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旁听
台灯下，罗耀正在写一份材料，关于这一次去湘赣前线的工作注意事项和纪律问题的指导。
前线不同后方，各种意外或者危险随时发生，他需要把问题想到了前头。
咚咚……
“进。”这么晚了，不用听脚步声，都知道，除了宫慧没别人。
“给你泡了杯牛奶，你喝了，再睡觉。”宫慧穿着睡衣，披着一件外套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搪瓷杯。
初秋了，山里气温低，到了夜里，温度要比白天低得多，睡觉都要盖上棉被了，不然晚上容易冻感冒了。
“谢谢，放那儿吧，一会儿我就喝。”罗耀点了点头，依旧在奋笔疾书，免得思路被打断了。
“耀哥，这次去湘赣前线，不如让我带队吧，你留下？”宫慧背靠桌子，站在罗耀肘边说道。
“你，不行？”
“怎么不行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地方都不如你？”
“这一次去湘赣前线，我们这个小组大概三十人，从三家机构抽掉人手，其中以密译室为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罗耀一抬头，放下手中的笔问道。
“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想让你去冒险。”
“冒险，留下来就不危险了，日本人的飞机可没离开过。”罗耀有些感动，但还是说道，“再者说，我们失去密电破译的，又不会直接上战场，危险系数并不高，真到了那一步，我们也是第一批撤回来的。”
“那你带我去！”
“不行，你我都走了，密译室怎么办，我走了，还需要你跟老迟以及老齐他们一起帮我稳住家里，不让某些人趁机搞小动作。”罗耀道，“这里面，你的位置最重要，他们都要以你为首。”
“可是我不想跟你分开。”宫慧罕见的露出了小儿女的表情，虽然她对罗耀的感情总是不加掩饰，罗耀也习惯了，但他心底的那根弦儿从未被拨动过，他对宫慧的感情也止于好感。
但是这一刻，他看到了一个女人全心全意为自己的心意，那是一种感动，更是一种莫名的心悸。
“小慧，咱们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服从命令。”
“对，服从命令，国难当头，什么儿女情长的，都要放在一边，只有杀敌报国，才是我们唯一要做的事情。”罗耀道，“密译室能有现在的成绩，那是我们辛苦开创来的，我不是恋权，只是不想它毁在某些人手中，你明白吗？”
“那你答应我，一定要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嗯，放心吧，早点睡吧。”
……
还不等拿到人员名单，第二天一早罗耀就被毛齐五一个电话叫过去开会了，而且连什么会都没说。
等到他匆忙赶到会场的时候，喏大的会议室内，已经坐满了人。
罗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将军。
济济一堂。
显然这是一场高级别的会议，他看看到了专门的速记员。
罗耀认识的人不多，自家戴老板是认识的，穿着一身少将制服，坐在一群将官中，并不显眼。
为首的肩膀上三颗星，没当面见过，但看着眼熟。
然后好几个中将和少将。
还有一个熟人，那就是是从机要室主任毛宗襄，少将军衔，还有侍从室六组组长，唐纵，军统的。
韦大铭也在，其余的就不认识了。
罗耀搞不明白，这么多大佬开会，把他一个小虾米叫过来干什么，参观吗？
“你就是罗攸宁？”这个上将看上去个子不太高，但看上去很有一股儒雅的气质，嘴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很随和。
“报告长官，卑职正是。”
“我可是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但就是未曾一见呀！”
“长官您谬赞了，请问长官您是？”罗耀真不知道自己该咋回话，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白健生。”
“白长官好。”罗耀立马双.腿并拢，立正敬了一个军礼。
总算是知道眼前这位大佬是谁了，桂系的智囊，有“小诸葛”之称的白健生，这家伙后世那是很有名的。
“小伙子不错，坐下说话。”白健生一招手道。
罗耀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戴雨农，发现他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于是就在边上的旁听的席位上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了下来。
以他的职务，还没资格直接坐到桌子上，当然，也没有他的椅子，坐到边上旁听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这是一个高级别的情报会议。
罗耀坐下来后，会议就开始了，这要是针对日军接下来对湘赣地区发动进攻的情报工作。
对日军密电通讯的侦收和破译是其中相当重要的一项内容。
罗耀还没资格发言，只能坐在下面拿耳朵听，用心记，跟他一起的记录的还有那位女速记员。
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重点还是对日情报收集，尤其是战场外的情报收集，粮草，军需以及药品，以及其他相邻区域内日军的调动等等。
……
“主任。”
“很奇怪吧，怎么这么高级的情报会议会把你叫过来参加旁听？”戴雨农呵呵一笑，对于还发懵的罗耀道。
“学生真是有一点儿糊涂。”
“你的级别虽然不高，但触及的都是党国的军事和外交机密，这样的情报会议以后也是够资格参加了。”戴雨农解释道。
“是，主任。”罗耀暗暗一喜，能够参加这样的情报会议，那就意味着自己能掌握的机密会越来越多了。
而他刚才进会议室门的时候，看到了韦大铭脸色不太好看，应该是因为这个吧。
“情报是战争取胜的关键，密译室这一次破译日军密电通讯，这一次或许是我们在湘赣地区打一场胜利的关键因素，攸宁，举荐你担任这次侦破组组长的职务，我可是花了好的力气。”戴雨农郑重的道。
“感谢主任栽培，学生一定不负所望！”罗耀激动的道，其实能上战场他已经很满足了，至于侦破组组长，他还真没想过，一来他资历威望不够，二来，他也没有跟前线将官打交道的经验，沟通交流到时候会出现障碍，影响到情报的传达，所以这一次，他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去的。
当然，他也知道，这一次多部门联合组建的这个侦讯组，上头可能是有整合密电破译机构的想法。
但是现在并没有表露出来。
甚至估计下面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这一次是临时抽掉，时间比较紧张，你那边人员方面没什么问题吧？”戴雨农询问道。
“应该没有问题，昨天晚上我就挑选人员的工作安排下去了。”罗耀道，“就是这一次是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军事委员会密电研究组和军政部47台的，我就怕到时候他们不听我的。”
“你是组长，他们不听你的，你自然可以处罚他们，不用担心。”戴雨农道，“你要你占理。”
“是，主任，学生记住了。”
“这一次你们是以战地服务团的联络小组的身份前往湘赣地区，你这个小组代号为‘X’，我跟你联络的呼号就是你代号‘谛听’……”戴雨农详细的对罗耀交代任务道，他要遥控指挥，这是必须的。
“主任，关于侦收设备还有本次任务的经费？”
“设备由军政部统一抽掉，这个不用你管，经费则由军委会提供，你们所有吃喝拉撒到了湘赣之后，有九战区提供，你回去赶紧准备，估计不超过三天，你们就会出发了。”戴雨农道。
“是，主任。”罗耀答应一声。。
“还有事？”戴雨农一抬头，看到罗耀没有走，问道。
“主任，我想借一个人？”
“说，你这是看上谁了？”戴雨农呵呵一笑。
“李孚，他去防空司令部的任务已经完成，也该让他回来了，我想让他这一次陪我去一趟湘赣？”罗耀道。
戴雨农考虑了一下：“好，打虎亲兄弟，你跟李孚的关系不错，能想到他，很好。”
“谢谢主任。”罗耀欢喜的敬礼道。
“好好干。”戴雨农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对“上校”领章，“本来是打算找个机会宣布晋升的命令，但是现在看来，时间来不及了，反正你的晋升命令已经批下来了，就给你吧。”
戴雨农亲自给罗耀换上了上校领章。（这个时期还没有肩章，等后来换了美式军装后，才有肩章）
……
虽然是职务上校，但比很多人要快得多了，而且他在军令部铨叙的军衔也提到了中校，可以说超越大多数临训班的学员（原来带职进修的不算，那很多人进班之前就是校官了）。
“我找沈彧副处长。”
“长官您稍等。”新来的卫兵似乎没见过罗耀，但认得那领口上的上校军衔，自然是麻利儿的进去汇报了。
“哟嚯，一眨眼功夫，就已经是上校了，跟我平级了。”沈彧见到罗耀领口的领章，呵呵一笑，其实他早就知道，罗耀晋升上校早就定下来了，只不过没宣布而已。
“六哥，找你借个人？”罗耀坐下来，开门见山。
“我就知道，今天出门时候踩到了狗.屎，准没好事儿。”沈彧道，“说吧，想要从我这儿借谁？”
“邓毅！”
“邓毅，不借，不借，你这是要把我的左膀右臂给挖走呀！”沈彧闻言，顿时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借也行，我现在就去找主任。”罗耀屁.股还没坐下来，直接就站了起来。
“借，借，我借还不行吗，但是咱可说好了，有借有还，你可别把人借去了，就还给我了。”沈彧忙拉住罗耀，这要是让他去找戴雨农，那就是不是借调了，而是直接把人给弄走了。
第389章：整装待发
“人什么时候要？”沈彧也是怕了罗耀了，罗耀讲道理的时候是真讲道理，但是要真不讲道理起来，那是真的一点儿都不讲道理。
你还不能把他怎样。
姐夫的得意弟子，在军统里头，就他们的关系是最亲近了，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对方，这在尔虞我诈的特务机构里，太罕见了。
沈彧也知道，如果他遇到难题了，缺人手了，罗耀是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帮忙的，这一点他完全可以肯定。
所以，罗耀上门来借人，他不过是表示一下姿态，邓毅好歹也是他最得力的下属，这要是随随便便就借出去了，那多没面子，也显得自己对手下人才的不珍惜呀。
“现在。”罗耀直接道。
沈彧听了，差点儿一口水碰到罗耀你脸上：“你这么着急，投胎呀？”
“三天之内就出发，你说我急不急？”罗耀道，“最迟今天晚上，让他收拾好东西去去那儿报到。”
“行吧，我给他打电话。”沈彧道，“我让他出去办案了。”
“曾家岩？”
“你知道还问。”
“你对共产党还真是挺贴心的，知道的你是在监视他们的在山城的活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暗中保护他们呢。”罗耀嘿嘿一笑。
“你小子别胡说八道，你是不知道，这些共产党狡猾呢，最近又从北边来了一些人，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你们密译室不也是对他们的通讯密电进行侦收和破译吗？”沈彧问道。
“这方面不是我关注的重点，都是陈副主任手下一个组在做这方面的工作。”
“他们不向你汇报吗？”
“你觉得他会向我说实话吗？”罗耀呵呵一笑。
“倒也是，他们知道我跟你的关系，有立功的机会一定会紧着我，就算有成果，也不会跟你说的，或者滞后说。”沈彧理解的点了点头。
事实上这个组，罗耀确实放任不管，一来，他不上沾上这个麻烦，二来，他还暗地里不给他们足够的资源，至于他们能研究出什么名堂来，那就不好说了。
而且最然他为难的是，有些时候，他还只能装作没听见，不知道。
因为一旦消息泄露，肯定会倒查的，问题一旦被认定出在密译室，问题就大了。
不能因小失大。
所以，干潜伏卧底，要是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那是承受不了的。
现在还可以看做是内部权力斗争，将来会怎么样，还不好说，这也是一个隐患，怎么解决，罗耀目前也没什么好招儿。
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行了，茶我也喝了，人你赶紧通知一下，谢谢了，六哥，我得去找李孚去。”罗耀起身告辞道。
“这都快到饭点儿了，一起吃个饭呗？”沈彧道。
“不了，约了李孚，谈完事儿，还得回去做准备。”罗耀拒绝了，现在，她还真没有时间浪费在吃饭上面。
……
“大哥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儿来？”防空司令部，几经周折，罗耀才见到了李孚。
出了“高天魁”这档子事儿后，这防空司令部的内部保卫力量明显加强了不少，各项规矩也变得严格起来。
李孚升了少校，自己拥有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还给他配备了一个勤务兵，待遇也比之前提高了一大截。
“这里说话不方便，吃去找个地方吃饭，咱们边吃边说。”罗耀道。
“现在管的严，不到时间，不得擅自离岗，中午吃饭，都得在司令部食堂。”
“不能请个假？”
“到不是不行，可我以什么理由呢？”李孚很为难，这也是他立功后带来的副作用，都知道他进防空司令部是来调查内鬼汉奸的，现在谁还敢跟他走得近，而且很多事情，那都是公事公办，一点儿余地都没有，都怕被抓住小辫子。
“你就说，发现一条线索，出去办个案子，保证没人拦你。”罗耀嘿嘿一笑。
“这能行？”
“肯定行。”罗耀笑了笑，李孚的处境他多少了解了一些，就是没时间找他谈，李孚呢，他也是比较实在，没来找他。
正经的理由当然请不到假了，只有不正经的才行，现在李孚要以查案的名义外出，别说他的顶头上司，就是防空司令部的长官都不敢阻拦。
这要是错失了线索，放跑了汉奸日谍，这个责任谁能敢承担？
只是他自己当局者迷而已。
从某些方面看，李孚还没有被高天魁影响太深，还是那个纯朴的好青年。
“那我去试试。”李孚点了点。
片刻后，李孚满脸轻松的回来了：“大哥，你还真说多了，我说要得到一条线索，外出查案，长官马上批准了我外出，还不限定时间回来。”
“走吧，我请你吃饭。”罗耀哈哈一笑，与李孚勾肩搭背而去。
两人都换上便衣，在附近找了一家不错的小馆子，看样子李孚应该是来吃过，菜做的还不错，口味偏淡一些。
中午，这家店的生意也不是很好，但进来吃饭的人，普遍穿着都还不错，很多都操着江浙一带的口音。
江浙一带的人口味比较清单，而山城的川味馆子，口味都比较重，以咸和辣为主，很多沿海地区的人都吃不惯。
所以，大量人员内迁山城后，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也就催生了一些馆子改变自己过去烧菜的口味，以适应这些顾客。
江浙菜，粤菜开始在山城流行了起来，与传统的川菜和平相处，饭馆更加多元化了。
李孚是浙江人，罗耀是金陵人，在饮食上面，都属于淮扬菜系，口味都比较偏淡，当然不是吃不了川菜，而是天天吃，受不了，毕竟一方水土养育的一方人。
“这家馆子不错，这道狮子头，有扬州大师傅的味道。”罗耀夹了一块狮子头，尝了一口说道。
“没介绍错吧，这里的菜，好吃不贵，说起来这第一次还是江源带我过来的……”李孚说道，说起江源，李孚跟他的关系最近，两人相处那么长时间，要说一点儿感情都没有，那是骗人的，虽然江源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他，但是自始至终也没害过他。
“你也是，还同情上一个汉奸卖国贼了？”罗耀纠正李孚的这种错误的态度道。
“不是，大哥，我就是想起，这江源被抓的时候，他没有向我求饶，就让我帮他一个忙，照顾他的妻儿老小。”李孚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路是他自己选的，就得自己承受，还连累的妻儿，真不当人子。”罗耀点了点头，这高天魁还有江源最终只怕是难逃一死，不过他的妻儿还是无辜的，并未跟着他一起当汉奸。
“是呀，祸不及妻儿。”李孚夹了一口菜，问道，“对了，大哥，你来找我，不会是为了请我吃顿饭吧？”
“我看你在防空司令部也干不长久了，有没有出来的想法？”罗耀问道。
李孚讪讪一笑：“大哥，你都看出来了，自从‘高天魁’的案子破获之后，这司令部的同事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过去跟我打招呼的人，现在也不打招呼了，哎。”
“这些人不用理会，他们心里没鬼，至于这么怕你？”罗耀道，“真心理解你的人不会这么做的，如果你干的不顺心，可以出来。”
“大哥，你说我要是回去的话，行不行？”
