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六成于鸣硕，四成于兆康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
当鸣硕被圣安德鲁国王身边的侍卫押送走的时候，他整个人还是朦胧的。从他查出军饷有短缺，到被鸣硕陷害，再到雷扬突察账户，又到他知道鸣硕已经知晓，雷扬先生被刺杀，最后到今天鸣硕被扳倒，总共才过了不到三天时间！
然而，就这三天，对他来说，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贪污巨款，人证物证齐全，按照王国的法律，绝对是死刑。
兆康不知是应当高兴，还是应当焦虑，但他却愈发迷茫了。
仔细想想，他越来越弄不懂鸣硕刺杀雷扬先生的缘由了。
正如雷扬先生所说，“他太着急了”。雷扬先生刚刚突察了他的账户，就遭遇刺杀，无论刺杀成功还是失败，所有人无疑都会怀疑到他头上。他这么做，不是引人耳目吗？
左眼皮一直在跳，他觉得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刺杀的背后，鸣硕定然还设置了其他的陷阱。这个鸣硕做的事，从来不简单！
他又想到了鸣硕在大殿上的表现。从开始的从容镇定，到突然的惊慌失措，兆康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他突然发生这样的变化。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
鸣硕失势，银行里的人只求不要波及到自己，对鸣硕的各个账户信息搜查得要多详细有多详细。调查发现，除了对军事委员会的贪污，鸣硕账户下还有诸多不明来源的收入，有的是交易，有的是受贿。
王国对贪污是严惩。第二天一早，便对鸣硕进行全国公开审理，鸣硕以长期贪污共计上亿，受贿金额上千万，与非法组织进行非法交易，杀害王国高级干部未遂的罪名，判处死刑，开除在财政部的一切职务，没收全部财产。
监察部的公务人员们奉命，去清理鸣硕的别墅。别墅装修得精致，却也普通，但在鸣硕的仆人的招供下，雷扬找到了别墅中一个隐秘的地下室。
说是“地下室”，不如说是在地下又建了一层楼！
地下室中，入眼一片金光闪闪，又是璀璨逼人，却都是一件又一件价值百万的艺术品——玉雕，名画，古董，更有叫不上名字的珍惜宝石！几个大箱子并排放在旁边，打开一看，确是整箱整箱的真金！它们被铸成金条，整整齐齐地躺在箱子中。那箱子比行李箱还要大，装满黄金，一个少说也有百斤！
更甚，那保险箱被打开后，里面是一沓子一沓子的合同，合同上的金额，都不下七位数！
这阵势，恐怕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见不到。
监察部的工作人员们都傻了眼，这一地下室的财宝，他们简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没收！
“呵……鸣硕，不愧是财政部第一大贪官。”一片金银在雷扬眼中恍若粪土，甚至连粪土都不如，这不知是贪了多少民脂民膏的产物，不知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多少不公！
“只怕是三大贵族几千年的收藏也没这么丰厚，倒像是把国库给搬来了！”他讽刺着，奉命清点这些不义之财。
他翻看着那些合同，以及支票的附件，上面的信息量，还需要他细细摄取……
最早的合同似乎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了，标注着“洛克1822年”，那时候鸣硕大概才刚刚当上财政部部长。从那时候开始，鸣硕的手脚就似乎已经不干净了。再往后的合同，雷扬可以明显看出，目的性越来越强，鸣硕也越来越谨慎……
似乎到了近三年，合同少了很多，也正规了很多。这大概正是因为，三年前，“官场阎王”雷扬上任监察部部长，以财政部为重点打击对象。
他又打开鸣硕标有“洛克1835年”——也就是今年的文件夹。
里面，几张崭新的白纸安然地躺着。墨迹崭新，还散发着阵阵墨香……
。。。
鸣硕在王国城堡门口的广场被当众处决，别的不说，光是“谋杀王国高级干部未遂”这条罪名，便是“万箭穿心”的死刑。围观的群众，有喝彩，有不忍，有复杂，有叹息。
这个在财政部叱咤了30年的老狐狸，终于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希望新上任的财政部部长，是位清廉为民的好官……”这是不知多少人民的祝愿。
但只有兆康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
‘报告委员长，监察部来消息，鸣硕的所有财产已经被没收，弟兄们缺少的军饷，已经尽数发到军事委员会的账户上了！’
部下们应得的财产回到他们手上，他替他们高兴，然而……
“兆康兄？”
他想的入神，雷扬叫了他好几次，他才反应过来。
雷扬先生对他仍然以兄弟相称。但是……他知道了吗？
‘听说了吗？鸣硕家地板下翻出一个一百多平方米的地下室！好家伙，据说鸣硕这十多年的“收入”全都在那地下室里！’
鸣硕家被抄，雷扬先生带领。那份合同定然就在鸣硕家中。地下室都被翻出来了，那份合同……雷扬先生看到了吗？
“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了，好久没聚一聚了，晚上要不要带上妻子孩子一起吃个饭？”
雷扬笑着，紫色的眸子像往常一样，是那个兆康所熟悉的，在私下平易近人，总能在想到妻子女儿时闪烁着温柔的光的。
这样的氛围，总是能打动一个身后有家的男人……
一个小小的六人桌，并没有多大的排场。简单的四五道菜，都是孩子爱吃的或是普通的家常。
“吃饭的时候不能乱跑。”兆康一把抓住兆风的后领，把他提溜回座位上。
“男孩子嘛，爱跑跑跳跳挺好的。”雷扬给雷茵夹着够不到的菜，给兆康的杯中倒上了果汁。
没有酒，身为军人的兆康不能饮酒，刚受过伤的雷扬也不能沾酒，加上孩子们还在，他们干脆以果汁代酒了。
倒着果汁，雷扬的余光扫向兆康。他一忙完军事委员会的事就来赴约了，身上的军装还没有换下，灯光下，军装上的军衔闪着奇特的颜色。
他永远忘不掉鸣硕地下室中，那份崭新的合同上写着什么。
合同的第四行，十个黑字字字逼人——
“六成于鸣硕，四成于兆康。”
第975章 试探
“雷部长，请止步，操练期间旁人不得入内。”
“找兆委员长，一份文件需要他批一下。”
“您稍等，我去报告！”
过了莫约一分多钟，那个门口站岗的士兵跑了回来：“雷部长，操练马上结束，委员长让您稍候片刻。”
雷扬点了点头，向后退了半步，扭头望向操练场内。
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即将到正午，太阳悬在头顶，放射着灼热的光。哪怕是单站着的雷扬，都觉得一身燥热。但是，操练场内，步声厚重，口号声洪亮，军人们站的笔直，行得端正。
在操练场内，很容易发现兆康的身影。
哪怕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可他在操练场的北部，以标准的军姿伫立，验收着部下们一早上的训练成果。
炎炎烈日下，深色军装，正戴军帽，昂首挺立，目光炯炯，庄严正色。日光照射着他的面庞，又为他本来就英俊的脸上添上了阵阵朝气，正是王国杰出的军人代表！
莫约十一点半左右，操练结束，各部队有序撤离操练场。
“雷扬先生，久候了！”兆康最后从操练场里出来，鬓下，额上，淌着串串汗珠。
“辛苦！”雷扬从长袍的内兜里取出几张纸巾，递了过去。
如果不是鸣硕家刚刚被抄过，兆康或许还会为雷扬的前来而高兴。
他道了谢，直奔主题：“什么文件，需要雷扬先生大驾光临啊？”
“没什么，还担心打扰到兆康兄的工作呢。”雷扬将文件夹里的文件展开，一扫题目，是一份申请调兵的文件，“天空城最近要整修长老院，军事力量有些短缺，雷扬便来申请，暂调一些士兵去天空城，等修葺结束便可让他们回王国。”
兆康仔细翻看着那份文件。文件很详细，长老院什么时候开工，预计什么时候结束，都计算的很清楚。大概要调几百兵力，哪些补充哪里都说明得清清楚楚。王国内，申请调兵兵力上百，需要国王陛下和军事委员会的高级长官的共同批准。
“陛下批准了吗？”
兆康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熟悉的御章。
“当然。不过还需要军事委员高级长官的签字……”
签字！
兆康手一抖，很快镇定住。但该想到的，他已经想到了。
他上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已经三年，这三年里，整修过漂浮宫殿，而每年过年前，都要修护一次光之藤，不管是哪项工程，都不比所谓“整修长老院”小！然而，这些事情都是天空城人民志愿和义务做的，天空城从来没有因为“军事力量不足”申请过调兵！
调兵，根本不需要……雷扬先生的目的，可能压根不是调兵，而是……要他的那份签字！
鸣硕伪造的那份合同上，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就是他被迷倒后在合同上签下的名字！
雷扬先生，发现了。
是的，他早有耳闻：雷扬先生在上报前，为了防止冤假错案，会收集大量的证据……
他发现了，那……现在就是，他在收集证据的过程……
本来很热，骄阳似火，但他的身体却忽地凉了。
雷扬先生……也已经怀疑到他的头上了吗？！
他的身体晃了一下，好在动作轻微，雷扬并没有察觉到。
他知道，这种情况下，他不能失态。
他也知道，今天这个字，他不能不签。
不过，对于签字，他是不担心的。身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掌握着诸多军事信息，他会一项技能——他的左右手均会写字。
左右手的肌肉记忆不同，书写习惯也不相同，也就是说，左右手写出的字体不同。
他看过那份合同，看过上面自己的签字。朦朦胧胧回忆起上面的字体，那大概是他半梦半醒之间用左手签下的。
他接过雷扬递过来的笔，用右手在最下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字时，他眼角的余光看见，雷扬先生盯着笔尖，神情是这种情况下不该有的凝重。
。。。
他的心态垮了。
从军十年，他遇到过被敌人四年包围的绝望，体会过刚上任时不被人信任的感受，但这种情况，却比那些还绝望得多。
雷扬先生，他最尊敬的雷扬先生，已经不再信任他，在他身上收集着证据……
他什么也没干过，那些莫须有的东西，也将雷扬先生的双眼蒙蔽了吗？！
他左右手均会写字，或许能忽悠得过雷扬先生一时，但那张合同上的字确确实实是他签的，迟早有一天，会被认出来。而且，他没有不在场证明，那天晚上，他确确实实是和鸣硕在一起的……
不知鸣硕还有没有伪造出其他的证据，但光是这个签名，如果被认出来，他就是有口也难辩……
‘鸣硕大人说，您还是太年轻了，玩不过他的。’
是啊，他今年28。他有能领导军事委员会的能力，也有上阵杀敌保卫王国安危的高级魔法师实力，但官场上的事，他压根应付不了。
以雷扬先生的办事效率，如果鸣硕留下了其他证据的话，找到这些证据，应该很快的吧……
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和财政部部长联手贪污士兵军饷，他不知道这样的罪名定下后他会落下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他不知道现在仍然爱戴他的部下们会怎么看他，他更不知道，他的家人们，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
这一切，都只能闷在心里。
“诶？晖叔，你这是……”他的夫人看到他的管家提着两瓶白酒进家，皱起了眉，“先生是不允许家里进酒的！”
“太太，这个……”他的管家也不知应该怎么解释了，“是先生让我……去买两瓶的……”
