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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第十个名字     末世鼠辈txt下载     末世鼠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03 山雨欲来风满楼9

    “……就我一个人!”这下王简真傻眼了,别看他号称内务部三只恶狼之一,还是最凶勐的那只,可狼之所以可怕不是战斗力有多强,而是成群。现在要成为孤狼了,而安全区里满街都是狼群,要说不怕才是假话。

    “后悔了没?服个软,我就给你指条明路……”蓝玉儿本来已经往外走了,听见身后的哀嚎觉得挺过瘾,情绪一好心就没那么狠了,在这一点上也和洪涛很像。

    “其实张柯没说,都是我自己瞎编的……”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王简像个没完成作业的小学生,不想认错,可拧不过老师,想认错,又拉不下脸。

    “去找布亚科夫,这两个桉子还没结,他依旧算借调关系,你可以安排工作。记住啊,以后少听那些嚼舌头的屁话,更不要轻易挑战上司。”

    能让茅房的石头低头蓝玉儿就很满意了,关门之前把她的妙计说了出来,又摆出局长的架势申斥了两句,这才离开了办公室。

    “唉……一步错步步错!”直到房门关紧王简才长长舒了口气,对于蓝玉儿的飞扬跋扈他倒是没啥意见,在这种部门里如果温文尔雅连个秘书都当不好。

    他只是后悔当初为啥要意气用事非和洪涛顶牛,如果也能低低头说不定就会受到重用,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连个刚成年的小孩子都斗不过。

    其实林娜的安排也不算高瞻远瞩,无非就是她身处前线,对消息的把握要更准确也更及时一点。可是身处前线的也不是她一个人,指挥部里那么多军官,海陆空全包括,别人知道的也就仅仅比她晚那么一点而已。

    随着一封封电文,全联盟各个部门在凌晨时分,几乎都知道了洪涛还活着的消息,接下来就如同在一口热油锅里撒了碗凉水,整口锅立马就炸了。

    “嗨,老王,听说了吗?洪队长还活着!”这一听就是救援队时期的老人,虽然经历了复兴联盟和东亚联盟,依旧习惯称呼洪涛为队长。

    “老梁,这下有热闹看了,老理事长和现任理事长是两口子,这个位子到底该谁坐啊?”这位应该就是后期加入的,没见过洪涛本人,只是有所耳闻。

    “谁?洪涛是谁?我艹,他没死!都快赶上肥皂剧了,还带这么玩的啊!联盟又不是家族企业,总不能按照财产继承吧!”也有既没听说过也没见过的,他们的态度比较中立,或者叫比较公正,不受情绪左右,就事论事。

    “这下有救了,听说他身上有能免疫丧尸病毒的基因!以咱们的医学水平,用不了太长时间就能研究出新疫苗。

    啧啧啧,这下医疗卫生部可发了,全世界不得疯了一样来买,要啥给啥,什么东西能有小命金贵。我他妈也是脑子抽抽了,当初干嘛要闹着调走呢!”

    当然了,不是每个人都关系联盟的政局变化,更多人只关心自己的利益。他们对谁当政无所谓,也不知道怎么叫好,但非常明白一个道理,自己的命最金贵!

    除了联盟基地里面被这个消息搞得沸沸扬扬,安全区也不是世外桃源,随着各种关系各种门路发挥了作用,各路蛰伏在流民之中的族群领袖、势力大老也纷纷得到了比较详细的信息。

    然后这些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不过他们比联盟政府要更容易沟通一些,在遇到大事的时候习惯性的凑到一起,先听听各方的意见,再决定下一步动作。

    三环娱乐城宴会厅今天一反常态,大白天的就车水马龙了起来,一辆又一辆马车快速驶来,大门是开了又关关了再开。

    门外整整齐齐站着两排身穿灰色衣裤的大汉,领头的手里拿着几张纸。每辆马车都要对一对,凡是不在这张纸上的名字一律挡驾,连车夫都不许进。

    宴会厅里更是人头攒动,嘈杂纷乱。粗略数数,能有二三十位,其中一半比较眼熟,经常在城南安全区露面。另一少半就比较陌生了,他们全部来自城东和城北安全区。

    “哎幼幼,胡经理,受苦了受苦了,别看我们几个没被抓进去,可心真没少担。来来来,上座上座……哎呀,别推脱了,今天你必须上座!能囫囵个的从内务部监狱里出来那就是奇迹,再被内务部的马车亲自送回来,就是他妈神迹!你是神,我们都是凡人,应该的、应该的!”

    随着一行人的出现,宴会厅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孙飞虎摸着大光头快步迎了上去,不由分说,拉着胡杨的胳膊就往主坐上按。起来,按下去,再起来,再按下去,同时嘴里还唱着迎来送往的套话。

    “来来来,黄兄弟、杨兄弟,这里这里,就坐胡经理身边,都是神,坐一起最合适!”不光是胡杨,连同不怎么露面的肥羊和少言寡语的黄牛也被拽了过去,硬生生也成神了。

    他们是上午才被释放的,也不能叫释放,应该叫监视居住。只是回来的过程比较耐人寻味,既没腿着也没雇车,而是被两辆内务部马车亲自送到了小楼门口。

    要说这也不算太稀奇,当年安通机械公司的蒋门神一伙人就被内务部抓过,没几天也是被内务部的马车送回来的。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一直紧盯着这两辆马车的人全都傻眼了。率先下来的是个大高个洋鬼子,随后就是威震联盟的内务部恶狼之一的王科长。

    只见王科长亲自拉开了后面一辆马车的门,把胡杨、黄牛、肥羊给请了下来,有说有笑的一起进了小楼。恶狼礼送肥羊回家,如果不是狼抽疯,就是羊有问题!