“这事儿，你跟你姐夫商量过了吗？”罗耀问道，虽然他是李孚的结拜大哥，但他跟盘潘其武是关系要更亲一些，毕竟有一层亲戚关系在，李孚在军统，要没有这个姐夫照拂的话，哪能走的这么顺？
“提过，姐夫说，现在回去，位置不太好安排，让我再等等。”李孚点了点头。
“李孚，你跟我老师说，出来之后，让你再回去那种每天重复的机械式的工作，你还做的下去吗？”罗耀问道。
李孚犹豫了……
他这一犹豫，罗耀就看出来了，这人一旦出来了，想要再回去就难了，尤其从约束少到约束多的生活，那会很多不适应的。
这是人性，当然，并非无法克服，只要有心，也是能做到的，问题是，心野了，想要收回去就难了。
这是李孚想要的未来吗？
在“甲室”工作不是没有前途，只是他比较稳当，但未来窄了许多，若是在外面闯荡的话，那未来可能就不止这一点儿。
说白了，李孚在甲室工作，他或许能很快升迁，到达上校之前，都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想要跨入将官那一级，也许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或者没有那么快。
在外面，见识的市面广，认识的人多，立功的机会也多，也许会有挫折和失败，但人生会变得多姿多彩。
李孚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是人到中年，到了求稳的年纪，这个时候不出去闯，什么时候闯？
这也是潘其武真正同意李孚从甲室跳槽出来的原因，真以为凭几句枕头风，就能改变一个人的认识和判断？
“湘赣前线去不去？”
“啊？”
“我问你，湘赣前线去不去？”罗耀重复的一边问道。
“去！”李孚又不傻，听清楚罗耀的话后，马上就明白过来，激动的连忙答应道。
“去了可能会有危险，你要考虑好了，我不勉强你。”罗耀道，虽然他找戴雨农要了李孚，但如果李孚不想去的话，他还是可以想办法让他留下来的。
“去，我去，大哥，我就想这有一天能亲自上战场，宰几个日寇！”李孚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估计你回去之后，就会接到调令的，收拾一下，去找我报道。”罗耀命令道。
“是，大哥。”李孚激动道，“不过，大哥，你让我过去做什么？”
“给我当参谋，干不干？”罗耀嘿嘿一笑。
“干！”
第390章：集中
军政部第三厅组建奔赴九战区，湘赣前线占地服务团包括演出队，宣传队，采访队以及后勤保障分队。
这个服务团人员众多，整个加起来有两百多人，包含了山城文艺界的许多人士，因为是去前线。
要求报名的必须是年轻人，而且身体素质还不能差的。
罗耀这个“侦破”小组是以通讯联络组的身份混入其中，基本上跟这个服务团没有什么交集。
主要是为了保密的需要。
不能让日本情报部门知道有这样一支能够破译日军密电通讯电报的队伍奔赴九战区，那样的话，他们变更通讯密电码的话，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就算掌握了一定的破译方法，那等到能够破译的话，估计仗都打完了，到时候还有什么意义？
能不能蒙过日人在山城的间谍，罗耀心里也是没底儿，不过，日军还不知道国府已经有能力破译一部分日军密电通讯。
这一点，他们还是占据优势的。
“X”小组集中地点在兽医站的招待所，这是罗耀提议的，一来他想要在出发之前提前熟悉一下组员，强调一下纪律，二来，兽医站的招待所比较隐秘，不会被日人间谍察觉。
李孚和邓毅两个人是最先过来的。
他们两个大男人，没什么可以带的，虽然不清楚此行的任务，但都知道，这一次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这等机会岂能错过。
徐济鸿见到了打了背包过来的李孚，自然是好奇，再加上一个不认识的邓毅，稍微施展了一下魅力。
就从两个家伙嘴里掏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出来。
结果就是，罗耀来招待所给两人布置接待工作的时候，被徐济鸿直接堵住了门，她要参加“X”组行动。
罗耀当然不能答应，要知道徐济鸿是另有去处的，她在山城最多待上一两月时间，就会调去静海。
再者说，“X”谁去，谁不去，他说了也不算。
见罗耀不同意，徐济鸿也不能真堵着门不让罗耀走，她也不是没办法，直接去找了宫慧。
也不知道她跟宫慧灌了什么迷魂汤，宫慧居然同意将徐济鸿放进了密译室的小组名单之中。
“你不是发愁谁来担任电台小组的组长嘛，徐济鸿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宫慧拿出一个理由来。
这个理由确实让罗耀心动了，他原打算是带温学仁的，可他这一走，家里电台室谁来主持？
而且温学仁在技术上问题不大，但其他方面可就欠缺了些，这次去湘赣前线，组内不光是密译的人成员，还有其他两个破译机构的人员，他担心温学仁没那个本事压服那两个机构的人。
换做徐济鸿的话，他就不担心了，她可是一个美貌与手段都具备，而且技术上也是不逊色的。
罗耀要保证“X”组在自己绝对的领导下工作，重要的位置就必须要用自己人。
这个没有谦让的说法。
该任人唯亲的时候，就得这么做，必须要保证整个工作组执行自己的命令贯彻到底，否则，到时候诸多麻烦。
“好吧，我不管她跟你说了什么，既然她想去，就要遵守纪律，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最好不要做，否则被我抓到了，后果她自负。”罗耀考虑再三，徐济鸿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她还有另一重优势，那就是了解这一次进攻的日军第十一军集团的大部分部队的番号和部队长官的情况。
这是有助于他们在九战区展开工作的。
至于徐济鸿在山城特训班的工作，那是随时可以调整的，她只是临时担任教官，并非一直担任下去，特训班除了班主任固定之外，教官流动性很大，很少能从头干到结束的，工作调动，一点儿都不会引起怀疑。
而且徐济鸿这种随时可能会派去执行潜伏任务的，担任教官用的都是化名，身份也是假的。
为了就是怕泄露身份。
“名单中怎么还有陈泽蓉？”罗耀看到调整后的名单，吃惊的问道。
“她是主动要求参加的，毕竟她过去曾在九战区工作过，熟悉那边的环境，这一次任务又刚好去那边，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本来，六嫂也想去的，只是她现在怀了孕，怕动了胎气，伤了胎儿，只能留下来了。”宫慧解释道。
“她不知道李孚这一次也去吗？”罗耀苦笑一声。
“不知道吧，她们俩最近没见面。”宫慧摇了摇头，“反正，我没对她说这个事儿，名单报上来，我也很惊讶，特意找她了解了一下情况。”
“他们夫妻也是聚少离多，这一次就给她们一个机会，在一起工作，增进一下感情。”罗耀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名单就这样，通知下去，让名单上的人马上按照通知要求准备，配发武器和统一的行军背囊。”罗耀吩咐道。
“好的。”
从前线日军通讯联络的频率看，估计日军很快就要发动进攻了，就这一两天内，最多不超过三天。
……
“霍恬，‘X’小组副组长，向罗组长报道。”组建‘X’组后，罗耀把工作重点转过来了，办公地点也挪到了招待所。
密译室的工作基本移交给了宫慧、迟安以及陈祖勋他们了。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霍恬，年纪不大，三十岁左右，也是留日回来的，先是在密检所工，后来被借调到了军委会机要室密电研究组，这一次前往九战区湘赣前线的“侦破”小组的副组长。
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少将，比罗耀军衔还要高一级。
为什么罗耀是组长，霍恬却是副组长呢，还是霍恬是技术型官员，加上破译日军密电码又是由密译室方面主导，让霍恬担任组长的话，显然是不合适的。
“霍兄，你可折煞我了。”罗耀忙起身相迎，霍恬他其实早就认识了，密译室跟军委会密电研究是有业务往来的，霍恬过去又曾经跟迟安共过事，两个人又都是留日的，关系很好。
只不过霍恬的际遇要比迟安好得多，得到温玉清的赏识，在密电码破译领域要比迟安出成绩早得多。
当然，迟安是后来者居上，如今的成就已经不输给霍恬了。
“对不住了，罗组长，这命令来的有些急，我这两天一直忙着对接呢，忙完了，就过来了，这地方真不错，既隐蔽，又幽静，就是不太好找。”霍恬笑道，“要不是门口那块牌子，我还真找不到呢。”
“上头给了我们三天准备时间，应该是足够了。”罗耀笑道，“一会儿，我把老迟叫过来，你们也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吧，他可是跟我念叨过你好几回，可就是没机会见到你。”
“虽然我们都在山城，可我也是有大半年没见他了，要不是这一次任务，还真是没这个机会呢。”霍恬点了点头。
“招待所现在房间不多，需要大家伙儿先挤一挤，反正咱们马上就要开拔了，先将就一下。”罗耀歉意的道。
“没关系，有一张床睡觉就行了，我们这就要去前线了，那儿条件比这里艰苦多了，没那么多的讲究。”霍恬嘿嘿一笑，表示子并不是一个讲究的人。
“那好，霍兄，你们几个人，过去都从事什么工作，我们出发之前，需要重新编组。”罗耀道。
“加上我六个人，我过去是从事研译工作，我一个助手，一个统计员，有一个报务员，一个译电员，还有一个会计。”说到会计的时候，霍恬有些不好意思，这次任务的经费是走侍从室的特别经费。
军委会研译组自然要带会计过来监管经费使用了。
“好，我来安排。”罗耀道，“现在就差军政部43台的人了，只要人一到齐，我们就可以开会研究一下如何分组了。”
“好的，人到了，请罗组长派人通知我。”霍恬点了点头，大家都是干实事儿的，不存在那种相互看轻的矛盾。
……
军政部43台的一行七个人终于姗姗来迟了，带队的是一个科长，姓林，叫林邦固，福建人，在43台是做统计工作的。
43台在破译上面到现在几乎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成绩，但是在截获日军通讯密电码方面有独到之处。
这一次合作，军政部虽然来晚了，但派出的都是精兵强将，足以说明他们很重视，同时，他们想要偷师学艺的意图也很明显。
这个罗耀并不在意，愿意学都是好事，但学多少，就要看本事了。
“罗组长，卑职来迟一步，还请担待一二，主要是，我们的设备打包需要时间，这一次的任务的设备都是由我们军政部43台提供……”林邦固解释道。
“你们的设备太过笨重了，我们手上有一批刚从英国人弄到的设备，我们不用带这些设备上路，直接去湘城。”罗耀笑笑道。
“那我们这些设备？”
“留给我们密译室用吧，这些大功率设备，还是适合在后方进行侦测使用。”罗耀嘿嘿一笑。
林邦固讪讪一笑：“罗组长，这样不太好吧，这些设备可都是我们军政部43台的？”
“有什么不好，你想背着这些设备一路前往九战区，这会拖累我们行进速度的，须知兵贵神速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罗耀笑道。
“我需要请示一下我们王台长。”林邦固道。
“可以。”
第391章：分工和禁令
“什么，嫌我们设备笨重，不用我们的设备？”电话那头，43台的王景禄少将台长十分的不满。
“台长，罗组长说，他手上有更好的设备，直接运往湘城了，等我们到了之后，直接接受这批设备，这样我们就可以轻装前往了。”
“他不用咱们的设备，把咱们的设备拉回来就是了。”王景禄道，这些设备经过这一路颠簸运输，必然会有损耗的，这些家当置办的也不容易。
“台长，设备可能拉不回去了。”
“什么意思？”王景禄道，“不用我们的设备，还不让我们把设备拉回来？”
“罗组长说，咱们的设备先借给他们用一段时间，毕竟他们把设备给这次任务挪用了，况且说好了，这一次任务，有我们出设备的……”
“不行，是他不用我们的设备，那我们的设备就得还回来，吗，没这个道理，你跟他说，设备不用的话，拉回来！”王景禄道。
林邦固一脸苦瓜色，这叫他怎么去说，设备都运到人家这边来了，人家还能让你运走？
开玩笑？
军统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
“你们王台长也太小气了，这次任务，本来就是你们军政部提供相应的设备，这是早就商量好了的，我之所以选择从更近的地方调去设备直接运过去，那也是为了任务考虑，如果非要用你们的设备，也行，这耽误的行程，还有这一路上设备运输可能产生的损毁，都是不可控的，到时候影响到咱们这个联合小组的任务，别怪到时候把账算到你们头上？”罗耀呵呵一笑。
面对自己的利益问题，罗耀是肯定不会松口的，能够说服戴雨农用从英国人那边搞到的设备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三家说的协议，密译室出人和技术，军委会机要处研译室出钱，然后军政部43台出设备。
这最后功劳是三家平分的。
要不然，43台啥都不出，就打算过来蹭功劳，顺带还想着偷师一回，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情？
“罗组长，要不然，您给我们王台长说吧，我要是这么说，他指定会骂我。”林邦固说道。
“行吧，你把电话要通了，我来跟王台长说清楚。”罗耀点了点头，这事儿对林邦固来说，确实难办，他一个做不了主的，夹在中间完全就是个受气包。
罗耀亲自说，王景禄最终是不情愿的同意了，不同意也没办法，设备都运过去了，还能从罗耀手里抢走不成？
林邦固这个人并不强势，这对罗耀来说，无疑是很好的，如果一个强势的合作方，那这一次的工作就不好做了。
霍恬是技术性官员，因为迟安的关系，他们的关系应该更好相处，技术上的分歧会有，但其他矛盾不会有。
至于争夺主导权，霍恬虽然年长，只怕未必有这个能力。
“林科长，晚上我请霍副组长吃饭，一起过来吧，咱们三个算是这次任务的领导小组，可要取得一致意见，不能自行其是，才能把上峰的任务完成。”罗耀邀请道。
“谢谢罗组长，我一定过来。”
“下去休息吧，有事情我会派人通知你的。”
……
晚上不光是迟安，还有李孚和邓毅，至于徐济鸿，他倒是叫了，但是这女人推脱了，没过来。
没来也好。
这一桌子都是男人，就她一个女的，大家也放不开。
“霍兄，林科，咱们今后可是在一个锅里吃饭了，我希望大家能够精诚团结，不离不弃，圆满的完成任务，我敬大家伙一杯！”罗耀高举酒杯道。
“谢谢罗组长盛情款待！”霍恬带头说道，罗耀算是主人，他是客人当中地位和军衔最高的。
一杯酒下肚，罗耀说道：“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直来直去，对事不对人，工作上有什么不足或者思虑不周的，欢迎大家随时指正，我绝不会因为各位指正了我的错误，就会嫉恨各位，这一点老迟是知道的。”
“我可以作证，我跟罗站长因为工作问题争吵那是常有的事情，但这都是为了工作，那怕是思路理念不对，吵过之后就过去了，从不会记隔夜仇的，我们拍桌子，摔板凳，第二天还照常坐在一起吃饭，有说有笑的。”迟安道。
“说得好，就为这个，我们干一杯！”
“咱们今天晚上不谈工作，只叙感情！”
一顿酒喝下来，这人和人的感情自然是近了不少，这从酒品也能看出人品，霍恬是个比较实在的人，一门心思报国，林邦固呢，有些圆滑，或者说谨小慎微吧，喝酒的时候，会耍点儿小滑头，都不是什么大毛病。
两家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这是可以肯定的，也不用去怀疑，罗耀也不会刻意去点破，这是人之常情。
……
“邓毅，通知一下，九点钟，到我房间来开会。”一大早，罗耀就醒了，他昨天晚上其实没有喝多少。
因为第二天事情很多，他这个组长要是喝多了，那下面的人怎么看？
“明白，组长。”邓毅早就得到了吩咐，知道让那些人过来开会，出发的通知已经下来了，就在明天。
湘赣前线现在有一种诡异的平静，虽然敌我双方的通讯联络一切正常，但是内容都是重复之前的内容，或者就是例行的通讯和汇报。
这分明就是大战之前的宁静。
罗耀在大后方的山城都感觉到了，那在前线的将士们估计也嗅到了。
九点钟，所有通知来开会的人都陆续来到了罗耀的房间，各人随意的找了自己想要的位置坐了下来。
等最后一个人能，徐济鸿来到之后，时间刚刚好九点。
“今天这个会议可能是我们出发前的唯一的一个会议，我把大家召集过来，目的是就只有一个，分工和整合。”罗耀打开笔记本，开宗明义的说道。
“罗组长，你就说吧，该怎么分工？”
“既然上峰选择我来当这个组长，我呢，就按照密译的分工方法对咱们侦破组进行一个分工。”罗耀说道，“因为这样对我来说，能一最快时间进入工作状态，大家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能有什么意见，三家机构，密译室人数最多，其他两家虽然加起来跟密译室差不多，但主导权还是在密译室手里。
破译密电码，技术为大。
