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章 天分
董明对汤老师没有隐瞒，他将在比赛中发现气势的事情告诉汤老师，只是略去了发现气势的手段，告诉汤老师他的进攻在融入气势后，可以获得威力更加恐怖的进攻，但却在训练中，因没有办法凝聚气势，无法再现比赛中显现的威能。
董明话毕，汤老师也惊呆了，因为她知道，有关气势对于进攻的效果，各种说法不一，有说气势看不见摸不着，根本没有一个衡量标准，只是一种虚幻的说法，也有人信誓旦旦，说球员在获得足够的气势之后，每一次进攻，都可以让攻击力大增，攻势如潮。
汤秋蕊多次参加比赛，她本人对气势也有一套自己的见解，那种东西应该是存在的，只是其效果嘛，总会给人一种时有时无、若即若离，根本无从掌控的感觉，但是想让气势在比赛中发挥作用，却是一种极不靠谱的天真想法，结果只能呵呵了。
可是，看着董明认真而笃定地向她讲解着对气势的理解，汤秋蕊却又迟疑了，她不清楚为什么董明有如此信心，能将气势为其所用！
不相信归不相信，然而，汤秋蕊却又联想到了那些真正高手，他们似乎对气势都具备着更深层次的理解，并且，似乎他们确实在比赛中做到了气势加身，难不成，董明对羽毛球的理解能力、对比赛的理解能力，已经趋于向高手靠拢的趋势？
这种想法，却吓了汤秋蕊一跳，她不知道，董明说出来的这些见解，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好的一面在于，假如董明确实感悟到了气势的应用，那么，他的比赛能力将获得一次质的飞跃，而坏的一面，一旦董明所谓的这种感悟，只是他一厢情愿产生出来的虚妄，让他深陷其中，最终带给他的，却只会有灾难！
经过这一次的赵州赛，董明身上出现的变化，让汤秋蕊喜忧参半，喜的是董明的变化之大，已经远不能拿进步快来形容，她觉得董明进步如飞，可是，飞得太高，却高得给人一种不真实、虚无缥缈的感觉，是不是该给董明一些引导，让他回归到正常的轨道？
最终，汤老师没能想出一个切实可行的答案，也只得自我安慰地谨慎考虑着，应该先过一段时期再说，如果确实发现董明的方向有误，到时候，无论他愿意不愿意，也要让他紧急刹车，不能让他继续沿着错误的道路越走越远！
董明并不清楚汤老师的担忧，此时的他，既然缺乏气势而无法演练进攻，索性不再进行这方面的尝试，他让汤老师暂时休息，自己则一门心思地开始了他的变速训练。
变速依托于球员的爆发力，也就是需要在启动时释放出强大的力量，董明的爆发力不具备优势，换句话说，在正常情况下，他即便勉强实现了变速，也会因爆发力的不足，变速没有办法产生出实质性的效果，无法形成真正的战力。
很显然，董明的情况并不正常，他拥有着功法，此时正在功法的监测之下，通过对自身动作的微调，逐步将足尖之力、小腿之力及腰腹之力进行揉合。
董明相信，一旦将三股力量融合于一处，他将变相地拥有了优秀的爆发力，那么，他在启动时，不会再苦恼于爆发力不足，董明甚至在想，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变速能力能达到王雷的水准吗？
在赵州赛中，董明已经实现了足尖力与腰腹力的组合，仅仅完成了两力合一，但那个时候因为身处比赛，无法全身心投入精力，去做完整的融合尝试，此时，董明既然闲下心来，再着手力量的融合，目标当然是三力合一。
关于力量的融合，董明早有经验，他的进攻便得益于力量的融合，现在在董明的进攻之中，就已经实现了三力合一。
融合之前，每股力量都高傲得像公主，似乎有很强的独LI意识，相互间拼命地排斥着，这个时候，一些水磨功夫自然不可缺少。
董明的经验告诉他，虽然不同的力量在融合前，相互间排斥得厉害，一旦融合成功，它们却又瞬间变得紧密结合、水乳交融。
在功法的监测下，董明依靠调整动作促使力量融合，就这样，董明的启动动作，开始出现了细微地变化，这种细微程度，几乎肉眼难以分辩，看在汤老师的眼里，董明却是在机械地重复着启动、停止，再启动、再停止……。
汤老师觉得，启动步，董明不是已经很熟练了吗，为什么又把它单独拿出来训练呢，难道在发神经？殊不知，董明却一直在感悟着动作对力量的引导。
一下午的训练，董明并没有获得实质性收获，他自然也很清楚，纵然在变速训练中开启了外挂，若想将这些力量有机整合，绝不可能一蹴而就，一些水磨功夫必不可少。
待董明终于结束训练，开始收拾东西之际，汤老师终于将疑惑问了出来，“老师今天发现，嗯，你的变速能力确实变强了，但是，看你今天的样子，准备在一段时期内，要专门进行变速训练？”
我那是力量合一的调整，相当于爆发力训练，董明心里说着，但他发现，既然汤老师理解为他要进行变速训练，反而会省了他的一番解释，因而，董明连忙点头道，“我觉得，变速时启动步与步法的衔接，仍然存在一些环节不够通畅，还需要一定的磨合，同时，我想把比赛中获得的那点感悟，也融入进我的步法。”
董明却不知道，因为他的表现，汤老师心中已经开始为他担忧，她认为，赵州赛后，董明迷上了变速，可是，训练也不是万能的，没有爆发力，变速能力是那么容易得到加强的吗？
爆发力属于天分的范畴，不依赖训练而独立存在，或许许多人常说，成功是百分之一的天分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但更要清楚，那百分之一的天分比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更加重要！
爆发力是球员与生俱来的东西，是天分，不是说努力了就能够得到，否则就不会有“朽木不可雕也”的古话了。
一位有天分的球员，不经过努力训练，肯定无法获得成功，但是，一位没有天分的球员，同样不会获得成功。
在汤老师看来，董明将来的成绩或许不错，却没有成为绝顶高手的潜质，他不算出色的天分，是他走向更高舞台的制约。
看到董明几乎打定主意要从变速方面下手，考虑到要维持董明的训练积极性，汤老师也不忍心过度强调天分的作用，只能在心中希望，将来的某一天，当董明发现艰苦与努力化为泡影的时候，能够及时调整好心态，不要被失败而击溃。
看着一副兴奋模样的董明，汤老师的心里比较复杂，她为董明寻找到训练的兴奋点而感到开心，却又替董明的训练方向不明而感到忧虑。
就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下，汤老师与董明共同拟定了一个为期十天的训练计划。
这份简单的训练计划，让汤老师心中的担忧更甚，因在训练计划中，除去辅助性训练外，董明每天保持一小时的防守训练，而其余时间，居然全部用于变速训练！
汤老师在认可了这份计划的同时，心里也在叹息着董明的执着，之所以痛快地同意了训练计划，她的真实想法，是希望董明能够通过未来十天的训练，发现这是条死路，走不通，能够主动放弃！
理想这个东西是好东西，也很美好，可是，最终还是要兼顾现实，不是吗？希望我没有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汤老师无不忧心地想着。
训练结束，董明随汤老师回了家，他早已经饿得不行，中午只在康宁大巴车站简单吃了一点，那点东西早就被刚刚的训练，消耗一空。
走进汤老师的家，与热情的汤母打过招呼，先去简单冲洗了一下，看到汤父仍未下班，董明便与汤老师一边聊天，一边等候。
借此机会，董明也就赵州体校交流会，同汤老师交换了一下意见，总体来说，汤老师的意见与董明基本一致。
汤老师认为，董明马上要去哏儿都的泰山中学完成初三的功课，并且还是一个借读生的身份，更应该维持一段时期的稳定，否则他三天两头外出参加各种集训，很难融入新的集体。
董明却又有了新的心思，对他来说，参加集训固然是一个不错的提高机会，但他却更希望尽快完成他的变速技术，想着他能在变速技术中，实现三力合一的情景，董明的心头就是一片火热。
虽然董明拥有着功法，但功法不是万能的，只有辅助作用，用来监测力量流动没有问题，却无法直接促成力量的融合，融合工作只能依靠他自身的努力，不通过训练根本无法实现。
抛开了赵州体校集训事宜，董明又与汤老师讲起了吴迪，将吴迪的基本情况，一五一十讲给了汤老师。
当汤老师听说吴迪这位极有天分的球员，因疾病不得不离开赛场之际，忽然间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触，当初她离开赛场，也是因身体的原因，虽然受伤不是疾病，但离开赛场的那种伤感，却没有什么本质不同。
伤痛，结束了她的运动生命，让她离开了赛场，现在，伤已痊愈，却再也无法回到赛场之上！
第七百五十一章 出分
在汤老师家里享用了一顿大餐之后，回到宿舍的董明，稍事休息又开始了变速训练，他是在楼道里训练的，现在是暑假期间，宿舍楼内已经很难见到人影。
是的，这种启动训练，不受场地约束，几乎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展开训练。
董明的训练有些疯魔，甚至他自己也这样认为，不过，想着能够早一天实现启动中的三力合一，他也拼了。
第二天早上，董明在操场见到了前来晨练的汪茂华，他一方面感受着汪茂华已经形成了训练惯性，而另一方面，董明发现，汪茂华的神情似乎有些憔悴。
董明没有急于打听其中缘由，想必多半与高考之后的焦虑有关，直到两人完成了早上的功课，没等他询问，汪同学却自己开口了。
“高考的成绩，这几天内就会下来，也许早一天，也许晚一天，可是随着这一天的临近，我的心里却越来越不踏实，对自己当初的估分，也越来越没有底气，我有些担心，我的成绩甚至不能被三流院校录取。”
看到汪同学忧虑得不轻，董明也没啥好话，“考都考完了，担心有啥用，担心能让你多出来几分吗？放松一点儿，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别把自己整得跟祥林嫂似的，踏实等分不行吗！”
“你说得我懂，心里就是踏实不下来，现在想着高考数学的那道大题，当时太慌了，想错了思路，不然，应该能解出来的，还有，语文的那段默写，我曾经背过啊，可是……，记得不够扎实，如果这些分我能拿到，现在也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看着汪同学絮絮叨叨，董明一脸怪笑地看着他，轻哼一声，“想这些有用吗？我还是刚刚的话，踏实等着吧！”
“唉，三流院校就三流吧，只要别是三本就好！”
董明看出来了，汪同学跟他一样，也入魔了，他是训练入魔，汪茂华却是忧虑入魔！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比较平淡，董明每天忙着训练，纵然有着功法的协助，想把这几股不听话的力量进行整合，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事情。
汤老师这些天过得挺揪心，揪心董明沉迷于变速训练不知自拔，汪茂华仍然每日担心，担心即将下来的高考分数，会兜头泼他一脸凉水，将他打入深渊，唯独董明过得实在开心，他已经找到了开启整合几股力量的钥匙，对于实现三力合一已经充满了期待。
在董明回到齐山后的第三天，高考分数终于公布，得知分数的汪茂华将成绩告知父母后，第一时间找到了董明。
“我的情况还算不坏，成绩与估分相差不多，虽然略低了些，也是妥妥的二本。”
汪茂华是在董明宿舍找到他的，此时的董明刚刚吃过晚饭。
见到汪同学一脸心焦的模样，董明乐了，他知道，见到分数后，汪同学的心态又变了。
董明完全相信，在获知分数之前，若随便有一个三流院校要录取汪茂华，他肯定美滋滋屁颠屁颠就接受了，但是，当汪同学获悉成绩后，见到二流院校已然可期，他又膨胀了。
摆在汪同学面前的，是一道困难的选择题，坚持选择报考二流院校，存在一定风险，一旦不能被录取，会有一定几率错过三流院校的录取，跌入三本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报考三流院校，汪茂华又心有不甘，让他左右为难。
“我打听过，去年哏儿都体校的录取分数不高，比我现在的成绩还低了一分，想尝试一下，家里人却劝我求稳，可是我不甘心啊！”汪茂华急切地说道。
像汪茂华这种患得患失的人，董明在修真界见得多了，无非一山望着一山高，最终迷失在群山之中。
董明还记得结识汪茂华之际，当初汪茂华伙同另外两名学生围堵他，然后被汪茂华弄得挺狼狈，也恰因那次事件，董明认识了汤老师，从此成为了一名体育生。
没过几天，董明再次见到汪同学，却发现汪茂华居然与玲姑姑的儿子郑瀚海相熟，然后汪同学又主动宴请董明，那一次，董明了解到了汪同学的心结，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董明又帮他谋划人生之路。
董明的谋划，到目前来说已经展现硕果，帮助汪同学从泥沼走出，让他掀开了人生新的一页，谁想到，现在的汪同学，又陷入了选择的苦恼之中。
能帮的，董明已经帮了，汪同学现在遇到的困难，是选择障碍，不是外人可以置喙。
不太愿意掺和的董明，正想着如何拒绝汪同学时，忽然，一个人影闪现在了他的脑海，那人其貌不扬，身上却充满了睿智，此人便是胡成立。
想到了胡成立，董明又觉得似乎应该劝劝汪茂华，尽量不要让当初胡成立高考时的遭遇，出现在胡成立的身上！
有了这个想法，董明也就不再沉默，开口道，“你在犹豫，不知道应该报考二流院校还是三流院校，不甘心报考三流院校，却担心报考二流院校，有可能会让自己跌落到三本，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选择了是吗？”
“就是这个原因，我的分数虽然不高，怎么也达到了二本线，想在二本中选择一下，当然前提是不能落到三本，三本那是大专好嘛！”汪茂华揪着头发说道。
“怕最后落入三本，填写志愿的时候，量力而为就好了，有啥难的？”
“可是我的成绩，具备了考入二流院校的机会，我为什么要放弃呢？”汪茂华两眼通红，不甘心地道。
“谁让你放弃了？填报志愿是你自己的事儿，想怎么报就怎么报，我可没有一点儿要干预你的意思！”董明看到汪同学开始钻牛角尖，不动声色地敲打他道。
“没说你干预了我什么，我只觉得大家在一起相处得还算不错，想问问你的意见嘛，算了，不愿意说就啥也别说，当我没问！”汪茂华脸上显出了一点怒气，做势马上就要离开。
“大晚上的，你急着干啥去？谁也没说不帮你出主意，在我宿舍里甩脸子给谁看呢？”董明对汪同学的脾气太熟悉了，对待这个家伙就需要又拉又打。
“嘿嘿，我看你金口难开，想再去找别人请教一二，既然你愿意说，我当然洗耳恭听！”
看到汪同学脾气顺了，董明才轻哼一声说道，“稍好点儿的院校，没把握，差点儿的院校，又看不上眼，你的情况就是这么简单，我说得对吗？”
“确实是这么回事儿，给我出出主意呗！”汪同学陪着笑说道。
“要是愿意听我的意见，随便报个三流院校算了，好歹也是个本科，假如报得太高，第一志愿没能录取，第二志愿很有可能错过，万一跌入三本不得哭死你？”董明调侃道。
“噗！”听到董明的话，汪茂华刚喝的一口水给喷了出来，强烈咳嗽两声之后，他瞪着双眼气呼呼道，“还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能在你这儿听到点儿好的建议，没想到，你跟其他人没啥两样，我想报考好些的院校怎么不行了，我的分数，放在去年完全能进二流院校，我的想法有问题吗？”汪同学的双眼，再次变红，情绪也再次有些激动。
“行行行，你是大爷，爱咋想咋想，我惹不起！”
汪同学有些激动的情绪，在董明连打带消之下，又慢慢平静了下来，汪同学也看出来了，董明似乎有话要说。
“千万别，在县一中，还是我惹不起你，嘿嘿，董明，你也知道我最相信你的话，给点建议哈，别藏着掖着，刚刚有啥不当的地方，我道歉，道歉总行了吧！”
“情绪稳定了？不再激动了？”董明戏谑地看着汪同学道。
“稳定了，早稳定了，现在你说啥是啥总行了吧！”
“骗鬼呢，我现在让你报个三流学校，你也能马上点头？”
“不是，我的情绪归情绪，志愿填报归填报，根本就是两回事好不好，让我报考普通院校，总要给我一个说服我自己的理由不是，千万别再拿刚刚的那套东西糊弄我，那些话好多人讲过了，一点儿都不新鲜了好吗！”
“我为什么一定要说服你？高考的人又不是我，怎么填报志愿是你自己的事情，干嘛非要把我拉扯进来？”
“行，从现在开始，什么话我都不说了成吧，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站在我的角度！”
看到差不多了，董明也不再继续拿捏，终于慢慢地开口了，“先说说你的分数，总得来说，考得不错，随便什么三流学校，任你挑选，没错吧？”
“所以啊，现在让我报考三流院校，我不甘心呢！”汪茂华一脸郁闷地道。
“那么按照你的认知，如果你的分数能进一本线，虽说进一本院校那是奢望，但是一般的二流院校也随你挑选了是吗？”
“差不多吧，唉，我的分数还是少了那么一点点。”汪茂华说着，脸上露出了讪笑。
“差不多个屁！告诉你，我就知道有一个人，他不是体育生，高考成绩超过一本线二十多分，最后，却只被录取为三本！考了这么高的分数，最后却念了一个大专，这种事情你听说过吗？”董明所说的人，自然指的就是胡成立，只不过，此时胡成立已经考取了研究生，那顶“重点大专”的帽子，也可以适时摘掉了。
“考了那么高的分数，最后却只念了一个大专，我想，那家伙肯定是个笨蛋！”汪茂华一脸讶然道。