是的，他要酗酒。
他向来不喜那些喜欢酗酒醉的不省人事的人，他也不喜欢酒精的那种刺激的气味，但现在，他竟有些羡慕那种酒后什么也不知的感觉。
或许，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就能摆脱这些了吧……
酒气弥漫了整个房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喝酒，只觉得，那酒精的味道，很酸，很呛，喝进去后，心中的不适不消反增，但却感觉不是一般的受用。
他大概是醉昏过去的。
半夜，他朦朦胧胧间感觉到什么在自己身上扒拉，缓缓转醒，头不是一般得昏沉，酒还没有全醒。
“阿风……！”半沉半醉间，他搂住了身边那抹幼小的身影。
第976章 不能出事
一身酒气，是兆风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有些陌生，有些刺鼻，让他害怕，让他茫然。
“爸爸……”
他挣扎着，想挣脱这个怀抱，但他只感觉父亲将他越搂越紧。
“阿风……”
他也不知自己是醉了还是醒着，或许醉酒者从来不觉得自己醉。
醉了以后，什么都不知道了。但醒了，特别是这种半醉半醒的状态，那种迷茫感又回来了，有些恐慌，有些空虚，甚至比饮酒前更为强烈。
他把幼小的儿子又搂紧了一些，现在，或许只有家人能给他一些慰籍。
“唔……”兆风蜷住身子，一句话也不敢说。他怎么也没想到，半夜偷跑进父亲的房间，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是，父亲仅仅是搂着他，不断叫着他的小名，越搂越紧，也越叫越深沉……
“阿风，爸爸不能……一直……陪着你……”
恐慌间，兆风忽然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唔？”男孩的心是幼稚的，似乎还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他睁大眼睛，眨了一眨，迷迷瞪瞪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爸爸……要去哪里？”
兆康仿佛没有听见，或许正是在自言自语，望着天花板，望着柜子上那张全家福照片吗。
“阿风……如果爸爸不在了……要学会照顾……照顾好自己……”
不在，那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是个很遥远很陌生的概念。兆风显然没有听懂，但他也听出了兆康话中告别的意味，抱紧了父亲的胳膊：“爸爸不要走！”
“照顾妈妈……”
“不要走！”
“长大一点以后……要努力学习……”
“不要走……”
“不要让妈妈担心……”
“哇呜……！”三岁的孩子哪里能接受这些，将头埋在父亲怀里哭了出来，“我不要爸爸走！”
听到儿子的哭声，兆康顿了顿。胸口前的衣服被打湿，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温热的眼泪，感受到孩子娇嫩的小脸在他胸口上蹭着，动着……
他的手臂松了松，望着怀中的儿子，伸出一只手，抚上了他的头。
“爸爸……不要走……不要走……”幼小的身体在他怀中一颤一颤，发出着让他心疼的微弱的声音。
“爸爸……不走。”
男孩的哭声小了一些，抬起头，那双桃花般的眼睛装满了泪珠儿，睁的大大的：“真……真的？”
“不走……”
他把儿子哄着睡着，怕身上的酒气熏到他，躺到了床的另一侧。
头仍然昏沉得厉害，但酒已经醒了。
“爸爸……”兆风轻轻叫了起来，他忙应声，却发现儿子是在说梦话。
“不要走……”
他轻轻握住儿子的一只小手，靠在床头。
他的儿子才三岁，正是需要父亲的时候，正是需要一个温暖的家的时候……
他有妻子，有儿子，有一个温暖的家。
他不能出事，他一但出事，不仅他怎样难保，他的妻子儿子定然也会受到牵连！
“雷扬先生……”那个银发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轻喃着，从窗口望向远方的天空，“兆康不能出事……”
。。。
和监察部斗智斗勇，远比兆康想象得要难。
他一面观察着监察部的动向，一面和雷扬竞速找着鸣硕伪造的那些对他不利的东西，一面给自己的无辜找证据，一面竭力给自己那几天的不在场找证明。
不知这些努力有没有用，但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这两天，他分在烦躁，以旧伤复发向圣安德鲁国王请了两天假，呆在家里，时而沉思，时而消沉，食难咽，寝难眠，脸色越来越差，倒真像是旧伤复发了。
他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妻子儿子，他在家情绪失落时，便会让妻子带着儿子出去玩玩。
“先生，到底出什么事了？”他的妻子不止一次这么问过，但他不想说，也不能说。
“官场上的问题……”他这么含糊地概括过去，不过，他不想让妻子担心，“放心，会好起来的。”
尽管，他也不知道他在安慰妻子还是自我安慰。
下午，他让佣人带着儿子出去玩，妻子则跟着朋友出去逛逛，自己独自坐在阳台上，考虑着接下来的举动。
接下来，似乎怎么都不行……特别是那件事以后接下来几天，他被鸣硕频繁地邀请去见面，这么多次，他真的想不到再好的借口了。至于不在场证明，他更是一筹莫展。
他甚至还发觉到，雷扬正在试探地询问他的部下们，问他的动向，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军事委员会人那么多，如果他没有办法很快妥善解决，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哐当！”
他越想越烦，抓起桌上的盘子，狠狠甩在了地上。
“先生！”旁边的仆人忙上来。
“下去！我自己在房间里的时候不要有人来！”
“是……”
他知道，他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待他人，但这种情况下，他真的不想再应付什么人什么事了。
“咚咚咚！”
才不到一会，又传来了阵阵敲门声。
他皱起眉，没有理会。
“先生……”门外的人仍然敲着门，出声叫着他，是他的管家。
“不是说不要有人来了吗？！”
“先生，是太太让我……”门口的声音听上去相当无奈。
“进来吧。”
管家推门进来，明显感受到了不对劲的气氛。
听出自己家当家人的语气和情绪明显不对，管家也不敢多说什么，长话短说直奔主题：“先生，太太今天上街，有人偷太太的钱包……”
“太太没事吧？”
“太太没事，只是……”
“什么？”
“那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听太太身边的女仆说，他一直鬼鬼祟祟地跟着太太。他偷钱包的时候被发现了，然后一把把钱包抢走就跑。他是小孩子，很快就被追上了，不过问什么都不回答。”
“他家长呢？”
“他不说……”
“那你们怎么处理的？”
“太太让人带回来了……”
“带回来？！”他差点把桌子掀翻。
他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带回来，不就是让他解决这个问题么？
“先生……”管家小心翼翼地开口，“主要是因为……那个孩子，是个卡牌魔法师……”
第977章 计从心来
“卡牌魔法师？！”
兆康对这个名词向来没有任何好感，现在更是厌恶到了极致。
那真是王国中发生暴乱最多的一个种族，每年发生的恐怖事件中，是卡牌魔法师引发的数量占大多数。光是3年前震惊全国的刺杀圣安德鲁国王一案，就是卡牌魔法师所为！
尽管那只是个孩子，但卡牌魔法师的后代，满月即洗脑，年纪小小就能做出无法想象的事！
而且，都抢到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夫人那儿了，这要是宣扬出去了，影响更加恶劣，是打军事委员会的脸！
“靠！”他很少爆粗口，特别是在家中，但他有忍不住的时候。
这一天到晚都发生什么事啊！军事委员会的事情已经够忙了，他还要忙着自保，现在怎么还要处理这种卡牌魔法师的偷盗抢劫案！
“打死算了！”他撂下狠话，手中地茶杯重重砸在桌上。
“……是！”
他是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他家中的侍卫，包括他的管家，也都是军人出身，有些也都做过任务，经历过生死搏斗。对于处决别人的生死，早已习以为常。
兆康可以说还是他们的长官，服从命令，是身为军人的天职。
“……等等！”当管家即将出门的时候，兆康忽地叫住了他，“你刚说，那卡牌魔法师多大？”
“回先生的话，他不肯说，但看起来……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吧。”
七八岁……
如果是个普通的小洛克，这是刚刚上学的年龄。或许刚刚进入魔法学院，或许是其他学院，和同学们共同学习着各种各样的魔法，参与着学院举办的各种各样的活动，和伙伴训练，和劲敌切磋……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他眉间微微放开了一些，握紧杯子的手也松了一些……
“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管家候在一旁，等待指示。
但是……他是个卡牌魔法师。
他永远忘不了三年前闵正刺杀圣安德鲁国王的惨状，也忘不了没有找到闵环儿的心结，他想到了无数卡牌魔法师因为心理变态做出的疯狂事件……
“下半辈子……别让他再给我站起来。”他微微松了松口，但下达的，还是一条残忍的命令。
“是！”
管家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整个房间又恢复了安静。
他沉了沉气，独自在椅上坐着。可能想了很多，也可能什么也没想……
莫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又响起了敲门声。
他正想到关键的地方，敲门声无疑打断了他的思路，一阵火气从腹中钻出：“不是说过不要来了吗？！”
“抱歉，先生……”
“什么事？！”
“回先生的话，刚才那个孩子的父亲……上门求见！”
卡牌魔法师，又是卡牌魔法师！
“找来干什么？要他儿子吗？！”
“是，他想要人……说只要能把孩子还给他，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呵。”他发出一声冷笑，他要卡牌魔法师的什么，或许，他只要他们能安分些！
管家仍然在门外，但听着兆康的声音，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先生，我们这就赶走他！”
“把孩子给他吧。”
该干的也已经干了，他留着那孩子，也没必要。
“是！”
说起卡牌魔法师的子嗣，那闵环儿，三年前被母亲扔进河里的时候，才刚刚满月……现在，如果还活着，应该有三岁了……
那件事发生在他刚当上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几个月，那个时候，他的妻子也正好生下了他的儿子，家庭事业双丰收……算起来，那闵环儿好像和他的阿风同岁……
同岁？！！！
他的身体忽然一颤，脑海里，一个想法一瞬而出。
“等等！”
“先生？”管家还没有走出多远，听到兆康的声音，又迅速回来，“还有什么吩咐吗？”
那个想法在兆康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甚至越来越牢固，赶都赶不走。
闵家被他所灭的时候，闵环儿才刚满月，所留下的照片只是婴儿时期的，没有人知道她长大后会成什么样……
兆康心头忽然猛的一震，被自己的想法狠狠吓了一跳。
兆康，你……你在想什么？！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思维竟如水流般不受控制地继续流下去，并且越来越流畅。
