云生极力说服“互助会”的人们尽可能打消“另起炉灶”的想法，主要是云生不希望再建一个新协会体制，与旧协会拼个你死我活，甚至会引起无止境的战争。
“渊兽”现在尽管被部分“异常个体”习得“护盾术”这一强化防御策略执行后的五个“仓库”死死封锁在深海之底，但目前来说，云生并不觉得深海这五道防线能有多稳定，危机仍然悬在人类的头顶。
郑浩全就给自己提过一个阴险的招数，那就是牺牲其中一个深海仓库，任由其被进攻的“渊兽”击穿，用重大危难的机遇，来将内斗中的魔法师世界进行一次“拨乱反正”。
但云生并不接受这个有可能真的把“渊兽”带到陆地上来的做法。
尽管历经一场死伤众多的大战，亲眼目睹了铺遍那个大礼堂地面上，裹着白布的诸多尸首，张云生并没有对生死这件事感到麻木，仍然想着救下更多的性命。
因为云生的这些念头，在离开城堡之前，郑浩全就曾经劝说过：
“你拒绝牺牲的天真想法，可能只会带来更大的悲剧，有时候必须付出最低限度的牺牲，才能救下最多的人，而“勒诺曼”家族与协会的这场大战，就是这样一个小小例证，你可以躲避敌意，但你身边的人未必完好。”
即使如此，但云生仍然坚持道：
“你说的‘牺牲’往往是一时的，若凡事想着‘以最小牺牲救人’‘两害取其轻’之类的想法，那只会不断重复牺牲下去，我认为直到最后一刻都不应该放弃‘不牺牲’的愿望。”
郑浩全跟张云生两人的思路有些类似（可以说是，年少的云生跟在浩全身边四年耳濡目染学出来的），但是在决策的理念上，浩全并没有云生那样的执着心。
浩全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云生，只能耸肩叹道：
“那么等你遇到烂摊子的时候，别再哭着喊着来找我了。”
“我一定会来找你的。”云生笑道。
“真是厚颜无耻。”浩全嘲笑。
“没你那么不要脸。”云生也笑着反驳道。
尽管如此。
已经身在评议会的张云生对于“另起炉灶”以外的做法，心里完全没底，现阶段云生只能说是尽力争取。
纵观目前协会各方势力之中，唯一可能的摇摆者，商业组织代表，蛇蝎美女加西亚-沙勒曼。
云生就在跟的对话后，就去找了她。
没想到，叼着香烟卧在沙发上，完全没有装出端庄美女形象的加西亚，直接就一口回绝：
“事到如今，我们在时钟塔谈合作几乎没什么可能。”
“这.......”云生语塞。
“不如说，我跟我的老板们对于你认为这个时钟塔局面还有你争取的必要这点，感到非常奇怪。”加西亚抖了抖烟灰，指着云生说道：“你现在掌握着七成的魔法师家族，背后又有东方人做靠山，战力方面除了支持你的后台，又有“墨血”佣兵跟手上三百多“异常个体”，你完全有足够力量以自己的资源，改写魔法师世界的规则。”
“连你们都......”云生内心叹息：（怎么又一个这样要求的家伙？）
“我们四大商业组织，都愿意支持张云生你走出独立的一步，现在的魔法师协会几乎就是创始三家跟最近难得爬上位来的协会会长把持，完全枉顾了‘利益’这一世界运作的本质，专攻势力内斗的无聊组织。”加西亚言之凿凿。
“利益......吗？”云生当然知道，对方就是“利益”的代言人，对于自己的失势当然非常不满。
“以前我们有四个席位，现在只剩下我一人，虽然这里面有很多原本支持我们的领主投靠了你们“互助会”，但我们非常清楚这一切的缘由，就是这个魔法师协会体系的数百年来的积怨的集中暴发。”加西亚说道：“而你就是他们凭依的那位难得的救世主。”
“救世主啊，主角啊，另起炉灶啊，重建秩序啊类似的话我这些天怎么老是听到。”云生只能苦笑。
“这不就证明这是一条人心所向的大道，不是吗？”加西亚极力劝说道：“这都不做，那才叫做有违天理吧。”
“辜负你们的期待很是遗憾，我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云生也果断回绝。
加西亚一脸愕然，之后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放弃一个几乎就是点个头就能当上‘王’的机会，你也是够奇怪的人了啊。”