“人家可不笨，还相当聪明，并且……，那个人现在还在齐山！”董明哼了一声，简单将胡成立的经历讲了出来，直听得汪同学两眼露出惊悚之色！
“不行，我得劝劝瀚海，他今年考得不错，超过了一本线十几分，千万不要出现类似情况！”
看着汪茂华离去，董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将自己的话真正听进去，不过他却发现，玲姑姑家的儿子，似乎考得相当不错！
第七百五十二章 志愿
随着高考放分，安静的齐山一中校园，突然间变得热闹起来，这些涌入校园的人，并不只是高三学子，或者还有他们的亲戚、朋友，考生们有些神采飞扬，而有的，却一脸落寞。
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或相互展开讨论，或共同展望未来，有些人，因即将面对未知的世界而感到迷茫，更多的，却是因即将进入他们人生崭新的一页而憧憬。
董明做完器械训练，在回宿舍的路上，也遇到了一位考生，还是熟人，那便是梅雨。
董明虽然与梅雨不在一届，双方甚至相差了四年，但是，大家同是体育生，并且一同训练了将近两年，董明感觉梅雨比同班同学还要亲近！
“梅姐你好，也来看成绩啊！”少有的，董明主动与之打了招呼。
“是的，呵呵，放假这么久了，还没回家吗？”遇到了董明，梅雨落落大方地站在了董明的跟前，乐呵呵地道。
“有几天的训练，训练结束就回家，那个……。”董明轻声应着，然后，不自觉地便想询问对方的高考成绩，然而，刚问出口，却又突然止住。
董明觉得贸然问人家成绩好像不太礼貌，假如对方考得不错，问一句倒没什么，万一考得不理想，那岂不是要扎心了！
梅雨却善解人意，看出来董明犹豫中想要问她什么，没让董明尴尬，脸上笑意不减地道，“想问我成绩直接说就是了，又没啥不能说的，咯咯，我的成绩不算多好，进了三本线，但我自己已经相当满意了，应该算正常发挥吧。”
“还是挺不错的，先祝贺你喽！”董明由衷地说道，他知道，梅雨的成绩虽然不错，但确实如她自己说的那般，三本线代表了她真实的水准，最起码能有学上。
“哈哈，我成绩不行的，还是跟你整天混一块儿的那个汪茂华厉害，他考入了二本，你知道他准备报哪个学校吗？”
“不知道，那小子已经挑花眼了，对了，梅姐准备报哪呢？”
“我哪还有什么选择啊，康宁师范吧，稳妥，嘿嘿！”
听到梅雨居然要报考康宁师范，董明心里嘿嘿一笑，暗暗想着，没准儿，她将来很有可能继续做自己的学姐啊！
又与梅雨闲聊几句，两人随即分开。
当晚，董明去了一趟建成叔家，又是小春子跑来喊的他，在建成叔的家里，董明见到了玲姑姑一家三口，自然，也见到了意气风发的郑瀚海。
郑瀚海在高考中可谓超水平发挥，按照他正常的水准，也就是勉强考入二本线的实力，然而，或者他受到了上天的眷顾，最后高考成绩居然超出了一本线十几分！
晚饭期间，郑瀚海自然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也获得了大量的称赞，被大家夸得整个晚上都在咧着嘴笑。
身边出了一位考生，还是一位成绩不错的考生，大家讨论最多的话题，当然是围绕着他的报考志愿情况，无论建成叔还是建成婶，一次次地追问着细节，而玲姑姑与玲姑夫，也不厌其烦地解释着。
郑瀚海具备了考入一本的机会，无论玲姑姑还是玲姑夫，都希望儿子能进入一本院校，自然，着眼点只能放在那些录取分数较低的院校，毕竟仅仅过线十几分，填报志愿的时候选择余地并不算大。
可是，郑瀚海却不认同父母的选择，那些录取分数较低的一本院校，往往都地处偏远，对他吸引力不大，他更关心一所大学的所处地域，比较属意东南沿海经济发达地区。
按照郑瀚海的想法，那些一本院校对他没有多少吸引力，倒不如选个更好的地方读一个二本。
事实上，一些条件较好的二本院校，录取分数也并不算低，郑瀚海的成绩虽然不错，却也没有达到随心所欲挑选的地步，但总归选择余地不小就是了。
董明冷眼旁观，他看得出来，郑瀚海一家人，在报考志愿问题上面，仍然没能达成一致，最终谁的意见能占据主导，却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又是两天过去，随着填报志愿的结束，一中的校园再次变得安静，晨练过后，汪茂华突然一脸兴奋地主动告诉董明，他的第一志愿填报了哏儿都体院！
董明听到之后心里就是一惊，他没想到，汪同学竟然选择了冒险，和着当初自己的规劝没起到任何作用，甚至连胡成立都被他拿出来当反例，难道他不清楚一旦不能录取，对他意味着什么吗？
董明见到汪同学一脸开心的样子，没再多说，志愿已经填好了，再说别的还有意义吗？
董明倒是从汪同学口中听说了郑瀚海的情况，郑瀚海的父母终究没能拗过儿子，放弃了一本院校。
郑瀚海可供选择的范围很宽，他的分数可以被绝大多数的二本院校录取，因此，挑选的目标也集中在了优秀二本院校。
玲姑夫看中了沪市海关学院，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所学校虽然只是位列二本，却不是一般的火爆，以郑瀚海的成绩根本没戏，不得不放弃。
选来选去，最后报考了沪市商学院，这所学校分数仍然不低，但根据以往经验，郑瀚海的成绩问题不大。
高三学子们填报好了志愿，接下来慢慢等待便是，而董明却发现，汪同学添了一个毛病，每天晨练之后，经过学校门卫时，那家伙都会查看一下信件。
董明当然知道汪茂华在找着什么，心里不禁腹诽，通知书估计要半个月以上才能寄到，刚填完志愿就去查看信件，不是有病吗？
即便被董明刺激了几次，汪茂华依然我行我素，每天乐此不疲地查看着信件，雷打不动。
然而，汪同学没有什么收获，过了两天，董明却发现了一封寄给自己的信件，只看那信封上面的字迹，他登时心跳加速，因为他知道，这封信来自左婕！
心跳归心跳，董明不动声色地将信件收进了口袋，他的举动自然瞒不过汪茂华，被问及之时，董明却笑而不语，无论那个家伙再如何逼问，董明也没透露只言片语。
董明将这封信一直揣着，直到他中午回到宿舍，才迫不及待打开，信写得挺长，足足三页。
在信中，左婕几乎叙事一般，讲述了她前往康宁的种种细节，比如搬家当天如何如何辛苦，比如刚刚住进新家那天，许多东西找不到，还比如，收拾新家时的乐趣等等。
所讲之事似乎与董明没有半点关系，但他却能理解，左婕是在倾诉，倾诉她从自己熟悉的地方，突然闯进一处全新陌生环境而遇到的迷茫。
董明足足将信看了三遍，似乎每一个跳跃的文字，都代表着左婕不一样的心情，或欢或嗔，或笑或颦，他似乎看到那个倔强的左婕，已经活生生地立在了自己的面前。
左婕为什么会向董明倾诉，这不需要解释，两人之间，早已经形成了一种天然的默契，熟悉到对方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清楚其意义。
书信末尾，左婕留下了通信地址，并且，还附上了家里的电话，董明看着电话后面标注了“白天”二字，他不禁偷笑。
按捺住了马上回信的冲动，董明匆匆到食堂吃了点东西，然后，再次背起球包，前往球馆，在路过校门口小卖铺时，拨通了左婕家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接电话的正是左婕本人。
手里拿着电话，想着另外那头多日未见的小丫头，董明心里居然莫名生出了一点紧张，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还好，对方轻快的笑声，让他快速平静下来。
从赵州赛讲起，董明对左婕讲了他先败庞经，再赢冯天伦，获得小组第一，最终闯入四强，听得小丫头惊呼连连。
后来再从回齐山的暑期训练说起，说到了高考出分及志愿填报，当左婕听说汪茂华居然考入了二本线，又是一阵唏嘘。
董明训练继续，每天往返于宿舍与球馆之间。
董明发现，将任意两股力量融合相对轻松，甚至，这种融合，他在赵州赛上便已经实现，但是，一旦两股力量首先融合，再想去融合第三股力量，却瞬间难度大增，成为了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董明通过一点点摸索，转变了思路，尝试着同时融合三股力量，这么做虽然难度仍然较高，居然在偶然间成功了，这便是董明在变速尝试中的收获！
十天的训练很快过去，董明虽然没能完成力量的完全融合，融合成功率却在稳步提升。
董明在这段时期的变化，汤老师看在眼里，她觉得，现在有些看不懂她的这位弟子了，通过训练提升变速能力，董明不仅做到了，并且变速提升幅度还如此惊人！
汤老师心中有多少惊骇，董明并不清楚，此时的他，已经独自背了个背包，前往车站，这天下午，是他返家的日子。
候车室内冷气虽然开放，但由于客流量较大，并且候车室的两处大门几乎处在常开状态，根本感受不到一点凉爽，也只有在空调附近位置，才会感觉一点凉意，因而那边聚集了大量的乘客。
董明没有凑热闹的习惯，寻了个清静的地方候车，车站再热，总比球馆凉快不是？
等待的时候，董明却没有注意到，刚刚有一个熟人，就在他的身边走过，然后进入了检票通道。
第七百五十三章 回家
走入检票口的人是董新中，他在进站的刹那，看到了正在候车的董明，只是，他仅仅出现了略微的迟疑，脚步却没有任何停顿，因为，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董明照面。
董新中出现在齐山车站，自然是要返校了，他的暑假才刚刚开始，之所以这么早就要离开，其实，他的心中充满了委曲与无奈。
董新中原本满怀期待地回家渡过暑假，谁想到回来之后，不仅遭受到了爷爷的冷淡，每天还要面对弟弟董新阳的冷嘲热讽，在家十几天，说度日如年也不为过。
父母带给董新中的诸多温暖，却仍然无法阻止他一天天变冷的心，感化一个人很难，但是，伤一个人却很容易。
终于，今天早上，当弟弟那带刺的话再次向他袭来，多日来积累下来的怨气，他无法继续忍受，终于暴发。
董新中暴起了，一巴掌抽在了弟弟的脸上，弟弟挨了这一巴掌老实了，董新中在家里也呆不下去了，几乎没有犹豫背起了包，返校。
在这种情况下，董新中见到董明能说什么，又怎么去解释他此刻返校？见面尴尬，不如不见。
董明被老爸接到家时，才五点刚过，厨房的香气已经飘满了小院，他进门后，首先看到了坐在葡萄架下纳凉的爷爷，一边拿收音机听着戏曲，一边拿手里的蒲扇摇动两下。
看到董明出现的刹那，爷爷那张满是褶子的脸，马上笑了，然而，他光顾着盯着董明看了，却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直到董明喊出一声“爷爷”，才连忙说道，“好，好，熊伢儿回来了，回来了！”
董明回来的动静，让家里人马上有了反应，最先跑出来的是妹子董梅，然后是从厨房出来的奶奶和母亲。
董梅刚从房间里跑出来，直接就蹿到了董明的跟前，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兴奋地摇呀摇地，嘴里还说着，“你总算回来了，一直以为只有我放假晚，没想到你回家比我更晚！”
董明满脸爱怜地看着妹子，发现董梅已经有一点大姑娘的感觉，轻轻揉了揉妹子的头，董明嘿嘿一笑说道，“穿得倒是凉快，咦，身上这件背心，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听到董明的话，大家都乐呵呵地看向了小丫头，只见董梅光着脚丫穿个拖鞋，下面一件短裤，上身罩着的，赫然是董明退役的一件“歪歪”运动服。
董明记得，这件运动服，是第一次汤老师时送他的那件，现在董明穿得小了，就放在了家里，没想到被妹子给翻了出来。
“嘻嘻，我觉得你的衣服更透气，穿着凉快，不会舍不得吧？”
“我妹子拿我什么东西我都值得，你等着，我这里还有东西给你！”董明咧嘴笑着，说话间快速打开了背包，从里面取出了一身衣服和一双鞋子，塞到了妹子手里，然后一脸得意地道，“猜到你会喜欢，所以啊，我专门给你准备了一身！”
“专门给我买的吗？太好了！”
看着董梅欢天喜地地收起了东西，简直爱不释手，董明轻轻挥手，淡淡道，“不是买的，是赵州赛的奖品，特意按照你的身材要的号码，赶紧穿上试试！”
“都是运动装，你平时也要用，还给你妹子干啥。”母亲虽然也是一脸欢喜，却略有嗔怪地对董明道。
“还有好多呢，每次参加比赛都会有，根本用不完的。”董明不以为意地道。
“都别在院子里站着了，快进屋吧，怪热的，董明你去冲个澡，看你这一身汗！”看到董梅乐颠颠地拿着衣服回了屋，奶奶终于发话了。
跑马寨到采石峪的公路已经修缮一新，董明回家所需乘车时间，由以前的两个半小时，变成了现在的一个半小时，足足缩短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再不像以往那般辛苦。
不过，夏天乘车，尤其是董明回家的班车，仍然比较受罪，原因是这些乡镇班车，车况通常不太乐观，空调？不存在的，所以坐车不仅很热，车厢内弥漫的各种有机物味道，绝对绕梁三日。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董明马上感到了一阵舒爽。
董明的家里没有空调，没有那个必要，山里的气温比城里略低，加之农村房屋宽敞，通风良好，也很大程度地保证了凉爽。
进屋之后，董明将包扔到了桌上，翻出了洗漱用品，又换上了拖鞋，他需要赶紧冲洗掉一身的臭汗。
没等董明出屋，妹子董梅已经穿了一身全新的“歪歪”装，小跑着闯了进来。
一件红色的V字领T恤，略略显大，天蓝色的运动短裤，也是男款，再配上一件橘色运动鞋，完全不搭调的几件衣服，居然被妹子穿出了别样的风情。
董明看罢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问道，“喜欢吗？”
董梅用力点着头，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再次抓紧了董明的胳膊摇着，“我哥最好了，我也有一身自己的羽毛球服了，哥，你说，我以后也去学羽毛球咋样？”
呃！董明好悬没被妹子的话给噎到，他现在是体育生，还能时不时打打比赛，成绩也说得过去，看起来有点风光，但是，为此受的那份罪，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真正清楚，他可不愿意妹子也如他一般辛苦。
再说，想学羽毛球，现在也没有那个条件了，汤老师离开齐山去了哏儿都，到哪儿还能找到羽毛球教练？
这个时候，董明忽然心中一亮，他不再担心了，没有了教练，羽毛球是想学就能学的吗？
想清楚了一切之后，董明乐呵呵地对妹子道，“你的这些想法，要等到你上了中学之后再去考虑，到时候，你无论有什么想法，包括仍然还准备学羽毛球，哥哥肯定都会支持你的！”
董梅把哥哥当成了偶像，单纯地想着将来要成为哥哥一样的人，却不知道哥哥已经动了心思，要把她当成了小白来糊弄，而她，还仍然傻乎乎地开心呢。
董明回家的当晚，一家人围坐一起，气氛也很温馨，爷爷还特意翻出了一瓶陈年的锅州老窖。
家人聚餐，也是董明的幸福时光，喝酒与他和妹子无关，大人说天说地，他们两个当然大快朵颐。
“小林子就快回来了，听说这一次回来还能歇一段时间。”父亲笑容满面地道。
听到了这句话，董明的耳朵马上支了起来，小林子是大伯家的老二，说起来，大伯家的两个儿子，他还是对二哥董林更为熟悉，不仅年龄相近，两人之间还打过几次交道。
自从董林离家之后，董明在去年参加临榆赛时，偶然间撞见了他，也正是因为那次相遇，董明促成了二哥与家人再次联系。
在得知董林的消息之后，爷爷与大伯第一时间出现在了临榆，大家相见之后，无论是爷爷还是大伯，倒是对董林的工作比较满意，甚至还动过心思，想让大哥董柏也来临榆投靠董林。
董明记得临榆赛期间，董林对他讲过，过年时期太忙，最早也要等到转年的暑期才能回家，现在已到暑假，他知道，二哥董林要回来了。
“小林子那边的工作挺不错的，旱涝保收，如果他大哥也能过去就好了，只是前边小林子不愿意帮忙，后边他大哥也没那个心思，可惜了！”爷爷吧唧喝了一口酒，无不遗憾地说道。
“小柏自己搞出来的营生也不错啊，前些天，又收到了他寄的几双鞋子，这孩子做事真是太周到了，以至于现在我都觉得，从前挺亏欠大小子的。”听到了爷爷的话，父亲道。
“可惜小柏摊上了那样一对父母，年前高高兴兴地带着媳妇回家，却又带着一身的委曲走了，唉，我说老头子，小柏是多好的孩子啊，看着他受了委曲，有家不能回，你就不想对老大那边儿说点儿啥吗？”奶奶瞪了一眼爷爷，不满意地说道。
“咳！”爷爷轻咳一声，再次抿下一口酒，又是一声叹息，“生老大的时候，那会儿咱们刚成家，条件艰苦，饭都吃不饱，而老大从小体弱，三天两头生病，我们也就不忍心苛责于他……，唉，长大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算了，一个人的一生都是命，不同人有不同的活法，顺其自然，别计较了。”
“你不愿意跟老大计较没有关系，难道就不考虑一下小柏的感受吗，他回家受委曲也就算了，也不会记仇，但别忘了，小柏带着媳妇呢，媳妇总不会欠你们什么吧，凭什么要一起受委曲？再说了，等小柏两口子回到哏儿都之后，那边岳父岳母听说这边发生的事儿后，你觉得，小柏在人家面前还能挺得起腰板儿吗？”看到老头子还想要和稀泥，奶奶不乐意了，少见地与爷爷唱起了反调。