他知道圣安德鲁国王对待叛变的原则，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这也是他会被鸣硕要挟的重要原因之一。而这个原则，似乎正好……
停！停！停！！不要再继续想下去了！
他的心在呐喊，在挣扎，但仿佛已经不受他自己控制了。
雷茵小姐，那是雷扬先生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守护，不惜一切代价……
销毁证据，不如销毁查找证据的人……
“先生？”许久没有听到兆康的声音，管家又敲了敲门。
兆康瘫在椅子上，盯着被敲动的门，手中的茶杯紧了又松。
灵感就是一瞬间，不受控制地来了，也再也走不掉了……
可是，他……
“先生？”
不照镜子，他都能感受得到自己的脸色，他能感受得到自己如一只兔子般砰砰直跳的心脏，他甚至能感受到大脑里嗡嗡一片，混乱得如千丝万网……
不，他不能……怎么……他怎么能？！！兆康，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不是你，不是你！！
可是，这一切……
‘爸爸，不要走！’
‘我不要爸爸走！’
‘不要走……’
耳边，出现了那个童稚的声音，哪怕当时酒还没醒全，但那声音却深深印在了脑海里。
他望向窗外。
他仿佛看到，那边的主题乐园里，小洛克们被他们的父母牵着，蹦蹦跳跳，打打闹闹。但是，那个幼小的身影独自在孩子们中间穿梭，在围墙上爬上爬下，在宽阔的广场上跑来跑去，淌着泪，在喊着“爸爸”……
“先生？”管家不知是第几次敲门，敲得自己都有些害怕了。
“雷扬先生……”
望着远处的高空，兆康把手贴到胸口，终握成拳头。
“我去见他！”
兆康从不怕什么危险，面对危险是军人的天职。
但兆康不能出事……
第978章 良父的决定
男子早已久候多时了。
黑发红瞳，多处有缝补印记的衣服。一个卡牌魔法师，是不会被放进正厅的，他被侍卫们拦在门口，焦急地踱步。发型凌乱，不知是许久没有梳理还是为焦急所迫。他几次表情发狠，似乎想强闯进去，但理智让他冷静下来。
“先生！”
见他前来，门口的侍卫严肃地行了礼。不过和豪门贵族不同的是，行的是军礼。
“就是他？”
“你们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男子几乎要扑上来，但看着门外的十多个侍卫，他明显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兆康向门口的侍卫们挥了挥手，侍卫们会意，给男子让出一条路。
“……什么意思？”
“进内厅说话，”他顿了顿，盯着不远处的男子，意味深长，“有些事，我需要和你单独聊聊。”
到了正厅，兆康把手下的人都支了出去，并且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我的孩子呢？”这才是男子最关心的问题，他已经不知道询问了多少遍了。
兆康的目光和他对上，那双眸子是不正常的血红色，但却充满了焦急担忧，来自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焦急担忧……
“关在柴房。”他缓缓回应着，注意着男子的反应。
“还活着？”男子的眼神中忽然流出希望的色彩。
“我觉得，我没有理由杀死一个才七八岁的孩子。”
男子似乎忽然长舒一口气，血红色眸子中散发的光也柔和了一些，他抢两步来到兆康面前，却双腿一曲，跪了下来：“求归还小儿！”
这是兆康始料未及的。这个男子，虽然看起来落魄，但从上到下都散发着一种桀骜，就像封建社会反抗封建家长制的那种桀骜，就像与旧社会封建势力作斗争的那种桀骜。
但是，越是这样，就越符合他的要求呢……
想起自己那个计划，他的心不由得蒙上一层冷气，不知是开始冷血，还是为自己的想法而心寒。
兆康，你真的要做吗？
“只要能归还小儿，我……答应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吗？”
他盯着那双血红色的眸子，那双眸子中散发着卡牌魔法师特有的奇异色彩，但也有他熟悉的颜色——他为了自己的儿子，仿佛能做出一切……
“你要我干什么？”男子迎上了兆康的目光。
他忽地沉默了。虽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打算，但他知道，他不能……不应该……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前夜儿子的童言，稚嫩的声音终于冲破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犹豫……
“我需要你们的一样东西。”他笑着，笑容已经变了色。
“什么……？”
兆康顿了顿，他的目标很清晰：“你们的，烙印。”
“什么？！！”
这个要求，是男子始料未及的，他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
只有卡牌魔法师自己知道，那个烙印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
“卡牌魔法师的烙印……绝不能外传……！”他的声音隐隐在颤抖。
兆康的心微微一沉。他早就了解过卡牌魔法师社会的这个规则，也想过男子听到他要求以后的各种反应，但是……
他阴阴一笑，走出正厅，在远处候着的男仆忙迎上来。
“去把那个孩子带过来。”
“是！”
莫约三四分钟后，男仆拖着一个黑发的男孩走入了正厅。
兆康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的全貌。
黑色短发，血红色瞳仁，和男子的一模一样。七八岁的年纪，脸上的稚气还未曾褪去，却蒙上了一层因妒而有的疯狂。
他的脸色相当苍白，眼睛半睁半闭，脸上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应该是刚被男仆用水泼醒的，但似乎随时还会再昏过去。他的下身几乎已经血肉模糊，双腿如布条一般垂下。不光是双腿，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几乎处处都有军棍的伤痕。
“阿允！！！”男子吼叫着，要冲过去，却被兆康拦在了半路。
“你们……对阿允做了什么？！！”
血红的眸子上蒙上了一层疯狂，理智的防线被情感的爆发冲破，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扑克牌涌现——
“先生小心！！”
不用男仆提醒，兆康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男子的攻势很旺，接下第一招的时候，兆康明显感觉男子的法力也是格外高的，但要和当今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抗衡，还有一定差距。
几招下来，兆康明显占了上风，魔法和擒拿手法并用，抓住了男子的脖子，将他扣在了墙上。
“你难道觉得你能敌得过我？”兆康轻笑着，“还是你觉得，在军事委员会的地盘上，你能撒得了野？”
“不过看起来，你并没有和我完成这个协议的诚意，至于你的孩子……”
兆康挥了挥手，男仆会意，拖着男孩即将离开。
“等等！”男子挣扎着叫出来。
兆康给男仆打了个“且慢”的手势，缓缓松开了抓着男子脖子的手。
“我……如果答应，你真能……放了阿允？”
“我留着一个卡牌魔法师的子嗣，也没用。”
“我……”男子靠着墙，隔着半个大厅，望着门口被男仆拖在地上的奄奄一息的男孩，几次想开口，但话到嘴边，却又停了下来。
“爸爸……”男孩朦朦胧胧间，似乎听到了父亲的声音，挣扎着似乎想起来，却没有一丝力气。
动作牵动伤口，他发出阵阵带着哭腔的呻吟，但却哭不出来，或许眼泪已经流干……
“阿……阿允……”男子伸出手，似乎想去够那边的孩子，但只隔半个正厅的距离，却格外遥远。
“我……答应你……”他的头垂下，缓缓道。
兆康望了望那个男仆，男仆点了点头，拖着男孩走了出去。
“你……”
“放心，我们不会弄死他。杀死一个孩子，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事成之后，我们定会将令郎归还。”
男子的目光沉下，深深吸了一口气。
忽地，他露出一个笑容，阴森却又无比苦涩：“也罢，这辈子，违反的规定还差这一条吗？”
他抬起头，红眸对上了棕眸：“你要我怎么做？”
第979章 计划启动
“爸爸……我好难受……好疼……”
“允儿乖，闭上眼睛，睡着了就不疼了……”
“好疼……”
“听话，闭上眼睛……”
“唔……”
男子将被内已经破开的被子轻轻盖在儿子身上，拍着他的脊背，另一只手轻轻盖住他的眼睛。
莫约过了十多分钟，昏昏沉沉的男孩在他的轻哄声中缓缓入睡。
这是一个单亲家庭，他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名良毅。他的妻子，在七年前分娩时，因无完善的医疗条件，失血过多而死……孩子是保住了，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的姓是个显姓，孩子随他姓，名一个单字“允”。
良毅缓缓站起身来。孩子睡着了，他也该收拾了。
这里是他的家，茅草屋，家徒四壁，所谓的“床”不过是稻草堆，所谓的“被”，不过是往一块帆布里缝了一些棉花和稻草……
但是，这个地方不能久留。很快，这个地方就不是家了……
并没有多少东西，良毅迅速收拾着可以带走的东西。家中一点食物都没有了，他已经饿了三天。他的儿子，更是受不了饥饿，才会做出那种极端的事……
想着，他的眸前又蒙上了一层血色。
“良毅那小贼，就住在这里吧。”
门外的远处，传来了阵阵嘈杂。声音不大，但被随时保持警惕的良毅清楚地捕捉到。
来人了！
“烙印外传，那是要上绞刑架的死罪！”
“嘘！小声点，一会你们三个绕后，我们几个从前门破进去，一定要把那贼拿下！”
是的，他的烙印，已经按照兆康的吩咐，悄无声息的印在一个不认识的幼女的右肩上了。从传出烙印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逃亡的准备。但是，他没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快！他几乎是前脚刚踏进家门，就已经找来了！
他们的世界，对外传烙印的打击，比贩卖毒品的打击还要重，几乎是和王国的“叛国罪”一个性质的死罪！
忙乱中，他抱起了床上刚刚入睡的儿子，抓起了未曾打包好的包袱。
“唔……”怀中的孩子被惊醒，缓缓张开了眼睛，“爸……”
“嘘！”他捂住了儿子的嘴，划破纸做的窗户，向外纵身跃去。
。。。
“兆康兄，真是麻烦您了。”雷扬从兆康手中接过雷茵的小手，笑容和兆康所熟悉的并无区别。
但是，兆康注意到，雷扬先生对他的人称代词已经从“你”变成了“您”。
他用“您”称雷扬先生，那是他的尊敬；但雷扬先生这么一叫，反倒增添了阵阵陌生……
“没有没有，阿风在家也缺个玩伴……”
但是……一切，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呢……
“茵茵，不早了，上去睡觉吧。”
“嗯！”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向楼上，快得爱惠追都追不上。
“兆康兄，身上的伤可好一些了？”
“好多了，再过一个礼拜应该就能回到岗位上了。”
“嗯，监察部的工作……又要开始了。”雷扬紫色的眸子闪动着，兆康知道，雷扬大概是在警告自己。
他不想也不敢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随口转移了话题：“雷扬先生……以后想让雷茵小姐也进监察部吗？”
尽管他知道，心知肚明，可能……没有以后。
