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输赢
“罗副主任，早。”
“早，丁组长。”
“罗副主任，听说上面人民毛副主任为咱们军技室代主任，有这事儿吗？”丁玉正追上罗耀的脚步，问道。
“嗯，是有这事儿，今天开会就会宣布吧。”罗耀边走，一边回答道。
“这上面怎么回事儿，温博士不在这段时间，都是由您来主持工作，这个代主任之位应该由您接任才是？”
“丁组长，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上峰任命毛副主任为代主任自有上峰的考量，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别妄加揣测。”罗耀平静的说道。
“罗副主任，除了温博士，我们就只服你，别看你年纪不大，可是做事公平，公正，对我们这些搞技术出身的也是没说的，我们能遇到你这样的上官，那是福气……”
“丁组长，我谢谢你的夸赞，不过这种令人误会，有碍团结的话，以后还是少说，工作吧。”
“罗副主任，这是下个年度的预算报表，您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上报给侍从室了。”
“这个先放一下把，等毛代主任来决定。”罗耀稍微压了一下这份文件。
如果上面没有任命毛宗襄我代主任，他自然可以做主，但是现在不行了。
姿态是要摆的。
不能让毛宗襄抓到自己的把柄，然后到处攻击自己。
“罗副主任，今天上午的会，需不需要我给您打一下配合？”王维君问了一声。
“你怕毛代主任会当众给我难堪？”罗耀呵呵一笑。
“新官上任嘛！”
“不至于，他要真当众给我难堪，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那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成为我的对手。”罗耀道。
“说的也是，不过您还是小心一些。”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罗耀温言一声，下属的关心，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心暖的。
……
隔壁传来动静，毛宗襄来了。
人还不少。
温玉清的办公室其实已经给清理出来了，但里面的布局什么的，都没怎么动。
罗耀也没有以临时主持工作的名义搬进去，他办公不需要那么大的地方，现在的办公室挺好的，也懒得动了。
一通忙碌之后。
终于到了毛宗襄让人通知的开会时间，罗耀拿着一个笔记本就过去了，开会虽然有人记录，但他还是喜欢自己记录一些事，就算是过目不忘，也有顾不上的时候。
只要看到笔记，就能记起来，当然，他记笔记，只有他自己能看懂，别人就算拿到他的笔记本，那也跟天书差不多。
罗耀定下的规矩，开会不允许迟到，有事可以请假。
本来军技室工作就紧张繁忙，开个会，等你，等他的，浪费时间，这是不允许的。
会议室已经布置一新，昨天就下发了通知，秘书室早就安排了，毛宗襄来了之后，又进行了调整。
过去开会，一般情况下，只要温玉清和罗耀同时出席的话，会摆放两张椅子并列的。
主要是温、罗两人在军技室的地位不下上下，开会发言也是一样的。
但是今天，罗耀一走进会议室，就发现，最上面的位置居然就摆放了一张椅子。
很明显，秘书室的人不会这么摆，那么就只有是毛宗襄要求的。
这是要向所有人昭示，他才是军技室之主，无人能够与他并列，这真是小人之心呀。
会议室内，已经来了不少人，他们也都注意到了这个情况，明显是新任命的代主任要给罗耀这个副主任上眼药，给他一个马威，让他摆正自己的位置。
就看罗耀如何应对和反应了。
罗耀也知道，毛宗襄这是故意的拿捏自己。
他可以又过激的反应，比如，直接做到毛宗襄位置的正对面，那里一般是没有人坐的。
如果他坐那边的话，那就表明，接下来，他要跟毛宗襄搞对立了。
军技室内斗。
这对罗耀来说，处于不利一面，好像他表现得太过好勇斗狠。
所有人都看着罗耀会如何反应，他也是脚下稍微顿了一下，马上就走了过去，拉开坐首第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这是服软了吗？
有人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由的犯了嘀咕，但那只是猜测，没有人敢问出来。
气氛不免有些压抑下来。
陆续的，各组组长和副组长都来齐了，最后，毛宗襄终于踩着点儿走进了会议室，身后还跟着一张生面孔，没在军技室见过，应该是带来的秘书之类的。
一进来，看到罗耀坐在下首的位置，不自然的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
这时候，又一个人出现在门口。
是韦大铭。
“哎呀，不好意思，来晚了，我没迟到吧？”韦大铭一边往会议室走，一边打着招呼。
“没有，韦顾问来的刚刚好，快入座吧。”毛宗襄呵呵一笑。
韦大铭走到右首第一的位置，那个位置坐着的是第一组组长霍恬，此刻他人已经坐在那边了。
但是韦大铭明显是想坐这个位置。
“霍组长，麻烦你让个位呗？”
此言一出，会议室的气氛为之一紧，这刚一掌权，就开始耍威风了，有点儿欺人太甚了。
霍恬朝罗耀看了过来，罗耀冲他微微一摇头，他可以让，可以受点儿委屈，但他下面的人不行。
“韦顾问，您的位置在那边！”霍恬手一指末位的一张空着的椅子说道。
“我觉得，我还是坐这个位置更合适一些。”韦大铭说道。
自己很快就是副主任了，这个位置本来就是自己的，你姓霍的识相一点儿，赶紧让位，不然日后有你好看。
霍恬愣住了。谷
还没见过这么蛮横不讲理的，跟地痞流.氓差不多。
“韦处长，你在军技室的职务只是顾问组的组长，按照规矩，跟其他组的组长是平级的，会议室的位置，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先来后到，我还没见过，一个后来者让先来的人让位的。”罗耀缓缓说道。
“罗攸宁，你什么意思，是说我韦大铭不配坐这个位置吗？”
“德不配位。”
“你放肆！”韦大铭顿时恼羞成怒。
“韦大铭，这里是军技室，不是军统电讯处，你要是想耍威风，不守军技室的规矩，那就别在这儿待着，哪儿来的，哪儿去！”罗耀站起来，直呼其名道。
韦大铭气的眼角下的肉剧烈的抖动起来，他还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被人这般顶撞过，简直就是削了他的面皮。
“既然这样，那这个会不开也罢，希望罗副主任别到时候过来求我！”韦大铭愤怒的一甩衣袖，直接就离开了会议室。
“韦顾问……”毛宗襄也是一脸难堪，韦大铭弄这一出，简直就是给自己难堪。
一个位置而已，别说你还没当上副主任，就算当上副主任，也不至于如此。
“毛主任，现在无关人等已经离开了，可以开会了。”罗耀平静的说道。
毛宗襄有些意兴阑珊，韦大铭闹这么一出，把自己的布置和好心情全部打乱了。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可是，现在他也没有别的人可以用了，必须扶持韦大铭跟罗耀对抗，不然，他即便是当上代主任，在军技室内也没有多少话语权。
这也是韦大铭有恃无恐的原因吧。
“好，开会之前，先宣布一项任命，可能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毛宗襄开口说道，“那就是，我被任命为军技室代主任，主持军技室的工作。”
毛宗襄话音落下，整整三秒钟！
居然无人鼓掌！
冷场了。
罗耀也是愣住了，这个可这不是他安排的，但是他反应过来，连忙带头鼓掌。
大家一看罗耀鼓掌了，也都纷纷鼓起掌来，但是稀稀落落的，听起来还不齐。
毛宗襄一看这个情况，脸色更黑了，他也是没想到，罗耀对军技室的掌控已经到如此地步了。
居然能把温玉清的人也都收服了，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这要是再不出手的话，军技室就要落在这小子手里了。
“承蒙委座器重，以及诸位同僚的信任，让宗襄在这个位置上……”尽管毛宗襄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可他还是按照早就拟定好的话稿开场。
接下来的掌声流畅多了，但有多少是真心的，那就不好说了。
毛宗襄刚升任代主任，今天的会议就是一个确认会，大家重新认识一下，定位一下。
这以后军技室就姓“毛”了，而人事调整他还不傻，没有在会议中提出来。
若是通过不了，那他这个刚上任的“代主任”的威信可就扫地了，他在机关多年，这工作经验他还是明白的。
“罗副主任，你也说两句？”
“好，那我就说两句，军技室过去在温主任带领下，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但温主任身体一直欠佳，这一次呢，又病倒了，山城的医疗条件有限，只能前往香港治病，但这一个家，不能没有一个一家之主，所以呢，上峰经过慎重考虑，让毛主任来领导我们军技室的工作，这是个非常正确和英明的决定……”罗耀侃侃而谈，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满的情绪。
大家其实也听明白了，罗耀对这个任命是有心理准备的，尤其是霍恬。
他更清楚，罗耀跟毛宗襄有那个“君子协定”，至于毛宗襄会不会履行，那就不好说了。
掌声响起。
这个要比刚刚毛宗襄的热烈多了，而且持续时间更长。
毛毛宗襄想给罗耀一个下马威的，结果，韦大铭一闹，再就是这个掌声的区别对待，这让他顿时感到索然无味了，自己倒是枉做小人了。
心里自然有些不痛快，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那样就更失体面和风度了。
罗耀控制的很好，没有什么出格的言辞，表现的很是谦逊有礼。
毛宗襄就是想挑毛病都找不到一丝一毫。
“毛主任，您还有什么指示？”说完，罗耀询问一声，毕竟现在军技室做主的人是毛宗襄了，“散会”这个词儿已经成了他的专属了。
毛宗襄早就想结束会议了，他发现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都有些尴尬，下面这些人，一个个的显然都不跟他一条心，而罗耀随便一句话，都能得到呼应。
这待遇搞的他就像是个外人似的。
可是人家做的一点儿毛病都没有，罗耀姿态谦卑，自己位置被拿掉了，坐到了下面，一点儿怨气都没有，讲话也是处处维护他的权威。
这一拳就感觉打在棉花堆上，根本使不上力，那心里堵的叫一个难受。
“我也没有什么再多说的，总之大家要精诚团结，努力为党国做事，与诸君共勉！”毛宗襄站起来一抱拳说道。
“……”
“好，散会吧！”毛宗襄意兴阑珊的一挥手。
众人皆鱼贯而出会议室。
其实，整个会议加起来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原计划，毛宗襄至少要开一个小时的，可现在，他准备的那些话还有必要说下去吗？
今天，他打算给罗耀一个下马威，再立一下威的，结果，不但没达到目的，自己还做小人了，这口气憋在心里，都快要内伤了。
“罗副主任，办公室来一下！”
“现在吗？”罗耀诧异的一抬头，这才开完会，就找他谈话，这心也太急了吧。
“嗯，我今天第一天到任，也不算，是上任，有些事情我想跟你碰个头？”毛宗襄道。
“行，你容我方便一下，可以吗？”罗耀一口答应下来了。
“那我在办公室等你。”
罗耀出了会议室，与霍恬并列行走：“老霍，今天会上鼓掌的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
“罗副主任，您这可就冤枉我了，我也就能够影响到一组，其他组的组长和副组长他们也不听我的，这应该就是大家心灵感应，一起决定的。”霍恬否认道。
“不管怎么样，今天这个会，毛宗襄怕是恨上我了，接下来，他可能会有动作，让大家伙都小心点儿，被给他抓到把柄。”罗耀提醒道。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是毛宗襄先小肚鸡肠的，他反击一下，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就算他认定自己故意安排的，又如何？
难不成自己真怕了不成？
现在离输赢还早着呢。
第899章：交锋（一）
“耀哥，他把你叫过去，怕是没安好心，你的小心点儿。”罗耀回到自己办公室。
宫慧就跟过来了。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罗耀点了点头，不管毛宗襄想干什么，军技室的稳定是不允许被破坏。
“嗯，那我去了。”
“去吧。”
罗耀点了点头，毛宗襄找自己谈话，无非是三件事，第一是，副主任的人选，这个他应该不会提，就看韦大铭在开会之前闹这么一出，以及他们之前还有“君子协定”，他绝不会在军技室提这个事儿，要提，也得换个场合。
那剩下的就是主任和副主任分工的问题了，还有一个副主任没有到位，现在谈分工，早了些，但也不是不可以，无非是毛宗襄把温玉清负责的那一摊事儿接过去，加上他过去分工的部分。
这个他是没意见的。
他猜，毛宗襄要的是人事权和财权，财权早已分配过了，除非他想要收走。
但他还不至于这么心急，关键还是人事，做事的人，他把财权收上去，总得有人管。
所以，他应该找自己谈的是人事调动。
喝了一口热茶，罗耀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襟，就从办公室出来，直接往毛宗襄办公室而来。
毛宗襄的新秘书见到罗耀进来，忙上前道：“罗副主任，稍等，毛主任正在接一个电话。”
“哦，好的。”罗耀没在意，人家在里面接电话，自己进去是有些不合适，等一下也没什么。
片刻后，毛宗襄的声音传出来：“张秘书，请罗副主任进来。”
“罗副主任，您请。”那秘书赶紧恭敬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罗耀点了点头，抬脚走了进去。
“毛主任，卑职来了。”罗耀走了进来，说道。
“罗副主任，请坐。”毛宗襄笑脸相迎道，“张秘书，泡一杯茶进来，那个我带来的云南普洱。”
“多谢毛主任。”罗耀在毛宗襄面前椅子上坐了下来。
“罗副主任，虽然我们过去就是同僚，但我这个副主任就是凑数的，不管事儿，也很少来这边，这一次，蒙委座器重，担任军技室代主任，还希望今后能够跟罗副主任团结合作，为领袖办事儿。”毛宗襄开口道。
“卑职一定配合毛主任的工作。”罗耀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那就好，那就好。”毛宗襄呵呵干笑一声，这种官场上的场面话，听听就好了。
他知道，自己面前这个小年轻那是有着“军统之狐”之称的，可不能把他当成“不谙世情”的小年轻来看待，能够在委座面前都不怯场的年轻人有几个？
他并不知道罗耀不是不怯场，那是压根儿就不在乎，一个注定的失败者，能怎样？
秘书把泡好的茶送了进来。
“罗副主任，还没跟你介绍，这位是张绍良，从今天开始，他就常驻在军技室，替我处理一些相关事情。”毛宗襄将自己的秘书介绍给罗耀说道。
“罗副主任，请多多指教。”
“张秘书客气了。”罗耀淡淡的回应一声。
“绍良很不错的，我想把他安排在秘书室，罗副主任，你看怎么样了？”
“这是应该的，我没有任何意见。”罗耀道。
“我想让绍良担任副主任秘书，罗副主任你看呢？”毛宗襄紧接着问道。
“秘书室已经有一位副主任秘书，再增加一名不合适吧，要不让张秘书先熟悉一下军技室的工作，再提拔也不迟。”罗耀缓缓说道。
虽然一个副主任秘书不算什么，可毛宗襄剑指的可是他这个主任秘书的兼职。
他还兼着主任秘书，秘书室兼管人事，权力可是很大的。
“我是觉得罗副主任身上的担子太重了，是不是让下面的人分担一下，主任秘书一职就不要再兼了？”毛宗襄居然没有退却，而是直接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
罗耀眼神微微一缩，果然是冲自己身兼的主任秘书来的，不过，他不怕，秘书室王维君现在已经算是他的人。
而且，王维君本来就是副主任秘书，就算要任命主任秘书，也是由他来接替。
何况王维君表面上是温玉清的人，毛一来，就大肆拿掉温的人，这样做，只怕引起军技室内部动荡，到时候，他这个代主任在上面看起来，也是不称职的。
“毛主任，我可以兼任主任秘书，但秘书主任一职，应该有现任副主任秘书王维君继任，因为，没有人在比他更合适担任这个职位了。”罗耀也没硬顶，毕竟对方现在是军技室的负责人，他硬顶的结果，对自己没好处，上面到时候为了维护毛宗襄的权威，就算自己有理，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毛宗襄倒是很想把张绍良一下子推上去，可王维君在前，他还是温玉清过去的老主任秘书。
罗耀把兼职拿掉了，人家眼巴巴的以为自己能进一步的，结果，张绍良一来就把人路挡了。
王维君那可是温玉清的心腹，温玉清虽然离开了，可温在军技室的势力那谁有资格继承，无非是王维君、孟广志这些人了，而王维君是最有可能的。
“嗯，王维君的能力毋庸置疑，我同意罗副主任的建议。”毛宗襄点了点头。
罗耀松了一口气，毛宗襄应该不知道王维君已经彻底倒向了他，即便知道了，他也会慎重考虑王维君背后掌握的温派的人马，他要是真把张绍良推上去。
那就是把王维君往他怀里推了，而且他还可以用“主任秘书”这个职位卖王维君一个好。
其实秘书室的工作，罗耀早就交给王维君了，他这个副主任秘书，其实就已经是主任秘书了。
要不是温玉清走的太急了，可以让他在走之前把王维君主任秘书的职位确定下来，也没有今天的事儿。
当然，张绍良来了后，王维君能不能掌控秘书室大局，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之前罗耀还可以用副主任的身份压着，王维君没有任何的压力，现在就要靠他自己了。