爷爷奶奶之间出现争执，董明与董梅只能干看着，不好插话，父亲不能沉默了，他轻咳一声，对奶奶道，“妈，小柏过年回来发生的那点事儿，大哥直到现在还后悔呢，他也知道当初欠考虑了，前些天我们在一块儿聊天，他还跟我说起了小柏，您想想看，他也是当爹的人，能不惦着自己的儿子吗？再说了，小柏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真的记恨家里，您没发现吗，听说小林要回家了，这两天大哥大婶把家里收拾得有多利索！”
因父亲的劝说，奶奶语气终于放缓，瞪了一眼父亲道，“不愧是你爸的儿子，和起稀泥，打起马虎眼来，你们两人一脉相承，行，都想当好人，那就去当好了，我也没意见，等着小林子回来的时候，老大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就好！”
听到奶奶的话，父亲脸色倏然一滞，大伯那人他再了解不过，任何时候都以自我为中心，一旦触碰，犯病简直是必然的，不然的话，老爷子也不可能拿他没有办法。
待小林子回来之后，那边真的能安生吗？这个问题父亲确实不好回答。
董明也不太看好他的大伯，怎么说呢，大伯那个人说他坏吧，还真的没什么坏心眼儿，平常也能安生过日子，但是，千万别给他那个人什么念想，因为，大伯那人给点阳光就要灿烂，给点河水就要泛滥，给个破窝还就下蛋！
第七百五十四章 折腾
大伯的事情仅仅是一个小插曲，一带而过，几乎没有影响到晚餐的和谐，一顿饭大家吃得非常开心，特别是爷爷与父亲，都不不约而同多喝了一点，脸上都带了微醺的红光。
饭后的天空还留有鱼肚白，董明溜出了家门，去了屋后的大喇子家。
董明的小学同学只有四人，其中董新阳他根本不想见，而董淑芬他很想见，对方却似乎有意无意地躲着，目前也只有大喇子和他关系最为正常。
走进大喇子家敞着的大门的院子，董明看向大喇子的房间，似乎没有什么动静，想都不想便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结果，没得到什么回应，不过，片刻之后，正堂门却开了，大喇子妈董雪探出头来。
看到董明之后，董雪微微一愣，随即笑呵呵地道，“熊伢儿回来了啊！大喇子吃完饭就出去了，不是去小荣家，就是去小军家了！”
小荣指的就是董荣，他在村里开了第一个农家院，也是村里第一批富起来的人。
山里，即使在八月初这个最炎热的季节，每到傍晚，便拥有城里想像不到的凉爽，事实上，即使在骄阳似火的白天，只要躲在阴凉后面，也可以让人迅速远离暑热。
董荣在农家院的门口，有一处不大的小广场，董荣特意为这里加装了照明，晚间许多人会过来纳凉，逐渐形成了一处自发的村民聚集场所。
大家有的凑在一起打着扑克，也有的会杀上两盘象棋，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可以随便找人聊上几句闲话，总之，晚上聚在这里的人挺多。
而小军家，却是另一种情况，他家没有农家院，门口也有一处不大的空场地，小军有点小聪明，他把县城里的一些东西学了过来，在家门口支了两个台球案子，还摆了一套简易卡拉OK机，每到晚上，也能吸引部分村民前来。
弄清楚了大喇子的去向，董明大方地与董雪辞别，奔着两处地方寻了过去。
小军家距离较近，董明走过来，老远就能听到嘈杂的音乐声，还有鬼哭狼嚎的歌声。
这里没有发现大喇子的踪迹，董明与几位相熟的村里人打过招呼，继续向着董荣家走去。
董荣家的小广场，就相对安静了，但聚在这里的人更多，不仅有三五成堆的人群，还有奔跑打闹的孩子。
不多时，董明便在一张牌桌旁边，发现了正在观战的大喇子。
当董明出现在这里，因他已经很少出现在村里，许多村里人热情主动地和他打起了招呼，甚至还有人拉着他问长问短。
董明与他们一一友好致意，自然，来的动静不算小，所以，大喇子早早发现了董明的到来。
“熊伢儿你终于回来了啊！对了，怎么找到这儿的？”大喇子一脸惊喜，旋即又道，“我知道了，你应该先去过我家！”
看着半年未见，又高出了一大截的大喇子，董明暗叹，哪怕自己一直保持着锻炼，长得算很快了，现在超过了一米七，也没能追赶上对方，不知道这小子将来会长到多高！
董明拉着大喇子稍离开人群，找了一处相对僻静地方，站定后说道，“是，你妈告诉我后，就急着追过来了，我够意思吧，今天五点多才进的家门。”
“哄鬼吧你，我还不知道你找我啥意思，想去找淑芬是吧！现在我都已经猜不出，你每次见我还能剩下几分真心，哈哈！”大喇子打趣道。
咳，董明干笑了一声，哪怕他表现得再怎么不动声色，在一同长起来的大喇子面前，也很难藏住心思，不是说大喇子有多么机灵，而是董明每次找到大喇子几乎只有几件事情——看董老师、找董淑芬！
“你是我同学，淑芬也是同学，总不能厚此薄彼吧！”董老怪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行，明天跟你一起走一趟，不过，事先给你提个醒，淑芬似乎变了，不知道怎么的，变得沉默寡言，我们那学校不大，不说每天能见到她吧，也差不太多，但是，即便我们之间见到，最多相互点点头，唉！”
“董老师家里没出现啥状况吧？”董明皱着眉头，思虑片刻说道。
“还能有啥变化，他们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直还那样儿吧，不好不坏。”说到这里，大喇子忽然嘿嘿坏笑起来，然后道，“熊伢儿，每次回来你只关心董淑芬，早就忘了我们还有另一个同学吧！”
另一个同学当然是董新阳，董明又怎么可能会忘，只是不愿意答理他罢了，轻轻摆了摆手，“那个家伙太阴，你提他干嘛？”
大喇子继续坏笑，“我也不喜欢他，只不过，今天他家里的事儿动静闹得太大，新阳他妈还跑来我家，跟我妈哭了好久。”
说到了这里，大喇子慢慢将董新阳家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向董明道来，直听得董明目瞪口呆。
“这么说，董新中，是今天走的？”董明惊讶地道，同时，心里也在想，如果在车站遇到董新中，场面一定会很有趣吧？
此时，远在康宁火车站，正在候车的董新中，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因疲惫而有些困倦的双眼，露出了一点清明。
由于董新中返校是临时起意，当他赶到康宁火车站的时候，只买到了无座的车票，并且，开车的时间也在后半夜。
董新中在车站呆了小半天，距离上车还有几个小时要等，他除了呆在候车室里打瞌睡，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去处。
忽然，董新中想到了一个问题，假如，他没有被陇西这所学校录取，那么，他的人生之路，又将是一个什么样子呢？
估计会外出打工吧，不然，一直呆在家里的话，应该同样感受到爷爷的冷淡，弟弟的冷言冷语，估计这个假期的遭遇，就是缩影！
想到这里，董新中心里更凉，也许，这个家，短时间内，不会再回了。
董家沟子村，董荣家的门口，董明仍然与大喇子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对了，刚才进了你家，怎么没见你老爸？”
“去矿上了，还不知道吧，前段时候，采石峪铁矿那边发现了一处高品质矿区，然后开始大量招人，只要岁数不是太大他们都要，咱们村里去了好多呢，我爸也跟着去了。”
听说是矿上的工作，董明心头略紧，问道，“矿上的工作辛苦不辛苦，有没有危险？”
听到董明这么一说，大喇子脸上露出了一点迷茫，轻轻挠了挠头，似乎这些不应该是他关注的问题，不太确定地道，“辛苦可能有那么一点，比农活也累不到哪儿去，不过……，”说到这里，大喇子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继续说道，“听我爸说，那边以前出过事故的，据说炸伤过人！采石峪矿是从山上将石头炸开，炸开的山石会自然滚落到山下，炸石有一定的危险，安放好炸药之后，人都要躲得远远的，不然容易被飞浅出来的石头砸到，你知道炸山的时候，石头能飞多远吗？”
看到董明摇头，大喇子继续道，“炸药量足的话，千米之内不能留人，哪怕到了千米以外，也要躲在掩体后面，不然，万一凑巧被飞来的石头打中，人就悬了，好在我爸只在山下负责搬运，不然危险的话，你以为我妈会让他去？”
“这么说来，你爸平常都不回家吗？”董明继续问道。
“采石峪矿说是在采石峪，距离镇子还十多里呢，离我们村就更远了，下了工后还想回家不现实，我爸基本一个月能回来一趟吧！”
董明听到之后，心道，跟大喇子的老爸一比，自家老爸简直太幸福了，从采石峪镇回家，骑上摩托只需要二十几分钟，如果天气没有问题，简直每天都能回家！
再想得深入一点，当初老爸能得到这份工作，还是托了村长董泰平的福，虽然最初是帮董开河讨来的，最终的受益人却变成了老爸，这一份恩德，足让董明一家感激一生。
董泰平已经不再是村长，只是村里一位普通的老人，或者说是一位比较有威望的老人，董新阳目前也与董明几乎生活在了两个世界，纵然大家有过许多磕磕绊绊，现在的董明，想起董泰平，已经基本提不起什么恨意。
就在董明思绪洋洋洒洒之际，忽然感觉到大喇子用胳膊肘轻轻捅他，然后又是一阵嘻笑道，“哎，董明，前两天听我妈说起了一件稀罕事儿，还跟你有关，想听听吗？”
啥？我刚刚回家不到半天好吗，能有啥事儿跟我沾边儿呢？董明懵逼。
大喇子似乎不愿意给董明多少思考机会，直接摊牌道，“村东那位王婶儿知道不，你应该知道，但肯定不熟，不过呢，我老妈跟王婶儿倒是走得挺近，据王婶儿讲，前两天，你大婶找到了王婶儿，应该知道是啥事儿了吧？”
都是一个村的，董明当然知道王婶，而且也确实如大喇子说的那般，董明与她不熟，而那位王婶儿最擅长的就是保媒拉纤！
董明想着大婶找王婶的目的，很快心中就有了答案。
与大哥无关，大哥的亲事基本板上钉钉，不太可能再出现变故，再说，经历过年那件事情，大哥的事情，已经脱离了大伯大婶的掌握，那么，大婶去找王婶儿的目的只能有一个，她要为二哥董林提亲。
听说大婶准备要为二哥提亲，董明当即生出了兴趣，虽然二哥董林年岁不大，但在农村，谈婚论嫁通常较早，现在为董林提亲倒也正常。
“知道姑娘是谁家的吗，本村的还是外村的？”董明当即问道。
“外村的，我从前从没听说过，但是，那个姑娘可能你会认识！”大喇子挤眉弄眼地说道。
看着大喇子这副样子，董明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点问题，用力锤了对方一下催促道，“到底是谁，别卖关子了！”
大喇子笑着跑开了一步，然后作投降状道，“这些都是我听来的，女方跟你们还有亲戚，是你大婶表弟家的闺女！”
听到大喇子的话，一位身高马大，女生男相的形象，出现在了董明的脑海，那丫头叫什么名字董明不记得了，但那形象，也没谁了！
擦！董明听到后，身上冒出了一阵鸡皮疙瘩，姑娘那副重型卡车的形象，二哥能答应才怪！再说，董林与对方没出五服，是近亲啊，这不是瞎折腾嘛！
看来，等到董林回来之后，大伯家里又要热闹了！
第七百五十五章 又见董淑芬
回家的第二天一早，董明吃罢早饭便跑去了大喇子家，为了节省时间，他逼着大喇子以最快的速度，喝掉了碗里大碴粥，然后拉着他一溜烟，跑去了出去。
“喂，我说董明，好歹也让我换件衣服，看看你自己穿得人模狗样，却让我穿着拖鞋就往外跑，你这样好意思吗？”
董老怪今天的装束，庄重得不能再庄重，上身一件半袖衬衣，还是全新的那种，下面的西裤，出发前也专门让妹子帮他烫过，裤缝和裤线笔直笔直的。
而大喇子，却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圆领衫，上面还印了一头可爱的小熊，下边一条花格子短裤，简直萌得一逼！
“我们能一样吗？在采石峪中学，你每天跟淑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是把你打扮成一朵花，人家一眼也能看到你骨头里，别叽叽歪歪的，走快点！”
“我倒是想走快一点，穿着拖鞋呢！”
董明不管不顾，拉着大喇子，仍然加快了脚步。
董开河的家，几分钟就能赶到，院子还是以前的格局，院里种的蔬菜，大半已经拉秧，显出了一点破败——这是进入秋天前，所有农家特有的景象。
董明与大喇子的到来，引起了院内几只大鹅的欢叫，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黄色小土狗，也突然蹿到两人跟前，歇斯底里地吠了起来，董明有点好奇，这么小的东西，怎么叫起来有那么大的动静！
“董老师！”围攻之下的董明与大喇子，没有忘记通报家里的主人。
或许受到这些畜生的提醒，两人刚喊出声，就看到袁秋容已经站在了门口，对着狗子一边“窝瓜”“窝瓜”地叫着，一边招呼董明二人进屋。
“窝瓜”应该是狗子的名字，董明学着喊了一声，结果，小家伙居然晃着尾巴就跑了过来，有一点戒备，却在董明叫出第二声时，就开始用头蹭向了董明的裤腿。
看到如此有灵性的小动物，大喇子也大感兴趣，学着喊了两声，结果，窝瓜只是斜睨了他一眼，却只愿意呆在董明的脚边。
“狗子也懂得见人下菜碟吗！”大喇子愤愤然，又轻轻摇头，然后酸不拉叽对董明道，“没想到，你的狗缘儿居然不错，它不会是你前世的朋友吧？”
董明歪了歪嘴，指着狗子对大喇子吹了口气，“你的意思是说，它是你的转世？”
袁秋容乐不可支地将董明与大喇子二人让进了屋中，向右边屋喊了一声，“开河，学生来看你了！”
说完又对左屋说道，“淑芬，你同学来了！”
无论董开河，还是董淑芬，早在董明二人喊出来“董老师”之际，都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到来，只是，董老师刚刚在家里光着膀子，穿了个大裤头，有些影响形象，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出屋，而董淑芬，理由也差不太多，待董明与大喇子与董开河聊了一会儿，还迟迟不肯出现。
董淑芬进屋的时候，大喇子正指着窝瓜跟董开河报怨，“董老师，我就说吧，熊伢儿这家伙有点儿邪性，从我们刚刚进院，窝瓜就只跟董明亲，您也看到了，现在居然卧在他脚边儿不走了，如果哪天窝瓜不见了，我敢肯定，一定能在熊伢儿家里找到！”
董开河也纳闷呢，窝瓜虽然不惧生人，却也从来没对哪个生人这么亲近吧，正常情况下，跟窝瓜最亲的应该是袁秋容才对！
正当想说两句的时候，却看到了淑芬进屋，而那俩学生，都一脸欢喜地看着自家闺女，并且同时喊了出来！
“淑芬！”
“淑芬！”
董淑芬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轻轻拉过门口的一只凳子，与两位同学保持了足够的距离之后，极其淑女地坐了下来。
“好久不见，过得还好吗？”董淑芬话音刚落，却发现了自己的语病，与她好久不见的只有董明，而那个大喇子，除了放假之后见得少点，上学期间哪天看不到？
虽然出现了口误，董淑芬却没有纠正，越描越黑的道理她懂，索性将错就错。
“有啥好不好的，除了家里的那点儿事儿，就是发愁假期作业，哎我说淑芬，你说咱们的语文老师怎么那么狠，一口气留了五篇作文，放假这么久了，我一篇都没有眉目，不知道你完成得咋样了？”大喇子显然没听出来，他刚刚被排除在了问候之外，却不自觉地抢答般率先开口了。
大喇子听不出话里的问题，不代表董明不能发现，只是他也不会揭穿，反而顺着大喇子说道，“看来还是我们老师仁慈，假期作业只是象征性地留了一点，手快的人三两天就能突击完成，哈哈！”
“难道你已经做完了吗？”大喇子可怜地道。
“没，不过也不用做了，你知道的，我初三就要转到哏儿都，开学后，谁还会检查我的作业？”董明像逗傻子般对大喇子道。
“咳！”听到了董明居然当着老师面大放厥词，董老师脸上挂不住了，他轻咳一声，象征性地批评了董明的放任行为，“读书学习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你们自我提高，是为了你们为将来打好基础，而不是为了老师去学……，对了，转学去哏儿都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知道，我是体育生，打羽毛球的，这次去哏儿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齐山训练资源匮乏，已经限制了我的训练和发展，所以，我的教练建议我去哏儿都，呵呵。”董明简单介绍道。
“董明，你羽毛球已经很厉害了吗？”董明的话，却让董开河一惊，他开始寻思，一个普通的初中体育生，竟然已经开始报怨起了训练资源，那么，他的水平究竟会厉害到什么程度！
“别听他嘚瑟，这事儿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得跟你们说道说道！”让大家很意外，大喇子居然霸道地接下了话，他的目光也从董老师、董淑芬身上转悠一圈，最后又落到了董明的身上！“是熊伢儿的教练调动到了哏儿都，他就面临了没有教练的窘境，最后教练心善，才要把他带过去，哼哼，是不是这种情况！”
董明听到之后，马上就是一阵苦笑，他算是看出来了，大喇子是在报复他呢，不就是窝瓜跟自己亲一点吗！不对，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这时，董明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了大喇子脚上的拖鞋……。