“罗组长，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我打算在咱们这个‘侦破’组，对外称‘通讯联络’组内划分为四个小组，分别是研译小组，统计誊写小组，电台小组以及后勤小组。”
听到罗耀的这个分工后，大家都没什么异议。
“关于各小组组长的任命，我呢，有一个提名名单，大家讨论一下，若是没有意见，就表决通过如何？”
“提议霍恬担任研译小组的组长，林邦固担任统计誊写组组长，徐济鸿担任电台小组组长，邓毅担任后勤小组组长，李孚少校担任我的联络官。”罗耀宣布道。
“罗组长这个提名很好，符合我们的情况，又综合考虑我们个人的情况，我同意通过。”霍恬首先举手说道。
这里除了罗耀，就他的军衔最高，他若是带头支持罗耀的工作，那这个工作就好做多了。
“我也同意。”林邦固也同意了，他在43台就是干统计的，让他负责统计誊写组的工作，正好合他心意。
至于徐济鸿和邓毅的任命，那就更没有意见了，她们都算是罗耀的嫡系，但她们并不不属于密译室本部。
至于李孚，那就更不用说，李孚在临训班学的是谍参，有关密电破译后跟战区相关部门对接，需要正是相关的人才。
罗耀选人任用和安排都非常合理。
“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个提议，那这个任命就定下来了，若无特别必要的情况，不再更改。”罗耀宣布道。
“对于各小组人员名单，我的意思是，把咱们三家的人都打乱了，按照他们过去从事的工作划分到各个小组，大家对这个原则有没有意见？”
“没有。”
“同意。”
“那好，先按照这个原则划分名单，如果有哪个小组缺少人手的话，咱们再商量从别的小组调人。”罗耀点了点头，这个问题也不大。
“我们三家过去的规矩和纪律不太一样，总的来说，密译室相对要严格一些，尤其是生活和外出纪律方面，我们都是有严格的规定的，这一次我们外出执行任务，实行的纪律要更为严格，因为我们去的是前线，即便是在相对安全的区域，那我们的周围也是充满了不知名的危险，不要以为我是在危言耸听，咱们这一次为什么要混在‘战地服务团’中去九战区，目的就是为了掩盖身份，不让日谍有机会获悉我们前往九战区的目的，如果让日军知道我们掌握了破译他们密电码的秘密，后果会如何，不用我多说。”罗耀严肃的宣布道。
“请罗组长放心，我们都党国的军人，一定会严守军纪，绝不会做出违反规定的事情。”林邦固带头保证道。
“我相信诸位都能做到，但下面的人呢，所以，各小组组长是责任人，哪个小组的人出了问题，我不找别人，就找各小组组长负责！”罗耀郑重道，“我现在宣布几条纪律，第一，凡是我‘X’组成员，此次任务期间，除公派之外，一律不得请假外出，特殊情况除外，第二，任务期间，禁止饮酒，严格遵守作息时间，保证以充沛的体力和精力，完成上峰交代的事情，第三，令行禁止，凡作风散漫，临阵脱逃者，严惩不怠！”
众人闻言，皆是神情一凛。
“罗组，我补充一条？”邓毅忽然插进来一句话。
“邓组长，请讲。”
“所有人的背包都必须接受检查，检查后，方可携带登车，一些无必要的物品全部不允许携带，以减轻行军途中的负重，因为我们很可能会有徒步行军。”邓毅说道。
“邓组长，我们女孩子的物品属于个人隐私，也需要检查吗？”徐济鸿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当然！”
第392章：开拔
沙坪坝街，老吴租住的小院子。
姜筱雨买了不少东西送过来，护工给开的们，老吴已经能够下床了，就是那条腿还不能吃力。
只能坐在轮椅上，或者短时间，拄拐借力一下。
他这个恢复起来，要比普通的骨折慢多了。
“小姐，怎么突然买了这么多东西来，我这里什么都不缺的。”老吴见到姜筱雨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东西进来。
“福叔，我可能这段时间没机会过来看你了，这些东西是买给你接下来用的，除了吃的喝的，还有一些消遣的报纸书籍。”姜筱雨道。
“这吃的，用的，你给我买点儿无所谓，这报纸和书籍，你就别给我买了，一个给你家干活儿，平时就只会写写算算的，报纸偶尔看看了，关心时事也就算了，这书籍那都是文化人才喜欢的，我要是喜欢看书，那不是让人怀疑吗？”老吴提醒一声。
“福叔，我……”
到底还是经验欠缺，有些事情还欠考虑，老吴也不想伤了姜筱雨的一片好心，忙道：“不过，我一个断腿的人，在家也确实无聊，偶尔弄几本书看看消遣倒也正常，好歹，我也度过几年私塾。”
后面这句，声音略微高了一些，那是说给那个护工听的，护工是不是军统他不知道，但小心无大错。
“兰姐，麻烦你帮一下小姐，把那个鱼收拾一下，小姐今天留下来吃晚饭。”老吴找个活儿把护工兰姐支开了，将姜筱雨迎进了小客厅。
“福叔，最新情况，国民党上层组织了一个战地服务团准备前往九战区湘赣前线，这个服务团内，还有一个通讯联络小组有军统密译室以及军政部43台和侍从室机要处密电码研译室三方出人组建，人数大概是三十人左右，组长是密译室的罗耀，副组长是军委会密研组的密电码专家霍恬……”
“怎么会突然组建这样一支队伍去九战区，还混在占地服务团中间？”老吴奇怪的问道，他也许久没有与罗耀见面了，有些消息也无从得知。
而且他现在这情况，都只能等老周主动联络他，他无法外出联络老周，工作十分被动。
为了安全，他需要再忍耐一段时间，等到自己生活能够自理了，可以随意的外出走动走动，这就好多了。
“应该是为了保密，山城的日谍太多儿，而且上一次绑架奥斯本的幕后日谍黑手白狐还没有被抓住，此人不光是冲着奥斯本来的，很可能盯着密译室，如果让日军知晓这么一支从事密电码破译的小组前往九战区，他们一定会警惕的。”
“九战区不缺密电通讯方面的人才，如果仅仅是维护前线的通讯的话，完全不需要派出这样一支队伍，应该是有别的目的。”老吴凝神思索了一会儿道，“对了，那个罗耀也去吗？”
“去，他是这次带队的负责人。”
“嗯，这个情况我知道了，罗耀不在密译室，密译室谁来当家？”老吴询问一声。
“密研室主任迟安和宫慧，但我估计，宫慧的权力要更大一下，但还有一个陈祖勋，他也是副主任，估计会趁机夺权也有可能。”姜筱雨道。
“宫慧面临的压力不小，你是她的秘书和助手，难怪说近期可能没办法来看我了，原来是这样。”
“宫慧接管密译室事情后，我就要帮她分摊一部分事务，所以，我的工作量加大了，还要值班，我只能尽量抽时间过来，但不能保证。”姜筱雨解释道。
“我知道了，你工作要紧，不要管我这边，获得宫慧的信任，站稳脚跟最重要。”老吴点了点头。
“是。”
“一会儿，吃了饭再走，免得惹人怀疑。”老吴交代一声。
“好的。”
……
虽然罗耀没有跟姜筱雨接头，可姜筱雨每次来，都能给老吴带去不少有用的消息，这些消息都是姜筱雨自己在密译室打听到的。
基本上也就等于是罗耀想要告诉老吴的。
而且有些事情，就要看他跟老吴之间的默契了，有些东西，姜筱雨经验浅，还看不到，老吴就不一样了。
所以，罗耀就是不予老吴见面，照样可以把情报传递给他。
姜筱雨这次来，老吴不就从她嘴里知道罗耀的近况以及密译室最近发生的诸多大事情吗？
罗耀亲自带队去九战区前线，密译室是做什么的，老吴很清楚，就是去破译日军密电码的。
如此保密的措施之下。
很明显是密译室可能破译了日军的密电通讯，直接奔赴前线，目的不言而喻了，就是了冲着接下来的中日在湘赣地区的一场大的会战去的。
这可是关系到中日两国生死存亡的一场战争，输赢是会决定中日战争的走向的，甚至会决定抗战的未来。
这一战不但国府方面输不起，中国更加输不起，只不过战场在湘赣地区，组织上军事力量薄弱的区域，只能从其他方向，侧面给予支援和帮助了。
比如筹措物资，情报，帮前线运送武器弹药，帮助撤离百姓，以及宣传，安抚人心，救治伤员等等。
就组织执行力方面，国民党差远了。
老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估计他也是很忙吧，大战在即，即便是大后方，也没有一个是闲着的。
……
“罗组，服务团的郭团长让你去开会，商讨明天开拔的事情？”李孚倒是很快进入自己角色。
他现在是罗耀的联络副官的角色，负责跟各方的联系，尤其是战地服务团方面。
既然要用人家的身份掩护自己的行动，那自然要做的逼真一些，至少要能将骗过山城内的日谍才行。
“那个，邓毅，通知下去，所有人都必须改名，在这一次前往九战区的路上以及今后的工作中，全部使用化名。”时间很紧，开拔前很多事情要做，即便是不用携带那么多笨重的设备，也还是需要带联络的用的电台的，途中肯定是需要跟家里和九战区联系的。
“是，我让他们马上提供上来。”
“化名尽量联想不到自己，也别取的太老土，取了化名之后，从现在开始就开始使用，熟悉起来！”
“好的？”
“李孚，你刚才说什么，开会？”
“是的，罗组，战地服务团的郭团长请您今天晚上六点之前无比前往临时团部开会，商讨一下明天开拔的事宜。”李孚道。
“好，我知道了。”罗耀点了点头，虽然自己不归人家管，可这一路上是要跟着人家一起走的。
而且，战地服务团内什么人都有，提前了解一下，也是有必要的，要不是时间太紧的话，他都想弄一份名单回来，按照上面的名单一一的做一个调查了。
这种半官方的民间团体是最容易混进间谍的，首先他们有一定的官方名义，可以到普通老百姓到不了的地方，见普通见不到的人，又能有一定的特权，让军警特对他们有一定的忌惮。
而且这些人都有一定的社会关系，能量不小，这些都是非常好护身符，如果罗耀是潜入山城的间谍的话，又文艺界或者文化人身份掩护的话，一定会想办法混进来，因为，情报就是这样来的。
当然，罗耀这边也要提供一份名单给服务团，当然，名单上都是化名，真名是不可能的提供的。
虽然是冠以通讯联络组，但他们这个小组除非在必要的情况下，服务团的对外联络是不归他们负责的。
这一点，作为战地服务团的团长是清楚的。
当然，这位团长并不清楚罗耀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他得到了上头的提醒，不要去管这些人的事情。
罗耀从“团部”开完会回来，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经过磋商，他们被安排在第一批出发。
与他们一起走的是宣传队以及部分筹措的慰问物资，加起来有八十人左右，由副团长，中央日报社的一个副总编辑带队。
开拔的时间很快到来，罗耀回到招待所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李孚叫醒了，通知要求，早上九点之前必须要赶到江边指点码头集合。
其他人可休息，他作为组长，必须在出发前，再对所有的一切进行一次检查，查遗补缺。
此去战区前线可不像在后方，到时候，东西不带全了的话，想买都买不到。
“所有人得背囊都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了，组长，您这是还要在检查一遍吗？”邓毅也被罗耀叫醒了，被拉出来一起最后一边检查。
“咱们这次女同志占了近一半，她们跟我们不一样，尽量备好日常所需所需的生活物品，包括生理期间所需的卫生棉巾，红糖要多带一些，还有驱寒，预防感冒的药物等等，咱们能带的，自给自足的，就不用麻烦别人。”
“组长，您这心可真细，这都想到了？”邓毅惊叹一声道。
“我是组长，得为咱们这三十号人的工作和健康负责，我可不想到时候用人之际，因为生病以及其他非正常原因损耗人力。”罗耀呵呵一笑。
“武器弹药带了多少？”
“基本上每个人都有一直自卫用的手枪，两个弹夹，然后额外的，我们还带了四支花机关，以及一些手雷，步枪六支，子弹大概有三千发左右。”邓毅说道。
“这一路上，说不准回到土匪山贼什么的，带着就算使不上，等到了战区，也能用上。”
“咱们带这么多武器，会不会被人怀疑？”
“只要不露出来就行了，普通人出门，也知道弄一件武器防身，只要咱们谨慎一些，不会被发现的，如果有人觉得自己没把握藏好，可以先集中保管。”罗耀道。
“也好。”
“对了，咱们随行携带的电台都做了防潮和防撞措施吗？还有，咱们的雨衣都配发了吗？
“您放心，这些我都亲自检查过了，雨衣我们都配发下去了，还多带了十件，以应付突发情况。”
第393章：古镇
“好了，好了，站里不能没有人，回去吧。”临出发前，宫慧特意过来送行。
当然，她们不是送到码头，而是在招待所，她们的身份也不适合去集合的码头出发地点。
“我知道，你小心点儿。”
“我去跟那只狐狸说两句。”宫慧手一指徐济鸿，走过去说道。
罗耀点了点头，他想要听她们两个女人说什么，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他还是选择屏蔽了，偷听两个女人将体己话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骚狐狸，我警告你，这一次要不是你能派上用场，我才不会同意你去呢，还有，替我照顾好他，出了任何事儿，我唯你是问！”宫慧警告道。
“这至少一两个月朝夕相处，你就不怕我监守自盗？”徐济鸿嘻嘻一笑道。
“你觉得你有这个机会吗？”宫慧不屑一笑道，“还有，你就不怕顾原将来知道了？”
“我跟顾原就是露水情缘，就是相互不讨厌，又能达到双方都想的生理需求，总比在外面胡来的强。”徐济鸿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你这样，估计这辈子都没没可能诱惑得了他。”宫慧笃定的道。
“真的假的？”
连戴雨农都非要得到的女人，主动追求罗耀，罗耀都是没正眼瞧过，徐济鸿这等浪女是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的。
这点儿自信宫慧还是有的，何况，她还从来没把徐济鸿当成自己的情敌。
反而是那姜筱雨，清纯中带着一丝倔强个性的，能勾起男人强大保护欲望的，才有可能成为劲敌。
“站长，前线急电，日军第106师团一部两千余人对我赣北小镇会埠驻守的国军第184阵地发起突然袭击！”吴玉良来到罗耀身后，小声汇报道。
罗耀抬手腕看了一下时间，早上七点二十分，这场大战重要开始了。
还没等他们赶到战场。
“人都到齐了吗？”
“报告组长，人数全部到齐！”
“出发！”
罗耀一挥手，所有人等车，往预定的集合码头而去。
在码头上与宣传队汇合后，九点钟正式登船，半天之后，上岸乘坐卡车。
走了一天一夜，所有人骨头架都颠散了之后，来到乌江边上一个小镇。
镇上的最大的旅店被他们直接包了下来，东西两个院子，寻船队人数对，住进了东院，罗耀这边人数少一点，和随队的卡车司机一起就住进了西院。
“马上架设电台，与家里联系，汇报一下行程。”罗耀脱去雨衣，吩咐一声。
他们是因为下雨才不得不在小镇留宿的，下雨，道路泥泞，加上天黑，不好走。
他们总不能把宣传队落下自己走吧，不现实，也不人道。
这才走了两天路，队伍中就有人出现各种各样的毛病，比如吃坏肚子，腹泻的，晚上睡觉受凉感冒的……
这还一支只是三十人你的小队伍，这要是换做几百上千，甚至会几千人的队伍，那出现的问题会更多，宣传队那边女孩子更多，大多数可能出生以来就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很多人来的时候一个个慷慨激昂，兴高采烈的。
现在都跟霜打的茄子，蔫儿吧唧的。
罗耀这边就好很多了，因为都是军人，起码的在体能上都要比普通人好多了。
尤其是密译室对体能也是有要求，平时还有考核，这一次出来的人对体能也是有要求的，所以基本上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有问题的反而是43台和军委会机要处密研组的，一个女的生理期，肚子疼，一个吃坏肚子，还有一个夜里睡觉冻感冒了，好在及时发现和处理了，都没有掉队的情况。
宣传队那边就惨多了，五十个人左右，居然有超过五分之一的人出现状况，这才走了三分一不到的路程。
这可把带队的吕副总编愁怀了，他虽然是领导，可这方面的经验很少。
队伍里倒是有人有行军经验，不但这支队伍还没等到达目的地，可能就要就地散伙了。
“大哥，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要是明天早上不停的话，那可就耽误了。”李孚（程颂）望着屋檐下连城的水珠一线，说道。
“马欢（邓毅），你出去找当地的老乡问一下，看这雨什么时候能停？”罗耀吩咐邓毅一声。
邓毅答应一声：“好的，秦组。”
说话间，林邦固（凌安）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撑了一把雨伞，把雨伞合上，放在门口的位置。
“宣传队那边七八个病号，大多数都是女孩子，他们没带多少药，吕队长派人去镇上请郎中了，听我们这边带了红糖，想找我们匀一点儿，煮一些生姜红糖茶给她们喝？”
“拿一些给她们吧，都是一起出来的，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罗耀点头同意，一起出来的，若是他们明天走不了，也会拖累自己的。
召集组内主要骨干人员来罗耀屋内议事。
“组长，家里一切安好，让你别担心。”吴玉良（周林）首先汇报。
“嗯，前线战报如何？”罗耀点了点头，已经是秋天了，这一场雨下来。天气又要冷上好几度。
尤其是到了夜里，温差更大，体质差的，确实容易感冒。