听到毛宗襄这句话，张绍良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但他也知道，自己刚来，就想掌权，这是很难的，何况，毛宗襄这个代主任在军技室做不到一言九鼎。
“绍良，你先出去，我跟罗副主任还有事情要谈。”毛宗襄吩咐一声，他把罗耀叫过来，不只是为了自己的秘书安排位置，还有其他事情要谈。
张绍良进秘书室罗耀不会阻拦，因为所有主任的秘书和副官的编制都在秘书室。
只不过毛宗襄过去基本来军技室办公，也就没安排人进来，但秘书室是一个有实权的部门。
军技室五个组管不到的，都归秘书室，更别说，秘书室还有大部分的人事权。
当初把人事从总务组抽出来，放到秘书室，就是为了平衡总务组的权力的。
让宫慧一人独掌握人事和财权，有人反对，毕竟宫慧资历太轻了。
而现在，宫慧已经在将总务组彻底掌握了，罗耀觉得可以将人事放回总务组了。
在没有宣布主任秘书任命之前，他还是有这个权力的，本来人事就从五组拿上来代管的，还回去，也是应该的。
毛宗襄想让张绍良当副主任秘书，目的就是想要抓人事。
“罗副主任，温博士住院这段期间，军技室由你主持工作，各项工作都很不错，但接下来，我们还需要再接再厉，委座对我们军技室是寄予了殷切厚望的，各组的工作都需要加强，不管是人员和设备，明年我们都需要更大的投入，关于明年的经费拨款的预算，咱们可有一个详细的计划？”毛宗襄问道。
“这个我们在已经在编制了，预计下个月初就可以出来，鉴于我们人员和设备的增加，还有物价和货币贬值的因素，我觉得明年我们的经费需要从每个月五万法币提高到十万法币左右。”
“十万，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万，这可以足够一个精锐甲种师的军费了！”
“毛主任，这账可不能这么算，我们的工作产生的价值那是远远超过一个甲种师，甚至还能产生扭转全局的作用，一年一百二十万法币，这里面还有一半儿是我们需要更新的设备和维护的费用，真正花在人身上的其实并不多。”罗耀道。
毛宗襄点了点头：“经费的问题，我去找委座汇报，但一个月十万的话，恐怕很难，八万应该问题不大。”
“毛主任出马，那是没有问题了。”罗耀知道，毛宗襄去要经费，那条件确实便利多了。
这一点看，毛宗襄来当这个代主任对军技室也是有利的。
“这个事儿，罗副主任多盯一下，尽快把报告提交上来。”毛宗襄道，“还有一个事儿，我还要跟罗副主任说一下，关于总务组副组长施家干的情况，你知道多少，今天他也没有来开会？”
“施家干副组长没有过来开会，他是为了避嫌，虽然，咱们对外公布的是温博士暂时去香港治病，但是大家都知道，温博士此去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温博士是他的姐夫，很多事情他即便不知情，也解释不清楚。”罗耀道。
“即便如此，我觉得施家干也不适合再在五组副组长的位置上了，罗副主任，你同意吗？”毛宗襄一抬头，眼神灼灼的盯着他问道。
“毛主任，施家干是施家干，温博士是温博士，他们虽然有亲戚关系，却是两个不同的个体，难道我们也要搞株连那一套吗？”罗耀道。
“当然不是，我是想把他调出五组，担任专员，待遇和级别照旧？”毛宗襄道。
第900章：交锋（二）
虽然罗耀也不太喜欢施家干，但此刻毛宗襄想要弄走施家干，必然是要把自己的人安插进来。
这是要给宫慧制造麻烦，这个他是不允许的。
施家干在总务组虽然偶尔也会制造一些不和谐，但是，他不会跟宫慧争权。
特别是温玉清一走后，他便没有了靠山，他就更没有资格跟宫慧别苗头了。
除非他改换门庭，去投毛宗襄。
但是，到此刻位置，他还没有发现有相关迹象，但是施家干已经多日不上班了，显然是不想在军技室干了。
他的身份确实也有些尴尬了。
“如果毛主任执意要撤换施副组长的话，那我保留意见。”罗耀对毛宗襄的原则是不跟他硬顶，毛宗襄是新官上任，硬顶对罗耀而言，很容易给不知内情的人留下一个不尊重上司和跋扈的名声。
“好吧，这个就再议。”毛宗襄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
“毛主任没什么事儿，那我去忙了。”
“行，你忙去吧，有事儿，我再找你。”毛宗襄点了点头，一挥手。
……
“怎么样，绍良，这个人？”罗耀走后，张绍良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毛宗襄问道。
“态度不卑不亢，有理有据，主任，这可一个难得的对手。”张绍良说道。
“军统之狐，他要是没两下子，怎么能把潜伏山城的秘密间谍小组给破获了，而且还是接连折在他的手里，之前日谍情报小组活动多猖獗，现在呢，都小心翼翼的夹着尾巴不敢露头，生怕再被他给揪出来！”毛宗襄嘿嘿一笑。
“他这么厉害？”张绍良惊讶道。
“年纪轻轻就已经拿到两枚勋章了，一枚云麾，一枚宝鼎，再往上若是能拿到一枚青天白日勋章的话，那他就是不死之身了。”毛宗襄道。
张绍良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他还真不知道呢。
“这小子做人做事都很低调，不张扬，你知道他在日本人那边值多少钱吗？”
“十万？”
“是一百万，大洋。”毛宗襄道。
张绍良再一次惊讶的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他不是资历尚浅的话，这军技室代主任的位置，我是争不过他的。”毛宗襄感慨一声。
“绍良，你去秘书室，两件事给我办好了，这第一就是拉拢王维君，这个人过去是温玉清身边的大管家，不管是密检所还是军技室的情况，他门儿清，第二，这人事科在秘书室……”
……
罗耀才没兴趣去偷听毛宗襄对张绍良的面授机宜呢，这都是明摆的事情，不用猜都能知道的。
不过，他也必须加快动作了。
从毛宗襄办公室出来，直接就去了王维君的办公室。
等罗耀从王维君办公室出来，人事科就已经悄悄的开始搬东西了，全部都搬到了对面总务组办公区。
人事科回到总务组了。
虽然人事科搬走了，秘书室的职权削去了一小半儿，可王维君并不在乎。
以罗耀对总务组的影响力，人事科只要想拿回来，一句话的事情，只不过，暂时寄存在总务组。
人事科科长是林蔚文推荐的，林蔚人要出国考察的，准备把人调走了，副科长是原来密检所的刘必，代理科长，等原科长办理离职后，直接扶正。
人事科突然回到总务组，这让总务组上下诧异不已，新主任上任，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各种解读，甚至会影响到工作。
人事科的调动，罗耀也是没来及跟宫慧打招呼，直接就下令做了安排，宫慧也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当她知道是罗耀的安排后，马上安排下去，协调安排办公室。但她却知道，人事科的突然调整必然跟罗耀在会后去见毛宗襄有关。
“跟下面的人说，不用慌，这只是正常的调动，人事科本来就隶属总务组，现在只是还回来而已。”宫慧吩咐一声。
“是，组长。”
宫慧没有立即去找罗耀问个清楚，而是等中午吃饭的时候，与罗耀坐到了一起。
“怎么回事，突然把人事科给调回总务组了？”宫慧压低了声音问道。
“没事儿，正常调动，不要大惊小怪。”罗耀轻描淡写的一声道。
“毛宗襄一来就收你得权，今天开会，故意的让人就摆一张椅子，分明就是想要给你一个下马威。”宫慧不忿的说道。
“他是代主任，我只是副主任，不管是按照级别还是军衔来算，我都是他的下级，并列而坐本来就不合适。”罗耀平静的说道。
“位置你不争，别人就当你怂了，软了！”
“怂我可以认，但软我是不认的。”罗耀一本正经的说道。
“别不正经，瞎说什么呢！”宫慧愣了一下，旋即脸颊微微一红，娇嗔一声。
“你想多了，他刚上任，正是劲头大的时候，我跟他顶这着干，那我肯定没好果子吃，到时候军技室出事儿了，他准把责任推到我头上了，委员长跟他什么关系，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罗耀反问道。
“他跟委员长是亲戚，还能随时觐见，要是编排你，给你穿小鞋的话，那可真是够你喝一壶的。”
“其实我不在乎军技室这个位置，只是，军技室落到这种人手里，老霍、老迟他们怎么办，尤其是老迟他们，都是跟着我们一起打拼出来的，丢下他们不管，这种不负责任，对不起朋友的事情，我做不到。”罗耀说道。
宫慧眼中异彩连连，她喜欢罗耀，除了他身上的那种沉稳和睿智之外，还有就是他的担当和责任。
一个男人才能可以平庸一些，但是没有责任和担当，那他就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而有责任和担当的男人的人品那都不会太差的。
他可以不争这个位置，可以不去针对韦大铭，戴雨农也绝对能给他一个不错的位置，不管是留在山城，还是外放，都不会太差。
甚至去日占区潜伏都行。
可从密译室到军技室，都是他的心血所在，还有迟安等人，跟着自已一路走过来的。
人总不能太自私，撇下这些人不管，倘若他们有一个好前程，倒也无所谓。
可自己一走，这些人肯定没好日子过，而且自己辛苦打下的基业不一定会毁掉，但四分五裂肯定了。
这不是高估自己，而是他是真想带着这批人去找一个光明的未来，丢下他们的话，很多人未来可能会很惨。
“你也别把所有压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很多事儿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宫慧道。
“毛宗襄找我谈话，想要拿掉施家干，我没马上同意，但我估计他不会罢休的。”
“施家干已经十多天没来上班了，虽然请了假，但是这么长时间不到班，这已经是违反军技室的制度了，他又不是住院。”宫慧道，“倘若毛宗襄想要找借口将他拿下的话，这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我只是保留意见，没有明确表示反对，施家干的位置保不住了，他看来也不想在军技室待了，你赶紧找跟他熟悉的人给他透句话，让他主动辞职吧。”罗耀吩咐道。
“行，可如果施家干辞职的话，那空出来的副组长的位置？”
“这个位置，咱们不争，给他吧！”罗耀想了一下道。
“你可是刚把人事科还给总务组，毛宗襄的人过来担任副组长，我该怎么分工呢？”
“除了施家干过去分管的，人事科也给他。”罗耀道。
“那为什么你不把人事科留在秘书室呢，在你手下，跟我手下那不是一样？”宫慧问道。
“毛宗襄要把自己的秘书张绍良塞进秘书室担任主任秘书，我没同意，他就逼着我把秘书主任兼职给辞掉了，但我也把王维君给推上去了，王维君担任主任秘书，张绍良担任副主任秘书。”罗耀道。
“你怕王维君压不住张绍良？”
“嗯，能够被毛宗襄选过来当秘书的，肯定不是易于之辈，王维君本质上只是技术型的官员，官场上的那些尔虞我诈，他未必能行。”罗耀点了点头。
“那你就不怕毛宗襄给我找一个厉害角色？”
“这不一样，一来你是五组组长，而我分管五组，我是你的直系上司，毛宗襄的人再厉害，他也是你的下属，毛宗襄不好直接干涉五组的工作，但是秘书室就不同了，秘书室是为主任服务的机构，他是直接可以干涉的，如果我还是秘书室主任秘书还好，王维君可顶不住毛宗襄的压力！”罗耀解释道。
宫慧算是明白了，要干具体事务，她没什么问题，但这当官场上的规则掌握，她是真不如罗耀。
这走一步，看三步的本领，没点儿深厚功力是做不到的。
接下来，那怕毛宗襄把其他四组的权力都收走，他只要守住五组基本盘和弹子石训练班，如果再把霍恬推上副主任的位置，那在军技室，一个新的稳定结构就形成了。
毛宗襄就算安插再多人进来，那也没用。
……
“什么，他把人事科还回总务组了？”毛宗襄接到张绍良的汇报，也是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从主任你这里离开后，他就去了王维君的办公室，然后，人事科就悄悄的把隶属关系转到了总务组，因为，人事科本就隶属总务组，成立的时候，为了平衡，才暂时提上来，划到秘书室的，所以，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张绍良也很苦涩，他总算能理解毛宗襄跟他说的那些话了。
这个年纪轻轻的小罗主任，真不是善茬儿，就这一步，完全将毛宗襄的计划打的七零八落。
第901章：交锋（三）
入主军技室第一次会议，他想给罗耀一个下马威，结果，人家一点儿都不在意。
韦大铭与霍恬争位，这么一闹，反倒成了笑话。
开会讲话，鼓掌的一个没有，若不是罗耀带头的话，估计他这张脸就丢尽了。
其实这样更丢脸。
罗耀用这个方式反手回击了他，别看你是上面任命的军技室代主任，可军技室说话的人并不一定是你。
紧接着在秘书室人事安排上，他也是碰了一个软钉子，人家以退为进，再来一个物归原主。
他所有的拳头打出去，都没有着力点，完全处在了下风。
他本想趁着上面任命的第二天，过来打罗耀一个措手不及的，结果人家从容应对，不卑不亢，而且表面上，你还找不到人家一点儿错处。
这哪是年少轻狂，行事鲁莽？
这简直就是千年的老狐狸，委座，您老人家怕是看错了吧！
难怪韦大铭那个蠢货，年纪一大把，居然在屡屡在罗耀手底下吃瘪了，这样妖孽级别的人物咋就让他跟自己遇上了呢？
这不禁让他想起，他跟自己私底下的那个“君子协定”，他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要不要遵守呢？
若是背信弃义，也没有人知道，他大概也不会拿出来讲，毕竟这事儿传出去，那是官场上忌讳的事情。
尤其是传到委座的耳朵里，那以他的性格，肯定是不喜的。
罗耀肯定不会说，那他呢，要不要遵守呢？
若是自己不遵守，那他就是表示要跟对方划清界限了，自此在军技室，他想要对方配合就难了。
今天会上的情况他也看到了，罗耀对军技室的掌控力完全在已经离开的温玉清之上。
或者说温玉清被谣言刺激的住院后，罗耀就已经悄悄的把军技室给整合了。
除了韦大铭暂时控制的二组，因为二组现在被韦大铭直接控制，把重要的位置都换上了自己人，罗耀也没有任何插手的动作。
让韦大铭放手施为。
这家伙是太过自信，还是自大了，真以为自己拿捏住了对方了吗？
区区一个二组有用吗？
就算控制了二组，那也是韦大铭的二组，并不是他的，三组组长丁玉正是他留法同学，这个可以算是他。
即便这样，五个组中，罗耀现在掌握了三个组，技术力量最强的一组，名义上组长还是军委会机要室研译组出去的，但实际上，霍恬跟罗耀的关系更好，四组电台组，方砚农虽然不站队，可他是军统，又是老资格，技术型人才，跟韦大铭关系原本还不错，现在的话，看电台组对韦大铭的态度就知道了，而且第四组的业务也是罗耀手下大将温学仁等人撑起来的，在侦测能力和技术方面，更是青出于蓝，而且，有传言说，温学仁私底下称呼方砚农为“老师”。
这师生关系可是很亲密了，一般都是同进退的，所以，第四组肯定不是自己的。
至于第五组，那就不用说了，虽然说罗耀和宫慧都不承认，但她们两个人就是一家子。
人家没结婚，就是同事关系，住在一个屋檐下，只要不住在一个屋，你能说啥？
避嫌，又啥好避的？
住在一个院子就是两口子了，那院子里住的又不是她们两个人，那其他的人怎么算？
除非她们俩把孩子生下了，哪怕没结婚，也能作为事实证据，可是这不是没有嘛！
至于韦大铭的顾问组，奥斯本回国后，那就是个摆设。
还有译电训练班，温玉清在的时候，罗耀不跟其争权，一直神隐，都是在张罗这个训练班，四处搜寻人才，这第一期才招收了二十八人，据说还起了一个名称，叫，二十八星宿。
要不是韦大铭把温玉清给整医院去了，罗耀也不会回来直接接管了军技室。
军技室当初合并虽然是委座的意思，可军技室合并之后的核心看似密检所和密译室各占一半儿，实际上，核心在密译室。
温玉清在的时候，还能影响到一部分人，温玉清一走，这个核心彻底在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就是罗耀。
毛宗襄想明白这一点，他心情有些沉重，甚至是有些不甘心，他现在能用的手段不多。
委座把军技室交到他手上，是希望他稳住军技室的局面，做出比温玉清在的时候更好的成绩来。
所以，委座绝对不能接受军技室内耗。
他要是对军技室的人事进行大的调动，势必会引发强烈反弹，到时候，倒霉的是他。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韦大铭去跟罗耀斗，他们两个本就有宿怨，一旦斗起来，引发什么后果，那他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只要自己掌握全局不产生大的动荡就行。谷
“绍良，你去二组把韦顾问给我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跟他商谈。”毛宗襄吩咐一声。
“是。”
……
“施副组长，你要辞职？”毛宗襄很吃惊，他刚跟罗耀谈了要调整施家干的位置。
这一转眼的功夫，施家干就跑过来给自己递上了一份辞呈，这也太巧合了？
要说这里面跟罗耀没有半点儿关系，他一点儿都不相信。
可是罗耀明显是反对调整施家干的位置的，为什么让施家干来找自己辞职呢？
他是让施家干过来试探自己吗？
他就不怕自己真的准了施家干辞职？
难道他算准了，就算他一定会对施家干下手，如果施家干自己不走，他就会用激烈的手段吗？
“是的，毛主任。”施家干很平静的说道，宫慧派人给他传话，他就明白了。
如果罗耀让他走的话，早就可以了，而毛宗襄一到任，罗耀传话，让他主动辞职。
很明显是有人盯上他这个五组副组长的位置了。
他是可以去投靠毛宗襄，但毛也未必会信任他，只会看在他是温玉清的小舅子的份上，会对他留用，好去影响温系的人。
但是，他跟温系的那些技术派关系并不好，他厌倦了这样的争斗，还不如退出来，反正凭他的资历，去个清闲的部门领一份薪水也不错。
温玉清这一走，他注定不可能得到重用的。
