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纠结的左婕父母
左婕依然木然地坐着，哪怕母亲的泪水已经淌到了她的脸上，现在的她，或许由于难过了很久，母亲的这副样子，却很难让她再出现动容。
而刘漓仍然紧紧地抱着女儿，同时，用力地摇晃着好，也许人有这样才能将左婕从沉默之中唤醒。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刘漓都感觉到胳膊有些麻了，终于，她听到了女儿轻轻的叹息之声，“妈，别这样，放开吧，我没事儿。”
女儿不带着任何情感的话语，让刘漓感到脊柱发凉，并且，这种凉意好像不受她控制一般，迅速扩散到了全身，她突然感觉到闺女好像不再是以前那个执拗的女儿，好像已经成了另一个人一般。
“跟妈说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受到了啥委曲，快点儿说啊，无论是谁，敢欺负我的女儿，妈妈绝饶不了他！”
面对激动的刘漓，左婕似乎仍然没有感受到母亲身上散发出来的澎湃力量，全身看不到半点情绪波动，只见左婕脸上露出了淡然的笑，但是，现在的笑容，看起来却距离感十足。
“别管我了，我只是想好好静静，放心吧，你还不了解吗？你女儿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
这里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左婕也不像平日的左婕，闺女现在越是声称自己无事，刘漓的心中就越不踏实，见到女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她早就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小婕你别怕，妈还就不信了，谁敢让你变成了这样，哪怕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给你找个说法，实在不行，还有你爸，放心，妈绝对会给你出气的！”
刘漓也是慌了，见到闺女今天变得这么怪异，她说起话来早就没了章法，搬出左父来替左婕出气的话，随随便便就被她讲了出来。可惜，若是刘漓知道，今天惹左婕变成这副样子的人，正是她的老公，闺女的好老爸的话，却不知道她应该如何做想。
“妈，我都说了，想要静静，没别的事儿的话，你先出去吧！”左婕的声音依然冰冷，不带一丝烟火。
闺女都这副样子了，刘漓又怎么可能随意离开，别说女儿只是劝她离开，哪怕有人逼着她离开，她都不会移开这里半步！
于是，左婕的房间里面，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她坐在书桌前呆呆地坐着，而她的母亲刘漓，却是半站着身子，两只胳膊紧紧地抱在了女儿的身上，两人谁也没再多说什么，就这样一直抱在了一起。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忽然间，院门有了响动，熟悉的开门声及脚步声传了过来，同时传过来的，还有左副县长那种与往日一般无二的说话声，“饿死我了，饭好了吗？”
也许是受到了闺女的传染，面对左父的进门，刘漓竟然没有吭声。这么说也不是完全正确，刘漓在听到了左父回家的声音后，先是看了一眼女儿的表情，见到女儿脸上仍然波澜不惊，她也就没有心气回应老公的那声招呼，对她来说，女儿才是她生命之中最重要的！
窸窣的脱去外套的声音，在厅中响起，然后，应该是手包被扔到了沙发上面，紧接着，女儿的门帘被从外面掀开，露出了左副县长那张有些疲惫的脸。
“都在这儿呢，怎么都不出声啊？”
听着左父的问话，刘漓再次用征询的目光，看向了女儿，确认女儿依然一副漠然的样子，她选择与闺女保持了高度的一致！
“哎，我说你俩，这是在逗啥闷子呢，小婕你咋了，是哪里不舒服了吗？”左父一边说着话，一边向母女这边凑了过来，当距离两人很近之后，这才轻轻地拉开刘漓，而刘漓，在稍一犹豫之后，松开了抱着女儿的双臂，将位置让给了左父。
在获得了与女儿更为接近的位置之后，还没等有什么欣喜，左父却终于感受到了闺女的样子有些不妥，他心中突然一动，不会是……直到现在，闺女还在纠结上午的那事吧？
左父伸出了右手，轻轻搭在了左婕的肩头，然后小心并且和善地道，“小婕，你，这是哪里不舒服了吗？跟爸妈说说。”
“我挺好的，没事，你们该忙活啥，就去忙活啥吧，我要静一静！”左婕的声音，仍然像刚刚那般清冷，不带着半分感情色彩。
“不会是还在怪爸上午说你那两句吧，都是上午的事儿了，过去了这么久，你还生爸的气吗，爸爸都是为你好，你不明白吗？”到目前为止，左父都认为早上说女儿几句没有什么，但是从当前左婕的情况上来看，又确实与早上自己说她那些话脱不开干系，这才试探着，轻声询问道。
“说什么也好，做什么也罢，您都有您的道理，我也全都明白，但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左父的这几句话，果然让左婕有了不同的反应，她的回答也是显出了明确的针对性。
“老左，你到底说闺女啥了，啊？你说，是不是对闺女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别看左婕态度冷清，但刘漓却从父女的对答之中，听出了一些端倪。按她的理解，自家的老公对闺女的溺爱程度，远胜自己，特别是在家里，通常得罪女儿的事情都是由她来做，而那个充当老好人角色的，从来都是左父！
可是，今天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老左居然训斥女儿了吗？神情紧张的刘漓，一脸怒容地看向了老公，伸手将他从女儿身边推到自己的身后，继续抱住了闺女道，“小婕，是不是你爸爸欺负你了，跟妈说说，妈替你出气！”
“呃，小婕她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我说了小婕几句，但我那是怕闺女太小，担心她在外面吃亏……”
“我说的呢，一回来之后，就见小婕受了这么大的委曲，原来根子在你这儿啊，你说说你，是不是受了外人的气，惹不起人家，就拿闺女撒气？”还没等左父的话结束，直接被刘漓打断，现在的刘漓，就像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般，怒斥起了左父。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担心小婕，她还小，我怕她在外面没有分寸。”
“我女儿会没有分寸？她的老师我都见过了多次，每次见到都是不住的夸奖咱家小婕，而你，又见过几次小婕的老师？”
“行了，你们俩到外面吵行吗，我要的真的不多，只是想要静静，行不行啊！”见到父母竟然吵了起来，左婕双手捂住了耳朵，将头垂得更低，根本没有看自己的父母一眼，声音却比刚刚高了一分。
“小婕，别难过了啊，妈这就出去……”想了一会儿，刘漓继续道，“妈去给你做吃的，一会儿再回来！”说完之后，她不管左父同意与否，直接就将他拉着离开了女儿的房间。
出屋之后，左父似想说什么，却没想到，嘴被刘漓伸手捂了起来，眼神示意到餐厅说话。餐厅位于前排小屋，与北房隔了小院，说话声音不大的话，肯定传不到北房。
左婕的父母在坐在餐厅里面，情绪却都与在左婕房间大有不同，不像刚刚那般针锋相对，而是两人都换上了郑重的表情。
“你是说，小婕与那个董明，真的有些异常的亲近？”听完左父的叙述，刘漓脸色很不好看地对左父询问道。
“亲近是肯定的，有没有超越正常同学关系，现在还不敢肯定，但我比较担心的就是，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们之间就不再会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了。”左父忧心地道。
“那我们该咋办啊，都怪你，非要在家里提起看到董明训练的事儿，现在我们能咋办啊，你快说啊！”刘漓同样心事重重地问道。
“你也都看到了，我只是说了小婕几句，她就成了这个样子，再说得深一些的话，闺女还能接受得了我们的意见吗？”左父叹息地道。
“那我们总不能啥事儿都不做吧，哎对了，这个董明的家里人是做什么的呢，要不，我们去接触下他的家长，通过董明的家长，做一下董明的工作，看看能不能化解眼下的局面？”
“我早就调查过了，董明的父亲，原来在三道沟小学只是一个普通的后勤人员，今年不知道怎么的，被调到了采石峪小学当了后勤主任，而董明的母亲，却是一个地道的农民，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董明，家住得远，他每周六还都有训练课，估计一个学期也回不了几次家，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是这样啊，哎，要不是这个董明只是个初一学生，为人处事还不知道个深浅，我都恨不能直接去找他聊聊，也太气人了，不知道他给我们家小婕灌了啥迷魂汤，才让我们闺女变成了这副样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夫人的这番话后，左父却是眼前一亮，然后道，“谁告诉你这个董明不知道深浅，恰恰相反，我倒是觉得，那小子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这件事情，完全可以与他沟通，相信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你能确信？”听到左父对董明的判断，刘漓的眼睛也亮了起来，马上追问道。
“当然，或许你不知道，第一次见到这小子的时候，我还希望他能在学习上帮到小婕，却没想到，被这孩子左绕一下，右绕一下，愣是把这事儿给拒绝了！”
“都不知道该咋说你好了，最初促成小婕与这个董明走近的，源头还是在你这儿啊！”
“我这不是也没想到，会有今天这幕嘛，那个啥……你找个时间跟这小子聊聊去？”
“都火烧眉毛了，还再找时间？”刘漓冲着左副县长一瞪眼，然后道，“晚上你来做饭，我现在就到学校去找那个董明！”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运动服
左婕被老爸数落完之后，头也没回离开了球馆，董明却仍然得留下训练，球馆被打球的这帮人占了，他就到场地边上训练，好在他也只是在练习高远球的分解动作，这个动作的练习，只要有个站的地方就够用了。
董明离开球馆的时间是十点半，与汤老师及馆内各位熟人告别之后，他心情放松地返回宿舍，今天他比平日的训练任务重了些，下午还要参加学校素质四项的训练。
推开宿舍的门，见到宿舍里只有梁永寿一人坐在书桌前看书，董明向他笑了笑，“怎么，这周没回去？”
“没回去的又不只是我一个，你不也一样嘛，像何阳、李和颂都没回家，我比较懒，没出去，他俩都跑教室学习去了。”
“我要是下午没训练任务，离家再近一点儿，肯定每周都回家，呵呵！”董明随意地道。
“那是你成绩好，没啥负担，这学期我跟家里说好了，期中考试前不准备回去了，哎，真不知道你是咋学的，或者是躲在哪里偷偷用功，怎么考得那么好呢？”梁永寿一脸羡慕地道。
“我考试科目比你们少一半儿呢，我们能放一起比吗？”
“你这话哄别人倒也罢了，我又不傻，学校的体育生不只是你一个，我们班里也有，他们那成绩别说跟你比了，连我都不如，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儿，你到底有啥诀窍，能透露给我一点儿吗？”半开着玩笑，梁永寿满脸期冀地道。
哎，董明一阵头痛，这事儿闹的，考试成绩好些吧，别人会认为你有什么特别好的学习方法，必然会有人向你请教，假如董明真的有这种方法倒也省事，问题是，他真的没有什么学习方法。然而，他又不能跟别人实话实说，他能跟别人去讲，那个啥，我学习好，关键是因为我天赋异禀，有过目不忘之能吗，万一他这么说了的话，别人肯定会认为他在敷衍。
可是，成绩考得差一些的话，又会让家人和老师担忧，董明不希望让家人失望，不希望汤老师为他的文化课成绩操心，唯一让大家安心的办法，是考出一个好成绩。
稍稍沉吟了一会儿，董明说道，“其实，我平时比较注重学习，这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我有些应付考试的小窍门，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倒可以坐一起聊聊！”
董明回答得中规中矩，就是不希望梁永寿多想，关于他说的注重学习的这一点，相信谁都不会怀疑，学习努力了，成绩必然会有提高，至于考试的小窍门嘛，梁永寿有兴趣的话，跟他说说倒也无妨。
“考试的窍门啊……现在离考试还早着了，哪怕是期中考试，”梁永寿听到后，明显露出了失望之色，不过，听完董明的话后，他倒是还有点心动，讪笑地补充了一句：“董明，你那个小窍门，考试前，能不能跟我透露透露？”
董明稍微松了口气，还好，自己这一次算是轻松过关，不仅如此，有了梁永寿的宣传，相信慢慢会有人知道，他董明的成绩好，部分原因是他有考试诀窍！“看你说的，我们都是一个宿舍的，我这窍门又不是啥大不了的秘密，什么时候你想知道，直接问我就是了！”
董明与梁永寿又说了几句闲话，他就拎着暖壶，跑水房清洗去了。
现在齐山的天气，已经有了转暖的迹象，白天的气温都已在零度以上，不过，到操场训练的这些体育生们，仍然都穿得鼓鼓囊囊，没办法，户外课近两个小时呢，活动的时候穿得少些还行，停止运动后，不披上外套还会有些冻人。
董明刚一来到操场，就见到了跟自己同样是体育生的同学们，早就来了大半，唯独让他有些意外的，却是发现许多人都围在了一起。平时就不太爱凑热闹的董明，挑了个距离操场大门较近的位置站定，等待一会儿的训练。
“哎，董明，来得挺早啊，你看，那边他们围一块儿干嘛呢？”董明刚站了一会儿，就听到了身后有人喊他，回头看去，却是吴小歌与汪茂华两个一齐到了，问他话的，正是吴小歌。
“我才来，至于他们到底凑在那儿干嘛，也不太清楚。”董明目光又看向了那些人，这个时候，董明才注意到了，来操场的这些体育生们，好像也只有他没过去看热闹。
“不会是打架了吧！”汪茂华自言自语道，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断，“不是打架，打架围不了这么严实，我们去看看。”
看到这俩损友都好奇心这么强，董明也不好继续特立独行，三人结伴向着人群处走去。
围成一堆儿的有十几人，随着几人的走近，就听到这些人乱哄哄的，还听到一个声音飞快地说道，“M号只能一会儿到店里去问问，不能保证一定会有，去还是不去，你自己决定，跑一趟也没有多远。”说话的是冯明宇，他是初二年级体育生，专项是练三级跳的，人挺老实，董明平常与他的话倒不算太多。
“圆领款L号上衣呢，我想要两件！”问话的是路鸿云，他个头不高，跟董明同样也是初一体育生。
“应该还有一件，我给你记下来了，等会儿再找找看，对了，XL你穿得不？”
“XL肯定穿不了，其实我应该穿M的。”
“好了，知道了！”
“立领M号还有吧？”这个问话的，却是董明班里的邵翔飞，他也一脸急切地看着拿个本子记录的冯明宇。
“所有衣服，M号的最缺，大一两号的都有，你要的这个，只能一会儿去找了，找不到也没辙。”
董明三人看得不明所以，吴小歌就拉了拉同在围观的云泽雨，见到对方回过头来，这才问道，“这是个啥情况？”
“好事儿啊，知道百货大楼边上，那处喜克运动服的专卖店吗？开店的人就是冯明宇的姑姑，不过啊，那地方拆了，店也开不下去了，为了处理那些积压的运动服，这不嘛，冯明宇跑学校来甩卖了，东西倒也真便宜，三折！最大的遗憾就是号不全，特别是我们能穿的号比较少。”
“我们没看到衣服啊，给放哪儿了？”汪茂华道。
“衣服没带过来，他只是登记一下，然后下课后，大家一起到他姑姑家去取。”
这么回事儿啊，不过董明倒也没多大热情，他的情况也差不多，估计没他的号，他的运动服都是M号的，穿起来稍大，L号也能凑合着穿，董明正想着的时候，汪茂华却开口了，“喂，3XL的衣服有吗？”
“华哥啊，我这里你要的号码最全，几乎所有的款式都有，想要哪款，等会儿下课了跟我去找就是了。”冯明宇陪着笑，对汪茂华道。
“M号哪款都没有了吗？”同样围观的李卉，突然发问道。
“女款的还有几件，男款的确实都没有了。”听到李卉的问话，冯明宇终于显露出了一些底气，实际上，今天他拿着这些东西推销给同学，也是无奈之举，他本是个不太喜欢逢迎的人，但是，姑姑的店关了，看着她对着那么一堆的存货发愁，这才不得不放下脸面，来帮着姑姑处理存货。
姑姑也很不容易，早年嫁到了县里，没有正式的工作，通过自己的努力，慢慢经营起了一家运动服专卖店，然而，由于租用的店铺是违章建筑，她的店铺也就跟着糟了秧，她倒是也想过租一家正式门店，然而，以她那小店的经营状况，根本无力支撑正式门店贵得离谱的房租，无奈之下只得停业。
冯明宇本身就是练体育的，他觉得，姑姑店里这些衣服在同学之中应该很有市场，跟姑姑商量了一下，准备以成本价，跑到同学之中去推销一下，能卖一件是一件，卖出一件就能挽回一件的损失，而他的同学也不会吃亏，他清楚，姑姑这些服装的进价仅是售价的三成左右。按理说，将衣服以这么低的价格销售出去，会在一定程度上扰乱市场，但问题是，他姑姑都不准备做这个生意了，又怎么可能理会那么多。
“那太好了，一会儿我也去找找看！”李卉欢快地笑道。