“实话实说，我不想让茵茵进官场了。”雷扬锁着眉，但想起女儿，他的面容又变得柔和，“茵茵未来……支撑起本族大业已经是很重的责任，我只希望她，快快乐乐，幸幸福福……”
雷扬扭头，又反过来问他：“以后想让阿风也参军吗？”
“我当然想把他培养成一名合格的军人，但是……随他的意愿吧。他如果想从事其他的，我也不会强求……”
“不过……”兆康准备说什么，却发现雷扬和自己异口同声地开了口。
对视一笑，他们仿佛知道了，他们后面要说的话一样——
无论孩子们走到哪里，他们都会是他们最坚强的后盾……
“哇呜！”
忽然，楼上爆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哭声。
“茵茵……？”反应过来后，雷扬几乎是第一时间往楼上跑，“茵茵？！怎么了茵茵？！”
虽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但事情真正爆发的时候，兆康仍觉心头一凉。
一切，都开始了……
兆康，这是你的选择。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要狠一把！
“雷茵小姐！”他也忙跟着雷扬追上去。
“茵茵！茵茵！怎么了？！”雷扬一把推开雷茵房间的门，兆康也跟着雷扬进去。
雷茵的衣服还没有换下，准确的说是换了一半，此刻正坐在床上，双臂紧抱在身前，手捂住肩，眼泪在不断往下流。
“爸爸……！”见到雷扬，雷茵小腿一蹬，直接扑到雷扬怀中，“我肩膀上有东西！”
“什么……？”
雷扬缓缓将雷茵捂着肩头的手移开，雷茵的手下，一个黑色的梅花印记骤然出现——
“这……！”雷扬怔在了原地。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卡牌魔法师的长子长女出生后，父母都会在他们的肩上印下这烙印，男左女右，男黑桃，女梅花！
可是，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女儿的肩上？！！
那梅花烙印也暴露在了兆康的视野中。兆康瞪大眼睛，向后退了半步，盯着那枚烙印，又猛然间看向雷扬：“雷扬先生，这……！”
爱惠也闻声赶来，但当她看清雷茵肩上的东西时，猛然发出一声惊叫。
“这……？！！”雷扬左右张望，忙从桌子上取出一张湿巾纸来，擦着雷茵肩上的黑印。
可是，怎能擦的掉？
卡牌魔法师的烙印，是深深印在血脉中的。别说清洗，就算是把肩膀上的皮割掉，烙印也会出现在你痊愈的皮肤上！
“雷扬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雷茵小姐……难道是卡牌魔法师的后裔吗？！”
“不！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卡牌魔法师的烙印！”
“雷扬先生，这……这烙印究竟是……？！”
“我也不清楚啊！”
第980章 雷茵？闵环儿！
这是兆康一手计划好的，雷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拉入了不复返的陷阱中。
“雷扬先生，抱歉。”他行了一个军礼，“雷家本族的小姐，和卡牌魔法师扯上关系，我觉得，我有必要上报！”
“你……”雷扬凝视兆康半晌，紫色的仿佛要洞察一切的眸子此刻却是涣散的。
“抱歉，如果您是我，遇到这种情况，也会这么做的。”
雷扬微微点了点头，抱着啼哭不止的雷茵，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兆康离开莫约半个时辰以后，雷扬收到了圣安德鲁国王的指令，让他带着雷茵快速前来。
夜已经深了，圣安德鲁国王这个时候把他叫过去，雷扬也深知事情的严重性。
是啊，不光是一个烙印的问题了。由这个烙印能扯出来的问题，太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但他清楚，无论变成什么样，茵茵，就是他的女儿！
“雷扬，给我一个解释吧。”
雷扬再三平复呼吸。他知道，他应该问心无愧，但右眼皮一直跳，他总有一种事情会越来越糟的感觉。
“陛下，烙印的事，我也不知道。而且，今天是我第一次看到茵茵身上的烙印！”
“胡说！”圣安德鲁国王显然不信，“卡牌魔法师身上的烙印，一出生就会被印上！”
雷扬知道，这个问题他是纠缠不清的，他暂时放过了这些问题，继续说下去：“但是茵茵她，真的是我的女儿！茵茵身上的99%以上的血统都来自天空城，和我的血统相似度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为56.158%，陛下不信，可以现在就去做血统比对！这是茵茵的出生证明，茵茵出生时，天空城长老以及护卫们，都是见证者！”
圣安德鲁国王轻轻点了点头，似乎觉得雷扬带来的证据也算充足。接过雷扬带来的雷茵的出生证明，仔细审视一番。
“去做个血统比对吧。”圣安德鲁国王皱紧的眉间似乎放松了一些，“烙印的事……我们会研究的。”
“谢陛下！”
兆康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逐步体会到了鸣硕所说的国王陛下对雷扬的态度。
“兆康？”
兆康忽闻圣安德鲁国王叫他，忙上前两步：“臣在！”
“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陛下的意思是，雷茵小姐身上的烙印？”
“是。”圣安德鲁国王顿了顿，来回翻动着刚才雷扬送上来的那份出生证明，“这出生证明不假，人证物证齐全，但卡牌魔法师的烙印，却只传给长子长女。”
兆康沉默半晌，似乎是在思考，莫约过了半分钟，才缓缓道：“陛下，臣觉得……如果有一个目的，会为达到那个目的制造出很多证据的。”
“目的？”圣安德鲁国王重复着，盯着那份出生证明，似乎是说给兆康听，或许是自言自语，“如果雷茵真的是卡牌魔法师的后裔，雷扬的目的，自然是保住她，那么……就要创造保住雷茵的证据……！”
兆康明白，他的计划又成功了一步，圣安德鲁国王的疑神疑鬼帮了他大忙。只要他慢慢推进，下一步成功，他的计划基本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可是陛下，我看雷茵小姐天真活泼懂事可爱，不像是被洗过脑的卡牌魔法师后裔。”
“确实啊，我也从没想过……”
“臣有一点不明白。”
“说来听听？”
“如果雷茵小姐是个卡牌魔法师，如果雷扬先生真的想收养，那可以直接去进行手续正当领养，王国并没有规定不能领养卡牌魔法师的孤儿。为什么要以雷家本族小姐的身份一直遮掩？”
“好像也是个问题……可能是不想让天下人说闲话？收养一个卡牌魔法师，确实会遭到许多闲言碎语。”
“臣觉得不会。雷扬先生向来行的端立的正，做事求个问心无愧，不会在意这些的。”
“你啊，对他印象就是好！”
“雷扬先生工作严谨，刚正不阿，官场阎王的名号震动王国；私下里又为人和善，关心家人，兆康敬佩得紧！”
“可是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陛下，臣有一个看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来听听。”
“臣觉得，可能是……要用身份遮掩身份！”
“你是指……雷茵，被收养之前有一层不能被揭开的身份，于是雷扬保住她，就要用雷家本族小姐的身份掩盖？！”
“臣之短见，不足为陛下采纳。”
圣安德鲁国王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不过，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想必，对那层要隐瞒的身份，也有所见解吧。”
“……是。臣确实有一个想法，不过还没有什么证据。”
“说来听听。”
兆康突然摘下军帽，深深行了一个军礼：“臣的失职！”
“怎么了？”圣安德鲁国王只觉一阵莫名其妙。
“三年前，灭闵家时……没有灭全。”
这个事，圣安德鲁国王也当那闵环儿已经在河里死去。但现在听兆康谈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只是臣的一个猜想，陛下不要多虑！”兆康忙道，但却一步一步又推进着圣安德鲁国王的思路，“只是臣想，雷茵小姐‘出生’的时间，好像……和那闵环儿失踪的时间差不多！”
仔细一想，圣安德鲁国王想起，好像真的是在那闵家女失踪后两天，雷家本族传来本族继承人出生的消息……
“这……！”圣安德鲁国王有些反应不过来，仔细回想着刚才兆康所说的话。
“那闵环儿，真的还活着吗？”
圣安德鲁国王望着身旁的楠木茶几，三年前，闵正刺杀，如果不是兆康及时将这几放的那张茶几掀到他这边，想必他已经和那张茶几一样，被炸得粉碎了。
他向来对叛国罪都是严肃处理，绝不放过一个，更何况，是要刺杀君王造反的奸臣。他无论如何，也要赶尽杀绝！宁愿错杀，也不能放过！
看着圣安德鲁国王的表情，兆康知道，自己即将大功告成。
可是……
他的内心深处越来越不安，他越来越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
也许，狠下心来，赶紧完成这一切，才能解脱……
第981章 一天时间
等各种各样的报告下来，已经到了清晨，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彻夜未眠。
雷扬从医院急赶回来，回来的时候，鬓下淌着串串汗珠。
血统比对的成果自然和雷扬刚才口述的没有丝毫差异，圣安德鲁国王来回翻看着血统比对报告，又打量着雷扬和雷茵。
“陛下，烙印的事……雷扬也会尽力去调查的。证据都在这里，茵茵她，真的是我的女儿！”
圣安德鲁国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再和雷扬对视时，雷扬看到了他眼中怀疑的光：“雷扬，有些证据，是可以伪造的。”
雷扬心里“咯噔”一声，圣安德鲁国王已经开始怀疑这些证据的真实程度了吗？！
“不过，有些证据，却是伪造不得的……”
圣安德鲁国王将雷茵拉过来，雷扬想阻止，但哪里敢阻止。
雷茵小心翼翼地盯着圣安德鲁国王，想哭都不敢哭。
“兆康，烙印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报告！已经出来了，这是数据单。雷茵小姐肩上的烙印，经检验，确实是卡牌魔法师的烙印！”
圣安德鲁国王从前到后将数据单扫视一边，轻轻往桌上一搁：“烙印，可是不假。”
不用看报告，雷扬基本也能判断出来了。在被圣安德鲁国王召见过来之前，甚至是刚才在医院里，他想过无数种方法去除女儿肩上的烙印，又是擦又是洗，肩膀都红成了一片还是没有一点用。他甚至用魔法去消，但仍然一点用也没有，他甚至还能感受到，那烙印上，有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魔法，似乎来源于一个血统，永远无法根除！
那真的是烙印，是真的烙印，但为什么会出现在茵茵肩上！
“陛下，烙印确实是真……可是，茵茵是我女儿，更是千真万确！”
他见证着女儿的出生，他夫人分娩那天他还在旁边陪产，那是他的亲骨肉，千真万确！
“陛下，我夫人生茵茵的时候，甚至还坏了身子，现在不能久站……这些都是千真万确！”
“还有什么无法伪造的证据吗？比方说，让雷茵现在开个化翼，或者是放个百鸟争鸣。”
“这……”
无法伪造……确实，这两样绝技，是确确实实无法伪造的。化翼，那是天空城血统中流传的绝技；百鸟争鸣，那是雷家本族千百年来流传在血脉里的神技。可是……
“陛下，化翼……是有年龄限制的，天空城的孩子，七岁才能开始学习，茵茵的年龄还不够……百鸟争鸣，那只有情绪冲击到顶峰的时候才能发起……”
两项绝技，让雷茵在这里发起，都不现实。
“雷扬，”圣安德鲁国王没有让他继续证明下去，“当年，那闵正的长女逃脱，三年来，一直是我心里的疙瘩啊。”
雷扬知道，圣安德鲁国王不可能无缘无故提起这些事，他瞬间明白了圣安德鲁国王想表达什么。