“施副组长，你在五组的工作我和罗副主任还是肯定的，如果你要走的话，那是军技室的损失，能否再考虑一下？”毛宗襄道，挽留的话还是要说的。
官场上，只要不是死仇，没必要不留余地，把人的最狠了。
“不了，毛主任，我已经十余日没来上班了，按军技室的规矩，您把我开除了都没问题，能允许我辞职的话，就算是给我一个体面的姿态离开了，这样对您，对我来说，都好。”施家干态度坚决道。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不再挽留了，你如果有什么想要去的单位，我可以帮忙打个招呼。”毛宗襄也乐的对方主动离开，这样一来五组副组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不用了，谢谢毛主任好意，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再做打算。”施家干婉拒道。
施家干辞职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阵风，很快就吹遍了整个军技室，而且还是主动去找毛宗襄辞职的。
施家干是温玉清的小舅子，是最亲近的人之一，不管是被逼，还是主动的。
这都意味着温系在军技室内要渐渐退场了，温系未来要么选一个新的带头人，或者转投其他势力。
军技室内现在也就三股势力，罗系，韦系和毛系，罗系原本就是势力最大的一系，韦大铭主要是军统一部分人，而且还集中在二组，然后是毛系，毛系的人数还在韦系之上，但声势要不如韦系。
而罗系是在整个军技室内都有分布，平时看不出有多大能量，可一旦遇事儿，那绝对是最大的一股，而且温系有一大半都往罗系靠拢了。
施家干的辞职，会加速温系的分裂，最终温系留下来的人都会被瓜分，极少个别不站队，这些人除非是技术大牛，有真本事的，否则将来肯定是靠边站的边缘人。
施家干的辞职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就是毛宗襄逼迫的，因为毛宗襄看上了施家干的位置，他要安插自己人，不然施家干为啥要辞职呢？
不管是被逼，还是自愿。
在外人眼里，都显得毛宗襄这个代主任太过心急了，这才刚上任，就开始拿过去的人开刀了，这样的人是不是太刻薄寡恩了？
目送施家干离开！
毛宗襄心情更不好了，这罗耀虽然自己没有出手，可暗藏的手段是一个接着一个来。
这温玉清怎么就能够跟他和平相处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罗耀跟温玉清达成了和平共处的契约，大家才相安无事的。
即便自己现在已经是代主任了，那也不占优势，只有把韦大铭拉上，或许才有一搏之力。
自己已经把消息透露给韦大铭了，下面就看韦大铭自己的了，他能不能当上副主任，就看他运作的能力了。
……
临近下班的时候，罗耀接到了文子善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中说，“小凳子”沉塘一案已经形成基本证据链。
罗耀为避免夜长梦多，决定马上前往了解，同时约了周然和江琳在暮光大厦见面。
跟宫慧说了一声，就叫上蔡小春走了。
第902章：罗耀的底线
罗耀和蔡小春赶到城内，已经是天黑了。
文子善和罗雪等人先一步赶到了暮光大厦，周然和江琳也到了，只是她们并不知道要见面的是对方。
等到罗耀到了后，才知道，对方都是被罗耀叫过来的。
“介绍一下，这位叫文子善，山城卫戍司令部稽查处三科科长，罗雪，我的干妹妹，预审专员。”
介绍完文子善和罗雪。
罗耀再介绍江琳和周然道：“江记者，不用介绍，过去打过交道，有些恩怨，不过现在过去了，不再提了。”
重点介绍了一下周然：“这位周然小姐，是我大学的学姐，比我大一届，她是一位音乐老师，我们家小楠就是她的学生。”
“周小姐好。”文子善知道周然，但没见过，礼貌的伸手过去握了一下。
“文科长好。”周然点了点头。
“大家都别站着了，坐下说。”罗耀招呼道，“我让辛小五订了晚饭，一会儿，我们事情谈完了，吃个便饭。”
坐下来。
“小雪，你先把案情跟江记者和周然说一遍。”罗耀吩咐一声。
“是，耀哥。”既然罗耀亲口认她做干妹妹，那她叫一声“耀哥”便没有问题了。
而且以后这么叫，也没人敢说什么。
“江记者，周然小姐，案子是这样的……”罗雪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小凳子被害的经过娓娓道来。
女人嘛，都是感性的，尤其还是听到这样一件残忍杀害小孩，毫无人性的案子，当即听的眼泪就婆娑，尤其是周然，她更清楚罗雪口中“小凳子”是何人。
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江琳也是义愤填膺不已，拍桌子大骂这些中统特务毫无人性，居然如此残忍的杀害了一个孩子，还将他沉入池塘。
这跟那些残酷杀害我国军民的日寇有什么区别，当然日寇更残忍，他们可以用刺刀划开孕妇的肚子，把里面已经成型的婴儿挑在枪刺上跟其他人展示，不但不以为耻，还在放肆的大笑。
想不到自己国人居然也有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这个案子已经调查清楚，所有证据链都完整闭合，没有翻案的可能，但是，对方是中统的人，军统可以抓人，但不能私下处置，否则，就犯了规矩。”罗耀解释道，“就算把人犯移交地方刑事庭审理，那也很难判处死刑，主犯杜广元最多二十年监禁，而以他姐夫齐耀荣的能量，他只需要坐个几年牢就可以保外就医，到时候再追究，也没用了。”
“大哥……”
“老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杜广元必须死，胡家兄弟虽然没有杀人，但绑架和抛尸，这两条罪，如果他们不把牢底坐穿，我是不会罢休的，这是我的底线，其他人我可以网开一面！”罗耀说道。
“罗先生，我的理解是，如果人一旦交给中统方面自己处理，是不是会不会被判死刑？”
“那是肯定的，他们怎么会杀自己人，即便明知道他们做错了，也会偏袒的，何况那齐耀荣一定会出面保的，就算性质过于恶劣，我们这边给他们施压，最多也就是坐几年牢就出来。”
“这个案子只有闹大了，让全山城的人都关注，形成强大的舆论压力，才会有一个公正的判决，以正视听。”
“这种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江琳愤恨的说道。
杀人之后还把尸体沉塘，做成溺水身亡的假象，这得是多狠，多残忍的人干得出来的？
“江记者，你已经开了第一炮了，这第二炮就是‘小凳子’这个案子，有没有信心引爆整个江城的舆论？”罗耀问道。
江琳一下子冷静下来了，她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憨憨，第一篇报道出去已经掀起天大的波澜了。
别看“严枫”的案子已经将山城的舆论搅起来了，特务们横行不法，这一次还被抓到铁证如山，那些本来就对当局不满的人立刻坐不住了，甚至地方势力也掺和进来了。
书生造反，老将不怕，可手里有兵权的武夫们就不同了，他们要是找借口给自己制造麻烦，那才头疼。
何况还有一个更加难缠的共产党。
这一次是算是抓住了中统私下抓捕“共产党”的确切证据了，连无辜之人都被诬陷为“共党”抓起来了，那真正的共产党就不必说了。
抗战救国的大局之下，山城当局居然还在搞内斗，这种轻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简直被千夫所指！
在舆论上，共产党已经占了一个制高点，当局完全是被动挨打，尤其是中统，那是名声臭大街了。
而且这一次事涉军统，中统的人欺负到军统身上了，还新仇旧怨，那还不是一起算。
一一时间，军统自发的找中统麻烦的事情频繁发生，中统的人走在路上被敲闷棍的事情那是时有发生。
中统人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尤其是中统山城实验区，这几天的日子过得真叫难受，憋屈。
但是，中统毕竟是特务机关，它真想报复的话，普通民众还是无妨抗衡的。
他们不敢主动去找军统的麻烦，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晨光通讯社不就是因为报道了“严枫”一案，被恼羞成怒的中统暗地里派人扔了一颗手榴弹给炸了。
江琳和周然一起赶到晨光通讯社的时候，她也被现场的狼藉吓了一跳，爆炸现场多人受伤不说，还有很多人听说之后，都吓得不敢过来上班了。
江琳也是吓得不轻，倘若她那个时候在报社的话，恐怕也得受伤进医院了。
要不是社长谭佩玲相当有魄力，立刻在通讯社附近租下一家旅店，让客人全部腾空后，临时作为通讯社的办公地点。
然后再聘请了过去一倍以上的安保人员，再将特殊时期的工资待遇标准提高一倍，才算把人心稳定了下来。
谭家并不缺钱，但是谭家并不支持谭佩玲在国内的发展，但是谭佩玲还有个好闺蜜，那就是叶芸。
叶家比谭家还有钱，而有叶芸的支持，谭佩玲不缺钱，而且《雾都早报》最好的广告版面都给了叶氏，可以说双赢。
没有雄厚的财力支持，谭佩玲再厉害也没可能短时间内在山城报界闯出一片天地来。
稳住了人心之后，今天一早，最新一期的《雾都早报》才没有耽误，跟往常一样，准时刊印发行。
在报社遭到如此重创之下，还能在第二天如期把报纸刊印发行的，山城报界有几个能做到？
一时间，谭佩玲被誉为报界“铁娘子”。
就连江琳也对谭佩玲的敬佩不已，这样坚持自己理想，有胆魄的女子可不多。
所以当罗耀问到自己的时候，她脑海里第一个浮现起的人就是谭佩玲，这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子家世未见得比她好，可在各方面都比她强，甚是远超自己。
以前的自己，被人蒙蔽了，还以为自己魅力无限，结果，现实很无情的击碎了她所有的骄傲，一度自己成了山城名媛中的笑话，如果不是内心足够强大，她可能根本走不出来。
其结局就是找个男人嫁了，相夫教子，默默无闻的过一辈子，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当初费劲心思认识了叶川，并且成了他的女朋友，她并不像成为花瓶一样的存在。
她是想利用叶川的人脉关系为自己事业铺路的，可没想到的是，叶川只是利用自己，而且他还是令人可耻的日本间谍，差一点儿就毁掉了她的人生。
还好，叶川被抓了，她是受蒙蔽的，身上的罪责轻了，才给了她重新走出来的机会。
现在又有一个机会在眼前，失去了，不可能有第二次，虽然有危险，可有风险的收获才是最大的。
“好，我答应，但是空口无凭，得有照片佐证，才能有说服力。”江琳说道。
“照片……”
“周然，严枫和胡晓玲的身体怎么样了？”罗耀问道。
“胡晓玲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严枫也无大碍了，罗耀，你打算把这个事儿告诉他们吗？”周然问道。
“报道一出来，那就瞒不住了。”罗耀道，“你觉得他们两个现在能承受这个结果吗？”
“然然，罗先生，你们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江琳不明白的问道。
“江琳，你不知道，刚才我们说的‘小凳子’，就是严枫和胡晓玲的儿子！”周然解释道。
“啊？”江琳掩面惊呼。
她才明白，罗耀为什么说那些话了，这杜广元抓了胡晓玲的丈夫，诬陷为共党，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人，还虐杀了她的儿子，还命人沉尸水塘，制造溺水身亡假象，这畜生都干不出来这样的事呀！
丈夫身陷囹圄刚恢复自由，自己一场大病差点儿送命，五岁大的儿子无辜被人虐杀沉塘……
人世间的苦，几乎都让一个女人吃了，这样的打击太大了，换做是她，只怕是真的承受不住。
“可以先跟严枫透露一下，不要让胡晓玲知道，严禁有人在她面前提起。”罗耀想了一下道。
“能瞒过去吗？”
“瞒一天是一天吧，趁现在热度在，把‘小凳子’的案子爆出来，犯罪的人才有可能从严从重处置，这也是给逝去的‘小凳子’报仇，给家属一个安慰。”罗耀道。
第903章：引爆舆论（一）
“严枫那边我去说！”
做人不能没有担当，“小凳子”的事儿，是他答应严枫的，一定会找到人的。
现在出了事儿了，他躲到一边，让周然一个女子冲到前面，这很不好，也很不妥当。
周然正心里为难呢，这事儿她如何跟严枫开口，以及告诉了之后，后面又该如何劝说。
这一下顿时松口气了，不用自己为难了，那一抬眼，看罗耀的目光都变得灼热了三分。
这么好的男人，怎么上学的时候没发现呢，要是早发现的话，姐早就下手了！
哪轮到那个叫宫慧的，悔不当初呀！
江琳也注意到周然眼神的变化，心里也是翻起了酸水儿，自己是没机会了。
虽然特务的名声不好听，可是如果她有这么一个强有力的靠山，那在山城岂不是横着走？
可见自己之前错的都离谱，女人呀，明白的太晚了，还好，还不算太晚，这文科长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倒也不错，就是这个罗雪的女人，干妹妹，莫非……
想多了，想多了，江琳赶紧把不该有的念头甩出脑外，接下来的她要把精力都用在工作上。
“江记者，你们晨光通讯社的谭佩玲社长就住在这栋楼上，如果你想让自己的报道发出去，你得先去搞定她才行。”罗耀忽然说道。
“啊？”谭佩玲住在暮光大厦，这个江琳还真不知道，她虽然钦佩谭佩玲，可也没到那个地步，何况，她只是挂靠晨光通讯社，是独立记者，用稿子给钱。
只要稿子用了，就给钱，而且价钱不低，这种方式就相当于作家给报社投稿一样，但是签约的就有限制了，比如优先供稿，或者报社每个月至少用搞不低于多少篇等等。
这就保证了这样的独立记者的生活，除此之外，来不来报社上班都无所谓。
只要你稿子不断的过来，质量过关的话，报社一般不关心稿子是谁写的，哪里来的，当然第一手是必须的，抄袭也是要受惩罚的。
独立记者比较自由，而且即便出事儿，也无所谓开除不开除，中止合约就可以了。
当然，相当独立记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江琳也是因为过去的话题性和身份背景，才被谭佩玲相中了。
她不在乎江琳的过往，只在乎她能为报社提供有争议，并且有质量的新闻话题。
“如果你有信心，现在就可以上去找她说，她若是同意发表，那就放在《雾都早报》，如果她不同意，不要你的稿子，咱们再另外想办法，山城不止一家报社，总能找到愿意的。”罗耀道
“好的，我去试试。”江琳没有犹豫，都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还想回头吗？
想出名，想站在绝顶一览众山小，岂能瞻前顾后？
“辛小五，一会儿吃过饭后，麻烦你送江记者上去。”罗耀把辛小五叫了过来，吩咐一声道。
“是。”
晚饭很简单，四五个菜，外加杂粮米饭，没有人喝酒，很快就吃完了，收拾下去。
辛小五带着江琳上楼，而罗耀则跟周然一道直奔医院而来。
明天若是见报，今天晚上这事儿就得跟严枫说了，这事前跟事后是不一样的。
且说这辛小五送江琳上楼来。
“江记者，我只把你送到，其他的就靠你了。”辛小五把江琳送到五楼，并且把房间号码告诉了她。
“谢谢，我知道了。”江琳点了点头，走出电梯，朝501号门走了过去。
她是带着一丝忐忑的心情摁响了门铃。
报社被人丢了一颗手榴弹，什么人丢的，都知道，报警，没用，只能过来善后，立个案，把几个目击证人叫过去录一个口供，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指望警察局给你破案，还不如指望丢炸弹的人主动投案自首呢？
就算抓了现行，到了警察局，上头一个电话，估计也得乖乖放人，丢炸弹的是什么人？
警察局敢得罪，谁敢扣人，他自己不过了？
另外，受害的一方承受损失之余，还要承担来之各方的压力，有劝说的，有威胁的，还有钻空子过来讹诈的，什么人都有。
做报纸这个行业，那要是没有一个坚韧的神经是做不了的，何况谭佩玲才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凭勇气和意志力能坚持到这一刻就很不容易了。
从这一点看，谭家反对她在国内发展，还一脚踏进“办报”这个火坑是有道理的。
“小芸芸，你帮帮我呗，我这一次真是遇到麻烦了。”谭佩玲虽然稳住了报社的局面，但也只是暂时的，接下来会怎样，她也很茫然，简直就是焦头烂额。
她跟叶芸依旧住在暮光大厦，一来，这里她们住习惯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住在这里有很安全，没有人敢过来骚扰她们，她们俩都是走到哪儿都是众人瞩目的主角，自然身边不乏追求者，可她们的眼光多高，根本看不上那些献殷勤的。
挡都挡不住，要是住在外面，烦都烦死了，她们不是没尝试去叶川在南泉街留下的那栋洋房去住，那真是不甚其扰，就算她们在家里安排了保镖，也挡不住某些追求者的热情。
索性，就又住回来了。
暮光大厦，这些人敢骚扰住客，那是直接被人扔到大街上的，她们不是没见过一些家里还有不小势力的小开，被人拖着直接从大厦扔出去的景象。
那场面真叫畅快。
她们在山城做生意，可不敢这么做，只能耐心劝说，再不就是驱赶，动用暴力手段，那她们除非不想在山城待下去了。
可是暮光大厦背后的人就敢这么做，那些人却“屁”都不敢放过一个，自然是有原因的。
因为暮光大厦的老板是军统，而且还是军统内的实权大人物，连孔部长都吃瘪的人，谁敢招惹，更别说军统这块吓人的牌子，足够吓走很多人了。
因此，有传言说叶芸和谭佩玲这两朵漂亮的花儿被军统某个大人物包养了，这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关于包养传闻。
叶芸和谭佩玲两个女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若不是暮光大厦已经不对外出租了，不然不知道多少名媛是趋之如骛呢。
