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初入哏儿都
从康宁至哏儿都的高速，只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当宋律师的汽车驶离高速，进入哏儿都市区的时候，才五点半刚过，此时天色却已经几乎完全黑了下来，董明只记得下高速的出口，路牌上显示着金钟路字样。
哏儿都市区的公路，明显比较宽敞，无论道路指示牌还是高架桥设施，都比康宁强了不指一星半点，对于这种情况，董明也可以理解，毕竟哏儿都是直辖市的存在，无论如何也不是康宁这个地级市可以比拟。
随着汽车进入了哏儿都市区，董明很快便失去了方向感，天色的黑暗固然是他无法辩明方向的重要原因，但主要原因却在哏儿都的街道上面。哏儿都的街道虽然宽阔，却几乎没有一条正南正北的道路，不仅路是斜的，并且每一条路，走着走着，居然自己就改变了方向，这就进一步加剧了董明对方向的迷失。
在董明晕头转向的同时，他也悄悄观察了一下汤老师，却发现汤老师居然一直悠闲地微闭着双眸，根本没有去在意外界环境的变化，似乎她对这一切根本不感兴趣。
哏儿都，对于董明来说，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实际上，董明之前到过的城市也没几处，仅限于康宁与临榆，外加一个县级市朔平，并且，他对那些城市也谈不上熟悉，他真正熟悉的地方，除了董家沟子村外，也只有齐山一中了。
无论临榆还是康宁，董明都不算熟悉，但当董明进入到了哏儿都之后，仍然发现了这里与那两座城市的显著不同，首先，他们下了高速之后，汽车在市区里面行驶了将近半个小时，董明只感觉周边景物变得越来越繁华，说明了他们一直再向市中心行进，从这一点足可以看出，哏儿都这座城市的巨大，超越了他的想像，最起码比康宁和临榆大得太多；其次，康宁与临榆虽然也不会缺少高楼大厦，但像哏儿都这种高楼林立的景象，却无法在那两座城市见到，其中的差距显而易见。
终于，汽车在一条河边停下，这条河道，桥梁梯比，各具特色，灯火璀璨，五彩流光，照耀得河道宛如一条明丽的飘带，透露出一股仙韵的味道。
经过一路脑补，董明已经知道这条河是哏儿都市的母亲河——直沽河，直沽河源于晋省，由五大水系呈扇面形态，在哏儿都汇集而成，最终注入渤海。
直沽河畔的一处酒店，正是宋律师此行的目的，宋大律师将车泊好之后，轻车熟路地带着董明与汤老师走进了酒店。
来这里之前，董明在车上便听宋律师讲过，他们下榻地，是一处名为凯岳饭店的四星级酒店，其硬件设施甚至堪比五星，但此时，董明站在这处酒店门前，稍作观察，却发现这处酒店虽然看起来也算气派，感觉却无论如何无法与富丽堂皇产生联系。
仿佛看出了董明的疑惑，就在几人进门的时候，宋律师轻笑地指了指酒店那夸张的大堂说道，“凯岳饭店的正门，位于解放南路那边，我们进入的这个地方，只是酒店后门，从这里进酒店只是为了停车方便，凯岳饭店地处哏儿都最中心地带，在服务、环境及硬件条件等方面都是首屈一指，特别是它位于直沽河畔，我们可以非常方便地去河边散步，晚上在房间内也可以感受直沽河的美丽风光。”
直沽河确实很美，但董明更清楚，许多的风景几乎都有一个共性，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远看风光无限，近看鸡毛一片，非是景色名不符实，实乃欣赏也需要适宜的角度。
凯岳饭店的大堂，确实非常夸张，如果不是亲临，董明根本无法想像一个酒店大堂可以做到如此极尽奢华，单是大量的服务生侍立在几乎每个角落，就已经让他心中生出万般慨叹，一个酒店如此铺张，有这个必要吗？
房间是提早预订好的，在登记了宋律师及汤老师的身份证后，他们拿到了两张房卡。也就是在拿到房卡的刹那，董明见到一位身着红色制服的服务生，推着一架行李车，走到了几人跟前。
服务生在得到了宋律师的许可之后，将汤老师和董明的物品放在了行李架上，引导着几人走向了电梯间，至于宋律师，他的身上除了一只手包之外，却没有半点行李物品。
其实董明想要制止服务生的举动，因为他随身只带了一只双肩包和一只球包，而汤老师只拎了一只不大的旅行箱，根本不需要酒店的这些服务，但董明不了解这里面的规矩，担心失礼而没有贸然出声。
就在董明等人向着电梯间走去的时候，董明还看到了几位老外，说说笑笑地从身旁走过，他们都是五旬多的男性，走后留下一股浓浓的香水味。
几人讲的并不是英语，董明也无法判断他们来自哪里，而他看向宋律师的时候，却见这位大叔对这些老外视而不见，显然见怪不怪。
几人的房间位于凯岳饭店十四层，董明跟宋律师住了同一间房，汤老师自己一间。就在服务生将几人行李安置好，准备离去的时候，董明见到宋律师随手塞给服务生一张钞票，而服务生也非常习惯地接了过来，并且道了声谢，董明知道这就应该是所谓的小费了。
小费这种消费形式在国外相当普遍，国内却比较少见，给服务生小费的这种做法，之前也只是存在于董明的想像之中，今日乍见多少也让他有些惊讶，更让董明觉得凯岳饭店的与众不同。
汤老师独自去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宋律师拿出了一部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简单客套之后，董明只听到了“风光酒店，六点半”几个关键字，便结束了通话。
“晚上有一个接风宴，到时候你和汤老师跟我一同过去就行，吃饭地点就在凯岳饭店的马路对面。”
“唔！”董明轻声应了一声，却没有再说其他，他这一趟行程虽然搭乘了宋律师的汽车，并且住宿也被人家安排妥了，但在董明的心中，一直认为听从汤老师的安排才是正理。
仿佛看到了董明的犹豫，宋律师哈哈一笑，随手抄起了床头的电话，几个号码拨出之后，很快就开口了，“汤老师，是我，宋齐亮……，对对，今晚齐源商贸安排了一个接风宴，跟董明说了……，不麻烦，不麻烦，你知道，老郭也是齐山人，跟你们还是老乡呢……，哎呀，哏儿都你们不熟，这么说吧汤老师，凯岳饭店虽然在市中心，但是这里周边最近的饭店就是风光酒店……，行，行，我告诉他吧！”
“我说小董啊，你和汤老师真是一对儿师生，吃个饭的事儿，两人全都这么墨迹，现在好了，汤老师已经答应了下来，你不用再犯难了，顺便还能见见你们齐山老乡。”宋律师挂掉电话之后，侧躺在床上，对董明笑嘻嘻地道。
“就是货物被封的那个公司是吧，他们不是康宁的公司吗，怎么我们来了哏儿都他们还要接风呢？”
“齐源公司是康宁的公司不假，但是，他们的出口贸易几乎都集中在哏儿都港，所以啊，在很久以前，他们就在哏儿都设立了分公司，所以呢，在这里他们同样是地主，哈哈！”
“对了，自从进入哏儿都以来，就发现没有了方向感，现在也住下来了，我竟然连窗户对的方向是哪边，都弄不明白了。”终于，董明问出了让他迷茫许久的方向问题，当然，如果在白天的话，董明或许可以凭借太阳确定方向，可问题是他自从进入哏儿都，已经到了晚上，让他到哪里去找太阳公公？
“咳！康宁人有东南西北的概念，但是哏儿都人却不同，你还别不信，你可以随便问任何一个哏儿都人，保证九成以上的人，都说不清东南西北，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宋律师哈哈笑道。
“说不上来，不过，我倒是感觉到，这里面许多的道路，走着走着自己就拐了弯，我很纳闷儿，他们哏儿都为什么不把路给修直了呢？”
“哈哈！”宋律师又是一声长笑，然后咕噜从床上起身，一把拉起了董明，走向窗边。
宋律师将窗帘左右分开，刚刚见到的直沽河映入眼帘，在十四层高楼上方俯视直沽河，它从眼前直通天际，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宋律师指着楼下的直沽河道，“直沽河是哏儿都的母亲河，它从市区西北方流入，又从西南方流出，与大运河贯通，数千年以来，哺育着哏儿都人民，也正是因为直沽河的存在，无数年以来，无论道路还是住宅的修建，都自发地依照了河流走向，慢慢形成了现在哏儿都的城市格局，我们所在的凯岳饭店，就位于直沽河的西岸。”
“我们的酒店位于直沽河的西岸，窗口的方向就是东方吗？”董明习惯了方向感的存在，对于方位的突然缺失，让他产生出了极大的不适，现在的他，已经真真切切找不到北了。
“刚跟你说了，直沽河由西北入哏儿都，再由东南流出，所以，直沽河是斜的，至于我们窗户所对应的方向嘛……，只能说东边偏北吧！”
听到宋律师的解释，董明心中的不自在感更加强烈，哏儿都的道路是斜的也就罢了，怎么连所住的房间，也不是那么正呢，话说，他们入住的这处凯岳饭店，不是一家很牛的酒店吗？
第六百四十六章 接风
汤老师与大家汇合后，下楼的时候，自是说了一通添麻烦的话，宋律师当然不会在意，简单客套几句，大家便来到了酒店大堂。
宋律师的目光在大堂之中扫过，最后定格在了休息区的一男一女身上，董明也看了过去，见到男人年龄与宋律师相仿，都是四旬左右年纪，此人个头较高，身材消瘦，一件笔挺的浅灰格子西装，衬托出了他的成熟与干练，而那个女人却比较年轻，看意思比汤老师大些有限，算不上多么漂亮，妆却化得很浓，穿着职业化的毛呢短裙套装，因是冬天的缘故，腿上还套了保暖连裤袜。
董明头一次见到有人在冬天穿着短裙，腿上虽然也做了保暖措施，但他却不认为这身装束会有多么抗冻。
“宋律师，您好您好！为了我们的事情，让您跑了这么远，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两位……，就是您的朋友？”那位中年男人，同样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宋律师的身影，并且非常主动地起身上前，抢了两步握住了宋律师的手，寒暄过后，目光落在了汤老师及董明的身上。
只不过，董明看着这位男人射向汤老师的目光，似乎带出了一些贪婪。
“郭总怎么好意思，让您亲自到酒店来接，真是折杀我了，给您介绍一下，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这个小同学是董明，他是专业的羽毛球运动员，而这位汤老师，是他的教练！”
这位郭总在听着宋律师介绍的时候，目光却一直盯在了汤老师的脸上，至于宋律师说话他有没有认真去听，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就在宋律师的话刚刚结束，那位郭总居然向着汤老师方向，快速地迈出了一大步，然后伸出右手，满脸的欲望竟然不带丝毫掩饰，“哎呀，汤老师是吧，幸会幸会，欢迎来到我们哏儿都！”
原本想着要趁机握一握汤老师小手的郭总，却发现，他的想法却落了空，因为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就在他伸出手的一刹那，汤老师忽然从包里取出了一只小巧的化妆盒，打开后取出一只粉饼，对着化妆盒里的镜子，开始了补妆。
人家两只手都占上了，这手还怎么握？失望的郭总慢慢将伸在空中的手，缩了回去，大笑了一声，仿佛给自己在找台阶一般说道，“今天有些晚了，要不然这样，明天我恰好得空，不如由我来带着汤老师，在哏儿都随处走走？”
其实汤老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郭总，就在宋律师介绍大家之前，郭总的目光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向着她的身上打量，眼神极具猥琐，让她感觉非常不爽，而后见到郭总毛手毛脚地伸出手后，果断使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举措。
将与这么恶心的人一起吃饭，汤老师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听到郭总出声之后，汤老师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道，“我好像突然觉得不太饿了，要不然，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汤老师的做法，已经是直接地落郭总的面子了，她这么做或许有些过分，但谁让郭总不地道在先，这个时候谁还会去指摘汤老师的态度？
宋律师当然看出了气氛的不对，他对郭总的做派也显示出了一些厌恶，稍皱了皱眉后，却不得不出声了，“哈哈，汤老师，就是您不想吃，董明肯定早饿了，他还在长身体，还没来得及给你们介绍……，”
说到了这里，宋律师指了指郭总道，“这位是郭斌先生，是齐源商贸公司哏儿都分公司的经理，负责公司哏儿都的全部事务，旁边的这位侗丽丽小姐，是齐源商贸的跟单员，负责单据的审核及跟踪……，丽丽，今天晚上你要照顾好汤老师哦！”
听到了宋律师的介绍，董明心中恍然，原来这位号称“郭总”的讨厌家伙，并不是齐源商贸的郭志强，而只是负责哏儿都事务的经理。
原本董明见到这位郭总的行为做派之后，还认为齐源商贸的货物被扣，实属活该，可现在看起来，自己倒是错怪了郭志强。
在风光酒店三楼一处包厢里面，一位年约六旬的头发灰白老者，身处主位，正是齐源商贸的老总郭志强，就在刚刚，他突然打了几个喷嚏，连忙从桌上拿起餐巾，轻轻擦拭。
在郭志强左手位置，另一位年纪与他相仿的老者，却是哈哈一笑，“老郭，是不是你每次来我们哏儿都，都会遭人念叨，不会是老嫂子在家里对你不放心吧？”
郭志强嘿嘿一笑，看向身旁之人道，“我说老刘你都那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老不正经，我这次来哏儿都，早跟老伴说好了，会有你刘小明全程陪同，如果传出点儿有的没的事儿，你嫂子也会找你算账，哈哈！”
这位刘小明，乃是哏儿都聚合贸易公司的老板，说起来，聚合公司是挂靠在实品集团下面的贸易公司，而齐源公司与实品集团的合同，实际上还有一个第三方公司，正是这家聚合公司。
那位问了，齐源公司做进出口，直接找实品集团就成了，为什么这里面还掺和了一家聚合公司？
这话问到点儿上了，实品集团，作为大型国企，人家拥有自己的正常业务，虽然通过代理进出口也可以获得一定的利润增长，但他们却不会与这些外贸企业对接，不是说他们看不上这点利润，而是他们嫌麻烦，于是，许多类似聚合公司这种公司，便应运而生，人家不嫌肉少，专门接待齐源商贸这种企业。
聚合公司说是贸易公司，他们的本质更像代理公司，因为签署正式进出口合同文本的时候，仍然需要加盖实品集团的印章。
实品集团旗下的这些代理公司，或多或少会与集团有一些关系，就比如这位刘小明，他原本就是实品集团员工，后来不愿意继续在集团公司里面无所事事，成立了这家聚合公司，专门负责贸易公司与实品集团的对接。
这一次实品集团货物被封事件，其实最着急的人，除了郭志强之外，就是刘小明了。
假如这次事件不能圆满解决，郭志强固然损失较大，但人家好在家底厚实，能够经得住这点风浪。
相比起来，刘小明就可能比较惨了，他的代理公司收入有限，况且他的这些收入实品集团还要拿走大头，再扣除七七八八的费用，能落到他手里的，真心没有多少。
万一事情到了最坏的地步，聚合公司将与实品集团，一起赔偿齐源商贸的部分损失，这一单合同如果赔付下来之后，估计刘小明大半年都要白忙活了。
因此，这一次刘小明也是拼了，为了寻求实品集团的配合，他几乎动用了自己全部人脉，现在实品集团内部的态度也比较微妙，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这个时候，就需要宋律师出面了。
“哎，老郭，宋律师说，他这次来哏儿都，还带了两个朋友，不知道是哪方面的朋友？”刘小明轻啜一口茶水，似是不在意地问道。
“还没听他说，我那侄子去酒店接他们了，应该很快就能见到。”
“将来哏儿都这摊子事儿，就真的准备交给郭斌了吗？不是我说啊老郭，我总觉得那小子做事不太靠谱呢，就比如这次被封的这单货，虽说是法院查封，可是你就没想想自己的问题吗？如果不是郭斌那小子给我的单据有误，让我们返工了一次，完全可以提前一周装船，就不会遇到这一遭了。”
听着刘小明的抱怨，郭志强的眼光之中闪现了一丝犹豫，他的这个侄子有多么不靠谱，他比刘小明更加清楚，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郭志强是家中的小儿子，从小被哥嫂带大，现在哥嫂都已经离世，郭斌这个哥嫂最小的儿子，他不管谁管？
实际上，郭志强将郭斌放到了哏儿都，也有他的苦衷，郭斌跋性格扈，自从他进入齐源商贸之后，已经将公司搅得乌烟瘴气，不得已才把他派往了哏儿都。
郭志强觉得哏儿都分公司毕竟比较远，并且业务也非常简单，平日里也只是跟踪一下单据，却不想，郭斌自从来了哏儿都之后，别的没有学会，居然玩儿起了山头主义，至于单据出错的事情，更是时有发生。
郭志强感到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将这个侄子派到了哏儿都，可是郭斌自从适应了哏儿都的繁华，再加之他与媳妇关系不睦，郭志强想劝说郭斌回到康宁，人家却根本不答应了。
按理说，公司就是郭志强的，想拿捏郭斌这个侄子他有的是办法，可是问题是，他无论如何过不了亲情这一关，每次当他准备处置郭斌的时候，大哥和大嫂的样子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这成为了他无法逾越的软肋。
正当郭志强不知道如何回应刘小明的时候，包厢的房门开了，一位服务员引着几人鱼贯而入，这些人自然正是郭斌、侗丽丽、宋律师、汤老师和董明。
见到了宋律师出现，郭志强的脸上立时堆满了笑容，并且迅速起身，绕过餐桌，来到了宋齐亮的跟前，双手伸出，热情地与对方握到了一处。
“宋律师，今天这一次，真是辛苦您了，小斌，赶紧的招呼大家落座！”郭志强说完之后，眼睛看向了汤老师及董明，继续道，“你们都是宋律师的朋友是吧，到了老郭我这里，千万不要客气，随便坐，随便坐吧！”