“我不在乎这种麻烦的虚名。”云生回答。
“是是是是——”加西亚早就知道云生的脾性就是这种难啃的硬骨头：“那么，云生要来这个充满绝望的时钟塔做什么？我可先说一句，否决两个临时席位提案的问题，我的老板们已经跟索尔会长谈好你们付不起的高价了。”
183.弹劾会长
云生回答道：
“我要谈的，并不是取消两名临时议员的小问题。”
“这是小问题？那你要谈什么大问题呢？”加西亚非常好奇
“我要弹劾现任的会长。”云生回答。
“..........啊？”加西亚以为自己听错。
“我要弹劾现任魔法师协会会长，柯勒索尔-阿格里帕。”云生重复了一遍。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加西亚感到非常奇怪，毕竟面前的张云生并不是议员新人了，但是，这种话听起来非常天真：“协会会长终究只是“创始三家”的看门狗罢了，就算你本人上去当，你也改变不了创始三家靠着“一票否决权”以及“创世三家特权”把控协会的根本性原则，所以，我的老板们才会认为，“互助会”势力很可能另建一个了。”
“我觉得，从内部改变反而更加现实吧，至少，不需要从零开始。”云生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不不不，弹劾会长需要的条件更加困难。”加西亚解释道：“通过弹劾提案需要的不止是往日提案的一半票数，而是必须需要全员三分之二的票数，而且这一条跟其他提案一样，被“一票否决权”所钳制，也就是说，只要创始三家有两家反对现任会长的弹劾案，提案就肯定过不去。”
“你说的是以前的事了，别忘了，我代表的“勒诺曼”一族，可是通过不久前那一场大战，得到了一票否决权这个战果了。”云生得意道。
云生现在手里掌握着一枚“一票否决权”，也就是说，张云生只需要再拉拢“创始三家”的其中一家，就能让对抗自己的两枚“一票否决权”失效，扫清投票环节的阻碍。
“那你至少也要再找一家支持啊，创始三家里面不可能有人会帮你的，谁会蠢到给自己挖坑啊。”
“新一任的会长能给创始三家带去更大利益的话，他们自然就会站出来支持弹劾案。”云生解释道：“这就像你说的，世界是以‘利益’驱动的。”
“我已经搞不懂你的逻辑了。”加西亚一副丈二脑袋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就算保证了创始三家那边不碍事，还有三分之二的票数吧，而且给“创始三家”的人带去好处，对你的“互助会”只有坏处吧？”
“我的目的旨在中止现在魔法师协会的两派内斗局面，这对你们来说，也是只有好处的事情吧？”云生劝说道：“而且我要强调一点，我从来就不是“互助会”的首领甚至其中的负责人什么的，尽管它确实是我发起的。”
“组织的发起人不是首领，还真是罕见的事情啊。”加西亚咋舌，但紧接着问道：“那你说说，剩下的两票你要怎么找出来？剩下的议员，那毫无疑问都是“创始三家”的铁票了啊。”
“会长不是正要拉了两个新议员入场吗？”云生提出。
“.........你这也太天真了吧，这摆明就是两个给会长投票的傀儡，这你都要争取？”
“只要是活人，总会有办法的。”
表情上故作神秘的张云生，实际上心里没底，但要自己现在要是在这个女人面前流露出半分的不自信，都可能让合作可能性趋于零。
加西亚眉头紧锁，沉思了许久，但还是做出了自己的结论：
“弹劾案的事情我会告诉我的老板们，虽然我会尽力说服他们，但是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这是多渺茫且没有意义的一件事，在你没有其他明确进展之前，请不要抱有任何期待。”
“有你这句话就行。”
云生因为紧张而僵直的身子终于软了下来。
这一天晚上。
张云生在自己的议员办公室里住下了。