当然，有这个财力的毕竟也是少数，暮光大厦的租金，在山城那也是最高的。
服务也是最好的。
住在这里，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叛国当汉奸，没有人敢动。
叶芸也很头疼，自己这个好姐妹，怎么就死心眼儿呢，好不容易打消了对叶川的念头，现在又一只脚踏进了“办报”的深坑，还想着要做什么“真相女王”。
理想固然很丰满，可现实却是很骨感的。
“办报”岂是一个毫无人脉和强大背景的小女子能做的，她能走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了，这还是她动用自己关系才摆平了好多麻烦的。
“佩玲，要不然咱们把报社卖了吧，现在卖的话，或许还能卖一个好价钱，这样你也不亏？”叶芸试探的问道。
“不，我不卖，我死也不会卖的！”谭佩玲反应很激烈，她办报社，家里不但不支持，还断了她的资金，显然是想让她知难而退的，她也是不服输的性格，岂能乖乖认输，这一次抗争输了，她就得乖乖的回去，听从家里的安排嫁人。
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和生活。
“佩玲，你真不适合这一行，就算你不想回去嫁人，我们也可以想其他办法的。”作为好闺蜜，叶芸岂能不了解她的想法。
“能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一辈子依靠你吧，若是你跟那个文科长真在一起，那我怎么办？”谭佩玲道。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我跟子善根本没什么。”叶芸忽然脸颊一红，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小芸芸，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你一打电话，人家就立马出现，鞍前马后的，总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还有，只有他一出现，你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这女人只有对喜欢的男人才会做出改变。”谭佩玲道，“所以，你就别骗人了，你俩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没有，我跟子善只是很好的朋友，他很懂我，我也欣赏他，只是，我们之间没可能的。”叶芸道。
“怎么，你也有跟我一样的烦恼，我要是遇到喜欢的男人，我就跟他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再带回去，怎么样？”
“不害臊，还生米煮成熟饭，咱们是女人，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出口？”叶芸笑骂一声。
“其实你是担心家里不接受文科长，还是担心他的职业？”谭佩玲这话是问到点子上了。
文子善家里到不是很差，当然比起叶家有些差距了，而文子善的职业才是横在两人之间最大的沟壑！
文子善是军统，是令人厌恶的“特务”。
这个别说叶家不能接受，很多人家都不能接受的。
“为了你的事儿，我已经很麻烦人家了，你让我再出面，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叶芸真是不好再帮了，她也清楚，文子善可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去面对这一次的对手。
“那我怎么办，他们要是不收手，再报复呢？”
“一般警告了，只要你不再招惹他们，就会没事儿的，只要最近小心一点儿就行……”叶芸还没说完，就听见门铃声响起。
两姐妹诧异的一对视，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就算有人拜访，也会电话提前通知的，确认，才会放人上来。
没有提前通知，那应该是暮光大厦的人了。
第904章：引爆舆论（二）
门一打开。
一张令谭佩玲惊诧不已的脸出现在眼前：“江琳，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佩玲，谁呀？”叶芸问道。
“是我报社的一个记者。”
“谭小姐，你好。”江琳礼貌的一鞠躬，她跟谭佩玲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更多的是跟总编欧阳沟通。
总编欧阳是谭佩玲从别处挖来的人，此人负责报社的内容工作，江琳这些独立记者的送交的稿件都是交给他。
欧阳否定的稿子，那是到不了谭佩玲面前的。
江琳来找谭佩玲其实已经算是越级了。
任何一个单位，越级报告，当然是不好，这样内部会职权不够明晰，引发管理混乱。
这要是在政府机构内更是禁.忌了，总喜欢越级的人，就是平时爱走捷径的。
这种人，要么身份特殊，你拿他没办法，要么就是那种爱惹事的，没有人喜欢。
对江琳，谭佩玲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丝芥蒂的，毕竟这个女人还曾经是叶川的女朋友，而她曾经很迷恋过叶川，甚至动过非君不嫁的念头，但是叶川的身份大白后，她不再有这样的想法了。
也算是清醒了，江琳虽然是受害者，但女人嘛，表面上表现的再大度，碰到情感，那内心还是相当小气的。
尽管都是过去式了，她更是跟叶川什么都不是，但谭佩玲每次见到江琳还是不那么喜欢。
不喜欢归不喜欢，但江琳这样的有背景，有话题的记者，她是不会拒之门外的。
人都来了，她也不好把人赶走。
而且，这个时候，江琳能进暮光大厦，还能上楼，并且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要说她跟暮光大厦背后的人没有关系，她打死都不信。
而暮光大厦背后的人跟“叶川”过去是什么关系，谭佩玲过去可能不知道，现在还能不清楚吗？
江琳能通过这层关系过来。
这说明什么？
她早就该想到了，江琳的那篇报道是从何而来了，这个江琳居然有如此的神通广大，当初她凭一己之力差点儿害的军统某个人身败名裂，现在，居然还能跟对方合作了。
是这个女人魅力太大了，还是那个人心胸宽广到这个地步了，这都能做到？
“江小姐，进来吧。”谭佩玲微微一点头，让开一个身位，让江琳从门外走了进来。
客厅内，还有一个女人，一身华丽的睡袍，姿态优雅的坐在那里，天鹅一般脖颈上一根细细项链下的一颗红宝石，晶莹剔透，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江琳出身名门，眼力是有的，就这条项链而言，只怕是能买下她浑身上下的一切了。
跟谭佩玲住在一起的，那就只有叶氏在山城的女掌门人，叶芸小姐了。
这可是山城最顶级的名媛之一，而且人家不但有美貌，还有才华，在山城工商界那是赫赫有名。
“叶小姐，您好，我是晨光通讯社签约独立记者，江琳。”
“江小姐，你好。”叶芸从沙发上起身来，礼貌的回应了一声，“佩玲，你招呼江小姐吧，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了。”
“好吧。”谭佩玲也知道叶芸不太喜欢管闲事儿。
叶芸一走，江琳反而心头一松，这叶芸的气场有点儿大，在她面前她有些放不开，紧张了。
“喝点儿什么，牛奶，咖啡？”
“咖啡吧，谢谢。”
谭佩玲取出一把咖啡豆，研磨之后，开始煮咖啡，在西方生活的人，冲煮咖啡是基本技能，煮出来的咖啡好不好喝那就另当别论。
煮咖啡是要时间的，定好时间，谭佩玲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江琳，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是罗先生告诉我的。”江琳也没隐瞒，反正罗耀也没特别交代没让她说出去。
“罗先生，罗耀？”谭佩玲也早已知道罗耀了，当然，他是从叶芸口中得知的，叶芸参与了“叶川”的事后处理，知道这些也是正常的。
“是。”
“你来找我也是罗先生的指示？”
“不能算是指示，只是过来跟谭小姐商量一件事儿。”江琳点了点头，解释道。
“什么事儿？”
“谭小姐，如果再有一篇前天早上的报道，放在咱们《雾都早报》的头版头条，您会同意吗？”江琳问道。
“你说什么，再一次，江琳，你疯了吧，要是再来一次，我这报社还不让人给炸平了？”谭佩玲一听就炸了。
“谭小姐，能否听我解释一下，我的这篇报道的内容？”
“我不听，江琳，上一篇报道我可以认为这跟你没关系，毕竟用稿子的是报社，这个代价我们承受了，但是要是再来这样一篇，我们报社承受不了。”谭佩玲武断的说道。
“谭小姐，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的这篇报道一旦刊登出去，会产生多么巨大的影响吗？”
“影响大有用吗，我的报社现在都快要开不下去了！”
“谭小姐，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有着不畏强权，永不服输的人，没想到，你也会害怕，遇到一点事儿就退缩，妥协，看来我是看错人了！”江琳站起来说道，“告辞。”
“你以为我我不知道，你不过是利用报社为你扬名罢了，到时候你出名了，报社却垮了，到时候我该找谁说理去？”谭佩玲怒声斥道。
“既然这样，那我跟晨光通讯社的独立记者合约就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我主动要求解约，违约金我赔给你就是了！”江琳说道。
“好，既然这样，那就明天你到我办公室来吧。”谭佩玲也是没给江琳任何回圜的余地，直接就答应了。
江琳失望的朝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候，叶芸开门从房间内走了出来：“等一下，江小姐。”
“小芸姐。”谭佩玲惊讶一声，报社的事务叶芸从来不干涉的，怎么为了江琳破例了呢？
“江小姐，我对你的这篇报道有点儿兴趣，能否把它跟我说一说呢？”叶芸道
江琳本想拒绝，可一想到，如果换一家报纸刊登的话，效果显然要差的多。
这个时候，她不能意气用事，如果叶芸能帮忙的话，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些许委屈，她还是能受得的。
“叶小姐，你想听，我可以说，但是你和谭小姐听完之后，得保密，因为，我这篇报道是独家，你们若是知道了，抢先用了，我该怎么办？”江琳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得跟你签一个保密协议对吗？”
“对，事关重大，本来我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但是谭小姐直接拒绝了，所以，我不得不小心提防一下。”江琳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了，把当初罗耀用在她身上的，她反手学了过去，用在谭佩玲和叶芸身上了。
“怎么你信不过我和佩玲吗？”
“我觉得白纸黑字更为有效，到时候空口白牙的，你们不承认，我也没办法！”
“好，江小姐，我就跟你签这个协议！”叶芸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下来了。
谭佩玲看叶芸答应了，她有些不痛快，但也在江琳拟定的那份协议上签下了名字。
“多谢谭社长和叶小姐了。”江琳郑重的将“协议”收了起来，放到自己的皮包中。
“江小姐，现在可以说了吧？”
“当然，我的这这篇报道虽然还没有写出来，但它已经在我脑海里成型了，并且我能保证它的真实性，因为我掌握了第一手的资料，可以说整个山城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了。”江琳自傲的一声道。
“快说，别废话！”谭佩玲不耐烦道。
“好，其实这篇报道跟之前的报道是有关联的……”江琳当下将“小凳子”被中统特务虐杀后沉塘的案子跟谭佩玲和叶芸二人详细的说了一遍，她是见过调查卷宗的，照片，已经证人证词和签名、手印那都是真切存在的。
杀人沉塘，这样的案子在南洋并不是罕见，毕竟那些地方很多人都是愚昧未开化的，比这残忍的都有。
但这是在国内，这种案子那就是骇人听闻了，有点儿闻所未闻了。
但是这个案子明显又是针对中统的，就算报道出来，做一些模糊处理，也没有多大作用。
舆论的火已经点燃了，这篇报道一旦出来，那就是在烈火上浇上一盆油。
到时候必定是泼天大火。
晨光通讯社能够在这大火中存活下来吗？
中统一定会对晨光通讯社恨之入骨，到时候就不是扔一颗炸弹警告一下那么简单了。
恐怕报社的工作人员的人生安全都要受到威胁，这些特务做事儿有多冷血残酷，在山城生活久了，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
江琳说完了，谭佩玲和叶芸连个人也听完了，除了眼圈红了之外，内心也是久久不能平静。
太惨了，这些人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尤其是还是对一个孩子。
“佩玲，江小姐的这篇报道我建议接下来，报社没了，可以重建，但正义一旦消失，那就永远回不来了！”叶芸缓缓的对谭佩玲说道。
“小芸姐……”
“我知道你有顾虑，你好不容易把报社搞起来，如果就这样没了，心血都白费了，可是，人这辈子，无论他做成功，多有权力，但做对一件事那是一辈子的荣耀，会青史留名的！”叶芸道。
“我一个小女子，要青史留名干什么？”谭佩玲道。
“你不是一直以鉴湖女侠秋瑾为偶像吗？上学的时候，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跟我说的，说我们女人一样可以为民请命，报效国家，一样可以成就一番事业？”叶芸反问道。
谭佩玲闻言，脸色起了一丝变化，曾几何时，她也是慷慨激昂，誓要打碎这旧时代的枷锁，为世间的不平事请命！
第905章：引爆舆论（三）
文子善安排的很好，这两天严枫两口子在医院养伤和养病的消息并没有泄露出去。
外面的喧嚣，两口子也不知道。
也是为了他们好。
并不是限制他们的自由，一旦外人知道他们这这里，他们两口子会是永无宁日了。
整天迎来送往的，那还有时间养身体，严枫和胡晓玲现在都需要的是静养，最好是不被人打扰。
这要是落下病根儿就不值当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医院也不是封闭的空间，他们也不能总躺在床上，出去散步，自然能听到外面的消息，所以，硬拦是拦不住的。
就算偶尔在走廊里走动一下，听其他病人说两句，也是能了解到一些信息的。
尤其是两夫妻对儿子的思念之情，那可是至亲骨肉，不在所踪，是饿了，冷了，那都是揪着一颗心的。
“老严，要不然，你再去问一下呗，我这心里堵得慌，总觉得，小凳子有什么事发生了？”
“你又做噩梦了？”严枫走过去问道。
“我只是没来由的心悸，也不知道怎么了。”胡晓玲坐在病床上，抚着胸口说道。
“我要不要给你交医生？”严枫紧张的问道。
“没事儿，别总麻烦人家医生过来，咱们这住院一天得花多少钱？”胡晓玲道。
“这个你别担心，这钱不用咱们出，得那些特务们赔偿！”严枫说道。
“他们能赔钱？”
“小耀说了，他们一定会赔的。”
“这罗耀怎么几年没见，居然当了这么大官儿了，以前咋没看出来呢。”胡晓玲叹道。
“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这都过去五年了，小耀的变化太大了，那刚见面的时候，我都没认出来。”严枫也是感慨道。
“他跟周然是不是？”
“我看没戏，要是有感觉，他们早在上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现在嘛，周然好像对小耀有点儿意思，但小耀只怕是没有这个想法……”
有道是，莫要在背后说人话。
就在严枫、胡晓玲夫妻俩谈到罗耀跟周然的时候，她们二人刚刚好就来到了病房门口。
严枫的那句话恰好就被二人给听到了。
这下罗耀和周然都挺尴尬的。
这夫妻俩聊天也就罢了，怎么把她们俩给扯进去了，要是没听到也就罢了，还听到了……
来都来了，还能因为人家夫妻闲聊几句无伤大雅的话就离开，罗耀伸手敲了敲门。
“来了…”严枫过来一开门，一惊，“哎呀，小耀，周然，怎么是你们？”
“快，快请进。”
“老严，你和嫂子怎么样了？”罗耀进来后，关心一声。
“我们俩挺好的，快，请坐，小芳，叫叔叔，阿姨？”严枫热情的招呼孩子一声。
“叔叔，阿姨！”小芳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叫完人后，赶紧跑到妈妈身边去了，小女孩还是有些怕生的。
“叔叔忘记带礼物了，下次一定给你带。”罗耀很尴尬的道，临时决定来的，忘记给孩子带礼物了。
这时候，周然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掏出几块牛奶糖出来，走过去，放到严芳手中：“小芳，吃糖。”
“小芳，快谢谢叔叔和阿姨。”胡晓玲吩咐女儿道。
对于妻子的心思，严枫大概是知道的，这糖是周然给的，妻子却让孩子连罗耀一起感谢，分明是想把两人硬拉在一起。
他看了一眼罗耀，发现没有任何不悦，应该是没有生气，他赶紧过去给二人倒了一杯热水：“来，喝水。”
“谢谢。”
“老严，你的案子不复杂，基本上都已经搞清楚了，就是一桩冤案，但是你以后也别私底下偷偷印刷那些宣传标语了，这一次我能救你，下一次呢？”罗耀严肃的道。
“小耀，我……”
“老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现在不合时宜。”罗耀冲他摇了摇头，他能不知道严枫做的是对的，但他的身份，决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的。