汤老师最终还是为了顾及宋律师的面子，才答应了一同前来吃饭，不过她那一脸的寒霜，已经说明了一切，此时她只是礼节性地向着郭志强点了点头，先将外套找地方挂好，才拉着董明在门口一处位置坐了下来。
一通介绍过后，现在饭桌上的情形，郭志强坐了主位，刘小明居左相陪，宋律师坐在了郭志强的右侧，再依次是郭斌、侗丽丽、董明及汤老师，汤老师与刘小明之间空了下来，留作菜道。
汤老师那种冷冰冰的样子，郭志强看在了眼里，不过他不方便去问，但是，刘小明却没有这个顾忌，这位老者嘿嘿一笑道，“不知道汤老师是否来过哏儿都，如果没有来过呢，老头子我倒是可以给您介绍介绍，哏儿都虽然比不了那些风景名胜，但是也确实有些值得一看的东西。”
“谢谢刘老板好意，不用了，我曾经来过了哏儿都几次，虽然没怎么逛过，但这一次我只是一位过客，明天一早就会离开了。”汤老师语气淡淡地，嘴里说着感谢的话，却没有流露出来半点谢意。
“汤老师，不是说好了明天上午要到劝夜场逛逛，下午再去赵州吗，怎么临时改主意了？”听到汤老师的话，宋律师大感意外，因为汤老师在来的时候，不仅对劝夜场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也曾明确表示出了要带董明前去的计划，却不知道怎么突然变了卦，就在这时，他想到了什么，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了郭斌方向。
在郭志强的面前，郭斌可不敢炸刺，猛地被宋律师这一眼瞅了过来，他的心里就是一紧，因为就在刚刚前来的路上，他还曾经试图继续搭讪汤老师，结果被人家直接无视，现在的他不禁有些心慌，知道已经引起了宋律师这位朋友的不快。
饭桌上几人的表现，郭志强哪能看不明白，他太了解自己这个侄子，知道这个家伙一定又动了什么歪心思，可是，你不论动什么心思，也要注意把握分寸不是嘛，现在公司已经到了紧要的关头，你却仍然要得罪这位律师的朋友，那不是不知道好歹还是什么？
想到这里，郭志强再也忍不住了，轻哼了一声，指着郭斌怒喝道，“你，说说，到底又干了什么混账事？”
第六百四十七章 三叉河口
被自家老叔如此直接地逼问，郭斌的心里更加慌乱，他也知道，自己见到汤老师后惊为天人，然后竟然精虫上脑后却忘记了这是宋律师的朋友，行事鲁莽了。
老叔的气势犹如惊涛骇浪一般拍来，几乎压迫得郭斌无法呼吸，现在他后悔了，后悔在明知道过会儿还要见到叔叔的时候，没能保持住矜持。
郭斌虽然已经不再年少，但自从负责齐源商贸哏儿都事务后，他的口袋变得厚实，加之个人形象也算不错，曾有过几次成功猎艳经历，无疑让他信心爆棚，自我感觉良好，觉得他的金钱攻势无往而不利，所以，见到汤老师之后，认为只需要稍微使出手段，便可以轻松得手。
只不过，郭斌却没有想过，汤老师可不是他之前遇到的那些拜金女，如果汤老师是那样的人，当初也不可能毅然离开康宁，选择回到了齐山。
郭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一旁边的侗丽丽却微笑着开口了，“也没什么了，郭经理只是表现得稍微热情了一点，说要在明天带着汤老师去品尝正宗的西餐。”
看似替郭斌开脱的话，侗丽丽可没安什么好心，她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她也曾经与郭斌有过一腿，只不过，郭斌后来有了新的目标，渐渐将她冷落。
要不说得罪什么人也不要得罪女人呢，她们看似温顺，一旦被惹火了，却会在关键时刻狠狠给你插上一刀，下手绝对不会容情。
侗丽丽的补刀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郭志强气极而笑，他伸出手指，点着郭斌的方向道，“对人家表现得稍微热情了一点？好啊，郭斌，我还是小看了你，你很好，你的热情很多是吗，为什么在做正事儿的时候没见到你有多少热情呢，那么简单的出口单据都能搞出错来，那个时候你的热情又去哪儿了？”
“我错了，叔叔，那些日子我也是忙晕了，才不小心出了错，现在，不是在积极补救吗？”郭斌被郭志强一骂，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唯诺诺地说着。
“你也知道我们正在补救？我是在给你擦屁股！给公司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都不知道收敛，你还想干啥？想着哪天公司被你折腾垮了是吗？咳，咳！”郭志强因气愤，竟然在说话中出现了强烈的咳嗽，不得已，抓起桌上的茶杯，轻喝了一口水，勉强压制住继续咳嗽的冲动。
因郭志强的暴怒，场面变得有些尴尬，郭志强当然不会让这种气氛继续，否则，他就不是一位成功的商人了。
稍稳定了一下情绪，郭志强脸色一缓，居然瞬间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轻声对汤老师道，“汤老师，我的这个侄子呢，父母走得早，而我对他又疏于管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他在什么地方冲撞了您，请您能够原谅一二，我在这里代他故去的父母，向您道歉了！”
郭志强很懂得把握人心，直接打出了亲情牌，知道这种牌一旦打出来，任谁也不会与已经辞世的人计较，同时，他还稍稍起身，对着汤老师微微一躬，道歉的态度诚恳至极。
果然，郭志强一通声情并茂的表演，成功地唤醒了汤老师的怜悯之心，既然人家都已经搬出了过世的长辈，她还能再说什么呢？
“您可能想多了，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只是对郭经理的邀请没太多兴趣罢了，这一次来哏儿都，我和董明给郭老板添麻烦了。”
“汤老师您这么说就见外了，既然宋律师是我的朋友，他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朋友来了只要别嫌我招待不周，老郭我就高兴了！”
汤老师态度的缓和，包厢内的气氛终于变得轻松，那位郭斌自从被郭志强一通数落之后，也变得老实了起来，只是看向汤老师的目光，却仍然带着一丝不甘。
随着一道道菜品端来，董明也终于得了空，开始打量起了所处环境。
从刚一进入风光大酒店开始，董明就察觉了这里的不凡之处，距离凯岳饭店，只有几步之隔，这里的大堂虽然没有凯岳饭店宽敞大气，装点得也气派异常，哪怕是他们的这处包厢，无论是墙壁上挂的几副油画，还有几样装饰性的摆件，这些细微之处无不显出了酒店的用心之深。
人们坐在里面用餐，享受到的不仅是美食，并且还能感受到高雅的格调，这是董明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全新体验。
郭志强与刘小明，都是调节酒桌气氛的高手，他们二人一边招呼着宋律师喝酒，同时，也没忘掉汤老师和董明这两个蹭吃蹭喝的人，照顾得那叫一个细致周到。
这一桌人，郭志强是做商贸的出身，而刘小明做的是代理的工作，宋律师当然从事的是法律工作，汤老师却是一位教师，各种不同行业的人，坐在一起，想找到大家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其实并不容易。
郭志强和刘小明不会去提案子的事情，他们知道那样不仅会让汤老师二人反感，甚至宋律师应该也不会愿意在轻松的时刻，还去讨论工作。
不知道大家的共同兴趣在哪里，慢慢去找就是了，这点事情，还难不住这两位，郭志强从事的是外贸出口的业务，首先想到了一件外贸出口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却不是发生在他身上，而是一件国内大事，在这里说出来，倒也不算不合时宜。
“知道吗，上个月统计结果显示，我们国家外贸出口额国际排名，再次攀升，又上升了一位，说明了我们的外贸出口行业大有可为！”
刘小明听郭志强说话的时候，马上观察起了其他人的反应，当他看到只有宋律师微微点头之后，知道这个内容无法引起太多共鸣，连忙招呼了一通酒，便改变话题道，“你们听说了吧，我们国家的世博会申请已经得到通过，几年之后，世博会将在沪市举办！”
世博会这个话题，董明倒是经常听说，也算是当前的一个热门话题，他马上就听得仔细起来。
见到这一次大家反应比较热烈，郭志强就热情地讲了起来，“其实所谓的世博会，雏形只是中世纪欧洲商人们的定期集市，后来，它的地位在欧洲越来越高，最终演变成了现在的世博会。”
“我倒是去欧洲感受过世博会的气氛，怎么说呢，名气挺大，里面也确实能发现一些精致的作品，给人一种一眼看世界的感受，但是，假的东西终究是假的，同时，由于参观的人数众多，现场感受也不是特别理想。”终于，宋律师开口了，可以看得出，他虽然比较关注世博会，却并不代表就喜欢这种形式。
“对对对，我们更应该关注一些真实存在的、有历史沉淀的内容，就比如在我们哏儿都，也拥有着许多有价值的东西，比如目前国内保留最完整的租界建筑，还比如大运河，都极具特色的历史文化特色。”刘小明说道。
“说起来租界文化是哏儿都的特色，这一点我相信，我还到过五大道及解放北路参观过那些租界建筑，让我大开眼界，可是，大运河发源于钱塘市，在那边才应该更有看点吧，目前运河的哏儿都段，已经变得非常窄，完全失去了原有的航运功能。”宋律师道。
“为什么我要讲哏儿都的运河文化，是有原因的，你们应该听到很多人说过，我国的历史，两千年看长安，一千年看都城，两百年看哏儿都，但是，对于这种说法我是有不同意见的，两百年看哏儿都，这么大的一个城市，仅仅两百年能发展起来吗？”
“您的意思是与运河有关？”宋律师道。
见到自己的话，引起了宋律师的思考，刘小明很满意地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哏儿都的发展不仅仅是与运河有关，而是因运河而生，许多人不知道，在哏儿都，拥有两段运河，一段称为南运河，与钱塘相连，另一段称北运河，与都城相连，知道为什么同一段运河，却在哏儿都拥有了两个名称吗？”
“一端向南，一端向北，很好理解啊！”董明也听了进去，同时，他的思维也受到了引导，接下了刘小明的话。
见到董明开口，刘小明微微一笑，然后却摇了摇头继续道，“大运河经过了那么多的地方，为什么在其他地方，不将南端称为南运河，北端称为北运河，唯独在哏儿都这么称呼呢？这就与运河的实际运转有密切的关系，大运河沟通了五大水系，到达哏儿都之后，再次向北就没有了水系支撑，因此，哏儿都至都城段，运河水变浅，所以，一切由南方经运河前往都城的槽船，抵达哏儿都之后，都需要卸货换船，将货物由原来的大船，重新装至更小的平底槽船，才可以运抵都城，卸货的位置就在哏儿都的三叉河口，那么，三叉河口南段的运河，称为南运河，以北那段，自然也称之为北运河！”
董明恍然，原来运河还有这么一个说法，他知道，运河虽然由隋朝修建，但繁荣期却是由宋朝开始，这么算下来，哏儿都总有千年历史了！
“三叉河口，我记下了，有机会一定去看看！”对于历史的东西，董明向来兴趣浓厚，听完刘小明的介绍之后，当即将其记在了心中。
“如果董明同学对历史有兴趣的话，其实不妨明天到哏儿都的博物馆走一走，在那里，不仅有我刚刚讲到的东西，还可以发现更多本地的远古传承，非常值得一看。”
听到刘小明这么一说，董明却将眼神扫向了汤老师，他很清楚，汤老师决定的事情，通常不会改变，他也不愿意汤老师为他而做出什么改变，再说，他也很烦那个郭斌，恨不能早些离开哏儿都，只得无奈地道，“这次实在不凑巧，明天上午我们就要离开了，下次有机会一定去博物馆看看。”
见到董明尽管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却因行程原因不得不放弃，刘小明也生出了一点遗憾，只不过，他的遗憾只在脸上保留了片刻，马上就眼前一亮地说道，“其实，在哏儿都，还有一个容易接近历史的地方，去那里逛，不会耽误你们的行程，却同样可以感受到历史的沧桑，那个地方叫做沈阳道古物市场，不过去那里需要起个大早，前提是你能起得来。”
听到古物市场几个字后，董明当即联想到了齐山的通古斋，在沈阳道那个地方，会不会找到他急需的玉石呢？于是，董明心急之下，想都没想就问了出来，“那处古物市场里面，有没有翡翠？”
第六百四十八章 沈阳道古物市场
刘小明认为，董明不会对这个古物市场感兴趣，在他的理解，通常喜爱古玩的人，不说都是像他这种上了一定年纪的，但怎么也不会是董明这么大的孩子。
人们对于古玩的喜爱，绝不是单纯的喜爱那么简单，如果身上没有一定的历史文化知识的积淀，很难会对那些古旧的破烂真正产生兴趣，况且，即便喜欢了，又能有多少人拥有鉴赏的眼光？
他在饭桌上面提到了古物市场，也只是聊天应景而已，那个啥，你们明天不是没有时间在哏儿都逛吗，好吧，我知道一个早市一样的地方，可以满足你们逛街的需求。
话是这么说，但当刘小明见到董明居然问起了翡翠，倒是让他一怔，不过，他心中的疑惑仍在，翡翠那是什么东西，在人们心中的通常理解就是饰物，多用于女人身上，这也不是说男人就没有享用翡翠的权利，比如许多男人身上会挂上一只玉观音，或者有些人喜欢一些翡翠手把件等等。
不过这仍然不是董明这个年龄应该感兴趣的，玩儿翡翠的那些男人，不应该有董明这么小的吧？
心中存在疑惑没有关系，反正大家只是闲聊，现在说起这些只是为了烘托饭桌气氛，刘小明饶有兴趣地看向了董明，然后说道，“还真不知道，董明小同学竟然会喜爱翡翠，却不知道你对翡翠了解多少，你都喜欢哪些类型的翡翠呢？”
实际上，刚刚董明问出翡翠问题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心急了，或者再增加一些铺垫，然后找个机会把自己的问题说出来，才会更加自然，然而由于他内心之中对翡翠的渴望，才问出了这么突兀的话。
董明自从得到了那只狗牙吊坠，发现了吊坠上面的那颗翡翠路路通，居然含有一定的灵性，甚至可以让他在这个灵气驳杂的世界中，正常修炼，他对翡翠就开始上了心。从此以后，董明无时无刻希望再次得到相似的翡翠，也正因这样，他多次光顾了那位混混大叔的摊位，甚至后来还去了通古斋，结果自然还是败兴而归。
其实，这一次董明去赵州，心中就有着一个小小的愿望，了觉得赵州是省会城市，可能有机会寻到同类的翡翠，此时，他身处比赵州更大的城市哏儿都市，又听到刘小明谈起这个古物市场，他的内心便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哏儿都的古物市场，那规模自然不是齐山县的一个通古斋可比，说不得市场里会有众多个通古斋，那么，他在这里寻到类似翡翠的机会，是不是就会大了呢？
玉石关系到董明的修炼，哪怕此时修炼在他心中的重心变谈了，对董明仍然非常重要，他又怎会放弃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呢？
听到了刘小明的询问，董明心里没有多少底气，虽然他得知了翡翠对自己的意义之后，特意到图书馆翻阅过相关书籍，但他对翡翠的了解仍然不多，同时，他对翡翠的直观认识，同样少得可怜！
“黄为翡、绿为翠，根据其透光性，又可以将翡翠分为豆种、糯化种和冰种等，市场上面最常见的一般是豆种和糯化种，至于我喜欢什么样的翡翠，其实心里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章法，也不掬于什么形式，只看眼缘，半年前，我得到了一个很小的翡翠制品，觉得特别喜欢，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比较关注翡翠。”
“只看眼缘，已经形成了一种比较超脱的理解形式，看得出来，董明小同学对翡翠的喜爱确实发自内心，不错不错。”刘小明赞许地道。
“那么，您也比较喜欢翡翠喽？”董明见到自己的回答，并没有招得对方嫌弃，稍有兴趣地又追问了一句。
“翡翠那东西老头子我可不敢喜欢，在家里，只要听到闺女或外孙女说起翡翠，我的心跳就会加速，血压就会上升，因为我知道，又要破财了，哈哈！”刘小明的话，引得在座众人一阵哄笑。
“说你是个老扣，你还不信，难得孩子见到喜欢的东西，老刘你竟然还心痛钱，我们每天为什么要拼命赚钱，还不都是为了孩子们吗？”郭志强更是指着刘小明，哈哈笑了起来。
“看到您说起古物市场熟悉的样子，难道，刘老板对古玩有研究？”在刘小明面前，宋律师也只算是小字辈，他不能像郭志强那般拿刘小明打趣，不过他对古玩算是有些兴趣，现在有了机会，马上开口了。
“这个事儿啊，说来话长了，要问我对古玩有没有研究，可以说是有，也可以说是没有，为什么这么说呢，先和你们说啊，我的家就在沈阳道古物市场旁边，每天遛早的时候，都会从古物市场里面经过，耳濡目染之下，就慢慢对古玩有了一定的认识……，”
“不是，刘老板，玩儿古玩凭借耳濡目染恐怕不行吧？”还没等刘小明讲完，宋律师便打断了他的话，按理说，宋律师是一位比较有城府的人，今天之所以打断刘小明的话，一方面，刘小明说的东西，他确实有一定的兴趣，而另一方面嘛，他喝酒了！
任何一个正常人，在酒精的刺激之下，做出一些不正常的举动，也算是很平常之事，要不说酒后吐真言呢，在酒后人们所表现出来的举动，又何尝不是隐藏在理性之后的真性情呢？
“小宋啊，你别急，先听老头子我把话讲完，古玩爱好者有许多种，按照对古玩的认识水平，那些大师们我们不去管他，这类人很少，并且通常不是我们普通人能见到的，平常玩儿古玩的人，可以分为四类，第一类人，他们是真正喜爱古玩的人，也拥有着很高的鉴赏水平，这类人也不多，收藏古玩只是因为喜欢，第二类人呢，他们同样比较喜爱古玩，不过因为各种原因吧，鉴赏水平相对欠缺，但他们知道学习，虽然也会出现打眼交学费的情况，但他们在不断进步，第三类人呢，他们或许喜欢古玩，也可能是伪爱好者，他们收藏古玩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谋利，或者为了炫耀，他们不学习或很少学习，鉴赏能力只是半瓶子醋，这类人群在古玩爱好者中，还不在少数，而我呢，可以算是第四类，基本没有鉴赏水平，平日里偶尔也会入手几件喜欢的东西，但绝对不会按照古玩入手，一句话，稍贵的东西都不会多看一眼。这就是我在耳濡目染中学到的，知道在古玩市场之中，几乎被假货充斥，虽然不能说市场上没有真品，但我有自知之明，没办法把那些真品给挑出来。”