小镇上没有电，只能用油灯或者马灯照明，大多数居民天一黑就上床睡觉，没什么娱乐活动。
“日军在赣北兵分两路，一路向高安发起进攻，另一路指向修水进攻和的日军部队分别第106师团和第101师团，目前我们在高安的第32军驻守的几个外围阵地已经被日军突破……”
“我们不是将我们破译的部分电报通报该战区司令长官部吗，怎么还会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霍恬（吴琰）奇怪的问了一句。
罗耀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虽然他们提供了准确的情报，可前线的指挥官他们也会有自己的判断，如果他们不相信情报，他们也无能为力。
仗总归是他们来打的，他们又不能替他们打仗。
“可惜我们现在手上没有设备，无法马上进行侦破工作，不然的话，应该可以截获不少日军通讯密电的。”林邦固（凌安）叹了一口气说道。
“就算我们有设备也没有用，没有足够的电力，设备都没办法启用……”
这确实是个现实问题，侦听设备是要有电力支撑的，没有电，就没办法工作。
尤其需要是稳定的电力供应才行。
“组长，家里发来电报，确认冈村宁次的前指已经抵达咸宁！”吴玉良（周林）拿着一份电报，走了进来，向罗耀汇报道。
“咸宁，看来日军主攻方向是赣北，我们在湘北的幕阜山方向调集了重兵把手，占据地形和地利优势，日军很难攻占。”林邦固（凌安）分析道。
众人皆点头，罗耀没开口，一群没打过仗的人，妄议军事战略，那都是纸上谈兵，根本说不到点上。
“马上把这个判断发给九战区司令长官部，以‘X’小组的名义。”罗耀吩咐道。
“是提醒吗？”
“薛长官是什么人，需要咱们提醒吗，咱们就是负责提供情报，以供薛长官和前线将领们决策而已，记住，我们来的任务协助，不要去干涉前线指挥，咱们初来乍到，还没有建立起信任，若是居高临下的态度引起前线将领的反感，那就有悖我们的初衷了！”罗耀道，“所以，我们再发给战区司令长官部的电报措辞一定要尊敬一些，客观一些。”
“明白了，组长。”
“仗怎么打，自有薛长官和前线的将士操心，咱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别替别人操心了。”罗耀道。
“秦组说得对。”
霍恬（吴琰）等人都没想到罗耀年纪轻轻，处事既然是这般老练，而且考虑的尤为细致，难怪上头会让他担任这次任务的组长。
“行了，做了一天的车了，大家都累了，都回去睡吧，希望明天天一亮，雨停了，我们就可以赶路了。”罗耀一挥手道。
大家纷纷起身散去，只有李孚一个人坐在那里没动，他跟罗耀住一个屋。
“日军发动湘赣会战的目的是为了消灭我九战区的有生力量，国府现在兵力最雄厚，实力最强的军事集团都在九战区了，若是能消吃掉我们九战区大部分的力量，恐怕国府真的就只能偏安于西南一隅，等待时机了。”李孚说道。
“这个战略意图已经是明摆着的了，但日军企图吃掉我们的主力，我们何尝又不能来一个反守为攻，吃掉它的第十一军主力呢？”罗耀嘿嘿一笑。
“咱们有这个能力吗？”
“不要高估了敌人，也不要低估了自己，虽然日军很强，可我们在局部战场上不也取得了像台儿庄这样的大捷吗？”罗耀道，“事在人为，我想薛长官会不负所望的。”
“大哥，来杀一盘儿？”
“不了吧，虽然坐车，可一天下来颠的骨头都散架了，早点睡，明天早点儿起床。”罗耀抗拒道。
“来嘛，陪我杀一盘儿，老马还没回来呢。”李孚走过去，将罗耀从床上拖了起来。（老马，马欢，邓毅的化名）
……
岳麓山山顶，九战区指挥所。
“伯陵兄，天寒露重，您还是披上吧。”代理参谋长吴学新从副官手中将外套取了过来，批到了站在院子中的薛伯陵肩上。
“是学新呀，什么时候回来的？”
“到了有一回儿了。”吴学新呵呵一笑，“担心干赣北的战事，那边有罗卓青盯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冈村宁次是个中国通，这老鬼子的迂回战术玩的很溜，虽然现在他进攻的是赣北，但我总觉得他的主攻方向不是那里。”薛伯陵道。
吴学新刚要借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来。
参谋处长赵子立出现在两人身后：“薛长官，吴参谋长，电报。”
“哪里的？”
“‘X’小组。”
“就是那个战地服务团的那个通讯小组？”薛伯陵不屑的一声，“上头尽在这个时候给我添乱。”
赵子立愣住了，手里的电文不知道该念还是不该念。
“我看看说什么？”吴学新直接从赵子立手中把电文接了过去，扫了一眼，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你还真上心了？”薛伯陵呵呵一笑。
“伯陵，这还真是一条十分重要的情报，我也是刚刚得知，才过来找你的，没想到，他们居然知道了。”吴学新道。
“什么？”薛伯陵闻言，也来了一丝兴趣。
“冈村宁次把前敌指挥部设到了咸宁，而且至少提前两天人就已经到了。”吴学新郑重的说道。
第394章：有匪
“军统的人还是有点儿本事的，他们能搞到冈村宁次的情报，倒也不奇怪。”薛伯陵吃惊过后，不以为然的说道。
“伯陵兄，电报上是说，他们根据截获日军通讯密电分析和做出的判断，可能跟你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吴学新说道。
“嗯。”薛伯陵并未在意这个，冈村宁次把自己的前指设在了咸宁，这个动向上是可以分析出一些东西来的。
“你们跟我进来，我有事跟你们相商。”
……
“薛长官回电了吗？”第二天一早，罗耀起床，洗漱，准备吃早饭，这个时候，外面的雨停了，但是还是雾蒙蒙的。
看样子，天一时半会儿晴不了。
不过，只要不下雨，就能够继续赶路。
他可不想在路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去晚了，不能全程参与这场对抗战整体战局有巨大影响的会战，那是一种遗憾。
“还没有，要不要再发一遍？”吴玉良（周林）问了一声。
“没必要，赶紧整理装备，吃完早饭我们就赶路。”罗耀吩咐一声。
“是。“
“老马呢？”
“在呢，组长，你叫我？”邓毅（马欢）从门口露出半个脑袋，探了进来问了一声。
“昨天晚上让你去找老乡打听一下这天气情况，咋没听你回来跟我说一下情况？”罗耀问道。
“我这不是回来的晚了，看您和程副官都睡了，没好意思叫醒你们，所以就打算一早过来跟您汇报。”
“怎么说？”
“这雨可能还要再下一会儿，但是白天雨不会太大，我们赶路没什么问题，就是往前走的话，得小心了。”
“有土匪出没？”
“您还真说对了，前面不远处还真有个土匪寨子，打家劫舍，专挑南来北往的商队下手，土匪头子姓苗，有个匪号，叫做插翅虎，手底下有百十来号人。”邓毅（马欢）说道。
“能绕道吗？”
“绕不过去，除非咱们不坐卡车，翻山越岭，那样的话，就咱们这些人，还要背负物资和电台，没走多远，估计都得趴下了，更别说宣传队的那些人了。”
“去吧吕副总编请过来，我要跟他商量一下。”
“好的。”
片刻后，这位吕副总编被请了过来，他是宣传队带队的，也是这支先遣队的领队，怎么走，走那条路线，都应该是由他决定。
但其实，这一路上，这位吕副总编很清楚自己能力有限，因此，颇为倚重罗耀这支通讯联络小分队。
四十多岁的人了，在中央日报社摸爬滚打了十多年了，自然看得出来，这支全部由年轻人组建的小分队，令行禁止，不管是坐车，还是在徒步过程中，都很少讲话。
虽然他们的队伍走的很松散，但他们的纪律完全就像是一只军队，她们应该是军人。
宣传队里，除了有一个班的护卫，其他人哪有配枪的，而这支对付居然不需要人沿途护卫。
很明显，她们不一般。
按照常规，他们这些人一路上，肯定是要派部队护送的，不然这一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
至少一般的土匪是不敢招惹有正规军护送的队伍。
“吕副总编，我刚刚了解了一下，咱们前面路上可能会路过一伙土匪盘踞的势力范围，绕不过去，必须过去，否则，我们就要浪费更长的时间翻山越岭，而且没有了汽车交通工具，我们可能无法准时抵达湘城，我猜想，这镇子上肯定会有这插翅虎的探子，所以，我来找你商量，看怎么个走法？”
“秦组长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吃过早饭就走，不做任何停留。”罗耀道，区区一伙土匪，他还真不怕。
还没进临训班的时候，他就在半道上带着学员队击溃了一支土匪队伍，抓获湘西有名的悍匪彭人屠。
“那我们安全？”吕副总编有些担心，任何人一听说土匪，免不了都有些害怕，尤其是他们这些都是没缚鸡之力之人。
“你们可以跟在我们后面，或者等后面一批人过来后，再一起上路，到时候，护卫力量要强一些。”罗耀说道。
“这……”
“吕副总编，你可以回去跟大家商量一下，反正，我们是马上就要开拔的，你们是跟我们一起走，还是留下来等下一批，都可以。”罗耀看他犹豫不决，又加了一句。
“秦组长，你们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罗耀摇了摇头，这路上出点儿什么事儿，那是谁都说不好的。
“那我回去商量一下吧。”吕副总编说道。
“好，我最多等你们半个小时，吃完饭后，我们就赶路，我们只需要两辆卡车，剩下的都留给你们。”罗耀说道。
“好的，秦组长。”吕副总编连忙离开了。
……
“秦组，咱们真的要撇开他们先走？”邓毅（周林）问道。
罗耀点了点头：“下面一批人至少三天之后才能抵达，三天时间，顺利的话，我们都抵达湘城了。”
“也是，反正咱们武器弹药都带的比较充足，区区土匪要是赶过来，那就让他有来无回！”邓毅（周林）一攥拳头，信心满满的说道。
“我们这些人都没经历过实战，所以，咱们若是真碰上土匪了，硬干肯定不成，得智取。”罗耀说道。
“智取？”
“当然了，咱们如果是乘坐汽车大摇大摆的过去，显然是不行了，但是，如果我们先把他们诱下山来，再予以迎头痛击，你说呢？”罗耀道。
“你不会是想主动进攻吧？”
“为什么不呢，如果被动还击，我们很可能不是这些土匪的对手，因为他们熟悉地形，并且人数可能超过我们，可是，如果反过来呢，利用咱们的卡车，诱使他们先跳出来，咱们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不是要消灭土匪，只需要将他们击溃，打散，那我们就能安全通过。”罗耀说道。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这些土匪会在那里伏击我们？”
“这个很简单，我到时候带上一步电台，先行一步，化妆侦查，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用电台与你们取得联系，你们依计行事。”
“土匪就不会对你下手？”
“我一个人，目标小，若是动了手，万一枪走火了，把你们这只肥羊给吓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罗耀笑着解释道，“待会儿给我弄一匹骡子来，还有当地人的衣服，山货什么的，都买点儿，再打听一下，这插翅虎平时都喜欢在那些地方劫掠商队。”
“明白了。”邓毅（周林）一点头，答应一声。
“大哥，我跟你一块儿去吧？”李孚（程颂）请求道。
“不行，你得留下来，虽然你没打过仗，但好歹学过，你要留下来协助徐济鸿指挥接下来的战斗。”
“你打算把指挥权交给徐济鸿？”
“不然呢，你行吗？”罗耀问道，“徐济鸿虽然没有打过仗，但有吩咐的敌后战斗经验，她杀过人，你呢？”
李孚（程颂）愣住了，他的确没有杀过人，这一点徐济鸿是比他强得多。
“把咱们队伍里所有男的都集中起来，配发武器，咱们的战术很简单，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罗耀道，“土匪的拥有的武器都是比较落后的，咱们的都是最新，最好的，而且射程远，火力强，我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机枪，即便是有，也最多也就一两挺，你的枪法很好，再战斗打响之前，先敲掉土匪的机枪手和指挥官，明白吗？”
“具体战术我会跟你和徐济鸿讲的。”罗耀并不想打这一仗，能不打，自然不打了，一旦打了，就有伤亡，队伍里这些人，死伤一个都心疼。
但是，你要从人家地盘儿上过，没办法，等后面队伍上来，时间呢？
罗耀最大的信心来源，还是自己这双听力无双的耳朵，只要他耳朵没问题，他就可以随机应变。
能过就过，不能过退回去，再想别的办法。
要是能够为后面的人解决麻烦，趟一条安全的路出来也是好的。
吕副总编和宣传队最终选择留在古镇，等后面的队伍上来，人数和护卫力量增强之后在一起出发。
罗耀这边就不管他们了，吃完早饭，就带着队伍上路了。
出了古镇地界，人烟就开始稀少起来，路虽然可以走，但要差得多，速度也慢了不少，罗耀骑着一头骡子，一身当地行脚商人的打扮，走在前头，与后面的队伍相差三四里地左右。
滴玲玲……
骡子脖颈挂着一个小铜铃。微风吹来，声音能送出去老远。
罗耀坐累了，下来，牵着骡子往前走，其实，他是到了“插翅虎”经常出没的地方，下来走路，就是为了探听两边山梁上的动静，是否有人活动或者埋伏。
等过了这个隘口，他又重新翻身上了骡子，同时将安全的消息发给后面的汽车，
山路泥泞，有些地方还坑洼不平，不管是走路还是坐车，都快不起来，但是坐车要比走路省力气多了。
前面发现路障！
是树桩。
罗耀眉头一皱，这样做的也太明显了，这伙土匪活忒糙了，怎么就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
树桩横在道路中间，看断口很新鲜，应该是刚砍伐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的放在这里的。
有匪，而且就在附近，都不用耳朵去听了。
第395章：破匪
出门有匪，大吉大利！
“虎爷，一个走单帮的，干不干？”
“干个屁，走单帮的货郎能有多少油水，这种人敢一个人出来，那都是狠角色，你是觉得咱们弟兄命不是命吗？”插翅虎斥了手下一声。
“是，是……”
“噗……”
“谁放屁了？”
“报告虎爷，我昨天晚上吃的炒黄豆……”
“他么的，给老子滚远点儿，臭死了！”
罗耀差点儿笑出声。
这家伙还挺懂得柿子专挑软的捏的道理，难怪他能在这片地界称王称霸，还能活的这么滋润。
“大肥羊就在后面，听说还有好多年轻漂亮的女娃子，咱们山上弟兄打光棍的太多了，这一次大家机会来了。”插翅虎说道。
“虎爷，您挑走最漂亮的那个，剩下的给我们挑。”
“那还用你说，虎爷我上山这么多年，都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压寨夫人，这一回能圆了夙愿了！”
“哈哈！”
……
微风送来埋伏在山岗之上这些土匪你的对话，罗耀基本上可以判定这些人的位置了，从骡子上下来，骑着骡子，准备从边上过去。
同时打开了骡子身上早已调好频率的电台，手指摁在电键上，开始发报给后面汽车上的李孚等人。
摇晃的汽车上，一名报务员头上套着耳机，电台开着，紧张的等待里面可能传来的电波信号。
滴滴滴……
“来了……”罗耀用的是明码，这个时候通讯没必要用密电码了，土匪要是能有电台和截获密电的能力，早就一方诸侯了。
而且明码大家都熟悉，不需要通过翻译，直接就能读出电报的内容。
“组长发现土匪了，就在前面山岗上，他们砍了一棵树做路障，人数应该有四十多人……”
“找地方停车，照计划行事！”李孚抓起一杆步枪，敲了敲开车车头，命令里面的司机道。
“吴副组长，就拜托你了，如发生意外，我们没有回来的话，你就带着剩下的人返回古镇。”
“程副官，保重。”霍恬（吴琰）认真的道，队伍里所有女同志除了徐济鸿之外，其他人都在这里了。
“最多一个小时，你们在这里不要动。”
“嗯，明白。”
……
安顿好霍恬等人后，李孚和徐济鸿率领剩下的男组员，全副武装，按照早就商定好的计划，迅速的往预定方向移动。
两辆汽车等了一刻钟后，也才发动起来，缓缓的往前开去，这一路上，他们故意的开的稍微慢了一些。
而走在前面的罗耀，在脱离土匪视线之后，将骡子寻了地方，藏了起来，背上电台，折返过来，随时与李孚等人汇合，抄这些土匪的后路。
时间，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
两辆卡车的出现令突土匪们兴奋不已，一大早就过来，登了好几个小时了，肚子里都饿的不行了，总算把肥羊给等到了。
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就等插翅虎一声令下，冲下去抢女人，抢东西了。
“虎爷，怎么只有两辆车，小疤瘌不是说一共有六辆汽车吗？”其中一名土匪疑惑的问道。
“小疤瘌回来没有？”
“还没呢。”
“不管他了，先把这两辆车劫下算了。”插翅虎没考虑一会儿，直接下令道，他这情报还挺准确的，这说明他们在镇上有他的眼线。
不然怎么知道，罗耀这一路上一共是六辆卡车呢。
两辆卡车一前一后，相距得有二三十米的样子，慢慢悠悠的行走在盘山公路上，速度虽然不快，但比走路那是要快上许多，就是骑马也差不了多少。
看到前面路上横在露面上的树桩路障，走在前面的汽车的速度慢慢的缓了下来，后面的卡车似乎也看到前面的异常，司机也踩了刹车！