同时，董明也在暗骂，为什么昨天对大喇子讲这件事的时候，光顾着偷懒了，只对他讲了一半儿呢！
董明环顾四周，没作解释，干笑一声，“吹个牛而已，你还当真啊！”
看到董明没打喯儿就认了下来，董开河先是一愣，随即，看着董明上扬的嘴角，他知道了，董明这小子八成是在敷衍，换句话说，人家前边讲过的话，没准儿就是实情！
董开河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无论董明怎么去的哏儿都，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董明这孩子，让他有些看不透了，况且，他还曾记得，董明好像在临榆赛中，拿到过名次，能在省级赛中拿到名次，水平能差得了吗？
看了一眼自以为得计的大喇子，董开河深深地看了董明一眼，将此事揭过，继续问道，“你们开学都要上初三了，也就是说，还有一年就要面临着中考，无论将来有什么打算，首先通过中考一关，董明还想考康宁师范吗？”
报考康宁师范，董明现在心里确实有这个打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愿望在他心中似乎不再像以往那般强烈，或许，随着听到或见到的东西多了，所谓的眼界也就打开了，考虑的东西也就多了起来。
董明也曾问过自己，假如他考入康宁师范，他的年龄应该没过十五，这个年龄看似不大，却是一个球员成长的黄金岁月，如果在师范蹉跎两年，即便有机会加入省青队，也过了最好的成长时期。
当然，进入康师也不是没有好处，即便他无法向专业方向发展，也可以在这里获得正常毕业，进入康宁是满相当于获得了一份保证。
而不选择康宁师范的话，以董明目前的羽毛球成绩，想在初中毕业之际入选省青队，机会几乎为零，甚至，他连参选的机会都拿不到。
董明也不是没有想到过四季公司，但是，从他获得的信息，包括与赵大伟的直接交流，他得出了一个结论，签约四季，唯一能获得的帮助，便是在省青队的选拔中，对方不会给你设置障碍，至于帮助，呵呵，想多了。
董明一边鄙视着四季公司的作法，另一方面，心中却涌出了深深的无力感，他目前最为渴望的就是实力，如果没有实力，即便进入康宁师范，到头来也只能黯然离开赛场，最终走向平庸。
董明考虑良久，没有正面回应董老师的问题，稍一思虑后说道，“我确实在考虑康宁师范，但是，康宁师范，在我们这届，最后一年招收初中毕业生，而且招生比例低得可怜，有些难度，所以心里还有些犹豫，老师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董开河轻轻点头，看得出来，他比较认同董明的观点，同时，目光深凝，似乎望向了遥远的星空，“在我们那个时代，康宁师范也是热门学校，它的热门，不是因为它有多好，而是，面向初中招生的学校本就不多，大家没有太多选择，所以，当时康宁师范的录取分数线，比县中的录取分高出二十多分，现在呢，康宁师范升级成了三本，你们这一届又是最后一年招生，不知道分数会高到什么程度，董明，如果你确实中意康宁师范，老师也给不了你多少建议，如果你认为太困难，也可以考虑一下古风师范，咳，淑芬打算报考那边。”
“淑芬不是一直想考县中吗，怎么突然准备报考师范了？”董明听罢后，愕然道。
第七百五十六章 二哥回家
“爸，去不去古风师范，我还没有最后做出决定，干嘛这么早说出来啊！”一直没有出声的董淑芬却开口了，并且，说话之时，目光好像还在躲闪着什么。
董淑芬的目光藏着什么，董明还真没看懂，但董开河的话，他却懂了，目的性极其明显，想撺掇他也考到古风师范呗！
董明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董开河对他的印象并不算好，原因是董明脑子不灵活不说，还不爱学习，每次考试的成绩简直都惨不忍睹，不然也不会极力劝说董明留级。
在一般的学校，留级倒也不是大问题，可是董家沟子小学不成啊，在这里一旦留级就是两级，这就有点淡疼了，不仅董明自己不愿意答应，就连家人对这个意见也比较抵触，好死不死的，董老师的态度却比较坚决。
然而，事情却发生了变化，董明同学不知怎的，突然开窍了，不仅成绩一跃压过了班里所有人，最后甚至在小升初考入了县中，华丽丽地实现了逆袭！
正是董明的变化，才让我们的董老师，对董明的态度慢慢由嫌弃变成了喜爱，后来董明又通过董开河的老同学徐卫东，在淑芬母亲最落魄的时候，董明居然让她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这个时候，董开河对董明的态度，就变得复杂了。
闺女董淑芬对董明的态度，也是让董开河对董明感观变化的重要原因，他知道，每当闺女看到董明的时候，脸上洋溢的喜悦，是骗不了人的，所以，他对董明又增添了另一份期待。
然而，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董开河一次意外受伤，还伤得极重，居然让袁秋容神差鬼使回到了他的身边，也正是因为袁秋容的回归，他们一家人遭到了村人的排斥。
经过悲喜循环，董开河看开了，认为家人的幸福，不需要看他人的脸色，一家人过得开心才最重要，但是，董开河低估了这件事情对女儿的影响，低估了女儿董淑芬的抗压能力，当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
董开河最不希望受到伤害的就是女儿，女儿在他的心中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可是却因自己的一个冲动的决定，让这种伤害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为了让女儿从阴影中走出来，董开河几乎伤透了脑筋，结果，他的努力非但没有收获什么实际效果，女儿阴影还有扩大的趋势，这就让董老师头痛了。
董开河能够看得出来，女儿与董明这个家伙，心中藏着一份萌动，作为淑芬的父亲，他居然想到了要利用这一点，或许，有可能让女儿尽快走出阴影，开始不遗余力地为淑芬创造机会！
所以，与董明聊天儿的时候，董开河第一时间便将董淑芬的打算透露出来，他希望董明能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再次与董淑芬走入同一所学校。
而从董淑芬嗔怪的样子来看，董开河发现，女儿似乎也没有真正责怪的意思，看到这种情况，他心中居然出现了少有的畅快，笑眯眯地等着董明的回应。
古风师范么，不可能的，这是董明的想法，虽然他与董淑芬相处融洽，甚至心中还存在一些惦念，但也仅此而已，看不到可能会想念，而看到了，也就够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古风师范也不可能进入他的视野，那边不利于董明的发展，肯定不及康师，他不可能舍本逐末，况且，康师虽然难考，对他董明来说，算个事儿吗？
董明不考虑古风师范，却不会直接拒绝董老师的“好意”，这个时候如果傻了吧唧地实话实说，就等于把一家人都得罪光了！
董明很自然地向董老师保证，一定要认真考虑董老师的建议，只是他的“认真考虑”，却不会有什么考虑结果。
从董老师家里出来，董老师一家三人，热情地将董明二人送到门口，而回家的路上，大喇子却对着董明嘿嘿笑了起来。
“我说熊伢儿，你有没有发现，淑芬前后给人的感觉，好像有点不一样呢！”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不一样了，我咋没看出来？”董明瞪了一眼大喇子说道。
董淑芬的变化，董明当然看出了，只是，他察言观色的能力虽强，却在感情方面如白纸一张，纵然发现了一些状况，并不比大喇子经验丰富多少，他能做的也只有装蒜。
对于董明的话，大喇子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对，加上他对自己的观察力也没有足够的信心，见到董明这副反应，也就熄了更多的心思，晃了晃头道，“说不上哪儿不一样了，就是感觉淑芬后来不像以前那么冷了。”
“大热天的，你嘴里居然能说出冷来，脑子没进水吧？”
……
对于董明的马虎眼，大喇子无言以对。
“熊伢儿，好几天了，你整天在院子里蹦来蹦去的，想干嘛啊，不嫌热吗？”刚喂完猪食的奶奶，一手端着铝盆，另一手拿着锅铲，从院外走进来说道。
“训练啊，您知道我是体育生，放假了也不能荒废不是？”董明没有隐瞒，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是的，董明回家之后，训练从来没有间断。
在家里，没有球馆和教练，他不可能训练进攻和防守，但是可以训练变速啊，变速训练不受场地影响，随便一块儿空地就能够胜任。
董明在家里第一次训练的时候，妹子董梅就好奇地围在身边，待董明如实告知之后，董梅还很奇怪地问，你不是练羽毛球的吗，没有羽毛球、没有球拍，也叫训练？
当董梅得知董明在训练步法后，开始还学着模仿，只是几次下来之后，感受到了枯燥与辛苦，她便再没兴致，逐渐对董明的这种蹦跳熟视无睹。
奶奶也听说董明这是在做训练，但看到孙子已经连续跳了好几天，似乎感觉不到疲惫时，她看得有些心疼，因为每次董明运动时间都很久，结束的时候运动服都能拧出水来，终于过问了。
“那……，你在学校的训练，每天也都是这么辛苦吗？”
“在家里没有条件，只能这样了，我们学校有体育馆，还是室内的，比在家里轻松多了。”董明半真半假地道。
奶奶“噢！”了一声走了，董明的话让奶奶形成了一钟错觉，没有在董明的回答中发现什么问题，也就放心了。
过了两天，董明请了两位同学来家里做客，作为老师，董开河自然在受邀之列，只是在邀请袁秋容的时候，她却死活不肯来。
袁秋容的心态董明能够理解，他请董淑芬没有问题，他们都是同学，请董开河，仍然没有关系，人家是老师，学生请老师不是很正常吗？
但是如果请袁秋容味道就变了，将她一同请来，含有与董开河一家亲近的意味，袁秋容不愿意董明一家与她家牵连过多，毕竟她家在村里属于异类一般的存在。
又是几天过去，董明回到家里已近十天，这天，大婶来到了董明的家里，也带来了二哥董林回家的消息，同时，招呼大家晚上到大伯家去吃个团圆饭。
这些天，董明也只是随父亲登过一次大伯的家门，那次拜访，象征意义似乎超过了亲情，没办法，谁让大伯和大婶的脾气让人难以接受。
“他大婶也真是的，小林子回家的事儿，也不早点说一声，熊伢儿他妈刚炖上鱼。”这是奶奶的报怨。
“炖好了带上，晚上一块儿吃，多大点儿事儿啊！”这是爷爷的话。
“你少抽点烟，现在咳嗽更厉害了，夏天还好一点儿，再凉点儿之后，基本停不下来，不行戒了吧！”又是奶奶。
“让我马上去死，也不戒烟，行了，知道你不想看到老大家的，但是孙子你不想吗？”
“反正小林子回来了，随时都能过来。”
“小林子能过来，但那边儿是人家自己的家，行了，刚刚都答应了，别再磨叽。”
爷爷和奶奶稍微嘀咕了几句，其实，奶奶不是不想看老大和老大媳妇，更不是不想看孙子，她唯一担心的是老头子的身体，怕再次被老大气到。
董明的父母也在商量着，母亲将一个信封塞到父亲手里道，“小林子一个人漂在临榆也不容易，他生日小，年底才刚满十八，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这次回来，给他拿两千块钱吧。”
母亲的大方，让父亲多少有些汗颜，虽然跟大伯走动少了，但是，那边格三差五就会搞出点儿状况，母亲从来没有报怨过，这一次董林回家，又主动出钱，着实让父亲感动。
“不会有些多吧，小林子也能赚钱了。”父亲讪讪道。
“小林子总是你的亲侄子，也没给了外人，况且，刚刚问过咱爸，老爷子拿了三千，我们不能漫过他，也不能太寒酸。”
“行吧，你做主就是。”
五点刚过，董明全家出动，爷爷与父亲走在最前面，奶奶与母亲紧跟其后，董明与董梅缒在末尾。
“小梅，你走那么慢干嘛？”董明问。
“我一点儿也不想去。”
“你不想见二哥吗？”
“不想，只记得小时候经常被他欺负，哼，有一次他甚至往我衣服里塞虫子，把我给吓哭了，找到爷爷，爷爷非但没说啥，还给他糖吃！”
……
董明无语。
大伯家除了房子旧了一些，位置却相当好，就在村里的主街中心处，左侧是董有德家，右侧是董新福家，董新福辈份高些，与大伯年龄相仿，爷爷却要称他一声三叔，换成董明去喊的话，就是太爷！
董明家与董有德家关系很好，建成叔就是董有德的二儿子，大家平日走动也比较多，倒是与董新福家关系一般，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一家六口，浩浩荡荡，路上自然少不了遇到村里熟人，而爷爷则一脸骄傲地告知他们，二孙子回来了！
大伯家一如既往地清静，敞开的院门、空荡的院子。
“大哥！”父亲平常来大伯家，都是悄悄地进屋，今天却不同，爷爷奶奶来了，他需要大伯提前有个准备。
父亲一嗓子喊过，大伯大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倒是二哥董林迅速从屋内蹿出，然后，热情地扑向了爷爷奶奶。
大伯与大婶出现的也算不得慢，不过这点时间，足足让爷爷奶奶的眼泪流了一片，亲孙子，一年多没见到了，能不想念吗？
在欢笑声与抽噎声中，大家被大伯大婶迎入屋内，待董明跟在最后进来之时，眼皮却猛然一跳，他居然看到了一台重型卡车，正盘坐在炕上！
第七百五十七章 不讲究
其实重型卡车的反应速度也不能算慢，之所以待董明等人进入屋中，她才意识过来下炕，纯粹是她对董明父亲进院时的那声“大哥”理解不够通透，浑然没有觉察是自家人来了。
只见重型卡车突然展现出了超跑性能，如小山一般快速穿鞋下地，国字脸上还露出了一点羞涩的笑容，然后便是用粗犷的声音向大家问好。
大家进屋之后，自然少不了说些家长里短，而通过这段时间的交流，董明也终于明白了两件事情，其一，重型卡车的名字里确实带了一个卡字——李卡其，董明听到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便是对某种颜色产生出了抵触。
董明平时并不反感卡其色，只是，从现在开始，当他再看到这个颜色之后，必然会让他联想到一台重卡！
董明明白的第二件事情，他知道了，家里每一个人都能直接喊出李卡其的名字，他轻叹一声，还好他与重型卡车不熟，否则，难免保证晚上会不会做噩梦。
闲话没过多久，卡车便随着大婶去了厨房——晚餐虽然早有准备，开饭之前，少不了还需要一些简单的操作。
只是，在重卡离开的瞬间，董明清楚地发现，二哥董林似乎轻轻松了口气。
大人们聊天，董明插不上话很无聊，他看着妹子董梅不停地往嘴里塞着花生瓜子，而他，则是一口口地灌着茶水，因为他发现，现在除了喝水还真的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喝水过度的结果只有一个，某个器官会迅速出现过载，就在董明想出去方便之际，二哥董林却也站起了身，提出与董明同去。
哥俩一前一后，来到了大伯家的猪圈旁边——农家的厕所几乎都是依猪圈而设，别问为什么，解释出来容易让人吃饭没有胃口。
董明不习惯两人一起嘘嘘，客气地说道，“二哥，要不，你先来？”
董林却嘿嘿一笑，“看你挺急的，还是你先！”
董明从没有想过，二哥什么时候开始懂得谦让，身体某个部位的抗议，也容不得他去细想，告罪一声便率先进去开闸放水。
爽过之后，想着外面还等着董林，董明提起裤子麻溜跑了出来，一脸歉意地道，“我完事儿了！”
董明说完，并没有要等候董林的想法，说老实话，他与这位二哥没有太多共同语言，准备立刻闪身回屋，谁想，他的胳膊被二哥突然拽住。
董明倏地回首，一脸怪异地看向了二哥，他实在不解，一会儿你嘘嘘似乎也用不着我帮忙，让我等在这里是个什么鬼，再说，你不知道大夏天的厕所味道多重吗？
“熊伢儿，等一下！”
居然真好意思让自己等！
没等董明拒绝，二哥董林继续开口，也让董明知道，他误解了对方，“我不是出来方便的，只是有点事情想跟你聊聊。”
咝！董明吸了一口气，不会是因为那台重卡吧？这句话险些儿被他直接说出来，不过，看着董林那副郑重的样子，董明没好意思问，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嗯，说吧！”
董林指了指院外，那意思太明显不过，就是觉得在院子里讲话不安全呗。
董林想躲着谁，董明不愿意去管，估计躲大伯大婶的可能性最大！
两人出了院子，没直接杵在门口，董林拉着董明绕到旁边的胡同。
完成了这些操作站定之后，董林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对着董明示意一下，发现董明摆着手没接，便独自从里面抽出一支，塞入了嘴巴。
点燃重重地吸了一口，董林再次瞄了一圈周围环境，感觉左近没人才缓缓说道，“大哥要结婚了，可是，他却不想让你大伯大婶露面，大哥告诉我，只想在哏儿都那边，悄悄把婚给结了，唉，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没有家人祝福的婚姻，总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可是，我怎么劝也没用！”