“刘老板谦虚了，这么看来，我连您的那种级别都达不到，最起码，我还从来没有入手过任何物件，不过我倒是对古玩市场很好奇，明天早上也算我一个呗。”宋律师嘿嘿笑道。
“去逛逛倒也无妨，不过董明同学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呢，董明同学刚刚问了，古物市场有没有翡翠，现在我告诉你，古物市场大到各种瓶瓶罐罐，小到各色铜制物件，种类多到让你把眼睛看花，甚至小人书都有人出售，古物市场当然有翡翠，市场里面还有两家做原石生意的店铺，不过多数翡翠制品一般都在门店售卖，但是，早市几乎全是地摊，而门店只有在白天才会营业，地摊上面的翡翠数量不多，并且几乎全是假货，不知道董明同学，听到这些内容之后，还有没有去逛古物市场的想法呢？”
不仅是有，而且是百分百地有！董明心里盘算着，他对当初得到这个路路通的情景，印象还非常深刻，那件东西他也是得自地摊，并且如果不是周健与摊主发生了冲突，估计会与这个翡翠失之交臂。而现在，有机会去一个这么大规模的古物市场，他又怎么可能放过？
再者说来，目前他发现带有灵力的翡翠，只有身上的这么一小块，据那位林大爷讲，它是一个黄翡，可是，谁又能够保证，只有黄翡上面才会带有灵性？
“我对翡翠的了解，也只是浮于表面，至于什么样的翡翠好与不好，我确实没有多少判断力，去看一看也不会有什么坏处，您也知道，我来自齐山，从来没有到过这种成规模的古玩市场。”董明淡然道。
刘小明没想到董明竟然还挺执着，本来只是普通的聊天，居然就聊成了一同逛早市，当然，带董明去逛古玩市场，对刘小明来说也算不得多大的事，他早上本来也会去遛早，顺带能够做的事情，他当然不会拒绝。
更何况，想去逛古物市场不是董明一人，那位宋律师同样表现出来了浓厚的兴趣，刘小明也巴不得愿意与宋律师拉近一些关系。
“既然这样，那就说定了，古物市场一般早上五点钟的时候，顾客就会陆续到来，六点钟的时候，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刻，然后到了七点钟后，市场会逐渐归于平静，这个时候，地摊会逐渐撤去，你们准备在几点过来呢？”刘小明年岁大了，早起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了常态，在他看来，宋律师起早不存在多大问题，可是，对于董明这个孩子，七点钟起床恐怕都是难题了吧？
谁曾想，董明歪过头去，看向了宋律师，很认真地道，“我五点起床没有问题，您，是怎么想的？”
被董明这么一问，宋律师明显感到了一点尴尬，他认真地看了看董明，然后轻声道，“你确定五点一定可以起床？不如这样，我定一个五点的闹钟，然后我们五点半出发，从酒店开车过去，最多也就需要十来分钟。”
“既然你们都有热情，这样好了，我也去凑个热闹，五点半是吗？那好，我们明天早上五点半，酒店大堂见！”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汤老师居然出声了，并且这是汤老师在餐桌上，仅有的几次开口。
第六百四十九章 水深
沈阳道古物市场位于沈阳道与山东路交口位置，市场区域就在山东路延长线的一个小胡同里面，无论沈阳道与山东路，马路都不算多么宽敞，而市场区域所在的小胡同，则更显逼仄。
但是，董明几人来到古物市场之后，却发现，古物早市中大量的地摊，不仅早已经将市场区域不宽的街道堵满，就是市场之外的沈阳道及山东路的边上，也出现了大量的摊位。
头次来到市场的董明，看着这些摆放得杂乱的摊位，他的第一感觉，与其说这里是古物市场，倒不如说是菜市场更加贴切。与菜市场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里没有大声的吆喝声，所有摆摊的货主，都是同样的做派，稳坐钓鱼台，愿者上钩。
此时时间尚早，天色仍然昏黄一片，街道上面几乎见不到车辆，那些溢出到市场外面的摊位，倒不至于影响到交通。
董明等人没有在市场外面过多停留，听刘小明讲，市场里面的地摊虽然也是地摊，好歹都有登记，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最后不至于连人都找不到，而市场外面的摊位不受市场约束，各类问题极多，知道内情的人，从来不会去碰市场外面的摊子。
虽然市场外面的摊贩口碑较差，但世上不乏贪图便宜之人，又或者许多不知道内情的人，照样会光顾那些摊位，他们倒也不至于没有生意。
董明等人进入市场之后，遇到的第一个摊位，占地面积有三个平方左右，一张大布直接铺在了地上，上面堆满了各色铜制物件，大件有几样，其余九成九都是小物件。
让董明吃惊的，却是如此小的一处摊位，林林总总，摆了估计不下数百件之多！
这些小铜件看起来种类繁多，形态各异，也有一些造型确实精致，却对董明没有任何用途，他来这里的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翡翠。
宋律师倒是在摊位上看了一会儿，刘小明曾对大家讲过，类似东西，应该全是现代工艺品，但是，几乎所有出摊的老板，也会带上一样或几样真品，如果遇上对的人出了对的价钱，他们同样会将真品拿出来卖，但是这个时候，却需要考验买家的眼光了。
“这也太黑了吧，东西只能看到一个大概！”汤老师看了看这条古物一条街，有些皱眉地道。
“现在是冬天，条件的确艰苦了一点，夏天就没有问题了，这个你拿上吧，经常来逛摊子的人，都会随身带着的！”刘小明嘿嘿轻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强光手电，递到了汤老师手中。
听到刘小明这么一说，董明也抬眼打量着这条街道，果然看到许多摊位处，都有人拿着手电，在地摊上寻找着自己中意的东西。
汤老师接过刘小明的手电，却看到蹲在那儿的宋律师抬起了头，指着摊上的一个东西，对刘小明道，“刘老板，像这样的东西，一般需要多少钱呢？”
宋律师的声音不大，但古物市场里面并不嘈杂，周围的每一个人却能听得很清。
这里的摊主是一位身体壮硕的光头大汉，约五旬年纪，当他听到宋齐亮的话后，脸上马上就显出了不悦之色，然后抬眼看向了宋律师身后的几人。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了刘小明的身上之后，不悦之色又尽数散去，换上了一张笑脸，“呦，刘爷来了啊，这些是您的朋友吗？”
这一声刘爷，却是听得董明心里就是一个激灵，心里暗道，都啥时代了，怎么感觉这位摊主的语气，就像古代的伙计招呼客人呢？
其实，董明并不知道，他错怪了摊主，“爷”的这个称呼，也算哏儿都的一种文化，这里称呼“爷”，与古代奴才见了主子的意思完全不同。
姓氏后面加上一个“爷”，在哏儿都可以理解为“爷们儿”，以这种称呼的人年龄不能太小，却也没有一个严格的界限。在哏儿儿都，相熟的男性之间，小辈可以称呼长辈为“爷”，同辈之间也可以如此称呼，这种称呼体现了双方关系的亲近。
比如，董明完全可以称呼刘小明一声刘爷，称呼宋律师为宋爷也没问题，但是，倒过来却不行了，那样是会闹笑话的。
“哈哈，金子在啊，来了几位康宁的朋友，想到咱沈阳道市场长长见识，我就给带来了，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受累包涵着点儿啊！”刘小明客气地道。
“必须的！别人的面儿不给，能不给刘爷您面儿吗？”这位叫做金子的光头大汉目光从刘小明身上收了回来，又落在了宋律师身上，声音变小了几分，嘴巴向前又探了探，这才用董明听着都很费劲的声音道，“兄弟，在沈阳道这儿逛，不明白价儿，可以问，问摊主没事儿，问你身边儿的人也没事儿，但在问你身边人的时候，一定小声点儿，摊主们都忌讳这个，你想啊，这么这大张旗鼓地问了你边上的人，那人肯定不能把价给说高了，万一碰上个刺头摊主，跟你杠上了，你还真不好脱身，搞不好最后还得按照摊主出的价把东西给收了！”
董明听着金子的话，心里就暗骂这些摊主们不讲理，可是细细品一下吧，发现他们的话居然还有那么一点道理，因为摊位上可不一定只有你一个顾客，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把较低的价格报出去，摊主能没意见吗？
古物市场上的生意，最大的特点就是价格不透明，顾客与摊主，多是在双方讨价还价之后成交，假如顾客对价格比较清楚了，摊主还怎么再去与对方还价？
理虽然是这么一个理，董明多少感觉有些不舒服，现在的情况就是，摊主与顾客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信息不对等，懂行的顾客还好些，一些二愣子，只能与摊主凭空乱侃价，而最后看似得到的比较合理的成交价，却很可能是成本价的数倍乃至十数倍。
“行了金子，你看到了，刚刚我可啥都没说，这位兄弟是我的朋友，他看上的东西，您给个实在价，成不？”
金子似是犹豫，又似是无奈，他再次看向了宋律师，指了指宋律师手中拿着的物件，然后道，“这东西，你相中了吗？”
董明的目光，也移向了宋律师的手上，却见这是一个长型铜物件，大概一个半手掌的长度，是一只做工还算小巧精致的，铜制压水井的井头模型！
压水井董明的家里就有，只是现在家里的条件好了，父亲在压水井上又装了一只水泵，省去了人力压水的麻烦。
“东西还好吧……，只是，它的价格呢？”宋律师有些心虚地开口了，他比较喜欢这些有创意的作品，如果价格不算贵的话，摆在家里倒也挺有个性。
金子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直揣着的手，伸出了两根粗壮的手指，将声音压得更低道，“既然刘爷张嘴了，我也不讲那么多虚的，一口价，给两张吧！”
两百块钱，不能说便宜，却也不算太贵，毕竟那东西是铜做的，宋律师听到价格之后，没怎么犹豫，立刻从口袋里面掏出了钱，递了过去，又让金子将东西给他包了起来。
金子一边打包这个铜物件，嘴里还一边嘚啵着，“我看您都没仔细看，我的这种铜井头，在古物市场里面能看到不少，但我家的这个井头，你回去试试就知道了，它是真的可以把水抽上来的！”
卖东西的没有一家说自己的东西比别人家差，这是商家的共性，哪怕对方已经把东西买了过去，商家仍然会不停地夸赞自己的产品。
董明不知道这个东西，摊主赚了宋律师多少，不过总归只是两百的东西，想必再多也多不到哪里。
就在几人离开摊位之后，宋律师却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虽然花钱不多吧，但他也想弄个明白。
“刚刚我不太好说话了，不过呢，金子的要价也不算心黑，像这么大的铜件儿，我估计他的成本在五十左右……。”
“赚了我三倍啊，还说不黑？”宋律师脸上出现了一些异样，打断刘小明的话道。
“人家做买卖为的是啥？不就是为了赚钱吗，要不为什么大冷天的，一大早就要来这里练摊儿，不信你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吃得下这个苦？这个东西呢，你可以打听一下，一般成交价都会在三百以上，如果刚刚你问我的意见，我会告诉你出一百块，当然，最后能不能以这个价格成交，还需要一定的砍价技巧，技巧好的买家，甚至能以低于成本价将东西拿到手，你信吗？”
“摊主还会做赔本买卖吗？”汤老师也不懂了，觉得无论如何，老板也不可能赔钱卖东西吧？
“所以说，这就需要砍价的水平了，并且我告诉你们，来这里逛早市的顾客，有很多都是来上货的，他们不是一件一件采购，都是十几件、几十件地买。摊主遇到这种顾客后，因双方都是懂行的人，那个时候，价钱压得就比较厉害了，甚至低于成本价都有可能，想知道为什么吗？这些摊主们的货，都是成批进的，他们不担心东西卖得慢，卖得慢的话，下一次少进一些就是了，但是，他们就怕这些货一件都不动，不用太久时间，一个月足够让他们慌了，这个时候，如果谁说能把他的这批货给吃下，他们能不动心吗？”
“感觉这个市场里门道挺多，如果是一个玩儿收藏的新手，就跑来这里，很难摸到门儿啊！”宋律师叹息道。
“这么跟你们说吧，我在沈阳道这边住了几十年，跟好多摊主都混了个脸熟，但我都从来不碰古董，不是别的，没那眼力啊！那些刚开始玩儿收藏的人，贸然一猛子扎进来，别说交点学费了，甚至万劫不复都有可能。”
“刘老板，您是说打眼的事儿吧，上过当的人，应该会更加谨慎，最后能有么严重吗？”宋律师轻声道。
“唉，许多人像你说的那样，上了一当会让他们变得更小心没错，但是，有了这么一次经历之后，他们的心态就可能发生变化，有了一掷几千上万的经历，下一次再花十几、几十万，也就有了可能，这时候他们会想，万一这一次买对了呢？”
刘小明的话，让大家沉默了下来，心态这个东西，确实难以捉摸，也许一次次的教训，没有让人冷静，却反而会让人疯狂，疯狂之后的结果，就没了结果。
这个时候，却听汤老师忽然道，“董明，你看那边摊位，上面好像有玉石啊！”
第六百五十章 砍价
金子一旁的摊位是处旧书摊，大量看起来比较古旧的书籍，胡乱堆放着，董明扫了一眼，这些老旧书籍也就是二、三十年前的东西，他看不出有什么价值，不过，倒也有人蹲在那里挑选。
书籍摊子里面，是处卖瓷器的摊位，瓷器的种类、大小，也各不相同，他同样看不出一个所以然，而这处瓷器摊位边上，又是一处与金子一样的铜物件摊位，但是，这处摊位角落处，却堆着一些玉器，汤老师嘴里说的玉器，就是这里了。
一方面有了汤老师的提醒，另一方面，大家似乎对瓷器和旧书籍都没有什么兴致，索性都紧走了几步，一同在这处摊位旁蹲了下来。
这一处摊位，从占地上比金子那处小了一些，也就是两个平方，这也容易理解，金子的摊位在市场边缘，空间自然会相对宽敞一些。
只不过，董明却发现这里与金子的摊位有一个共性，两处摊位上那些铜制物件，几乎如出一辙，不仅种类相近，造型也几乎完全一样，董明的心里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没准儿两个摊主的进货渠道都是相同的！
别看这处摊位占地面积小，但东西却一点不比金子的少，几乎将东西都堆了起来，将空间利用到了极致，甚至角落处，还比金子多摆了几十样各色玉器。
老板是一位肤色发黑的中年妇人，见到了董明等人逛到了她的摊子前边，仍然巍坐不动，嘴里像念经一般，不带任何情感地说着，“马上回家过年了，现在所有东西都有优惠，好机会不要错过！”
优惠你个鬼啊，董明心里嘀咕着，他才不会相信摊主的话，内心却是有点激动，将目光紧紧地盯在摊子上的那些玉器上面，暗暗念叨着，不知道有没有运气，能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呢？
摊位上的这些玉器，种类很多，有翡翠、有白玉、也有普通的岫玉，甚至还有一些玛瑙之类，而类型也无非那几大类，比如镯子、各式玉牌吊坠及小摆件等，但这么多类的玉器堆在一起，它们却都有一个共性——表面暗无光泽。
玉器没有光泽，主要原因是因许久没被人把玩，当然，质地差些的玉器，即便有人把玩，光泽度也不会太好。
董明小心地将一个个玉器拿在了手里，又轻轻放下，可是，当他将这一小堆玉器，都翻了一个遍，依然没有任何发现，董明心中叹息，他也看出来了，像他身上那种有灵性的翡翠，应该不会是轻易遇到的。
妇人旁边的摊位，同样是一处铜件摊子，然后也巧了，这处摊位的角落里，也堆了几样玉器，铜件不用问，跟前边看到的还是大同小异，只是玉器的种类及形式，却与妇人摊位差别较大，这或许是因玉器不像铜器那般，是一种可以量产的东西。
董明在翻完了这处摊位仍然没有什么发现之时，却发现汤老师正将一只小铜盒子拿在手里，饶有兴致地观察着。
这只小铜盒长不过十来厘米，宽度估计六厘米不到，但它的高度，却也接近十个厘米，整个盒子呈暗黑色，略带了一点红，应该也是一件铜器，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它还是一件双层结构，上面雕有细密的花纹。
看着这只小铜盒，董明的第一反应它应该是个首饰盒，当然，现在基本没有人会用铜盒去装首饰，它或许应该是古人的习惯。
董明自然不会傻傻地认为这是一件古物，虽然看着黑不溜秋的样子，应该是由比较特别的工艺加工而成，况且，刘小明有言在先，这里面的东西，九成九都是现代工艺品。
“老板，这只小盒子怎么卖啊？”汤老师轻声询问摊主道。
这处的摊主，却是一位年轻的后生，看年纪只有二十郎当岁，当他看到了向自己询价的汤老师时，神情明显就是一呆，他被汤老师的气质容貌所震惊。
后生的心理素质还算不错，他的失态也只发生在瞬间，面色很快恢复如常，“八……，呃不，五百块您拿走！”
听到摊主如此报价，汤老师心里已经基本有底，暗自想着，既然这个东西与宋律师的那个模型，从大小上来看，没多大区别，那么，底价应该不会相差太远，于是，汤老师笑了，开口道，“太贵，我还是不要了。”说着，就将那只小盒又放回了原处，并且做势起身离开。
摊主整天与这些顾客们打交道，哪里不懂人家这是在跟他砍价，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出言相拦，不然的话，顾客就真的走了，摊主是来做生意的，又哪能让顾客就这么轻易走掉？
“美女您别急着走，既然您看上了这件东西，说明它与您有缘，我看您是位爽快人，我也不跟您多啰嗦，给个底价，三百您拿走！”
不得不说，摊主在价格上面，让步极大，这个时候再不拿出一点诚意也不行啊，让少了的话，顾客仍然会选择离开！