“哎，都快上课了，别在那儿折腾了，号都不全，还好意思在同学这里做买卖？”突然之间，一道讥讽之声传了过来，这声音挺大，围在这里的一群人，没有谁听不到。大家的目光齐齐地扭了过来，却见说话的是杨弘，刚刚杨弘也询问过冯明宇，只不过，他看上的那款衣服早就断码。
杨弘这个人，干干瘦瘦的，专项是长跑，平常的性格有些另类，倒不是说他有多怪，而是，这个人比较任性，喜怒哀乐全看自己的喜好，我行我素。就这么说吧，杨弘不喜欢的人，他从来不会对其假以辞色，绝对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但对他看得上眼的人，他却又显得非常豪爽大方，总之，他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结合体。
冯明宇就是杨弘看不上眼的人，刚刚如果不是看到冯明宇那里有便宜货，才懒得和他说上半个字，可现在情况却是，他想要的号码这小子手上没有，但其他同学需要的，却可以找到，让他感觉有些不爽了，这才出言不逊。
听到杨弘如此一说，本就不太擅长处理各种关系的冯明宇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呆立在那里吭哧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或许觉得杨弘的话确实有些难听，有替他出头的意思，也或许怕杨弘的话，影响到自己继续在冯明宇这里买到衣服，一个人看不下去了，还是一位女生，“杨弘，没有你的号你可以不买，也没人求着你买，没看到还有许多同学在这咨询吗？怎么的，你不会是觉得便宜没占上，心里不平衡吧？都上初三了，你这么说话不怕别人笑话吗！”
董明看了看这位女生，知道此人是初二体育生，名叫孙可欣，她的专项有些特殊，是体操，此外，她也是体育生之中最为漂亮的一位。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争执
孙可欣的话，引起了周围一阵共鸣，大家都看得清楚，冯明宇今天推销给大家的运动服，可以说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明显的便宜有谁不愿意占呢，可是，如果有杨弘这么一搅和，万一冯明宇一生气，撂挑子了，到了眼前的好处不就没了？
“可欣说得对，这里没有杨弘你要的款式，也不能影响到别人吧，你啥时候见到喜克运动服这么便宜过，不爱买一边儿呆着去，别在这儿捣乱！”
“哪怕冯明宇这里没有我能穿的，给我哥买上一件也不错，去去去，一边儿去，别耽误我们！”
见到议论纷纷的同学，本来是准备说句便宜话就走开的杨弘，现在要是再这样直接离开的话，就显得有些灰溜溜了，他本来就是一个任性的家伙，哪里容得大家这么议论他？只见到杨弘细脖子一梗，反倒像个充满斗志的公鸡一般，双眼冒火的喷向那些说话的同学，“怎么的，我说得哪里不对了吗，他要啥没啥的，也好意思跑到学校里来推销东西，再说了，我们这里是学校，不是自由市场，你看看你们，有卖的，也有捧臭脚的，都成啥样子了，看一会儿老师来了会咋说你们！”
“你说的这是啥话，人家冯明宇今天一开始就说了，他处理的都是些断码货，只是帮着家里亲戚清理一下库存，又不是天天来这里推销，再说了，冯同学有了好东西，还能想着大伙，这么做又有啥不对了，你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孙可欣根本不怕杨弘，说话一点儿都没客气，她太了解杨弘了，以这家伙怪癖的性格，上学时虽交到几个不错的朋友，但整体来说，人缘儿却不算多好，能帮着他出头的人肯定没有几个。
“我又没说你，跟你有关系吗？你在里面瞎掺和啥！”有孙可欣站出来替冯明宇说话，杨弘气势弱了几分，不再像刚刚那般张狂。
“我怎么叫瞎掺和，你这么一闹哄，还让不让我们选服装了，不错，我就是要掺和，因为你瞎捣乱，不仅影响到了我，也影响到了其他同学选择衣服，我这算是瞎掺和吗，有本事你再闹哄一下试试，你看看大家答应不答应！”孙可欣才不憷杨弘，特别是在自身利益将遭受损失的情况下，数落起他更不客气。
“行了行了，都少说几句，别吵了，想要衣服的赶紧登记，杨弘，好男不跟女斗，你也别在这儿围着了，我们离开吧！”杨弘也有几个好友，其中就包括与董明不对付的同乡董新中，不过，刚刚说话的这位，却是朱展鹏，他们三人平时都是形影不离。现在朱展鹏见到杨弘好像惹了众怒，不得已，凑了过来要帮他找个台阶，赶忙离开。
“朱展鹏，你这话又是啥意思，说得冠冕堂皇，好像他受了多大委曲一般，什么叫好男不跟女斗，你给我解释清楚，刚刚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到底是谁没事儿找事儿？”孙可欣看到不仅有人替杨弘张目，说得话还让她极不受用，听着朱展鹏的话风不大对劲，哪里肯吃这个暗亏，马上又与朱展鹏针锋相对起来。
“展鹏哪里说得不对了？哦，你觉得他那句好男不跟女斗，说得不对吗，这是老话儿啊，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展鹏不想让你继续跟杨弘争吵下去，但是你却不甘心，仍然不依不饶？”这话说得不紧不慢，但是却不难听出，说话之人是站在了杨弘的立场之上，说话之人正是董明的老乡董新中！
现在围在一圈儿的这些人里面，虽然许多人不喜刚刚杨弘的言论，但见到杨弘这小圈子的人都已经粉墨登场，却不再像起初那般，多少还会议论一番，没谁愿意给自己找麻烦，大家纷纷观望了起来。
“算了，孙可欣，别跟他们争，我们马上就要训练了，别分了神，今天谢谢你了，我答应大家的衣服，一会儿有兴趣的下课跟我去挑就是了。”冯明宇看到凑到一起的三人，也有些头痛，虽然这些人只是与孙可欣出现了言语冲突，但孙可欣是在替他出头，他当然不能一直躲在女生身后。
孙可欣也明白当前现状，大家虽然支持他的人多，但是，每个人都只选择了精神层面的支持，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说话，这样一来，杨弘三人小团体倒是占了上风。一怼三绝不是个好主意，她也不准备继续与他们争论下去，恨恨地看了这三人一眼，鼻子里轻哼一声，就准备离开。
却不想，杨弘看到自己这边风向正顺，又开始嘴欠起来，他仿佛带着一副胜利的笑，示威地对冯明宇道，“训练？我看你还是不要训练了，怪辛苦的，你为什么要参加训练，不就是想着图个前程吗，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前程，多艰难啊！依我看啊，既然这条路那样难走，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去做小商贩，也能赚俩零钱花，你有天分的，我看好你哦！”
冯明宇是个不善于与他人交往的人，在体育班里面，没有与谁结过怨，但也没有几个太近的朋友，通常都是独来独往，这也就造成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谁愿意出来站在他这一方。听着杨弘尖酸刻薄的话，冯明宇脸色极不好看，他觉得，杨弘的话那么刺耳，但是，却似乎还带着一点点的道理，让他无从反驳。
冯明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不知道由于气愤还是羞愧，他的嘴一张一合，说不出一个字来，而边上看热闹的同学们，这个时候，看到冯明宇对面的三人，却再无人出声。
当前这个阵仗之下，孙可欣原本也不准备再说些什么的，但她实在不愤杨弘那副嘴脸，加上见到冯明宇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她不得不再次开口，但却不像先前那般底气充足，“你们差不多就行了啊，别没完没了的！”
“怎么就叫没完没了呢，哦，我数落冯明宇让你心疼了？不会是看上他了吧，哈哈，没想到啊，这个不声不哈的小子，还挺有女人缘儿，啧啧！”杨弘言语占了上风，说话更加无忌起来。
“你！你无耻……”孙可欣脸一下子涨红了，再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没想到，杨弘说起话来可以这么恶毒。
“看到了吧，被说到点子上了，怪不得你一上来就要替那小子说话，根子在这儿呢，想不到啊，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儿隐藏得还挺深，嘿嘿！”杨弘得理不饶人，话说得也越来越不靠谱。
董明有些看不下去了，特别是眼前这个令人厌恶的家伙，还曾伙同宿管科蒋睿对自己下过黑手，心中早就怒火难耐，他突然间冷哼一声，向前走了半步，对着杨弘道，“让人开眼啊，杨弘，欺负一个女同学，你作为一个男生，虽然不算是大男生，真是有种，是不是欺负人让你特有成就感！你要是真有本事，去找个厉害点儿的对手，也能长长脸，只知道跟女生耍威风，说出去不嫌丢人吗？”
董明的突然站出来，不仅冯明宇和孙可欣有些诧异，杨弘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与董新中走得很近，当然知道董明与董新中虽然是同乡，但他们之间关系却很紧张。杨弘知道董新中与董明这种关系之后，多次准备替朋友教训一下董明，然而，董明在学校里也不是一个人，他知道董明与汪茂华走得近，想要直接教训董明，难度很大。不过他倒也有几分小机灵，正面下手不是没机会嘛，那就暗地里来，于是，他怂恿在学校宿管科工作的准姐夫蒋睿，给董明下了一次绊子。
只不过，那一次，他却没捞到啥便宜，董明轻松过关不说，那次事件之后，蒋睿与科长之间的关系也出现了裂痕。杨弘根本不清楚董明到底为何与董新中交恶，董新中不可能将他们关系紧张的真实原因讲明，他只知道这好像与董新中的弟弟有关。
正叫嚷着起劲的杨弘，哪想到突然杀出了一个董明，他知道，董明与他一样，身边同样站着两个帮手，硬来的话，只是一个汪茂华，就不那么容易对付，因而，面对董明之时，他心中也是相当的忌惮。
小眼睛咕噜噜乱转一通，他要权衡一下利弊，是否就这么与董明放怼，然而，稍加思量，当前的形势让他感到有些悲观，首先，董明这个小团体，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其次，眼前还有一个冯明宇呢，虽然不怎么放在他的眼里，但是一旦他与董明放怼的话，这家伙多少也算一份力量，一定会站在董明的一边。
杨弘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在自己这方不占上风的情况下，他选择了退缩，可是退缩归退缩，董明刚刚那些犀利的话，他也不能全当没听见，那样的话，他一个初三的学生，这么直接认怂，还要不要在体育班里混了？
想到这里，杨弘挤出一丝笑容，轻咳一声，“董明同学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不是我要去欺负女同学，刚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孙可欣挑衅在先，谁稀罕跟她一般见识，不过呢，既然董明同学这么说了，我还是那句话，好男不跟女斗，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董明差点儿被杨弘这家伙的无耻给气乐了，虽然孙可欣与杨弘之间确实孙可欣是先跳出来的，但要说她的行为是对杨弘的挑衅，实在是无稽之谈，杨弘直接将最开始由谁引起的争端给无视了，而孙可欣的作法，只能说明她在试图维护自己的同学，维护同学的同时，也能保障她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
杨弘没事儿找事儿不说，话还说得那么难听，哪能就这么轻易算了，董明冷冷地盯着杨弘道，“本来就没多大的事儿，大家都是同学，也没必要把关系弄得这么僵，这样吧，道个歉，这事儿就算了！”
啥，还要我去道歉？杨弘登时就不乐意了，你董明不过是个初一学生，而我，已经初三了，还要听你的安排不成！他的心中也是生出怒意，看着董明的双眼之中，冒出了怒火。
第二百七十四章 撕破脸
杨弘怒归怒，他多少还保持了一分清醒，明知道自己这方不占优势，仍然还要跟对方死磕，那不是勇猛，而是缺心眼儿了，但就这么让他退缩，他却是万万不肯！
他的心中非常纠结，已经有些骑虎难下，心中的火气也在慢慢地聚集，当火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准备不管不顾地继续与董明理论的时候，一道慢悠悠的声音再次响起，董新中说话了。
“同学之间，发生一些口角也是难免的，我看你们不要再争吵下去了，都退让一步，毕竟大家都是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散了吧！”
董新中的这些话，乍一听起来，有些道理的样子，语气也不文不火，但是，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味道就不太对了。刚才还与杨弘凑在一起，欺负一个女生，现在看到形势不利，摇身一变，想要换成一个裁判的身份，对大家指手画脚，算盘未免打得也太精明了吧！
董新中这个明显的小伎俩，不要说董明了，许多在场众人都看得出来，作为董明的损友，吴小歌也呆不住了，他对着董新中嗤笑出声，“你们本就做错了，道个歉很难吗？想和稀泥也轮不到你吧，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拉倒吧吴小歌，这里面有你啥事儿，不会是真想跟我们做一场，你要这么想了，就直接放马过来，别以为我们就怕了！”朱展鹏明显是个急脾气的主儿，虽然也看出了形势不利，但他却不像杨弘与董新中想得多，做起事来从来都是简单粗暴，在性格上倒与邵翔飞有些类似。
“呦呵，还有不服气的，不是我看不起你们，有种就过来，我让你们三个一起上！”汪茂华自然与两个兄弟站在一起，他晃着那一米八的大个子，俯视着对面三人，哪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董新中听到朱展鹏那番不自量力的话，心里暗道坏事了，他根本不愿意与董明几人放怼。董明与吴小歌他自然不怵，但这汪茂华却可以说是体育生里面，武力值最高的那个，他们三个放到一起倒不至于怕了一个汪茂华，但边上不是还有董明和吴小歌嘛！
董新中连忙伸手拉了一下朱展鹏的衣角，示意他退后一步，他担心这家伙听了汪茂华的话后，一个冲动，双方真的打起来就麻烦了，他们肯定吃亏。
他的目光先落在了汪茂华的身上，看着这位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家伙，就是一阵心虚，心里也暗骂起了朱展鹏的不知好歹，没事儿你招惹他们干嘛？
董新中的目光在汪茂华身上没保留多久，又扫向了董明与吴小歌，这两个初一年级的体育生，倒也不放在他的心上，甚至，他都感觉，他一个人面对这两人也应该不会吃亏，但是，今天一旦冲突发生，他可不认为冯明宇会站在一边儿看热闹。
突然间，董新中心头一动，脸上露出一点笑容，他目光看向董明，仍然是那副慢慢的语气道，“董明，是不是，你也准备跟我们做一场？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除了同学，还是同乡，你就不怕别人听到后，会惹人笑话！”
其实说起来，杨弘当初给董明下绊子，根源还在董新中身上，董明完全明白，宿管科的那事儿，董新中起到了什么作用，因而，与杨弘比起来，这个董新中更遭恨！
因而，面对董新中，董明的嘴里当然不会有好听的，“哎呀，我还真是忘了，原来我们还是同乡，这样吧，既然你想要息事宁人，那就好好地跟人家道歉，事情不是很简单吗？”
“董明！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董新中脸上满是阴霾之色，他将双手抱到胸前，稍一犹豫，沉声道，“你也别太得意，在县中这块地方，我确实不能拿你怎么着，但你别忘了，你们家还在董家沟子！”
刚刚的董明，注意力还只是放在当前这个小冲突上面，然而，当他听到了董新中突然提到了他的家，其中的意味不问可知，自然就是威胁了。说实在的，董泰平在村里想要给董明家，制造点儿小麻烦，简直太容易了，而且他也已经不只一次这么做了。
董明想到了调皮可爱的妹子董梅，憨厚却不糊涂的父亲，全身心关爱他的母亲，当然还有那位稍有些倔强的爷爷，对他慈爱有加的奶奶，他不希望家人受到哪怕一点委曲，听到董新中这么一说，董明的眼中慢慢地出现了寒意。
可以说，刚刚董新中的话，已经让两人完全撕破了脸，虽然以往两人之间关系紧张，但至少还能羞答答地维护着表面的和气，而现在，这种关系终于被董新中打破！
两人之间没了那层遮羞布，在董明看来，反倒更让他感觉轻松，因为他不需要与董新中继续保持以前那种别别扭扭的关系。
想用家人来要挟吗？董明心中冷笑，放在以前，或许董明还会多少有些顾忌，现在的他，已经不太在意董泰平给家里用的那些小手段了，原因就是他的父亲，已经调到了采石峪小学，而不在三道沟了。那个与董泰平关系不错的三道沟小学校长，不能再给父亲小鞋穿，而在村里，董泰平确实也能用些手段，但那点小手段，最多也只是让家人恶心一下罢了。
但无论如何，董泰平的做法，已经不只一次触到了董明的底线，现在董新中又拿他的家人说事，他决定，只要有机会，他不会放过董泰平！
正当董明准备回应董新中几句的时候，却不想，旁边有同学在喊，“上课了，整队集合！”
围在这里的众人这才转头看去，见到郭老师已经站在了不远之处。