严枫只是老同学，虽然感情在，但还没到可以托付性命的地步。
“小耀，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严枫嘴上答应，但是听着，有点儿言不由衷。
“周然，你陪嫂子聊会天，我跟老严出去抽根烟。”罗耀放下水杯，招呼严枫一声道。
“行，你们去吧。”周然知道他们要谈什么，“我陪晓玲姐说会儿体己话。”
严枫抽烟，从上学就开始了，那时候，罗耀还是个好学生呢，严枫已经是老烟枪了。
这两天住院，加上被关押失去自由，严枫已经憋了很多天没有闻到烟味儿了。
罗耀这一说，他烟瘾马上就上来了，在病房里肯定是不能抽的，得顾及妻子胡晓玲的感受。
找了一个离病房远一点儿的地方，罗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递了一颗给严枫。
自己也叼了一支在嘴上。
“好烟，三炮台，好久没有抽到了。”严枫把烟放在鼻子下满吸了一口，陶醉道。
罗耀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了，严枫吸了一口，神情迷醉而又满足的一声。
罗耀也点了自己嘴里的烟，吸了一口。
“小耀，你啥时候也抽上烟了，我记得你最不喜欢的就是烟味儿，我们在宿舍抽烟，你都是躲得远远的。”严枫问道。
“人是会变了，经历的多了，自然就会变了。”罗耀不想跟严枫说自己悲惨的过去，这不是他今天来的目的，“老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小凳子找不到了，你怎么办？”
严枫夹烟的手指头抖动了一下，然后猛吸了一口，吐了出来：“小耀，你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老严，小凳子走了。”罗耀准备了很多话，但此刻他都说不出口，还不如这一句来的直接。
“呜……”严枫身体靠着墙蹲了下来，捂着嘴，不让哭泣的声音发出来。
因为这样走廊的回声，那在病房里的妻子会听见。
罗耀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手帕递了过去。
“干净的，我没用过。”
“谢谢。”严枫接过来，擦了一下眼泪，“小耀，能告诉我小凳子是怎么走的？”
“老严，小凳子走的时候没有多大的痛苦，只是……”罗耀道，他也说不下去了，被人一脚踹死，确实没有太大的痛楚，可死的太令人心痛了。
“只是什么？”
“老严，你听我说，本来我现在不想告诉你这些，就是怕你跟嫂子的身体承受不住，但是为了给小凳子报仇，让恶人伏法，我不得不小凳子的死公布于众，让整个山城的舆论来给当局施压，判处施恶之人一个死刑！”罗耀解释道。
“什么，小凳子是被人害死的？”严枫哆嗦的问道。
“是，但我虽然掌握确切证据可以让他入罪，甚至坐牢，但是判死刑的几率很小。”罗耀道，他问过专业律师，一旦上了法庭，误杀和谋杀定罪量刑是不一样的。
杜广元一开始并非想要真杀了小凳子，只是没想到那一脚力道太大了，把人给杀了，法官最终判定误杀的可能性极大。
误杀是不一定会判死刑的，除非有人干预，而他罗耀的牌面还不够大，中统那边齐耀荣一定会保杜广元不死。
而他这边要让杜广元伏法的话，就得把舆论炒热起来，将“小凳子”案子变成民愤极大的案子，这样才有可能改变最终的判决。
这个案子只有从严，从重，从快处理，才能达到目的，一旦热度下来了，时间拖下来了，杜广元就可能死里逃生了。
不到万不得已，罗耀还不想动用其他特殊手段来达到目的，他也想用这个案子来给那些横行不法的特务们一个警告，别把坏事做绝了。
尽管他知道，这可能没有用，但那怕是能让他们稍微收敛一点儿，就有很多人不用受那么多苦，甚至有活命的希望。
“老严，你要挺住，你是一家之主，小凳子的死，我也有责任，如果我早一点儿亮身份的话，或许……”罗耀说道。
严枫捂着嘴巴，泣不成声，前后因果关系他还是清楚的，罗耀被抓，那肯定是在杜广元踢死小凳子，并且让胡家兄弟沉塘的之后发生的。
这个跟罗耀有没有亮身份没有半点儿关系。
“小耀，只要能替小凳子报仇，我听你的。”严枫收住了眼泪，再哭下去的话，回去的时候妻子见到了，该怀疑了，以妻子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将实情告诉她，只怕会再一次病倒的。
“好，那我就替你们夫妻俩做一回主了！”罗耀点了点头，这事儿还是需要等到严枫和胡晓玲夫妇点头同意的。
“一会儿回去，晓玲若是问起来，我就说我跟你聊到了过去在大学里的往事儿，一时没能忍住。”严枫道。
“嗯，这个借口不错。”
……
“说了？”
“嗯。”
“从明天开始，我有空就来陪晓玲姐，她太可怜了。”周然说道。
“最好不要，他们夫妻俩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静养，我也不希望他们受到外界打扰。”罗耀说道。
“嗯，我知道了。”周然点了点头，罗耀将严枫、胡晓玲夫妇保护的很好，就是想让她们早一点儿恢复身体健康。
第906章：引爆舆论（四）
“欧阳，我已经决定了，不用再说了，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谭佩玲连夜召集报社编辑以上职工紧急会议，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总编欧阳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谭佩玲把总编的工作交给他，很少干涉他的工作，但这一次行驶社长权力。
居然是为了继续跟丢了报社“炸弹”背后的中统特务硬杠。
虽然之前那篇报道是他批的，可他也没想到会对方会如此丧心病狂，直接给报社扔了一颗手榴弹。
幸亏没死人，这要是死了人就麻烦了。
《雾都早报》一战成名，没有必要在冒这个风险了，办报的目的虽然是追求新闻的真实性，可也要学会规避风险，不然的话，人没了，还办什么报？
适当避让，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但是，报社被毁，欧阳也是愤怒的，可仅凭热血之勇，解决不了问题，他更担心的是，谭佩玲让人当枪使了。
苦于开会的时候那么多人在，他不好劝说，只能先稳住她，先同意了。
“佩玲，你这是拿通讯社的前途未来当赌注，是，这篇报道一旦登出去，我们《雾都早报》肯定会再一次成为山城所有报纸的焦点，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也因此彻底的得罪了中统，他们可以很容易的让我们在山城无法生存下去！”欧阳追到谭佩玲的办公室，言辞恳切道。
“我知道，这样的事儿，如果你把他揭露出来，我也不揭露，那我们办报的意义何在呢？”
“我们先要生存下去，才能为他们发声，再者说，我们能力有限，这件事已经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欧阳激动的道。
“生存的意义又是什么呢？”谭佩玲反问道，“如果仅仅是为了把报社办下去，却不去坚持自己当初的信念，我们跟那些明哲保身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那你也要我报社这一百多号人的想一想，报社没了，他们怎么办？”欧阳道。
“我养着。”谭佩玲霸气的说道。
欧阳语塞：“佩玲，希望你不要后悔你今天做的这个决定。”
“放心吧，我不会后悔的！”谭佩玲斩钉截铁的说道，“欧阳，明天的报纸，拜托了。”
“放心吧，既然你决定这么做，我又有什么理由反对，你是社长，你都不心疼。”欧阳苦笑一声。
“行了，时间不多了，六点之前，至少给印刷出三万份出来，六点半分发到位，把咱们能用上的人全部用上，每一份报纸上调五分钱！”
“还涨价？”
欧阳被谭佩玲的操作给惊呆了。
“对，趁这个机会，涨价，咱们本来就挣钱，涨五分也就略有盈余，而且相信老百姓也能理解，我们报社都让人给炸了，正是缺钱的时候。”谭佩玲解释道。
“这能行吗？”欧阳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他看来，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就按照我说的做吧！”谭佩玲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欧阳想要反对，但话到喉咙口又给吞了进去，上一次谭佩玲也是这样，坚持把报纸发行的时间比其他报社的报纸提前半小时，提前铺货，抢占市场。
这一下子打破了行规，结果差点儿成了山城报界的公敌，后来，不还是获得巨大成功，《雾都早报》一炮打响，还跟同行们达成和解。
当时他也是反对的，可事实证明，谭佩玲是棋高一着，做总编他是合格的，可对于办报，谭佩玲的敏锐洞察力，那才是更厉害。
“行，我跟发行部门去说。”
……
谭佩玲一声令下，晨光通讯社的所有人都被拽出了被窝，过来加班了，临时办公区，灯火通明。
赶稿的赶稿，排班的排版，还有交叉审稿，打样的打样，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儿……
“老柳，照片送过来了吗？”
“就来。”
“样报赶紧出来，送总编办公室！”
“好咧！”
“校对，校对……”
“谭社长说了，这一期用最好的道林纸，不惜成本，一定要把我们最好的本事拿出来！”
“总编，这用道林纸的话，成本可就上去了，我们现在每卖出一张报纸，纸面上都是亏损的？”
“无妨，社长说了，从今天开始，我们《雾都早报》涨价了，每一份涨五分钱！”
“江记者，现在就等你的报道出来了！”所有人，包括欧阳都在江琳的报道。
“快了，快了……”江琳其实已经写了有三版了，但她都不太满意，还在修改中。
巨大的压力之下，她也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灵感。
“还有半个小时，必须提送印刷车间，否则就来不及了……”
“我正在修改，应该用不了半个小时。”江琳头也不抬的继续不停的逐字逐句的诵读自己的文章。
其实版面都已经空好了，文章字数也差不多确定的了，就剩下一些文字修改未能完成。
完稿后，再送去排字车间，将修改替换，就可以直接进入印刷过程了。
“好了！”
江琳一声“好了”，早就等待的排字工就把稿子给抢走了，直接就冲向排字车间。
根据上一版的内容直接进行调整更换，连续检查三遍后，没有错漏后，开印！
厚厚的一打裁剪的道林纸被推进印刷机，随着机器一阵启动的，第一张散发出油墨清香的报纸从印刷机上下来。
第一张报纸通常都是有报社自己留存的，这以后就是报社的历史见证，意义非凡。
当然，第一张报纸印出来，也需要再进行一次检查，若无问题，那就开动印刷！
“好，写得好！”
“总编，可以了吗？”
“当然！”总编欧阳亲自到印刷车间盯着，今天这张报纸意义太大了，很可能就是《雾都早报》最后一期了。
机器轰鸣！
一张张报纸被印刷了出来，一台印刷机肯定不够，得好几台印刷机全部开工。
这些印刷机可都是谭佩玲花大价钱从国外进口的，山城的报社，能有这么好印刷设备的没几家。
晨光通讯社最值钱的除了人之外，就是这些印刷机了，除了印刷报纸之外，还承接外面的活儿，印刷车间每个月的利润那是相当可观的。
“欧阳总编，我要先带走十份报纸，你不介意吧。”江琳也很激动，她知道，这份报纸一旦上市发售，会引发怎样的风暴，而她会成为风暴最核心。
“江记者，你知道我们报社的规矩的。”
“我懂，这十份报纸，我花钱买。”江琳点了点头。
“那就没问题了。”
欧阳让人取了新印刷的十份报纸给江琳，江琳将它们放到自己的皮包里，然后就从报社离开了。
她的活儿到这会儿已经算是结束了，接下来，她就要把自己给藏起来了。
暂避风头！
中统的人疯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把人送到地头后，江琳从皮包里掏出报纸递给蔡小春道：“把这个交给罗先生。”
“嗯，江小姐，我们会有人保护你的安全，这两天，你尽量不要外出，有些什么需要，直接打电话到暮色咖啡馆找辛经理。”
“嗯，我知道了。”江琳点了点头，起码到现在看起来，罗耀还不是把她利用完就撇开的那种毫无信义的人。
“令尊那边，我们会通知他的，你放心好了，尽量不要给家里打电话，你知道的，如果他们监听了令尊家里的电话，就知道你在何处了。”蔡小春提醒道。
“我知道。”
“好了，除了我和辛经理的人，你任何人都不要相信，无论发生任何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不可轻信外人，这是对你最大的保护。”蔡小春叮嘱道。
……
这一.夜罗耀一直待在暮光大厦的地下室。
这里是他自己的一个秘密小基地，通过辛小五等人掌控，也算是一个情报中心。
这是他在山城的耳目，有些事情不能通过军统组织调查，那就只有自己人来进行了。
这个地方，除了文子善等人之外，外人是不知道的。
“大哥，咱们这一次这么跟中统对着干，戴先生那边你该如何交代？”文子善是有些担忧的，触怒戴雨农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军统何事怕过中统了？”
“不是怕，而是我们本来占了上风，再这么咄咄逼人，我怕他们来阴的。”文子善道。
“老三，这一次我不光是为了自己，为了给我同学出口气，为死去的小凳子报仇，还是为了咱们军统，要知道，咱们先生在对付共产党方面屡屡遭到委座训斥，就是因为这中统徐泰来总是在委座面前谗言，感情他们所谓的‘反.共’的成果是这么来的，这要是不抓住机会，替先生出一口气，那下次还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吗？”罗耀道。
“可是你这样做的苦心，咱先生知道吗？”
“你放心吧，咱这么作，先生心里有数的。”罗耀嘿嘿一笑，他说的也是事实。
“大哥也知道分寸，这一次只正对杜广元和齐耀荣，其余的人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刻意的，弄死杜广元，搞倒齐耀荣，这是我的目标。”
听罗耀这么一说，文子善倒是松了一口气，他就怕罗耀跟整个中统上下都杠上了。
现在知道罗耀的目的之后，他反而轻松了。
文子善不知道的是，表面上罗耀的确是只想至于杜广元和齐耀荣，可实际上，他要的是利用这次舆论让山城的老百姓认清楚国民党当局的反动腐朽的本质。
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民心也是。
“耀哥，报纸出来了，这是江记者让我给你带来的样报！”蔡小春回来了，带回来了样报。
这场他亲手掀起的舆论风暴终于开始了。
第907章：舆论风暴
“给文科长一份。”
“好咧！”
罗耀只要有空，每天都要空出时间来看报的，时间不固定，有时候是早上上班的时候。
有时候是晚上回家，吃完饭，看报当做休息。
作为一个特情工作者，报纸可是情报最重要的来源之一，有些信息，普通人看不出来，可情报人员能看到深层次的东西。
这跟一人的知识储备有关系，当然，还得有意识的训练才行，如果看报就是当看热闹，解闷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道林纸！
一上手，罗耀就认出来了，今天《雾都早报》居然把印刷书籍用的道林纸给用上了，这纸现在山城没有一家造纸厂能够生产，得从国外进口。
虽然纸算不上战略物品，可这比战前贵了近一倍了，一般报社根本舍不得用它来印刷报纸。
看来这谭佩玲也已经做好了这是最后一把的准备了。
图文并茂，江琳原来想用照片的，但罗耀经过慎重考虑后，否决了，改用白描图片的方式。
就是根据照片把场景画出来，再刊印。
这样虽然效果不如真实的照片来的震撼，但对将来可能看到报道内容的严枫、胡晓玲夫妇是友好，毕竟描图比照片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要小很多。
人血馒头不是这么吃的，虽然本质上，罗耀也只为了给死去的小凳子报仇。
但道德底线不能破。
而且，用人绘图，也能干扰一下中统的视线，当然，估计也没多大作用。
“哥，写的不错，看得我是热血沸腾，这个江琳还是有些才气的！”文子善读完报道后，赞道。
“知耻而后勇，说到底，她是没经历事儿，现在她能幡然醒悟，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儿。”罗耀点了点头，虽然江琳过去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错还不至死，犯错，不至死，那就有改正的机会，改了，那就是好人。
这个世上，没有人敢说他一辈子都不犯错，而犯了错，就要千刀万剐，那这世上的人还有活路吗？
“大哥，你这心胸还真是宽大，换做是我，只怕是做不到。”文子善感慨一声。
“老三，个人有个人的脾性，不必强求，但是，若能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也是功德一件。”罗耀呵呵一笑。
“大哥说的是。”文子善点了点头，他这位置，每天经手的案子和犯人不少，有一些是穷凶极恶之辈，那下狠手问题不大，可有些就不是了，他们只是在信念上的差异，但是本质上也是为了这个国家，这个民族，选择的道路和信仰不同罢了，需要要杀戮来解决问题吗，他也很迷茫，有时候甚至会失眠。
“天快亮了，我去补一脚去，你爱干嘛，干嘛去！”罗耀把棋盘上的棋子一推。
“哎，大哥，你明明快要输了，又耍赖！”文子善一看，急了。
罗耀才不管，找了张行军床，合衣躺了下来，不一会儿就传出了细微的鼾声。
……
山城主城区大概住了有二十万人，然后NA区，北岸区，周边的镇区，加起来百万人是有的。