从五百一下子降到了三百，估计会让许多人心动，这也是摊主为了留住顾客的手段，可是汤老师既然知道这东西也只有五十块的成本，又哪能让摊主如愿？
“可是我还是觉得贵，东西您自己留着吧！”汤老师淡淡地道，此时，她却已经站起了身来。
摊主感觉到了，这位美女顾客比较难缠，面对如此大的降价空间，竟然还能忍受得住诱惑，这样的顾客着实不多见，在这时，摊主甚至在怀疑，这位美女应该是此中老手！
对方没有还价，摊主就不方便留住顾客，同时，他想继续与对方谈下去，自己必须在价格上再砍一刀！
心里滴着血，摊主一咬牙，似乎表现出了极大的勇气一般，继续道，“请您稍等，您稍等。”见到汤老师表示出了继续倾听的意思，摊主的眼神四下看了看，见到左近没有其他人了，头向前探了探，将声音压得极低道，“两百，您只给两百，咋样？”
摊主说完之后，紧张地看向了汤老师，见到对方好像有点意动，又却像拿不定主意的样子，知道事情有门儿，连忙继续道，“如果您没有意见，那……，我帮您包起来？”
“可是，我还是觉得贵啊，您看，就只是这么一只小铜盒子，总共能有几两重？怎么也不值两百块吧！”汤老师终于开口了，不过她却知道，接下来，摊主应该不会主动降价，再想谈下去的话，需要她自己说价格了。但是，汤老师却不急，她知道，这个时候，谁先绷不住，谁在气势上就会落在下风。
“我说美女，这可是仿紫檀的熏香盒，您看它的工艺，哪里都透着精致，您拉开下层的小抽屉就明白了，这条街上，没有谁家做得像我家这般严丝合缝，不如这样，您说说多少钱能接受？能卖我肯定会卖给你的。”
董明心里一乐，他看错了，这东西居然不是首饰盒，而是一个熏香盒，同时也暗笑汤老师，为了燃香，还单独配这么一个盒子，倒也是挺有想法。
“不是，您让我说，可是万一我说低了，您不高兴了咋办？”汤老师仍然没有急着报价，慢慢与摊主在这里对付。
摊主此时心中已经开始流泪，暗道，谁说漂亮女生的脑子就一定不好使啊，这价格砍的，他也只能无语了。
直接点出了她的报价可能会引起自己不高兴，这话说得就太直白了，说明人家最起码还会大砍上一刀，可是摊主又不能不让汤老师开口，直接拒绝的话，那就连谈的机会都没了。
“您随便说吧，我还是那句话，能卖就卖您，不能卖的话，我也没办法！”摊主无奈地道。
“您看，我给您五十咋样？”得到了摊主的首肯，汤老师当然不再客气，直接把那个近乎底价的价格给报了出去，然后观察着摊主的反应。
摊主的反应倒不是太大，竟然连再看汤老师一眼都没有，垂头挥了挥手，“东西放下您走吧，不是我不想做您的生意，而是实在做不了啊，对不住了！”
见到摊主这种反应，汤老师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又生出了几分兴致，她已经清楚，自己这一刀已经砍到了极致。汤老师知道，仅管摊主不认可她出的价格，她仍然有机会以这个价格与对方成交，比如她可以扔下东西就走，之后摊主很有可能再次将她拦下，不过，汤老师已经觉得没有那个必要，毕竟，价格已经砍得很低了。
“老板别急啊，我再给您加点儿，您看六十成吗？”
看到了汤老师主动加价，摊主的眼睛终于亮了一下，然后摇头道，“六十我也不会卖的，我也不给您兜圈子了，真心想要的话，八十您拿走，我再送您两盒专用的熏香，熏香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我的熏香在同等级别中，味道也不算差了。”
见到摊主这么说了，汤老师回头看了看刘小明，见到对方微微点头，这才爽快地掏出了钱，而摊主在将东西包起来的时候，情绪明显不高。
看着摊主没精打彩的样子，汤老师笑嘻嘻地开口再次了，“老板，听说你们在这里出摊，身上一般会带着几样老物件，能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吗？”
摊主暗自轻哼了一声，真正的玩家，又哪有对着普通工艺品跟我磨牙的？你又不是买主，我为什么拿给你看？摊主看着汤老师带着憨憨笑容的脸，早提不起半点兴趣，随口道，“确实是有，不过，今天还真没带在身上，对不住了！”
对于摊主的话，汤老师也能猜到不实之处，人家不是没带着，而是不愿意拿出来，于是，她又换了个说法，继续问道，“那我想问问，平时您都会带着什么物件儿呢？”
可能被汤老师烦到了，摊主叹息一声道，“您看，像我们这些练摊儿的人，能有啥好物件儿呢，无非是有几枚品相还算不错的铜钱，好了，东西您拿好！”说着，将包好的熏香盒装入了一个纸袋，递到了汤老师手里。
“对了，再问您一个问题，在这处市场里面，哪家的翡翠会多一些？”
费了半天劲卖出一件东西，还没赚几个钱，却被问东问西，摊主也是被汤老师打败了，他向着市场里面方向指了指，“里面有两个摊子，他们的翡翠，在这条街上是最多的，你们向里面走就能看到。”
第六百五十一章 小崔与李姐
继续向市场的里面行去，董明已经看得眼花缭乱，摊位密集，并且每个摊子上面的物件种类也多得让人震惊，虽然知道放眼全部，应该都是些现代工艺品，但单凭它的规模，也是平时难得一见。
更让董明觉得有趣的，就是在一些摊位的衔接处，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推着小车，售卖早点的摊位，这些地方无一不在冒着热气，各色香气弥漫开来，看起来生意还都相当不错。
既然有了目标，大家行进的速度也就快了几分，对于一旁的摊位，他们几乎没做什么停留，只是草草看过，不多时，果然一处几乎全是玉器的摊位，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这处摊位虽然全是玉器，但总体数量也并不算多，无他，只有两个平方面积的摊位，限制了摊主摆出更多的物件，即便这样，也足以引起董明的一阵兴奋。
摊主是一位四旬多的大妈，见到一行人几乎直接就冲向了自己的摊位，她的神情登时就露出了喜色，操着一口豫南口音说道，“有喜欢的带走两件吧，快过年了，可以送孩子送朋友，送玉器还能显着喜气！”
董明自是不会听摊主聒噪，他挑玉器可不是为了送人，更不是为了佩戴，再说了，看这些外形神头鬼脑的玉器，根本生不出半点美感，这些玉器唯一有特点的地方，就是不知道有意无意，几乎都做得仿佛文物一般。
摊位上数量最多的要数白玉，其次是一些岫玉制品，翡翠也有一些，但无一例外全是劣制货，糯化种根本没有，基本都是些豆种，甚至有些还不如豆种，看起来比普通石头好些有限。
哪怕如此不堪，董明仍然一只只看了过去，因数量较多，董明也不可能看得过细，即便如此，等他将摊上物品全部看遍，也花费了近五分钟的时间。
董明摇头离开，不知道是因玉器品相太差，还是其他原因，余下几人对这处摊子兴趣更淡，这一走却很心齐，留下那个摊主一脸失望。
“我早跟你说过的，早市上面的玉器数量少，并且质量一般比较差，其实，我觉得，翡翠这东西，更应该到商场里面去购买，毕竟那里的质量还是有保证的！”刘小明看着有些失落的董明，轻声安慰道。
“是啊董明，不如我们晚点出发，我问过西站高客车站，从那里发往赵州的班车，每小时都会有一班，上午我陪你去劝夜场看看，看完我们再走。”汤老师也表态了，毕竟，她也看出来了，董明对于翡翠的执着。
商场吗？还是算了吧，董明心里念叨着，他很清楚，商场里的翡翠制品，无一不是摆在玻璃柜台里面，那么远的距离，他可没办法去感受其中的灵气，能让售货员将每一件都放到手里感受一番吗？他才不相信哪个售货员会有这种耐心！
董明轻轻摇头，对汤老师和刘小明道，“随便转转就好了，有看上眼的更好，没有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咦，前边好像出了什么事儿？”
随着董明的话，几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前方，却见一个摊子处，竟然围了几十号人，古物市场的早市虽然顾客较多，但出现这种围着扎堆的情况，确实比较少见。
“不会是摊主在卖什么老物件吧？这种情况通常比较吸引人，当然，这些所谓的老物件儿，也不能保证就是真品，但仍然会引来围观。”刘小明道。
“那我们也过去长长见识，看看到底什么东西这么让人追捧。”宋律师兴奋地道。
左右也是逛街，到哪儿逛都是逛，去凑个热闹谁也不会有意见，大家便向着人群方向走去。
这里聚集的人虽然较多，倒也不是挤不进去，几人很顺利地便混入了人群之中，而看到的，却不是在有什么稀世珍品出售，而是两个人在对峙着。
对峙的两人，一个三旬男子，另一个却是五旬左右的大妈，却见那位大妈伸手指着男子，满脸怒容道，“你也别在这里说那些有的没的，你的这堆盆盆罐罐，天天往我这边挤，哪天不是挤到了我的摊位这边，你摆摊凭啥影响我的生意啊，可是，跟你说了多少次，有用吗？”
“李姐，你也别说得这么夸张，我的这个摊子摆得左一点儿右一点儿的，怎么就影响你生意了，再说了，哪一次你说完之后，我没挪摊子？”很显然，男子同样比较气愤，不客气地回敬道。
“挪？那你今天为啥没挪，不是我说你，李姐我在沈阳道这边二十多年了，旁边的邻居也换了一茬又一茬，从来没见过像小崔你这么不自觉的！”
那位被唤做小崔的男子，却被李姐气笑了，他伸手拨开对方指向自己的手，然后道，“李姐，能从你嘴里说出来不自觉几个字，不觉得是个笑话吗，哎，我这个耳瓶好好地摆在摊儿上，结果，被你那货架上的铜疙瘩掉下来，砸了一下，现在好了，耳瓶变成了一只耳，让你赔还有啥不对吗？”
听到了这里，董明也基本明白了，这是两个相邻摊主之间的争吵，而这两人，看起来平时的关系就不太和睦。
那个小崔的摊位，直接摆在了地上，在古物市场里面，像这种直接摆在地上的摊位还是比较多的，这些摊主通常都只是过来摆地摊，需要携带的货物数量已经不少，如果再带上个桌子啥的，还真是不方便。
小崔的摊子都是一些各色瓷器，有大有小，有高有矮，唯独一只位于两人摊位之间，高约二十厘米的细颈球身瓶，格外醒目，因为它颈部的耳朵，只剩下了一只，而另外一只，正无辜地躺在了地上。
相比起来，那位李姐的摊位就比较“气派”了，货架是一只整张的大芯板，下方由两只条形木凳架着，货架上面，摆满了各色铜制物件。
只不过，由于市场空间有限，董明却看到，两处摊位交错处，小崔的摊位已经伸进到了李姐摊位的下方。
“你那破瓶子是被我的东西砸了，我承认，如果不是哪个挨千刀的，撞了一下我的摊子，那个铜佛能掉下去吗？但是我就是不赔你，你还别不服，自己看看，你那瓶子摆的位置，有一半儿已经到我这边儿了，东西掉我自家地方，砸到了你的东西，凭啥让我赔？”
“不想赔？哈哈，你真是笑死我了，反正也到了年底，我宁可生意不做，天天就来堵你的门，如果能让你做成一单生意，我跟你姓！”李姐的话，显然让这个小崔出离愤怒了，他是个每天摆摊的小贩，出来摆摊只需要交点管理费，不出摊的话，却是半点成本都没有。然而，这个李姐就不同了，她是有店面的，身后的位置，就是她家的店，万一真的惹怒了小崔，人家这么做的话，她还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人家的那个耳瓶，确实是被她的东西打坏的！
听到对方竟然威胁到了家里的店面，李姐那泼辣的性子，在此时已经完全爆发，挪动着她那臃肿的身躯，兜头盖脸，就向着小崔的脸上挠去。
两人虽然距离很近，但李姐是个妇人，况且，她比小崔还大了二十来岁，小崔又怎么可能会被这么低级的动作给打到？
他先是一个闪躲，然后，手上却不知道是主动还是下意识，居然在李姐凑到近前后，在她的后背轻轻又推了一下，结果没有出乎大家的预料，这个李姐表演了一个五体投地。
冬天穿得都比较厚实，哪怕李姐的吨位较高，这一下的狗啃屎，到也没有伤到她什么，只不过，这么一摔，李姐觉得仿佛丢了天大的面子，她的怒气已经攀升到了极致。
既然没能挠到对方，李姐改变了策略，起身之后，伸出手来，撕扯向了对方，而她撕扯的位置，却是小崔的衣服。
作为一个男人，小崔不好与一个大姐过分拉扯，一直在尽力躲闪，然而，空间有限，加上李姐像疯了一般，很快，小崔的衣角便被李姐抓在了手中，虽然他在尽力挣脱，不过刚挣脱掉李姐的左手，身上却再次被对方的右手抓住。
两人就在这种撕扯之中，动作慢慢升级，不过多数时候，小崔仍然躲闪居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可不想像李姐那般，忘我地投入到冲突之中。
撕扯之间，李姐只觉得她抓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稍一用力，感觉那东西在受了一点阻碍之后，便飞了出去，并且，在这东西飞出去之后，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崔已经放弃了抵抗。
小崔没了抵抗，眼神定定地看向了飞走了那个物件，而李姐只得停下了动作，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微弱的清脆响声响起，是那个物件落地的声音。
听到声音的人，并没有几人，但是小崔身上的东西被扯掉，肯定会有感觉，于是，他看到了，身上的一个玉佩，被李姐扯掉，然后还飞到了几米之外，终于真正激起了他的愤怒。
“啪！”一声，小崔的手掌重重地抽到了李姐的脸上，这一巴掌，抽得李姐像个陀螺一般，转了半圈才反应过来，“大家都看到了啊，是她先动的手，我向来不打女人的，但也不能打不还手是吧？”小崔先环顾四周，向着大家拱了拱手，客气一番说道，然后，又看着好像被他打得有些发蒙的李姐道，“这一巴掌，就是告诉你，咱们的事儿，想谈就好好谈，别在我这儿装疯卖傻，打架我不会怕了谁，就是喊你儿子来了，在我这儿也没戏！”
小崔说完，目光向着刚刚掉落东西的位置看去，而这个位置，恰好正在董明的脚下。看到对方投来的目光，董明俯下身，将东西拾了起来。
这是一只长约三厘米多些的翡翠挂件，种水不错，应该在糯化种的样子，造型是一只貔貅，在头部位置配了一条红绳。貔貅的头部基本无色，快到最后的位置上，才显出了一点的黄色，是黄翡无疑。
可是，当董明将貔貅拿到手中的时候，脸上却是一怔，因为，好巧不巧的，是那只貔貅的屁股位置，居然被摔出了一条明显的深深裂痕，这一下笑话大了，这只貔貅，从此有了P眼儿！
第六百五十二章 有P眼的貔貅
就在董明叹息貔貅有了P眼儿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灵气，从这只貔貅上面散发了出来，那种舒爽的一阵清凉感，让他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好玄没让他把这只玉佩再次丢掉。
这只貔貅从个头上来看，至少相当于他狗牙吊坠所配路路通二十多个大小，不过，似乎灵性却不像路路通那么强烈，如若不然，他也不可能先发现貔貅有了P眼，然后才发现其中所蕴含的灵性。
之前董明并没有发现这只玉佩由谁的身上掉落，但来自前边发生冲突的二人总是没错，因而，拿着貔貅的他，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疑惑地注视着冲突双方，弱弱地道，“这是你们谁的东西，它，好像裂了！”
却见那小崔，伸手便从董明手中将貔貅夺过，然后目光马上落在了上面，而那道明显的屁股开裂，瞬间映入到了他的眼帘。
小崔这下子被气笑了，手再次指向了李姐，“你现在要赔的东西，还要再加上这个玉佩了，告诉你，别想给我赖账，不想赔的话，从现在开始，我每天就在你家店里盯着，看你的生意还怎么做！”
李姐现在也有些后悔了，其实汉子的那只耳瓶，成本她是很清楚的，不过几十块钱，赔了也就赔了，毕竟她理亏在先，但是，因两人的关系一直别别扭扭，让她直接赔的话，还真拉不下那张脸。
她的想法，首先要坐实小崔在这件事情上面同样有错，那样的话，说不得就可以少赔一点，她在乎的不是这点钱，就是为了面子，你看，我把你的东西砸坏了，只赔你这么多，又能把我咋样？
然而，玉佩这东西，却是在她撕扯之下摔坏的，想再轻松揭过，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其实玉佩的成本也不算高，李姐也知道，这只貔貅品相只算一般，是小崔两年前，花两百块在市场上收来的，可是有那句话说得好，黄金有价玉无价，收玉佩的时候虽然只是两百，但卖出的话，就绝不是那个价了。
打坏小崔的耳瓶，李姐最多只需要按照成本价赔偿即可，哪怕小崔不乐意也不怕，因为大家都是这条街上的人，李姐大可以再买只同样的一款赔给对方，反正渠道大家都非常清楚。
可是这只玉佩就不同了，它在某种意义上与古玩有些类似，会逐渐升值，就比如小崔两年前入手只花了两百，但经过他两年的佩带与把玩，这只貔貅已经通体光滑圆润，任何人一看，都会知道此时的玉佩，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价值。
“哼，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了，都是一条街上的人，为了一点儿小事儿闹得不可开交，丢不丢人？”恰在此时，却听到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大家齐齐看去，只见一位精瘦老者，个头不高，身穿半旧的羽绒服，已经站在了李姐的摊位前面。
“许老爷子，他，他竟然打我！”李姐看到了这位老者，声音马上变得恭敬起来，再也没有了刚刚的那种泼辣样子。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给我少说两句！”许老爷子先瞪了一眼李姐，又将目光扫向了小崔，“你小子，今后真的不想在这条街上做生意了吗？”
“许爷，我，我今天招了无妄之灾啊，您老看看我这个瓶子，再看看我的这个玉佩，我是想着好好做生意的，可是，这生意还让我怎么做啊！”
许老爷子好像没听进去小崔讲了什么，反而向他伸出了手，其意思再明白不过，而小崔见状很配合地，将那块有了P眼儿的貔貅递到了许老的手里。