这两节训练课，董明心头一直笼罩着阴云，甚至他都动过让汪家帮忙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马上被他否决了，汪家感激他不假，但人家对他的帮助更多，并不欠他什么。
总之，董明今天的训练课，上得有些浑浑噩噩，期间吴小歌几次问到他，是不是还在想着课前董新中那档子事儿，董明却啥也没说，因为他知道，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随着郭老师喊出“下课”两字之后，体育生们的队伍也就解散开了，吴小歌凑到了董明的跟前，直接拉住他道，“一会儿跟着冯明宇去看看衣服吗？华哥看来是要去的！”
董明抬起了头，看到了同样凑过来的汪茂华，而对方向董明笑了笑道，“一起去呗，就当陪我去了，虽然听冯明宇说，你们能穿的号少了些，但也不一定没有收获。”
董明的心虽然有些乱，但他现在确实没有啥事儿，齐山的天气还比较冷，下课后他也不想继续在操场上训练，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跟在冯明宇身后的人着实不少，董明看了一下，居然有十多号人，哪怕邵翔飞和彭康乐都混在这群人中，当然，与冯明宇发生口角的董新中等人，自然不在此列。
“你姑姑家还有鞋吗？记得那个店里以前有鞋卖的！”问话的人是吴喆，初三体育生。
“我姑姑把鞋都转给别人了，那东西好卖，不会砸手里，现在就只有一些衣服裤子之类，对了，还有一些护具，到时候你们自己看吧！”冯明宇道。
“运动裤有我们能穿的号码吗？”
“运动裤一般跟上衣是成套的，不过运动短裤倒是还有一些，印象中有我们能穿的。”
冯明宇的姑姑家离学校很近，出了校门向东行大约五百米，然后向南离开主街几十米，就是一片村落。这里董明有印象，正是上次去他姑姑新家途径之地，而这里，是一处叫作石门的村落，属于城中村。
齐山县城所在的古城镇，一共有十几个村子，分布在县城的周边，距离县城中心区都不算远，石门就是其中的一处。
董明这些人随着冯明宇离开主街之后，向左一拐，就进了村子。石门村看起来不大，每家每户的宅基地与院墙应该被规划过，显得倒也整齐。一众跟在冯明宇的身后，在村里进了一个小巷子，而位于巷子最里面的那处院子就是他的姑姑家。
几人到了这里，院门是开着的，董明看了这处院子，发现院子大小与他家的相差不大，但还是有区别，院子只有四个开间，显得较窄，这处院子也没有前排小屋，院子角落处的一个低矮的小木棚，看来是用来储藏杂物的地方。
“姑姑，我带着同学来了！”冯明宇一进院子，估计是考虑到来人较多，对着屋里喊了一嗓子。
就在他喊了没多久，就见到北门两处门先后被人打开。边上的门先被打开，一个中年女人走了出来，而与此同时，中间处的门也从里面打开，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来，向外面张望着。当他看到这么多孩子进了院子，先是一呆，然后又向右边望去，对着边上出门的妇人道，
“他婶子，这些孩子……都是明宇带来找你的？”
董明现在基本弄清楚了北房的构成，东边这三间，属于农村常见的“对面屋”结构，与董明家的类似，中间的是灶堂间，灶堂间里面左右开有两处门，这两道门对面排列，而边上的那处分隔开的房间，门则是直接对着院子。
“大哥，这些孩子都是明宇的同学，我那个店关了之后，家里不是还剩下点儿衣服嘛，他们应该是来买衣服的。”
中年男人听明白了情况之后，又对着进院的众人看了两眼，没再说什么，将头缩了回去，随手又将门带上。
妇人见到中间那门被关上后，这才露出一脸笑容，对着冯明宇道，“明宇快让你同学进来吧，屋里挺小的，有点儿挤，别嫌弃就行！”
冯明宇的姑姑家真心不大，一进门，左边靠窗是个火炕，留出窄窄的通道，而火炕对面空间，也几乎没多大地方，靠西墙处一只大衣柜和五斗柜橱，北边窗下一张饭桌，中间的空间，挤着三只挂衣服的铁架子，上面挂满了运动服，粗看也有一两百件。
第二百七十五章 问罪
大家进到屋后，却发现根本关不上门了，因为，后边还有几个人根本无法进门，而屋里却早就站得满了。
这个时候，董明见到屋中炕上还盘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此人看起来与刚刚灶堂间探出头来的那位有些相像，应该就是冯明宇的姑夫了。
而这个时候，冯明宇的姑姑却说话了，“搭下手，把衣架子都弄炕上去，让他们到屋里，外边儿怪冷的。”
那男人应了一声，他见到进来了这么多孩子，本就想下炕的，有了妇人一喊，随着也就穿鞋下炕。
“你们再出去几个人，我们把这些东西搬走，就都能站得开了。”冯明宇姑姑继续道。
董明又随着同学来到了院内，而屋里的速度也显得很快，当董明再次进来后，见到三只架衣服的架子，都被立到了炕上，屋里虽然仍然较挤，但大家却都已经进到了屋中。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早先问过号码的，都被冯明宇记在了本子上，这些衣服很快一一被冯明宇的姑姑挑了出来，而那些没有登记的人，开始轮番上炕，也在架子上翻找起来。
喜克运动系列，篮球装最多，汪茂华的号码又大，所以他的号最全，收获自然最多，董明见到他挑了两件短袖圆领杉，一身长袖运动套装，还有一件长袖运动服。
董明在吴小歌的撺掇下，也入手了两件，一件是立领半袖，还有一件开杉夹克，号码虽然都大了一号，但他现在长得挺快，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合身。吴小歌的收获却不多，他的个头还比不上董明，根本没有他能穿得了的衣服，只是买了一套护膝。
众人乱哄哄地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从冯明宇的姑姑家里离开，离开时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买得多的，也有买得少的，甚至也有的人空手而归。不过董明从冯明宇姑姑送大家离开时，脸上那忍不住的笑容，就知道，董明他们这些同学一定程度地为她减轻了包袱。董明他们也没吃亏，大家买了这么多的喜克运动服，虽然款式都相对较老，价格却实在是便宜，可以算是皆大欢喜。
董明回到宿舍，已经六点多了，不过，当他进了自己宿舍的时候，宿舍内的情景却是让他一愣。今天是周六，宿舍里一半的人都回了家，没走的有梁永寿、李和颂与何阳，而眼前宿舍的情况却是，前两位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何阳则是坐在书桌前看着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何阳的对面，居然坐着一位四旬左右的妇人，而这位妇人，他却看着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董明，这位阿姨是找你的，等你一会儿了！”见到董明归来，何阳马上对董明解释道。
董明终于打量起了这位妇人，只见她穿着一件浅咖啡色羽绒服，由于在房间的缘故，羽绒服拉链拉开了大半，露出里面鹅黄色高领毛衣，妇人头发盘得非常仔细，看不出一点凌乱，脸上画着淡妆，一双丹凤眼显得美丽而又不失威严，见到董明进了宿舍，妇人微微一笑道，“董明同学，你好！”
“您……好！”董明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声，突然间，他在妇人的脸上发现了左婕的影子，而此时他的脑海也飞速地运转了起来！
这是左婕的老娘啊！难不成，自己与左婕一起吃饭的事情，传入了她的耳中？确实有这个可能，一定又是周健那个该死的家伙，到处乱嚼舌根，不然的话，人家老娘来找自己干嘛？
董明还没思量多久，妇人再次开口了，以一种不容质疑的口吻道，“董明同学，你还没吃饭吧？要不然，我带你出吃个饭，不要紧张，我这次过来，只是想请你帮个小忙，一会儿我们边吃边聊。”
既然看出来对方是左婕的母亲，董明在宿舍里就不好多问什么了，他看了看边上的何阳，稍一迟疑，点头道，“行，都听您的！”
见到董明如此善解人意，刘漓心中稍安，她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试想，如果董明现在询问她的身份，她还真不方便回答，宿舍里还有其他同学在场，她哪里能直接说出自己是左婕的母亲？刘漓微微一笑，拎起身边的挎包，对着何阳道，“这位同学，那我们先走了，谢谢你啊！”
何阳木木地、还带着点儿疑惑地看了看妇人，嘴里轻轻“嗯”了一声，继续看他的书去了，而董明则是跟在了刘漓的身后，与之一道离开了宿舍。
两人一出了宿舍楼，刘漓就含笑开口了，“你不问问我是谁，就敢跟着我走？”
你当我傻啊？要不你是左婕的老娘，我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但董明却不能这么说，瞎话张嘴就来，“刚一进宿舍，我就发现您面相特别和善，心中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了亲近感，我知道您找我来没有恶意，也愿意听您的安排！”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纵然刘漓来见董明之前，对他报以极大的怨气，但董明轻飘飘几句话，却让她像炎炎夏日，喝了一口冰咖啡那般舒爽，心中对董明的不满，也不知不觉中消去了几分，“你这小家伙，嘴还真甜，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是左婕的母亲，你可以喊我一声刘阿姨。”
“呀！”董明讶然道，然后还装模作样打量刘漓了几眼，这才道，“刘阿姨，怪不得觉得您看起来有熟悉感，原来您是左婕同学的母亲，左婕是我们班的班干部，还是我的领导，她学习认真、团结同学，今天见到了您，才终于知道为什么她那么优秀！”
呃！刘漓轻轻皱眉，左婕优秀还用得着你说吗，不过，董明这个孩子，也太老练了些吧，难怪老左说他，是个明白事理的人，真不是一般的孩子可比！可是这种情况，她不得不考虑，她来之前的说辞，是不是需要稍加调整，因为她看出来了，董明不是一个容易糊弄的孩子！想到这里，刘漓也没有急着开口，她轻轻打开宿舍楼前的一辆自行车，推上车后，这才微笑道，“你也别夸左婕了，因为阿姨知道，你比她还要优秀，难道要听阿姨再多夸你两句吗？”
“我说的全是真心话，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我们老师，黄老师的话做不得假吧！”
在我面前，黄老师还夸过你了，可是你却让我家小婕今天像变了个人儿似的，刘漓心里暗暗核计着，她没有接董明的话，却道，“我们去医院食堂吧，那里比较清静，离你们学校也近。”
无论跟左婕老娘去哪里吃饭，董明估计都不好下咽，他心里苦笑，哎，如果左婕老娘真是因为请左婕吃饭那件事情，来找到自己，那他岂不是比窦娥还冤，明明是被你闺女逼着请客好不好？
两人出县中南门，向右一拐弯，没几分钟就进了县医院，或许两人都心事重重，一路上倒也没谁再说些什么。刘漓将车子在车棚里锁好，就带着董明从门诊口进了医院内部，然后在医院内部迷宫般的走廊里，三拐两拐，就到了食堂里面。
医院食堂自然没有县中食堂那么大，董明估计能坐将近一百人，两人进到食堂之后，见到这里就餐的人并不算多，还有一位年轻的女服务员正在清理餐桌。刘漓对着那个服务员道，“小胡，哪个单间空着，我们两个人吃饭。”
“刘主任啊，您去二号单间吧，那里刚刚清理干净！”女服务员连忙陪着笑说道。
董明随刘漓进了单间，看到这里有张八人圆桌，进门处一只配餐台，上面摆着一只暖瓶，整个布局非常简单。
“坐吧，这里是我们医院内部的员工食堂，听左婕说，你挺能吃的？”刘漓笑吟吟地道。
董明听刘漓这么一说，他心里就是一突，怪不得，左婕的老娘会来找自己，你个小丫头在家里就不能少念叨我两句？“呵呵，我，那个啥，是练体育的，运动量比普通同学大，再加上平时也比较能吃，所以……”董明老脸一红道。
“你们都在长身体的阶段，能吃是好事，像到了我们这个岁数，想吃也吃不下喽！”
两人正说话间，却见单间的门帘被从外面掀开，露出了小胡的笑脸，“刘主任，给您菜单！”
刘漓对着小胡笑着说了声“谢谢”之后，就拿起了菜单，然后对董明道，“你没有啥忌口的吧？”
“呵呵，您就按您的口味去点就行，没有啥是我不吃的。”
听到董明跟自己客气，刘漓心里却在暗笑，真要按照我的口味去点，今天就肯定是全素餐了，你能受得了才怪！不过她倒不以为意，稍浏览一下菜单之后，很快道，“一份锅包肉，一份红烧狮子头，对了，炖好的鱼还有没有了？”
“鱼倒是还有，不过已经凉了，您看给您热一下成不？”犹豫了一下，小胡问道。
刘漓看了一眼董明，见到董明轻轻点头，于是她对小胡道，“没问题，最后，再给做一份白灼芥蓝，米饭的话……”刘漓又将头转向了董明道，“董明，你来几碗米饭？”
“两碗吧……”董明轻声道。
“两碗哪够你吃的，一共来四碗，我有半碗就够了。”刘漓看了看董明，然后对小胡道。
董明心里再次发苦，我能吃是不假，问题是，您是左婕的老娘哎，并且，看意思应该是找我兴师问罪的，这种情况下还能吃得下饭的话，我也太没心没肺了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 谈心（一）
等候上菜的这当口，董明没有吱声，他老实地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实孩子做派，虽然他只与左婕吃过两次饭，但在人家老娘面前仍觉得有些小小的理亏，无颜与刘漓争锋。
然而，刘漓却不这么理解，今天急哄哄地从家里出来，不就是为了到这个董明，然后，尽可能促使董明，离自家丫头走得远一些。看到董明如此小心谨慎，刘漓不禁微微一笑，然后道，“董明，你跑到离家这么远的县城来念中学，爸爸妈妈会不会舍不得啊？”
那是肯定的，董明心道，同时，也不免腹诽了几句，望子成龙是每一个家长的期望，为了读书，离家远些不是很正常吗？然而，早已经念头通达的董老怪，对于左婕的这位老娘，早就充满了戒心，即便是一句看似简单的话，他听起来也得戴着放大镜仔细观察。无论是刘漓说了什么，董明必须以最高的警惕心去面对，哪怕是像这么普通的一句话，他都要细心去揣摩。
“刘姨您也知道，我们家那地方挺偏远的，我不来县中念中学，还有别的选择吗？”小心地回了一句之后，董明斟酌了刚刚的话，感觉应该没有什么漏洞。
“听左婕说起过，你成绩特别优秀，我就有些不理解了，通常都是些成绩不太理想的同学，才会选择做体育生，你能给刘姨解释一下吗？”
终于来了，每一个熟识董明的人，都会有这么一问，刘漓也不例外，这个问题，同样被摆到了台面。董明自然不能实话实说，跟别人不能这样讲，对上刘漓，他的答案更要谨慎，稍一犹豫，他有了计较，笑了笑道，“体育生也好，普通生也罢，都是学校对于我们学生的一种培养，我不认为作为体育生会高人一等，同样的，也不认为，普通生就要比体育生更有优势，不知道，刘姨对我的理解是否认同。”
噗，刘漓好悬一口茶水没有喷出来，她不得不承认董明这小子油滑得可以，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放到一边儿，最后反倒还将了自己一军。董明的话，很容易回答，只要她承认，体育生与普通生同是县中的学生，两种学生并无优劣之分，便是正确答案。然而，在当前社会之中，大家的普遍认识，便是体育生是劣等生专利的认识，因而刘漓并不愿意如此作答，她希望强调普通生比体育生更具优势的论调，从而加强谈话中的优势地位！
果然有点儿门道，这是刘漓对董明的最初评价，也是她经历过一番试探之后得出的第一个结论。恰在这个时候，单间的门帘再次被小胡掀开，只见她手中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摆着份炖鱼，还有四碗米饭，出现在了董明与刘漓的面前。
小胡将炖鱼摆到了靠近刘漓的位置，然后，又在两人面前各摆了一碗米饭，余下的米饭，则被放到了桌子的角落，说了一声“慢用”后，果断离开。
刘漓将那盘鱼向董明那边推了推，然后道，“知道你下午有训练，早饿了吧，你先吃几口，别管我，我不吃荤的！”
我荤素不忌好不好，董明心里郁闷，现在的他哪里是大快朵颐的时候，他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提防着刘漓接下来将要递过来的各种暗箭，倒不是说董老怪会怕了刘漓，而是，他目前的身份只是个孩子，与刘漓坐在一起天生就处在劣势之中。
“刘姨，我是农村家出来的孩子，从小就养成了习惯，在吃饭的时候，只要长辈不端饭碗，我们做小辈的，绝不可能夹一口菜，这最早是我爷爷教我的，您看，您要是不动筷子的话，不是让我为难吗？”董明摆出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像在家里他真的养成了这种美德一般！
咳！刘漓轻咳一声，暗道，左婕在家里的时候，自己就没有教给过她这些规矩，哎，真没想到，一个来自那么偏远农村的孩子，竟然还保持着这样淳朴的传统，这倒是她疏忽了！想到这里，刘漓轻轻端起眼前的饭碗，从碗里拔出一小半的米饭，放入自己前面的碟子里面，然后她这才伸出筷子，从鱼身上夹下一小块儿肉，放入碟中的米饭上面，这才对董明道，“哈哈，没想到，家里教你了那么多的规矩，不过，我觉得，你家里这些规矩挺好，要保持和发扬，我们家里对左婕就缺乏这方面的教导，今天见到了你之后，我想，也要给她补上这么一课！”
别拿我说事儿成不？董明心中再次嘀咕着，然而，刘漓夸他的话，却无法反驳，讪笑一声之后，董明也抄起了筷子，夹起了一大块儿的鱼肉，放入自己的碗中，然后，并没有接刘漓这句话，反而大口地吃了起来。