这还是因为日军轰炸分散大部分人出去，不然，整个山城人口至少三百万以上。
即便如此，山城主要三个聚集区加起来也有百万人口。
三万张报纸，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往常的话，除了订阅的，《雾都早报》的销量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字，把周边的城市都算上，比如渝都，以及桂林，滇城，以及湘城等还在国府控制下的城市。
最终销量也就四万分上下，高的时候能到五万份，那也是极少的情况下。
这已经是山城排名前十的报纸才能做到了，一般畅销的报纸能卖个一万份就不错了。
三万份起印已经是够多了，往常都是两万份左右，后面卖到别的城市的，可以稍微慢一点儿，毕竟不那么急了。
一个才创建半年多的报纸能卖到那么多城市，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这里面还有个人因素比较大。
要不是南洋谭家小姐办的报纸的名头，估计出了山城都没有人知道。
晨光通讯社出事儿后，第二天居然能够准时出刊，这的确打了不少人的脸。
尤其是中统山城实验区。
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嘲笑杨威，你们中统是不是太无能了吧，连一个报社都搞不定，你头天给人家扔了炸弹，人家第二天照样出刊？
确实！
以中统跋扈的个性，《雾都早报》第二天继续准时出刊，那的确是有“冒犯”了。
不是应该我把你给炸了，你应该损失惨重，凄凄惨惨的吗，怎么还能继续出刊？
这不符合设定的“剧本”呀？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就看中统如何回应了，是继续搞，还是就此放过晨光通讯社一马？
就在大家都翘首以盼的之际。
《雾都早报》又刊出了，这一次比前一天还要早十分钟，而且动用了几乎能动用的人手，全城送报。
用了最好的道林纸印刷，并且，还发布一个更为震惊的消息，涨价！
每一份《雾都早报》从今日开始，涨价五分！
这几乎是涨了百分之五十了！
《雾都早报》疯了吧，他们又这么缺钱吗，就算用道林纸印刷，也不至于要涨这么多吧，涨个两三分也就差不多了。
几乎很多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摇头叹息，这晨光通讯社的主事人真是疯了，这是破罐子破摔吗？
一下子涨这么高的价格，还有谁买你家报纸？
其实通讯社上下也都有这个担忧，一下子刊印了三万份，还把价格提了上去，平时能卖两万分的，今天能卖出五千份怕就是了不得了……
众人忐忑等待之中，报纸开始发售了！
卖报，卖报！
特务绑架虐杀无辜五岁孩童，沉塘毁尸灭迹，手段残忍发指堪比日寇……
原本听说涨价的人，已经打算放弃购买《雾都早报》了，一听到报童这么一吆喝！
这消息太劲爆了，那心里的好奇心便勾.引了起来，正犹豫之际，边上就有人付诸行动了。
就在他还在犹豫之际，报童手中的《雾都早报》已经被人哄抢一空了，什么涨价之后肯定没有人买的凿凿之言，都被抛诸耳外了！
手快有，手慢无！
犹豫的人顿时懊悔不已，一份报纸也就几根烟钱，少抽几根不就来了，赶紧买去！
上市五分钟，才卖出三四百份，比平时的少了一大半儿，就在总编欧阳的等人心都凉了时候。
突然，十分钟销售数量出来了，两千份，几乎追平了平时的销量！
一刻钟！
五千份！
总编欧阳呼吸都急促了，这可是过去从未达到的高度，以前一刻钟最多三四千份最有。
半个小时，一万二！
呼吸急促，必须吃上一颗降压药了，不然心脏受不了，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一般七点半到九点之间是销售的高峰期，《雾都早报》早发行半小时，他们的高峰期也相应提前半个小时左右，在七点到八点之前。
七点半左右是达到高峰。
但是，到七点的时候，今天的销量已经破天荒达到两万了，而且增长迅猛！
“快，命令印刷车间加印一万份，不，两万份！”总编欧阳激动的下令，摘下已经起了雾气的眼镜儿，不停的擦拭着镜片，声音都是颤抖的，甚至手都在抖。
整个山城都被一张报纸给搅动了！
史称：“中统特务虐杀幼童事件！”
报道虽然没有点名道姓的说中统特务，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就是中统特务干的。
这是晨光通讯社的反击，报复！
你不是派人给我报社丢炸弹吗？我也给你丢一颗，把你们干的丑事儿，烂事儿公布于众！
这也太刚烈了吧，就不怕中统接下来残酷的报复吗？
……
一大早，唐毅还窝在被窝里，没起床呢，就被一阵电话铃吵醒，他不想起来接也不行，因为这电话是中统打来的。
“喂，我是唐毅！”
“唐局长，我是杨威。”电话那头一个阴沉的如同幽冥地府传出来的声音。
“杨区长，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有事吗？”唐毅问道。
“唐局长，我要查封一家报社，请警察局协助一下！”杨威在电话里说道。
“查封报社，哪家报社？”唐毅闻言，马上警惕起来了，查封报社不是小事儿，弄不好会惹火烧身的，除非是暗中非法办报的，否则，一旦掀起舆论风暴，到时候，为了平息风波，肯定是要有人倒霉的。
“晨光通讯社！”杨威说道。
唐毅吓了一跳，晨光通讯社，他知道，南洋谭家女公子办的报社，虽然没有官面上的后台，可人家在商界是有实力的，那谭小女子可是个有手段的人。
而且他还知道一些内幕，以往晨光通讯社惹麻烦的时候，军统可是暗地里出手过的。
这出手的不是别人，是卫戍司令部稽查处的文子善，这文子善是谁的人，军统内部谁不知道？
山城军统系统内，现在最有前途，最具活力的就是临训同学会了，文子善是副会长之一，更别说上面还有罗耀这个一直神隐的会长，还有临训班的一些教官，比如沈彧，这些人大多都占据军统内重要位置。
十年之后，这批人肯定会占据军统要职，若是戴雨农再进一步，很有可能未来的军统就会由这批人掌控。
那位“军统之狐”是最有希望人之一。
第908章：解释
“杨区长，据我所知晨光通讯社是一家合法经营的报社，这查封得有个理由呀？”
“当然，虚假报道以及诬陷我中统名誉，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这个理由算不算？”杨威几乎在电话那头吼出声来！
唐毅将电话听筒往自己耳朵远离了一段距离，然后道：“算，算，不过查封报社可不是小事儿，你知道的，这些办报纸的，都是文化界名人，这些人手里的笔和嘴厉害着呢，再说查封一间小小的报社，你们中统还不是小菜一碟儿？”
唐毅不傻，想让警察局给中统火中取栗，当老子傻吗？
“唐局长，山城是你的治所，出了事儿，你负责的起吗？”杨威有些怒了。
“杨区长，你还别吓唬我，你要查封，自己派人去，这要是惹了什么事儿，你们自己处置，我们警察局可不会给你擦屁.股！”唐毅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什么东西，中统了不起？”
唐毅本想再回去睡个回笼觉的，可一想这杨威这家伙大清早的给自己打电话，听他这气急败坏的语气，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中统没人了吗？
居然想要给自己挖坑儿，晨光通讯社？
“来人。”
“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去，买一份今天的《雾都早报》回来，我倒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杨威这么不顾一切的找到了自己。”唐毅到不着急回房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家里出去买报纸的人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新出炉的《雾都早报》。
“怎么去了这么久？”唐毅奇怪的问道，从家出门往外走几步路就是一个报纸售卖点儿，买份报纸，五分钟一个来回就够了。
“先生，这《雾都早报》早就卖光了，我手里这份还是多做了两百米，从另外一个点买的，价钱比平时贵了一倍，今天的《雾都早报》不但涨价了，而且还一报难求！”仆人解释道。
唐毅愣住了，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当拿到那份《雾都早报》摊看来，那头版头条报头下面醒目的红色大字（民国有报纸彩印技术的）的时候，瞬间他心惊了。
这篇报道若是真的，那真是戳到中统的肺管子上了，这杨威不急才怪呢。
越看内容越心惊，这中统的人也太过混账了，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虐杀五岁幼童，还为了毁尸灭迹，将尸体沉塘了！
这哪里是人干的事儿。
畜生都不如呀！
这晨光通讯社是跟中统杠上了，谁都知道，严枫案爆出后，背后的中统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随后，中统报复晨光通讯社，扔了一个手榴弹，虽然没有炸死人，可伤了不少人。
晨光通讯社顶着压力，第二天正常报纸刊印，没想到，第三天来了一个更劲爆的。
丑闻，这绝对是大丑闻呀！
如果这个案子不是捏造的话，那中统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暴风雨，那位徐局长还能泰然处之吗？
不对，这事儿若真是污蔑，捏造的话，中统的人早就打上门去了，为什么打电话要他去查封报社呢？
玛德，狡猾的杨威。
这是以备出事儿后，拿自己顶缸呀！
查封报社的是警察局，跟中统没关系，这样打击报复就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到时候，他这个警察局局长可就要吃瓜落了。
幸亏自己多留了一个心眼儿，不然，一头扎进去的，被杨威给坑了。
中统一定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的，自己这边拒绝了，下面的分局要是不知道，让人给当枪使了可就不好，一想到这个，唐毅拿起电话，赶紧拨了一个号码过去。
……
中统一向嚣张惯了，这一次是踢到一块铁板上了，真有人头铁，跟它来了一个硬碰硬。
就看下面的事态发展了。
很多在中统手上吃过苦头的人，那都暗爽起来，等着看好戏，这一次只怕很多人要遭殃了。
这时候，有人把今天的《雾都早报》放到了蒋夫人的案头，蒋夫人地位超然，她还兼任航空委员会的职务，名义上的空军最高指挥官。
蒋夫人很喜欢孩子，可她偏偏没能够诞下一儿半女的，这是她一生中最大遗憾。
所以，她对小孩子尤为喜欢，抗战后，政府迁都，蒋夫人牵头成立了儿童保育协会，收容拯救了数万名孤苦无依的儿童，到了山城更是出资出力成立了山城孤难儿童保育院，收养逃难的儿童数万人，就凭这一点，她是有功的。
对于儿童她有着特殊的情感。
所以，当看到《雾都早报》上刊登的这则五岁孩童遭到虐杀后沉塘的消息后，她出离愤怒了！
大人们为了信仰主义厮杀，这可以不问，毕竟长大后，一个人思想成型了，选择什么样的道理，最终会面临什么样的人生，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可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甚至还没有启蒙，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他什么都不懂，却要遭受这样的横祸，这还是有人故意的。
如此残忍之徒居然还是给政府做事的官员。
这太丧尽天良了。
“达令，你看看，这是今天早上刚出来的报纸！”吃早饭的时候，蒋夫人没有给老头子好脸色，直接把报纸甩在了他的面前。
“夫人，什么让你这么生气？”老头子一头雾水，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一晚上，就变了，难道是更年期吗？
“你自己看。”
老蒋这这才把目光移到了那一张蒋夫人刚拿过来的《雾都早报》的头版之上。
这一看不要紧，老头子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老百姓提到特务，那不是军统就是中统了。
这两统的行事方式他自然是了解的，只不过，他现在需要他们为自己做事儿，还不能自断臂膀。
但是，这些人行事不能太过了，有些界限还是不能逾越的，长此以往，党国的名声会被他们拖累的。
“来人，去查一下，速来汇报！”
“是，先生。”侍从副官赶紧过来，接过老头子手里的报纸，一欠身，迅速的往餐厅外走去。
“夫人，别生气了，这件事我一定严厉彻查的，若是真有此事，必定从严处理。”老头子连忙向夫人保证。
“若是事情属实，这个晨光通讯社有这样的胆魄将它曝光出来，我要保证这家报社的安全！”蒋夫人说道。
“嗯，若是没有诬陷，确有其事，报社自然无碍，但若是查出来，是诬陷的话，那就要按照法律予以惩处了，希望夫人能够理解！”老头子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我会盯着这个案子的。”蒋夫人说道。
老头子微微一皱眉，这夫人做事向来认真，这个案子要不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的话，那是过不去了。
不过这个案子戳到了夫人心中的痛点，孩子，一个才五岁大的孩子光天化日之下，被人虐杀了，还被沉塘。
这是什么样的畜生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若真是两统的手下人，那这个人真是该死。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
……
中统局本部，没有门牌号的一栋小楼，外面看不出什么，里面却是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局长办公室。
大冬天的，徐泰来解开外套，由内到外都是火，烧的他快要全身燃起来了。
严枫的案子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上面传下话来，要是不能妥善解决的话，自己这个副局长就要卷铺盖卷滚蛋了。
好不容易请那位戴院长出面，跟军统那边协调了一下，坐下来谈的，结果，还没开始谈，又爆出这么一件“虐杀幼童”的案子来。
“杨威，你想干什么，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反而让一个记者给捅了出去，你知不知道，这会产生多大的后果？”徐泰来愤怒以上，这杨威要不是他的人，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
“局座……”
“你平时是怎么管束手下的，这种事儿怎么能做，五岁大的孩子，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谁干的，老子扒了他的皮！”
“局座，现在最要紧的是控制舆论，别让消息扩散……”
“你脑子进水了，知不知道今天一早《雾都早报》买了多少份，现在整个山城都在讨论这个案子，你还想控制，你让我怎么给你控制？”徐泰来现在如同红了眼的斗牛一般。
“局座，人还在军统手里，这消息肯定是军统故意放出来的。”
“玛德，戴雨农这个王八蛋，嘴上答应好好的，背地里给我捅了这么一刀，我与你不共戴天！”徐泰来愤怒的发狂。
“局座，这戴雨农当面是人，背面是鬼，属下看，他根本就没想要跟我们和解，他这是要咱们军统的命！”杨威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徐泰来没好气的问道。
“局座，为今之计，只有丢卒保帅了，这齐耀荣仗着自己是黄埔生，平时就相当骄横，这一次不出事儿，下次呢，这种人继续留在中统，就是个祸害。”杨威问道。
“你是说让我们咽下这口气，自认倒霉？”徐泰来眼角抽动了一下。
“局座，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此事儿若是委座知晓的话，必定震怒，咱们必须当断则断呀！”杨威劝说道，他也是为了自己，唐毅不趟浑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让我考虑，考虑……”徐泰来不甘心的眼角闪烁了一下。
第909章：断尾求生
曾家岩50号，戴公馆。
一大早起来，秘书就送过来一张报纸，作为一个情报机关的负责人，他自然对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非常关注。
尤其是报纸上的信息，但凡有异常的，秘书会第一时间筛出来，上报给他。
特务虐杀五岁幼童？
谁特么敢这么写？哪家报社，活腻味了！
第一眼，戴雨农一看就怒了，在山城提到“特务”，下意识的带入的就是军统。
但等他一看内容后，他面色古怪起来，这上面说的事儿显然不是军统干的。
军统虽然也干没良心的事儿，但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对一个五岁的幼童，过分了！
这特么只有日本人才能干得出来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判断不是军统，那就只有中统了。
一看报头。
戴雨农瞬间明白了。
这晨光通讯社被中统派人扔了一颗手榴弹这事儿，整个山城都知道，第二天他们自家的《雾都早报》都刊登出来了。
这家报社也真是胆大，这样的新闻也敢刊登出来，新闻检查局的人都吓了吗？
也对，新闻检查局针对的是共党创办的那几份报纸，重点审查，其他报纸，估计就松多了，再者说，这晨光通讯社背后也不是一点儿能量都没有。