许老将貔貅在手上端详片刻，叹息一声道，“这个玉佩确实是废了，小崔，你想要多少赔偿？”
小崔没想到许老没有再说其他，而是谈起了赔付问题，知道老人家这是准备做和事老了，他心里登时生出了一股感激之意，能好好的做生意赚钱，谁愿意与邻居整天斗来斗去？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两百收的东西，哪怕他也很喜欢，但任何东西都是有价的不是？加上有了许老的周旋，他也没准备多要，便开口道，“虽然我是两百收的，现在让她出四百就成，我没算多要吧？”
四百要得真心不多，不仅许老点了点头，就是一旁的李姐听了小崔的报价，脸色也是一缓，知道这是一个公道的价格。
许老不置可否地继续道，“你的这个瓶子，又该怎么算？”
看到自己的报价，许老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小崔也不愿意事情闹大，于是轻轻摇头道，“那个玉佩赔了就成，瓶子就算了。”
“唔！”许老嘴里轻轻地出声，面上露出满意之色，暗道小崔识相，他再将目光转向了李姐，继续道，“小崔的态度有了，但老头子我还要问问你，东西人家没让你多赔，但你们打架的这事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被许老提起了打架之事，李姐脸上再次涌现怒容，她捂着自己的脸，居然落起了泪来，“在家里，我们老头都从来没跟我动过手，他，他凭啥打我啊！今天的事儿，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掰扯掰扯，他先推了我一个马趴，又抽了我一个耳光，许老，您说这事儿能轻易算了吗？”
看到李姐仍然不依不饶，许老轻轻叹息一声，然后缓缓抬起了手，将玉佩交还给了小崔，才再次看向了李姐，开口道，“你说小崔打了你耳光，还推了你一个跟头，你说得确实不假，但你要是非说他打人，老头子我却不同意，你们两个那是打架，不存在谁打了谁的问题，我问问你小李，你们两个谁先动的手，一定要如实回答，大家都看着呢！”
动手的事情就发生在刚刚，李姐想要否认，也没有那个底气，许老说得很对，大家都看着呢！其实李姐也希望尽快结束这场争端，她此时的坚持，也仅仅还是为了面子而已。
李姐在那吭哧着不出声，许老继续道，“小李，今天这档子事儿，你不同意老头子的调节也没关系，不过，说不得就要闹到派出所，到了那个时候，不仅你的打还是照样白挨，人家小崔再问你赔多少，你不是还得给？”
“行行行，我同意您的调节，四百是吧，我出了！”听到了这里，李姐也清楚了形势，虽然她要赔些钱出去，小崔好歹把那个瓶子钱给抹了，真到了派出所，她估计也得不到更好的结果。
一边李姐掏钱，而另一边，许老爷子对着围观众人道，“散散吧，该作生意的接着做生意，该淘换物件儿的接着淘换物件儿，都别围着了！”
大家也看到了冲突在许老的调节之下，已经得到了解决，不可能再有乐子可看，于是，这些人很快便散去了，只是，唯独董明，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小崔的手，因为，那里有他梦寐以求的，带有灵气的玉器！
其实，在刚刚李姐赔给小崔钱的时候，小崔便准备将玉佩交给李姐，只不过，李姐嫌弃地看了看那只貔貅，便急忙摇着头拒绝了，她确实赔了对方钱，但对那个废了的玉佩却没有半点兴趣。
其实人们对于貔貅的喜爱，一方面是因为它高贵的出身，龙生九子之一，当然贵不可言，可是，貔貅最招人喜欢的地方，却是因为这东西生得没有P眼，恰好代表只进不出，聚财之意。
然而，现在这个貔貅因为一摔，却硬生生地摔出了一个P眼出来，自然就不再聚财，而是要散财了，散财的东西，已经让人避之不及，谁还会再稀罕呢？
但对董明来说，玉器裂了？没事儿，他不在乎，他喜欢的又不是玉器，而是其中蕴含的灵气，别说它只裂了一个缝，哪怕碎成了一地碴子，估计董明都会乐颠颠地全给收起来。
于是，在人们散去大半的时候，董明动了，他踏前了一步，来到了小崔的跟前，怯怯地道，“那个啥，刚刚那个玉佩，能拿给我看看吗？”
对于小崔来说，今天虽然发生了冲突，好在解决得比较及时，他也没有遭到多少损失，心情不算多好，却也不算太坏
小崔很清楚，手中的这个玉佩，已经失去了任何价值，尤其是有了P眼儿的貔貅，对他一个生意人来说，更是留都不能留，刚刚李姐没有要的时候，他就准备将这东西扔得远远的，生怕让自己沾上晦气。
这时候居然有人问他玉佩的事儿，而问他玉佩的这个孩子，正是刚刚替他拾回玉佩的人，心中略带好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于是满不在意地道，“一个摔坏的貔貅罢了，你喜欢？喜欢就送你吧！”
董明只是想着能不能把玉佩给买下来，却不想，人家张嘴就要白送，这倒是让董明有些蒙了，他不知道对方早有将玉佩扔掉的想法，即便知道，如果人家同意将玉佩卖给他，他也绝对二话不说，就会直接将其买下，毕竟，含有灵气的玉石，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可是，事情在这个时候，却发生了变化，只是因为董明的一时踌躇，这一幕却被一旁的李姐看在了眼中，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扔货，居然还会有人上杆子来买！
在李姐的眼中，没人要的扔货，就是真正的扔货，但是如果是有人要的扔货，却又不同了，这只玉佩她是花过钱的，刚刚没要，那是因为她觉得这东西不吉利，现在居然被人相上，她却有想法了。
“小崔，那个玉佩应该是我的吧？”李姐不客气地道。
被李姐这么一问，小崔再想把玉佩送给董明，却不方便了，哪怕他刚刚已经答应了董明。此时的小崔，不禁皱了皱眉，却又不愿意与对方争辩什么，只得对董明道，“小兄弟，事情怕是对不住了，这个玉佩啊，人家还要呢！”
第六百五十三章 马记烧麦店
最后董明还是花了五十块钱，从那位李姐手上将玉佩买了过来，不过他对这位李姐的观感，却差到了极点，倒不是说让他花钱感到不爽，而是这位李姐的为人处事，可以说毫无廉耻之心，明明不要的东西，见到有利可图后，还好意思再将东西从别人手里讨回。
五十块钱是李姐的报价，董明也没跟对方墨迹，直接拿钱走人，这种东西，别说五十了，哪怕再贵上十倍，他也会毫不犹豫拿下，哪怕他身上的钱也有限，但这种含有灵气的玉石，寻常时候可不是那么容易遇到。
再者说来，董明感觉，哪怕让他在这位李姐面前多呆半分钟，也会感到极度不舒服，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位李姐的嘴脸，倒是不如痛快交钱走人。
“这块玉质还算不错，不过，裂了的貔貅，而且是屁股开裂的，这种东西最好别戴在身上，虽然老头子我不迷信，但是觉得戴了这么件东西，感觉怪怪的。”刘小明也满脸迷惑，他实在不明白董明买下玉佩的目的，貔貅是裂的，并且董明自己也清楚，他还是最先发现的那人，怎么会对一件破损的玉器感兴趣呢？
“我知道，这个玉佩裂了，收下它，只是我觉得想要得到它，就是这么简单。”董明还能怎么说，他也知道收下这个玉佩根本没有道理可讲，还能跟旁人说他知道玉佩中含有灵性吗？
“以为你图便宜呢，呵呵，不过啊，给你一点儿小建议，这种裂了的玉佩，确实没有收藏价值，以后收藏玉器的话，尽量找那些无纹无裂的。”宋律师好心道。
几人边聊边转，大家又发现了两处专门出售玉器的摊位，结果很显然，董明再没有新的发现，在接下来的时间，没有谁入手任何东西。
转着转着，大家就来到了古物市场的尽头，在这里有一处比较敞亮的门店。
此门店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放在这处古物市场里面，仍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只见此建筑飞檐翘角，有如大鹏展翼，轻盈灵动，朱漆的五抹隔扇门，上面雕有荷花童子、果老论道。
门上横挂一幅黑地烫金匾额，上书四个楷体大字——马记烧麦！
没错，这处古色古香的门店是一家餐馆，并且是一家烧麦店，透过敞开的抹扇门，看到里面人影晃动，食客也不在少数。
“这处铺子，除了经营烧麦之外，还兼营早点，哏儿都特色早点在这里基本都有，既然我们逛到这了，就进去感受一下吧！”刘小明客气地将大家让到了里面。
进来之后，董明发现，这家烧麦店的店堂大概一百多个平方，整齐地摆放着深木色方桌，方桌的周边，则都是颜色相同的条凳。
现在时间尚早，大家很容易地找到了一处空桌坐下，刘小明则到了店堂左侧柜台，前去点餐。不多时，他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有烧麦、包子、几根果子，此外还有炸糕、饽饽烧饼之类，回到了座位。
至于刘小明为什么取了那么多，也是因昨晚见识到了董明的饭量，感觉拿少了的话还真难填满这小子海量的胃口。
“哏儿都的早点有它自己的特点，种类比较多，我今天叫了云吞和嘎巴菜，等一会儿就会上来，所谓的嘎巴菜，就是将一种特制的嘎巴，浇上卤汁，味道渗入嘎巴后，便成为了哏儿都人喜爱的早点，云吞也与其他地方不同，首先，它的汤汁采用大骨鸡汤，熬制到足够的火候，汤液呈现白色，称之为高汤，再用高汤将云吞煮熟，撒上一些冬菜、虾皮及香菜等，云吞就做好了，云吞馅大滑香，汤更是能让人喝得通体舒泰。”
“云吞我吃过的，其实，也可以算是大馅儿的馄饨，个头几乎赶上了饺子，我非常喜欢。”宋律师啧嘴道。
大家闲聊没有多久，一位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送餐，上面有三大碗云吞还有一大碗嘎巴菜，刘小明将云吞推到了大家的面前，自己却将嘎巴菜留下。
“我的经验，一般来哏儿都的朋友，都不太习惯嘎巴菜，所以，没给你们点，大家都比较喜欢云吞，你们尝尝吧，注意别被烫到。”
此时的董明，已经将一根果子抓到了手里，所谓的果子，实际上就是油条，只是哏儿都人把其称为果子罢了。
哏儿都的果子也有其自身特点，通体被炸成了枣红色，一尺长，笔直笔直的，绝不像董明之前吃过的油条那般，软塌塌的，这里的果子，拿起一端，另一端仍然还能挺直地立着。
正当董明咬下一口外皮泛脆的果子之时，忽然见到邻桌一位老者，伸出了手，轻轻拍了拍刘小明的肩头，然后开口道，“老刘，这么巧，也来这儿吃早点。”
董明几人齐齐看向了老者，却发现此人正是刚刚调节矛盾的那位许老！
“许爷，哎，这些是我康宁的朋友，早上带着他们来市场转转，哈哈！”刘小明指着董明几人说道。
董明这些人，宋律师年岁大些，汤老师只有二十几岁，董明就更是一个孩子，这个组合出现在古物市场，怎么都感到有些另类。
不过许老爷子面上似乎没有表现出来多少惊异，反而乐呵呵地对大家道，“咱哏儿都的早点，马记的味道还算地道，样式也多，多少年了，觉得这里挺合老头子我的口味。”
“式样确实挺多，您看，老刘他要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完。”宋律师向许老颔首，他是除刘小明外年岁最大的那个，出于礼貌，连忙对许老客气道。
“吃不吃得完我不知道，但我看这位小朋友，胃口不错，几句话的功夫，一根果子就下肚了，哈哈！”许老眼神却盯向了董明，嘿嘿笑道。
被许老点到了，董明也不好意思继续闷头吃东西，虽然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应有的礼节也不能疏忽。
“让老爷子见笑了，嘿嘿，我是练体育的，消耗得比别人快些，所以，每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感到特别的饿。”董明腼腆一笑，同时，将刚刚拿到手里的一个饽饽，临时放回了碗里。
“体育生里面也少见像你这么能吃的，老师当初也是体育生来的，你的话别人能信，老师却是不信，你就是特别能吃好吗？”汤老师看着董明，露出了玩味的笑。
“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一点好，说明身体健康，哈哈！”刘小明也凑趣道。
“说得是呢，我那小孙子，比他还大了几岁，唯独吃饭这件事情，让我头痛，挑三拣四不说，饭量还特别小，人长得跟麻杆似的，愁人啊！”许老叹息道，不过说到此处，许老却突然眉头一挑，眼露光芒，话风一转道，“刚刚，我见小朋友拿到了小崔的那块玉佩，我说得没错吧？”
许老的话，说得轻飘飘的，不过进到董明的耳朵里，他却是好像听到了一声炸雷，振聋发聩，他买了个玉佩不假，并且他买这个玉佩也不是缘自真正的喜爱，他所需要的只是玉佩里面的灵气。
而此时，听到了许老如此一问，董明却不得不头脑迅速旋转，暗忖，难不成，许老能够看出来这块玉佩有什么玄机不成，换句话说，他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灵力？
假如许老能够像他一样，可以感受到天地灵气，那么一方面可以说，他终于遇到一位可以修炼之人，从此之后，他的修炼之途吾道不孤，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一个修炼的人，同样也是一个对他带有威胁的人，那样的话，从此以后，他做事是不是要处处提防？
自从董明来到了这个世界，查阅过的资料不在少数，但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与修炼相关的蛛丝马迹，渐渐地，他接受了这个世界没有修炼的现实，特别是当他能够感受到这个世界驳杂的灵气后，终于基本认定，这是一个没有修炼的世界。
许老为什么会单独说起了那个玉佩，董明不得不谨慎认真地思考着。不过，董明很快释然，假如许老发现了玉佩的不凡之处，那么，以这种玉佩的稀有程度，许老会放任玉佩流落到自己的手中吗？
想到了此处，董明觉得不大有这种可能，这个时候才稍稍安心，他轻轻点头，微笑地对许老道，“其实，我只是觉得这个貔貅，造型实在别致，哪怕它被摔裂，仍然无法阻止我对它的喜爱，因此，才决定把它拿下。”
“呼！”许老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看向董明的目光，更加明亮，突然之间，许老继续道，“小朋友，你的家里，是不是有人从事玉石行业，或者说，从小有人教导过你玉石知识？”
听到了许老这么一问，董明心里一块石头落在了地上，许老说的内容，仍然局限于玉石本身，与玉石所携带的灵气无关。
心思通透之后，董明恢复了坦荡，轻轻一笑道，“许老，我叫董明，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小山村里，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玉石，家里也没有人从事这一行业，也只是在半年前，因偶然得到了一个路路通，才对翡翠生出了兴趣，到目前为止，我的收藏，也只有这么两件！”
“哦？”许老面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态，他沉思片刻之后，对董明道，“董明，不知道你的那件路路通，有没有带在身上，能不能拿出来让我看看？”
路路通就串在了狗牙吊坠上面，自从董明得到后就一直随身携带，此时正挂在了他的脖子上面，他不假思索地将其取下，大方地交到了许老的手中，因为，董明也希望找到答案，为什么许老会对他收下那只貔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带着体温的挂坠拿在许老的手里，老人没对狗牙多看一眼，便聚精会神地观察起了那只玉米粒大小的路路通。
晶莹的黄翡，种水介于糯种与冰种之间，较好的通透性，内部那天然的翡翠质地，一览无余。
几息之后，许老将挂坠交还给了董明，然而，他脸上的精光更盛，感慨道，“如果说，你不是从小受到家庭的熏陶，就能有如此眼光，老头子我是头一个不信，你知道吗，挂坠上的路路通，还有你今天收到的貔貅，它们是翡翠不假，但是，却都是古玉！”
第六百五十四章 德兴斋
听到许老的这番话后，董明心里除了惊讶之外，还是惊讶，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中的这只路路通，只有玉米粒般大小，谁能想到，它居然还是一块古玉？
晶莹的黄翡，除了个头忒小了一些之外，董明看不出它与其他翡翠有什么差异，可是，许老爷子为什么这么肯定它就是古玉呢？
仿佛看出了董明的疑惑，许老爷子呵呵一笑，继续道，“既然你的家里没有人从事玉石营生，你的这份眼力又是从何而来？不要怪老爷子我多想，因为能同时收藏两件古玉，没有一定的眼力肯定是很难做到的。”
董明刚刚平复下去的心情，再次变得紧张起来，许老的话说得很透了，他作为一个玉石小白，竟然能同时收入两件古玉，这件事情怎么来说都让人费解，这么看来，许老的疑惑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董明却不能实话实说，因为能够感受到灵力的这件事情，是他此生最大的秘密，既然无法讲出实情，董明就必须要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瞎话是那么容易编的吗？
这位许老爷子就是精于此道的高手，以董明那点可怜的玉石知识，想在这样一位高人面前遮掩过去，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高难任务。
不过董明也不是心思简单的人，他知道，既然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对方信服，索性决定绕过这个问题，你可以继续保持疑问，但我却不能给你任何解释。