“您……！”他上前抓住雷茵的手，生怕下一秒，圣安德鲁国王就会把雷茵带走。
“如果那闵环儿还活着……今年，应该和你女儿差不多大了吧。”圣安德鲁国王望着手中的雷茵，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越看，他越觉得面前的女孩和当年照片上的那个婴儿隐隐相似。
“陛下！”圣安德鲁国王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算他雷扬是傻子，也已经明白了，“世界上……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千千万万，卡牌魔法师更是数不胜数……茵茵她，真的是我女儿啊！”
性质已经不一样了。如果证明出来雷茵是闵环儿，事情已经不仅仅是“隐瞒”“欺君”或者是“本族无后”等等这么简单了，而是已经发展成了“私藏叛党”的叛国死罪！
“烙印，给我一个解释！她就是一个卡牌魔法师！收养一个孩子，无可厚非，而你为什么隐瞒着？如果你不是要用雷家本族小姐的身份隐瞒住她原本的身份，你为什么谎称他是雷家本族小姐，隐瞒你收养了一个卡牌魔法师的事实？！”
雷扬沉默了。他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不知自己现在说什么会有用。银白色的短发灰暗了，哪怕在清晨的日光下，也是那么暗淡。
“爸爸……呜……爸爸……”圣安德鲁国王的语气很重，雷茵浑身哆嗦着，哭出声来，但却不敢放声哭泣，眼睛眨着，泪珠滚下，轻声啜泣着。
“茵茵……”雷扬半蹲下，把自己的身高降到和雷茵一样高，轻轻擦去雷茵脸上的泪痕，但雷茵反而哭得更猛，泪珠止也止不住。
“雷扬，你年轻有为，是王国的栋梁之材，你的工作成绩我相当认可，你也有家族责任，有家庭。我不想为难你。”圣安德鲁国王摇了摇头，神色依然严肃，“但是，这个烙印，我需要一个解释。”
“陛下，您要怎样才能相信，茵茵她是我女儿！”
“要么，对于这个烙印，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么，拿出不可伪造的证据，证明这孩子身上雷家本族或者天空城的血统。”
“好……”沉默半晌，雷扬缓缓站了起来，望向圣安德鲁国王，“陛下，给我一天时间，我一定向您证明，茵茵她，就是我女儿！”
“行吧，就给你一天时间。”圣安德鲁国王点下了头，对于雷扬，他还是愿意相信，“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谢陛下！”
雷扬行了礼，抱起地上的雷茵。
“乖，茵茵，不哭了……会没事的，爸爸一定会让你没事的……”
一定……
“兆康？”待雷扬走后，圣安德鲁国王的目光转向兆康，“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谢陛下厚爱，已经大好了，大概下个周就能重新回到岗位了。”
“那便好，那你先回去吧。”
“是！”
“等等！”兆康刚跨出去两步，圣安德鲁国王突然叫住他。
“陛下？”
“你说雷扬……会不会趁着这一天时间，带着他那女儿逃跑？”
“嗯？！”这是兆康从未想过的。
“如果他找不到证据，怎么说也会想办法逃脱……”圣安德鲁国王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兆康说，但突然，他面色一正，“兆康！”
“在！”
“现在就调兵去雷家本族别墅，先把雷茵给我带回来！”
兆康心头一震，伸手行了军礼：“是！”
第982章 茵茵，再见
雷扬一路上飞得很快。
虽说圣安德鲁国王说好了给他一天时间，但他很清楚，国王陛下现在连茵茵的出生证明和血统比对结果都不相信了，除非茵茵真的开了化翼或者百鸟争鸣，他哪还有什么所谓“无法伪造”的证据说明茵茵的血统！
而且，不知为何，他的右眼皮越跳越厉害。他的心总不踏实，似乎一件恶事马上就要发生。
“先生！”爱惠从昨夜就一直在本族别墅的大门口等着，看到雷扬抱着雷茵回来，眼睛一亮，跑去迎接。
“怎么呆在这里？你不能久站……”
“先生，怎么样了？那个烙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雷扬将雷茵抱得紧了些，沉默半晌，带着爱惠和雷茵冲进别墅：“暂时解释不清楚。快回去收拾东西，准备走！”
“先生？！！”
“陛下给了我一天时间。但他想要的证据，根本不可能找到！不如提早收拾，把你们带的越远越好！”
别墅里，还有一些天空城的人民，在志愿地劳动。雷扬将他们手中的东西夺下：“快，都离开别墅！”
“雷扬先生？！”那些天空城人民很是不理解，望着自己刚刚收拾过的地方，似乎在回忆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暂时解释不清楚，但现在，别墅对你们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到明天之前，本族别墅这里都不要再来人了！”
天空城人民懵懵懂懂地，走出了本族别墅，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雷茵站在别墅的中央，看着忙里忙外的父亲和母亲，深灰色的眸子中露出阵阵迷茫，还有一丝恐惧。
“没事的，茵茵……”雷扬摸了摸雷茵的头，在女儿面前，他收束了面容上的慌张和急迫。
“雷扬先生，雷扬先生？！！雷扬先生！先生，夫人！先生，夫人！！”别墅的大门口，突然传来阵阵呼喊声，伴随着急切的敲门声。雷扬辨认出，那是天空城的一个居民的声音。
“怎么回事？”他跑去开门，“到明天上午之前，先不要来……”
“雷扬先生，王国的军队！军队！来天空城了！直奔本族别墅了！”
“什么？！！”
“雷扬先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快离开！”
雷扬几乎只来得及抛出这么一句话，连别墅的大门都没来得及关上，直冲家中。
“先生，怎么了？”爱惠忙上来问。
“陛下派军队来了！”
“什么？！”
来不及多解释，雷扬一手抓住爱惠的手，另一手抱过雷茵，直奔别墅的后门。
“夫人，带着茵茵先走！”
“那……那您呢？！”
“他们已经奔着别墅来了，现在逃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我留下给你们拖延时间！”
“先生！”
“快！”
“那爱惠和您一起留下！爱惠要永远跟随着先生！”
“夫人……”
“我是天空城的人民，既然嫁给了先生，那便和先生同生共死！生是雷家人，死是雷家鬼！”
雷扬低头平复了一下呼吸，他明白天空城人民对雷家本族的情谊。爱惠是决心和他留下了，更何况，他现在不能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好……”他算是答应了下来，“那……夫人，去前门守着，如果来了，帮我拖住！”
“嗯！”
他轻轻蹲下来，和女儿保持一个高度。
银发的女孩张大眼睛看着他，深灰色的眸子，水灵灵的，亮晶晶的，里面是小女孩才有的纯真。
希望，从今天以后，那份纯真还能在她心中保留……
“茵茵……”他牵过女儿的双手，那双小手，白白的，嫩嫩的，让他永远也摸不够。
“茵茵，从这里出去以后，就往那边的森林里跑，不要回头！如果见到人就躲开，不管认不认识，都不要让他们发现你，明白了吗？”
“唔……”深灰的眸子中有那么一丝丝的茫然，但女孩向来听父亲的话，点了点头。
雷扬听到了阵阵脚步声，那是军队在天空城的平台上着陆，现在正在往雷家本族全力赶来。
“茵茵，出去以后，如果爸爸妈妈不来找你，千万不要再回家来，也不能去找长老爷爷和其他人，明白么？”
“嗯……！”
脚步声越来越近，雷扬几乎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他们距离本族大院，应该不到百米的距离了。
“茵茵……以后，如果有人问起你的名字，千万不要说是雷茵！你就说忘记了，或者给自己起一个别的名字，知道了吗？”
“……嗯！”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从腰间拿出一枚咕噜球，塞到雷茵手中。
“爸爸答应过你，给你一只宠物……本来想当茵茵的四岁生日礼物……下一个生日，爸爸妈妈可能不能陪你过了……爸爸提前祝茵茵，生日快乐！”
雷扬还想说什么，但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已经要贴到了别墅的门口。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茵茵……”
他一甩手，戒灵鞭出现，他将戒灵鞭塞到雷茵手中，又用用法力将戒灵鞭融入了雷茵的身体中。
本族千年留下的神器，也定要带出去！
“冰晶凤凰！”
咕噜球抛出，那是他的宠物。
“冰晶凤凰，带着茵茵，有多远跑多远！”
如果不是怕被外面的士兵们听见，他几乎要嘶喊出来。窝藏叛党后裔就是杀身之罪，帮助叛党逃脱更是罪加一等——这可能是茵茵能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
“轰！”他似乎听到了大门被撞开的声音。
他最后向那远去的背影望去，抹掉了即将落出的眼泪，咬紧牙，关上了后院的门。
“先生心烦，在后院散步……爱惠这就去叫先生……”他听到了妻子的声音。军队似乎已经涌入了别墅，妻子在按照他的指示拖着军队。
他定了定神，走入了别墅大厅。
他一眼便认出了走在最前方的兆康。
“兆委员长，别来无恙啊！”他笑着，只是，那再也不是对待兄弟的笑容，而是官场上应付其他官员的笑容。
兆康心中一刺，点了点头，也回应着：“雷部长。”
第983章 协助逃脱
“不知兆委员长前来有何贵干，雷扬有失远迎啊！”
彻彻底底的陌生语气，不断击溃着兆康心中的一条条防线。
但已经进行到了这种地步，早已没有了回头路。
“陛下派在下前来，想要请令爱千金回王宫！”
爱惠猛然看向雷扬，却见后者依然保持着冷静：“不知陛下找小女是何意？”
“陛下自有自的打算，咱们，奉旨行事就罢！”
“哼。”雷扬背过身，发出一声冷笑。
“在下只是奉命行事，还望雷部长不要与我们为难。”
“小女在楼上。”
几队士兵对视一下，一齐涌到楼上。
雷扬静静地听着军鞋落在地板上发出的“踏踏”声，目光对准了窗外。
莫约持续了五六分钟，几队士兵陆续返回楼下。
“报告，没有！”
“报告委员长，并没有发现！”
“报告，这边也没有！”
一声声的报告声，让兆康心中已经有了定论。或许，不用去搜查，他明知，雷扬先生怎么可能把雷茵小姐交出来！
“雷部长，不给我们一个解释吗？”他缓缓逼近。
“解释？”雷扬也毫不畏惧地向前走出，仿佛听到了一句新鲜的笑话，“兆委员长觉得，我会把茵茵交给你们吗？！”
“委员长！”兆康的部下们看向他，等待着他的指示。
“雷部长这样做，是不是做贼心虚？”
“呵。我保全我女儿的安全，何心虚之有！”
凛凛身姿，一脸正气，兆康望着那被自己部下包围的身影，曾经，那是他敬佩的人；哪怕是站在，他对他的敬佩仍凝在心头。
“委员长，距离咱们刚才来已经过去七八分钟了，如果逃跑，可能已经跑远了……”他的部下上前道。
“你带人，现在就去找。”
“是！”
莫约有几十人从别墅涌出，向四面八方进军。但是现在，雷扬的心却舒畅了。
他清楚冰晶凤凰的速度，七八分钟，足够它带着雷茵到达远离别墅的安全区域了。这些士兵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分散寻找，仔细寻找，可要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茵茵进入天空城的密林！
“夫人，听到了吗？”雷扬握紧爱惠的手，对于周围的人，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茵茵逃出去了，茵茵逃出去了！”
“嗯！茵茵，安全了……”