你把人家报社给炸了，人家还不毛了，报复你那是正常的。
就是这上面没提军统还是中统，估计就是混淆视听，保护背后搞事的人才故意这么写的。
这能瞒得过有心人吗？
徐泰来呀，徐泰来，这一次，看你这一关这么过，戴雨农心里不禁一丝得意。
本来徐泰来把那位搬出来了，他不得不给个面子的，现在好了，中统自己作，那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先生，吃早餐了。”餐厅内，一道忙碌的倩影走了过来，浅浅的一笑道。
戴雨农一伸手，将佳人狠狠的往怀里一拽。
“哎哟！”于淑衡尖叫一声，整个人都被戴雨农抱在了怀里，“戴先生，别这样，大白天的……”
“我就喜欢大白天。”戴雨农哈哈一笑，将于淑衡横抱起，快步上楼，一头扎进卧室！
……
“戴先生，听说政府有个代表团要去美国？”完事后，于淑衡蜷缩的跟一只猫儿在戴雨农的臂弯处问道。
“你想说什么？”戴雨农闭着眼睛问道。
“我想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于淑衡略微有些紧张忐忑的问道，她太了解戴雨农了，这个男人的占有欲太强了。
“哦？”戴雨农睁开双眼，有些惊讶，于淑衡居然有出国的想法，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于淑衡是他第一眼看上的，无论学识，背景，都跟那个人很像，唯一还欠缺的就是一点儿留学背景。
如果他也能有一点儿海外关系的话，到不失一个不错的选择，于淑衡本来英语就极好，充当翻译都没有问题，如果，她再无国外留学一圈回来，那么有些领域就不再是问题了。
这对自己没有坏处，问题是，这人一旦去了美国，线就断了，她还会乖乖的回来吗？
军统在美国也需要更深的布局，这时候送于淑衡去美国留学，倒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借口。
“你真想去？”
“嗯，我出去镀一层金，回来也可以更好的帮先生你呀。”于淑衡撒娇道。
“好，我安排一下，可以给你一个翻译的身份随团去美国。”戴雨农考虑了一下，点头答应了下来。
“谢谢戴先生。”于淑衡欢喜万分，服侍起来更是倍献殷勤。
……
《雾都早报》这一篇报道一出，各团体和民主人士纷纷表达愤慨之一，但凡有渠道的，那是通过各种渠道打电话给当局施压，要求彻查案子，严惩凶手！
甚至报道出来的当天下午，就有人组织上街游行，要求当局严惩杀人凶手！
群情汹涌！
不知道谁把消息传了出去，这被虐杀的幼童正是被诬陷的“共党”分子严枫之子。
这一下，更是烈火浇油。
一股风暴悄然在酝酿之中。
而点燃这场风暴的那个人却悄悄的从公众视野中消失了（前后两篇报道的记者江琳，笔名：白莲）。
不光是中统的人找她，很多人也在找她，谁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而谭佩玲也下令报社全部放假休息三天。
也就是说，这三天内，《雾都早报》暂时停刊。
晨光通讯社暂时关门，就连印刷车间都搬走了，不接活儿了，干干净净。
中统想报复都找不到人。
他们当然知道谭佩玲住在暮光大厦，可他们敢去暮光大厦吗？不敢，也不敢去质问军统包庇谭佩玲，要知道军统根本不鸟他们，中统实验区的好多人都还被军统扣押着呢！
徐泰来本来一点儿都不怵朱家骅的，但是现在他被朱家骅骂的跟孙子似的，偏偏还一句话都还不了。
可以预见，这次“中统特务虐杀幼童”案影响会非常大，而且背后还有人有心推动，要对中统致命一击。
当然，取缔中统肯定不可能，背后那二陈也不会同意的，要是没了中统，还怎么掌控党务？
特务机关是掌握杀人执照的国家暴力机关，这样的权力一旦拥有，谁想轻易的放手？
朱家骅骂完，老头子又传话过来，让他觐见。
徐泰来差点儿没哭出来。
只能两股战战的跑了过去。
……
上清寺附近，游行的队伍被警察拦了下来，但是，挥舞着严惩中统特务和杀人凶手的旗帜的市民和学生们把口号喊的震天响！
老头子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口，游行对山城来说，并不是新鲜事儿，以前在金陵城也是常见。
但是这一次游行不光有学生，还有普通市民，工人，甚至还有衣衫褴褛的乞丐，各色人等都有。
而且，这一次游行不涉及主义，老百姓只是求一个公道，老头子也清楚，这是民意，他若是硬拦，镇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这里面必然有他讨厌的那群人的组织和鼓动，可他能怎么办，至少他现在没有理由下令驱赶和镇压。
除非……
“先生，中统的徐副局长到了。”侍从秘书敲门进来，汇报一声道。
“请他进来吧。”老头子冷冷的一声，他现在是又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呢。
他今天接到的电话比任何时候都多，有些电话，他想推都推不掉，甚至还不能冲对方发火，这憋在心里有多难受，可想而知了。
就在刚才，孙夫人也来电话了，询问此事，他就是再不满，也不敢对那位不敬，不然家里那位都不会让他好过。（孙夫人40年从香港回山城居住）
还有那冯大炮，那骂起娘来，他都只能忍者，小不忍则乱大谋，咱好歹也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
徐泰来微微低着头跟着侍从副官进来的，他今天是真怕了，刚才进来的时候，差一点儿腿一软就出洋相了，还好，及时反应过来，不然，传出去，他非被人笑话一阵子不可。
“委座，徐泰来向您报到！”
“去，站在窗边儿，往外看。”老头子连抬眼看他一眼都欠奉，直接手一指道。
“是。”徐泰来迈开有点儿发软的腿走到窗前，透过贴满“米”字的玻璃朝外头望去。
即便是这边的距离够远，他还是能听到大马路上游行的队伍里高喊着“严惩中统特务”，“还小凳子一个公道”的声音，一瞬间，他是前心后背哇凉哇凉的。
“听到什么？”
徐泰来嗫嚅几声，没有说出来。
“大声点儿，你是没听见，还是不敢说？”老头子一抬头，眼神锐利如刀锋一般。
“严，严惩中统特务，还小凳子一个公道……”
“一个五岁大的孩童，你手下的人是土匪吗，这样也下得去手？”老头子抄起桌上的砚台就砸了过去。
徐泰来没反应过来，即便是有反应，他也不敢躲，砚台还有上面的墨汁儿一起砸向了他的额头！
嘭！
徐泰来的额头被击中了，鲜血混合着墨汁儿挂了下来，那叫一个狼狈，好看极了。
老头子也没想到会把徐泰来给开瓢了，有些一愣，怒火消了不少，毕竟这事儿不是徐泰来干的，但他驭下不严，才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责任是跑不了的。
两统的特务，良莠不齐，这是历史遗留问题，总不能完全把怒火撒在他身上。
“来人！”老头子喊了一声。
“把徐副局长带下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是！”
片刻后，徐泰来包扎一下，再一次过来了，虽然脸上清理了，可身上的墨汁还没来得及，看上去脏兮兮的，有些可怜。
“你说，怎么回事儿？”老头子质问一声。
“委座，卑职了解了一下，案情基本属实，可这个虐杀应该还不是，误杀……”
“误杀，你去跟外面的民众去说，他们会相信吗，就算抓共党，你的人为什么要抓走一个五岁的孩童？”老头子质问一声，误杀和虐杀已经不重要了。
徐泰来额头上的汗水下来了，看来，这一次不断尾求生是不可能了，不死人是不行了，要怪就怪命吧。
“委座，中统出了此等残忍虐杀孩童之凶犯，当严厉处置，以儆效尤，平息民怒。”徐泰来忙道。
“你的责任呢？”
“属下驭下不严，才酿成大祸，有负委座和党国，恳请委座责罚。”徐泰来低头说道。
第910章：顺势而为
“惩罚，你想要什么惩罚？”老头子斜睨了徐泰来一眼，若不是他需要平衡两统。
他现在就把徐泰来给撸掉了。
现在还不行，徐泰来下去了，戴雨农就一家独大了，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得平衡。
中统内，也就是徐泰来能够跟戴雨农对抗一下，余者皆不是对手。
两统都是特务机构，是双刃剑，用得好，能事半功倍的效果，用不好，伤及自身。
所以，这握住刀柄的手一定是自己才行，不能脱离掌控。
“卑职自请处分……”徐泰来真是有些虚脱了，他知道今天要是应对不好的，弄不好就给一撸到底了。
“回去查漏补缺，严肃党部的纪律，我要看到你工作的成效，明白吗？”
“明白，委座。”徐泰来冷汗下来了，他知道老头子这一次动真怒了，中统若是不处置一批人怕是不行了。
“行了，你去吧，后续事情，你配合调查就行了，不要想着徇私包庇了。”
“是！”徐泰来长叹一声，中统山城实验区这一次怕是要大换血了。
这一次，真是太倒霉了。
……
“毛座，先生这两天心情怎么样？”罗耀不敢去见戴雨农，他掀起这么大的风波，肯定瞒不过戴雨农的眼睛的。
万一戴雨农有什么想法的话，他凑过去，那不是找骂嘛，他才没那么傻呢。
但是，他可以来找毛齐五打探一下情况。
“你也知道怕？”毛齐五唬着一张脸道。
一听毛齐五这个语气，罗耀就知道，戴雨农没有生气，他若是一心为公的话，知道罗耀在背后搞这么多的事儿的话，应该会很生气的。
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想法自然不同，戴雨农还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否则，他一定会找自己麻烦的。
而现在，他应该还觉得自己为他，为军统出了一口气呢。
“嘿嘿，我吃了这么大亏，要是就这么算了的话，我这点儿荣辱不算什么，可军统的面子往哪儿搁？”
“你跟那个晨光通讯社什么关系，怎么通过它出手？”毛齐五问道。
“这晨光通讯社的社长是住在我暮光大厦公寓的客户，我想着，大家关系不错，我也没必要去找别人，我敢把消息给她们，她们也敢登出来，合作双赢。”罗耀解释道。
“没别的想法？”毛齐五眉毛一抖，“我可知道，这晨光通讯社的社长可是一位美女，家世显赫，你该不会是想跟人家攀交情吧？”
“毛座，咱们军统有禁令的，我岂敢违背。”
“你跟宫慧我是相当看好的，你要是辜负了人家，别怪我不念旧情。”毛齐五道。
“毛座，我们只是纯洁的搭档关系。”
“你跟我还来这一套，你俩要不是因为禁令，估计娃都该生了。”毛齐五笑骂一声。
“毛座，您可饶了我吧。”罗耀连忙拱手道。
“哈哈……”
……
从罗家湾十九号出来，罗耀心情一松，至少在戴雨农这边，他没有啥问题了。
虽然他暗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但表面上确实是打击了中统，这一击之下。
中统今后在山城全面处于下风。
至于更深层次的影响，就算有人看出来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军统这么怂，吃了亏，挨了打，还得息事宁人不成？
“走，小蔡，领你下馆子去！”罗耀招呼蔡小春一声，毛齐五太抠门儿了，都到饭点儿了，也不留他吃个饭。
“好咧，耀哥。”
“想吃什么？”
“酸笋炒腊肉，蜜汁烧鸡……”
“好！”
临江的找了一家酒楼，生意看上去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蔡小春点的那两道菜。
“伙计，有酸笋炒腊肉吗？”
“酸笋咱家没有，但鲜笋有。”伙计道。
“行，鲜笋就鲜笋，蜜汁烧鸡和红烧肉有没有？”罗耀又问道。
“这个有！”
“行，就来这三个菜，不喝酒，上米饭。”罗耀吩咐一声，让那伙计下去了。
蜜汁烧鸡和红烧肉都是先做好的，现做根本来不及，所以，很快就端上来了，最后才是鲜笋炒腊肉。
一人一大碗米饭，吃的那叫一个香，蔡小春饭量不小，一碗还不够，又要了一碗。
吃完饭，罗耀让蔡小春把车开到江边，他想散散步，消消食，今天中午吃的有些油腻了。
江边有不少人钓鱼，这个季节，还有闲情钓鱼的，那都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整天为了生活奔波，哪有那个空闲时间？
“老兄，怎么样？”
“嘘，别出声，把我的鱼吓跑了。”钓鱼人一个示意他禁声的手势道。
罗耀讪讪一笑，望着水面上鱼线“瓠子”，不一会儿，水面下似乎有一丝动静，瓠子突然被水下一股力量拽拉下去。
钓鱼人见状，面露喜色，直接站起来，开始收鱼竿，一条黑色的大鱼被拖出水面，鱼尾巴在江水里扑腾着，溅起一串的水花，可是，它根本无法挣脱鱼线的束缚。
因为，它吞下了钓鱼人的饵料，钩子在它肚子里呢，越是折腾，越是疼痛。
“兄弟，帮个忙？”
“好咧！”
鱼有点儿大，一个人拽的有点儿吃力，钓鱼人向站在一旁的罗耀发出了求助声。
两人一起发力，黑鱼顷刻之间就被拉上了岸，脱离了水面，这下子，它就是在折腾都没办法回到水里去了，只能成为盆中餐了。
“好家伙，这得有五六斤吧？”
“六斤少不了，今儿个运气不错，晚上回家下酒菜有了！”钓鱼人开心的大笑。
“那你是有口福了。”罗耀由衷的羡慕道。
“兄弟，我看你也是喜欢钓鱼之人，要不然，你也试试？”钓鱼人把鱼竿递给罗耀道，“钓到的话，你拿回去？”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就是图个乐……”钓鱼人把鱼竿直接塞到了罗耀手中。
“好，那我就试试。”罗耀乐呵呵的一笑，装上鱼饵，把鱼钩甩了出去。
“老吴，我能做也就只有这些了。”罗耀压低了声音对钓鱼人说道，钓鱼人就是老吴。
“你已经做的够好的了，这一次利用严枫的案子揭露了国民党蓄意反.共和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真相，让越来越多的人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老吴说道。
罗耀谦虚道：“我就是顺势而为。”
“你这个顺势而为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安全？”老吴问道。
“不会，我这是站在军统和我个人的立场上做出的举动，那附带产生的影响也不是我能够控制的。”罗耀微微摇头，“我还是有些担心，他们会进行一些军事上的冒险动作。”
“你掌握了什么情报吗？”
“虽然所谓的桐工作谈判破裂，可这条线并没有断掉，他们应该是建立了一条联络线，这个恐怕是戴雨农直接掌握的。”罗耀道。
“你是说他们会在对我们下手之前，跟日军通气，达成默契？”老吴一惊。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反正，小心无大错，我建议，最好是更改皖南方面新四军的通讯密电码。”罗耀道。
“你们军技室破译进展如何？”
“韦大铭对破译进度是严格保密，他现在又有毛宗襄的支持，我想了解进度要比过去困难多，但韦大铭现在是不计成本的投入，从军统电讯处和军令部四处侦测总台抽掉人手进入军技室，我想他们离破译时间不远了。”罗耀道，他对中文密电也有研究，但不是很深，加上他平时故意避开这个领域，所以，能掌握的比较有限。
“你对军技室的掌控如何？”老吴问道。
“还好，但如果韦大铭破译了新四军的通讯密电的话，那就麻烦了，他很可能凭借功劳当上副主任，到时候，我就有些吃力了。”罗耀道，“所以，我现在的目标就是狙击韦大铭，不能让他当上副主任。”
“你多大的把握？”
“不好说，五五吧。”罗耀说道。
“嗯，这个情况我会向上级汇报的，你也要量力而行，不要硬来。”老吴道。
“嗯，我有数，对了，艾翡的事情怎么样了？”罗耀并没有忘记杨帆喜欢的那个女大学生的情况。
“基本上已经没问题，下一步要对她进行地下工作的培训。”老吴说道，“我打算亲自接手。”
“你有时间吗？”
“我一个开茶馆的，时间多得是。”老吴嘿嘿一笑，“不然，怎么有空闲来江边野钓？”
“艾翡的身份，避开小海，你跟艾翡的关系也不要让杨帆知道，一旦杨帆知道你的身份，那姜筱雨的身份也就瞒不住了。”罗耀说道。
“我知道，我会用另一个身份跟艾翡接触的，这一点你放心好了，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你这边要是培训艾翡照相技术，可以去找老林，老林那边有暗房，设备齐全。”
“好，我知道了。”
“快，有鱼咬钩了……”
“是吗，看来我运气也不错。”罗耀哈哈大笑，等“瓠子”被迅速拖拽下水，马上手腕发力，朝相反方向用力。
一条大青鱼被拽出了水面，那鱼鳞在阳光照射之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好大一条鱼！
站在不远处抽烟的蔡小春也发现这边的动静了，也是激动的冲了下来，帮二人将那足足有十多斤重的青鱼从江面上拽到了岸上！
第911章：中统整顿
中统局本部，一片愁云惨淡。
所有人都低着头，做好自己的事情，不敢多说话，整栋大楼比平时安静多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静谧的有些吓人。
这一关要是过不去，中统很可能在山城就要夹着尾巴做人，背后之人太狠了。
这是把整个山城老百姓对特务的不满都引导到中统身上了，怒火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徐泰来从上清寺回来，头上还带着伤，衣服上还一块，一块的黑色的墨汁儿。
医务室内。
徐泰来让医务处长给他重新包扎，觐见的时候，最多止一下血，他还希望自己弄的惨一点儿，这样老头子看到他这幅模样，心一软，就少罚他一点儿。
这可是个卖惨的好机会。
“局座，你这是怎么了，夫人下手怎么这么狠？”医务处长显然是局里面对政治最不敏.感的一个，他反正除了看病治伤之外，其他的一概少管。
提起徐泰来的夫人，中统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徐泰来当初为了娶她，那可是惊动了老头子。
老头子都劝说他不要娶，但是他还是硬是把人娶了，娶回来之后，呵呵，这徐局长怕老婆的名声就不胫而走了。