想到此处，董明露出孩子才有的腼腆笑容，轻声道，“这两件翡翠，我见许老只是观察了很短的时间，您只看了这么几眼，就能确定它们一定是古玉吗？”
“哈哈哈，许老是古玩街玉石协会的副会长，如果说他没有这个眼力，谁还能有这个眼力呢？”听到董明的话后，刘小明却哈哈笑了起来，似乎觉得董明问了一个极为可笑的问题。
“什么会长不会长的，都是朋友们的抬爱，不作数的，董明小同学，你身上的这两块玉佩，我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它们就是古玉，却也八九不离十。判断一件玉石是不是古玉，最简便的方法就是观察它的加工工艺，翡翠的硬度很高，不是一般的手工和刀就可以雕刻，现代翡翠，多使用锣机、电子机或横机加工，而在古代，人们加工翡翠却只能使用刀具，我们在观察玉石的时候，只要足够细心，并且有一定的经验的话，还是可以区分这两种加工手法的。”许老缓缓说道。
“您是说，我的这两件翡翠，都是完全依靠人工，使用刀具刻出来的？”董明说话间，已经将那只貔貅也从口袋里面掏了出来，然后，先在手里摩挲着，感受着上面无与伦比的光滑，但是，他感受到的，除了光滑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看来只靠摸是不行了，董明再次将目光聚集在了貔貅上面，希望能够找出来刀刻痕迹，不过很遗憾，那件通体圆润的翡翠上面，他却无法发现半点用刀的迹象。
“也给我看看！”看到董明一脸失望的样子，宋律师也是好奇心大起，从董明手里接过了玉佩，更加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宋律师的观察结果也是一样，他除了年龄比董明大之外，在玉石鉴赏方面，同样也是小白一枚，又怎么可能轻易发现这件貔貅的不凡之处？
看到大家都将这件貔貅看了一个遍，许老终于嘿嘿笑着开口了，“在古代，雕刻玉石，不使用刀具他们还能使用什么工具？前面说过，玉石的硬度比较高，古代的玉雕师傅们，哪怕完成一件最简单的玉雕，最快也需要几天的时间，这也使得他们加工出来的玉石，更加精益求精，通常每件古玉，都是一件完美的工艺品，这也是我们判断玉器是否为古玉的一个重要依据。还有，你们在这件玉器上没有发现刀刻的痕迹，这很正常，其实，这种痕迹是有的，只不过，它需要长时间的经验积累才能观察到，如果你们对这些感兴趣的话，一会儿可以到我的小店儿里去喝喝茶，我那里虽然简陋，古玉还是有几件的。”
竟然收到了许老的邀请，刘小明第一个表示出了震惊，他非常清楚，这位许老的店，是古物市场里面少有的老店，现在虽然经营方面的事情，许老已经移交给了他的大儿子，但是，他可是知道，许老的店，那可是名声在外，并且是真正经营古玩的老店。
刘小明与许老说不上熟悉，这么多年下来，也只是与其混了个脸熟，算是点头之交，为什么许老对他们发出了邀请，他能猜到个大概，必然是对董明的眼力生出了兴趣。
刘小明的猜测没有错，许老心中确实有这个想法，既然发现董明能够识别古玉，却不愿意透露他的辨识方法，许老便生出了浓浓的兴趣，特别是，董明还是一个半大孩子，这才是最让他感到震憾的地方。
许老的身份摆在那里，他自不会没品地去探究董明如何识出了古玉，但是，他仍然希望亲自考察一番，董明是否真正拥有对古玉的辨识能力。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刘小明稍一沉吟，觉得现在时间还比较早，既不会影响他们白天的工作，也不会耽误汤老师的行程，稍稍四顾之后道，“如果不麻烦的话，我们就去打扰许老一下？”
“不麻烦，不麻烦，现在距离开门做生意还早，我们这时候过去正好，现在是难得的清静时候。”
谈妥了做客之事，大家也不再继续闲聊，开始将心思完全放在了早餐上面，很快，大家吃完，董明更是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之下，独自吃掉了餐桌上大半的主食。
从马记烧麦出来，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也就是五十来米的样子，这个位置有一个很小的巷子，许老的铺子恰好就在巷子口处。
许老的店面前，此时仍然摆有地摊儿，董明几人却也知道，许老虽然很喜欢每天早上来逛地摊，他却没有摆过地摊，原因董明也能猜出个大概，因为许老做的是古玩生意。
如果不是来路不明的古玩，又或者持有者自己也不清楚手里物件就是古玩，没有谁会把古玩放在地摊上售卖，在地摊儿上，古玩很难卖出好价钱。
许老的店铺名为德兴斋，几人来到了门前，许老用钥匙打开了卷帘门，又打开了里面的一道对开木门，几人便出现在了许老的店内。
许老的店，灰色方砖铺地，面积不大，估计也就二十个平方不到，除门之外，再无窗户。正对门处，是一幅宽约一米半，高半米的劲松图，图的下方，摆了一只贡桌，很奇怪，贡桌上面却并无杂物。
进门的左侧靠墙处，是一处置物架，上面摆了一些瓷器，置物架的前方是一处玻璃柜台，上了锁，里面陈列着一些玉器。
进门的右侧，却是占了近半店面空间的饮茶区，茶桌由一只树根雕成，茶桌的上面摆着功夫茶的器具，式样清奇，周围的一圈座位也是树根制成，看得出来，许老是个爱茶之人。
招呼几人落座之后，许老将一只巴掌大的小电水壶，摆在了茶桌上的精巧水龙头下方，按动电源开关，里面便有水流出，董明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茶桌的下方，还藏着一只水桶。
“这是春茶正山小种，在冬天，我比较喜欢喝红茶，你们尝尝，它的味道偏淡，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每人都得到了一小碗茶后，许老微笑地向大家介绍道。
董明不太喜欢茶，这种略苦的东西，他从来不知道应该如何欣赏，只是学着刘小明那般，轻啜一口，然后放下。
刘小明在喝了一口茶后，却大为赞叹，说他以前喝的那些茶，简直不能叫茶，于是，很自然地询问了茶叶的渊源。
“茶是一位老朋友带给我的，要问我它具体出自哪里，我也是一头雾水，哈哈！”不知道为什么，许老似乎不愿意谈及茶叶的来源，他很快话风一转，对着大家继续道，“我店里的玉器虽然不多，品相会有些许差别，但每一件都经过了精挑细选，你们不妨过来瞧瞧，看看能给我的这些东西怎样的评价。”
几人就是来看玉器的，除董明以外，其余人也对许老店里的古玉充满了好奇，经许老这么一说之后，便纷纷起身，来到了柜台跟前。
柜台上下共分三层，里面的玉器大概有百件之多，基本都是白玉和翡翠，这些玉器，无论大小还是品相，比刚刚地摊儿看到的那些，成色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为了让大家看得更加清楚，许老很大气地将玉器托盘，一盘盘地摆到了柜台上面，而董明几人，则是慢慢地开始观察这些玉器。
白玉董明基本不摸门道，但看这里面的翡翠，有摆件、有挂件，种水却无一不在糯种以上，甚至还有几件冰种翡翠。
不用问，许老的目光，一直留在了董明的身上，现在的他，非常期待能够希望确定，董明是否具备识别古玉的能力。
董明的手，在白玉上方滑过，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灵力波动，然后，他的手再次触碰那些翡翠，结果仍然没有意外，这里翡翠，无论翡还是翠，无一例外感受不到半点灵力。
到了这个时候，董明不禁皱眉，因为就在刚刚，他已经开始怀疑，他的那两件玉器之所以蕴含灵气，是不是因其是古玉的缘故，然而此时，他却悲哀地发现，他的这一判断似乎并不正确。
董明开始叹息的时候，他却没有注意到，那边许老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
第六百五十五章 又一件灵气黄翡
许老爷子见到大家看得差不多了，尤其是他发现董明的目光已经移开，便笑呵呵地开口了，“其实，老头子我还有几样珍藏，既然大家来了，索性一同鉴赏一番。”
听到许老这么说话，董明的目光开始在这个不大的店铺里扫过，进门左侧的置物架，只是个架子，前后还是通透的，实在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这个玻璃柜台，里面的东西已经掏空，再无遗漏，更不存在其余安置空间。
至于进门右侧，是那个功夫茶台，店内角落里除了两株绿植，都是空荡荡的，那么，许老说的东西，到底藏到了哪里了呢？
却见许老很淡定地来到了正对门的贡桌位置，然后轻轻一撩，就将贡桌下方盖着的一块布揭开，露出了一只完全与贡桌契合的保险柜。
怪不得，董明刚一进门，就觉得这只贡桌看着奇怪，上边没有摆放任何东西，而看贡桌与保险柜的契合度，它很有可能便是依据保险柜的尺寸定做而成。
这只保险柜暗灰色，采用了左右对开门设计，大约一米半的宽度，高度也超过了一米，似乎比常见的要大，董明暗暗感叹，当初把这么件大家伙弄进店里，恐怕也不太容易吧？
许老将其打开之后，董明见到里面分上下三层，醒目的位置摆放的是几样瓷瓶瓷碗，许老将最上层的一只托盘取了出来，上面果然是几样玉器。
当许老将玉器摆上茶桌之后，董明才看清，几样玉器不多不少，刚好十件，其中白玉占了六件，翡翠则有四件。
白玉最醒目的有两样，其一是件巴掌大的半圆玉碟，白中透着斑驳的暗黄，看着天生就拥有历史的沉淀感，还有一只长高都在六厘米左右的玉马，只可惜，马的尾巴不见了，断裂处的断痕明显。
四件翡翠之中，形体最大的一个器件是个镯子，通体暗淡略带黄色，应是黄翡，不过再看其种水，董明只能摇头，至多也就是个豆种。
最小的一个物件，却是一颗浅绿色的珠子，直径在一厘米多些的样子，珠子中间有孔，应是某个物件上的镶嵌之物，再看它的种水，应该是糯种之上。
雕刻最为精美的翡翠，却是一只孔雀，它的个头同样不算大，长约三厘米多些，身上浮现淡淡的绿意，无论是孔雀的昂首姿态，还是它的尾羽，都雕刻得惟妙惟肖，哪怕它暗淡的外表，也无法掩盖其内在的芳华。
唯独孔雀的屁股处，却有一个比较夸张的孔洞，影响它的美观是必然的，不用问，这只物件，应该还连有一部分镶嵌物，只不过现在已经没了踪影。
最后一件翡翠，却是一枚印章，下部的方形印章区，长宽两厘米见方，高度勉强一厘米左右，呈暗青色，豆种，而印章的顶部小钮，种水却几乎达到了冰种，雕得一只超级迷你小狮子，虽然很小，但五官清晰，姿态萌萌的可爱。
而刘小明，看到许老从保险柜里拿出的这一盘子玉器，心里也是震憾万分，他知道，这些东西必然都是许老收藏的精品，应该是古董无疑，哪怕其中可能避免不了赝品的存在，但在许老的眼光之中，已经认定这些就是真品，若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小心地保存。
“您的这些收藏，我们可以上手吗？”怀着激动心情的刘小明，略有迟疑地道。
听到刘小明这般一问，许老也是稍稍沉吟，瞬间他便犹豫地点下了头，既然想考验董明的辨识能力，索性就大方一些，“注意轻拿轻放，这几样物件，最少在我手里也有多年，别磕到就行。”
刘小明扫视了这只托盘之后，最先拿起了那只印章，他很好奇，这只精美的印章，它的主人到底何许人也！
翻过面来，只见上面刻了似魏碑又不似魏碑的四字，随即念了出来：“黄冠法饶”。黄冠这两个字刘小明是懂的，那是道士的意思，只是这个法饶，他却并不了解。
求助似的四下看了一圈，见到大家都是一脸懵懵的样子，刘小明才将目前落在了许老的身上，讪笑一声道，“我孤陋寡闻，不知道这个法饶到底是？”
见到大家都是期待地看着自己，许老嘿嘿笑了，“其实我刚刚收到这枚印章的时候，也不清楚法饶到底是何方神圣，嘿嘿，不过，看上面的字体，却基本可以判断它出自公元五百年之后，因为魏碑在那个时代之后，才逐渐流行。不过，我却发现，它的字体却并不是常见的魏碑，带着这个疑惑，我开始从这个法饶下手，发现他是冉魏皇帝冉闵的手下，他也确实是一位道士！不过法饶的时代，却在公元四百年左右，于是，我又请教了一些学者，他们给出的推测，则判断它可能是魏碑的雏形！”
许老的解释，让大家倒吸了一口凉气，抛开法饶是谁不说，如果魏碑雏形这种说法成立的话，那么，这件印章的价值，岂不是难以估量了！
这枚印章在大家手中传看了一遍，当其落在董明手里之后，他轻轻感应，却没有感觉到半点的灵气。
董明心里一阵翻腾，看意思，这件印章应是古玉无疑了，但它却根本不含有灵气，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古玉也不一定就会包含灵气。
董明感到了一阵阵的失落，他一直希望能够发现灵气存在的规律，这件石印章，给董明泼了一盆凉水，刚刚有了一点发现的他，现在似乎又陷入了困境。
甚至董明已经怀疑，会不会这只印章，并非古玉，只是，这种想法，很快被他抛到了脑后，他不认为许老对于古玉的鉴别，会出现太大纰漏。忽然间，董明心中一动，他想到了黄翡！在古玉之中，是不是，只有黄翡才会有灵气蕴含？
董明这么想也不是没有缘由，他现在手里的两只翡翠，无一不是黄翡，并且被许老鉴定为古玉，那么从这方面推测的话，他的这个想法，确实有成立的可能，因而，董明的目光，开始灼灼地盯着托盘之中唯一的黄翡制品——那件类似豆种的手镯！
时间慢慢过去，董明并没有在其他玉器中发现灵气，然而，当这件手镯来到他的手中之后，董明终于激动了，因为，他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灵气！
手镯从器型上来看，比他的那件貔貅大了不知道多少，不过，其中的灵气却非常微弱，弱到如果不是他细心感受，都无法察觉的程度，但无论如何，其中含有灵气却是毫无疑问！
董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而他的这点笑容，也一丝不落地进入了许老的眼中。
就在这个时候，许老轻笑一声，然后淡淡地开口了，“董明同学，看得出来，你应该比较欣赏这只镯子？”
“呃！”董明没有想到，他的内心动向被许老瞧了个通透，心里一急之下，却也马上想到了应对之策，他露出了一点难为情的样子道，“我观察这只翡翠的种水，似乎差了一些，所以感觉有些疑问，您为什么还要去收藏它？”
董明的说法，不能说不是实话，因为也只有这么说，才能避开正面回答许老的问题。
“呵呵，你说得不错，它的种水确实一般，本身黄翡的种水以豆种居多，这也比较正常，不过，这件镯子因为它是古玉，所以，它的来历应该并不简单，要知道在古代时期，黄颜色一般只能属于皇家，并且，在所有古玉之中，黄翡的数量少之又少，唉，其实吧，今天小崔那件貔貅，如果不是被摔裂的话，老头子我都有心将它收过来的，嘿嘿。”
“您是说，这件镯子是皇家之物？”刘小明瞪大眼睛问道。
“这种事情仅仅是猜测，镯子上面没有铭文，根本不知道它出自哪里，不过，它的确存在着是皇家之物的可能！”
“咝！”刘小明嘴里传来吸气之声，怔怔地看着镯子，心里却暗暗叹息，假如有佐证去证明它是皇家物品的话，它的价值岂非更加难以估计？
董明也清楚了这只镯子的价值，他明白，这件东西不是他能够拥有，人家许老的收藏品，决计是不会出手的，况且，即便人家同意出手，以他的那点身家，又拿什么去买？
看到大家欣赏完自己的宝贝，许老才小心地将它们放回保险柜，然后又与大家坐到了茶桌旁边，笑呵呵地道，“老头子我的家底都被你们看了一遍，怎么，都有什么想法吗？”
一众几人，又有谁能对翡翠说出个所以然呢？因而，许老问话的时候，眼睛已经紧紧地盯住了董明。
刘小明属于情商很高的那种人，他见到许老如此问话，连忙拉了拉董明的衣袖，“董明同学，好像只有你对翡翠情有独钟，有啥感受就说说呗。”
可是，董明的心里，除了叫苦还是叫苦，他真想大喊一声，我对翡翠也没啥见解好吗，我只是在寻找含有灵气的石头啊！
然而，人家许老把家底都拿出来给他瞧了，现在问他话，刘小明也敲着边鼓，董明知道不开口肯定是不成了。
董明只得咬着后槽牙，半真半假地道，“今天来到了许老的店里，我才发现，最吸引我的翡翠是黄翡，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就像我说不清楚刚刚的那只镯子，是我最喜欢的一件。”
“董明，我看那边柜台里面，也有一件黄翡，并且还是糯化种，你为什么对它不假辞色？”刘小明突然发问。
董明没理会那件翡翠，只因其中没有灵气，他暗骂刘小明多事，现在被许老问得都快要胡说八道了，你不说帮我解围，居然还跑来给许老助攻！
董明后悔没有多留意一下那只黄翡，哪怕他刚刚多关注一些那块翡翠的话，他也可以推托只对黄翡感兴趣，一句话便可以揭过，但现在呢，他还能怎么说？
正在董明绞尽脑汁的时候，许老却嘿嘿笑着开口了，“我来替董明回答吧，我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那边的黄翡，因为，柜台里的那件，根本就不是古玉！”
第六百五十六章 放弃的机会
董明与汤老师，此时已经身处前往赵州的大巴车上，早上的时光虽然短暂，但给董明留下的信息量及冲击，却不是一般的大。
现在董明已经比较清楚，古玉、黄翡，将是他寻找的方向，因为只有同时满足这两样要求的东西，才具备蕴含灵气的可能。
坐在车上，董明的手指，不时地伸入口袋，去摩挲那只屁股上有裂痕的貔貅，尽管它的灵气还没有那只路路通充盈，但他从此却有了目标，不再像之前没头苍蝇般，盲目找寻一气。
董明的内心之中非常感谢许老，如果没有许老的点拨，他根本不可能把自己身上的翡翠与古玉产生联系，如果没有许老的点拨，他此时仍然还是一头雾水！
想着临别之际，许老留给自己的联系方式，董明心里就是一阵的偷笑，因为许老的名字居然就是许德兴，那么，德兴斋的店名由何而来，还用问吗？
董明看到汤老师又将那只熏香盒拿了出来，然后拉开小抽屉，再合上，她专注的样子极其可爱，看得董明居然有些愣神！
仿佛感受到了董明的目光，汤老师别过头来，嘿嘿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老师买了这么件东西，挺不实用的啊？”