雷扬望向爱惠的面颊。她还年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龄……
“只是……可惜了夫人了……”
“愿与君同死，共赴黄泉！假如有来世，还愿与君同为夫妇！”
凝望着妻子的眼神，雷扬轻轻闭上了眼，将爱惠的手握得更紧。
“你们留在这里，是想把我雷扬带走吧。”雷扬忽然道，声音中，是与刚才语气完全不同的戾气。
“既然千金已在雷部长的帮助下逃脱，雷部长怎么也应该回去给陛下一个交代吧？”
士兵们的包围圈越围越小，他们，已经准备动手。
“交代？”他冷笑，“出生证明和血统比对数据都不信了，我还能拿什么交代！”
“雷部长拿不出证据，这时候帮助千金逃脱，不正是说明，在您雷家本族别墅住了三年的，就是叛党头目闵正后裔闵环儿吗？！”
“少废话！”雷扬从墙上取下挂着的长剑，“想带雷扬走，那就尽管上来！”
望着日光下那明晃晃的剑刃，兆康神情一恍：“您的戒灵鞭呢？”
“自然是让茵茵带走了，本族的神器，怎么能落入他人手中！”
周围的士兵们都紧持自己的法器兵器，就等兆康的一声令下。
兆康却迟迟没有下命令。
雷扬帮助雷茵逃脱，已经说不清了。在圣安德鲁国王和其他大臣们眼中，既然雷扬帮助她逃跑，她就是叛贼后裔，她就是那个闵环儿，雷扬“窝藏叛党后裔”的罪名，怕是已经坐实了。
‘既然销毁不了证据，那就销毁掌握证据的人……’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但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抓不住雷茵小姐，雷扬先生，他是肯定要带回去的。雷扬先生一去，面前的，就是叛国的死刑……
他上过战场，守边，逮捕，制暴，平生杀过的人可能自己都数不清。但雷扬先生，确确实实是被他推入深渊的！
心再狠，也是血和肉的凝聚；心再硬，也不能在生死离别面前平静不惊……
他的眼眶红了，但他知道，在这里，他不能落泪。
他偷抹去眼角溢出来的泪，手中，定空弩缓缓出现：“雷部长，如果没记错，咱们初见时，还有一场未曾结束的打斗吧。”
“当然记得。不知兆委员长此时提起是何意？”
何意……
“自然是想和雷部长在这里，把那场没有结束的打斗打完！”
这是……最后一场打斗了啊……
他们是“不打不相识”的初见，那么，也用这场战斗，结束一切吧！
只是，他们初相识时，雷扬错伤了他；现在，他的伤还没有好透，便已经决裂了……
“好……”望着半个大厅外的兆康，雷扬缓缓点了点头，长剑出鞘，“奉陪！”
只是这次，没有了戒灵鞭；这次，他们所爱的儿子女儿都不在身旁——
“刷！”
不需多言，所有情感都凝聚在了阵阵交锋之中。
光箭发出，长剑相迎；光波交汇，震响长空。
或许，每一招都用了全力，是生死相斗的杀招，那是决裂前战；或许，每一招又留了余力，给对方以喘息的机会，到底还念着旧情。
“委员长小心！”周围，他的部下急切地提醒着。
他用的是弓，不适合近斗，在时刻想方设法和雷扬拉开距离；雷扬当然知道这一点，竭尽全力贴近他身边。
雷扬用惯了长鞭，长鞭是软兵器，长剑是硬兵器，难免有些不顺手；但兆康除了剑和魔法的攻势，还随时小心着天空城的那项绝技——
雷扬的背后，长袍似乎在撕裂，兆康心中一凛，倒是早有准备，重心后移，竭力一跃。
却哪想，那是一个幌子。
化翼根本没有开出来，雷扬也紧跟着他一跃，长剑直刺他的胸口。
他一惊，本能将定空弩向前一推——
定空弩的撞击改变了长剑的轨道，长剑在他胸口上浮过，没有伤到皮肤，却划破了他的军装，划破了胸口前的口袋。
“哗啦啦”……
他口袋里的东西，也全都落到了地上。
第984章 生死搏斗
掉到地上的不是别的，而是一把把菱形飞镖。
外人都只知兆委员长善箭，但只有他的家人和亲近的部下知道，他也是用飞镖的好手。他的飞镖，当做暗器，只在完成任务的关键时刻用，更是少有人知道。
他习惯性的随身带着几把以备特殊情况，但飞镖落地，确实不在他的意料范围之内。
他没有注意到，雷扬从看清他军装上衣口袋中掉出的东西后，神情就已经不对了。
雷扬缓缓蹲下，捡起一枚落在地上的菱形飞镖，仔细打量着，眼神里露出奇异的光。
“是你？”他缓缓抬头，对上兆康的目光，眼神已经变了。
“什么？”兆康全然不知雷扬在说什么，但雷扬的目光，让他感到一阵凉意，让他觉得陌生。
雷扬缓缓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飞镖扔回地上。
“原来是你！！”他猛地向兆康逼近半步，眼神里喷射出的，已经是恨意。
“什么我？！”兆康仍然不知发生了什么。雷扬先生是看到他的飞镖以后变成这样的，但他敢肯定，他的飞镖，雷扬先生先前是绝对没有见过他的飞镖的。
“呵。”雷扬冷笑着，点着头，从长袍的内兜里抓出什么东西，狠狠冲着兆康挥去，“你自己看！”
兆康忙接住，手心一疼，张开手一看，躺在他手心的，却是他的一枚菱形飞镖！
“您……！”
他的飞镖从不见外，除了未来想把这门技艺交给儿子外，连部下都没有传过！雷扬先生的身上，怎么有他的飞镖？！
“这是从那天的刺客身上找到的！”
那天的刺客？！
他心中一寒。
许多谜团，也迎刃而解。
那天晚上，鸣硕从他身上取到的，不仅仅是一个签名。
鸣硕取到他的签名，只是为了控制他。事实上，鸣硕那只老狐狸，哪可能不想办法为自己脱身！
他还纳闷，鸣硕为什么会用刺杀这种容易暴露的方式，但现在，他全都明白了。
那些刺客身上，藏着他的飞镖！如果刺杀成功，把他的飞镖往雷扬先生身上一插，调查人员顺着那枚飞镖，最终会查到他头上；就算刺杀失败，雷扬先生发现了那枚飞镖，想必也会查到他头上！
他一直以为，鸣硕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控制他，不让他告密，让他为己所用，但这一刻，他才知道，他彻彻底底地错了。鸣硕从一开始，就想着借着他逃避责任，把这个锅甩到他身上！
可惜，这个老狐狸还是算错了一步。
雷扬先生，没有见过他的飞镖。就算是从刺客身上翻出了飞镖，刺客随身携带飞镖，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不是今天他的飞镖落地，想必雷扬先生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还有这个，是从鸣硕的地下室里翻出来的！”雷扬从正厅的柜子抽屉里找出一个文件夹，甩给兆康。
不用打开，兆康就已经猜到里面的是什么了。
薄薄的文件夹里，只有一张合同。那是兆康这辈子也不愿再看到的梦魇。他一眼便看到了第四行的那十个字，和第一次看到时一样，怒上心头，他忍不住将那合同撕了个粉碎。
“恼羞成怒了吗？”雷扬又逼近半步，在缓缓地颤抖，“在发现这合同之前，我真的没有想过，会是我当做兄弟的人！”
“您……！胡说！”
一股热血冲上大脑，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雷扬先生与他的对峙，但当事情真正降临，他发现，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得冷静！
“证据确凿！你在17号到19号，与鸣硕的见面记录，难道要我再讲给你听吗？！”
“住口！！”
“你没有立刻上报军事委员会财务的缺失，安的是什么心？！”
“雷扬先生！！”
“你前两天请的那两天假，旧伤复发是假，想办法销毁证据才是真吧！”
“住口！我们的雷部长，居然也不分清浊，颠倒是非，胡搅蛮缠了吗？！”
“我不分清浊，我颠倒是非？你的账户下突然多出百万巨款！你做的事，要我说给你的部下们听吗？！”
“雷扬！没有弄清事实真相的人，没有发言权！！！”
“没有弄清真相？！你和鸣硕联手，贪了军队……”
“你住口！！！”
光箭在整个别墅中乱窜，炸声如雷。那被撕成碎片的合同，在别墅强烈的魔法波动中燃成灰烬。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生死搏斗，一切情谊仿佛都不复存在。
“刷！”
不知是哪股交锋，引发了激烈的气浪。正厅内的桌子早已被冲到墙边，桌上的茶杯茶壶早已碎了一地。
“咔嚓！哐当！”
冲击震碎了正厅内的窗户，冲倒了通向正厅的门，但已经无人去顾及。
“嘶……”旁边的士兵被气浪冲得睁不开眼，他们不知自己该不该现在上去帮助委员长，但这样的战斗，他们似乎无法插足。
“啊……”爱惠靠着身后的墙，几乎看不清面前战斗的具体情况。
兆康占空俯身，捡起了地上掉落的一枚菱形飞镖，用力挥出。
雷扬似要挥剑抵挡，他又将刚才雷扬甩给他的那枚飞镖竭力放出。
后一枚飞镖，兆康所用的力道比前一枚更猛，以至于后一枚飞镖飞得比前一枚更快——这也正是这招的精妙所在——
雷扬似乎准备去挡前一枚飞镖，但却没料，前镖未到而后镖先至，想再去拦，已经来不及了。
“锃！”
后发的菱形飞镖，深深插入他的右肩，他右臂一抖，无力地垂下。
“锃！”
前镖也至，雷扬已无法抵抗，任凭它插入自己的胸口。
“先生！”
雷扬闪了个趔趄，有爱惠出来搀扶，才稳住身子，却胸口一痛，喷出一口鲜血。
“先生！！”爱惠手足无措地望着插在雷扬身上的两把飞镖，不敢拔，又毫无办法。
“雷部长，”经过刚才的一番发泄，兆康的情绪也稳定了一些，但心已硬如钢，缓缓走向雷扬，“您已经没有活路可走了。”
“是啊……”雷扬的表情有些恍惚，但面容中的恨意却越来越浓，“只是我不想……死在你的手上！！”
第985章 携手自尽，共赴黄泉
雷扬的左手，摸到了几乎深深嵌入右臂里的菱形飞镖，一用劲，硬生生将飞镖从身上拔了出来。
鲜血从伤口中喷涌出来，甚至还带动了之前被刺客捅下的旧伤。鲜血浸透了雷扬洁白的法袍，但他毫不在意，用同样的方法，拔出了胸口上的飞镖。
“先生！！”
雷扬俯下身，微微喘息着，鲜血顺着他的身体不断流下但是，他的背后，从肩胛骨一直侧腰的地方，隔着长袍，微微隆起，闪着奇异的光芒——
“刷拉！”
一阵气浪，伴随着耀眼的白光，冲击着每个人的身躯。整个正厅，睁眼闭眼都是一片洁白，一片圣洁的白。
这次是真的化翼！
圣羽张开，是六月翠湖天鹅的羽色，是浩瀚蓝天中柔云的颜色，是高山之巅皑皑白雪地圣色，划过空气，穿过气流，在不可攀登的高处奏响圣歌。
雷扬的化翼，从兆康认识他起，见过很多次。但这次，兆康明显感觉出了不同。
一切仿佛还没有结束，长袍上，仍然沾满了鲜血，但触目惊心的伤口，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愈合，雷扬的身姿，在圣羽的交错下，也逐渐挺拔起来。
雷扬伸出手，凝望着自己的掌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缓缓望向远方的高处。
兆康一怔，他不明白要发生什么，但是，凭借他十年的从军经验和无数次大小战役的经验，棕眸一闪：“趴下！”
“轰！！！”
以雷扬为中心，强烈的气流瞬间成圆形，快速散开，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急剧上升，天蓝色的光束瞬间冲破别墅的天花板，直冲云霄。
“唰唰——”
如同海面旋涡一般，空中的气流快速舞动着自己无形的身躯，于空中旋转，宛如飓风。而百只左右的圣羽灵鸟，在飓风中，振翅冲出——
如同光柱一般的天蓝色，圣洁的羽毛挥洒阵阵银蓝色的星光，在空中散发耀眼的光彩，蓝色，象征着天空的颜色，围绕着那冲天的光柱。
“先生……？！”爱惠发出一声惊叫。身为天空城的人民，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什么——天空城的每一个百姓，都清楚这是什么！
“咔——咔嚓……”
周围的地砖发出阵阵刺耳的碎裂声，木制的地板都已被震的凹凸不平，天蓝色的法力游走于地板的缝隙之中，伴随着阵阵气流，朝着四面八方快速蔓延——
“砰！”
周围的桌椅，瞬间被法力震得粉碎。那地上的玻璃陶瓷的碎片，也在一瞬间被震成了粉末。
“啊……”几名士兵甚至都没来得及趴下，被强烈的气浪冲到墙边。
圣鸟收束了翅膀，拢向雷扬。近百只圣鸟，在狭小的空间中，在雷扬身边围绕，圣洁的天蓝色的羽毛掠过雷扬的面庞，漏出雷扬的深紫色的瞳仁。只不过，现在，那双瞳仁中，是凌厉，是仇恨！