这位徐夫人身份特殊，出身不一般，而且有手段，还很厉害，虽然没再中统任职，可能做中统一半儿的主。
中统一半儿的高级干部都当过叛徒，这个咱就不说了，这徐夫人更厉害，能从叛徒做到中统局长夫人，这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
要知道这徐泰来的第二任夫人可是相当漂亮的，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他能为了她，把当初心心念念娶回家的女人给离婚了，好像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二夫人也不是善茬儿，搂钱的本事更是人尽皆知。
至于还有一个大房，在家伺候老母亲呢，一直都生活在老徐家，没有离开。
要说这老徐也真是风.流，不过，他这张面皮确实也生的不错，温文尔雅的，白白净净的，哪里像是一个游走在黑暗里的特务头子。
徐泰来“哼哼”一声，他还不好解释，难道说自己这是让老头子的砚台给砸的？
“幸好口子不大，又靠近发际线，不然，破相了，就有损局座你的英明神武了！”
“快点儿给我弄，别给个扎纱布。”徐泰来道，他可不想变成红头阿三的模样，这也让他在局里怎么见人。
“用不着，局座，不过，这几天你这个伤口可不能进水，还有，别喝酒。”医务处长处理伤口的技术还是很好的，这是他的专业强项。
“那个，我头上伤口的事儿，不要到处说。”徐泰来戴上帽子，嘱咐一声。
“明白。”
……
“思成，把顾建忠几个叫过来开会，还有那个杨威，一块儿叫过来。”徐泰来经过主任秘书办公室，直接吩咐王思成一声。
“好的，局座，我马上叫人。”王思成忙答应一声，赶紧起身准备出去。
徐泰来叫开会，虽然是临时的，可看情况，这个会议怕是相当重要。
王思成一路小跑，去通知参与的人员。
没在的，还得安排人打电话通知，或者出去找。
总之，一定要通知到人。
老头子这是对中统不满意了，如果这一次处置结果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的话，这事就悬了。
不行，还得去陈祖彦那边去一趟，这么大的事儿，不去老领导那边询问一下意见，怎门行呢？
开完会再去吧。
下面的混账王八蛋，给自己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人还被人家拿捏在手中。
军统，这下要骑在自己头上了。
“局座，局本部的人都通知到了，有些人不在，也都通知去了，他们接到通知都赶回来了，您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半个小时候后吧，来得及吗？”
“应该可以。”王思成看了一下手表，回答道。
“行，你去布置安排吧。”徐泰来坐在老板椅椅上，摸了一下额头上的胶布，还真有点儿疼呢，一挥手，吩咐道。
“好的。”
王思成面无表情的退出出去。
……
中统各部门负责人陆续的到了，总部的会议室内，一片肃静，显然这种临时召集大家开会是很不寻常，若不是发生大事儿，徐泰来很少用这种方式通知大家开会。
中统最近出的问题还真是不少，不光是山城，还有在敌占区的潜伏站也是损失惨重。
对手还是过去的老熟人们，自然熟悉他们的那一套了，倒是在“反.共”上面还有些成绩。
但是现在被“严枫”一案彻底的打回了泥底，这冒功，诬陷，胡乱抓人，下面肯定是有的，而且比例不少。
可不这么干，那下面的人怎么立功，怎么升迁，被抓的人就算不是共产党，那也是积极分子，抓了也不算冤枉。
他们太了解了，因为他们当中大多数也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冤枉吗，不冤枉，可严格算起来，他们还真不是。
至少这代表了大多数中统叛徒的心态，因为他们是叛徒，如果不干这个，他们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时间差不多了，徐泰来出现在会议室内。
“人都到齐了吗？”
“就差杨威区长了，已经通知到了，但他离的远，一时间赶不过来。”王思成解释道。
“那就不等了，我们边开边等。”徐泰来坐到会议桌最上首的位置，沉声说道。
“委座训示！”
呼啦！
所有人全部立正起立。
“中统纪律涣散，作风浮躁，已经到了必须要严肃整顿的时候了！”徐泰来把今天会议的调子先定了下来。
接下来中统的“整顿”工作是必须要进行的，不但要整顿，还要抓一批典型，还要从重从严处罚。
这倒是给了一个排除异己的好借口，他可不如戴雨农，能将军统局掌控的如臂使一般。
中统内部本来就相当复杂，就是一个杂货铺，这个杂货铺他还是个二掌柜的，上头还有一个大掌柜的，这大掌柜的还挺恋权的，他就不学人家何耀祖，从不过问军统的事情，而他上面这位朱局长就喜欢安插自己的人，还喜欢指手画脚，要不是他也有靠山，还真玩不过呢。
会议开了差不多过去半个小时，杨威才气喘嘘嘘的出现在会议室门口，这显然是一路上小跑过来的。
“报告！”
“进来。”徐泰来冷冷的横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杨威忐忑的走了进来，在最末尾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中统的纪律整顿工作从山城实验区开始……”
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到徐泰来口中传来一句话，杨威身体一下子如同过电一般，立在那里不动了。
这是躲不过去了。
后面说的什么，杨威的脑海里一直都是嗡嗡作响，什么都没听清楚，等待会议宣布结束，他才回过神来。
“杨威，王思成，顾建忠你们三个人留一下，到我办公室一趟！”徐泰来起身吩咐道。
……
“思成兄，一会儿局座要是怪罪下来，你可得帮着我点儿。”杨威追上王思成道。
“放心吧，局座今天心情不好，你顺着点儿他说就行了。”王思成提醒道。
“哎，好咧。”
三人进入徐泰来办公室。
“杨威，你先说，都通知你开会了，半个小时不够你赶过来的吗？”徐泰来问一声，在会上没有质问，不等于这事儿就过去了。
“报告局座，卑职去调查‘严枫’和‘小凳子’被虐杀一案背后的推手去了。”杨威一个激灵，忙解释道。
“这个还用调查吗，除了军统，还能是别人吗？”顾建忠冷笑一声，这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在山城，有这么大能量，还能有胆子跟中统对着干，现在还有矛盾的不就是军统？
傻子都知道了。
杨威被顾建忠一声抢白涨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局座，其实杨区长的意思是，军统掌握了我们手底下一些人的不法证据，却没有按照规定上报，却私自透露给报社，对社会公布，引发的舆论风暴，此次民众上街游行，根本就是军统故意背后使坏，这种不顾同僚之宜，肆意破坏党国威信的举动更应该是其心可诛！”王思成说道。
徐泰来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这个说法好呀，中统有错不假，可军统就像置身事外吗？
这事儿你们挑起来的，给党国造成多大的舆论被动？
这才是看问题和分析问题的正确的做法，出了事儿，你就应该帮着忙遮掩才是，还把消息捅出去，这是想干什么？
还有，为什么没有按照程序上报，就私底下把消息透露给报社，还造成这么大的舆论风暴？
这是想干什么？
他还在想自己去见陈祖彦该说什么，这不是最好的说辞吗？
只要能把军统也拉下水，你想在岸上看自己的好戏，门儿没有，戴雨农，你等着！
“这个王主任说得对，卑职就是这个意思，而且整件事幕后黑手就是军统的那个罗耀。”杨威急忙补充道。
徐泰来眼角顿时抽了一下，露出一丝凶光来，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五战区的辛苦布局，就是被罗耀给破坏的，张元良去做冷板凳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起复。
中统在五战区的棋子儿随后也被拔的七零八落，损失惨重，皆都是因这个“罗耀”而起。
而这个人还是这次“严枫”事件中的苦主之一。
人都被你抓了，还大刑伺候了一顿，能不报复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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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2章：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山城警察局。
中午，唐毅没什么事儿干，牌搭子刚好有事儿，只能窝在办公室，迷迷糊糊的。
感觉眼皮子一跳，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
秘书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
“局长，军统罗耀求见。”
“啥，不见，不见……”唐毅顿时感觉如同猫被踩了尾巴似的，心中那一丝不安的来源找到了。
“唐局长，老朋友来了，都不见吗？”罗耀的声音已经从外面传了进来。
警察局上下，敢拦着罗耀的还真没几个呢。
唐毅一张老脸都快拧成麻花了，这中统跟军统的事儿他不想掺和，可他又是山城警察局局长，很多事情他不是想避开就能避开的。
“去，给罗副主任泡杯茶进来！”唐毅还真不敢得罪罗耀呢，一努嘴，吩咐秘书一声。
秘书也是机灵人，马上应了一声出去了。
“罗副主任，稀客，稀客，今儿个怎么想到我老唐这儿来了？”唐毅这脸变的也真叫一个快，刚才还十分难看呢，这一会儿，笑容灿烂的，还真以为交情比海还深呢。
这当官的天生的就是演员，不会演戏，那真是做不好一个官儿。
“只要唐局长别把我当成是恶客就行。”罗耀呵呵一笑，走到唐毅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哪能呢，罗副主任说笑了。”唐毅搓了搓手，尴尬的一笑。
“罗副主任，您喝茶！”秘书的动作很快，将一杯冲泡好的热茶送了过来。
“谢了。”罗耀将茶杯放到手掌心，茶杯的热气刚好可以暖一下冰冷的手。
待秘书走了出去，唐毅才开口道：“罗副主任是大忙人，这会儿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来我这儿喝口茶吧？”
“老唐，这刑事杀人的案子是归你们警察局管吧？”
“嗯，一般的杀人案是归警察局，但涉及特殊机关，比如你们军统，那警察就管不了了。”唐毅警惕的说道。
“老唐，这个土湾五岁孩童虐杀沉塘一案你听说了吧？”罗耀当然知道唐毅不会轻易上钩的。
“这个报纸上这两天闹的沸沸扬扬的，我就是想不知道也不行呀！”唐毅咬牙切齿道。
“这个案子已经破了，杀人犯也抓了，他也供认不讳了，这移交司法审判是不是的通过你们这边？”
“别，这个案子你们军统就可以处置，跟我们警察局没关系。”唐毅当即严词拒绝道。
“唐局长不帮这个忙吗？”
“罗副主任，不是我不帮这个忙，这个案子涉及中统特务人员，即便从我这边走程序，地方法院也无法审判。”唐毅解释道。
“那我该找哪个部门？”
“这就要看上面怎么说了，如果让案子在你们军统审结，你们自己就可以决定人犯的生死，如果上面有其他想法，一般情况下，这种案子会由宪兵司令部接手。”唐毅替罗耀答疑解惑道。
“宪兵司令部？”
宪兵是军队的警察，也是执法机关，军人犯法，是由宪兵进行调查的，一个普通的宪兵，就相当于一个基层小军官，权力大的很。
但是中统属于党务部门，他们没有军职，宪兵应该是管不到的，除非是兼任军、警身份的。
两统之间的案子，也需要一个机构来调查，而找遍当局的所有机构，也就是宪兵司令部最合适了。
“那这个案子是不是应该上报宪兵司令部？”
“罗副主任，这你就不懂了，这个案子你不能直接上报给宪兵司令部，而是通过侍从室上报，上面如何处置，会不会交给宪兵司令部调查处理，这还得看上面的意思。”唐毅也不希望罗耀来找自己麻烦，能把事儿推出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多谢唐局长指点迷津，罗耀在此谢过了。”罗耀郑重的一抱拳。
“呵呵呵，罗副主任你还年轻，许多事情没有经历过，等经历了就明白了。”唐毅一笑道。
“唐局长，改日请你吃饭，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罗耀起身说道。
“慢走，不送呀！”
唐毅就像是送“瘟神”一样的，将罗耀给送走了，回到办公室，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这案子现在就是烫手的山芋，谁傻谁接。
这是拉着一起倒霉，傻子才干呢！
……
“老三，把‘严枫’和‘小凳子’一案的卷宗整理一下，写一个结案总结，一会儿我过来取。”
“好的，大哥，卷宗材料罗雪都已经写好了……”
“蔡小春，去卫戍司令部稽查处。”罗耀挂下电话，直接跳上车，吩咐蔡小春一声。
“哥，咱这鱼……”
“先开车去暮光大厦，让辛小五把鱼处理一下，回头，我们来取就是了。”
……
上清寺，侍从室办事处。
“刘副官，贵公这会儿有空吗？”罗耀已经从文子善那边返转，取了案件卷宗。
“罗副主任，这会儿贵公不在，出去会友了，您要不明天再来？”刘副官为难道。
“不急，我就在这儿等贵公回来，他今天一定回来吧。”罗耀嘿嘿一笑，今天他来都来了，怎么可能回去等明天来了。
这一来一去的，多耽误功夫。
“嗯。”刘副官倒是没骗他。
罗耀就找个房间，坐下来静静等候了，顺便也把卷宗内容取出来仔细阅读，做到心中有数，待会儿若是问起来，也能回答上来。
从下午三点多，一直等到天黑，有人给他续了好几杯水，最后，他实在喝不下去了。
总不能往厕所跑吧。
天都快黑了，刘副官又来劝说他明天过来，万一这贵公被友人留下吃饭，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返回上清寺了。
再耽误下去的话，回去的路就不好走了。
“刘副官，我就再等一刻钟，若是贵公还没回来的话，我就明天一早过来。”罗耀恳求道。
“罗副主任，这人人都像您这样的，我们工作不好做呀……”刘副官也很无奈。
罗耀这种上头看重的，他们也不敢太得罪，这要是换个人，早就给你撵走了。
“刘副官，我是真有事儿求见贵公，您多担待……”罗耀耳朵灵，何耀祖座驾的声音已经进门了。
刘副官看罗耀居然抢在自己前面，冲上前去。
罗耀一伸手，直接将车门打来。
何耀祖说是去见友人，其实也是去做事儿的，一脸疲倦的从车上下来，一体头看到开门的人居然不是自己熟悉的副官，嘴角露出一丝惊讶之色：“罗攸宁，怎么是你？”
“贵公，罗副主任已经等了您一个下午了。”刘副官紧跟上来，解释一声道。
“一个下午，罗攸宁你挺闲的呀？”
“贵公，我不是闲的，是找您汇报要事儿的，我今天要事等不到您，明天还得来，一样耽误时间！”罗耀嘿嘿一声解释道。
“你倒是挺会为自己找借口的，凭什么觉得今天我一定会见你？”何耀祖一边走一边问道。
“我人都来了，您总不能就这样把我撵走吧？”
“我怎么没发现你这年纪轻轻的，脸皮倒是挺厚的。”何耀祖被逗乐了，笑骂一声。
他算是位高权重，而且工作中，很讲究规矩，一般下属还真不敢这样随意的跟他讲话，包括身边人，跟他说话都是毕恭毕敬的，深怕说错话，惹他不高兴了。
“脸皮厚，才吃得开。”罗耀道，“我爹教的。”
“你爹还教你这些？”
“我爹说，这脸皮薄的人，容易吃亏，若是不想吃亏，那就要丢掉一些所谓的面子。”罗耀道。
“令尊也是个妙人。”何耀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一边解开衣领扣子，一边说道，“我一会儿还要赴一个宴会，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一刻钟足够了。”罗耀道，“我是来找您汇报一下这个中统诬陷‘严枫’共党案以及中统山城实验区杜广元虐杀五岁幼童小凳子一案的。”
“这个案子似乎不归你管吧？”何耀祖今天晚上赴的是私人宴会，自然不能穿军装，他回来是换衣服的。
不然，罗耀今晚都不可能见到他。
“这个案子是不归我管，可这个案子的当事人是我大学同学，而且，这个案子我也牵扯其中。”罗耀解释道。
何耀祖点了点头，罗耀因为没有被认出来，被中统的人抓了，还当成“共党”接头人，用了大刑，这不是什么秘密。
“案子不是卫戍司令部稽查处调查吗？”
“是，案子是有卫戍司令部稽查处调查，现在调查结果也出来了，我把案件卷宗也带过来你了。”
“卷宗我现在没时间看，你就简单跟我说一下怎么回事儿吧？”何耀祖换上一套呢子的中山装。
“我同学不是共产党这已经被认定了，他只是私底下印刷一些对政府不满的宣传标语，但基本上跟宣传赤色没有关系，而且他本人在被关押期间，受尽了酷刑，始终都没承认自己是共产党，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跟共产党有任何关系，这一切都是中统山城实验区行动队三组组长杜广元看上了我同学的妻子胡晓玲女士，胡晓玲是怒火话剧社的台柱子，能唱会跳，跟严枫是大学同学……”
“为了谋夺人家的妻子，就诬陷人家是共产党？”何耀祖听了，也是怒了，他不太了解“严枫”案的具体内情，现在听罗耀这么一说，中统的这些人简直太无法无天了。
“是的，还有更过分的，杜广元虐杀的小男孩小凳子正是严枫和胡晓玲的幼子，事发当日，我正好去看望胡晓玲，可惜，我去的时候，晚了一步。”罗耀双目含泪道。
“畜生！”何耀祖听完后，也是忍不住了，愤怒的骂了一声，“卷宗给我，明天我面呈委座，此等党国的败类，不杀不足以平民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