董明吃得很香，在他将这一大块儿肉吃完之后，又将筷子伸入了碟内，然后，再次夹了不比刚刚小的一块儿鱼肉放入碗内。
刘漓看着董明这副样子，却露出无奈的苦笑，这家伙，自己动筷子之前，稳当地坐在那里，而当自己伸出筷子后，却吃个没完，拜托，我不是特意来请你吃饭的好不？
还好，当刘漓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当前局面之时，小胡又端着另一碟子菜走了进来，“锅包肉”请您慢用！
有了小胡的上菜，刘漓终于再次寻到了讲话的机会，“董明，来新菜了，眼睛别光盯着那道鱼，这道锅包肉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见到刘漓借着上菜这个当口，再次引出话题，董明知道不能继续用这种低级的手段，来回避与她的交流，他拿起纸巾，轻轻擦了擦嘴，然后嘿嘿地干笑了一声道，“您医院食堂熬的鱼太好吃了，吃上之后，一不留神，就没收住口，哎，我也就是这点儿出息，让刘姨您见笑了。”
纯粹是在胡扯，你根本就不想说话！刘漓白了董明一眼，嗔笑道，“慢慢吃，不要着急，今天的肉菜都是为你点的，阿姨平常只吃素。”
咦，这真是奇了怪了，貌似你家闺女左婕吃荤吃得挺带劲儿的啊，还是卤煮那样油腻的东西，这是亲娘儿俩吗？还好你闺女跟你长得那么像，不然，是不是亲生的还要两说！
“咳！”董明轻咳了一声，然后讪讪地对刘漓道，“记得刚刚在宿舍的时候，刘姨说过想请我帮个小忙，却不知道我一个初中生，有啥能帮到您的？”伸头一刀，缩头同样是一刀，董明看明白了，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索性希望跟左婕老娘摊开来说。
“哎，你这么一问，阿姨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了，你别介意，让我想一想，怎么跟你把这事儿说明白！”刘漓没想到董明居然这么光棍，见到无法蒙混过关，竟然直接开口向她询问，这倒让刘漓有些措手不及，还好，她来之前心中打过些腹稿，稍一思虑之后道，“董明，不知道你上了初中之后，对你的未来，有没有做过什么规划呢，比如怎么升学，将来从事什么职业等，这些问题对你可能有些难度，或者你并没有考虑这么远，没有关系，能跟阿姨讲讲吗？讲得不好不要紧，阿姨希望听到实话。”
呃！跟你家闺女只是吃过两次饭好不好，没那么严重吧，这是丈母娘审女婿吗？不过，董明对刘漓的问题，确实考虑过，事实上，他只是考虑过刘漓的前一个问题，那就是升学问题，至于就业，董明确实没有想过那么远，他还只是初中生，存在的变数太多，现在想那些意义不大。
对于刘漓提出的这个问题，董明没有什么好隐瞒，他决定实话实说，于是，董明对着刘漓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刘姨，关于升学的问题，我确实有过考量，也简单与父亲提到过，至于将来的职业谋划方面，跟我现在距离有些远，我简单说一下前面的情况。”
“那你说说看。”
“我准备在初三参加中考的时候，报考康宁师范体育教育专业，我相信，经过努力，对我来说实现这一目标比较切合实际，不知道阿姨您认为，我为自己制订的这个目标合不合理？”
目前关于康宁师范升级改造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康宁，甚至整个燕北省，都知道了康宁师范在下一届招生之时，将进行部分专业从中专向大专的升级过渡。整个升级分三年完成，这三年，康宁师范会采用复式招生模式，也就是不仅招收初中生源，同时也会招收高中毕业生，对高中毕业生招生比例，按照30%、60%至90%逐年递增，这些专业完成升级改造之后，将完全改为从高中毕业生中录取。
董明选择报考的这个体育教育专业，属于将要升级改造的专业，也就是说，如果董明在中考时考入康宁师范之后，如果他再通过学校的选拔考试，他毕业后将直接获得大专文凭！
稍沉吟片刻后，刘漓轻轻点头，她知道，等到董明中考那一年，他报考的康宁师范这一专业，将仅有10%的生源来自初中，其竞争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如果其他人对她这么讲的话，估计刘漓只会一笑置之，然而，说出这番话的是董明，刘漓很清楚董明那恐怖的文化课成绩，她当然明白，看起来对别人千难万难的事情，董明做起来却有很好的操作性，换句话说，他的这个规划，居然比较恰当！
不过，刘漓今天是带着目的来的，她对于董明的未来规划，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她关心的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平安渡过中学阶段，至于将来左婕上了大学之后，她想管也管不了那么远！
第二百七十七章 谈心二
刘漓虽然对董明的升学规划兴趣不大，不过她对刚刚的谈话节奏比较满意，因为董明毕竟正面回答了她的问题，那样的话，接下来她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发挥。
“你的文化课成绩非常突出，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你的体育考核能够过关，将来你升入康宁师范是顺理成章的事，所以，你我认为你对自己的认识是比较客观的。”刘漓将话说到了这里，停了下来，脸色半是认真、半是微笑地盯着董明，似乎在说，你小子这个算盘打得不错，选的这条路不仅非常适合他体育生的身份，而且似乎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到了董明中考的时候，康宁师范对初中毕业生的招生名额少了又能如何，董明拥有优异的文化课成绩，他想要在众多考生之中脱颖而出并非难事，对他来说，只要体育综合素质分合格，董明就不难达成这一目标！
可是我们的董老怪，此时却已经基本摸清了刘漓的谈话思路，左婕老娘看似对自己的规划持肯定态度，那么，按照通常的步骤，接下来，应该对自己的这个目标，提出一些负面的东西，最终，这些负面因素会或多或少与左婕建立起联系。董明想不出刘漓提出这些负面的东西，将是什么，但总归不会是啥好话，既然猜不到，董明不妨打乱刘漓的节奏，他也可以获得更多的考虑机会。想到这里，董明轻笑道，“刘姨，谢谢您对我的认可，您的意见让我对自己有了更大的信心，然而，任何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我想，您不会只看到了它的积极方面，而忽视了另外一面，我说得对吗？”
呃，刘漓有一种喉咙被卡住的感觉，突然变得呼吸不畅，让她难受得要命，却又无可奈何，她眼神儿怪怪地看着董明，心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会知道我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现在的她，终于理解了老公当初的感受，这小子说起话来，真是滴水不漏，很难让人寻出破绽，但是，却在无形之中，使得董明在她心中的地位，慢慢提升，这种变化，哪怕刘漓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看来继续按照既定方案与董明交流，恐怕已经行不通了，如果自己强行这么做下去的话，最终只是一个图费口舌。刘漓的大脑开始飞速地旋转了起来，既然这条路走不通，就必须改变思路，还好，她也是个通透的人，很快就分析清楚了利弊，既然你堵住了我的嘴，那么，就让你自己来说，这样的话，她还有回旋的空间！想到这里，刘漓轻轻撩了撩额前鬓发，微笑道，“不用感谢阿姨，关键还是你自己有这样的实力，但是阿姨有些好奇，既然董明同学提到了事情的两面性，好的一面我们都不难发现，但是你说的另一面，有没有考虑过到底是什么呢？”
董明想要完成他的升学目标，无非就是需要他的文化课成绩与综合体育素质通过考核，这两点达到要求的话，他升学将没有任何障碍。学校对于体育生的综合素质训练，经验丰富，通常到了考试阶段，几乎可以让每一位体育生，通过考核。董明现在的素质四项成绩，基本上赶上了吴小歌的水准，与他持平，按照目前他的训练水准来看，素质四项成绩属于可上可不上的程度，发挥好些，便能过关，反之则异然。不过董明并不担心他的素质四项成绩，现在虽然还无法做到肯定通过考核，但他还有时间，他还有两年半的时间去训练，并且，等到他的磨穴期第三阶段完成之时，即便再像完成第二阶段那般，获得一个“鸡肋”能力，但综合素质还会有少量提升，这样一来，董明有信心，他将会在完成磨穴期第三阶段之时，素质四项成绩，超越吴小歌，达到综合素质考核要求。
既然综合体育素质对他来说，不会有太多的困难，并且他的体育成绩似乎也无法与左婕拉上关系，那么，刘漓的问题，落脚点应该就在他的文化课成绩上面。
文化课成绩吗？董明心中偷笑，与综合体育考核比较起来，董明觉得，对他来说，文化课成绩更不是问题，然而，呃，董明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会不会，刘漓要表达的意思，还真是与文化课有关？
想到这里，董明抬眼注视着刘漓，面上带上了郑重道，“刘姨，我们体育生升学考试要过两关，需要考核综合体育成绩与文化课成绩，从现在到中考，还有两年多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许多事情会发生变化，就比如我的文化课成绩，虽然从当前来看，我的成绩还算过得去，但这样的成绩能不能保持到中考，却也存在变数。”
呼！刘漓长呼了一口气，她与董明的交流，终于再次回到了她需要的轨迹，并且，这些话还是由董明自己提出，那么，她不再需要担心自己引出这些而带来不必要的尴尬！但同时，她不得不再次审视起了董明，虽然谈话回到了原来的节奏，但这节奏却并不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董明抛出了她希望的话题，但正因如此，话题是董明抛出来的，那么，董明在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将具有更高的自由度。
董明还是个初中的孩子吗？刘漓心里开始苦笑连连，现在的她，不自觉中已经把董明摆到了与自己近乎平等的地位，不得不打起精力来应对董明。虽然谈话的节奏已经被董明打乱，刘漓并没有像自己当初设想的那般，完全掌控谈话节奏，但她仍然希望尝试一下，怎么在谈话之中获得突破。
刘漓浅浅一笑，看向了董明道，“董明同学的话，就太谦虚了，你可不要糊弄阿姨，以你现在的成绩，可不是你嘴上说的那般只是过得去，而是相当的优秀，只是，既然你提到了这个成绩或许还有变数，那么阿姨可不可以问问你，你认为这个变数，会出现在哪里呢？”
刘漓这话问得看似仍然隐晦，但董明却不难听出她这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他的文化课成绩会有变数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董明哪怕会担心综合体育素质成绩，也不会担心到自己的文化课成绩。可是，他自己知道他的文化课成绩有充分的保证，但如何去保证却无法对外人道来，因为他的这个保证比较唯心，说出去也不会有谁会相信。
同时，董明也基本想明白了刘漓这么慢慢试探自己的用意，无非准备继续将话题向左婕那边引导，他有些无奈，心中暗道，我只是请你闺女吃了两顿饭而已，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吗？哎，既然你心里的话不吐不快，我也索性别再做那恶人，就听听你真实的想法，倒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想到这里，董明轻咳出声，稍做思考状后，笑了笑道，“阿姨，我来到县中念书，满打满算也不过半年多些，平日里最多的时间除了用在训练上，就是用来学习，我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没有啥见识，只是觉得好好学习用心训练才能让我改变目前的现状。至于说我的学习成绩会不会出现变数的问题，我也曾思考过，但却没有得到答案，不知道阿姨对我有什么建议吗？”
听到董明如此说来，刘漓终于有种内牛满面的感动，她哪里听不出来，董明这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好吧，董明你一次次地证明了你自己，是一个识趣之人，相信，对我接下来要提出的意见，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刘漓正色道，“你总结得很对，作为一个学生，重点放在学习上是非常正确的，呃对了，你是体育生，所以，你在完成文化课学习的同时，也要保证进行正常的训练，有了这个根本出发点后，对你接下来的问题，便容易回答了。既然学生的重心应该放到学习上面，那么，为了保持学习成绩的稳定性，对于一些与学习无关的东西，我们是不是应该用理性的眼光去看待？你是一名学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过多地将心思放到学业之外的事情之上，势必会影响到你的成绩，我这样说，你同意吗？”
董明才不认为请左婕吃两顿饭就会影响学习，不请她的话董明自己也得要吃饭，又在心里腹诽了左母两句之后，董明翻了翻眼皮，正义凛然地道，“阿姨说的话，确实有道理，我也非常认可，或许您不知道，这正是我在当前阶段的行为准则，一切都以学习为重，其他的事情，如果能不参与的话我就决不会参与！”
合着刚刚的话全白说了，刘漓此时也不知道董明都到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装糊涂，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按照董明的机灵劲儿，听不出她话里所指吗？不过，她现在倒是已经完全可以确信，以董明刚刚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城府，小婕那个单纯的丫头又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作为左婕的母亲，刘漓已经没了再与董明打哑谜的耐心，她脸色一沉，终于准备直接与董明摊牌，当然，虽然摊牌，她的话仍然说得比较委婉，“董明同学，听说现在学校里有个别学生早恋，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这种现象，还有，阿姨想问一下，我家左婕，有没有这种情况？”
第二百七十八章 谈心三
在班里董明很少主动与他人瞎搭个，没办法，性格使然，同时，他的作息时间与其他同学也有一定的差异，对班里的许多情况很难得到第一手消息，不过，班里的一些情况，董明倒也清楚，因为那位大嘴巴的李和颂，一有机会就跟他念叨，所以他的消息并不完全闭塞。
据董明所知，班里还确实出现了早恋的现象，还不只是一对儿，不过他没有乱嚼舌根子的习惯，最为重要的，他知道，刘漓有此一问，绝对是在影射自己，他哪里还会具实所告？
稍想了一下，董明开口了，“刘姨，黄老师曾三令五申对我们阐述过，中学生不要早恋，对于这一点，同学们的耳朵都快听出了茧子，早恋的危害已经深入人心，我想，可能是老师教导有方，在我进入初一五班以来，还未曾见到有哪位同学出现这种早恋的苗头，这一点您多虑了！至于左婕同学，您就一百个放心吧，她是您的女儿，平日里受到您的言传身教，在班里不仅是班干部，更是优秀的同学，您的这种担心是完全多余的！”
董明的话，虽然听着好听，但，刘漓却根本不信，她心里暗骂，如果都像你说得那般美好，我们左婕回家之后，怎么会是那样一副样子？然而，刘漓自己也清楚，她刚刚问董明的话，已经非常直白，相信董明早就通过她的问话和态度，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可是呢，这小子居然跟自己装傻充愣，着实是可恶之极！
董明的答案不会让刘漓满意，但她也不可能将左婕在家里的情况拿出来说事儿，这么久与董明与董明的交流，都没有在董明这里获得有价值的东西，刘漓忽然觉得与董明的交流让她心中好累。刘漓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甚至，她都有了要放弃与董明交流的念头，然而，她却不能这么去做，今天左婕在家里的表现让她不能退缩，她不能忍受闺女受到一点的伤害！
咬了咬牙，已经无计可施的刘漓，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她只得跟董明打起了悲情牌，示之以弱！
“阿姨听你这么说，心里就安心多了，之前小婕的父亲你是见过的，他说过，你与其他中学生很不一样，是个知道深浅的孩子，阿姨相信你刚刚说的话，可是，这阵子，特别是小婕跟你一起学习羽毛球以来，她在家里会时常说起你，阿姨比较担心，以后时间一长，你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发生一些微妙变化，我是说，会不会向……那个，那个方向发展？”