啥？董明听到之后马上就是一愣，虽然他知道大哥过年期间与家里闹得挺不愉快，也没想到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准备跟家人讲！
谁事谁非董明不愿意评价，纵然大伯大婶有哪里做得不对，大哥董柏也不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吧，这是要与家人公然决裂吗？
可是，换个角度去考虑，大哥也确实害怕大伯大婶再整什么幺蛾子出来，再过年时候大伯搞出来的破事，把大哥折腾得在家里呆不下去，万一在结婚的时候又闹点儿什么，大哥也是怕了！
大哥董柏的做法，董明能理解却不赞成，实在害怕大伯折腾，你们把结婚地点改在这边不就成了，有爷爷压制，大伯也得收敛一点吧！
董明的心头感到有点别扭，真不知道大伯大婶怎么想的，把家里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两个儿子跟家里不亲不说，甚至儿子结婚这种人生大事都不愿意告诉家里，算什么事儿啊！
董明不愿意评价大伯的家事，既然董林把这些事情对他讲，他只需要就事论事。
“你跟我说这些是啥意思？”董明有些警惕地道。
“熊伢儿，我确实犯难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决定，只是觉得大哥这么草草结婚有点凄凉，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见，到底应不应该跟你大伯讲呢？”
你居然好意思来问我！董明心里登时就炸毛了，这种事情他是不可能参与的，因为怎么做都是错，无解！
对大伯讲了，大伯出席了大哥的婚礼再整点事儿出来，大哥将来会怪罪谁？我都准备在哏儿都结婚了，都是董明出的馊主意，非要把那俩惹祸精招来……，被记恨一辈子几乎是必然的！
可是不讲呢，那就更不对了，婚姻人伦大事，你董明小孩子家家的，就给人家乱出主意，本来大伯没事儿还能找点儿事儿出来，当知道这件事情还有董明参与其中，估计以后没有清静日子了。
想让我背锅？门儿都没有！
董明没有回应董林的问题，他的脸色有点阴，怪怪地看着二哥，略一思虑之后却反问道，“现在距离中秋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被董明这一问搞得有些懵，董林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说这些干嘛，难道咱们不是在讨论大哥的结婚大事？
感觉既然董明问了，虽然这些内容有些不着边际，董林仍然脸露迷茫答道，“唔，中秋？今年的中秋比往年晚了一些，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应该在九月下旬。”
“中秋是我的生日，也就是说，距离我满十四周岁，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所以，二哥，你确定大哥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这个十三岁的兄弟讨论？”董明冷声道。
“呀！”被董明这般诘问，董林终于醒悟，是啊，与董明讨论确实不太合适，可是，董林内心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弟弟的种种表现，让他几乎忽略了董明的年龄。
说起来，董林与董明这位弟弟也算“有缘”，他两次离家，先跑到了齐山县城，稀里糊涂被董明撞见，后来又跑去了更远的临榆，居然还能遇到董明。
董林发现自家的弟弟非常有主见，两次被董明遇到，无论他如何央求，董明都不为所动，毫不迟疑决定与家里取得联系，并且，联系家人时，董明还会光明正大地告诉自己，让董林有脾气也没处去撒！
当困扰于大哥结婚这件事情时，董林不自觉便想到了要听听董明的意见，并非为了甩锅，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他的这种做法，却会形成事实上的甩锅！
“不好意思啊，熊伢儿，大哥结婚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压力有点大，不知道该找谁去商量，所以，才想到了你的！”
平心而论，董明对大哥董柏观感不错，虽然与大哥拖到年前才姗姗相见，董明发现大哥身上的优点很多，比如肯吃苦，有责任心等等，所以，听说大哥结婚，他决定要做点什么。
应该怎么做呢，既能帮到大哥，又不会让自己陷入到大伯的家事之中？
事情其实不难，董明稍加思虑，便有了主意，“大哥结婚的事情是否对大伯讲，你跟大哥商量着办，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个醒，是不是可以探探爷爷的口风？当然，前提仍然要与大哥沟通！”
这就是董明的态度，告诉不告诉大伯，你们哥俩商量着办，但我建议还是应该告诉家人，不是直接告诉大伯，而是要告诉爷爷！
最后，爷爷知道这件事情，无论再出现怎样的结果，董明也不会沾上半点关系。
董明的建议，让董林眼前一亮，他“啪”地一声，将烟头弹到了地上，拿脚捻灭，欣喜地对董明道，“对，找爷爷！这件事情最应该找爷爷商量，熊伢儿，真是太感激了！”
董明抖了抖手，不在意地道，“也不用谢我，大哥也是我大哥，我只是觉得吧，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如果连个长辈都看不到，恐怕以后大哥的腰杆儿都很难直起来了。”说到这里，董明觉得能做的已经都做了，没做的，那是他真的做不到，他脸色略缓温和说道，“还有别的事儿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回去？”
“咳！”董林轻咳一声，却叹息一声道，“熊伢儿，要不……，你先回去，我还想在外面多透透风！”
二哥不愿意回屋，是个什么意思？排斥大伯大婶……还是，那位重卡？忽然间，董明心里好奇心大起，冷不丁道，“对了，那个卡车……，对不起，李卡其，以前常来你家里玩吗？”
董明没想到，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二哥董林的反应之大远超他的想像。
只见董林突然两个腮帮子鼓起，脖子前倾，后背微躬，虽然没有呕吐，脸也被憋得通红，“熊伢儿，别提她，从我到家之后，除了睡觉和上厕所，她简直寸步不离！”
“这么说，她昨天就到了？”
“还要早，我是昨天回家的，唉，我回家前，她已经在家里呆三天了！”
董明听到简直不敢想像，大伯大婶做事，也忒不讲究了吧！
第七百五十八章去哏儿都
在大伯家的聚餐，怎么说呢，因为有这么一台卡车的存在，总的来说还算圆满，最起码，大伯大婶没有在饭桌上发疯。
从这一点来看，董明心里几乎已经接受了这位卡车，同时还在想着，近亲就近亲吧，有她在，最起码在家里的这一片世界，能看到趋于和平的迹象。
比如，当大家聊到一个月后要打栗子的时候，卡车咧着大嘴，浑不见外地对大伯大婶说道，“表姑、表姑夫，你们放心就是了，打栗子事儿也不用劳烦别人，几十颗栗树，我一个人能全包了，实在忙不过来，还可以把我哥喊过来搭把手！”
卡车是大婶表弟家的闺女，所以，她称呼大伯大婶姑姑姑夫自然没错，不然的话，换成别人家闺女，谁会在相亲的时候便直接住到了婆家？
还别说，看着卡车那副壮硕的体格，身材比小林子还大了一号，没有谁认为她完不成这项任务，同时，大家对她的好感剧增。
在农村，能干活的媳妇才是好媳妇，什么，不能干活？难道媳妇娶回家里是当摆设的吗！
还比如，当董林说出再过几天就要回临榆时，卡车又羞涩地开口了，“等你回临榆后，我就过去找你，也去你们食堂打工，放心，不用你帮忙说话，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活儿都能干，他们实在看不上我也没关系，在那边给他们白做一段工都成！”
大家在称赞卡车能吃苦的同时，董林心里也在吃苦，可是他不敢反抗，因为有大婶替卡车撑腰，董林不敢违背老娘的意见，只能心虚地想着，难道，这就是我的人生？
董明不会去刨析董林的心路历程，不论他将来会做出何种选择，也不会太过关注，咳，也不完全对，最起码，卡车的出现，让家里总算安静了不是？
大伯家安静了，大哥的结婚安排同样被定了下来，当爷爷听到大孙子结婚的消息后，除了出现了短暂的震惊之外，也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爷爷心里没有芥蒂那是假的，结婚，岂能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说定就能定的事情？简直离经叛道！
不过爷爷也算是久经风雨的人，知道孙子如此选择，确实由诸多的现实无奈造成，爷爷在关键时刻做出了重要的选择，他第一时间主动放下心中的嫌隙，毕竟，什么事情能比孙子结婚更加重要？
认可了孙子结婚这件事情之后，爷爷便逐一完善婚礼流程，家人出面那是必须的，在谁去谁不去这件事情上，也彰显出他独断专行的一面。
爷爷首先做出的决定，便是大伯与大婶一定到场，这其实也是应有之意，没有父母到场的婚礼，那能叫婚礼吗？
其次，爷爷自己也会去，哪怕按照他的身体状况，跑这么一趟确实辛苦，但他最主要的目的，是去监督大伯大婶，他担心一旦没有了压制，那两个人指不定还会不会折腾出什么事端！
奶奶留在了家里，这倒没有其他特别理由，关键是，此次去哏儿都参加婚礼，姑夫借了一台七座汽车，由姑姑开车前往，人再多也坐不开了，不然的话，为什么还要让姑姑开车呢？
这样，前去参加婚礼的人有爷爷、大伯、大婶、姑姑、父亲还有董明和董林，刚好七人。
结婚的事情，必然少不了彩礼，但是，董柏的岳家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非常大度，压根就没有跟婆家提起，人家只有一个闺女，他们想着，只要闺女幸福了，其他都是细枝末节。
女方家里不提，不代表爷爷就可以装糊涂，在这件事情上，爷爷也没有与对方磋商，直接让大伯大婶拿出两万块钱，充作彩礼。
这个数目在当前董家沟子村不能算少，放在哏儿都是什么情况就没人知道了，因为谁也不清楚那边儿的行情，可是，既然人家不在意，爷爷就直接拍板了。
至于礼金，爷爷拿了五千、董明家里三千、姑姑两千，加起来又帮董柏凑了一万，这个礼金数量在董家沟子村已经相当重了。
爷爷还做出了最后一个决定，董柏虽然想悄悄结婚，家里人也都前去支持，但是，过年期间，必须回村里再办一次，这个决定，对爷爷来说才是重点！
有了爷爷出手，事情就愉快地决定了，家里没人可以质疑爷爷的意见，接下来，只需要慢慢等待婚礼的到来。
董明要去参加大哥的婚礼，但婚礼的时间与开学日期比较接近，他便抽空将此事告诉了汤老师，结果汤老师的态度很干脆，让董明放心，因开学前她也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也会提前抵达哏儿都。
大哥结婚的日子是农历七月十六，这一天，宜结婚，董明这些前去参加婚礼的人，在当天一大早，由姑姑驾驶一台别克GL8商务车，前往哏儿都。
其中有一件事情让董明感到好笑，大家都去参加大哥婚礼了，那位卡车却仍然赖在大伯家里，没走！
董明不清楚卡车到底看上了董林哪一点，但她那执拗的性子，却着实另类。
姑姑驾车，副驾驶位坐了爷爷，中间两处最舒服的位置给了大伯与大婶，父亲、董明还有董林坐在后排。
商务车载着七人，先去了齐山一中，拉上董明的行李，然后驶入高速，奔向了哏儿都。
在出发之前，爷爷对大伯大婶进行的严厉的约法三章，第一，少说话，第二，少说话，第三，还是少说话！
于是，大伯大婶在一路之上，已经开始比较严格地执行了爷爷的约定，因此，这一路显得比较安静，事实上，除了开车的姑姑之外，也只有董林与董明两人是清醒的，其余人都昏昏沉沉睡了一路。
当董柏接到了消息，听说家里人要来参加他婚礼时，心中还是相当兴奋的，虽说仍然担心父母会做出些不当之举，但是，正如董林说的那般，幸福的婚姻是需要家人祝福的。
现在的董柏，已经不会再纠结于那些小节，他觉得，纵使父母在婚礼中举止失当，他也不会在意，家人能出现在他的婚礼，对他才是最重要的！
汽车直接驶到了丽枫酒店，董柏为大家事先在这里订好了房间。
大家下车时，大哥董柏早已候在了酒店门口。
一行人下得车来，呼吸着比齐山董家沟子更加湿闷的空气，似乎带有一点腥味，远不及山里清爽。
姑姑用力活动了一下手脚，她不常开车，这种事情她通常都交给姑夫，但今天没有办法，开了一路的车，她也确实累了。
然而，当大婶发现迎接他们的只有儿子董柏之时，临来时爷爷的嘱咐，早被她忘到了脑后，她现在的眼里只有儿子，说话好像也不用怎么遮遮掩掩。
“儿子，怎么不见燕子？”大婶发问了。
大婶口中的燕子，自然就是今天的新娘熊云燕，在大婶看来，男方一家前来，还都是长辈，未来儿媳不说需要多么热情，总应该迎接一下以表尊重。
然而，随着她的问话发出，却发现儿子董柏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是的，他真的尴尬了。
之前董柏已经把婚礼的流程告诉家人，但从当前情形来看，老妈一定没有将这件事情记清，况且，董柏的身旁还站着一位“大了”。
所谓“大了”，便是类似于婚礼总管的人物，结婚之际，会总掌婚礼流程，，大了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怪。
听到男方母亲操着外地口音，问出这个在哏儿都不是问题的问题之后，大了很自觉地上前一步，解释道，“这个当口，新娘子当然候在家中，等吃过午饭，新郎前去迎亲，她才会出现，大家暂时到酒店休息一下吧。”
大了解释得非常清楚，大婶也猛然想起，儿子提前告诉过她，哏儿都的习俗与燕北有着明显的差异，但是，她心里仍然不乐意。
两地婚姻文化的差异在哪里呢？这么说吧，燕北人娶亲，必然在中午摆开酒席，特别在农村，流水席能从中午一直摆到晚上，场面着实红火热闹。
哏儿都的婚礼恰恰与燕北相反，在哏儿都结婚，正常流程都是中午吃面，下午迎亲，晚上是正式婚礼，在哏儿都，二婚才会把酒席摆在中午。
虽然习俗不同，但是，大婶自认为她是婆婆，大老远从齐山赶来了，来参加你们的婚礼，你一个儿媳都不说来迎接一下，还在在家里候着，有这样做儿媳的吗？
大婶再次开口，“还是让燕子来一趟吧，妈总要在婚礼之前，把彩礼亲自交到她的手里！”
彩礼问题，很重要吗？这个问题，怎么说呢，说重要确实重要，说不重要……，在女方根本没有计较的时候，还真算不得什么事。
大婶的话，却让董柏为难了，同样为难的还有大了，董柏结婚的地方在哏儿都清武县，而新娘子熊云燕的家，却不在县城，不仅不在县城，距离县城还有三十多里远，让她来回跑上一趟，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这不瞎折腾吗！
再说了，新娘子现在一身的浓妆，在这种酷暑天气跑一趟县城，几个小时化好的妆估计就要废了，想补妆？怎么可能来得及！
董柏的头登时大了，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第七百五十九章 接亲
姑姑看出来了侄子脸上的异样，虽然她也同样认为大嫂的话说得没错，但她仍然愿意帮侄子摆脱困境，谁让她与侄子离得最近呢？
“大嫂，我看，咱们还是先进去歇着吧，坐了这么长时间车，也都怪累的。”
“谁要累了谁去歇，我不累！”大婶在这件事情上，还是有自己的坚持。
这下子，姑姑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她不能说大嫂你睡了一路当然不累，可是开车的是我好不好，再说了，现在是累与不累的问题吗？
爷爷当然也看见了当前情形，不过，爷爷也认同大婶的观点，我们要给的是彩礼，而不是礼金，彩礼，能到婚礼时再给吗？
虽然认同大婶的观点，但爷爷也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僵持下去，他先瞪了一眼董柏，又向大婶挥挥手道，“大小子那边好像有些不方便，别为难孩子了，要不，先进去？”
由于爷爷内心认同了大婶，说起话来态度也不是那么坚决，可是，他却忘了，大婶那是什么人啊，强拧都难回头的主儿，看到你口气这么松，胆气登时膨胀，所以，爷爷的劝说非但没起到作用，反而还激起了她的斗志。
果然，大婶脖子一梗，左手叉腰，右手指着董柏的鼻子数落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没囊没气，一点儿主见没有，连媳妇的主都做不了是吗？”
自从一行人下车之后，大哥董柏连招呼都没来得及与大伙打，便被大婶骂了一个满脸通红，鼻尖的汗水已经汇成娟娟溪水，流淌而下。
吭哧半天，董柏说不出一个字来，眼角余光瞟向爷爷，而爷爷却说完一句话后，似乎像忘了他一般，径自走进了酒店，任由着大婶发挥了。
爷爷可以走，别人却不能轻易离去，烈日罩在大家头顶，每个人都在承受着煎熬，董明也感受着身上的体温在迅速升高，叹息着双方为啥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个没完。