“虎爷，车停下来了，咱们下去吧？”
“二虎子，你带从后面抄后路，剩下的人跟我下去！”插翅虎拔出腰间的驳壳枪，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上嘴唇，一双眼睛腥红如狼眸。
就在他们起身，准备从半山腰往下冲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枪声，而且还是四条火舌直接对准他们的后背扫射过来。
那家伙，吓的是这帮土匪亡魂直冒，什么时候让人摸到自己屁.股后面了，简直太吓人了。
四支花机关在这里派上用场了，形成交叉火力网，虽然准头不够，但是打的这些土匪们一个个抱头鼠窜，不一会儿，就倒下了十几个。
剩下的人，直接用手榴弹招呼。
轰轰……
突然宁静的大山热闹起来，古镇也能听到这样的爆炸上，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可以肯定不是爆竹。
古镇是交通要道，又不是没见识过大兵过境，两军交战，老百姓都很熟悉，那爆炸声是什么。
不用多，几颗手榴弹下去，插翅虎和他的手下们就被炸的人仰马翻。
“风紧，扯乎！”
插翅虎到底是土匪头子，反应快，也是多年的经验救了他一名，听到枪声一响，就地就是一个打滚，躲开了一梭子子弹，但是也吓的他后脊梁骨发寒。
这可是他从匪以来，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吃饭的家伙要是弄没了，那再多的金钱和美人都无福享受了。
何况突然来的袭击把他给打懵了，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难道是同行黑吃黑？
没道理呀，自己最近好像没得罪人？
插翅虎一边跑，狼狈就跟一只在山林间被人撵的山鸡。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自己被他自己盯上的肥羊目标反过来算计了，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手足无措。
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可一听这火力，就知道他们比不了，那还不赶紧撤，带头撒腿就跑……
插翅虎这一跑，土匪们哪还有半点儿士气，纷纷抱头鼠窜，跟在后面一通跑。
“穷寇莫追！”
李孚等人追的兴起，差点儿忘记罗耀的叮嘱了，幸亏罗耀及时出现，制止了他们这种脑热的行为。
“咱们的目的是安全通过，剿匪的事情不是我们的任务，咱们赶紧离开！”罗耀命令一声。
“组长，这些受伤的土匪怎么办？”邓毅（马欢）问道，现场打死的土匪并不多，也就七八个，剩下的都是被打伤的，走不了的，加起来有十五六个，剩下的土匪都跑了。
这个战果倒也相当正常。
就凭李孚这些没上过战场的人，大部分都是密译室的冲在前面，好歹都是经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只是没有正式上过战场而已，第一仗能打成这样就不错了，当然主要是战法得当，加上从背后袭击，发起攻击突然性，还有火力压制等等，才一举击溃这支土匪。
土匪打仗，大多数凭的就是一口气，这一口气一泄，那就输了，这口气尤其是土匪头子的勇气为主，当家的一泄气，手底下人还拼命干什么？
军队就不一样了。
如果碰到的是一支日军，哪怕是地方守备队，罗耀也不敢这么干，就算一样的算计，只怕日军一个反击，全军覆没的会是自己。
“组长，这些武器怎么办？”
“有用吗？”
“没多大用。”李孚（程颂）说道，用惯了精良的武器，那看得上这些破铜烂铁，尽管这些破铜烂铁在当下的中国还是不可多得武器。
“毁掉吧，免得留给他们再害人。”罗耀吩咐道，这些武器留下来，肯定还会被土匪捡走，他们拿回去还会继续招兵买马，祸害一方，所以，还不如毁掉。
简单收拾一下，打扫了一下战场，清点了一下伤亡，居然只有几个擦伤，简直幸运极了。
把路障搬开后。
所有人上车，迅速的沿着山路继续前进，至于那些的受伤的土匪，则丢在山路上，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这还是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没下杀手。
这里面有一个能够幡然醒悟，改过自新，那都是一桩功德。
“组长，要不要给吕副总编传个信儿了，让他们马上出发跟我们一起走？”邓毅（马欢）建议道。
“咱们不是保姆，既然已经跟他们分开了，就没有必要再去招惹麻烦，还是赶紧走为好。”李孚（程颂）说道。
林邦固（凌安）附和道：“程副官说得对，带上他们一起走，我们还要分心照顾他们，现在我们自己走，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还能加快速度。”
“倒也是，跟他们一起，真是走不快，没走多远，就要休息一下，这么走下去，别说一个星期了，就是半个月也未必能到。”邓毅（马欢）点了点头。
“走吧，前方战事激烈，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尽快赶到湘城。”罗耀吩咐道。
……
薛伯陵对罗耀率领的“X”侦破小组并不太在意，但代理参谋长吴学新并不这么认为，他让情报参谋随时关注“X”小组的动向，一有消息，第一时间汇报给他。
“参谋长，‘X’小组汇报，他们已经离开古镇，预计今晚可以抵达同仁，顺利的话，明天可以抵达黔阳。”
“这速度够快的。”
“他们乘坐汽车，人员都是轻装，走的是公路，自然比较快了，就是如果碰上下雨的话，那就不好说了。”情报参谋说道。
“有这个‘X’小组成员资料吗？”
“没有，为防止泄密，这个小组所有人的资料目前都处在保密当中，除非以战区司令长官的名义申请查阅，否则，我们无法获知准确的资料。”
“只有薛长官才有资格吗？”
“是的，我们得到的回复就是这样。”情报参谋无奈的说道。
吴学新点了点头，如果他想知道“X”小组的情况，还真的亲自去找一下薛伯陵，只有他才有这个权力请求调阅相关档案资料。
第396章：杨帆归队
“大家加把劲儿，黔阳县城不远了，咱们天黑之前一定能够赶到……”罗耀牵着一头骡子走在队伍中间给众人鼓劲儿道。
中途一辆卡车陷入路边的泥潭，抛锚了，就算找人把车从泥潭里拉出了出来，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好。
而且当地还没有修理汽车的汽修厂。
没办法，只能花钱买了一些骡马，让队伍里的女的坐车，男的则会骑马的一律骑马，或者骑骡子。
这样一来，这支队伍到真的想是一支前往前线的服务团了。
“到了黔阳，我请大家伙吃顿热乎饭，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罗耀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道。
终于，大家伙儿被热饭和热水澡吸引了，最后一丝气力都用来赶路，天黑之前看到了黔阳县城的牌子。
“哎呀，秦老弟，你们总算来了，可把我这一阵好等。”还没进城，就在路上遇到了黔阳班副班主任吴琅一行。
罗耀早就给他发了密电，告诉了他抵达黔阳的时间和路线，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里等候。
“吴副主任，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都是一家人嘛，给你们在城里安排了客栈，按照你的要求，不能太张扬，很普通，但是地方够宽敞。”吴琅忙道，他们也就大半年未见了，罗耀今时今日的地位，他这个黔阳班的副班主任恐怕日后都比不上。
后生可畏，这样的人日后在军统内那绝对是一方大员，这种人哪怕是不巴结，也没必要得罪呀。
为自己未来树立一个强敌，那不是愚蠢的行为。
“秦老弟，我在城中的黔阳酒家设了便宴，还请老弟不吝赏光……”吴琅向罗耀发出了邀请说道。
“吴副主任，并非我这个人不识好歹，而是此次任务机密，若不是任务需要，我不会路过黔阳，还来打扰您，我的意思，您明白吗？”
吴琅点了点头：“明白了，我当秦老弟只是一普通商队，稍后在为你遮掩一下？”
“我们都有掩护身份，你也不要刻意为我们隐瞒。”罗耀摇了摇手道，“我要的人呢？”
“都已经安排住进了客栈，到那儿就能见到了。”
“好，如此多谢了吴副主任了。”罗耀郑重的一抱拳。
……
福顺大车店。
最大的一个院子被人包下来了，前期就来了十来个小伙子，接管了院子，自那以后，院子就不允许店内的伙计随意进出了。
直到晚上，掌灯时刻。
大队人马才赶到了，不但有汽车，还有骡马，人数还不少，有男有女，看上去都挺年轻的。
好像随身携带不少货物，看样子来历不凡。
“少爷，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杨帆从里面走出来，来到罗耀面前，微微一弯腰禀告一声。
骤然见到杨帆，罗耀开心不已，哈哈一笑：“好。”
后面的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罗耀到底怎么就成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少爷”了，但大家都是有经验的，这必然是罗耀事先早已安排好的。
这一次，他算是归队了。
进入院子。
“大家先安顿下来，休息一下，半个小时到前厅吃饭。”罗耀环顾身后一脸疲倦的众人说道。
“老马，房间你安排一下，然后安排店里的伙计多烧点儿热水，让大家伙儿今晚都泡个澡，让女同志先洗。”
“行，大家伙都跟我来吧，按照四个人一间房……”邓毅（马欢）答应一声，旋即马上安排去了。
“架设电台，跟家里和战区司令长官部联系，报告我们的位置。”杨帆领着罗耀进了正中的一间房，有个客厅以及两边都有房间。
罗耀和李孚住在东房，电台就架设在西房，这也是为了方便工作，至于客厅，就是谈话议事的地方。
冷水洗了一个脸，舒服多了。
“还有一个多月就毕业了，怪不怪我现在就把你就拽出来？”罗耀接过杨帆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一下脸问道。
“我其实早就可以毕业了，但是对于现在的工作方向我都不喜欢，我还是喜欢跟着你。”杨帆说道。
罗耀知道，杨帆很优秀，但是他坐过牢，在牢房见识过太多的黑暗和尔虞我诈，对人缺乏信任感，尤其军统这个特务组织内，更是充满欺诈和争斗，他的个性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牺牲品。
他是罗耀亲自送来黔阳班的，所以，即便有人看中了他，想要把他弄走，罗耀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你手下这个十个人，可靠吗？”
“他们都是我同学，跟我一起出生入死过，绝对可靠。”杨帆点了点头，他在黔阳班也算是小名人，仿造临训班，黔阳班也有一个“黔阳十虎”的排名，杨帆位列第三，在黔阳班里面是有相当大的号召力的。
杨帆虽然是学员，那是已经执行过不少任务的，不是那种毫无经验新人。
“你们都没有派发武器吧？”
“嗯，基地的枪支都是训练用的，吴副主任只能用自己手里的特权给我们配发三支快慢机，子弹只有六十发。”杨帆说道。
“行了，我带了武器，四支花机关六支中正式，你一会儿给大家配发下去，今后站岗执勤，碰到突发情况，手里没家伙怎么行呢？”罗耀吩咐道。
“是，少爷。”
“别叫我少爷了，在这里，叫我组长或者秦组长都行。”罗耀纠正一声道。
“是，秦组长。”
……
“组长，这位兄弟看起来跟你相当熟悉，你们之前就认识吗？”邓毅（马欢）进来，好奇的问道。
“嗯，我过去的一个小兄弟，送他进了黔阳班，这一回，算是过来把他接上。”罗耀解释道。
“他跟我们一起走吗？”
“嗯，他这个小分队会负责我们在战区的安全护卫工作。”罗耀点了点头，“都是从黔阳班里出来的精英。”
“这感情好，若是再碰到插翅虎那样的土匪，我们也不至于因为人手不足而放虎归山了。”
“你还想在遇到一次不成？”罗耀被邓毅的心大给打败了，他可不想遇到任何一次，要不是需要一个身份掩护，他都想直接做飞机飞衡阳了。
“嘿嘿，沙土岭那一仗打的挺过瘾的。”邓毅（马欢）不厚道的笑了笑。
“那是我们赢的侥幸，要不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凭我们哪几个人，几条枪，还未必是那个插翅虎的对手。”罗耀客观的提醒一声，别因为一场胜利，就昏了头了，他们的战场可不是在阵地上与日寇拼杀那种，而是在看不见硝烟的地方，可别本末倒置了。
“是，秦组，我知道了。”邓毅（马欢）点了点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南瓜汤，白米饭，还有笋干炒肉和烧茄子。”
“挺不错的哟，这赶了大半天的路，早就饿了，走，一块儿吃饭去。”罗耀问言，立马肚子就“咕咕”的叫了起来。
除了在古镇休息了一碗，这几日都在赶路，白天都是吃的干粮，晚上也没住店，随便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将就一下，这出门在外，可没什么好讲究的，况且他们都是军人，这一次出来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吃完饭，大家回去休息，今晚我们不需要安排岗哨了，大家都可以睡一个安稳觉，明天早上五点起床，五点半吃早饭，六点钟就出发，请大家都记住了，别贪睡，到时候起晚了，饿着肚子上路！”吃饭的时候，罗耀当众宣布道。
“几位贵客，这是本地的特色菜，沅水鱼，请几位品尝一下。”客栈的老板屁颠屁颠儿的过来，从伙计手里端了一大盆鱼放到桌子上。
“老板，这鱼可不是我们点的吧？”
“这是小店奉送的，请贵客们尝一下的，以后，再来咱们黔阳城，关照小店的生意。”老板解释道。
“你这老板倒是挺会做生意的，不错，行，这鱼我们吃就是了。”罗耀呵呵一笑，感谢一声。
“几位慢用，有什么需要直接招呼就是了。”老板退了出去。
罗耀看了一眼杨帆，他微微一点头，老板应该没问题，何况他们一路上没暴露身份，老板又是当地人，从上一辈的人手中接过这客栈，有四十多年的历史了。
老板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省城湘城了。
所以，这无非是大客户上门，示个好，招揽一下生意，这做客栈的，可不就是做的回头客的生意？
“来，来，把这个鱼倒出一半儿来，分给大家都尝尝！”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罗耀从来都不是一个吃独食的人。
“不错，这鱼真鲜美，可惜了，明天我们就走了，不然，有机会好好尝一尝这黔阳当地的美食。”霍恬（吴琰）尝过这鱼之后，赞不绝口道。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可以再来嘛，到时候，再吃他一回不就行了？”
“呵呵，倒也是。”
……
“杨帆，你跟老板说，让他明天早上给我们准备一百个馒头，还有咸菜，肉干之类的。”吃完饭，罗耀将杨帆叫到跟前吩咐道。
“咱们明天不是吃了早饭再走吗？”
“这是给大家预备的中午饭，干粮大家都吃腻了，换一下口味。”罗耀解释道。
“是，只是一百个够吗？”
“一百不够，那就两百个，多带一些也无妨。”
第397章：湘北打响了
吃完晚饭，罗耀召集主要人员开例行会议，从山城出发以来，这是每天的惯例，除了了解队伍里出现的问题，解决问题，还有布置第二天的行军任务。
他这组长那是一点儿都不敢懈怠。
这种锻炼的机会，一般人都不会有，足以说明戴雨农对他是真的相当信任和倚重了。
“好了，没什么事儿，大家都散了吧，回去好好休息，接下来，我们会直接赶往湘城，中途不再进城休整。”罗耀合上笔记本说道。
“是！”
“杨帆留下。”
……
“怎么样，我听说，你在黔阳班还得了一个疯虎的绰号？”罗耀呵呵一笑，将杨帆叫进了房间。
“那都是他们瞎胡闹给起的。”杨帆坐过牢，受过世态炎凉，知道老百姓的酸苦，自然是形成了嫉恶如仇的性格。
所以，每次行动，必定出手不留情，又一次杀的状若疯癫，才被同学冠以“疯虎”的绰号。
其实平时，他是个很安静，很平和的人，少说话，但不难相处。
“你的情况，你们吴副主任都给在电报里说了，还是学员期间，就扫平了黔阳地区的匪患，还地方一方平安，厉害。”罗耀道。
“对于欺压良善的人，你只有比他们更狠，更凶才行，他们不会听你讲道理，他们只认拳头。”
“对，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等你以后遇到就明白了。”罗耀点了点头，虽然杨帆的理解有些偏激，但在他的世界里，确实是真理，大部分人能遇到的也都是这一类的情况。
“我们还是说一下这一次任务吧。”罗耀道，“这一次你的任务跟你以往执行的都不一样了，这一次是保卫，这可能很枯燥，但是非常重要，跟咱一起过来的这些人都是宝贝，一个都损失不起，等到了湘城，那里的情况会更加复杂……”