“没，也没有啊！”董明似被惊醒一般，连忙摆手，然后指了指那个盒子道，“我觉得，夏天用它熏蚊子挺好，香灰还不会被吹到哪里都是。”
“呵呵，你倒是能想，不过，你看这么小的盒子，又哪里放得下蚊香？”汤老师白了董明一眼道。
听到了汤老师如此一说，董明倒是笑了，因为他知道，在自己的村里，许多老人有在夏天自制蚊香的传统，这也是因董家沟子地方闭塞、物资匮乏，人们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不过，这些自制蚊香的效果倒也不错。
“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了，我奶奶就会做蚊香，回来我让她按照盒子尺寸帮您做一些，只是香气没有那么浓而已。”
“那感情好，你早说啊，早知道是这样的话，老师给你也买一件了，嘻嘻！”
董明想着自家屋里那么大的空间，比汤老师房间大了许多，那个小盒子蚊香够干啥的？他不禁苦笑道，“还是算了吧，对了，汤老师，好像您对这个盒子很喜欢呢！”
“确实很精致，就是不知道香在里面能不能正常燃烧，不过啊，对于这个盒子来说，我更喜欢与那个摊主砍价的感觉，哈哈！”
董明听得一头黑线。
哏儿都距离赵州高速里程大约三百公里，经过约四小时的车程，董明与汤老师下车之时，才十二点钟刚过。
两人走出车站，汤老师就发现董明的目光，已经开始瞄向了车站周边那些各色餐馆，很显然，这家伙饿了。
汤老师心中一阵苦笑，明明早上吃了那么多，居然才到中午就又饿了。汤老师自是不会看着董明受委曲，用商量的语气道，“看出来你想吃饭了，不过，你还能再忍一忍吗？最好不要在车站附近就餐，这里比较乱，不如去体校那边再吃午饭，从这里过去的话，用不了多久的。”
董明也因自己的举动，感到了汗颜，他确实有些饿了，平时这个时候，他甚至应该已经解决完了午餐，因此，眼神才不自觉地寻向了那些餐馆。
董明也有一定的出行经验，自然知道车站附近的状况，连忙点头称是。
赵州的高客车站位于桥西西环南路，而赵州体校位于西环北路一侧的新华路上，两地距离并不算远，汤老师拦下一辆出租车后，大约二十来分钟，两人便出现在了体校门口。
学校门前，通常都有餐馆聚集，赵州体校也不例外，校门西侧一溜几乎全是各色餐馆，从那些进进出出的食客能够看出，他们的生意还算不错。
此时已经是寒假期间，董明在想，假如在开学期间，来这些餐馆的就餐人员，数量一定更多。
赵州的饮食习惯与豫南类似，基本以面食为主，尤其是各类面条，在这边更是大行其道，在这些餐馆之中，董明竟然看到四、五家各类面馆。
汤老师挑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番茄面馆，与董明走了进去，面馆的餐桌都相对较小，还是固定坐位的，类似快餐店的形式。
店堂的正前方，是一溜的售餐区，银台与餐品柜台并列，餐品柜台里摆放着冒着热气的大盘菜品及各类主食，在这里就餐，除了汤面需要稍做等候，其余都可以直接取餐。
既然餐馆的名字是番茄面馆，番茄面肯定是必点，汤老师又替董明要了一些鸡腿、肉饼之类，整整装满了一只托盘。
这家餐馆的味道还算不错，不过，当两碗番茄面端上来后，董明才发现，之前吃过的面食，与眼前的根本没法可比，喵了个咪的，味道简直也太好了吧！
这碗番茄面，番茄红色的汤汁，略显粘稠，面片宽宽的，咬上去劲道无比，配合香气浓郁的汤料，董明一下子就爱了。
“之前来赵州的时候，老师就非常喜欢这里的面食，今天终于又吃到了，感觉还不错吧？”汤老师用手轻轻抚去脸上的汗水，微笑道。
“好吃，真是好吃，为什么在我们那边吃不到这么好的面食啊。”董明闷头吃着，感觉现在什么都无法阻止他，要一口气将碗里的美食吃完的冲动。
“其实，面食做得好的地方，还有西陕、豫南、晋省，等有机会了去尝尝就知道，它们虽然各有特色，但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味道都相当不错。”
董明不仅饭量大，吃饭速度也是杠杠的，迅速将这些东西全部装入肚中，他终于感到踏实了，伸手从桌上拿了张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见到汤老师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董明略感不好意思，讪笑一声道，“汤老师，不是明天才是报道日吧，我们今天就跑到体校做啥？”
“左右下午也没啥事，不如先去探探路，顺便在附近找个住处，怎么，你不会是，还想逛逛赵州的古物市场吧？”
汤老师的话，几乎说到了董明的心里，赵州虽然不比哏儿都，但它也是省会城市，只有在这种比较大的地方，他才有机会寻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董明不愿将自己的想法表现得过于急切，还好，先被汤老师提了出来，他自然也会顺杆爬的。
“如果汤老师想去的话，我当然没有问题，嘿嘿！”
“我看呐，今天你逛得意犹未尽，咱们这么定了，到体校里转上一圈后，就去找古物市场！”
赵州体校位于新华路北侧，董明与汤老师缓步进入了校园，正对校园是一条校内主路，主路非常宽敞，居然与正规公路都有一拼。
主路的绿化也做得非常讲究，路两侧除了种有绿植之外，还有两列整齐的法国梧桐，只是因在冬季，梧桐光秃秃的。
校园主路左边醒目位置是一处大操场，而进门处的右侧，则是并排的两栋小楼。
靠外些的小楼，董明没看到明显的标志，稍里些的楼上，却清楚地注明了办公楼字样。
董明与汤老师步入办公楼内，或许是假期期间，诸如团委、财务等许多房间的门都是紧闭的，待上了二楼，终于见到了一些教研室的门牌，比如篮球教研室、跳水教研室等。
两人在二楼转了一圈，又登上了三楼，却没想到，乒羽教研室，就位于三楼的楼梯口，更让董明兴奋的是，这处办公室的门，居然是开着的！
既然门开着，说不得可以先问问情况，汤老师上前一步，伸手在门上轻敲了两下，办公室靠门位置，一位背对着门，低头在电脑上敲着键盘的年轻男老师，轻声说了声，“请进！”
两人进入办公室后，董明环顾一下，只见里面大约十几张办公桌，办公室却只有这么一个人，并且，哪怕两人进来之后，对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老师，请问，这里是双打低龄培养的报到处吗？”汤老师轻声问道。
“报道时间是明天，你们明天再来吧！”青年男老师仍然没有回头，语气之中也略显敷衍。
“哦，是这样啊！”汤老师觉得有些无奈，不过，她仍然补充了一句道，“其实，我今天只是想问一问，我们如果不想参加这个培养计划的话，办手续方便吗？”
汤老师没有想到，就在她的这句话刚刚说出口后，那位电脑前的老师，突然间像死机了一般，放在键盘上的双手，骤然停下，然后，将头扭了过来。
董明看着这张脸，活像一只没有长开的豌豆，能给人带来一种强烈喜感，他肤色比常人略黑，应该是经常参加户外运动的结果。
豌豆脸居然露出了极具亲和力的笑容，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汤老师和董明，并且根据汤老师的口音，他很容易判断得出，两人来自康宁，要知道，康宁口音与赵州口音的区别大了去了，康宁口音还具备其独有的特点。
“你们是临榆赛区报名的康宁选手吧，确定不准备参加双打低龄培养计划了吗？”
汤老师从对方的语气之中，听出了兴奋之意，对于对方的兴奋，汤老师没有多想，并不知道这里面还隐藏有什么玄机。
不过，汤老师既然已经与董明商定，决定不再参加这个培养计划，自然不会再去猜测与自己无关之事，她很肯定地点头道，“这位是董明同学，来自齐山，确实准备放弃这次双打低龄培养机会。”
“放弃培养机会的话……，唔，你们不需要等到明天了，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们办理。”这一次，豌豆脸变得非常热情，并且极快地给出了明确的答复。
直到两人被热情地送出了办公室，董明仍然觉得头脑晕晕的，他几乎已经可以想到，刚刚被他放弃掉的这个名额，可能很快被另外的人占用，但是，既然他放弃了，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有些你看不上眼的机会，在其他人的眼中，可能变得非常宝贵，将来你可能还会遇到类似的事情，别想太多，这种培养，对你来说确实没有太大的实际价值！”或许看出了董明的疑问，汤老师替他分析道。
第六百五十七章 联盟路市场
汤老师与董明，将住宿问题顺便在赵州体校一并解决，住在校园里的好处太多了，除了比较安全和清静之外，这里也物美价廉。
至于体校招待所的位置，居然就是与办公楼毗邻的门口处小楼，两人在招待所稍事修整一番后，汤老师更是向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询问了赵州古玩市场的位置。
谁想，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听招待所人员介绍，赵州成规模的古玩市场就不下三四处之多，这一结果让两人吃惊不已。
其一是古韵文化广场，位于西环南路红旗大街处，这里集古玩城、书画城、艺术馆及家具城于一体，全方位涵盖古玩、书画、陶瓷、玉器及工艺品为一体，可以说种类非常全面。
另外两处地方，一处是棉一联盟路市场，一处燕赵市场，这两个地方有一个共性，除了都是正常的古玩市场之外，同样存在地摊文化，这里倒是与哏儿都的沈阳道市场有些类似，只不过，在赵州有个说法，周六逛棉一联盟路市场，周日逛燕赵市场。
这又是为什么呢，因为，在棉一联盟路市场，只有在周六这一天，地摊最热闹，同理，燕赵市场的地摊也只有周日才最兴旺！
听到介绍后，又想到今天正是周六，董明与汤老师相视一眼，露出了同样的笑容，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出了一个地方，“联盟路！”
联盟路古玩市场，位于联盟路与高东街交口以北两百来米处，因为今天恰好是周六的缘故，董明两人乘车到来之时，这里已经人气鼎盛。
联盟路古玩市场在高东街路东，古玩城的入口，是一处由两根漆成红色柱子支撑的牌楼，当然，在古玩市场门外街道两侧店铺，也同样有各色的古玩店。
董明与汤老师没有在市场外面逗留，直接进入了市场，进去之后，却发现这里别有洞天，门口南侧是艺术市场，由一圈二层小楼围成，中央位置是处小广场，不用问，这些小楼都是古玩类商铺。此时，空地里面几乎全是密密麻麻的地摊，这里比起哏儿都的沈阳道古物市场的早市，要喧嚣许多。
门口的北侧空间，相比南侧艺术市场要小，只有两排商铺，但即便如此，商铺间仅有的那点空地，也被地摊占据。
由于此时是白天的缘故，视线比哏儿都的古物市场要好得多，并不需要凑到近处，才能看清摊位所售何物。
“你还是要找翡翠吗？”两人刚进入艺术市场，汤老师便轻声问道。
“唔，随便看看吧，您想看些什么呢？”董明道。
“我才是随便看好吗？我知道你只对翡翠感兴趣，呵呵！”汤老师轻笑道。
董明看着市场里的人，有的挎着包，有的拎着袋子，有的文质彬彬，有些却不修边幅，他们无一不穿得鼓鼓囊囊，在寒冷中努力发掘着心中的宝藏。
联盟路古玩市场，给董明最大的印象，就是杂！在哏儿都沈阳路那边的地摊，卖瓷器的基本只卖瓷器，卖铜器的基本只卖铜器，而联盟路这边几乎每个地摊，所摆的东西都是五花八门。
就比如玉器，几乎在每一个摊位上都能找到，各种质地、各种形式，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开始时，董明还对各种玉器都要感受一番灵气，但到了后来，他发现这样的速度太慢，并且感觉有些心烦，索性将目光只盯在黄翡上面，毕竟，他只在黄翡中感受过灵气的存在。
正当董明再次沮丧地从一个摊位离开之时，忽然看到汤老师似乎被人撞了一下，董明反应异常迅速，眼睛敏锐地便向两人接触位置看去，他怀疑遇到了扒手。
事实上，那位撞到汤老师肩头的人，却似乎真的只是撞了一下，因为他的一只手拎着一只大布袋，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捂着军大衣的扣缝之处，根本没有余力去行偷窃之事。
就在董明已经感到放心的时候，那位撞了汤老师的汉子，却突然间将大衣敞开一条缝，然后又迅速合上，只是这一瞬间，董明已经看到里面居然挂了许多饰物。汉子做出这番动作之后，才对汤老师神秘地道，“我有老物件儿，想看看吗？”
老物件儿，就是古董的意思，董明秒懂，原来此人是个贩子。对于这种贩子，在沈阳道古物市场也不少见，董明与汤老师早就接受过刘小明的脑补，知道他们多是些高价贩售假货的人。
汤老师只是微愕一下，便轻轻摇头拒绝，然后拉着董明从其身旁轻快地绕开。见到董明与汤老师绕开，那人果然没再啰嗦，再次寻找新的目标，总之市场里最不缺的就是顾客。
被那人一打岔，汤老师倒是不忙着继续逛地摊了，因为两人已经逛了一个多小时，却没有半点收获，不仅是汤老师，就是董明都有些烦了。
“感觉这里的东西，看起来和沈阳道那边没多大区别，并且摊位都没有什么系统性，要不，我们进店里瞧瞧？如果再没有发现，我们还能出来接着逛。”汤老师建议道。
一天连逛地摊，董明也有种要吐的感觉，他们早上逛沈阳道市场的地摊，那是由于门店还都没有开门营业，现在有了机会，哪有不去转转的道理，他对汤老师的意见欣然接受。
两人从最近的店铺看起，却见身后的一家铺子，却是专卖邮票的商铺，对面与之毗邻的店家，却是一家宣纸店，这两家都不是二人的兴致所在，两人对视苦笑之后，只得继续向南走着。
还好，没走多远，两人看到一家挂着“金石轩”招牌的店铺，这个店铺立刻引起了他们的兴趣，便立即走了过去。
刚一进门，董明就感受到了一阵刺耳的噪声，抬眼看去，见到一位六旬老者，坐在门口自来水池处，闷头忙碌着，他凑近一看，却见老人居然在雕着一枚玉佩。
这枚玉佩由于表面被浆液覆盖，无法判断出其种水，不过董明仍然可以看到，上面渗透出丝丝的菠菜色纹理。
董明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雕玉，好奇地在边上观察了片刻，只见老人使用一只类似迷你手钻的电动工具，仔细地在玉佩上雕琢，伴随着雕琢，产生出阵阵尖锐的噪声。
瞧了一会儿没瞧出个所以然，董明便转入了店中，此时，他见到汤老师已经在兴致勃勃地欣赏店中各色玉器。
金石轩，自然以玉器为主，不过，在这里，董明也看到了大量的玉坯，便是已经完成了切割，却没有进行最后雕琢加工的玉料。
这些玉料，被顾客选中后，再由店铺依据要求雕刻，如此一来，顾客拥有了更多的自由度。
金石轩内，除了迎面处不大的一个柜台外，许多物品都摆在架上，这倒是方便了董明的查看，呃，感受灵气。
好一些的玉器及玉料，都是单独摆放在货架上面，每件物品对应位置，都标注了价格，只是当董明的目光落在价格上面之后，又不得不将目光移开，因为，那些价格动辄都是五位数起步。
哪怕东西再好，见到这种让人心凉的价格，董明也不会再多看一眼，看上了又有什么用？
还好，金石轩角落处，还有一张敞开式的台面，大概两个平方左右，上面堆满了各类翡翠，有玉料，也有雕好玉器，从堆积方式及玉器品相来看，估计这里的东西，不会贵得离谱。
来到这里后，董明伸出手来，开始缓缓感受着灵气的存在。
不出意外，哪怕台面上有数百件玉器，也没有任何灵气出现，现在的董明已经基本可以断定，金石轩应该没有古玉，想想也容易理解，玉雕店里出售的玉器，又怎么会是古玉？
这个时候，董明却发现，汤老师已经站在了店里唯一的柜台处，而汤老师的眼神，却盯着里面的一样东西发呆。
当董明凑过去后，汤老师却指着柜台里的一只玉器摆件道，“你看这件黄翡摆件，雕得挺有趣的。”
董明俯身看去，却见是一只高度超过十厘米，宽约四厘米多的作品，这只作品背部是普通石质，这种石质应该是玉石皮壳，前方黄翡处雕得是一处悬崖，顶端有瀑布直落底部，汇成一处溪流，溪边站有一光头老者，身披袈裟，低头沉思状，崖壁之处，还可以见到成片的松树。
这只玉雕虽然含玉量并不算多，但作者极好地将这副画面，与玉器进行完美的融合，给人一种大气，且浑然天成的感觉，可见其雕功之精湛。
董明想了想，单是架子上的玉器，价格都达到了五位数以上的水平，那么，这只柜台里的摆件，并且还是一只较大的摆件，看种水已经达到了糯种，价格肯定会达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正准备拒绝的时候，店里的那位年轻店员却带着微笑走了过来，“我看您在这只悟道摆件前站了一会儿了，喜欢的话可以帮您拿出来看看。”
原来这个摆件的名字叫做悟道，董明暗自记下，却见汤老师居然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答道，“好的，那麻烦您了。”
得到了汤老师的许可之后，年轻店员迅速将这个摆件从柜台中取出，轻轻放在柜台上面，嘴里还说着，“您眼光真好，这件悟道是大师作品，将来一定会升值。”
谁料，汤老师没有理会店员的话，反而向董明努了努嘴，意思是说，你先看吧！
有这么大的一个黄翡摆件放在眼前，哪怕董明知道它很可能是个新物件，也免不了迅速将手搭在了上面，果然，失望依旧，他没有感受到半点灵气的波动。
既然没有灵气，董明也没了兴趣，将东西推到了汤老师一边，同时还说着，“我不太喜欢这个造型，您再看看？”
汤老师没有在意董明的态度，却很有兴致地将其拿到了手里，仔细端详了起来，稍过片刻后，她突然开口了，“这个摆件儿，要多少钱呢？”
听到了汤老师的询价，年轻店员眼中光彩连连，赶忙接话道，“一看您就是个识货的人，这个悟道，在我们店里卖九万九千八，不过呢，大师曾嘱咐过小子，如果遇到有缘之人，收取半价，只需要四万九千八，这件东西就是您的了！”
“太贵，我还是不要了！”听到店员的话，汤老师登时露出了失望之色，将摆件向店员推了推，同时她的手也从翡翠上离开。