还是“大了”头脑灵活，悄悄走近大婶身边，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彩礼的事情，是你们两家的事儿，我不能多说，你们自己商量，但我要跟你们说说婚礼流程的事儿，哏儿都的婚礼也是有讲究的，新郎子上午露面，是不吉利的事情，预示着他们将来婚姻多舛！”
“大了”的声音不大，附近的人却都听了个清楚，他话里的威胁意味明显，假如你还是董柏亲妈，就不能拿儿子的幸福开玩笑！
大了的话虽然不能全信，但大家报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所以，每个人的坚持都出现了松动。
这个时候，董明父亲适时开口了，“大嫂，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既然这边的习惯是这样，我看最好还是依着规矩，你也不想看着大小子将来婚姻不幸福不是？”
刚刚听到大了的话时，大婶的心理阵线便已失守，加上董明父亲又递过来的梯子，也借此顺竿子下了，轻哼一声，不再理会董柏，招呼着众人进了酒店。
房间是早就开好的，大家直接乘电梯上楼，爷爷与父亲一间，大伯大婶一间，姑姑自己单独一间，董明与董林一间。
房间很大，屋内冷气很足，设施也相当豪华，并不比董明住过的凯岳饭店差。
董明与董林两人进屋后，同时往床上一倒，身上的疲惫也在迅速消失。
“吓死我了，还以为我们刚到，我妈就要跟他们闹起来呢，唉，大哥实在不容易啊！”董林躺在那里，唏嘘道。
闹起来是不可能的，有爷爷盯着呢，看似刚刚有意纵容，那是因为爷爷的心里也有火气。
董明清楚，熊云燕没来迎接大家只是个引子，而爷爷生气的根本原因，却是大哥董柏结婚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想瞒着家人！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董明不愿意自己在这种事情里面牵扯过深，大伯家的事情不是那么好掺和的，他直接无视了董林的话，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情，“二哥，我看那位卡其姐也来家里好些天了，对这件事情你是咋想的？”
董明知道，这个问题董林不好回答，他也不是想为难二哥，可是，他真的不想纠缠进大哥结婚这件事情，那么，只能对不住你了。
果然，二哥董林听到了董明的发问，他沉默了，沉默了良久，期间还有数声叹息。
“熊伢儿……，你……，你知道我在临榆体校食堂打工，可是……，你也知道，我与大哥的情况不同，打工这件事情，不可能长久的，将来……，还要回家的，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将来我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媳妇，才能忍受得了你大伯大婶？”
“卡其……，唉，是表舅家的闺女，我妈从小就宠她，假如将来跟她成了，有我妈宠着，一些事情，我爸就得掂量着……，虽然我对她没啥感觉，但我想像不出，换成别人，谁还能进我家的门。”
董林所说的道理，董明早就能想得明白，还不是因为大伯大婶有些过分？
大哥为了自己的婚姻能够幸福，选择了在外地结婚，甚至婚礼都准备瞒下家人，而二哥董林，为了能在家里安生，更是准备咬牙忍下一台重卡！
想着大伯大婶把家里搅成这样，董明只能叹气。
十一点刚过，董明等人便被董柏招呼着下楼吃饭，餐厅在二楼，董明等人刚好围了一桌，没办法，婆家人少，只来了七位，加上董柏、大了，还有一个生面孔，一桌刚好十人。
然而，在大家刚刚坐下之后，这位生面孔居然热情地与大伯和父亲打起了招呼，就在全家人一脸懵逼之时，父亲却一拍脑门儿，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大哥，这个孩子，你不认识了吗？还记得上次我们去吴越找小柏，有个后生帮了我们很多，就是他啊！”父亲指着那个年轻后生对大伯道，“记得你叫……，邱福成，对吧？”
“是我是我，哈哈，自从董柏离开吴越之后，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前段时候听说他要结婚，我就毛遂自荐跑来给他当个伴郎！”
“啊！”大伯似乎刚刚醒悟过来，一脸尴尬地与对方打了招呼。
邱福成与大家不熟，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打过招呼过后，大家便开始闷头吃饭。
午餐比较简单，是“迎亲面”。
但简单的“迎亲面”上齐之后，却也摆满了一大张餐桌。
为什么这么多？原因很简单，哏儿都的打卤面虽然名气不显，却也自成体系，就比如这桌“迎亲面”，说是打卤面，放在哏儿都，也叫“全卤面”！
所谓“全卤”，必须包含“主卤”，主卤极具哏儿都特色，满满一大汤盆，里面有面筋、黄花、豆干、西红柿、鸡蛋、瘦肉、虾仁等，勾成汤卤，颜色鲜亮，香气浓郁，单单这一盆卤，便可以让人食欲大开。
有主必然有辅，哏儿都的辅卤也很讲究，包括花椒卤、醋卤、麻酱卤、炸酱等，在拌面的时候，可以单独加入其中一种卤，也可以多种卤同时加入，至于如何搭配，全凭个人喜好。
卤子很多，菜码更是种类齐全，哏儿都菜码中的常见蔬菜有：豆芽菜、黄瓜丝、油菜、青豆、面筋丝、豆丝等等。
一桌迎亲面，八卤八菜码，将整张桌子摆得满满登登。
董明一边吃面，一边细心观察，还好，这一顿饭，没有生出什么事端，甚至，董明知道大婶不喜吃面，今天也居然捏着鼻子吃了一碗。
刚刚吃过饭，“大了”便招呼着迎亲。
迎亲的人选也简单，董柏、董林和董明三人，而其余长辈，仍然回到房间休息，这一趟迎亲，估计没有三个多小时肯定赶不回来。
小哥仨出了酒店，董明看到门前已经停了七八辆各色小车，一台机盖上绑了个大红花的黑色皇冠，应该是迎亲头车，其余还有些桑塔纳、富康之类，颜色也是五花八门。
大了安排董柏与邱福成上了黄冠，董明与董林则坐上了一台红色富康，组成车队后，燃放鞭炮，这才缓缓向着新娘子家里走去。
排在车队第一辆的，是台大发面包，面包车的后盖是打开的，从里面伸出了长长的镜头，拍摄着整个车队，不用问，皇冠紧随其后。
为了照顾队形，车队行驶的速度较慢，如果队形被红绿灯临时打断，前车还需要耐心等待。
就这样，三十多里的路，走走停停，花费了一个来小时，才抵达新娘子的村子。
而在新娘子家附近，早已经聚集了大群的娘家人，在看到车队之后，马上鞭炮齐鸣，刹那间，硝烟四起、纸屑纷飞，煞是热闹。
热闹之中，董柏与邱福成都是一身西装，顶着大太阳，开始了他们的苦难历程，当然，这里面没有董明董林什么事儿。
怎么说是苦难历程呢，因为想要完成接亲，要经过三道门，院门、房门及新娘子闺房的门。
三道门，每一道门都有讲究，院门相对容易进，因为守着院门的人，都是新娘子的弟弟妹妹，只要红包给得足，态度够诚恳，这道门很快就能打开。
房门处也有守卫，是新娘的父母，在这里，新娘要喊出爸妈，喊得甜了，爸妈开门自然很快，这一关难度也不算太大。
难点在于新娘子的闺房，要知道，里面陪伴着新娘的，都是她的好姐妹，这些好姐妹，会丢给新郎一堆堆难题解答，坑死人不偿命的那种，解答不好的话，对不起，慢慢想吧。
所以，这一道门，能把董柏折磨得欲仙欲死。
董明大概看了一下时间，发现直到新娘子出现，董柏前前后后用去了一个多小时！
只是，当新娘子走出来的时候，董明眼睛一眯，他明显看到了，身穿红色礼服的熊云燕，腹部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隆起。
第七百六十章 婚礼
伴随着新娘子与伴娘坐进了皇冠，基本上代表了接亲的主要工作已经完成，后面应该没什么难度了，但是，车队还没有驶离村口，却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状况。
负责拍摄的黄色大发面包车趴窝了！
大发面包车是熊云燕表哥李子明的车，开车的自然也是李子明，新娘子表哥是不会有意给婚礼制造障碍的，是他开的车掉了链子，因为此车是“出租替”！
何谓“出租替”？说白了，就是报废的出租车，普通汽车报废年限是十五年，但作为出租使用的大发面包车，报废年限却只有六年，只因出租车的行驶里程太高了。
本来报废的出租车是不允许重新上路的，但在农村，管理得相对较松，许多人会通过关系搞来一台，只因价格比买废铁都便宜！
摄像车趴窝，车队自然不能继续前行，然而，现场却没有一辆可替换车辆，因为剩余车辆的全是小车，连一台SUV都没有！
有人提出坐在小车后排，探出头外拍摄，但摄影师不同意，他的理由也很简单，其一不安全，其二摄影机不能固定，拍摄出来的画面因抖动而不能用，其三，视野不足，画面还会出现拍摄车的尾巴。
当然，也有人因晒得受不了，提出这段路程，是不是可以省去不拍了？
对于这个说法，摄影师当然没有意见，但是，无论“大了”，还是新娘子家人，都不答应，他们不愿意在婚礼过程中，漏掉如此重要的段落。
最后，新娘子的老爸，在村里借了一台“狗骑兔子”，狗骑兔子是在哏儿都的叫法，其实就是农用机动三轮车，也有叫三蹦子的，总之，都是一样东西。
狗骑兔子虽然不伦不类，却视野更好，更方便架设摄影机，摄影师也是熟人，没有因需要晒一路太阳去计较什么。
不过，这么一耽搁，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
就这样，车队随着狗骑兔子“突”“突”“突”的声音，浩浩荡荡来到了丽枫酒店，看起来有些违和。
董明想着，多亏“大了”安排稳妥，十二点前去迎亲，迎亲车队才能赶在四点典礼前抵达，否则，可能将要错过吉时。
一行人乱哄哄地进入二楼餐厅，此时的餐厅内部，已经布置妥当，门口醒目位置摆着婚宴提示牌，内部餐厅的小舞台上还用气球扎出了一道心形拱门，舞台最高处，拉着横幅，上面注示着董柏与熊云燕的婚礼字样等等。
酒席一共八桌，其中主桌是新郎与新娘的长辈，新郎家包括董明的爷爷、大伯和大婶，而娘家人董明一个都不认识，但他发现，主桌主位不是董明的爷爷，而是一位干瘦的老太太。
董明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位老太太，居然是新娘的太奶奶，比董明的爷爷还大了一辈，难怪坐到了主位。
新娘的爷爷奶奶也在现场，再就是其父母，包括新郎新娘，主桌共坐了十人。
父亲、姑姑、董林和董明，坐到了次席，除了他们四人之外，此桌还有邱福成、摄影师和那位“大了”
熊云燕的直系亲属也坐了两桌次席。
稍远点的娘家的亲戚凑成了一桌，新娘子的同学及小姐妹凑了一桌，最后两桌是娘家的村里人。
八桌的结婚席面，放在董家沟子村，都显得少之又少，董明纳闷，新娘的村子，甚至有千户人家，为什么席面如此之少呢？
董明还记得，上次志刚爷结婚之际，好像摆了近六十桌，当然，村里那是流水席，想同时摆开这么多桌的话，谁家院子也放不开。
后来，董明听父亲讲，正是因为董家沟子村小，家家户户都熟得不能再熟，所以无论谁家结婚，通常都会全村出动。
反倒是因为新娘子的村子太大，村与村之间甚至没有了明显的界线，大家之间的关系较淡，也只有关系最近的人，才会出席婚礼，况且董柏结婚，人家是嫁女，与娶亲又有不同，人少也是正常的。
婚礼司仪倒是个有趣的人，看得出来，他应该经常活跃在同样的场合，知道如何调节婚礼气氛，几句话下来，让现场众人欢笑连连。
婚礼现场自然少不了介绍新郎新娘的恋爱经历，这个时候，会场中的投影屏幕亮了起来，出现在画面中的第一个场景，是吴越省鹿城县的一家鞋厂，这里，是新郎新娘的相识之地！
当司仪激动地介绍的时候，董明同桌的邱福成却兴奋地道，“这段视频是我拍的，然后带回来的！”
正当董明一脸惊讶之时，谁知同桌的摄影师却笑了，“画面太抖，取景也没有重点，哪怕光线运用都没有，唉！”
其实，对于董明这种门外汉来说，能看一眼大哥奋斗过的地方，已经充分满足了他的好奇心，至于摄影师所说的那些不足，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投影很快就呈现出了另一个画面，那是一双红色皮鞋的三百六十度特写。
这双皮鞋也是有故事的，它是由董柏新手制作，送给熊云燕的第一件礼物，也是在董柏送出这双皮鞋后，两人才慢慢确立了关系。
只见皮鞋慢慢旋转，画面艳丽而清晰，上面似乎笼罩了一层神秘的光环，倒是像在展示艺术品，而不是一双普通皮鞋，此画面一出，与邱福成那种业余得不能再业余的水准对比，高下立判！
到了这里，司仪展开了他的毒舌攻势，开始大肆煽情，愣是把新娘子忽悠得泪流满面。
最后，又煽动新郎新娘在舞台上热吻，才将此段揭过。
后面的画面，还有董柏的鞋店，店面不大，但看到里面各色加工设备，还有琳琅的成品，任谁都能看得明白，小店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
最后还展示了两人的婚房，是一处清武常见九十平米H型两居室，客厅内张贴的鲜红喜字，告诉着人们一个新家将从此诞生。
结婚典礼的最后一项，通常是展示两人的结婚证，但这一项比较遗憾，原因是董柏还差一年才到结婚年龄，两人没有拿到证书，不过这种情况在农村却也常见，大家倒是不以为意。
典礼结束马上开吃，然后新郎新娘敬酒，再然后，大家互相敬酒，这些与董明无关，他不喝酒。
与董明同桌的那个摄影师也有同样待遇，因为他要工作。
但是，其他人没他们命好，以董林首当其冲，他是小辈，又是新郎的弟弟，喝得少了没人答应。
董明父亲的任务也不轻，同样需要照顾到每一桌，最后也是喝得满脸通红。
甚至董明的姑姑，也不能幸免，哪怕她是一个女人，在侄子结婚的关键时刻，也不能弱了婆家的气势，所以，也是拼了。
董明最担心的还是大哥董柏，他的敬酒压力最大，并且在敬酒的时候，还需要面临各种刁难，当然，这些刁难都是善意的，只是，酒却不能少喝半点。
倒是新娘子没人劝她喝酒，肚子里的宝宝是最好的免死金牌。
可是，熊云燕也不轻松，她不仅要陪董柏敬到每一个人，还要抽空让董柏偶尔吃上一口菜，否则，这般空腹喝下去，能不能坚持到最后都悬。
这个时候，董明忽然发现一位满脸通红的壮汉，一手拎着酒瓶，另一手端着酒杯，跑到了他们这张餐桌，却是熊云燕的表哥，也是那个“趴窝”大发车的车主。
李子明看到董明这张桌子上，还只剩下两人——董明和姑姑，至于其余人，该去敬酒的敬酒了，该去工作的工作了，他一点不见外地坐到了董明与姑姑中间，开口道，“燕子是我最小的妹子，她结婚，我高兴，亲家姑姑，还有……？”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瞄向了董明。
“我叫董明！”董明微笑地看着这位舌头已经明显变大的表哥。
“啊，小老弟，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是亲戚了，亲戚之间，就都不是外人，以后也要经常走动，我这个人没啥本事，家里的农活干不来，在外面也没有找到啥正经事儿干，但是，亲戚之间都知道我的脾气，谁有啥事儿找到我，绝对没有二话，这样，亲家姑……，小老弟，我敬二位……，老弟还小，喝水就行，千万不能喝酒啊！”
李子明一抬手，将杯中酒倒入了口中，浑没在意董明的姑姑，只是嘴唇轻沾了一下酒杯。
李子明继续说道，“今天迎亲时，我的车子掉了链子，唉，对不住妹子妹夫啊，也对不住所有亲朋好友，我自罚一杯。”
说完，又是一杯灌下。
在董明惊愕的目光中，李子明晃悠着身子离开了，而姑姑的表现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董明不知道她喝了多少，但姑姑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不动了。
酒席仍在继续，四周一片嘈杂，一片片的觥筹交错，醉语连连，直到……，董明听到一阵响动，他看到了大伯居然躺到了地上，显然是喝高了，而与此同时，董明看到父亲在向他招手，在寻求帮助。
董明心里虽然有些复杂，却也利索地跑了过去，同时他心有埋怨地看向了大婶，心道，别人不了解大伯的深浅，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吗，为什么不让大伯悠着点儿呢？
谁想，当董明的目光落在大婶脸上的时候，惊了，他看到呆呆坐在那里的大婶，已经鼻涕眼泪横流，显然同样醉了！
第七百六十一章 大胜
翌日，晨时的金色阳光笼罩大地，清武的人们又开始了新一天的耕耘，在丽枫酒店的一处房间内，两位年轻的姑娘，却任凭天光大亮，仍然懒散地赖在床上。
其中一位姑娘慵懒地睁开眼睛，发现邻床女生已经先她醒来，正在笑眯眯地看着她，姑娘翻了个身，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两只莲藕般玉臂用力伸着懒腰，嘴里含混地道，“几点了？”
“不晚，才十点钟不到！”
“昨天我喝多了吗？”姑娘似乎清醒了一些。
“唉，何止你喝多了，小赵、小钱、小孙、小李那几个男生一样喝高了，唉，没想到，燕子的那个公公酒量真差劲，几杯就不行了，却没想到婆婆能喝得离谱，为了灌倒她，我们轮番上阵，足足喝倒了五人，才将她拿下，真是杀敌一千，自损两千五！”