刘漓刚一说完，眼睛就紧张地盯向了董明，她非常想在董明脸上看出些许的变化，也比较期待，董明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董明听到刘漓这么一说，心里却放松了下来，他比较纠结的地方是他与左婕吃饭的事情，这事儿如果被刘漓摆到台面儿，他确实会有些尴尬，可是，从当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左婕的父母对此事并不知晓。既然今天刘漓寻自己并非源于此事，董明哪里还有太多的担忧，现在的表现比刚才还要坦然，他轻轻一笑道，“我理解阿姨的担忧，您是担心我与左婕在一起训练，一旦相处久了，会出现您担心的事情发生，这事儿简单啊，让她离开训练场，我们平时的接触机会也就减少了，自然不容易出现您忧心的情况。”董明现在已经习惯了球场上多了一个左婕，能同这个聪明漂亮的小丫头每天斗斗嘴，也让他枯燥而辛苦的训练充满了乐趣，如果就这么让左婕从他身边消失，是董明极不情愿的。可是，刘漓担心两人会日久生情，话说得这么直白，除了这个方案，董明根本拿不出任何能让刘漓满意的建议，他只得捏着鼻子这么说了。
董明的话，确实一定程度上，让刘漓满意，她心道，只要别是这小子对小婕死缠烂打就好，突然，她心中却又多了一层担忧，在左婕与董明的关系上，如果不是董明占主动，岂不是说明了左婕……？她不敢继续想下去了，无论是早恋，还是男女之间的交往之中，一旦女性一方处在主动的位置上，特别还是一位漂亮的女生，这种事情的危险性会大大提高！
然而，她虽然对董明的建议非常认可，不可否认，在当前的形势下，如果能让左婕离开训练场，可以大幅减少两人的接触机会，出现早恋的风险也会降低，然而，她自己却没有劝说左婕离开训练场的信心。试想，左父只是敲边鼓的形式说了左婕几句，就引起了闺女那么大的反应，这样的要求刘漓可不敢轻易跟女儿提出，想到这里，她又是一脸的苦笑。
刘漓叹息，这事情，看起来，还似乎真的不能全怪到董明的头上，董明是体育生，人家参加羽毛球训练是正当的，怪就只能怪自家闺女，硬是要凑上去跟着学球，哎，这件事情，老左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你去打球就去呗，如果不是你的多嘴，或许闺女不会去跟着学劳什子的羽毛球吧？
想到了这里，刘漓心中满是无奈，没办法，她不能容忍闺女做出错误的选择，左婕还小，思想还不成熟，现在的左婕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业上面，将来还要考大学……
她再也无法顾忌自己左婕家长的身份，甚至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接下来与董明说话中，在气势上居然弱了几分，“左婕希望学习羽毛球，这是一个很正当的要求，作为父母，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哎！董明，阿姨想请你来帮个忙，这个……阿姨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明白，我完全明白，董明心里却是轻哼了一声，你不就是不想出面劝说左婕退出羽毛球训练，然后让我来做这个坏人，算盘倒是打得很精明，但你却是想错了，我是不会给你当枪使的！
董明眼珠一转，直接拒绝道，“阿姨，您的顾虑我明白了，不过，正像您说的那般，羽毛球本身，是一件很健康的运动，学好了羽毛球，不仅可以使我们多了一项很好的课余运动项目，对我们的成长都非常有利，您看，如果您都不方便去劝说左婕同学中止训练，那么其他人出面的话，是不是就更不合适了？”
“哎，阿姨也是关心则乱，董明你不要放在心上……”说到了这里，刘漓忽然眼圈有些泛红，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从餐桌上取了张纸巾，轻轻在眼上擦拭了一下，稳了稳心神，这才继续道，“董明，你还小，可能还不会理解到，父母对孩子的爱，是天生和自然的，无论在孩子受到任何身体或精神上的伤害时，父母都会不惜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孩子的安全。阿姨知道刚刚对你提的请求有些过分，但是，你能不能看在我们作为父母的良苦用心之上，帮帮阿姨呢？你放心，如果你答应下来，阿姨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那也不行，董明内心之中直接就把这个请求给否了，他在班中本就没有几个能谈得来的朋友，左婕又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如果他真的跟左婕提出这个要求，那才是傻了！不过，刘漓最后的一句话，说她会好好感谢自己，却让董明打了一个机灵，因为，这个时候，董明想到了董新中，想到了董泰平，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啊，董明哪里会轻易放过？
当然，董明觉得这样的要求比较扯淡，这也是他从来都没有跟汪家提过这件事情的原因，可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同，因为刘漓对董明提出的请求，同样扯淡，这就有点儿像乌鸦站在猪身上，谁也别笑话谁更黑了！
想到了这里，董明有了主意，他轻咳一声，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道，“阿姨，您说的这些，我不敢说理解得有多深，我简单说一说，不知道对与不对。我的父母，他们就像您关心左婕那般，对我关爱有加。母亲看似只在生活中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极少过问我在学校的情况，但是，当她每次听到我说起自己成绩的时候，我都能明显感受得到她的欣慰，也能感受得到，她在为她的儿子骄傲！父亲也是同样，他话不多，只是默默地关心着我，对于我的选择也非常宽容，就像我到县中之后进入体育班的这件事情，父亲心中或许会反对，但他仍然一如既往地信任我，同时也支持了我！我觉得这些的点点滴滴，应该都属于父母对孩子无私的爱！”
“对，你说得非常、非常地对，董明，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的父母养了一个好儿子！如果，我家小婕能有你的这般想法，阿姨不知道应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哎，可惜了……，那，这么说，你同意帮阿姨这个忙了？”听到这里，刘漓心中再次升起了希望，眼巴巴地看着董明。
“刘姨，您也别急，听我慢慢说，刚刚我也将自己的升学打算，跟您说得很清楚了，我希望将来在中考时，争取康宁师范那仅有的百分之十的初中名额，所以，我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成绩出现波动，那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您，在中学阶段，在我身上必然不会出现早恋的情况，至于您提出来的那些要求，我并不如何看好，您别忘了，我们这个年龄，都会逆反的！”
呃！刘漓也是一惊，怎么自己又把这事儿给忽略了，没错，现在的孩子，正处在逆反期，如果董明真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左婕能想不到这是她这做母亲的，在背后动了手脚？可是，突然间，刘漓又回过了点儿味儿来，董明也是个半大孩子，他居然跟自己坐在这里，针对逆反这一现象侃侃而谈，他，真的只是个孩子吗？
好在，事情总有两面性，董明既然表现得这么成熟，那么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刚刚董明对自己的承诺也显得更有保证，想到这里，刘漓心中终于踏实了一些，今天的任务看来得到了一个比较圆满的结果，想到这里，刘漓再次强调了一句道，“董明，阿姨相信你的承诺，那，谢谢你了！”
“这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阿姨您大可放心，只不过，我想再多说一句题外话，您千万别介意，我的父母，常常受到我们村长的欺负，不知道这事情，您怎么看？”
第二百七十九章 来县
星期天的早上，董明又像以往一般，来到了球馆进行训练，当他来到球馆之时，发现球馆里面空空的，汤老师没在，左婕也没见到人影，他的心中不免生出一些忐忑，不会是刘漓改变了主意，不想让闺女继续学球了吧？
董明再次回想起了昨天他与刘漓交涉的情景，当他将村长的事情跟刘漓提出之后，只是见到她脸上微微显出一丝诧异，但稍后就恢复了常态，同时，也没有就这事情多说什么，不知道她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没有。以董明的观察来看，同意的成分居多，因为，接下来，两人坐在那里，刘漓没怎么动筷子，只是看着董明狼吞虎咽，同时两人也只是聊些家常，并没有继续原来的话题。
那么，今天左婕到底会不会来呢？董明真的没有把握，他心中也有些怅然，哎，不会是，自己快活的日子就要到头了吧？
正当董明患得患失之时，却见到球馆的门被人推开，汤老师与左婕一大一小两个美丽的身影出现在了球馆，董明心中的那点点的失落，同时也不复存在。
不过，周日的训练，左婕的情绪与平日有些不同，不再像以往那般专门盯着董明的毛病，一有机会就会调侃他几句，显得有些安静，而董明同样不是话多的人，既然他答应了刘漓，自不会没事儿去刺激左婕的神经，整个训练从头到尾，两人竟然没说几句话，少见地相安无事！
对于董明来说，能够保持与左婕不错的朋友关系，也是他希望看到的，他不愿意两人在现在阶段就走得过近，他还不想过早背负感情的压力，当然，等他再长大些之后，就另当别论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董明这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每天不变地早起练声、晨跑，然后文化课后去做器械训练，当然，器械训练之时，因邵翔飞与彭康乐的加入，现在已经成了五人团队，唯一不同的，则是邵翔飞看董明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
在采石峪镇中心街道边上，有一处小院，院内有处两层小楼，小楼没有太多花哨之处，不过，经过此地的人都清楚，这里便是采石峪镇委与镇政府的所在地。
在小楼二层中间靠近楼梯的一间办公室里，这里有一张办公桌，一侧是文件柜，另一侧则摆着一只长沙发，前面有木制茶几，这些办公家具显得有些老旧，不过，小楼里面的人都清楚，办公室的主人并不简单，乃是采石峪镇政府办公室主任薛福贵！
薛福贵今天的心情不大好，原因是他刚刚挨了镇党高官的骂，而他挨骂的原因，则是出自手中的这份文件。现在的他，刚把办公室副主任赵有铭喊到跟前，指着那份文件，没有好气地道，“之前你就没有打听清楚，土地局下发这份文件到底是个啥意思，耕地统计工作不是年底前刚刚做完，怎么年初又下发了一份这样的文件呢？”
其实，这位赵有铭也是一肚子的不解，他之前就询问过土地局的相关办事人员，只不过，他的级别不够，对方又是语焉不详，他也只得就这么把文件送到了薛主任手上，还特意解释了一番。然而，薛主任并没有太重视此事，只是觉得或许今年这个统计工作可能提前了，便将文件呈送到了书记曹大年的案头。
曹（书）记对于这样一份文件同样有些疑惑，发过来的有些不合常理，但他没有询问上级机关，而是给关系不错的跑马寨书（记）打了个电话，结果却发现，人家就没收到这么一份文件！
曹大年有些紧张，此事没有人提前打过招呼，问题来了，土地局发来这样一份文件，显然意味深长，很快，他叫来了薛主任数落了一通，并责成他将此事原委调查清楚。
文件是赵有铭递交到薛主任手中，自然，这个任务也就落在了他的头上，赵有铭心中苦笑，说不得，他要跑一趟县里，别看他在镇里挺吃得开，但放在县土地局那些人的眼中，他还真没多大份量。
其实说起来，赵有铭还可以算董明半个熟人，为何只算半个，董明并不识得此人，不过，赵有铭的女儿却是董明的同班同学兼老乡——赵凡香！
赵有铭来县城并不铺张，他级别不够，不能享受镇里的派车，他来县里办事，只能规矩地，独自一人坐上采石峪到县城的班车，至于他有没有报怨，却是无人可知。
赵有铭的运气不差，也缘于他来县城的时候并非乘车高峰时段，虽然乘坐的是下午班车，却也混到了一个座位，省去一路站立之苦。
采石峪镇到县城的道路是经年的不畅，六十公里的距离，班车跑上两个小时显得比较平常，赵有铭来到县里，已经过了下午四点。
他没有急着到土地局办事，先是给局里一位还算熟识的监察股的副股长李春安挂了个电话，得知对方今晚已经有约，并且，目前并没有在单位之时，好说歹说，商定了明日前去单位拜会。既然今天已经无法办事，索性赵有铭便信步来到了县中，去看望女儿。女儿来县里上学之后，虽然每隔一周便回家一趟，但老赵见多少次闺女都觉得不够。
赵有铭还能依稀记得，刚刚自家孩子呱呱坠地之初，他见到婆娘生了个丫头而不是儿子，心中还多少有些遗憾，不过，随着闺女的慢慢长大，他却发现，闺女比儿子更让他开心，哪怕用个儿子跟他去换，他都不会答应！
闺女是他的骄傲，不仅懂事听话，而且学习还好，去年小升初之后，当他听说自家闺女考上县中之时，他愣是舍下了脸面，央求薛主任为他派了一次车，目的就是为了送闺女来县中上学，这也是他罕见的一次因私原因，动用镇里的小车。
就在赵有铭来到了县中门口，觉得很快就会见到闺女那张讨喜的笑脸之时，腰上的寻呼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寻呼机上的号码，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能确认呼他的人，正是来自县土地局，因而，这个电话他不能不回，他是要来土地局办事的。好在，赵有铭知道县中门口就有一处公用电话，他急走了几步，按照寻呼机的号码回了过去，马上，听筒里传过来一道并不算熟悉的声音，“老赵是吧，听老李说你到县里了？”
声音赵有铭当然听出来了，但他与对方真的不算熟悉，实际上，他倒是想跟对方熟悉，只不过，两人地位有着显著的差异，并不是他能够随便够得上的存在。实际上，对方只是土地局监察股的股长彭全，从级别上跟他没啥差别，但是，人家是县土地局的股长，哪怕是大年书（记）对他都要客客气气的，对他来说绝对是仰视的存在。
“刚到县里，彭股长，有啥指示？”赵有铭客气地回了一句，自然也带着一定的疏离感，毕竟，他们并不是真的相熟。
“哈哈，指示说不上，晚上得空儿吗？要不要一起坐坐？”
啥？这是喊自己吃饭啊！赵有铭听着对方不容置疑的客套，哪里有反驳的资格，只得嘿嘿一笑道，“领导说笑了，哈哈，晚上您要是得空儿了，自然要由我来安排，您看，到县委招待所咋样？”迎来送往，这是赵有铭熟得不能再熟的事情，做好服务才是他的工作本分，听完彭股长刚刚的话，他马上有了计较。
“没那么多事儿，既然你那儿没问题，你直接到绿大地酒楼，报我的名字就行！”彭全说完后，直接就挂了电话，根本没给赵有铭继续墨迹的机会。
绿大地酒楼，位于齐山西侧，距离汽车站不远，属于沙洲村的地界。沙洲村是齐山县最早搞起来大棚养殖的村落，每年有大量的反季节蔬菜供应齐山县市场，沙洲因而也成了古城镇最富裕的一个村落，这个绿大地酒楼，就是沙洲村村委的产业。
接到电话的赵有铭，看着眼前的县中大院，已经与闺女近在咫尺，却又无奈只得离去，向着来时的方向离开了县中。
他的心中同样也生出了疑惑，平常，哪怕是那位李副股长，对他都是带搭不理，可是不知道今天犯了哪阵子邪，大股长居然会叫他过去吃饭？
疑惑归疑惑，该去他必须要去，彭全不是他能招惹的，赵有铭只能暗叹，一会儿不知道又要喝多少的酒，喝完酒之后的他，肯定不可能再来看闺女，看来，这趟县城之行，注定要与闺女擦肩而过了！
沿着车站前街，赵有铭一路向西，过了汽车站，再穿过西马路，继续前行了三百来米，前方就是大面积的蔬菜大棚，到了这里，已经到了沙洲村的地界。
这些蔬菜大棚边上，最临近西马路的位置，有一处二层小楼，赵有铭知道，这里面就是沙洲村的村委所在地，而在村委的北端，一溜儿近百米的小平房，上面挂着醒目的“绿大地酒楼”字样，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地，彭全宴请之地。
绿大地酒楼最值得称道的地方，是这里所有的菜品，时蔬都非常新鲜，想想也能明白，守着蔬菜大棚，想吃到不新鲜的蔬菜都难，因而，这家酒楼生意非常火爆。
赵有铭刚进餐厅的大堂，马上就有一位服务员过来客气地打招呼道，“先生，请问您有预订吗？”
“土地局彭股长订的！”赵有铭答道。
“菊花斋，请您随我来！”服务员在记录本上扫了一眼，马上就对赵有铭道。
绿大地酒楼虽然名字带了楼字，但这里全部都是平房，赵有铭随服务生来到了包间，发现他是第一个到的，不过他倒也不在意，领导安排的宴请，他早到一些，才更显得态度端正。
服务员将他领到房间后，就离开了，赵有铭开始打量起了这个包房，这里隔音很好，关上门后，喧嚣完全被挡在了外面，只见房间铺了地毯，大理石的桌面，上面有一个玻璃转盘，墙壁之上，左边挂着一副赏梅图，右边则是一副陈列架，上边摆着一些装饰性摆件，感觉典雅大方。