“百鸟……争鸣？！”兆康不止一次听说过这本族绝技的名字，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来自天空城的灵魂，上百只圣鸟，高傲美丽，圣洁无暇，给人以灵魂的震撼！
雷扬望向身边的圣鸟，圣鸟扭过头，仿佛在回应，但圣鸟却没有实体，它们的翅膀，在雷扬的身间一穿而过。
“先生……”
雷扬的目光轻轻放在了爱惠身上，他的左手，牵住了爱惠的右手。
他紫色的瞳仁猛然一缩，右手，向下重重一挥——
“啾啾啾！啾啾！”
鸟鸣充满了整个别墅，数十上百只圣鸟，张开自己的翅翼，在雷扬的指挥下，向着兆康冲去。
“快！都往出撤！快走！快离开这里！”
这里的士兵，多是中级魔法师水平，哪里能敌得住百鸟争鸣的强击！
得到委员长的号令，士兵们忙从地上爬起来，冲向门外。
“委员长，您……！”
“快走！！”
他来不及再照应撤退的军队，转身，迎上了数十只强袭而来圣鸟。
定空弩紧握在手中，他不可能退缩，更何况，他身后，还有数十上百的部下！
定空弩隐没在空气中，取而代之的是他左右两边的法阵，法阵金黄，是他光箭的颜色。他双手挥下，法阵中，骤然射出千百只光箭！
他以光箭为武器，而这一招，也是他在箭上最强的一招——万箭齐发！
圣鸟无畏，圣羽飞舞，迎向那密集如雨的箭阵；箭阵无情，寒光闪闪，射向那蓝光笼罩的圣灵。
“欻！欻！欻！”
一支支光箭，深深插入圣鸟的翅翼。但这似乎加大了圣鸟的勇气，他们挣扎着，继续向兆康突进——
面前的冲击力不断袭来，兆康不住向后退了半步。但手臂挥动，指尖在箭阵之后，画出一个阵符，双指向阵中央一戳，阵符迅速融入箭阵之中——
金黄色的箭阵，仿佛结上了一层寒霜，缓缓变成了晶蓝色。而箭阵中射出的光箭，也晶蓝晶蓝——那是寒冰的颜色！
他的箭阵千变万化，不仅仅是阵法的变化，箭阵的魔法属性，也是可以任他改变！
“嗖——嗖——嗖！！”
别墅不成样正厅的墙壁上，随着光箭的迸射，凝上了层层薄霜。箭阵更加猖狂，冲入圣鸟的队伍。
“喳！喳！喳——”
圣鸟怕寒，在冰冷的攻击下，身上的蓝光逐渐暗淡。一只只的圣鸟，在光箭的攻击下，化为阵阵能量，散失在空气之中。
寒光漫射，爱惠也感受到阵阵寒意，但是，和雷扬紧握着的那只手，却时时刻刻给她传递着温暖。
她轻轻笑着，笑的很温暖，重复着不久前的誓言：“愿与君同死，共赴黄泉！”
她发觉，雷扬握着她的那只手越握越紧，雷扬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沉重，她靠在了雷扬肩上，望着那漫天的圣鸟，望着空中的激战。
兆委员长的实力，果然名不虚传。本族绝技的百鸟争鸣，在他的手下，居然也居于劣势。百鸟争鸣都已经放出，戒灵鞭又不在身旁，雷扬确乎已经没有办法了。
但是，就这样，他不甘！大不了，就拼个同归于尽！
他握紧了爱惠的手，银发在圣鸟翅翼的煽动下，纷纷飘扬。他抬起另外一只手，重重挥落。
远处，两只圣鸟仿佛接受到了什么号令，在空中猛然掉头，冲向雷扬和爱惠——
两只圣鸟的举动被兆康尽收眼底，他猛然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棕色的瞳仁瞬间缩小：“你们……！！”
“欻——”
两只圣鸟的尖喙，刺破了二人的胸膛。它们的身躯，像锋利的长矛，从雷扬和爱惠的胸口贯穿而出！
天蓝色的圣鸟，被血染的鲜红。雷扬和爱惠眸子，在一瞬间，失去了鲜活的光彩。
同一瞬间，雷扬身边剩下的数十只圣鸟，以最疯狂的架势，直冲向大厅的墙壁——
“哐啷！”
鸟儿们的身躯直穿正厅的墙壁，他们张来双翅，在正厅的墙壁上留下一个个巨大的窟窿——
墙壁在一瞬间断了层，没有底下墙面的支撑，整栋别墅似乎都摇晃了起来！
“委员长！小心！”未跑出去的士兵，在一片狼藉的别墅中，竭力嘶喊着。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头上的砖块，已经不受支撑，如一个倒扣的巨碗，向别墅中的一切扣下来——
“轰！！！”
砖块肆虐，所到之处，一片血雨腥风，一片惨叫嘶喊，紧接着便是死亡般的沉寂。雷扬，爱惠，兆康，和未跑出去的士兵，都在这一片黑压压中，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但是，雷扬的手，始终紧紧抓着爱惠的手。
前有誓言，生死与共。携手自尽，共赴黄泉！
第986章 血染黎明
“委员长！委员长！委员长！！！”
本族近乎三层的别墅坍塌，废墟几乎都有三四米高，逃出去的士兵们一拥而上，扒着砖块，翻着废墟。
“雷扬先生？雷扬先生？！！”天空城的人民们听到动静，在长老的带领下也赶过来，哭喊着，和士兵们一同翻着废墟。
“轰！轰！”
士兵们用魔法将上面的砖瓦轰开，在底层的废墟中不断搜寻。
他们挖到了自己同伴们的尸体，在数吨重的砖块下，他们的尸体已经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委员长？！委员长！”他们将同伴们的尸体抬到旁边的空地上，继续搜寻着长官的身影。
“咳咳……”在废墟中，偶尔翻出一两个幸存的士兵。他们或是躲到了稳定的墙角，或是找到了东西护住了致命的头部，但也神志不清，奄奄一息。
“快！去联系军医！赶紧过来救人！”
“轰！”
忽然，废墟中传来一阵巨响，一块巨石在巨响中被击成了碎片。
巨石下的废墟中，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缓缓钻出。
“委员长！！”不知是谁先认了出来，不到十秒钟，所有士兵几乎都围了过来。
兆康眨了眨眼。久违的阳光，让他的眼前一阵晕眩。
不知是多久前的刚才，别墅倒塌的时候，他本能用魔法护住了自己。他有高级魔法师的实力，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显得渺小，但让他在这死亡的深渊中得以幸存……
他在废墟下攒足了力气，才勉强为自己轰开了压在身上巨石……
“委员长！……快，快催军医！快催！”
他感觉，自己被部下们从废墟中抬了出来。
阳光真明媚，空气真新鲜，或许……这就是从鬼门关重新塔回人间的感受吧……
他胸口一闷，喷出一口鲜血，昏迷过去。
“委员长！”
“委员长！委员长！！”
“怎么还不到？！快，带委员长去医院！”
。。。
冰晶凤凰俯下身子，让身上的女孩下到地上。
已经到了森林，只要进入森林，那便是逃生者的天堂。巡捕的士兵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在这样大的一片森林里找到一个小女孩，都是海底捞针的事。
雷茵抱着小粉狐——那是父亲临走前给她的精灵，是父亲说好的给她的四岁的生日礼物。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三岁的女孩独自来到森林，只感受到莫名的恐惧，抱紧了小粉狐，摸了摸冰晶凤凰的翅膀：“咱们要去哪里呀？”
冰晶凤凰将翅膀向前推了推，将雷茵往森林中推进一步。
“你是说……让我往里走？”
冰晶凤凰点头，扭过身，不再去看雷茵，展翅向远方飞去。
“冰晶凤凰，你去哪呀？！”身后，传来女孩疑惑又恐慌的声音。
它微微回过头，洒下一串哀鸣。
——去找主人！
不久前，它在载着雷茵飞时，身上忽然闪过一阵红光。一闪而过，雷茵没有在意，小粉狐也没有在意，但是，它很清楚这抹红光的意思——
契约的解除！
契约解除，要么是主人和宠物商议解除魔法，要么是咕噜球意外破碎，要么是……主人死亡。
尽管不愿意相信，但它很清楚，是第三种可能！
它也不知道自己在飞向哪。
它是冰系精灵，从不畏惧寒冷，但峡谷中的风，却吹得它生冷。
是的，它要去追随主人。
主人已死，它怎能苟活！
“亢——”
它抛下一串凄凉的凤鸣，重重撞在了峡谷边的崖壁上……
。。。
天色越来越黑。
女孩抱着小粉狐，在硕大的森林里，已经全然不知该往哪跑。
无论跑到哪里，她都觉得，附近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她。她不敢睁开眼睛，抱着小粉狐，蜷缩在树下。
晚风在森林里轻轻吹过，吹动了女孩额前的刘海，吹动了女孩到膝的裙摆，也吹动了女孩脸上的泪珠。
树叶沙沙作响，在女孩心中，却是妖魔鬼怪发出的声音，她把头埋到小粉狐柔软的皮毛中，微微颤抖。
小粉狐乖巧地赖在她的怀里，毛绒绒的大尾巴盖在她的身上，用小舌头轻轻舔着她的脸。
哭着哭着，她也累了，在小粉狐的安慰中，进入了梦乡。
她是被鸟鸣声吵醒的。
睁开眼后，她发现自己被无数只大大小小的鸟儿包围着，那些鸟儿有着流线型的身材，或小巧可爱，或丰腴美丽，或呆头呆脑，或一身戾气，有的是翼系精灵，有的是动物的鸟类，都侧着脑袋，好奇地望着她。
她身上，流传着雷家本族的血脉，她天生就对鸟儿有一种亲和力。在这百鸟荟萃的大森林中，她更是成了鸟儿们围在中心的宠儿。
小粉狐在中间充当着翻译，鸟儿们叽叽喳喳地，问着她许许多多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是哪只鸟儿问出来的。雷茵愣了一愣，想起了父亲交代给她的话。
“我……我的名字……我忘记了……”
“叽叽？喳喳？”鸟儿们凑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那我们给你起一个新的名字吧！
有时候，一切来的就是这么突然，鸟儿们望向四周，似乎在构想着这个名字。
莫约是五六点钟，正是黎明，无尽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整片森林里还有些微寒。整片天空被染成了红色，那是世界上最温暖的颜色，却也是世界上最凄冷的颜色。那，是雷家本族的血。
鸟儿们给她起了个新的名字，叫黎染。
不知未来，她懂事了，了解到自己经历过的历史，会是什么感受；也不知当她冒险违反父亲的告诫，半夜偷偷回到雷家本族别墅，却看到废墟上的别墅正在重建，心中会如何做想；更不知，不远的将来，当她看到那报纸上的通缉令，心中是何感想；仍不知，在未来，当她听到别人对自己父母的议论纷纷，心中是何等的愤懑……
她变成了同学们眼中的黎染，那个麻木的自我封闭的黎染。她把雷茵的个性埋藏在心底，似乎永远不打算揭开。
但相信，总有声音能叩开心中那扇大门……
第987章 以命换命
度日如年，却也已经在这荒山野外度过了有半个月。
他们的世界里，通天都是通缉令，抓捕他的悬赏已经从3W金甲涨到了30W，几乎只要他一露脸，整条街的人都能扑上来。
当然，也源源不断有人顺着那些蛛丝马迹找到他，但他毕竟还是有一些魔法实力的吧，要么击退，要么逃离，在这深山老林之中，逃脱算不上难事。
森林里，有水源，有各种各样可食用的植物，他们饿不死，但是……
他儿子自那天从家中逃出后，就发了高烧，双腿和身上的其他伤口也发了炎。他无论用物理降温法还是在森林中寻摸各种各样的草药，烧始终退不下去。
他知道，如果再得不到及时的治疗，他儿子的这条命，怕是……
可是，别说现在他被他们世界通缉，就算没有，他也拿不出钱来看病……
他的儿子蜷缩在树洞的角落里，烧的迷迷糊糊，说着胡话，讲着梦话……
入夜了。
山间的夜，一片寂静。
“允儿……”
他摸着儿子的额头，还是那么烫，甚至比白天的温度更高。
这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他妻子当年拼尽全力为他诞下的爱的结晶……
“允儿，爸爸会让你没事的……等爸爸回来……”
他咬紧了牙，拿布条蒙住了脸。跳入无尽的夜色中。
那是卡牌魔法师界的最大的一家孤儿院，在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后，院长关闭了孤儿院的门，走入自己的房间。
他没有注意，在夜色中，他打开的窗户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他喝完桌上的一杯茶，缓缓坐到了床上。
“老朋友，你好啊。”
身后，传来幽幽的一声。大半夜突然传来的声音，把他惊得从床上翻下，迅速抽出一张扑克牌，对准发出声音的地方。