两位姑娘，都是熊云燕的同学，熊云燕的同学们，听说了燕子过年间在董家沟子村的遭遇，于是，他们商量好，准备趁这一次婚礼之际，给燕子公婆来一个教训，谁想到，教训的目的实现了，但是，自己这一方损失惨重。
其实，熊云燕这些同学，原本准备将火力对准董柏的，没有想到，董柏那对遭人恨的父母会前来参加婚礼，结果，目标发生了转移，董柏躲过了一劫！
当然，这些事情董明并不知情，他此时已经进入了哏儿都市区，与汤老师汇合，送他过来的，正是熊云燕的表哥李子明，他所开来的车，仍然是昨天那台趴窝的大发面包车。
董明本不想让人送的，可他的行李实在太多，除了被褥这个大包裹外，随行还有一只旅行箱、一个背包和一个球包，四样东西实在不好带，加之从清武到汤老师所在的红川里，没有直达车，需要经过三次换乘，麻烦得紧，李子明便自告奋勇前来相送。
至于那台面包车，也不是啥大毛病，只是油门线断了，早上换上了一根，不影响使用。
一路之上，董明也知道了，这位李子明表哥的主要生计就是开“黑车”，这种行当在市区自然做不成的，但在农村里，却存在着不错的市场。
李子明把董明放下就离去了，拒绝了董明要请他吃饭的好意，没有办法，婚礼虽然已经结束，但是，董明的家人还要再呆上几天，他要回去给妹子帮忙。
汤老师昨日就抵达了哏儿都，并且利用了一天时间打扫卫生，待到董明到来之时，这处不算太大的两居室，已经干净整洁。
汤老师购买的这处红川里住房，养护得相当不错，所以，除了重新刷了刷浆之外，根本没有进行任何改动。
汤老师看到了近二十天没有见到的弟子，也是一阵欣喜，指着董明的一堆东西道，“赶紧收拾一下，在哏儿都这一年之内，小屋归你，收拾好之后，老师带你出去吃饭！”
“在家里吃就成了吧……。”董明说到了这里，马上闭上了嘴巴，因为他眼睛瞄向了那处开放式厨房，发现不仅没有看到油盐酱醋，也不见任何锅碗瓢盆！
“刚刚把原主人留下的厨具扔掉，没来得及购置新的……，下午吧，我们吃过饭后出去转转，需要什么添置什么。”察觉董明发现了真相，汤老师略不好意思地道。
“哦哦哦，不过呢，现在时间还早……，我的意思是说，采购那些东西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我们回家吃饭还是来得及的！”
董明发现，他话毕之后，汤老师居然变得更加扭捏，然而还是弱弱地道，“老师……，在家里，平常……，做饭不怎么在行的！”
原来是不会做饭啊！董明听罢心里哈哈一笑，大包大揽道，“这些活儿我到是会做一些，交给我好了！”
有了董明的保证，汤老师自然没有反驳的道理，能在家里吃饭，谁还愿意跑去外面？
董明看了看表，发现还没有到十一点，索性也不收拾了，与汤老师一道，跑去了附近小超市，一口气将厨房用具配齐，然后一同到小区旁边的菜市场，采购了一堆各色菜品，全部忙活完，也才将将十二点刚过。
接下来董明才知道，汤老师嘴里说的‘做饭不怎么在行’，真的不是在自谦，确实是一窍不通！
董明也不以为意，鼓捣出一些家常菜，对董明来说，简单得不要不要的。
于是，汤老师在一边旁观，董明在厨房忙活。
董明先用高压锅闷上米饭，在闷米饭的同时，锅里还架上一盘排骨清蒸，待高压锅上汽之后不去再管，又在另一边灶头做了家熬豆腐、蒜薹炒肉。
看着董明熟练的动作，汤老师面上讪讪之意更浓，半夸奖半自嘲道，“这段时间，老师在家里也没少学习做饭，可是真正到了自己上手的时候，才发现，一点儿底气都没有，唉，没想到你在厨艺上天赋不错，这下老师放心了，不用发愁怎么才能熬到学校开学。”
只有到了开学之后，学校食堂才会正常启动，汤老师觉得，也只有等到了那个时候，才代表着她的生活步入正轨。
学校会提供每天一日三餐，老师的早餐是免费的，它具有奖励性质，单纯为了鼓励老师们更早到达学校，当然，去得晚了就没有了。
午餐不免费，无论师生，对午餐的需求是刚性的，而晚餐，却不再是为学生而准备，只为照顾晚自习加班的老师，也同样免费。
正是因为有学校食堂的存在，汤老师才有底气只身前来哏儿都，呃不，她还带了一个董明。
“我在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做饭，汤老师您可能不知道，如果遇到了农忙，家里的饭几乎都是我在准备，虽然做得不算多好，但总归能把全家人喂饱，像今天只有两个人的量，我还应付得来。”
仅仅过了半个多小时，董明便将香喷喷的米饭，还有三道诱人的菜品端上餐桌，汤老师终于知道，董明没有吹牛。
吃饭期间，汤老师对董明做了一些科普，内容是关于哏儿都各所中学的体育生现状，还有这边针对体育生的培养方式，重点强调了哏儿都的两所羽毛球强校，比如四十七，还比如实验。
董明听说，他将借读的泰山中学，体育生培养方向是健美操，倒没有生出什么特别感觉，你们练你们的健美操，我练我的羽毛球，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挺好吗？
但是，接下来汤老师的介绍，却让董明惊喜起来，他发现，能够进入泰山中学，几乎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泰山中学专门招收健美操体育生，而健美操的训练，需要大量的力量训练，所以，在泰山中学，拥有一处设施不错的健身房，可以完美地解决他器械训练问题！
董明知道，假如泰山中学没有这套设施，他的器械训练将变得艰难无比，少不得需要考虑借用其他学校设施。
然而，借用其他学校设施又哪有那么容易，再者说来，即便董明能借用上其他学校资源，他每天也要增加无尽的麻烦，光是路途上的折腾，就需要牵扯大量不必要的精力。
可是，如果本校就具备这种条件，效果则完全不同了，董明不仅可以根据自身的需要，随时选择训练时间，也省去了大量的路上消耗，因此，泰山中学，简单如同为他量身订做一般！
听到了不错的消息，董明心中就是一阵兴奋，也就把这件事情惦记了起来，因此，刚刚吃过午饭，他便提出想要去健身房感受感受。
董明提出这种要求，并不出乎汤老师的意料，她微笑地道，“我们的周校长，对你也挺感兴趣的，这次我来哏儿都，他便想提前见你一面，还记得老师曾说过，开学一个月后，有一场比赛还要你去参加吗？”
能打比赛，对董明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所以，当初董明听到这个要求之后，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董明一共参加过三场燕北的省级赛，并且，在最近的一次赵州赛中，还拿到了四强的成绩，虽然，他知道，这个成绩也存在一定运气成分，但董明更知道，他需要更多的比赛洗礼，因为比赛也是提高的重要手段，所以，他不会拒绝任何适宜的比赛。
今天以前，董明作为齐山一中的学生，只能参加燕北省的比赛，而现在，随着舞台的变化，他终于可以站在哏儿都的赛场上了！
汤老师与周校长的沟通非常快，只是几句便有了结果，随后，董明得到了确定的消息，三点钟，泰山中学羽毛球馆汇合！
与此同时，齐山汽车站，胡成立背着背包，坐上了前往康宁的班车，今天，是他前往都城交通大学报道的日子。
随着汽车开动，眼前那一片熟悉的世界，逐渐向身后移去，越来越快，越来越远……。
胡成立离开了齐山，要回到母校读研，而他脑袋上那顶“重点大专”的帽子，也将随着他的读研，被彻底摘掉。
胡成立还记得前两天，听到以前的同事讲过，周福生，陷入科委资金挪用案中，因收受贿赂不得脱身，最后落得个失去公职的下场，而周菜花，也被此事搞得异常狼狈，此役，兰文景大胜！
第七百六十二章 学校球馆
潘大姐是泰山中学的总务后勤人员，她在学校的工作地点是校羽毛球馆，当然，她的工作任务也是围绕着羽毛球馆，包括场地看护、出租、馆内卫生等。
潘大姐的工作时间与其他人员不同，别人休息的时候，她在工作，别人工作的时候，她在休息，具体说来，她的工作时间由球馆对外开放的时间决定。
泰山中学的羽毛球馆是需要对外开放的，这也是执行哏儿都体育局的指示精神，体育局要求市区所有公共体育设施对外开放，泰山中学羽毛球馆也不例外。
泰山中学羽毛球馆的对外开放时间，是每天晚上的六点至十点，周六日则从早上八点至晚上十点，在寒暑假，除了过年那几天之外，同样全天开放！
因此，潘大姐的工作时间很长，而且没有寒暑假，但是，她对这项工作却非常满意。
潘大姐已经年过五十，很快就要到了退休的年龄，她已经向学校打过报告，退休之后，仍然愿意返聘留在这个岗位。
其实，做了这项工作的人都知道，非常拴人，每天都要上班，可是，潘大姐为什么如此喜欢这个位置呢？
第一个原因，是这项工作比较清闲，那位问了，地处市区的羽毛球馆，管理员需要将每一片场地租出去，还要收钱，本应该是件很琐碎的工作，怎么会清闲呢？
其实，正是因为球馆地处市区，羽毛球场馆资源比较紧张，所有场地都早早被人长期租用，临时租用场地的几乎没有，这样一来，对于球馆的管理员来说，就省事了，基本上每天悠闲地坐在管理室内即可，当然清闲。
清闲不是潘大姐中意这项工作的主要原因，关键是这项工作会为她带来额外的收益！
潘大姐是泰山中学的正式职工，有正常的工资收入，而羽毛球馆的收益是需要上交学校的，那么，她的这份额外收益又是从何而来呢？
经常打羽毛球的朋友应该知道，长期预订场地，场地费都是提前缴纳的，但是，一旦你临时有事，你所预订的场地便空了下来，而费用是不能退的，没错，这处场地，通常会被管理员再次售出，而二次出售的收入，便可以直接装入管理员的口袋。
这种情况学校不知情吗？知情，却不会去管，毕竟没有影响到学校的收益，再说，如果管理员没有一点好处，谁会愿意承担这种极其拴人，且没有假期的工作呢，也算是管理的平衡吧！
泰山中学一共四片场地，每个月下来，潘大姐都可以拿到不低于工资的额外进项，想想看，她能不喜欢这项工作吗？即便辛苦一些，也认了！
这一天是周日，做卫生的物业李姐又像往常一样，跑来潘大姐这边唠嗑，顺便喝一点水——她的水杯平常喜欢放在潘大姐的值班室，只因为这里相对隐蔽，临时歇脚也不至于被人发现。
李姐与潘大姐不同，她隶属一家物业公司，而并非学校编制，所以，她虽然与潘大姐混得很熟，却也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无他，潘大姐有学校的正式编制，而她，却只是一位临时工。
在泰山中学，不仅清洁人员，包括学校的保安，他们都来自同一家物业公司，同样的，他们都非学校人员。
看着潘大姐一脸郁郁之色，李姐小心地打了声招呼，挨着坐下，拿起了自己的水杯，喝下小口，润了润嗓子才说道，“唉，老赵明天让我替班，这段日子已经三次了，虽然她也怪可怜的，半身不遂的公公又住院了，每天下了班就往医院跑，可是总让人替班也不是个事儿啊！”
潘大姐似乎对物业公司内部的矛盾不感兴趣，加之她心情不算太好，只是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擅长察言观色的李姐，终于确定，这位潘大姐心情不佳，开始试探着安抚道，“潘姐，怎么感觉你有点儿气不顺呢，肯定不是姐夫的事儿，因为你上午的时候还眉开眼笑呢，那么，应该是刚刚发生了什么，学校能有啥大不了的事儿呢！别太往心里去，想开一点！”
也许李姐的开导起到了作用，潘大姐终于有了反应，她没有抬头，只是小声嘟囔着道，“校长也真是的，想起一出是一出，他说一会儿要过来打球，可是场地都是订出去的，他想临时想打球了，我还得给提前订场地的人解释，一边陪着笑一边挨着骂是啥滋味，他们懂吗？”
一会儿来打球的人，自然就是我们的周校长了，今天他的主要目的是见董明，想着要见到一位专业球员，虽然只是一位少年球员，作为骨灰级羽毛球爱好者的周校长，自然免不了手痒要打上一场，而正因为他的这个临时决定，让潘大姐心里别扭了好久。
周校长来到泰山中学之后，不怎么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哪怕他是校长，也很清楚学校的场地是怎么回事，很少瞎指挥，但是，今天不是特殊吗。
周校长打球的时间，固定在中午休息时间，既不影响场地出租，也不影响训练。
周校长每周至少要打三场，每次一个小时，陪他打球的也基本都是校内人员，有老师也有学生，当然，校外的球友也偶尔会出现。
听到是校长惹到了潘大姐，李姐不敢乱说话了，潘大姐她都惹不起，更何况校长，甚至她们物业公司的老总见到校长，都跟孙子似的！
“校长给你打电话了？”李姐弱弱地道。
潘大姐扔出了一个白眼球，又有些落寞地道，“我的脸虽然大，还没大到校长给我打电话！你以为校长知道我是谁？还不是老吴那个应声虫通知的，唉！”
所谓老吴，便是泰山中学的总务主任，大名吴民良，他原本是前校长的铁杆，周校长上任之后，不得不紧跟新校长的脚步，没办法，总务主任这个位置，向来是校长最信任的人才能坐稳！
吴主任得到校长指令之后，便立即通知了潘大姐，丝毫没有顾忌对方的感受。
其实，潘大姐对于校长占用场地也没多大感觉，至于占用了别人场地也不算个事儿，顶多给他们延一次也就是了，但她不甘心这么做需要搭上人情，虽然只是占用了别人的场地，大小也是人情不是？
潘大姐不喜欢欠这种人情，后果也很严重，因为那些来馆里打球的人，很会利用这一点人情，比如提前几分钟上场地，然后离开场地时磨蹭几分钟等，正常情况下潘大姐会严格禁止这种行为，但是，欠了人情之后，她能不网开一面吗？
董明与汤老师出发得比较早，两点半就离开了家门，按照汤老师的说法，第一次去学校，宁可去等别人，也不要让别人等自己。
董明背着球包，与汤老师走在前往学校的路上，这点路程，只需要经过两个路口，也就是十五分钟的样子，但是，八月下旬的哏儿都，还是下午两点多，热浪滚滚，哪怕十五分钟的路，也是一种煎熬。
泰山中学的校门有两处，其一在泰山道上，那处是北门，也是正门，除非遇到大型活动，平时难得一开，汤老师带董明走的是位于小胡同绮云路的东门。
东门是泰山中学平时出入的校门，门不大，一处供机动车行走的大门，是常闭的，大门旁边的人行通道是常开的，汤老师与董明在这里被保安拦下。
汤老师没有多话，直接联系了周校长，很快，便将手机递到了保安手里。
保安嘴里“噢、噢”几声之后，态度从严肃变得恭敬，随后，一边客气地将电话还到了汤老师手中，一边让出了道路，同时，满脸堆笑地道，“您是新来的老师？”
“是啊，今天第一次来学校，辛苦您了师傅！”汤老师微笑道。
“哎呀，老师您客气了，不辛苦，不辛苦，以后有啥事儿您尽管吱声，我姓郝，您喊我小郝就成！”
董明看着那位自称小郝的、脸上褶子都笑开了花的三旬多大叔，心里不由一阵哆嗦。
泰山中学东门进入后，便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将近五十米，道路两旁都是一些橱窗，当然，这里也只能安放一些橱窗。
再向前走，正对的是一处篮球场，露天水泥地的那种，由于现在是假期期间，球场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篮球场右侧，董明看到一处弧顶房屋，应该是侧面，给人一种破败的感觉，门也非常老旧，唯独上方醒目的“羽毛球馆”几个字，让董明知道这里便是自己将来一年内奋斗的地方！
羽毛球球馆外部没有什么亮点，唯一能说的就是太破！
董明与汤老师推门而入，门是对开的，进门之后又是皮棉质的隔热门帘，这种门帘夏天可以隔离暑热，冬季有一定保温效果，虽不太好看，却很实用。
董明进入球馆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感受这里的室温，还好，不算太热，但也凉快不到哪里，总归比齐山文化馆的那处球馆舒服。
董明的第二个感受，就是你在外面根本想像不到馆里的纵深，四片场地，从进门处向里排列，很长，一点也不拥挤。
泰山中学羽毛球馆，虽然不是真正的体育馆，却是正式的房子，具备着不错的保温性能。
球馆的门窗都是紧闭的，顶部数只高压水银灯，喷吐着白色耀眼的光芒，将整个球馆照得如同白昼。
每一片场地上，都进行着或激烈，或和平的战斗，围绕场地一圈的条凳上面，也零星坐着一些等候上场的人们，或兴奋地观看着比赛，或在那里跃跃欲试。
就在董明与汤老师在门口驻足之际，忽然值班室小门打开，一位大妈出现在二人面前，一脸审视地问道，“你们几号场地？”
董明寻声看去，一看之下却让他惊得不轻，心里暗道，这位大妈，没有两百斤也有一百八吧，自家大婶跟她一比，都小了一号！
第七百六十三章 地区差异
看着冲出来的、大了大婶一号的大妈，董明眼睛就是一阵乱转。
大妈面相有点凶，却不是要吃人的那种，只觉得眼神中带有警惕。
董明与汤老师是受邀前来，自不会畏惧这位凶巴巴的大妈，也自信三言两语就能将之打发，但是，有汤老师在身边，便没有开口的必要。
汤老师也是混迹球馆多年的老司机，面对管理员的询问，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应付。
“别人订的场，我也不知道是几号，要不，我打电话问问？”
看着还有十几分钟就是三点，潘大妈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她非常清楚，周校长要在三点过来打球，再看看百分百生面孔的汤老师，偏生还长得相当漂亮，暗自寻思，校长突然要过来打球，难不成是为了这位姑娘？
潘大妈在快速合计着，心中似乎还存有疑虑，她记得，周校长虽然工作热情不算多高，唯独没有什么花边新闻，咳，日久见人心啊，以前没啥传闻，还不是没有遇到好的，哼！想到此处，大妈看向汤老师的目光甚至带出了一点鄙夷。