赵有铭不知道彭全啥时候能到，他索性从口袋里摸出包烟，抽出一支点燃，慢慢地在这里等待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章 彭股长
来到绿大地的赵有铭并没有等候太久，就在他一支烟快要吸完的时候，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个充满了阳光的面孔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这两人赵有铭都能叫得出名字，一位是徐新潮，另一位叫汤茂名，都是土地局监察股的科员，别看两人没啥级别，但也不是赵有铭可以慢待的。
“小徐，小汤，两位快快请坐！”赵有铭脸上堆满了笑容，对这两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后生客气道。
“点菜了吗？”徐新潮先是与赵有铭轻轻握了握手，然后直接道。
“这不是不知道彭股长请的其他人，有没有忌讳，没敢贸然作主嘛，今天都有谁来啊？”听到小徐的话，赵有铭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坏了，怎么被人挑了理，只得强自解释了起来。他今天也是有些拿不准，彭股长喊自己来这里到底是个啥章程，因而行止有些失措，如果按照平常，哪怕不会安排好全桌的席面，至少也应该把配菜布置妥当，这次却有些失当了！
正当赵副主任心中忐忑之时，接下来小徐的话，却有如天籁之音，送入他的耳中，“彭股长交待了，赵主任是今天的贵客，让我俩好生招待！”
“哎，彭股长太客气了，这又咋能使得，别，今天的席面，要全由我来安排才是！”来到了县里，赵有铭非常清楚，别跟对方摆资历，哪怕对方只是个职场小白，面对他这个乡里来的副主任，都具备了天然的优势，这个场合可不是他能拿大的时候！
“不用，不是我要抢您的风头，确实彭股长有过交待，赵主任也别让我们哥俩难作，以后如果您非要表示一番，我们绝不跟您抢这个行市！”小徐脸一板，根本不在乎赵有铭的小心思，先挡了他的话，然后又从外面喊过来服务员，自顾自交待了起来。
一脸蒙痹地看着小徐的大包大揽，赵有铭却没有底气再去表现自己的存在感，只等小徐点完菜，他才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一脸小心地道，“小徐，不知道，今天彭股长都喊了谁呢？”
“领导的事情，又哪里是我们能揣度的？赵主任您就安心地坐在这儿，等一会儿他来了之后，您直接去问我们领导，不是比啥都强呢！”小徐不咸不淡地说着，然后，从随身背来的包里，取了两瓶酒出来。赵有铭只见小徐根本没啥犹豫，直接就打开了其中的一瓶，然后，径自从桌上抄起了三只口杯，排成了一排，这才小心地逐一倒满。
开始之时，赵有铭还以为这酒仍要继续倒下去，却没想到，三杯之后，小徐已经没了其他动作，而是将这三杯酒，分别推到了包房内三人的跟前。
原本还有些疑问的赵有铭刚想询问两人，边上的小汤却开口了，“赵主任，之前彭股长嘱咐了我俩，他可能会稍晚点儿过来，一会儿千万别让你有啥生分的感觉，要让您有宾至如归的感受，您可不要跟我们兄弟俩客套哦！”
啥？彭股长请客，正主居然都不按时到场，这泥玛也忒过分了些吧！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看完闺女之后，再过来赴约，也不耽误事儿不是？可是，自己来县里，不就是来求人家的吗，又哪里能说三道四！
“两位小兄弟跟我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别说那些外道的话了，我跟你俩讲啊，不要一口一个主任地喊了，我们这里没有外人，叫得太生分，喊我一声老赵就好，以后我们还要多亲多近！”赵有铭终于有了找回自己位置的感觉，迎来送往正是他的强项。
其实在我们眼里，老赵跟赵主任有区别吗？小徐心里腹诽着，不过他倒也没有与赵有铭抬杠的心思，股长都说了，只要今天招待好这位，两人就算是完成了任务，没必要整那么多的幺蛾子！
三人说了没有几句，门外服务员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摆了四盘小菜，无非是些拌菜、黄瓜蘸酱等，但放在冬季却无一不是少见的时蔬。
近些年随着齐山大棚种植的兴起，这些菜品种类多了起来，但放在采石峪却也显得比较稀罕。小徐热情地为赵有铭布着菜，然后不等他有啥感言，便端起了自己的酒杯，然后一个眼神之后，小汤随他一般也将酒杯举起，这个时候，小徐开口了，“既然赵主任不希望我们一口一个主任地叫着，觉得那样不够亲近，那我们也不见外了，老赵就不喊了，叫您一声赵哥如何？”
“哎，那是小兄弟的抬爱，愧领了，哈哈！”两个小年轻，比赵有铭小了十来岁，这么叫起来，倒也正常，赵有铭很识趣地认下了这个称呼。
“那以后就喊赵哥了，赵哥，既然称呼变了，我提议，今天的酒，大家就都别掬着，这第一杯酒，就当我们小兄弟俩替赵哥接风，都大点儿口儿，咋样？”
二两口杯，大点儿口的意思，顶天儿也就是三口一杯，按赵有铭的实力，整个口杯干杯他也不会憷头，这种小场面他怎么会怕？于是，满脸堆笑的赵有铭利索地端起了自己的杯子，然后向小徐和小汤两人示意了一下道，“一会儿咱们怎么喝，老哥我全听两位兄弟的！”
小徐见到大家酒杯都已经端起来，也没墨迹，直接一大口，灌进去了小半杯，这才对其余二人示意道，“小弟我酒量不高，但为了欢迎老哥，也是拼了，您觉得我这一口看得过眼吗？”
这跟看得过眼与看不过眼有毛线的关系？如果你俩不是土地局的人，谁稀罕跟你们喝酒？不过，这话赵有铭也只能放肚子里，在他嘴边儿上的，永远都是不要钱的好话！
“小兄弟这一张嘴就有大将风度，前途远大，让老哥汗颜，或许过不了几年，老哥我就不能舔脸再喊你老弟，而没准儿应该叫一声徐股长了！哈哈，当然了，到时候彭股长也应该喊一声彭局长了！”赵有铭说起话来客气，喝起酒来，也一点儿没有拖泥带水，只见他一张嘴，将近半杯酒就倒入了口中，喝进去的只比小徐多不比他少！
齐山有个传统，前三杯大家进度要求一致，不论主客，因而，主人哪怕再不能喝，也要挺过这前三杯。当然了，这前三杯也有一定的讲究，那就是客人一定要与主人保持一致，这一致性不在第一口上，而是要求在前三口喝完之时，客人必须喝到主人的量，才算合格，不然的话，主人有一堆的办法来罚酒！
今天小徐就怀了这个心思，他希望前三口喝完之时，将这二两一杯的酒喝光，然后两人便可以轮番上场，他们酒量都不算差，用出这种手段后，在酒桌上罕有败绩！
不过今天上场之前，小徐也多了个心眼儿，他知道，来自乡镇的这些干部，都是酒精考验的，没有谁是白给，特别是像赵有铭这种办公室出身的人，随便都会有七八两的酒量。小徐今天有些谨慎，当他见到赵有铭第一口小半杯酒下得那么干脆，心里已经有了一丝惧意，因而，他决定采取另外的一个作法，就是在这前三杯时，开始减缓速度，因为三杯过后，他们就可以采取车轮战术了！
果然，第二口酒的时候，小徐提酒就与第一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只是浅浅地喝了一点，直接将大家的进度降低了下来。这若是放在平常，说不得赵有铭会提出一些反对意见，至少会采取一些小手段，逼迫两人按照他的节奏在前三口将这一杯喝光。然而，赵有铭今天是受彭股长之约而来，现在这位股长大人还没出现，他哪里敢于有太多心思，只得遵从了小徐的速度，仅管他也知道，这三杯之后，这两个小家伙，将向他发动起一轮轮的进攻！
心里有事只是一个方面，还有另一方面，这两个人别看年轻，但都是县局的工作人员，在赵有铭面前具备了天然的优势，他根本不能随便托大，只得无奈地接受着两个年轻人的摆布。因而，没有多少时间，两瓶白酒，很快就见了底，赵有铭估计自己已经有六两下肚，而酒桌上面，三个人的杯子，却是满的。
赵有铭非常清楚，当自己这杯酒下肚之后，说不得小徐还会再拿出酒来，可问题是，这都快八点了，彭股长为啥还没有露面呢，难道今天自己就要跟这两个小家伙在这里干耗下去吗？
现在的赵有铭，心思早就不在酒上，今天他虽然喝得不少，但这点酒放在他的身上，也还算不得什么，没有一点儿酒量，又如何能在办公室的这个位置上干下去呢？
其实酒桌之上，不仅赵有铭在嘀咕，就是小徐与小汤两人也有些紧张，这场酒局是彭股长安排得不假，但眼看这两瓶酒都见底了，可是领导咋还没赶过来呢？
其实赵有铭完全想错了，这两个小家伙，包里只带来了两瓶酒，如果喝完之后，彭股长再不出现，他俩真是要抓瞎的，因而，小徐看着每人面前的酒杯，虽然废话连篇，却再也没有提到喝酒之事，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与赵有铭乱侃着。
还好，几人的忧虑，随着包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全都化解开来，因为，进来之人赫然正是大家齐盼的彭股长！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大学生村官
这位彭股长肤色较白，是个高高瘦瘦的四旬中年人，据说身高有一米八八，他平日与别人握手之时，都需要躬下身躯，久而久之，看起来有些驼背，活脱脱像个大虾米！彭股长今天是一个人来的，从他满身的酒气与通红的脸上，不难看出，此人也是从另一个酒局中赶过来的。
刚一进门，彭股长就爆发出一声长笑，然后紧走两步，来到了已经起身的赵有铭跟前，双手伸出，热情地抓住了对方的手，用力握了起来，“赵主任，慢待了，慢待了，哎！身不由己啊，刚刚也是有任务在身，还是跟领导告了罪，才脱身出来，希望你能理解，对不住了，等一下我自罚一杯向您赔罪！”
赵有铭与彭全熟归熟，但关系绝没有多近，不是赵有铭不想跟彭全亲近，而是每次彭全来到采石峪，接待的事情都由薛福贵亲自操持，他这位副主任自当靠边站，根本没那个机会。
至于到县里办事的时候，薛福贵都很难有机会与这位股长大人亲近，他赵有铭就更没有那个条件了，像今天这种单独碰头的情况，绝对是太稀罕了。
“没啥理解不理解的，都是工作，彭股长千万别这么讲，平时谁不是这样，罚酒就不需要了吧，赶紧坐下，我们一起好好喝上几杯才是正理！”见到彭股长，赵有铭还是感受到了一点压力，这种压力，哪怕是他面对书（记）曹大年之时都没多少，或许这就是乡镇干部见到县里干部的正常感受。
彭全依着赵有铭，挨着他坐下，小徐很有眼色地将一杯茶水递到了彭全的跟前，然后道，“股长，您喝水！”
彭全却没理会小徐，反而对赵有铭道，“局里从市里请了几位专家，晚上设宴招待他们，领导都出现了，我没道理缺席……，刚刚小徐和小汤没慢待了赵主任吧？”
找了两个小年轻来应付我，还好意思问有没有慢待，赵有铭只能无力地吐槽几句，却也无法说出心中真实感受，他脸上堆满了笑容对彭股长道，“您看这两瓶酒都空了，就知道这两个小兄弟有多卖力了！”虽然赵有铭不好直接表达出对彭股长的不满，但他仍然不轻不重地点出了，今天招待自己的这二位，呃，怎么是一对儿生瓜蛋子？
面对这种隐晦的指责，不知道彭股长是真没听出来，还是在有意装糊涂，他浑不在意地又是哈哈一笑，然后看了看桌上的空酒瓶，对小徐道，“酒瓶都空了，你们没看到吗？这是怎么招待客人的！看看酒楼里有这款酒没有，没有的话，出去买两瓶，小汤，你去找服务员要一下菜单，再给做两样招牌菜送上来，快去吧！”
看到彭股长干脆利索地就将这两个跟班打发掉了，赵有铭也有些嘀咕，他知道，彭股长这是要有私密话对自己说了，可是，他未免也太心急了些吧？
不过，赵有铭既然看出了彭股长的意思，他必须要按照这位股长大人的意思进行下去，本来他到县城来，就是有着一堆的疑问，如果这点儿事儿都弄不好的话，哪里还有脸回镇里去面对薛主任与曹书（记）？现在正好彭股长主动为自己创造了机会，再不知道抓住，就不是他赵主任了。
待见到这两个小年轻离开了包房，赵有铭讪笑一声道，“很少有机会与领导亲近，正巧有了这个机会，不知道有些工作适合不适合当面向您汇报一二？”
“哎呀我说老赵，虽然我比你大了几岁，但你也别那么生分，既然我们坐到了一起，没啥事情是不能说的，是不是工作中遇到了啥困难？你不妨说说看，我要是能帮到的，一定尽力！”彭股长打着哈哈，似乎对于赵有铭的上道，感到满意。
还不是你们土地局弄出来的事儿，到了现在，反倒像是我们镇里有求于你们似的。心中的不忿赵有铭哪能说得出口，他从乡镇来到县里，本就有种心理上的劣势，因而只得吞下了这个膈应人的问题，还得陪笑脸道，“我们镇对县里还有县直机关下达的各项任务，不能说完成得多么出色，但总归没有拖了领导们的后腿，只是，正好现在有个疑惑，刚刚镇里收到了土地局下发的耕地统计通知，我想请教一下，县里每年这项工作，都放在年底，却不知道此次提到年初，究竟有没有什么玄机？”
“咳！”彭股长听到赵主任的这个问题，也是有些讪讪，虽然他今天就是专程来解释这一问题的，他是带着任务来的，然而这不是一个常规的问题，也不是一个非常易于处置的问题。
“早在几年前，上面就提出了大学生村官试点的议题，你也知道，我们地方对这一提议有许多的不理解，加之上面追得也不是太紧，因而，这项事情也就拖了下来。然而，最近有人提出考察这项政务的推行情况，我们县也是被点了名的，到现在为止，县里还没有实现一个案例，上面的人说了，大学生有冲劲，有头脑，哪怕这项议题有千般的不是，如果你们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能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
“所以，县里又就此事展开了讨论，并且达成了共识，决定在县里选拔出一到两位大学生，到村中试点，刚毕业的那种人根本没有社会经验，不在考虑范围，毕业超过五年的又少了锐气，最终决定挑选毕业三至五年的大学生，参与到此项事务中来。”
听到这里，赵有铭一开始感觉有些云山雾绕，这都是哪跟哪儿啊，推行大学生村官跟我们耕地统计工作有啥关系？可突然间，他眉头一皱，觉得这事情有些变味儿，他是体制中人，心中的小九九可算不少，只要他能去关注，这事儿的根源其实不难想通！
体制中人，可以说一个萝卜一个坑，但实际上萝卜的数量要远大于坑，想要栽新萝卜，就必须要让老萝卜腾出位置！
在现行体制下，村长是个很特殊的位置，属于最基层的领导干部，通常都由村中有声望的人担任。它不像别的职位，随便寻个理由就能让你挪窝，想动一个村长，却是需要一个非常强大的理由，那么，还有什么比耕地流失的理由更为强大呢？想到这里，赵有铭心里踏实了，既然土地局的这项任务，无关镇里主要领导，动一动个把村长，又与他有啥关联呢？
至于当前耕地流失现象，赵有铭不敢说在采石峪镇有多么严重，但他敢说，无论哪一个村镇，这一情况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着，因而，用这个理由去动一个村长，可以说毫无压力！
“那，不知道……，县里准备在哪一个村落试点？”赵有铭放松了下来，不过，必要的问题，他仍然还要提出。
“哎，真是给你们镇里添麻烦了，知道为啥选到你们镇做这件事情吗？”彭股长并没有马上回答赵主任的话，反而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还不是我们镇子比较偏僻，将来哪怕闹出来啥乱子，也不至于太过扎眼！”赵有铭马上就想通了关节，随口应道。
“这只是原因之一，我们县里一百多个村落，这些村子有的富裕些，而有些则相对落后，如果你是县里领导，会不会放心，把一个大学生村官放到一个富裕的村子？”彭股长乐呵呵地道。
“肯定是哪里穷，就把他放在哪里，年轻人不是有冲劲吗，那就让他冲一冲，在穷村里去冲，不至于影响到大局，若是成功了，也算是赚到了……”说到这里，赵有铭心中再次苦笑，他看了看正笑眯眯盯着自己的彭科长，轻轻摇头，“看来县里对我们采石峪的工作不满意了，不过您也清楚，采石峪镇经济发展较慢，并不是我们主观不努力，关键我们那地方，全是山，地也不肥，交通还不便利，除了下洼村和东荒村矿山较多外，其他村子一个比一个穷……”
“行了行了，老彭我又不是县里主要领导，这些话犯不着跟我说！”彭股长不客气地打断了赵有铭的絮叨，他可不是来听这些的，只见他的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对赵有铭诱导道，“你觉得，你们采石峪，哪个村子更适合这项试点？”
“要是按照这个条件来选啊……”赵有铭只是略沉吟了一下便道，“董家沟子最适合，可是……”赵有铭刚想说，那个村子，也太小了些吧，不知道合不合领导的要求，却没想到说话再次被彭股长打断。
“行，就按照老弟你的意思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看看小徐跟小汤咋还没回来……”
其实赵有铭还有一句要问，一个村子你就满意了吗？不过，却没等他问出来，就见包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小徐与小汤乐呵呵地走了进来，却不知道这俩小子是不是早就等到了门口，只等着股长的召唤！
要说齐山县里推行大学生村官事情，办得确实很迅速，但却很低调，没过去几天的功夫，董家沟子村的村长董泰平，因为村里耕地流失受到追责，无奈离开了村长的位置，而换上来的新任村长，却是一位刚刚工作不满五年，原县政府办的一位大学生科员刘柄森！
第二百八十二章 运动会
董明听到董泰平离任村长的消息，已经在两周之后，又是一个周六。董明并不清楚董泰平卸任村长的细节，他也没兴趣关心此事，他只知道，这个一直横亘在村中难以逾越的大山，已然崩塌，这就足够。董明自己都有些想不通，他并没有在得到董泰平离任消息后，感到如何欣喜，相反甚至还感到了一点寥落。在董明的印象之中，董泰平这位村长也只是对他家动过几次小手段，这些手段还算比较克制，至于他家中出现了困难的时候，董泰平仍然能帮则帮，看起来算是位合格的村长！