罗耀再说，杨帆都在听，并且认真的记到脑海里了。
“对了，老虎，你在班里就没有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女孩子？”罗耀笑问一声道。
杨帆瞬间脸色发窘，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脑袋。
“有也没什么，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你们吴副主任那边，我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到时候毕业后分配工作，是可以就近安排的。”罗耀道，对于自己人，他以权谋私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有些工作，谁来做都一样，为什么不用自己人呢？
“到你们正式毕业还有一段时间呢，想好了跟我说。”罗耀呵呵一笑，“有些人错过了，这辈子就算过去了。”
“组长，战区参谋部来电，说是给我们在湘城安排了驻地，湘城南天门外天鹅塘旭鸣里4号融园，让我们抵达湘城后，直接去那里。”吴玉良（周林）拿着一份电报走了过来汇报道。
“旭鸣里4号融园？”罗耀听到这个地址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这不是自己第一次去湘城临训班办事处报到住的地方吗？
这一次是要重回故地了。
还是这是一次有意的安排？
不管是不是有意的，这个安排对他来说，还是很欢迎的，起码必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好得多。
“家里呢？”
“陈副主任要求研译室将每天破译的电文都要向他汇报，宫副站长给挡回去了，说您不在的时候，但凡破译出来的电文，都是直接抄送给毛主任的，他才找不到借口接管密译室。”吴玉良（周林）道。
“早就知道这个陈祖勋不安分，应该是韦大铭授意的，我不在，正是他们夺权的好机会，韦大铭应该去过密译室了吧？”
“嗯，您这一离开山城，他第二天就去了，宫副站长怕您分心，所以电报中嘱咐我们，不让我们跟您说。”
“他是顾问，想要来密译室，谁呀拦不住，以前我在，他不想见到我，自然不会去，现在我不在，他自然要去刷一下存在感了。”罗耀点了点头，这些小动作，他都猜到了，也都给宫慧留了一些应对措施。
韦大铭想要乱来，还有毛齐五呢，毛齐五是不会看着密译室乱的，他还是密译室的主任。
毛齐五担任密译室主任，那可是把韦大铭暗地里得罪了，两人的关系早就不那么好了，韦大铭若是入主密译室，他毛齐五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这密译室有什么功劳，外人都会认为是韦大铭领导有方，跟他毛齐五有什么关系？
只要罗耀不在的这段时间，密译室按部就班，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出事儿，韦大铭想钻空子都难。
“嗯，提醒一下宫副站长，让她小心提防对手暗地里搞事情。”罗耀吩咐道。
“是，组长。”
……
一宿无话，罗耀睡的十分香甜，第二天一早，起来，收拾打点行装，吃早饭，早饭吃的是绿豆面。
当地的特色面食，每个人满满的一大碗。
两百个馒头，还冒着热气儿，就直接打包装车。
汽车也加满了汽油。
在古城百姓大多数还在睡梦之中，车队就开始出发了，队伍中对了十三名背着枪的护卫。
被霍恬（吴琰）等人戏称为十三太保。
有了生力军加入，这一路上，大家不那么提心吊胆了，其实接下来的行程要安全多了，毕竟这里国府控制力要强大的多，除了一些流窜的小股流寇，土匪根本无法在这里生存下来。
不被官军剿灭了就不错了。
“组长，今天可是九·一八？”骑在马背上，徐济鸿突然从后面策马上前来，与她并行说道。
“我知道，这个值得记住的日子，也是一个屈辱的日子！”罗耀点了点头。
“是呀，八年前的今天，东三省沦陷了。”徐济鸿点了点头，“当时，我还小，才十六七岁，还在念书，听到这个消息传来，我的老师站在讲台上，突然就痛哭流泪，大骂张少帅误国……”
“我当时正在读大学，同学们听到这个消息，都愤怒了，大家都不上课了，上街游行，声讨国民政府，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幼稚。”罗耀道，“其实，游行，声讨，最多只是发泄心中的情绪，但对日寇侵略东三省的事实毫无帮助，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投笔从戎，去战场上直接跟日寇厮杀，将他们赶出中国。“
“也不是完全没有帮助，起码可以唤醒民众，团结起来抵抗侵略，人心向背，也是一种力量。”
“你也许说得对，但我，还是觉得在战场上跟日寇厮杀来的痛快，甚至在敌后潜伏，直接跟日本特工和汉奸对决，那也不错。”
“所以，你一直很想上前线？”徐济鸿眼波流转，眼睛里闪过一丝崇敬之色。
“是的，我很想上前线，可是，前线不是我想上就能上的……”罗耀点了点头，人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虽然他现在做的事，对抗日救国的意义更大，更有成就。
男人嘛，谁都有个将军梦，谁不希望自己能够指挥千军万马在战场上与敌人一决高下，斩将夺旗，攻城略地，成就一番丰功伟业。
说话间，吴玉良（周林）从卡车上跳了下来，向后面跑了过来。
“组长，电报！”
“什么事？”罗耀勒住缰绳停了下来，一般电报，吴玉良（周林）不会立即汇报，只会等到休息的时候再说，反正只要不是着急的事情，也不必急在一时，路上汇报，容易耽误行程，浪费时间。
但如果是要紧的事情，就会停下来马上汇报，很显然，事情有些急了。
“刚刚接收到的战报，今天凌晨，日军第六师团，第26旅团以及第三三师团由西至东，分三路向我驻守新墙河一线阵地发起猛烈进攻，你猜对了，日军这一次主攻方向并不在赣北，而是湘北，赣北只是日军吸引我军注意力和火力的佯攻动作。”吴玉良（周林）递上一张电报纸，然后才伸手抹了额头上的一把汗水说道。
罗耀看到电报内容，骑在马背上面容稍稍怔了一下，到不是他猜到了，而是历史上冈村宁次就是这么干的。
“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达湘城？”沉默三分秒中，罗耀问道。
“最快的话也要明天晚上。”邓毅（马欢）从后面凑过来道，“慢的话，后天就能到。”
“那咱们的设备已经到了吗？”
“已经装车出发了，明天中午抵达湘城火车站，战区司令部会派人过去帮我们接收设备。”
“程副官！”
“到。”
“你带两个人，以联络官的身份先行一步，务必明天中午之前抵达湘城火车站，务必督促战区司令部的人帮我们把设备转运至驻地，不得的任何一件丢失和损毁！”罗耀叫来李孚，直接命令一声。
要不是他带着队伍走不开，他自己都想先走一步前湘城了。
“是。”李孚答应一声，去找杨帆，要了两个人，直接换成战马，越过队伍，疾驰而去。
湘北打响了。
9月18号，日本人还真喜欢这个日子，就看这一次有没有这个好牙口了，湘城可不是奉天。
第398章：夜宿
“一二三，使劲儿……”
连续小雨，道路泥泞不堪，这一不小心，汽车陷阱泥潭里了，必须下车把车推出来才行。
好在人多，力量大，不然还真就没办法了。
就剩这一辆卡车了，再抛锚的话，扔在路边，太可惜了，这一辆卡车价值五百美元呢，还要从缅甸运过来，耗费的金钱绝不止这个数。
战争，打的就是财富。
没钱，真难。
“组长，擦把脸吧？”邓毅（马欢）递上了一条毛巾，刚才车轮子一通空转，泥水都打在推车的人身上。
罗耀身先士卒，紧挨着车轮，自然是被溅了一身，虽然穿了雨衣，不至于弄脏里面的衣服，但是这脸算是没办法见人了。
“行了，不擦了，这么干净的毛巾，一擦全都黑了，赶紧清点人数，继续前进！”罗耀伸手一抹脸说道，到时候雨水一冲，根本不用擦。
“组长，我记得前面有个庄子，咱们今晚可以在那儿过夜！”一道清脆的女声传了过来。
罗耀当然听见了，很清楚，是陈泽蓉的声音，她在过去在湘城站工作，对这边的环境熟悉。
这一次名单上有她，也不是完全是任人唯亲，这也是一种现实的需要，接下来的工作中，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跟湘城站发生联系，而且有个熟悉的人，总比啥都不清楚的好。
“好，那就你来带路，咱们过去！”
“往前走，大概五里路左右。”陈泽蓉（孙茜）点了点头，上了一批马，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头。
“跟上，后面的跟上，记住你们前后的人，不要把人弄丢了……”
天已经黑了，还下着雨，必须人盯人才行，这要是在这荒郊野地走失了，那就很难找了。
“组长，赵诗音发烧了！”
“怎么回事儿，早上还好好的？”罗耀严厉的质问一声，赵诗音是译电员，而且是这一次队伍中最厉害的译电员。只要掌握了密电码，她的译电速度比其他人都要快上三分，这在战斗中，时间就意味着先机。
哪怕是快一秒，都可能赢得战机，所以，这一次，他才将其带了出来，也知道这丫头体质弱，身体不好，所以派人专门照顾她，尽可能的不让她淋雨着凉。
“昨天晚上没休息的好，加上她身子来了，这一不小心，路上淋了一点儿雨，就发烧了！”
“赶紧赶路，等到了宿营地，马上给她用药。”罗耀很无奈，这种事情，谁碰到也没办法责怪。
非人之过。
半个小时后，终于到了陈泽蓉（孙茜）说的那个庄子了，残壁断垣，就算以前住过人，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这个庄园是前清一个致仕的一个官员的，原来修了作为清明扫墓和夏天避暑过来住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场大火少了一部分房屋，老百姓都说这个官员过去做了太多坏事，这是天谴，之后，没多久，这个官员就病死了，这个庄子也就没人过来，后来有人说庄子闹鬼，附近的老百姓都绕着走了，这就荒废了下来。”陈泽蓉领着众人进了庄子，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雨停了，一阵冷风吹来，众人只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里不会真有鬼吧？”
“阴森森，怪吓人的……”
“要不然，找别的地方落脚吧？”
“这里方圆二十里地，也就只有这个庄子能容纳我们这么多人了。”陈泽蓉一个女孩子，倒是一点儿都不害怕。
“这鬼都是人装出的，心里有鬼，才会怕鬼，我们这么多人，还有枪，真有鬼了，怕他做什么？”蒙恬（吴琰）呵呵一笑，带头往里面走了去。
“对，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两只孤魂野鬼，真敢过来，管教他灰飞烟灭！”杨帆的一个手下大声说道。
“老虎，巡察庄子内外，设置警戒哨。”罗耀吩咐一声，对于鬼怪，他是不信的，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人心比鬼怪更可怕。
“跟家里联系，报告我们的位置。”罗耀吩咐一声。
“是。”
……
“组长，赵诗音昏过去了……”
“走，过去看看。”罗耀一惊之下，赶紧跟过来报信的那姑娘跑去隔壁的偏房内。
一群年轻的小姑娘围绕着一个躺在地上，身下铺着干草的年轻姑娘周围，那姑娘弱质纤纤，面色如白纸一般。
“组长，您来了。”
也顾不上男女之防，罗耀伸手稍微探了一下赵诗音的额头，确实很烫，人都烧迷糊过去了。
“马上烧热水，用热毛巾擦拭腋下位置，保证她体内的热量散发出来，还有不能让她再受风。”罗耀果断的下令道，“咱们发的急救包里都有一支退烧针，赶紧给她用上，一针不行，就两针，一定要把她的热降下来。”
“是，组长。”
“大家都别聚集在一起，留两个人照顾，其他人该休息的休息，明天咱们还得赶路。”罗耀一挥手道。
……
回到主屋。
“秦组，赵诗音的情况怎么样？”蒙恬（吴琰）关心的问道。
“不容乐观，现有的退烧办法都用上了，如果能把热降下来就没事，如果不行，我们得加快速度，把人送去湘城的大医院去医治。”罗耀道。
“你给我们每个人都配备了急救包，里面还有退烧针和止痛针，看来是早有准备。”蒙恬（吴琰）说道。
“我这也是未雨绸缪，我得把能想到的都用上。”罗耀道。
“上峰选你做组长是对的，换作自我，恐怕不会想到这些，碰到这样的情况，可能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老吴你谦虚了，真任命你担任组长，这些你自然也能想到。”罗耀谦逊一声。
“我自己是那块料，我自己清楚，你就别安慰我了。”蒙恬（吴琰）摇头一笑，说道，“我得去继续琢磨一下到湘城之后如何开展工作了，时间不等人呀。”
“嗯，一会儿吃饭，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
“组长，刚刚接到家里的战情通报，高安失守了。”吴玉良（周林）拿着一份电报走了过来，禀告道。
“知道了。”罗耀默然，日军的进攻是有备而来，就算国军也早有准备，但是面对武器和兵员素质的巨大差距，国军在阵地战方面还真不是日军的对手，别说是国军精锐了，整个中国现在都找不出一支能够跟日军正面硬杠的部队。
罗耀很清楚薛伯陵接下来使用的战术，后退决战，这种战术无疑是最适合现在的国军使用，因为他综合考虑到国军的情况，其实如果采取诱敌深入，迂回穿插，分割包围的话会更好，但是国军的组织协调能力不行，迂回穿插中很容易部队自己先溃散了，不但达不到目的，还会令自己变成被敌人赶的羊群。
正确的战术得用在张正确的人身上，否则就是有高明的战术，用在不适当的人身上，那也只是惨败。
战术对了，这场战争就不会输，差别在于取得的战果如何。
对于薛伯陵的指挥，他一点儿都不担心，而他就是帮助薛伯陵来扩大战果的，消耗掉日军的有生力量，就能在今后的战斗中少死一些人。
“组长，你让大车店老板准备两百个馒头真是有先见之名，要不然，这荒郊野地的，咱们去哪儿找吃的？”
“吃的还是有的，就是没有这白面馒头好吃。”林邦固（凌安）走过来说道，“咱们的干粮实在太硬了，难以下咽。”
“来，来一碗肉汤，刚炖的，可香了。”一口锅被抬了进来，大家伙把搪瓷杯集中了过来。
冷馒头，泡肉汤，一碗下肚还不够，再来一碗不嫌多。
……
“诗音，你醒了？”
“我，我这是在哪儿？”赵诗音总算是醒过来了，这烧虽然没全退，但也退下去不少，不然人不会苏醒的。
“咱们宿营了，这是一个废弃的庄子，你发高烧了，幸亏出发之前，组长给我们都配发了急救包，急救包里有退烧针，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众女孩子们一个个都围了过来。
“我饿了，有吃的吗？”
“有，你身体弱，不能吃的太油腻，我们把馒头放在水里煮了，刚好你可以吃。”一碗馒头糊糊端了过来。
“好香呀。”
“我这里面放了芝麻糊……”
……
休息之前，罗耀来看了一下赵诗音，发现她烧退了不少，又有人专门照顾，也就放心了不少。
“你这个组长，都快当成爹妈了。”蒙恬（吴琰）看到罗耀回来，放下手中的书卷忍不住说道。
“没办法，这些人都没经历过这些，不看着点儿不行呀，等他们经历过了，我也就不用那么操心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做，你好像也是第一次吧？”
“组长以前可是有过行军经验的，那一次要不是组长，我们整队人马都可能全军覆没呢。”徐济鸿走进来说道。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别提了。”
“胡组长（徐济鸿），你就给我们大伙儿说说呗？”蒙恬（吴琰）来了兴趣，索性不看书了，问道。
“秦组，我能说吗？”
“想说就说呗。”罗耀点了点头，这是他们还没进特训班之前的事情，算不上什么机密。
“那我就说了，话说那差不多是两年前的事儿了……”徐济鸿开始娓娓道来。
第399章：抵达湘城
“隔着几里地，秦组就能听到山洪爆发的声音？”蒙恬（吴琰）有些惊讶道。
“嘿嘿，别听胡嫣然说的那么神乎，我其实就是运气好，比较专注，听力比普通人好那么一点儿。”罗耀讪讪一笑。
“可不是好那么一点儿吧？”林邦固（凌安）呵呵一笑，“在沙土岭，秦组长使用的还是同样的方法吧，您这听力可真是神了，不然怎么知道那伙土匪的确切的位置，还引导我们从他们背后伏击，来了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嗨，我这点儿门道都让凌科长给看穿了。”罗耀讪讪一笑。
“原来是这样，我说秦组怎么这么神呢，他怎么就知道那土匪就埋伏在那山岗之上。”蒙恬（吴琰）顿时恍然大悟。
“行了，故事讲完了，该休息了，明儿个还要赶路呢！”罗耀一挥手，开始轰人了。
“睡觉，睡觉……”
“秦组，我把剩下的人加上我分成两组，一组上半夜，一组下半夜，屋顶上安排了暗哨，前后门都设置了陷阱和绊雷。”杨帆进来在罗耀耳边小声禀告道。
“嗯，辛苦了。”