潘大妈心里还有另一个想法，这位漂亮的姑娘，与周校长没啥关系也说不定，但既然带上了有色眼镜，潘大妈便不愿意再与汤老师过多纠缠，随意摆了摆手，由冷厉变成了嫌弃，“我只想核对一下，既然订场地的人还没有到，您等着就是！”
汤老师不清楚为什么这位大妈变脸如此之快，却也没有多想，只当因自己没有报出场地号，让对方生出了不快，茫然地“呃”了一声，表示回应。
恰在此时，皮棉质的门帘被人从外面撑开，一位高大俊朗的青年，背着球包走了进来。
青年上身一件黑底彩条的“歪歪”运动服，下面艳黄色运动短裤，最耀眼的是火红色的羽毛球鞋，他出现在球馆，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青年刚刚进来，还没等开口，那位潘大妈便热情地招呼了，“史老师，您来了啊！”
青年显然与潘大妈挺熟，非常随意地说道，“今天正好有空，临时过来活动活动。”说话间，眼睛便紧紧地落在了汤老师身上，人也呆在了那里。
这位史老师名为史金钰，毕业于哏儿都体院，目前是泰山中学的体育老师，工作已有五个年头，他的专项是篮球，而羽毛球只是业余爱好。
之所以一下子呆在那里，是因为在暑假前，他看到过汤老师的资料，包括照片。
按理说，作为一个普通体育老师，史金钰是不会接触到这些东西的，但谁让汤老师漂亮呢，所以，当体育教研室收到汤老师资料时，办公室老师孙小曼，看着资料惊呼出声，于是，汤老师的照片便在办公室里被传看，这里自然包括了史金钰。
看到照片之后，大家对这位将来的新同事，说法不一。
教研室的副主任刘大姐就说，照片不可信，有许多小姑娘特别上相，拍出的照片看着跟仙女似乎的，真人却满不是那么回事，你们别被照片忽悠了。
而一边的是林康却说了怪话，他问刘大姐，假如让她回到二十年前，然后再用上一天时间化妆，能照出来这种效果吗？
林康与刘大姐看不对眼，原因无非利益，当初两人争夺副主任的时候，他没有争过一位女老师，便认定对方托了关系，然后，两人关系越来越差，刘大姐坚持的，他必定反对，刘大姐反对的，他却会支持，没错，就是这么直接。
看着林康好像开着玩笑，却实实在在地打击自己，刘大姐当然不干，一边与对方接战，骂着对方娘娘腔，另一边，连带着汤老师也被恨上了。
可怜汤老师，自己却一无所知，她有进入新单位，便受到了别人的记恨。
史金钰看到汤老师的照片之后，也比较认同刘大姐的观点，却因那两个人一闹，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没机会再发表自己的看法。
史金钰认为漂亮女生不是大白菜，像照片上这种级别的美女，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一定如刘大姐说的那般，真人与照片存在巨大的反差。
然而，今天他一进入羽毛球馆，便看到这位传说中的老师，一眼认了出来，真人居然与照片长得一模一样，不，真人比照片还要漂亮！
史金钰这般看人，确实不太礼貌，汤老师也是这么想的，考虑着管理员大妈称呼对方为史老师，她也就不愿意过于苛责，毕竟，以后大家就是同事。
可是，被别人这么盯着，总归不太舒服，汤老师不得不面带微笑开口了，“您也是学校老师？那么，大家就是同事了，我，是新来的！”
“啊，啊！”史金钰终于醒悟过来，同时发现自己行为的不妥，讪讪一笑，又有些结巴地道，“汤……，汤老师，我知道您，是……，我也是体育老师，呵呵！”
随着两人的开口，那位潘大妈也回过味儿了，原来自己想左了，这位漂亮的姑娘，是新来的老师啊，几乎瞬间，她的心里便开始打鼓！
得罪个把老师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儿，平时潘大妈也不会介怀，但是她绝对不愿意得罪一位不知道根底的人，现在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位新来的老师定然与校长很熟！
暗自苦笑一声，潘大妈有些后悔，只因为自己的心情不佳，一时没有多想，对这位汤老师态度可不算友好，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因此而怪罪自己！
补救，必须马上补救，纵然潘大妈心中积有怨气，心里还有些忐忑，大饼脸马上再次调整，迅速变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每一条沟壑似乎都极力释放着善意。
“哎呀，原来是汤老师啊，唉，我这是什么眼神儿啊，没瞧出来，给校长留的是三号场地，现在我就带你们过去。”
汤老师心里也是好笑，暗道，我是不是这个学校的老师，瞧上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史金钰却轻轻挥手，“潘姐您歇着，我们自己过去就成！”
史金钰这句话，让董明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暗想着，你个小年轻，把人家大妈喊成了姐？居然还喊得那么顺溜，人家的年龄当你妈都够了好不好！
忽然，董明又想到了上次随宋律师来哏儿都，记得刘晓明曾经讲过，在哏儿都，把十六到六十的女性喊姐，都没毛病。
没毛病就没毛病吧，但董明亲身经历之下，却觉得无比别扭，暗暗想着，也许，适应之后，就会见怪不怪了吧！
最后，潘大妈坚持跟在了几人身后，还带着球馆拖把，美其名曰，要顺便帮着清理一下场地。
几人来到了场地旁边，由于未到时间，周校长也还没现身，几人便闲聊了一阵，当然，基本套路是一问一答，史金钰在问，汤老师及董明回答。
当听说董明是羽毛球专项体育生时，史金钰终于对他有了一点兴致，他原来的关注点，一直都在汤老师身上的。
汤老师面对这么一位热心的同事，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之，过度的热情让汤老师感到不太自在。
随着周校长的及时露面，终止了汤老师的尴尬。
周校长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有一位四旬多的中年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只是头发已经有些稀疏。
那位中年人与史金钰挺熟，过来之后相互打过招呼，便不再说话，人家很清楚，这个时候要把说话的机会留给校长。
周校长与汤老师算比较熟了，他先隆重地介绍了汤老师，然后又乐呵呵地对身边二人道，“你们两个，自我介绍一下。”
史金钰笑嘻嘻地对中年人道，“洪老师自己介绍就成了，我们早就认识了。”
中年老师不苟言笑，简单道，“物理组，洪树达。”
看着汤老师向洪老师问过好，周校长指着董明说道，“汤老师，这位同学应该就是你的学生了吧？”
汤老师微笑地点了点头，然后推了推董明的后背道，“董明，快向校长问好！”
听到了董明乖巧问好之后，周校长恢复了一脸郑重，“董明同学，在接下来的一年之际，泰山中学就是你学习与训练的地方，希望你尽快适应新环境，努力训练，创造出更多更好的成绩，当然，在保证训练的前提下，还希望你不要忘记学习，我的要求只有这些，能完成吗？”
董明的学籍在齐山而不在这里，周校长对他提出要求什么的，也只当好话听听罢了，不会太过在意，。
再说，用不着别人督促，董明对训练也不会松懈，以他目前积极追求实力的心态，对训练比任何时候都要迫切，而文化课，对董明来说更算不得什么，这种要求简直弱爆，然而，他却发现，大伙一个个都在盯着他看！
“其实，我……，只是想来看看健身房的。”董明实话实说道。
“嗨！”史金钰大手一挥，浑不在意道，“健身房就在球馆旁边，有啥可惦记的，如果你喜欢，那里你呆上一天也没人去管!”
“羽毛球运动也需要力量的，只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练，要不，董明你训练力量的时候，带上我呗，不过，有课的时候就算了。”刚刚一脸冷峻的洪树达，却忽然双眼放光，饶有兴致地道。
“那就一起吧，也挺简单的，呃，我一般在上午第四节课做力量训练。”董明轻松地道。
“这样好，洪老师，以后啊，董明带你练器械，你呢，没事儿帮着孩子补补课吧！”周校长嘿嘿笑道。
洪老师没啥自信地看了看董明，他太清楚体育生的尿性，训练努力不努力不好说，他也管不着，但是，他更知道，这些体育生们，没有几个愿意看书的！
所以，洪老师有所保留地道，“补课？也要讲究个你情我愿，我这里肯定愿意教，但是，董明你会找我补课吗？”
董明却听出了不太对劲，也没怎么走脑子，便道，“在我们燕北，体育生不考物理啊！”
第七百六十四章 较量
洪老师一下子感觉不好了，心道我原来只是客气来的，居然还被拒绝得这么干脆，虽然差异是由地域造成的……，咳，董明你那是一副什么表情，怎么觉得你心里在笑？
洪老师感觉到了一股非同一般的窘迫，白皙的脸上涌上了一层羞赧，他是被鄙视了吗？
混迹教育舞台二十余年的洪树达，自然研究过厚黑之术，虽说未得精髓，却也已经初窥门径，懂得何化解各种尴尬。
“咳！那倒是遗憾了，没有了帮助董明同学补习的机会，不过……，虽然我不能帮你补课，但，我还是会向你请教器械训练的，千万不要藏私哦！”洪老师一本正经地道。
看着这位中年大叔的表演，董明心里不免偷笑，没想到他都这个年龄了，居然还拥有着一颗进取之心！
董明与洪老师还不算很熟，他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思，暗想着对方想跟着自己一起练器械，也能算个事儿吗，太简单了，能不能坚持下来才是重点，董明爽快地答应了。
恰在此时，潘大妈的声音适时传了过来，“别打了，到时间了，三号场地，说你们呢！”
董明看了过去，却见大妈非常尽责地推着拖把，很粗暴地走进了三号场地，她的这套操作，让场上那几乎恋恋不舍的家伙，只得立刻悻悻离场。
场地空了下来，周校长笑呵呵地发话了，“既然学校迎来了一位羽毛球老师，还带着自己的弟子，我提议，让我们好好向汤老师学习一下，先打场友谊赛，小史、洪老师，你们俩先上，跟汤老师师徒打上一场，我做裁判！”
这个时候，无论洪老师还是史金钰，首先想到，不能让校长先坐冷板凳，那样做的话，说轻了是不懂事，说得重了，是不讲政zhi，这种错误绝不能犯！
洪老师先开口了，“校长，不如您先与小史配合一局，让我来做这个裁判吧！”
然而小史也很上道，连连摆手，“不如让校长与洪老师合作一局，大家都知道，你们之间的配合最有默契！”
汤老师的反应也不算慢，她看得到，目前大家一共五人，却只有四人可以上场，很显然需要有一人留在场外，见到了这种状况，她连忙笑呵呵地道，“只有我一个女的，不如你们先打一场男双，我来做裁判如何？”
但是，周校长显然不是在客气，摆了摆手，“我来做这个裁判，都快一点儿，别磨蹭！”
洪老师和史金钰读懂了周校长的态度，安心准备上场，而汤老师毕竟对周校长了解不深，对自己要不要现在上场，还多少有些犹豫。
董明却发现了一点不同，觉得周校长看似很坚持，但心中仍有意动，只是不好开口罢了，于是连忙说道，“校长，您先上场吧，因为我跟大家不太一样，从我开始学球的第一天，汤老师就要求我，上场前必须做好充分的热身！”然后，董明又看向汤老师，继续道，“不信您问汤老师，我的热身大概需要十来分钟，挺耽误时间的。”
听到董明这般一说，汤老师心里却暗骂了几遍，心说，你训练虽然不用我操心，但是，热身却是经常在那里敷衍，没见哪一次你真正用心过，现在说什么准备认真热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还不是想给校长递梯子！
汤老师自不会给董明拆台，她悄悄瞪了董明一眼，便开始替弟子证实，“确实是这样，董明是专业球员，热身的习惯对他非常重要，所以，他在上场之前，都需要按照训练规程热身。”
“想尽快见识一下专业球员的风采，但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们还要耐心等待一会儿啊！”史金钰脸上露出了阳光的微笑，说道。
“董明同学虽然是羽毛球专项体育生，但年龄还很小，没有你们想像中的那么厉害，再说，他是按照单打训练的，论起双打经验，远没有你们丰富，呵呵！”汤老师笑道。
“汤老师也别谦虚，如果我们信了的话，一会儿只能出丑了，哈哈，行，既然董明同学有热身要求，我们别等了，大家先上场吧！”周校长一锤定音。
在搭档分配问题，无论史金钰还是洪树达，提出了汤老师与校长配合，原因大家都懂。
几人上场后也没有马上开战，他们的热身虽然不算严格，但简单地拉一拉球，同样必不可少。
没过多久，双方比赛已经开始，周校长、汤老师的混双组合，对阵洪老师与史金钰的男双。
这种比赛，看似混双一方吃亏，不过，汤老师乃是专业出身，并且，她之前的项目便是混双，以这种配合对阵业余男双，究竟谁会真正吃亏，几乎不用去猜。
汤老师率先发球，史金钰接球。
汤老师发出五号位小球，史金钰球拍轻轻一蹭，将羽球放置于汤老师反手网前，只是，他的动作看在董明眼中，明显有些生硬，这是业余选手的通病，只因没有经受过系统训练。
史金钰的放网，放在业余选手之中，质量还算不错，但在汤老师看来，此放网既慢且高，到处都是漏洞，哪里还会跟他客气，一个跨步飞身上网，以反拍将之扑杀。
网前球被扑，哪怕换成专业球员都很难施救，四旬多的洪树达，哪里能够做出及时反应，只能望球兴叹！
看着首球被汤老师轻易得手，“罪魁祸首”史金钰，脸色显然不太好看，叹息过后，心里暗想，专业选手果然名不虚传，球路还是尽量避开这位汤老师吧，嗯，专打校长！
第二回合，负责接球的是洪树达老师，他显然汲取了史金钰的教训，在接发球时，以扑球将球扑向了对方的正手后场。
洪老师的动作显然比史金钰更加规范，只可惜，他的扑球质量仍然差强人意，扑击之后，羽球非但没有下行，相反，还有向上飞行的趋势。
完成接发的洪老师，显然对自己的扑球不太满意，当然，原因他很清楚，汤老师的发球质量太高了！
汤老师是专业球员出身，她的发球经受过良好的训练，严格遵循着技术规范，发球质量岂是草台班子可比？
洪老师的这一次扑球，放在董明眼中，相当于送给了对手一击必杀的机会，假如他在场上肯定不会客气，只不过，此时场上接球的不是他，而是周校长。
董明看到，周校长的动作还算规范，移动之中也知道启动步的运用，可是，周校长无论是启动，还是步法，脚下都显得绵软无力，根本谈不上速度。
周校长的速度慢，却不影响他接到此球，不过进攻机会嘛，完全与他无缘，非但无缘进攻，由于接球点较低，周校长只剩下了两个选择，放网或大力抽后场。
相比而言，抽后场技术简单，却容易招致对手进攻，而放网难度较高，但如果质量达不到，容易被对手扑中，要知道，在双打时，网前肯定有人的。
周校长选择了放网，没有变线，以直线将球放置对手的反手网前。
洪史组合守在这一边的，正是洪树达，他原本站在腰位，看到周校长放网，连忙上网，他的速度比周校长略快，在高点位拿球，却也没能形成扑球，洪老师明智地躲开网前的汤老师，将球挑向了对手的反手底线。
底线高球，即便挑得再如何到位，处理起来却没有什么难度，周校长选择直接下压，点杀直线。
周校长点杀的位置，由史金钰防守，因杀球力道并不算大，他非常准确地判断出羽球落点，大力将来球抽出斜线，飞向对方的正手后场。
对于这样一个来球，正常来说，应由后场的周校长，但通过前面的观察，汤老师对周校长的能力已经有了一个大概判断，知道此球留给周校长处理的话，极易形成被动，因此，大胆快速后撤，拿到了此球的控制权。
汤老师后退拿球之际，已经形成了被动，失去了进攻的机会，她没有犹豫，以直线高远球实施过渡，在她打出高远球后，与周校长两人在场上分守两侧。
汤老师的高远球，落入了洪树达手中，董明看到洪树达拿球后，对场上形势做出了快速判断，然后没有进攻，打出了一拍斜线滑板吊球，任谁都看得明白，他的这一球，是奔着周校长去的。
因周校长之前的准备主要是为了应对接杀，面对洪老师突然出现的吊球，周校长的反应好似后知后觉，慢了半拍，脚下的移动也如同在泥沼中散步，眼看这一球就悬了。
果然，周校长勉强挑球之时，由于接球点过低，羽球在飞起的瞬间，被球网拦了下来，对方得分。
双方打成了一比一平，交换发球权，由洪树达发球。
接下来的比赛，因洪史一方出于对汤老师的忌惮，几乎将球都打到了周校长手中，但即便他们再如何小心，周校长一方，也很快确立了领先优势，并且这一优势仍在逐渐扩大。
对于泰山中学几位老师的实力，董明很快得出判断，三人以洪树达水平最高，虽然他的速度不快，控球能力最强，并且还有不错的反手能力，一场比赛下来，很少出现明显失误，应该可以算是一位不错的业余选手。
而周校长经验也相对老道，但他最大的缺陷是两慢，速度慢、出球慢，此两慢让他在球场上比较被动，如果不是汤老师多次及时补位，最终谁输谁赢很难预料。
至于那位史金钰，他的技术在三人之中最粗糙，然而，由于他是体育老师出身，身体素质在三人中最好，所以，他的综合实力应在周校长之上！
随着周校长一记威力不大的进攻，被对手防起，又遭遇网前的汤老师的封杀，这场较量结束，周校长与汤老师一方获胜。
就在比赛结束的刹那，董明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阵突兀的掌声及叫好之声，回头看去，发现居然是潘大妈，心里讶然，大妈什么时候又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