“谁！快出来？！”
“我说过了，是你的老朋友。”良毅缓缓从藏身之地走出，手中，扑克牌飞舞。
“你……你是？！”院长望着那身影，似乎在努力回忆着面前的人。
“你好好看看。”良毅一把拉下遮住脸的布条。
“你……！！”孤儿院院长的瞳仁猛然缩小，手中的扑克牌化为团团能量，一瞬间冲着良毅猛攻过去。
良毅一笑，手中的飞出。转眼间，面前的所有能量化为乌有。
“老朋友，你还真是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啊。”良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孤儿院院长的身后，凑在他耳边，轻声道，“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知道，你的魔法实力，是不如我的？”
“你……你来干什么？你也知道你现在是咱们整个世界都在通缉的头号通缉犯吧？我告诉你……你别想轻举妄动。只要我一联系，你就跑不掉了！”
“我既然回来，就没想着再活着回去。”
“那你……”
“我回来，是为了请我的老朋友，给我帮一个忙。”
“……什么？”
良毅顿了顿，红眸垂下：“以后，我的儿子……可以帮我照顾吗？”
“你的儿子？”孤儿院院长转动着眼珠，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忽然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就是……你和那……生下的儿子？！”
“是。”良毅点了点头。他和这孤儿院院长交情不浅，他的事情他都知道。
“良毅，你究竟想怎样！你和那姑娘通婚……你们都带着烙印，本来就违反了咱们世界的规矩！单位开除没收财产的教训你还没有吃够吗？！你现在烙印外传，那是谁也救不了你的死罪！”
“我知道……”
他这辈子，就是这么放荡不羁。或许，也就是这副不羁的性子，他才敢把烙印外传，才敢深夜回到他们的世界，闯入孤儿院……
“所以……”良毅向前了两步，“你想抓到我吗？”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又看到了他自己的通缉令。30W金甲！他们的世界，真的是花了血本，要擒拿他这个胆大包天的把烙印外传的逆贼。
“呵，你觉得我有那个本事吗？”孤儿院院长笑着，似乎在自嘲，但他顿了顿，有继续，“不过，你威胁我也好，收养你儿子，这种没有利益可图的事情，你觉得我会干吗？”
良毅也笑了笑，但笑容中却有些苦涩。
他当然熟悉自己这个老朋友的性子，没有利益的事，就算再好的交情，他也不会干的，更何况——
“确实啊，外边的那些魔法师说得对。卡牌魔法师之间，确实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友谊。”他点了点头，望向背对着他的孤儿院院长，突然话锋一转，“但如果我能给你利益呢？”
“利益？”孤儿院院长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哈哈大笑出来，“良毅，你所有财产被没收，现在过的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你能给我什么利益？！”
“30万金甲，够吗？”
孤儿院院长的表情突然凝固了，猛然间回过头：“你……？！”
“帮我照顾我的儿子，我就跟你走。”他的语气是那么平静，只有他自己能懂得自己说出这话时的心情，“这笔交易，你可满意？”
。。。
“允儿……”他轻轻搂着半梦半醒的儿子，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分外珍惜。
“你的儿子？”孤儿院院长走来，看向这近乎半死不活的男孩。
“嗯，良允。”他介绍着，依依不舍地将孩子递到了孤儿院院长怀中，“允儿，以后……要好好听叔叔的话……”
“唔……”半梦半醒间，良允听到了父亲的嘱托，他想从那个陌生的怀抱中下来，回到熟悉的父亲身边，但却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身上……受着伤，也帮我治好他。”
“好。”
30万金甲，治疗良允身上的伤可以说是绰绰有余，孤儿院院长也不介意这个顺水人情。
“你该不会不愿意和我走吧？”孤儿院院长望着一直怔怔地看着良允的良毅，挑起了眉。
“生死契约都和你签好了……”良毅望着在昏迷和清醒间挣扎的儿子，落下泪来，“一定帮我照顾好允儿！”
“自然，生死契约我也签了。”
生死契约，那是一种高级魔法，神秘，可怕，有力地维系着一个契约。
违反契约者，死！
第988章 永远的大家庭
“粉碎性骨折，而且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又加上伤口发炎和化脓，恐怕以后下肢……要瘫痪。截肢还是保留？”
“保留是？”
“还没有到一定要截肢的地步。但是……保留下来会有周期性的疼痛……”
最终，孤儿院院长为良允选择了保留。
死刑的日期很快就到了，孤儿院院长带着良允来到了刑场外，算是让良允见父亲最后一面。
行刑的画面是良允一辈子的梦魇。他不敢去看，也不愿去回忆。他哭喊着，泪光中，他看见父亲被钉上绞刑架，粗大的长矛贯穿了父亲的双肩，他看到父亲被那些行刑者悬到空中，他看到，那毒蛇般的绳子缠上了父亲的脖颈……
他不知自己是不是哭晕过去的，但醒来时，已经到了一个安静的房间。
他又想到了脑海中那梦魇般的画面，瘫在床上，捂着脸，泪如雨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一双小手，拉开了他掩面的手。
他缓缓睁开红肿的眼睛，却见是一个小女孩，莫约三四岁的年纪，黑发紫瞳，在盯着他看。
“哥哥，你不觉得，哭泣是很没用的行为吗？”
那是女孩给他说的第一句话。没人敢想象，那竟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能说出来的。
是的，父亲也曾经教过他，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父亲！
“我也没有爸爸妈妈，这里的小朋友们，都没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似乎看出了良允的心理想法，女孩又道，紫眸深沉，装着无数的心事。
女孩坐在他的身边，给他讲述着从孤儿院院长那里听过的他父母的故事。
良允暂时忘记了哭泣，从女孩的故事中，他也了解了女孩的身世。听到女孩父亲自杀，全家被灭的时候，他怔住了。
“那你……想复仇吗？”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问题。
“想。”说起这个，女孩的紫眸上蒙上了一层通红，她笑了，却是不是她这个年龄段应该发出的笑，“我也定会完成，父亲没有完成的心愿！”
良允望着女孩，红眸对上了紫眸。那双紫眸，在这个年龄段，本应该澄澈，却透露着一种疯狂。但就是这样一双紫眸，却给了他无限的动力……
“哥哥，你来！”女孩拉着他的手，要把他拽下床，良允挪动了一下身子，才想起，自己的双腿已经动弹不得。
他望着自己的双腿，轻轻摇了摇头，泪水顺着鼻翼流下，流入口中，腥腥咸咸。
“我……不能走了……”
女孩疑惑又吃惊地望着他，伸出小手，在他的腿上按着，压着，但是，他却一点知觉也没有……
女孩也沉默了，坐在他的身边，陪他坐在安静的房间中。
“我的名字……他们叫我霖安。”过了一会，女孩才缓缓开口。
“良允……”他也轻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我更想告诉哥哥我的真名。”女孩抓着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写下三个字——
闵环儿。
“闵环儿……”他轻轻重复着。
“但哥哥只能在没有人的时候这么叫！”女孩严肃起来，她清楚自己的身份。
“嗯。”他点头，女孩一口一个“哥哥”，让他心中倍感亲切，“环儿妹妹。”
他不知道，就这样一个称呼，他一直叫了九年。
。。。
在这个孤儿院里，他们又认识了更多孩子。念芝，荣卓，婉妍，凌狄，冰樱，棠舜，鑫景……
他们，或是父母惨遭毒手，意外去世；或是从小被虏去，意外逃脱；或是飞来横祸，夺去了一家的幸福……
他们都没有家，但是，在这里，他们找到了家。
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孤儿，没有和弟弟妹妹们争宠的经历，他们渴望有一个家，渴望有一群兄弟姐妹。
他们以“兄弟姐妹”相称，关系却比真正的兄弟姐妹还要好。
谁说卡牌魔法师间没有真正的友情？——或许真的没有——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友情。
他们都是有烙印的卡牌魔法师，虽是孤儿，但也被洗过脑，卡牌魔法师的嫉妒心时时刻刻帮在心中；但是，面对彼此，他们是率真的，把彼此当做最信任的人对待。
不知过去了多少年，当年的男孩女孩，已经成长成了一位位翩翩少年少女。
“冰樱姐姐，冰樱姐姐！”荣卓看到那边走来的蓝发少女，抛下了手中的光刃，直扑冰樱怀中，“冰樱姐姐！鑫景哥哥他又欺负我！”
“我哪有？！”鑫景将金日收起，摊着手，一脸无辜，“荣卓弟弟让我陪他‘出去’玩，我说赢过我就带他出去……”
荣卓是他们九个中年龄最小的，可能是因为年纪最小，确实像个小弟弟一样粘着他们。
“冰樱姐姐你看你看你看！鑫景哥哥把‘金日剑阵’都放出来了！”
“不是……”
“好啦。”冰樱轻轻把荣卓从怀中拉出来，说话时，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表情，或许自从从那个有恋童癖的变态家逃出来以后，她就失去了任何表情。
但是，表情并不是无法取代，冰樱温柔的语气和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态度。
“怎么了？”棠舜和凌狄本来也在一旁切磋，听到声音后匆匆赶来。
“棠舜哥哥！”荣卓一把直接扑到了棠舜怀中。
“好了好了……”鑫景忙打住，“出去就是，出去就是……”
天，他要是不答应，这小鬼头是得把他的黑状告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啊……
“出去？”婉妍牵着念芝的手，恰好走了过来，“行啊，我的毒方，也该添点新药了。”
“也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过了，”念芝笑了笑，“带上良允兄和环儿姐，一起出去玩玩吧。”
“也行！”
“好啊！”
卡牌魔法师们口中的“出去”，指的是走出他们的世界，到外面的洛克世界去。
良允坐在轮椅上，被闵环儿和鑫景一左一右推着。他可以选择坐飞行器，但“出来”玩，他们不想暴露他们是卡牌魔法师的事实。
他们来到了宠物园，那里是王国除了高黎贡山外植物种类最多的地方，足够婉妍慢慢挑选。
不知道他们是卡牌魔法师，在路人眼里，他们是要好的朋友，是一个大家族的兄弟姐妹。
“看哦！以后不能再和弟弟妹妹吵架了！”一位年轻的少妇牵着女儿的手，以他们为榜样告诫着。
望着那边母亲牵着女儿的手的其乐融融的画面，良允又想起了父亲，眼前拢上了一层红。
闵环儿伸出手，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扭过头，红眸对上了紫眸。闵环儿微笑着，和鑫景一起，将他推向兄弟姐妹们。
“哥哥姐姐们，咱们去那边吧！”远处，传来荣卓兴奋的声音。
“怎么感觉荣卓弟弟就是长不大呢？”良允转过头，看向侧后方的鑫景。
“暧，除了有时候有点小孩子气，这样也挺好的。”鑫景望着那蹦蹦跳跳的背影，抬头望向漫天的橙红。
夕阳近黄昏，但是，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