时钟塔方面并没有禁止议员在办公室留宿的事情，毕竟有时候评议会会出现需要长时间加班或者需要紧急决策的时候，议员留宿在办公室其实是有好处。（例如，之前遇害的欧文-康戈帕森在自己房间里面铺了一张大床。）
但是时钟塔顶层的建筑面积，并不足以给这十二个议员每人再留出一个卧室的空间，再者大部分议员们也不太喜欢真住在这种办公场所，所以也就没有专门设计出给议员长期留宿的专门空间。
云生跑去时钟塔后勤要了床铺被褥之类的东西，也在自己的办公室外布置了防御性的术阵，回到时钟塔的当天就确定住了下来。
看到安上了一个双人床的办公室，负责近身护卫的菲缇丝还是问道：
“师父大人，真的要住在这种地方吗？”
“我说过，这是我们回到时钟塔的目的之二。”云生冷冷地说道：“现在“禁研”因为败仗的关系已经几乎名存实亡，蜜雪莉雅本人则还藏在协会地下，如果她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的话，一定会来到我们这里来的，到时候就需要你把她给斩了。”
“但是这样的话，就是把师父大人你当成诱饵，太过危险了不是吗？”菲缇丝关心的是云生的安危。
“我安不安全那就看你们的了。”云生笑道：“如果说我们里面谁的对人战实力最强的话，肯定是你，就算打不过的话，你至少也能帮我逃跑不是吗？”
“得到师父大人这份信任，我还能说什么呢——”菲缇丝难免有些羞涩的联想，指着双人尺寸的白色大床问道：“那，这个双人床是怎么回事呢？”
“因为单人床不够用，就直接跟时钟塔的后勤部门要了一张双人的。”云生没有什么想法，坦白回答。
“难道，难道说——”菲缇丝脸颊沸热，脑内激烈的想象正在碰撞。
“因为莫洛特只能睡双人床啊。”
（果然是这样啊......）菲缇丝的美梦立马被击个粉碎，由于云生来到时钟塔，全天候的护卫强度较大，所以莫洛特跟菲缇丝相互换班。
“——师父大人你不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说的。”
“这不是她说不说的问题，她自己晚上睡觉向来都是不怎么安稳。”
“师父大人怎么知道她睡觉安不安稳？”
184.赌上性命
“哼，师父大人你不知道莫洛特她是故意这样说，然后半夜起来把你抓到大床上这样那样的——”
“我跟莫洛特一起生活了四年，她身上有多少毛病我还是清楚的。最初的时候她还老做噩梦，不抱着她睡几乎不行。”
“你抱着莫洛特睡觉？”菲缇丝投来了冷眼。
“别瞎想啊，那是莫洛特12岁时的事情了，那时候她的身高也就一米多点，跟个低年级的小学生差不多。”云生拼命地解释道：“她不做噩梦之后，也就没这样做的必要了。”
“关系真好呢——”菲缇丝的冷眼还在继续：“说起来，为什么你能抱着她睡觉？”
“嗯？”云生反而奇怪了。
“我们可是“异常个体”啊，身上的散发魔力会给修炼相当魔道的魔法师带去相当严重的压迫感以及危机感。”菲缇丝问道：“如果相互不熟悉的话，光是跟我们呆在同一个房间里都很难受，恨不得有多远跑多远。”
“异常个体”在平时对凡人来说难以分辨，但是对于魔法师异术者这些异能修炼者来说，那就能感知到巨大威胁的存在，这也是“异常个体”即便是跟人一样的出生方式，历经相同的生老病死，却一直被魔法师与人类区分开来的原因之一。
“没那个感觉啊。”云生挠挠头，终于找到一个理由：“........大概是因为我从小跟芙生一起生活吧，久而久之就没感觉了。”
“芙生，那个连我第一次见面都感到特恐怖的家伙啊。”菲缇丝终于明白了这个十几年（包括她在“原本的未来”与那边的张云生生活过时间）来一直不理解缘由的秘密，面带些许惊讶地说道：
“难怪师父大人能跟我们相处融洽呢，原来是你对我们感知部分，给麻木了。”
“应该是吧，所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云生摊手表示无奈。
菲缇丝也知道，这并不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光是有一个“异常个体”的妹妹这件事就非常罕见了，尽管，那根本不是好事。