这种在荒郊野外宿营，还是小心谨慎一点儿好，就算没有敌人，也要防止野兽误闯。
罗耀合衣躺下，在这种地方睡觉，自然是不能像跟在家里一样。
叽叽……
清晨，被一群小鸟吵醒，一睁眼，看到东边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再看一下手表，差不多快到六点钟了。
大部分人都还在熟睡。
罗耀起身，来到院子里，发现杨帆正在烧水，准备煮早饭，边上一口缸里，已经打满了清水。
这里既然过去能住人，附近肯定是有水源的，不然，建这么一个庄子在这里做什么？
又不是阴宅。
何况阴宅也讲究聚风藏水，这样才能恩泽子孙的。
用瓢取水，洗了把脸，取了牙粉，在漱了一下口，整个人感觉舒服多了。
从东边的红霞看，今天应该是个晴天。
“老虎，煮什么，这么香？”闻到一股肉香，罗耀感觉自己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引了出来。
“竹鼠，秦组没吃过吧？”杨帆嘿嘿一笑道。
“是没吃过，但听过，这东西又肥又大，肉质鲜美，你抓的？”罗耀呵呵一笑。
“我去挑水的时候发现的，顺道就抄了老窝。”杨帆点了点头。
“不错，够机灵！”
盖子一掀开，肉香味就更浓了。
“哎哟，大清早的，谁家煮东西这么香，简直就是馋死人了。”蒙恬（吴琰）说这话就从里头伸着懒腰出来了，“我闻闻，这是竹鼠吧？”
“老吴，你这鼻子应该属狗的，这都能闻的出来？”罗耀惊讶道。
“嘿嘿，我过去路过云贵的时候，吃过一次，这个味道一辈子都忘不了。”蒙恬（吴琰）嘿嘿一笑，搓了搓手，眼睛都能笑弯了，“想不到今儿个居然有这个口福。”
虽然肉很香，可是一听说吃的是“竹鼠”，女孩子们一个个望而却步，没有一个敢尝试的。
徐济鸿倒是想吃，可最后还是放弃了，她不想自己变成另类，要吃，也是以后找机会偷偷的吃。
男同胞们倒是有几个胆小的，不敢尝试，但是只要是尝试了的，最终喝得一滴汤都没剩下。
这让没吃上的人都后悔死了，其中也包括有些想试，却怕自己变成另类的女孩子们。
饱餐一顿后，继续上路。
赵诗音的热降下来了，但身体还很虚弱，需要有人带着她一起走。
顺利的话，再走一天差不多就能抵达湘城。
大家都铆足了劲，都想今晚能够到湘城过夜，用不着再在外面露宿了。
……
山城，罗家湾十九号，军统局本部。
“齐五，罗攸宁他们到哪儿了？”戴雨农一直都关注着罗耀的动向。
这是军统第一次配合国军主力在正面战场上与日军交手，虽然不需要面对面的与日军厮杀，但如果能够有数建树的话，是可以缓和军统跟军中将领相互不信任的关系。
军统也不只是对付自己人，也能在正面战场上发挥出自己的作用的。
而且还是不可替代的作用。
“预计今晚或者明天一早就能抵达湘城。”毛齐五早已得到罗耀发回来的电报，自然很清楚罗耀一行的行程。
“若是坐飞机的话，应该早就到了。”
“坐飞机太张扬了，怕被日谍侦测到，这样一切都可能前功尽弃了。”
“嗯，谨慎一些好，现在战斗才刚刚开始，立功的机会多得是。”戴雨农道，“这场仗一时半会儿是结束不了的，冈村宁次就凭这点儿兵力就想吃掉我国军在九战区的主力，他这是痴心妄想。”
“只怕冈村宁次还就是这么想的，这个老鬼子可是极其狡猾的。”
“是呀，校长都把白健生派去督战了。”戴雨农自言自语一声。
……
岳麓山九战区指挥部。
薛柏陵站在作战室喏大的地图前已经一个上午动过了，副官给他送来的午饭也没吃。
冈村宁次把主攻方向放在了湘北，这一点，他早就猜到了，所以，不管赣北打的多艰苦，甚至连九战区的预备队74军都派过去了，他是一点儿都没动摇。
开局稍稍有些不利，敌人的飞机大炮实在厉害，而国军方面，制空权几乎没有，重炮少得可怜，还不敢轻易拿出来使用，一旦被日军侦知，必定回遭道毁灭你的打击。
现在前线将士只能用有限的武器装备和血肉之躯在跟武装道牙齿的凶残你日寇搏杀。
参谋长吴学新走进作战室，看到那还没有动筷子的饭菜，稍微楞了一下。
“什么消息？”薛伯陵盯着作战地图，头也不回的问道，他知道是吴学新，老搭档的脚步声岂能听不出来。
“52军195师报告，今日一早，日军突破我新墙河贝北岸左翼宋家湾阵地，守卫阵地的一个营除少量伤员之外，全部壮烈殉国！”吴学新禀告道。
早有情报参谋上前，将沙盘上宋家湾阵地的国军小旗换下，插上日军的膏药旗。
“命令52军至少在新墙河北岸迟滞日军进攻三天以上。”薛伯陵命令作战参谋一声道。
“是。”
“你想消耗日军的有生力量？”吴学新是最了解薛伯陵的人了，一听这个命令就知道他的想法。
“不锉掉日军的锐气，让他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相当大的代建，想要完成我们在湘城下击败日军，这是极为困难的，弄不好，还会让湘城的父老们再一次遭到战火蹂躏。”薛伯陵道。
吴学新道:“这样打的话，我们的伤亡会非常大？”
“没办法，谁让我们没有飞机，没有大炮呢，只能用人命填了。”薛伯陵道。
吴学新一阵默然。
“有个文件需要你签字。”盯着沙盘看了一会儿，吴学新上前来，递给薛伯陵一份文件。
薛伯陵翻开文件看了一眼：“你还真对军统这支所谓的小分队感兴趣？”
“既然人都来了，咱们总的试一下，要是不行，也好找个理由撵回去不是？”吴学新嘿嘿一笑。
“行了，你想知道他们的情况，我签字满足你的愿望就是了。”薛伯陵拿起钢笔飞速的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还了回去，“不过，我希望你别把太多的时间放在这些人的身上，我的参谋部的工作要比他重要多了。”
“放心吧，我有数。”吴学新接过文件夹，“薛长官，还是把饭吃了吧，要是不小心让夫人知道你又不好好吃饭的话，那可就不好办了？”
“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薛伯陵瞪了吴学新一眼。
“嘿嘿，夫人也就是让我监督你而已，她也是为了你身体着想，这大战才刚开始，你就开始不吃饭了，到时候，挺不住的话，那白健生随时过来替了你。”吴学新道。
“白某人这是要替了谁呀？”
吴学新看到白健生从作战室外面过来，脸色微微有些发窘，倒是薛伯陵面色如常，呵呵一下，迎了上去：“健生兄，我刚才跟学性能商讨战局，他提到说请健生兄过来参详一番，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白健生朝吴学新投过去一笑，问道：“是这样吗，吴代参谋长？”
“当然。”吴学新反应也算快了，当即恢复脸色，也报以微笑一声。
……
眼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但罗耀一行还没到湘城。
“还有多远？”
“找地图看的话，还有五十里左右。”邓毅（周林）摊开地图，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说道。
“休息一下，吃点儿东西，咱们连夜赶路，到达湘城在休息不迟！”罗耀吩咐下去。
“大家原地休息，吃点东西。”
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等到马上的人来到近前的时候，把在路边休息的罗耀等人吓了一跳。
居然是李孚。
“秦组，可找到你们了。”李孚（程颂）翻身下马，见到罗耀等人，激动不已。
“怎么了，程副官？”
“没事，我们的设备已经到了，我让乔安和郭褀两人留下看着，就一个人原路返回来找你们了。”李孚（程颂）解释道。
“你吓死我们了，还以为设备出问题了呢！”众人闻言，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前面还有多远？”罗耀问道。
“不远，我骑马走了一个多小时，咱们住的地方在城外，不需要进城，若是进城就比较麻烦了，这会儿城门已经关了，而且还实行了宵禁，老百姓是禁止外出的。”李孚（程颂）解释道。
“那还等什么，前头带路呀！”
第400章：旧地
湘城·南天门外融园。
这个地方，虽然待的时间不长，可给罗耀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他，李孚还有徐济鸿都在这里住过。
“您是秦组长？”
“我是。”
“长官好，我是九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参谋处第二科参谋艾萍，奉命与贵组交接。”一个年轻的女上尉令罗耀眼前一亮。
“艾参谋，你好。”罗耀回敬了一个军礼，“鄙人秦鸣，湘赣战地服务团通讯联络组组长。”
“秦组长，接下来，由我担任贵组跟战区参谋处的联络协调工作，请您多多指教。”艾萍道。
“指教不敢当，不过，有一条我倒是想建议一下艾参谋。”罗耀上下打量了一下艾萍那干练的军装说道。
“秦组长，您说。”
“在我这里工作，若无必要，不需要穿军装，穿便装就好。”罗耀说道。
“是，我记住了。”艾萍愣了一下，但还是立马答应下来。
“行了，除了必要的人之外，其余的人都撤走吧，我这里不需要那么多人。”罗耀点了点头。
“那贵组的安全怎么办？”
“你的人一看就是士兵，一个由士兵保护的机构，肯定是会引来别人的关注的，我们的身份还能藏得住？”罗耀道，“我们的安全，我们自己负责，放心吧，不会比你们的差。”
“这我需要请示一下上峰。”
“嗯。”
艾萍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就回来了，旋即助手融园1号楼的一个排的特务团士兵就撤走了。
一干二净。
只留下艾萍和两个便衣人员，应该属于特工。
……
“所有人先安顿下来，吃饭，休息，什么事情，都等着睡一觉醒来再说！”罗耀宣布一声。
大家伙太累了，这个时候，非要马上透入战斗，显然是不现实的。
况且，这里已经是湘城了，重兵防御，安全的很，估计就算有日本人的特工也不敢出来搞破坏。
“秦组长，我带您熟悉一下环境吧，我们给您安排在……”
“不用了，艾参谋，你去休息吧，这里我住过，论熟悉程度可能超过你。”罗耀直接挥手拒绝道。
“额……”艾萍美目翻了一下白眼儿，还从未见过这样嚣张的，他好歹也是一美女，能给他服务，居然这样被拒绝了。
“小妹妹，赶紧回去吧，我们组长那是有心上人的，你别再他面前晃悠了。”徐济鸿从艾萍身边走过，捂嘴咯咯一笑道。
艾萍脸一黑，这等轻佻狐媚的女子，真令她看不太惯。
……
“老吴，胡嫣然，跟我去查看一下设备？”稍作安顿，罗耀就招呼霍恬和徐济鸿一声，去查看从英国人手里弄来的设备。
这是他们打好这一仗的关键，没有设备，他们就没有用武之地，甚至武功直接废掉百分之九十。
当封装设备的箱子一一被打开后。
霍恬惊呆了：“TR—9D型电台，还有贝里尼·托西机械式测向仪……”
还有一批国产西南仪器厂制造的接收机，都是最新的设备，还散发这一股机油的味道，闻起来令人沉醉。
“明天先熟悉一下设备，然后马上投入工作，我们的任务就是截获并破译日军通讯密电，给战区司令部提供指挥决策的情报支援。”罗耀说道。
“秦组，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投入工作了，这么好的设备，咱们一定能够干出一番功绩来的。”
“那是当然，不然我们来干什么？”罗耀点了点头，。
“给家里发报，就说我们已经安全抵达湘城，明日就可以投入工作，全力以赴，为大战贡献自己的全部力量。”罗耀吩咐吴玉良（周林）一声。
“是。”
……
“这个天线一定要隐蔽，不能让天上的鬼子飞机发现……”
“是，组长。”
“这个位置窗帘记住不要全拉，得拉一半儿，遮住这一半的光就行，让人觉得这里很正常就行，全遮住了，就会觉得不正常了。”
“电力使用，从电厂拉一条专线，艾参谋，我的要求是，全力保障我们的用电，如果不行的话，我请求战区司令部给我们配备一台柴油发电机，以备不时之需……”
“好，我知道了，马上就来。”罗耀马上搁下内线电话，往办公室门外跑去，设备调试出现问题，他得去看看。
“组长，电压不稳定，我们已经烧掉两个电子管了，这种电子管现在根本买不到，烧毁一个，就没办法补上？”徐济鸿很着急，这是电力的问题，她没办法解决。
“没有稳压器吗？”
“没有。”
“看来必须拉一条专线了，这样的话，我们没办法长时间工作，设备损毁率太高了。”罗耀点了点头。
……
“拉一条专线，他以为他是谁呀，说拉一条专线就给他拉一条，你告诉他，不是我们求着他来的，是他们自己要来的！”
电话那头，一个相当不客气的声音落下，并且粗暴的挂断了电话。
艾萍十分尴尬。
“通讯联络”组的难处，她是亲眼所见，可是她就是一个小小的参谋，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算了，咱们自己想办法吧，先看能不能买到，哪怕是租赁一台变压器过来使用一下……”
这也就是湘城，估计别的地方，别说买了，就是租赁那都是想都别想。
“组长，我记得咱们湘雅医院有一台备用的稳压器，但是那是医院为了给抢救病人的手术室用的，所以……”陈泽蓉开了口，又说不下去了。
“孙茜，你熟悉湘城，让程副官陪你出去那些电气公司，看能不能搞一台回来，哪怕是花钱买都行。”罗耀吩咐道。
“秦组，要不然我们直接去找薛长官，请他帮忙解决？”霍恬（吴琰）提议道。
“只怕我们未必能够接到薛长官。”罗耀苦笑一声，前线战事紧张，薛伯陵哪有时间见他？
“试一试也不打紧？”霍恬（吴琰）道，“咱们既然来了，按照规矩和礼数，你也应该去拜见一下的。”
“好，那老吴，你跟我一起去怎么样？”罗耀道，霍恬（吴琰）好歹在侍从室机要室工作，军衔还是少将，这薛伯陵总该给点儿面子吧？
“若是需要，我陪罗组去一趟又如何？”蒙恬（吴琰）呵呵一笑，倒是没在意。点头答应下来。
“行，客人拜会主人也是应该的。”罗耀也琢磨这件事呢，他虽然是过来帮忙的，但毕竟是客人，薛伯陵身为主人，理应主动迎客才是，不过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和现在如火如荼的战事，作为战区司令长官的他分身乏术，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是军中小辈，又是下属，理应主动拜见。
不管怎么说，不能失了礼数，让人说军统的人狂妄自大，那就不好了。
……
于是，吃过午饭，收拾了一下，两人换上了军装，悄悄的离开融园4号，直接往岳麓山而来。
当然，提前打好招呼了，不然，岳麓山现在是军事禁.区，不是谁想上山就能够上山的，弄不好会把你当成间谍直接拿下。
“不好意思，薛长官没时间见你们，你们回去吧。”出来见他们的是一名上校，参谋处第二科的副科长，姓栾（杜撰），态度十分冷淡。
“那烦请栾科长代为禀告一下薛长官，就说我们来过了，若有召见，随叫随到。”罗耀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所以并没有表现太过愤怒。
九战区大部分都是陈辞修的部下，当初在江城，他跟陈辞修还有一点儿小小的过节，说过节有点儿抬举自己了，其实就是误会，当时的陈辞修瞧不上自己，不信任自己，也是正常的，毕竟自己当时只是个小人物而已。
秦鸣这个身份，当初还是有人记得的，所以，这次来湘城，他用的还是这个身份，换个身份，碰到熟人就尴尬了。
因为他，当初九战区处置了一些人，不过，见过他面的人不多，这个栾上校似乎有点儿印象。
既然见不着，那就犯不着死乞白赖的待着了，直接就起身告辞了。
“没想到这薛伯陵对我们到来是这个态度？”蒙恬（吴琰）坐在汽车上，从岳麓山上下来，有些失望的说道。
“也不一定是薛长官，这种小事儿，他现在未必心情过问。”罗耀道，到不是替薛伯陵说话，而是有时候下面人使坏，骂声都让长官给承受了。
“倒也是，咱们这个电压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呢，要是能从电厂拉一条专线就好了。”蒙恬（吴琰）担忧的问道。
“回去再说吧，实在没办法，找家里协调解决一下。”罗耀道。
“也只有这样了。”霍恬（吴琰）点了点头，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也不愿意麻烦家里替他们解决，总不能遇到事儿，就要叫“家长”，那还要你过来干什么？
……
“张科长，为什么不让他们见薛长官？”罗耀和霍恬走后，那位栾上校来到一间办公室，来到一个少将面前。
“他们来做什么，你知道吗？”那少将微微眯了一下眼，眼底闪过一丝光芒，反问一句道。
“不就是来协助我们对日军的通讯的监听吗？”栾副科长道。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个小组是由军统牵头，军政部43台和军委会机要室密电研究组三个机构联合组织的，他们是过来配合那位钦差白副总长的，一旦薛长官稍有不慎，那白副总参谋长随时可以接替他的指挥，到时候，他们就直接入住战区司令长官部了！”少将张科长说道。
“啊？”
第401章：了不得的事情
电台组内。
徐济鸿（胡嫣然）将写有每个人名字的信封分发到各位报务员的手中，说道：“大家手里拿到的是你们接下来监听的电台的呼号以及频率，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当然，这里只是我们监听敌台的一部分，如果诸位当中能发现其他敌台，可以上报，经过我们确认之后，是算立功，我们奖励的标准是，发现一部敌台，奖励一百块！”