然而，当董明又想到了董新阳与董新中时，村长出于对这两个孙子的溺爱，做出那些不爱惜羽毛的事情，也全是因为他们，那么这样说来，董明心中最后出现的那点动摇，也消失不见。
相隔两周，董明与左婕的关系早就再次回复到了以往的那种状态，该怼的时候会怼，该相互挖苦的时候相互挖苦，似乎董明淡忘了刘漓曾找自己谈心，而左婕同样忘记了两周前在家中耍小姐脾气。
左婕终于熬过了汤老师给她制订的一个月米字步学习，堂而皇之地开始了发球练习，只不过，对她米字步要求一样，汤老师对左婕的发球，同样没有像对董明那般严格要求，毕竟她只是业余选手，样子上过得去也就是了。样子货不比真刀实枪难看多少，没了太多限制的左婕，发起球来，只是在简单学习几次之后，基本就能做到发球到位，至于高度，那就只能呵呵了。
董明自是不会去吐槽左婕的不足，羽毛球是他的专项，他自然要按照相应的要求去做，这些项目最终是要打分的，会直接影响他将来的考试成绩，绝对马虎不得。
但左婕似乎并不这么想，在她看来，董明的高远球，远没有汤老师示范时那般自如，因而，她的兴趣点，一次次被点燃。
“董明，你这是在拍苍蝇吗，哪怕是拍苍蝇，也要对准了再拍，击球咋又没用到拍子的甜区呢，哈哈哈哈！”所谓甜区，是指球拍顶端三分之一处，这个位置击打起球来，比较容易控制，同时因力臂较长，击球时力量也最足。专业选手在打球之时，几乎每一拍都可以做到使用甜区击球，许多水平较高的业余选手，同样可以做到这点，因为他们都有不错的球感。董明虽说也练了半年多的羽毛球，但实际接触到球仍然只有一个多月，尽管他非常努力训练，但球感不是光凭用心就能获得，这需要长时间的打磨与积累。
“我说董明，是不是你对我有意见，球要往球场上打，怎么能袭击观众啊，不知道打击报复是一种很没品的作法吗？”
董明脑门儿几股黑线同时升起，心中暗骂，要不是你老娘跟我谈了一次话，还能容得小娘你一次次地撩拨？董明现在也似乎察觉到了左婕的变化，这小丫头的心，好像对他已经不再设防，这倒是让董明不好再随意发挥，要不然，他又如何能忍得住？
汤老师也好像发现了球场中的气氛不对，终于站了出来，对左婕瞪了两眼道，“你俩，都自己练自己的，多多找些自身的不足，眼睛不要老是盯在别人身上，明白吗？”
“汤老师，我发球练得差不多了，能不能让我也开始学高远球啊，你看董明打得那么烂，连一半的球都打不到！”左婕感觉有些委曲，跟汤老师争辩道。
汤老师眼珠又是一瞪，怒道，“他做得不好，自然有老师来纠正，你是来学球的，还是来当教练的呢？”
“我，我当然是来学球的，不过，董明他，高远球确实打得不好嘛！”左婕弱弱地道。
“刚刚说了，他练不好球，老师自然会去想办法，而你，用心学好自己的动作，不要去过问他人，明白了吗？”
左婕觉得，边上这两位的人设，好像都已经完全崩坏，她可以对天指正，刚刚的这些话，全都出自于好心，可是，为啥汤老师非但不领情，反而对她加以斥责，这，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最可气的还是那个董明，别看这小子刚刚一直沉默不语，但他躲在汤老师身后，对自己一直偷偷挤眉弄眼的，那叫什么一个表情啊，是红果果的挑衅吗？
好在，汤老师似乎不是个听不进劝告的人，有了左婕的逆耳忠言之后，她忽地对董明道，“你的球感还是太差，高远球的技术，你已经基本掌握，但是，却在击球的刹那，没有一个良好的把握，不如这样，你还是打一段时间的吊球吧，它可以让你很快掌握好击球的节奏。”
董明又哪里会有什么意见，反正都听汤老师的便是了，于是，他木然点了点头道，“都怪我太笨，让汤老师费心了。”
“也是老师心太急，看着你前面发球进步很快，就忘了高远球的特点，其实，你不知道，老师也是打过吊球的。打吊球是寻找球感最便捷的手段之一，作为一种训练的方法，一直被广泛地使用，将羽毛球用一根细绳吊好，每当你将球击打出去之后，球会很快再回到你的跟前，等待你下一次的击打，通过一次次的击打，你可以在掌握击球时机的同时，也可以增加你的球感。”
吊球是训练董明的，但是，悬挂吊球的工作还是需要他自己来完成。球馆的高度并不算高，四米多不到五米的样子，然而，为了完成这项工作，汤老师不得不从文化馆的林大爷那里，借来了一只梯子，然后董明在汤老师与左婕的指点之下，终于艰难地完成了吊球的安置工作。
安置好了吊球，汤老师自是先为董明示范，只见她拉好架式，球拍轻轻挥出，球应声而出，然后，被细线拴着的羽毛球，很快又向着原点飞回，而此时，早已经做好准备的汤老师，再次挥动球拍，羽毛球再次被高高地打出……
示范了几次之后，汤老师终于止住了球，这才对董明道，“以后这段日子，这个球就挂在这儿了，你的高远球能不能找到感觉，就全依仗它了，至于怎么去练，就不需要老师再强调了吧？”
董明老脸再次一红，他也没有想到，他在高远球的练习之中，竟然出现了一些麻烦，实际上，这一点的麻烦，与他首次练习发球有些类似，都是发力与击球点难以达成同步。羽毛球的发力，并不是全程发力，只在击球的瞬间做到发力，才是正确的做法，然而，董明经过了两周的训练，对于这一点仍然感觉比较困难，无奈之下，汤老师终于祭出吊球这个大招。
现在的球场之上，终于出现了和谐的一幕，董明在球场边缘，练习着打吊球，而左婕，则是已经进入了发球的练习。汤老师对于左婕的要求，只需要她能够正确的击到球，就没有更多的要求，至于身体于肩部的同步，则没去花费太多功夫，因为，左婕根本不明白发力的要素，讲了多次，她仍然对于这一点，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她只是业余选手，索性汤老师也没有太过严格要求于她。
就在训练将要结束之时，左婕凑到了董明的跟前，还神秘兮兮地道，“春季运动会四月初就开始了，你是不是还是报三千和五千米长跑？”
“听说了，不过，这次好像跟新生运动会不一样吧，没有要求每个人都去报名……”董明知道学校的这个规矩，关于这次运动会的风声，他早就听李和颂跟他念叨过，他对运动会倒没多大关注，因为，这与他将来的目标关系不大。
“切，你还拿乔了，现在初一年级，谁不知道你长跑的实力，这么说，你就不想为班集体争荣誉了？”对于董明的回答，左婕不满意了，可爱的小嘴撇到了一边，一脸鄙视地道。
“不会是班委又开会了吧，按理说前来要求我报名的人，也应该是邵翔飞才是，难道说，你是他派出来的说客不成？”
“就凭他？”左婕嘴里发出轻哼之声，然后晃了晃头，将可爱的马尾正了正才道，“我就是这么一问，到时候，你爱参加不参加，不过呢，万一黄老师找到了你，希望你也像今天这般，风轻云淡才好！”
“行行行，我报名还不行吗，不就是跑步嘛，多大个事儿呢？”本来，董明没想拿乔，他只是不喜欢出风头，仅此而已，激将法对他也没多大用处，不过，左婕抬出了黄老师，董明才不得不低头。不为别的，只因为董明觉得，黄老师对他们的关爱发自内心，让他不能轻慢。
“嘻嘻，那就好，到时候，我也报一个项目……”说到了这里，左婕轻轻叹息，然后才悠悠道，“只可惜，我要报的短跑，根本没有什么优势，力争前三吧，你，到时候要为我去加油哦，别急着拒绝，你参加比赛的时候，我也会去给你鼓劲儿的！”
我那项目肯定会在运动会最后进行好不好，到时候，整个操场上都没有别的项目了，董明心里暗笑，但他却不会说破，只得违心地道，“行，我们到时候，互相助威！”
就在两人商量了个差不多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了汤老师轻咳出声，然后，声音便传了过来，“你们两个小家伙，都说完了吗，说完的话，老师也说两句！”
听到这话后董明便是一呆，而左婕则是伸出可爱的小舌头，不出声了。
“康宁市中学生运动会也要召开了，我准备推荐董明同学参加，只不过，两个运动会的时间是重叠的，因而，参加了市里运动会，学校运动会就不能参加了，董明你想要参加市里的运动会吗？”
第二百八十三章 犹豫
“董明，你要是去参加了市中学生运动会，还怎么给班级争得荣誉，能不能别去啊！”听到汤老师的话，左婕有些心急，不过，这事儿她没有决定权，去与不去要全看董明的意见，所以，她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劝阻。
“班集体需要荣誉，难道学校就不需要争取荣誉了吗？左婕你的观点有些狭隘了，这个时候要有大局观，要学会抓大放小，董明，你自己是啥意见？”汤老师白了左婕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
董明也是无语，他能有啥意见，说实话，他两个运动会都不想参加好不好！并且，这俩人明显意见相左，虽然董明知道更应该听汤老师的话，却也不好这么直接驳了左婕的面子，让他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见到董明不说话，汤老师知道这小子在大局观上还不如左婕，只得继续放出猛料，“如果能在市级运动会中取得名次，对你升学考试也许会有帮助，有可能在中考能得到文化课成绩的加分，你可不要忘了，等到你中考的时候，康宁师范对初中生的招生比例已经降到了百分之十！”
听到这里，董明心中才猛然惊醒，是了，康宁师范每年的招生人数大约五百多人，这些人的百分之十，也就是五十多人的样子，而康宁师范面向全燕北省招生，那么到时候竞争会有多么惨烈！燕北省共有十余个地级市，每个地级市都有近二十来所重点中学，省会赵州市还要多一些，这样一算，全省两百余所中学，会有多少人盯着康宁师范，相当于四所中学竞争一个名额！想到了这里，董明哪里不明白其中的轻重，正当他准备点头应下之时，却听到边上的左婕开口了，“没想到市级运动会，对董明的升学有这样高的重要性，那你还是参加市级中学生运动会去吧，因为到时候的成绩，哪怕只有几分的差距，放到全省，名次也会差出许多！”
“是这样的，毕竟到你们中考那一届，是初中生考入康宁师范的最后机会，以后，就再没有这种机会了！”汤老师对左婕的话，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她又一沉吟继续道，“不过呢，到你中考的时候有没有这个加分，还不能确定，但是，就怕万一，别人有了加分而你没有，你就要输在起跑线上了！”
“汤老师，市级中学生运动会，我们学校还有没有其他同学参加？”既然这次运动会对他来说，意义重大，董明自然不愿意失去这样的机会，同时，好奇心使然，他再次询问汤老师道。
“我们齐山一中，比较有希望在市级运动会中，取得名次的，除你之外，还有李卉，还有高二的梅雨，其他同学，基本没有多大希望。不过那两位同学，参加的都是自己的专项，只有你，不是以专项参加运动会！”
跟董明一样，李卉也是初一学生，他对这个李卉印象深刻，高高瘦瘦的，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李卉专项是跳高，并且成绩非常突出，她还有另一个优势，就是文化课成绩同样优秀，期末考试时在体育生里面，排名在董明与彭康乐之后，位列第三。然而，李卉也有她的短板，那就是素质四项成绩不算理想，百米、八百米还有立定三级跳成绩马马虎虎，唯独铅球这项，按照目前的训练成绩来看，将来想达标都比较困难。不过，以她优异的跳高成绩，想在市级运动会中获得名次，倒是有相当大的机会。
而另一个梅雨，与汪茂华一样，是高二体育生，这个梅雨的专项是举重，并且成绩优秀，而她的素质四项成绩与她的专项一样，同样突出，可以说梅雨在县中体育生中，是尖子般的存在，她去参加市级运动会的话，获得名次的机会同样很大！
董明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素质四项成绩，也只能算是平均水平，唯一比较突出的便是长跑，他长跑的优势不在速度上，而是他的耐力，他稍稍有些担心，能不能在这种比赛之中脱颖而出。
“我能参加的只有长跑项目，汤老师，市运动会的长跑项目，都有哪些呢？”董明犹豫了一下，向汤老师问道。
“实际上，市中学生运动会的项目，与我们学校运动会相差不大，长跑包括一千五百米、三千米与五千米三个组别，老师觉得五千米更适合你，因为，老师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你的长跑项目，在市运动会中没有优势，不过老师相信你为了自己的追求去努力，确实，你的长跑在速度上并不占优，但老师能够感受到你的拼搏之心，怎么样，你自己有没有信心？”
在运动会竞赛中，如果说短跑比赛没有太多悬念的话，长跑的悬念更少，比赛中运动员成绩受客观因素影响不大，一切都要依靠实力说话。运动员因临场发挥的缘故，成绩或者会有波动，但这种波动也只是在毫厘之间，没有可能整体实力较差的选手，因超水平发挥就能夺冠，除非……这个选手使用了非正当手段！
董明在齐山一中初一组的长跑中，拥有绝对的实力不假，但他的专项毕竟不是长跑，等到了市级中学生运动会之后，那些长跑专项的队员一亮相，实力强劲之人绝不会少，想要从这些人手中分得一杯羹，董明自认为不是件易事。
稍一思虑之后，董明无奈苦笑，“汤老师，如果说再给我一年的训练时间，我认为在市中学生运动会长跑项目上还有一拼，但现在，您觉得我有这个机会吗？”董明这么说，也不是没有根据，因为，再用不到半年的时候，他的磨穴期第三阶段将会完成，到时，如果能够获得力量或者敏捷方面的加成的话，不要说长跑，哪怕短跑他都敢于与他人一拼。即便完成了磨穴第三阶段，他没有获得这些直接的能力加成，他的综合素质，同样也会得到少许增长，因而，到了明年的运动会期间，无论如何，董明都有勇气去拼一下，可现在嘛……他还真是没多大的底气。
“老师了解你素质四项的成绩，开学之后你们也曾重新测试过，你八百米成绩将近两分十三秒，这一成绩放在四项里面来说，比较优秀，但确实不算突出。不过，老师也知道你每天早上的晨跑，都是万米标准，也就是说，你的素质四项中的八百米成绩，并不能完全代表你的五千米的水准，难道你就不想去超越一下自我，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
“你就去试一下呗，在上次学校新生运动会中，你的长跑成绩领先第二名那么多，为啥就不能在市级比赛中取得名次？要不，我也到市里去给你加油！”左婕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从一开始阻止董明参加市里运动会，现在鼓动的劲头却比谁都足，这变化未免也忒大了一些吧。
董明心中一阵的无语，他能看得出来，小丫头这是替他着想呢，既然在这个运动会中取得的成绩，有可能获得中考加分，哪怕参加市中学生运动会再艰难，董明也得迎难而上。
“我没说不参加啊，汤老师，如果这一次，我是说如果啊，我在市中学生运动会中，成绩不理想的话，会不会对我下一次参加市中学生运动会有影响呢？”董明想得比较远，让他参加这次市里的中学生运动会，他不抵触，但若是因为这次的发挥不理想，而让他以后无法再参加市里运动会，就得不偿失了。至于对左婕提出前去为他加油的事情，他根本没敢去理会，就因为他参加了市里的运动会，小丫头便巴巴地跑市里看他比赛，他觉得这事儿无论如何跟刘漓都没法交待。
“影响肯定会有的，不过也只限于在我们学校之内，毕竟每个学校参加的名额是有限制的，若是发现了成绩更有优势的同学，学校当然会优先考虑，不过，董明，你就连这点儿信心都没有吗？”汤老师笑眯眯地道。
董明终于下定了决心，也决定在参赛前，每天早上，专门就五千米项目，做出针对性训练，争取取得更为理想的成绩。
离开了球馆之后，董明回了宿舍，周六的宿舍楼里并不清静，虽然绝大多数同学都回了家，但留在宿舍里的这些人，时不是会出现喧闹之声。董明自己的宿舍今天少见的清静，没回家的那几个，估计到教室里用功去了，直到董明擦洗完，准备拿着饭盆到食堂买饭时，还没有一个人回来。
然而，正当董明离开宿舍，准备锁门之时，却听到楼道里传过来蹬蹬的脚步声，他不经意抬眼看去，见到来人之后，董明不禁呆立在了当场。
什么人过来会让董明吃惊？自然，这个人是董明认识的，并且还挺熟，只不过，此人非县中学生，而是他的小学同学，目前就读于采石峪镇中学的董勇志，唤做大喇子的那位！
不过董明倒有些疑惑，这家伙跑到了县城，怎么的，身上也该背个包吧，可是他眼中的大喇子，却是两手空空。一个月未见的大喇子，似乎又瘦了一圈儿，却不知道是因为长个儿的原因还是学校的伙食不好，又或是两者皆有。
董明看到了大喇子，大喇子同样也看到了董明，只见这小子猛跑了几步，来到了董明的跟前，上来就是一个熊抱，嘴里还说着，“熊伢儿，真没想到这么顺，一来县中，就找到了你！”
第二百八十四章 村里的变化（一）
大喇子来了，董明就不能急着去食堂，再次将宿舍门打开，拉着这位兄弟进了宿舍，待两人都坐下之后，董明才道，“你来县里，就这么直愣愣地来了，咋没提前说一声呢，万一我不在的话，不是找不到人了吗？”
大喇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见他吞吞吐吐地道，“其实熊伢儿，我这次来县里，是临时来的，不是专程来找你的，想着能碰到你就跟你见上一面，碰不上的话，也就算了！”
啥！那这小子跑县城来是干嘛？董明一头雾水，以询问的眼光看向了大喇子，后者脸色慢慢变得苦涩，然后轻轻地道，“我奶奶病了，嘴歪了，说话也不利索了，昨天送去了采石峪医院，结果人家说最好送到县医院来，今天一早，家里就将奶奶送了过来，刚安顿好，我一打听，县医院竟然离你那么近，就想着到县中来找你一趟。”
中风了，看起来还挺厉害，这是董明的第一反应，旋即，董明又道，“家里都谁跟过来了，我跟你到医院里看一下吧，毕竟我比你们更熟悉县里，看看能不能帮上啥忙？”