听了汤老师的话，店员如何反应放到一边，董明却突然一动，刚刚汤老师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呢？
第六百五十八章 再砍价
接下来，惊掉董明下巴的事情发生了，汤老师一系列的砍价过程，简直就是早上沈阳道的重演，而金石轩让利的幅度，更加让人感到震撼！
“您别忙着走。”年轻店员眼睛咕噜噜转了几转，狡黠道，“这只悟道是有佛性的，只愿追随有缘人，既然它与您有缘，价格就不再是束缚它的枷锁，您听好了，不要四万九千八，咱直接把前边的四万去掉，只要九千八，它就是您的了！”
汤老师也没有想到，一只喊价近五万的东西，人家会直接将价格降至不足一万，其降价力道之夸张，可以惊爆人的眼球。
汤老师的心理素质显然也非常人可以揣度，自然不会因店员的蛊惑而丧失判断力，她的心理价位很快做出了修改，然后露出了一脸遗憾的表情，对店员道，“唉，还是比我想像得贵，算了吧，我们还是去别处逛逛。”
汤老师早已算定，她提出离开，店员必然会出言阻止，除非对方不想做她的生意。再者说来，汤老师也比较笃定，这只摆件虽然精美，却由一件几乎是废料的贴皮料雕刻而成，也只有那精致的雕功，才最让她心动。
“美女稍等，唉，别急着走，我们还可以商量，如果您觉得刚刚的价格还是不能接受，我再让出一步，六千八，您看如何，这是个吉利的数字，然后您也可以将悟道请回家中。”
“扑哧，”听到店员这么一说，汤老师不禁笑出了声来，她看了看店员，然后轻声道，“吉利数挺好，可是，还是超出了我的预算，抱歉了！”
“没关系，价格问题，我们可以继续商量，能跟我说说您的预算是多少吗？”哪怕继续降价，店员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购买意向的顾客，足见这些东西价格的水份之大！
结果，汤老师在征得店员同意，报出了五百块的心理价位之后，店员被噎得直翻白眼。
“美女，对不住了，这是件大师作品，仅仅加工就用去了整整两天时间，您可以打听一下大师雕刻的行情，您出的价钱连工钱都不够啊！”
“不行的话，我再给您加点儿？”汤老师故技重施，露出了玩味的笑意道。
“您准备加多少？”年轻店员已经失去刚刚的兴奋，意兴阑珊地道。
“我真的想给您多加一点，问题是钱包不允许啊，您看，加一百成吗？”
年轻店员被汤老师气乐了，轻轻挥了挥手道，“那对不住了美女，不是我不想做您的生意，但总不能让我们赔钱吧，六百太少了，您拿不走。”
汤老师见到对方态度坚决，没有再继续加价，她拉了拉董明道，“我们再去别家看看吧！”
然而，就在汤老师与董明要迈出金石轩大门的时候，门口的大爷却突然开口了，“小松，既然女娃子看上眼了，给人家带走就是！”
“可是，她只给六百啊！”被称为小松的年轻店员为难道。
“多少是多啊，这件皮壳料，如果不雕出来，你觉得白送有人要吗？”老者道。
两人这么一对话，汤老师倒是不急着走了，她看向了那位名叫小松的店员，意思再明显不过，只要你同意卖，我就一定带走。
“姑夫，这件摆件，您前后可花了近两天的时间呢！”小松不情不愿地再次将玉雕拿了出来，然后，小心地将其装入一只纸盒之中。
汤老师对董明露出了胜利之色，再次来到了柜台跟前，迅速付了钱。就在小松将纸盒交给汤老师之时，他叹息一声道，“您算捡着便宜了，大师作品啊！”
“您刚刚不是说，这件作品是您姑夫雕的吗？”汤老师看了一眼门口老者道。
“我姑夫就是大师啊，不信我拿大师证给您看！”小松马上不服气地道。
汤老师和董明，都以一种不可置信的样子，看向了门口老者，而老人却对二人报以谦和的微笑。
“多谢老人家了！”汤老师真诚地对老者道。
“您买了我的东西，谈不上感谢，老汉我一辈子凭手艺吃饭，现在的手艺价格却被炒得越来越离谱，我都有些迷茫了，看得出来，你们都很喜欢翡翠，可惜在联盟路市场这边，真货却越来越少，倒是市场北边儿珍宝阁的东西，还算不错，你们不妨去逛逛，有看上的东西，可以跟他们提一下我，或许能给你们打个折，对了，我姓金。”
汤老师与董明没有想到，这位朴实的老人会这般热心，两人千恩万谢地出了金石轩。
汤老师选到了中意的东西，而董明却仍然袋中空空，因此，听了金老爷子的建议，两人没有继续在古玩市场里面漫无目的地闲逛，直接杀向了珍宝阁。
珍宝阁的位置不在艺术市场，而是在一进古玩市场的左侧，那两排店铺的后排，如果从古玩市场大门进来，直走到头，向左一拐便是。
当两人来到珍宝阁后，却发现，这处店铺，至少相当于三个金石轩大小，估计有一百多个平方。走进珍宝阁的正门，发现它左右两边进深较深，中间突出，如果从店堂上方俯视的话，店面格局像个巨大的“凹”字，并且，这处店铺全部采用封闭的柜台形式。
董明与汤老师，在店内大概转了一圈，发现正对大门处的柜台，摆放的全是一些字画，右侧柜台，集中的都是一些瓷器，右侧进深处，摆放的却是一些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
店堂的左侧，都是些玉器，再向里看，则是各类杂项，有折扇、鼻烟壶、铜镜、珐琅瓶……，种类繁多。
董明与汤老师，自然来到了左侧的玉器柜台。
单看这些玉器，与德兴斋许老的货品，品相相差不大，看得出来，这处珍宝阁应该是真正的古玩店，至于其中有多少赝品多少正品，那就需要考较顾客的眼力了。
珍宝阁的玉器柜台中，仍然以白玉居多，只有小半才是翡翠，至于董明感兴趣的黄翡，在这里更是凤毛麟角。
“这里的东西，好像挺贵的样子。”汤老师凑到董明耳边轻声道。
“不是还能砍价吗，就比如刚刚的金石轩，要价几万的东西，最后几百给拿下了。”
“呵呵，那不一样，金石轩基本都是自己的东西，卖了就是赚了，你再看装潢，金石轩能跟这里比吗？”
“那倒也是，也许这里也没有我看上的东西呢，嘿嘿！”
说话间，董明的目光开始在柜台里面扫过，能算得上黄翡的翡翠制品，大概有几十件的样子，不过，除去一些只在表皮沾一点黄色的翡翠，真正的黄翡却只有那么几件。
这几样黄翡之中，有一件三角形，大约四厘米左右的蟾蜍，让董明眼前一亮，这是一个手把件，也可以看作是个小摆件，不仅形态逼真，而且材料近乎达到了冰种，通透性甚至不亚于董明的那件玉米粒大小的路路通。
另外还有一件，也吸引了董明的目光，那是一只长约十来厘米，高约四厘米，厚度大约一厘米左右的物件，头高尾低，采用了镂空雕刻，董明说不出它是个什么外形，只是，这件应该是糯种的黄翡，其中头部的顶端，居然显示出了蛋黄色彩，煞是艳丽。
就在董明将这两样东西指给了汤老师后，她很快喊来店员，店员将两件翡翠从柜台中取出，摆在了二人的面前。
每一件翡翠入手感觉都非常圆润，雕功也尽显大家风范，然而，它们美则美矣，董明却没有感受到半点灵气的波动。
当然，在这其间，董明也从店员的口中得知，那件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长形摆件，是一件螭龙如意，并且还是鸡油黄的稀罕品种。
董明二人连价格都没有询问，就将两件物品推了回去，见到对方明确表示出没有购买意向，店员自然不会与二人过多纠缠。
其余几样黄翡，董明不准备再去麻烦店员，按照他的理解，含有灵性的可能性不大。
“要不，我们继续将这里的地摊全部逛完？”见到董明一脸遗憾的样子，汤老师建议道。
董明估计这一趟古玩市场是白来了，他所需要的黄翡看来不是那么容易现身，因而，他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跟在汤老师身后向着店外行去。
就在汤老师刚刚跨出店门的瞬间，突然停下了脚步，董明也发现了异常，他顺着汤老师的眼光看去，却见到前面有两人挡住了去路。
确切来说，这两人并非刻意拦住他们，而是站在门口大声说着什么，看起来他们的交流并不愉快，董明定睛看去，心里却是偷笑了起来，这两人其中一位，正好是不久前，撞过汤老师的贩子。
与贩子争论的是个年轻后生，他左手拿着只皮包，而右手指向了贩子，“做这一行你好歹用心点儿行吗，哪怕拿出来是粤广的货，我都能忍，你看看你手里，清一色豫南料，你好意思吗？”
“兄弟，不喜欢可以不要，话可不能乱说，我又没逼着你买，对吧？”贩子没有被识破的觉悟，语气中还颇显不耐，似乎理亏的是那个后生而不是他。
“还说我乱说话，你自己说说，手里的是不是都是豫南货？”
好像贩子为了不再与对方继续纠缠，无奈之下，从另外一个口袋中，掏出两样翡翠，举在了后生的眼前，“你睁大眼睛看一看，这两样，也是豫南货吗？”
后生也是有一定眼力的人，粗略看了两眼之后，却仍然不依不饶道，“这两件是粤广货又咋样，但是，你刚刚说的古玉它在哪儿呢？”
第六百五十九章 贩子
看着两人的交流，当时的情景也不难推想，无非是贩子搭讪到了这位年轻人，提出了手中拥有古玉，然后，年轻人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贩子对其展示了自己的物件。
然而，年轻人眼力很强，一眼便辨认出贩子手中所谓的古玉，实则是出自豫南的劣质玉器，豫南玉，别说它不是古玉了，甚至连粤广玉都不如，于是，他怒了。
粤广与豫南是国内两大玉石加工的集散地，在人们的通常理解之中，粤广玉的质量明显高于豫南，事实也是如此，但并非说豫南无好玉，只是普遍现象如此。
见到被年轻人看出问题，这单生意肯定做不成了，贩子便准备抽身离开，然而，年轻人却因气愤，拉着贩子与其理论。
“谁告诉你我没有古玉的，你确定要看吗？”贩子不屑地道。
“这不废话吗，如果不是听你说有老物件，谁没事儿跟你在这儿瞎耽误功夫？”
贩子发现，如果再继续跟这小子墨迹下去，搞不好会被人围上，还好，这边不是艺术市场，人流量不如那边大，但即便如此，仍然有被围观的危险，他咬了咬牙，有了决定。
只见贩子从贴身位置，取出了一只小盒，盒子没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是平常装镯子的那种小盒，硬纸做成，外面敷着一层红绸。
盒子打开后，里面是浅黄色内衬，在中央凹槽处，躺着一只素色鱼形玉佩，大约四厘米长，三厘米宽。
玉佩表面没有任何雕琢痕迹，鱼眼与鱼尾处，各开有一只小孔，而看玉佩的外形，却有些怪异，它呈弧面，好似一块椰壳，一面鼓起，另一面凹陷。
然而，当董明的目光落到玉佩上后，心中却猛地一跳，他的心跳倒不是这件玉佩的材质与外形，而是玉佩上透露出来那刺眼的暗红沁色！
沁色是指玉器在环境中，长期与水、土壤以及其他物质相接触，自然产生的水或矿物质风化侵蚀玉体，杂质缓慢地侵入玉器，使其部分或整体的颜色发生变化的自然现象。
如此明显的沁色，说明了它如果不是人为作假，那就一定是“土货”，多数带沁的玉器出现在随葬品中，如此说来，贩子手里的这件玉器，来路就不好说了。
这种土货与传世玉器差别巨大，传世玉器没有埋土经历，几乎不可能形成沁色，有些因经常被人把玩，甚至会在玉器表面形成一种包浆。
“土货你也好意思往外掏？这种东西谁敢收藏？”
“谁告诉你它是土货，别以为有沁就是土货，也许它是其他原因埋土的呢？”贩子显然清楚自家玉佩的来历，但仍然嘴硬不承认道。
“哈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的这块玉佩，应该是九窍玉中的眼玉，你跟我说说，九窍玉是干啥使的？”年轻人露出了冷笑，指着那只鱼形玉佩道。
所谓九窍玉，它的用途就只有一个，便是在下葬之时，放置于尸体的九窍之处，所谓九窍，是指除去五官七窍，再加上人的下ti处两窍，一共九窍，既然它是九窍玉，那定是随葬品无疑。
“你说它是眼玉就是眼玉了，我还说它只是一块普通玉佩呢！你不想要没关系，别在那儿东拉西扯！”贩子犹自不认账道。
这两人，年轻人见到对方的玉器不对，不准备继续出手，而贩子则是被对方点明了根脚，急于脱身，这段不算友善的交流很快就宣告结束，两人各自散去。
对于两人口中所述九窍玉，无论董明还是汤老师，听起来都是一脸懵逼，以他们那点可怜的玉器知识，他们既不懂，又没处去打听，索性没再理会。
古玩城的地摊集中在南侧艺术市场，董明与汤老师二人出了珍宝阁后，再次进入艺术市场，去继续逛古玩城的地摊。
现在对董明来说，再继续逛地摊，已经抱了聊胜于无的心态，他知道自己需要的黄翡古玉，不是那么容易碰到，可是，让他就这么直接离开，却又有些不甘心，因此，仍然坚持着要将这里的地摊一家家逛完。
董明在逛地摊儿的时候，也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他看到了一副象棋，做工精美，装在一只精致的木盒里面，端在手里沉淀淀的。
董明记得爷爷和老爸，抽空的时候会杀上一盘，因此，便准备将这副象棋买下，带给他们，然而，当他问了价格，听到了六千块的天价之后，吓得连忙将东西放回了摊位。
后来汤老师告诉董明，这副象棋的材料看起来像紫檀，如果猜测为真的话，这个价格就不算贵了。
还比如，董明看到了一款手串，这款手串好像把十来个小核桃串到了一起，每一只小核桃的直径大概一厘米多些，看起来煞是好看。
董明看到这东西的第一眼，就想到了董梅，他觉得，快半年没见到妹子了，应该给她带件东西回去。
结果一问价格，再次让董明不得不将东西放了回去，因为这件手串的价格，比刚刚的象棋还贵了一千。
汤老师也被这个价格雷到，觉得只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手串，怎么会那么贵，因而，她在董明的耳边还轻声嘟囔了一声。
汤老师的嘟囔引起了摊主的白眼，“我的东西你们还嫌贵，不信到那边店里看看，最起码比我贵了一倍！这不是普通手串，它是多瓣金刚！”
董明不理解何谓多瓣金刚，在他眼中只是一串小核桃，不过他知道自己买不起地是真的，只得叹息离去。
两人又在地摊转悠了一阵，总算将艺术市场的地摊逛了个遍，这一下午，董明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却被冻得够呛，最后不得不准备打道回府。
两人出了艺术市场，穿过那处牌匾处出了古玩城，准备搭车返回赵州体校。
可是，就在两人等车的瞬间，董明感觉不远处晃过了一道熟悉的人影，他定了定神，这才发现，刚刚在古玩城里遇到两次的那个贩子，竟然从路边的一处铺子溜了出去。
董明的举动，自然引起了汤老师的注意，并且，汤老师同样认出了贩子。
看着贩子离去的背影，汤老师却突然道，“董明，老师记得那个贩子身上是有古玉的，你说，他去那家店干嘛了？”
“聚宝斋！他刚从聚宝斋离开，您说他是去卖东西？”
“说不准，要不，我们到那家店里看看，或许里面会有些有趣的东西呢？”
“可是，刘老板不是说过，最好不要碰古玩城外面的铺子嘛？”
“他说的情况那是在哏儿都，我们这里是赵州，再说了，我们多看不说，又能有什么问题？”
董明想了想，也没有找到反驳的理由，不再继续反对，便与汤老师一道，走向了聚宝斋。
刚一进店，董明有一种来错地方的感觉，为什么这么说呢，这家店铺面积极小，宽度不足两米，进深到是有四米多的样子，一只柜台，从门口纵向摆到最里端，左侧是商品，右侧是狭窄的顾客区。
店铺面积小不是问题，柜台摆放的方式董明也可以接受，问题是无论柜台里、还是柜台后货架上的商品摆放，只突出了一个字，“乱”！董明甚至感觉自己走进了一家土产店。
店里大大小小的东西倒是不少，种类也是奇多，大到陈旧的水缸、老旧的唱机、破马鞍，小一些的旧收音机、搪瓷缸子、头盔，再小的就更多了，当然也有董明想看的玉器，总之，全部乱糟糟地堆着，董明暗暗腹诽，就这，居然也敢叫聚宝斋？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五旬左右的大妈，妆很浓，眉毛像用墨汁画过，嘴唇涂得猩红，配合她发黑的肤色，整个就是一张鬼脸！
鬼脸大妈坐在一只躺椅上面，手里拿了一本不知名的书，正在那儿津津有味地看着，见到董明与汤老师二人进来后，没精打采地道，“随便看吧，有看中的就说一声！”
董明与汤老师相视苦笑，货柜里面的东西旧是旧了，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有啥值得一看的东西，这个店铺，在他两人的眼中，显然就是一个杂货铺。
况且，东西堆在柜台里面，不让董明去亲身感受一下的话，他又怎么判断玉石里是否含有灵气，因此，两人都生出了要马上离开的冲动。
不过，那位鬼脸大妈接下来一句话，让董明打消了离开的想法，“到里边看也是可以的，拿东西时注意轻拿轻放！”
得到了许可，两人想都没想就杀向了柜台内区域，不过董明凑近了玉器之后，发现这处聚宝斋的玉石品相，与艺术市场的地摊货没多大差别，不仅种水差，就是雕功也不敢恭维。
翡翠堆里，董明倒是发现了几样黄翡，只不过，在检查之后，无一例外没有灵气，当然，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就在董明准备离开之时，忽然间，他的手竟然无意间，感受到了一点淡淡的灵力波动，这股波动，让董明精神马上专注了起来。董明很奇怪，这些玉器，无论哪一件，都经历了他的仔细查验，明明没有发现灵气，可是，刚刚的波动又来自哪里？
这其实也不能怪董明，只能怪这处杂货铺里的东西摆放得实在杂乱，与其说是摆放在这里，倒不如说是堆在了一起。
既然发现了灵力波动，董明当然不可能放过，他必须要找到灵气波动的源头！
董明先细致地察看了一下产生灵气波动的区域，发现这里混杂着玉器与一些体型较小的瓷器，于是，董明再次将这片区域的玉器，逐一检测，万万不能漏掉一件。
结果，检测结果让董明失望，刚刚的那股灵气，却如同消失了一般，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灵气不可能无端消失，那么，他会不会被瓷器挡住了视线？
想到此处，董明开始一件件将这些瓷器移开，寻找那件可能漏掉的玉器。
不过，就在董明正在移开一件瓷器的时候，这股灵气再次突然显现，他惊愕地看了看手里，发现灵气的源头，居然是一只小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