“胡台，这钱谁出？”
一名出身军政部43台的报务员举手问道。
“反正不用你出，你放心好了，奖金我们不会拖欠，只要确定是敌台，我们会第一时间发放！”
“嗷……”
所有报务员兴奋了，发现一部敌台一百块，都快比得上自己一个月的收入了，这积极性那是高涨呀。
“所以，大家伙努力工作，秦组别的地方或许比不上你们过去的长官，但给钱那是绝对大方的！”徐济鸿（胡嫣然）一挥手道。
“秦组长确实是个好人。”
“也不知道秦组长有女朋友，成家没有……”
“跑题了，你们，秦组长想找女朋友，估计也领不到你们了，老娘下手绝对比你们快！”徐济鸿（胡嫣然）泼辣的性子一上来，那是什么话都敢说的。
宫慧不在，她还真是没什么可怕的。
“哈哈……”众人大笑，所有人都知道罗耀（秦鸣）这一路上对徐济鸿（胡嫣然）是避如蛇蝎。
……
“秦组，咱们白天的电压很不稳定，晚上还好点儿，如果不能拉一条专线，那就需要一台稳压器，否则，我们零件损毁率太高了，吃不消。”
“还有，白天总是停电也是个问题，没有电，我们大功率电台无法工作，这截获敌台密电的时候，突然停电，那不是耽误了嘛？”
“生活物资方面，我们对接的省政府供应科，他们只能提供大米，面粉以及食用油和盐巴这些基础物资，另外，我们还缺一个厨师和两个打杂的，总不能让我们自己轮流烧饭吧……”
“出行方面，我们有自己一辆卡车，但这辆卡车可能要被征用运送弹药去前线，所以，我们至少需要一辆出行的汽车？”
“咱们不是有马吗？以后有事出门，骑马就是了，比汽车方便多了，汽车没了汽油，就得趴窝，大家说是不是？”罗耀呵呵一笑，插进来说了一句，工作刚刚开展，就遇到了诸多的困难。
这是可以预见的，毕竟这里不是山城，什么都得从零开始。
“这个从电厂拉一条专线的事情，我们会跟战区司令部提出要求的，但是不能说没有专线，我们就不干活了，至于稳压器，程副官，你来说说？”
李孚（程颂）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昨天跑了一天，倒是找到一台稳压器，对方倒是同意卖给咱们，但要价颇高，三千大洋。”
“三千大洋，贵是贵了点儿，但只要质量好，能用，是可以考虑直接买下来的。”罗耀点了点头。
“那我今天就过去跟他谈，争取把价格降下来，然后咱们马上就用上。”李孚（程颂）直接把活儿给揽了下来。
“孙茜来了吗？”
“来了，秦组。”陈泽蓉（孙茜）一举手，站了起来，她是徐济鸿（胡嫣然）副手，电台组的副组长。
“你过去在湘城站工作过，熟悉地面上的情况，咱们需要外聘的人手问题，你帮着负责解决一下，一定要信得过的人才行。”
“是，秦组。”
“咱们这是到了前线了，可不能跟家里一样，但我会尽量让大家吃好，休息好，有充沛的精力来完成上峰交给咱们的任务。”例会上，罗耀继续说道，“咱们的小食堂一定要保质保量的供应我们所有人的吃饭，除了早餐之外，午餐和晚餐必须要有肉，还得有水果，我们这些人从事的是脑力劳动，高强度的脑力劳动消耗是巨大的，除了必须要的休息之外，保证你们大脑有足够的营养是十分的重要……”
……
岳麓山清风峡，九战区指挥部参谋处。
“处座，这是昨天湘赣战地服务团通讯联络组递上来的一份申请。”张文将一份申请报告交到赵子立手中。
参谋处长赵子立微微一皱眉：“昨天递交上来的，为什么今天才拿过来？”
“这不是昨天看您忙，再者说，这份申请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没第一时给您拿过来。”张正文解释道，其实他是故意拖延一个晚上，反正只要不是他没汇报，问题都不大。
“从电厂申请一条专线？”赵子立一看申请内容，眉头也不禁皱了一下，电厂可是日军飞机轰炸的重点目标。
现在拉一条专线多难，他参谋处长都没资格批，至少也要是战区参谋长级别才有资格。
“他们的理由是，市区用电经常跳闸停电，加上电压也不稳定，影响到他们的工作，所以，申请拉一条专线，这样保证他们的电力的使用。”
“他们来过人了？”
“嗯，来过了。”
“谁来的？”
“一个姓秦的，看上去很年轻，居然佩戴上校军衔，还有一个比他稍微大一点儿，但说话都是以这个姓秦的为主。”张文道。
“这个秦上校是不是叫秦鸣？”
“好像是。”
“他有没有提其他事情？”赵子立问道。
“没有。”张文犹豫了一下，说道。
“行，我知道了，你去吧。”赵子立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可以出去了。
……
万事开头难，罗耀的工作就是这样，早日破译一份日军电报，就能帮助到前线的国军多抢占一份先机，多消灭一名日军。
“秦组，您要的那个小丫头的情况。”邓毅（马欢）风风火火的推门走进罗耀的办公室，递给他一份简单的履历表。
“这么快，老马，效率够高的，连照片都有了？”罗耀抬眼一看，居然上面还贴上了一张黑白的照片。
“艾萍，湘城师范学院毕业的，还是大学生，游干班出身，可以呀。”罗耀扫了一眼说道。
“艾萍是二期五班的高材生，所以才被选入战区战区参谋处工作。”
“二期五班，呵呵，是那个谍报队吧？”罗耀对游干班的情况并不陌生，其实这一类的情报，到他这个级别都是有资格看到的，尤其是军统对各战区搞的这种训练班非常敏.感，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于潜在的对手，破坏不了，都会予以关注的。
“您说得对，就是那个谍报队。”邓毅（马欢）点了点头，说道。
“这个谍报队的队长，好像是姓张？”罗耀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当初看到有关游干班资料的说道，“跟家里去电查询一下，把这个游干班的资料都给我发过来。”
“您要这些资料做什么？”
“咱们是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昨天我跟老吴打算去拜见薛长官，接待我们的是参谋处一个科长，态度对我们是相当冷淡，可能跟我过去跟九战区的小小过节有关系，哎，要真是这样，我得搞清楚才是。”罗耀道。
“您还跟九战区有过节？”
“也不是啥过节，就是一个小小的误会，后来也说开了，就是有些人怕是心里有疙瘩，毕竟我当时算是打了他们的脸。”罗耀摆了摆手道。
“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但以我对您的了解，还真有可能呢。”邓毅（马欢）嘿嘿一笑，“我这就给家里发电报，询问一下。”
……
“马上送研译组破译！”
“是！”
随着第一份截获日军的通讯密电送到研译组办公室，“X”组的工作就算是正式的启动了。
有关日本陆军密电码破译的方法，在山城的时候，迟安就已经毫无保留的交给了霍恬（吴琰），这个时候可不会为了一时内部的先后而枉顾前线的战事，不管是军统密译室还是军委会机要股密研组，研究破译日军密电码的目的，就是为了打赢跟日本的这一场攸关国家民族生死存亡的战争。
为了这个大目标，个人的荣辱是置之度外的。
一份又一份的电文从电台组送去研译室，按照规定，白天每五分钟，就要将截获的电文传递一次，夜里没有战斗发生的时候，可以延长至半小时一次。
“这个，马上发！”
“嗯，是这个信号，马上记录……”
……
九战区司令长官部·机要室。
突然大量的电文进来，把机要室的报务员和译电员忙的那叫一个手忙脚乱，这些电报全都是一个代号为“X”的小组发过来的。
而且全部都是前线日军师旅团与联队联络的密电。
机要室主任看到这些日军联络的密电，都傻眼了，完全不知道如何处置，连忙拿着一叠已经抄收的电文来找参谋长吴学新汇报。
吴学新一看密电内容，也是大吃一惊，他身为战区参谋长，自然一看就明白，电文上说的这些内容，有一部分就前线刚刚汇报上来的情况，甚至更为具体明白，还有的尚没有汇报，但实际上可能已经发生了。
比如，这儿有一条，日军汇报自己占领某国军阵地的电文，而战区司令部还没有收到相关汇报。
但是凭借吴学新对前线战况的了解，这一处阵地坚持不了多久，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没多久。
阵地失守的汇报来了。
比他从截获日军通讯电文破译后得到的消息还晚了十分钟，但还要把人家截获电文并破译的时间算上，实际上，阵地丢失的时间至少还要往前再推一刻钟。
跟前沿汇报的时间完全吻合。
截获的日军密电通讯，比自己前线汇报的消息居然还要快。
吴学新一时间觉得自己可能是发现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第402章：参谋长突访
阵地失守的消息，是要第一时间反馈给战区司令长官的，作战指挥室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如果有人比这个战区指挥部获得想消息还快，这就是打脸了，而且还是从日军那边直接获得的战场情报。
吴学新忽然觉得薛伯陵这一次只怕是得认错了。
他要讲薛伯陵自然没有任何人阻拦，直接就进了喏大的作战指挥室，除了薛伯陵和一众高级参谋之外。
还有一个人白健生。
他可是老头子协助薛伯陵指挥作战的，或者是督战的，但这个“小诸葛”还是挺识趣儿的。
只提供建议，不干涉指挥。
这倒是让薛伯陵轻松不少，如果白健生非要干涉指挥的话，那就麻烦了，须知，白健生搞的“甲”案让他给否掉了，反而选了军令部的这“乙”方案为主，再添以自己的思路，形成如今的湘赣会战的作战指导方案。
这么多人在，尤其是白健生还在，吴学新自然不能汇报有关“X”小组的情况了，悄悄的上前，把一份电报递了上去：“32军宋军长来电，我部决议于明日拂晓发起反击，争取一举收复高安。”
“罗总指挥怎么说？”
“根据目前的态势，乘日军占据高安城立足不稳，我们安全可以将高安城内的日军赶出去，一举将其收复。”吴学新道。
“日军的目的明显是想要把我军主力吸引在高安和锦江一线，他们是想一口气吃掉第两个集团军，胃口不小呀！”白健生站在沙盘前面，呵呵一笑道。
“但是，我们不能退，一退，整个赣北就彻底落入日军之手，湘城的右翼防守就会有一个巨大的缺口，日军长驱直入，那我们之前的布置就变成了一个筛子，任由敌人进来了！”薛伯陵面色凝重道。
日军攻势之猛，这个他已经考虑到了，但战场上讯息万变，不是说做好计划，就能打胜仗的，这就需要指挥员敏锐判断和临场随机应变了。
这才是真正考验一个指挥官的能力。
不然的话，纸上谈兵，那多简单。
“告诉罗总指挥，一定要给我重新夺回高安，不惜一切代价，把日军给拖在这里。”薛伯陵手一指沙盘上高安的位置，命令作战参谋一声。
“是，薛长官。”
……
“薛长官，比家山阵地被日军攻陷了，195师一个加强营，营长石恩华以下，五百人几乎全部壮烈殉国！”休息喝水的时间，吴学新悄悄的走到薛伯陵跟前，汇报道。
薛伯陵脸色微微一变：“刚才那你为什么不说？”
“这不是白副总长在嘛，有些情况不方便说，你看一下这两张电文。”吴学新悄悄的递上两张电文。
薛伯陵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吴学新想说什么，但还是伸手将两张电报接了过去，扫了一眼，内容大同小异，可汇报的格式不太一样，仔细一看，他发现不一样的了，52军的汇报很正常，基本上一个模式来的，而另一张电报的规格就不太一样，这语法抬头，似乎是日军电报汇报的样式……
“这是‘X’小组截获并破译的通讯电报，而且比咱们自己上报的还快了一刻钟。”吴学新解释道。
“什么，他们真的能够截获和破译日军通讯密电？”薛伯陵大吃一惊，作为战区司令长官，他早就接到了相关通报，只是他并不相信，破译日军密电通讯，何其困难，之前也有传言，但都被证实是假消息。
作为指挥官，他当然希望己方能够掌握敌方的动向了，而掌握敌方通讯密电是最直接的手段。
“机要室禀告，从今天上午开始，他们就陆续接到了‘X’小组发来的有关破译的日军通讯密电，我命人核对过了，基本上都是准确的，除了时间和统计上差异。”吴学新道。
薛伯陵点了点头：“这个‘X’小组的现在何处？”
“您忘了，他们以占地服务团的掩护身份已经来到湘城，为了的就是就近侦收日军的通讯密电并加以破译。”
“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还真是细致呀，居然用这么一个身份来湘？”
“山城那边刚刚破获了一个潜伏在我们内部的日谍组织，如果让人日军知晓我们有破译他们通讯密电的能力，那这个优势就没有了，应该是基于这个考虑，他们才会如此隐蔽的来湘。”吴学新分析道。
“如果他们有这个能力破译日军的通讯密电的话，那这一仗，我们至少能增加一成的胜算！”薛伯陵兴奋的说道，他不是那种完全固执己见的人，作为一个军事指挥官，一切以打赢战争为目的，任何个人情感都要统统让路。
“薛长官，我觉也是，所以，咱们必须重视起来，他们隐蔽来湘，就是为了保密，不然日谍知晓我们已经有能力破译他们的通讯密电，那我们的优势就没有了，所以，我建议他们破译的密电，建立一个直接汇报的通道，紧要的消息可以第一时间直接汇报，不太紧要的可以稍后派人送呈。”吴学新建议道。
“行，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办，开战这些天来，这倒是个能让我多吃一碗饭的好消息。”薛伯陵开怀一笑道。
“呵呵呵……”吴学新也笑了起来，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若能及时掌握日军动向，知道他们兵力调遣，就能够随时做出相应的部署，那在打几个局部的胜仗，不说别的，鼓舞士气也是有用的。
“薛长官有多久没有笑过了？”
“开战一来，还真就没见过薛长官笑过呢，这是前线打了胜仗吗？”
“不知道，没听说呀……”
“反正薛长官笑了，就是好事儿，吴代参谋长不也笑了吗？”
……
回到参谋部，吴学新下令，有关“X”小组发来的电文，第一时间送交上来，并且有关电文内容，内部都不允许交谈，严格保密。
“帮我准备车，我要下山一趟。”随后，吴学新把秘书叫到跟前，吩咐一声。
“您这是要去哪儿，要不要通知接待和安排？”秘书问了一句。
“不用，轻车简行，不要带太多警卫。”吴学新吩咐一声，他得亲自去一趟融园，见一下这个秦鸣，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
当然，他也可以把秦鸣叫过来汇报一下，但他最终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比较好，显得更有诚意和尊重人才。
“是。”秘书也不敢多问，下去准备了。
……
融园4号。
晚饭时间，罗耀召集小组几个负责人一起，弄了一个小房间，没有跟大家伙儿一起吃饭。
到不是他们的伙食标准比其他人高，其实都是一样的伙食标准，就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他把每天开会的时间放在吃饭的时候。
这样边吃边说，还能节省不少时间，毕竟这不是在山城后方，没有深处战场的那种紧张气氛。
“今天第一次工作，大家都说一下，感觉怎么样？”
“这里的接收效果要比在山城好多了，信号也特别清晰，应该是距离战场较近，干扰少的缘故。”陈泽蓉（孙茜）第一个开口道。
“这一次日军进攻的部队番号以及联络呼号，我们还没有完全掌握，但今天我们又有所发现……”徐济鸿（胡嫣然）道。
“虽然我们掌握了日军密电加密的规律，但对于师团一级的通讯密电破译还比较困难，目前进展不大，如果我们把日军各级之间的通讯密电加密进行划分等级的话，大队与联队之间的通讯为三.级密电，而联队与联队，联队与支队或者旅团之间的通讯密电为二级密电，这部分我们掌握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并未掌握，而旅团之间以及旅团与师团和日军指挥部的密电通讯我们现在还没有头绪，但基本能够截获他们的通讯，破译还有相当大的苦难。”霍恬（吴琰）喝一口南瓜汤，咬了一口窝头说道。
“我这边统计工作很繁琐，原以为人手够用的，谁知道还是低估了工作量，需要增加人手……”林邦固讪讪一声道。
“人手的问题可以考虑让家里再选派一些，这个现在先客服一下。”罗耀说道。
“变压器已经买了，明天会有人过来安装。”李孚（程颂）汇报道，“我跟人说，我们买这个变压器是……”
李孚的话说到这里，小房间被人敲响了。
进来的人事杨帆。
杨帆进来后，径直走到罗耀身后，弯腰下来，耳语说了两声，罗耀立马放下了筷子，站起来道：“有客人来了，你们先吃，老吴，跟我出去迎接一下。”
霍恬（吴琰）不明所以，但见罗耀说的郑重，自然是随后跟着站了起来，将手上吃剩下的窝头一口塞进了嘴里。
“谁来了呀？”霍恬跟着罗耀一起走了出来，追上一步问道。
“吴学新。”
“战区代理参谋长吴学新中将？”霍恬惊讶一声，“怎么突然就过来了，事先没通知一声？”
“谁知道呢，也许人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说会不会咱们今天咱们破译的那些日军通讯密电起作用了？”霍恬问道，凡是总要往好的方面想。
“希望如此。”罗耀对此表示谨慎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