“这倒不用，别担心，都安排好了，我爸我妈，还有我爷爷，都来了，就住到了医院门口的招待所里，东西啥的倒不缺，哎，我奶奶就是气性太大，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这样！”
“难不成，你奶奶的病，还别有隐情？”董明觉得有些奇怪，好端端的，这老太太又是在和谁置气呢？
“熊伢儿你应该都知道了吧，咱们董家沟子村，董新阳的爷爷董泰平，现在已经不担任村长了，新来了一个叫刘柄森的做了村长，他现在是村里少有的外姓人，并且还是村长！”
听到这里，董明却是心里一动，现在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董泰平的下台，是刘漓暗地里动了手脚，这件事情，董明连自己的父亲都没透露过，大喇子更不可能知道内情。可是，来了个新村长，怎么就会把大喇子的奶奶给气病了呢？
随着大喇子的慢慢道来，董明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董泰平离任了村长，大家都明白，原因就是村里的耕地流失，但真实原因村里却只有董明一个人清楚，哪怕是董泰平本人，都不知道这事情是董明在后面动了手脚。
董泰平对于这个理由无可辩解，但以他老道的经验，也能想出一二，他猜想自己的离任，可能是县里为了推行大学生村官的这项政策，需要有人让路，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惹了人，只不过，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董明身上罢了。无论如何，现在的他都已经不再是村长，想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新上任的刘柄森，二十八九岁的样子，绝对年富力强，董家沟子村村长的这顶帽子突然落到了他的头上，直砸得他晕忽忽的，别看村长这个位置行政级别不高，但权力却比想像得要大！
刘柄森清楚董泰平离任的原因，那就是由于村里耕地的大量流失，说起来，董家沟子村属于典型的山村，百来户的人家，全村在册耕地面积只有不到一百四十亩，平均每户一亩多些的样子。
可事实上又是怎么一个情况呢？这次耕地统计工作之后，从数据上显示，董家沟子村实际保有耕地面积只剩下不到八十亩，每户一亩都摊不到！
实际上，这些耕地的流失，董泰平有责任不假，但在他任上的这十几年间，流失的耕地并不算多，不到二十亩的样子，而其他流失的土地，却都在前几任的身上，然而，无论如何，这些流失的耕地，却都要算在董泰平的头上，谁让当初你接任村长的时候，没有清算？
村里土地流失的主要几个途径，无非就是违规宅基地、拓宽道路及村中建设等，董泰平任上有违规宅基地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只不过，其中缘由，谁都能理解，批出违规宅基地的情况是多方面的，然而，这些又多是有董泰平无法拒绝的理由，好在他的私心不算太重，他自己家里，也只有一处违规宅基地。
刘柄森年轻气盛，按说他来村里之后，应该首先会注重村里的经济发展，来实现心中的抱负，但他不长的工作经验告诉他，那些事务只能放到第二位，他非常清楚耕地流失是董泰平离任的直接理由，为了能在这个位置坐稳，他就必须首先解决好村里耕地的问题。
董家沟子村不大，周边除了山还是山，想要将耕地问题解决好，确实是件让人头痛的问题。在接任村长之后，刘柄森还专门请教了一位土地局有经验的副局长，怎么才能圆满解决土地问题，经过了一番探讨，这位局长给他了一个建议。
董家沟子村的全部流失耕地约六十亩，想要将这些土地完全归还到耕地，几乎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是，他刘柄森什么都不做的话，上级领导肯定不会答应，那么，如果他能使董泰平在任期间，流失的耕地回归，放在哪里来看，也都能说得过去。
得到了建议的刘柄森兴冲冲地来到了董家沟子，然而，当他看到了村里的现状之后，心里却又哇凉哇凉的，为啥？别小看这不到二十亩的耕地回归，想要完成起来，同样难如登天，不仅如此，村里现在还有好几处宅基地的申请，不用问，这些申请，全是正当的申请！
我的任务是来使耕地回归，怎么刚一做这个村长，却又要面临新宅基地的批复，不要这么玩儿我好不好，刘柄森突然觉得头上压力山大。
想要让土地回归，无非就需要他逆着当初的违规去做事，但这却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胡同！违规批复的宅基地上，现在都建好了房，里面还住了人，你能说为了让耕地回归，就去扒了人家的房子吗？还有，村里到槐树岭的那条路，确实是因拓宽占用了一些耕地，可是，那条村公路看在刘柄森的眼里，仍然窄得可怜，你能说把修好的路再切一半下去吗，到时候恐怕全村人都会跟他急眼吧！
最后，村里唯一的一处富裕建设，就是村西头的板栗收购站，这处地方占了一亩多地，然而，如果村里没有这么一处地方，你让大家的板栗成熟之后，都烂在家里而卖不出去吗？这处地方同样是动不得！
然而，刘柄森年轻有冲劲，知道眼下的事情自己闷在屋里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个道道，索性去请教几位熟识情况之人，他第一个找的，竟然是前任村长董泰平！
刘柄森来到董泰平家的院子时，院门是开着的，他抬脚进了院里，向里面喊了一声，“老村长在家吗？”
不多时，只见中间那道门被慢慢推开，出来之人，不是董泰平是谁？董泰平看到来人是刘柄森，先是一愣，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进屋坐吧……”稍一迟疑，董泰平又道，“老村长这话以后就别提了，说出去丢人！”董泰平确实觉得丢人，如果他的村长是正常卸任的话，他老村长这个称呼带进棺材他都觉得无所谓，但自己这个村长却是被免职的，再被别人这么一喊，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呵呵！”刘柄森干笑了一声，在他看来，董泰平的去职，完全是县里为完成大学生村官的政（治）任务造成，说起来，他这个既得利益者，也算是半个帮凶，想到这里，刘柄森显得有些不自然，讪讪地道，“您在我的心中，永远都是老村长，我这是来向您取经的，可要不吝赐教哦！”
“到我这里喝喝茶，或者聊聊天，我欢迎，要是说到取经，你是拜错了门，我真没啥可说的。”董泰平拒绝得很干脆，不知道他是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而不愿意去讲，还是因为他确实也没啥建设性的意见，总之，就这么拒绝了。
刘柄森进到屋，到炕上坐下后，董泰平老伴儿连忙出去泡茶，董泰平则是拿出了一包烟，取了两支，与刘柄森分别点上，他这才近距离地端详起了刘柄森来。
实际上，村长交接的时候，董泰平匆匆与对方照过一次面，只是，那个时候，他心情非常恶劣，对这位新村长也怀着很强烈的抵触之心，根本就没拿正眼看过他。
再次见到刘柄森，董泰平终于对他有了较直观的认识，刘柄森属于瘦小型身材，一只无框的眼镜架在鼻子上面，一张较黑的脸，露出憨直的笑容。
“到村里住得习惯吗？”董泰平淡定地问道。
“挺好的，家安叔的家里挺干净，饭做得也不错，让老村长费心了！”董家沟子村没有招待所之类的地方，通常县里有人临时住下，多是住到房子富裕的村民家中，然后村里会给这户人家一定的补贴。刘柄森来到了村里，就住在了董家安的家中，他家人口比较简单，一儿一女，都在外面打工，只剩下老两口守在村里。
这个时候，董泰平的老伴儿端着茶壶进来，为刘柄森倒了一杯水，后者连忙起身接了，然后将茶水放到了炕沿儿之上，嘴上说着感谢的话。
“小刘……村长的家，是哪儿的，让你一个大学生到我们这么偏远的村子里，不知道能不能习惯？”董泰平的老伴儿泡完茶后，也一盘腿儿，坐到了炕上，说不上热情，也说不上冷淡。
“大妈您说笑了，我也是农村出来的，老家就在石拔子村，又哪里不习惯农村生活，生活方面您不用操心，只是，我工作时间不长，没多少经验，所以，这才求到了老村长这里嘛！”刘柄森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董泰平的反应，让他失望的是，董泰平根本没有接他话的意思，只是坐在那里闷头吸着烟。
第二百八十五章 村里的变化（二）
刘柄森最终没有在董泰平家里取到真经，谈话内容一旦被他引到工作上面，这位老村长便闭口不言，弄得他郁闷万分，因而，他在董泰平的家里喝完了一杯茶之后，终于离开了这个尴尬之地。
在董泰平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并没有打消刘柄森的信心，他出了董泰平家的院子，直接就奔着村委而来。通常情况下，没他这村长的招呼，村委是没有人的，这也是基层的特殊性，村委之中有正式编制的只有他自己。不过，现在的村委隔壁的一处房间，却住着一位，与他刘柄森一样，来自县里的干部，乃是正在董家沟子村大下的周天光。
周天光是出身于县乡镇企业局的一位副股长，原本已经没有了晋升可能的他，却遇到了大下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虽然要在村里辛苦三年，不过，三年之后，他却极有可能获得那个，以往看来遥不可及的股长位置。
周天光在董家沟子村的工作做得不错，他为村里带来了平菇养殖的技术，并且积极地帮助村民进行外销，目前整个村里，已经有二十多户人家多少养殖了平菇，其中就包括董明的家里。
三月的董家沟子，仍然较冷，周天光正围着炉子，在办公桌上写写画画，却不想，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吧！”每天敲他门的人不少，来找他的人，无非是家里养的菇出了什么问题，又或者是谁家需要菌棒，让他帮着联系，所以，周天光根本没有抬头，仍然坐在那里没动。
“周股长，您在忙着哪？”来人正是刘柄森，当初在县里的时候，他就与周天光认识，不过不算熟悉，来到这里做村长之后，他更是与周天光有过一次谈话，但却没谈及什么具体事务。
听到刘柄森的声音，周天光就是一愣，因为，在村里大家都喊他周干部，而不是周股长，那么，这么喊他的人，除了新任村长刘柄森，肯定不会有别人。
别看周天光都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对于刘柄森这个小年轻的到访，他却非常重视，屁股底下像安了个弹簧一般站了起来。没办法，周天光一没关系，二没学历，水平也只算一般，能混到副股长，已经是万幸，如果没有这个大下政策，说不得他这个位置到退休都不会有啥变化。而刘柄森则是不同，这小子毕业于燕北省农业大学，是正经的大学生，这么年轻就坐上了村长的位置，从行政级别上，已经是他的领导，他想不重视都不行。
“刘村长，快进来坐。”说着，他从桌上拿起了香烟，递了出去，同样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周股长别客气，我刚刚来到了村里，对这里的情况两眼一抹黑，这不嘛，遇到了点儿困难，还希望您能给出点儿建议。”
“刘村长可别笑话我了，我清楚自己那点儿能力，干点儿粗活儿累活儿不在话下，要说提建议啥的，找错人了吧，哈哈！”周天光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观察刘柄森的举止，他发现，今天的这位年轻村官，面色有些凝重，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困难。可是，他来到这个村里的时间也不算多久，比刘柄森早点儿有限，整出了一套平菇养殖的项目，就已经让他费尽了心思，再多的想法，他却真的拿不出了。
刘柄森对周天光的话，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他面对的这个题目实在太难，如果对方能提出些见解来更好，实在提不出什么，他也只得再想别的辙去！因而，他轻松地笑了笑道，“董家沟子村的情况，你肯定比我了解得多，我也不绕圈子，来到村里之前，县里有些领导，对我提出了要求，就是要整顿一下村里的耕地问题，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但是，却总要有人去做，周股长，您应该知道我现在面临的是啥处境了吧？”
听到刘柄森这话，周天光嘴角直抽抽，他可知道这事情的轻重，那些耕地，有的被村民的宅基地占了，有的被道路占了，又是哪里可以轻易收回的？
虽然周天光明知道这件事情，他拿不出来啥正经主意，自己也提前表示了能力有限，刘柄森真的问到了自己，他知道啥也不说是不可能的，因而，他想了想之后，居然还真的发现了一点对刘村长有帮助的事情。
“村长，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没多大本事，做些小事还马马虎虎，但是，你的这个题目确实有些大，所以，我这里也没有太多的建议，我只是听说……”说到了这里，周天光下意识地向窗外张望了一番，确认村委前面的空地中，没见到一个人影，他这才又压低声音道，“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在违规宅基地这一块儿里面，虽然违规了，但却基本都得到了村委的批复，唯独有两处房子，都是在没有批复的情况下，私自建到了村外自己耕地上面，不知道你对这事儿怎么看？”
刘柄森从这件事情上，闻出了有些不一般的味道，他皱了皱眉头问道，“啥时候的事儿，泰平村长知道此事没有阻止吗？”
“不好阻止，董建刚那家建得早些，有三年多了吧，其实他家根本不缺住房，他在自家的耕地上建了个近八分地的小院，却是经营起了农家院，生意还不错，所以啊，人家也不种地了，因为种那点儿地，收入根本没法与经营农家院比！你说泰平村长为啥没制止，老村长倒也是想制止的，但却是心有而力不足，你不知道，董建刚的表妹，是采石峪镇的副镇长！”
果然有些门道，刘柄森心中默默算计着，他并没有继续纠结在董建刚的这处院子上，反而继续问道，“还有一处呢，不会也是个有啥背景的人吧？”
“另外那处建房人倒没啥背景，只不过，他们家兄弟五个，性子都有点儿浑，家里有点儿啥大事儿小情的，都会一起上。建房的那人是他们家的老五，他等房结婚，本来以他的情况，是可以正当申请宅基地的，但却因村里宅基地紧张，迟迟没有被批下来，于是，苦等了两年之后，那个叫董乐之的老五便自作主张，准备在耕地上建房，现在他的房子只是打好了地基，扬言过几个月宅基地再批不下来，就要开始自行建房！”
这都还真是难啃的骨头，怪不得，老村长都拿他们没辙！刘柄森不禁看了看周天光，心道，这家伙给自己出的算是啥主意嘛，如果这位周股长不是出身于县里，与董家沟子村没啥瓜葛，甚至刘柄森都可能怀疑，他是不是在给自己上眼药！
作为一个新任的村长，如果见到这种明显违规的建房，都无动于衷，将来传到领导耳中，还会让他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吗？况且，前任村长正是因耕地流失而离任，因而，这两处违建，无论如何，刘柄森都必须将其清理掉，现在的他，已经根本无法顾及到，这么做会不会惹到什么人了。
刘柄森无奈地笑了笑，对周天光道，“我说周股长，我刚来村里，在村委就看到了好几份的宅基地申请，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清理耕地占用，却没想到，最先要面对的，居然是要为村民落实宅基地，我想村里积压下了这么多的申请，老村长估计也是无计可施吧？”
“其实，我倒是跟老村长有过几次深入的接触，他倒是也有了一点模糊的思路，但却不好实施。你看董家沟子村，其实就处在一个东西向的山沟里面，村子紧邻南山，村东是水库，而在村子与北山之间的地方，是村里的主要耕地，当然，村西方向也有部分耕地。北山的山势较陡，可利用空间不大，而南山的坡度不大，倒是能加以利用，用作宅基地。实际上，南山的山坡上，已经建了许多的住房，只不过，也正是由于南山的坡缓，再往上面，离村较近的地方，全都被村民们自发地开垦成了梯田，成了各家的自留地。你也知道，村里耕地较少，每户分到的耕地不多，这些梯田虽然产出一般，但多少都能为家里增加一些收入，村里想要在那些地方建房，谁肯把自己辛苦开垦的地方让出来？”
听完周天光的话，刘柄森现在的心情，可真是糟糕透顶，就像是打仗之时，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清理耕地占用的工作还没有啥眉目呢，屁股后面却有一堆的宅基地申请等待着批复。他嘬了一下牙花子，有些不甘地道，“山坡上原来的那些荒地，按理来说都是国家的嘛，村民们说占就给占了，老村长也无动于衷吗？”
“荒山属于国家这没有错，但你不了解实情，你知道不，现在村里把栗树都分到了各家各户，村民们收入才得以提高，放在以前，大家的收入就全部得依靠从土里面去刨。你知道南山那些梯田都是啥时候开始出现的吗？甚至在董泰平当村长之前就有了，现在南山的梯田，虽然每家拥有的数量不多，但几乎家家都有，你又让村长怎么去管？”
南山梯田？刘柄森似乎抓到了点儿什么，但却也有些拿不准，是不是在这方面，他能做点儿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