谢天夜里。
张云生坐在桌前，依旧在阅读着老旧笔记本电脑上的技术资料——来自神原厄介的遗作。
虽然是魔法师的大本营，但是方便的“科学道具”也没有怠慢太多，时钟塔提供了充足的电力以及无线网络，就是常见的摄像头，一个都见不着。
摄像头的问题，一般的说法就是有“纪律”跟“迪尔倾”存在，他们的“回朔情景”比起摄像头，更能够解明一切犯罪。
窗户照入的月光下，那个“银发的妖精”揉揉眼睛，看着云生还在桌前，从床上醒来：
“师父大人，还不睡吗？”
“吵到你了吗？”云生连忙盖上笔记本电脑，以为是反射到墙面的光线影响了菲缇丝。
“没有哦。”菲缇丝摆摆手否认：“只是为了保证师父大人的安全，我可是不会睡太沉的。”
在菲缇丝的手边，就躺着两把魔刀，为的就是醒来的时候马上够到。
云生细声地说道：“没事，菲缇丝你就安心地睡觉吧，我在钟塔这里设下了防御术阵，晚上的话只要有人接近我们50米范围内就会触发，就算我们两个都睡着了，到时候想不醒都难。”
时钟塔作为一座古式钟楼建筑，张云生所在的“钟塔”，除了决策者及其必要的随从，平时是几乎没有其他人的，其他的工作人员在连接钟楼的三层高的英式建筑之中。
云生布置的五十米范围，就是有人进入“钟楼”的警报，警报响起，云生是有足够时间选择“应对袭击”还是“走为上策”。
.“可是晚上你不睡的话，明天评议会的工作怎么办？”菲缇丝很是奇怪。
“上午人多，也就是最安全的时候，当然是我补觉的最好时机啊。”云生一脸坏笑地说道：“到时候才是你保护我的时候。”
“.........你回到魔法师世界最高的评议机构，就是为了来配套的办公室睡觉？”菲缇丝有些忍俊不禁：“你就不怕被人骂吗？”
“骂就骂咯，又不是说睡在办公室就一定要上班？”云生露出了相当邪恶的笑容。
“怎么我越来越觉得你跟那个郑浩全，在‘不要脸’的这件事上越来越像了呢。”菲缇丝笑着吐槽道。
“.........”云生听完，露出一脸很故意的恍然大悟，然后悠悠叹道：“果然，人是最终是会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啊——”
“这句话用在这个语境好奇怪啊——”菲缇丝终于“咯咯咯”笑了出来。
在“原本的未来”之中，菲缇丝见到那个失去双腿的师父大人，是一个高傲而悲怆，杀戮果断，但不知为何总是透着一股强烈空虚感的人。
而这里的师父大人，却是一个温柔到无法被大多数人理解，却感觉就站在自己身边搭着自己的肩膀的，眼光中闪烁着强大意志的人。
这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存在的两个未来，已经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一个是不断坚持着破而后立，身后躺着累累的死尸，最终死在自己的霸道之上。
一个是正在实践着危中求机，虽然双手沾血不多，但可能下一秒自己就成为了尸体。
（那个结局才会是正确？）
菲缇丝并不知道这个内心问题的答案，她只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双腿健全的师父大人，他的眼中还燃烧着意志之火。
次日。
时钟塔评议会的工作时间。
开会的时间已到，其他人都到齐了，唯独昨天吓了不少人的张云生，并没有到位，难免引得议员们议论纷纷：
“昨天不是听说张云生跑去时钟塔后勤要了东西，表示在时钟塔住下了吗？怎么没来？”
“今天他的办公室门，正挂着‘闲人勿扰’。”加西亚捂着嘴巴嗤笑道：“敢情，把我们都当成闲人了呢。”
“他人在办公室里，看感应很微弱平缓，应该是正在睡觉吧。”索尔会长是时钟塔的领主，能感应到全地界内的一草一木，包括正在补觉的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