    很快,疑问就被解开了,从基地里传来了消息,平安运输公司后勤主管周大福乃化名,他的真实身份是东亚联盟创始人、第一任理事长、秘书长兼武装部长。当年传闻他飞机失事摔死了,很显然,传闻有假,现在他回来了!

904 山雨欲来风满楼10

    可能有人不知道洪涛的名字,更没在救援队和复兴联盟里待过,但这一串显赫的名头任谁也不能无视,更别提那些知道甚至见过洪涛的人,比如秀山太太。

    大概耽搁了一个小时左右,当老太太通过各种渠道多次证实了这个消息的可靠性之后,胡杨他们几个立马就成了众失之的。

    别说是刚从监狱里放出来,就算刚受完大刑,用担架抬也得抬出来。没办法,大家都有一肚子话想问,一分钟都等不了。

    要说还是老太太面子大,她亲自登门没一会儿,不光胡杨三个人出来了,后面还跟着王简和洋鬼子。这位恶狼说他也要一起赴宴,不过为了大家都自在点就不往一起凑合了,在旁边包房里悄悄安排一桌足矣。

    恶狼给面子,老太太岂敢摇头。此时她心里更明白了,这位王科长哪儿是来礼送的啊,简直就是贴身保镖。能让恶狼当保镖,不是胡杨几个人的面子有多大,而是洪理事长的影响力强。人还没到,光是报个名号,内务部就得哆嗦。

    “诸位、诸位,我知道大家想问什么,有关周……鼠哥……哦不对,是洪大哥的情况,王科长已经和我讲过了,不算什么秘密,大家要想听那我就唠叨唠叨。

    说实话,在今天早上王科长介绍之前我们根本不知道鼠哥,哦不对,是洪哥……算了,还是叫鼠哥吧,习惯了,这也是他自己起的名字。

    鼠哥之前是做什么的、干过什么、从哪儿来,我们一概不知道。只知道鼠哥在疆省还有个更响亮的名号,叫做大侠佑罗。

    无论是当兵的还是流民,只要是正经人听到这个名号必须竖两只手的大拇哥。如果是谋财害命、欺行霸市的人,听见这个名号晚上肯定失眠,保不齐哪天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们几个原本就是最让人看不起的淘金客,这个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别人都是躲着丧尸,我们却要往丧尸身边凑合,只为了能找到些旧世界里存留下来的物资,去和救赎者高层亲属开办的商店里换点粮食吃。

    后来碰到了鼠哥,他当时是个牧人独行客,骑着马一个人就敢进丧失控制的城市废墟转悠,找到的东西比我们十多个人加起来的还多。

    看到我们没啥收获,就把一大半送了出去,眼睛都不带眨的。后来有伙人想抢东西,是个很强的团伙,不光人比我们多,武器也好。结果不到十秒钟,领头的全让鼠哥干躺下了。

    当时我都吓傻了,握枪的手指头使劲儿哆嗦,生怕他一回头把我们也打倒。淘金客抢淘金客很普遍,为了灭口全杀光也不新鲜。

    当时我还不知道鼠哥就是大侠佑罗,更不知道他正在和救赎者打仗。救赎者里有个类似空勤团的部队叫裁决者,专门对付反抗军,下手黑极了。如果谁被怀疑和反抗军有联系,抓进去基本就出不来了。

    这些家伙不知道怎么惹上了大侠,被鼠哥一个人从北疆杀到南疆,把这支部队杀得七零八落,最后连指挥官都给弄死了。那可是几百人的特种兵,我们有个兄弟就是裁决者,枪法可准了,却只能当马夫!”

    胡杨倒也没矜持,这次的遭遇让他眼界开阔了很多,也想通了很多。本以为到了内务部就出不去了呢,没想到一转眼又成了安全区各方大老的座上宾。

    放在往常他肯定要受宠若惊、语无伦次,现在好了,熬过了内务部那一关,突然发现人世间也没有啥太可怕的,这些人如此毕恭毕敬,不就是想打听大侠的情况吗。

    听秀山老太太的意思,她当年可是被洪理事长亲手从日本救回来的,还并肩战斗过。这趟大侠回来,保不齐就得重新登上联盟首领的宝座,那还等什么,赶紧扇呼吧。

    自己这边说得越邪乎,大侠那边收获的拥趸越多。至于说保密问题……这时候了还保个屁,连流民势力头子都知道了大侠的真实身份,比自己知道的还多,保不保的又有啥意义呢。

    如果有人想对大侠不利,也不会把被抓的车夫们都放出来。现在自己和大侠的关系越亲密安全性就越高,太深的政治斗争看不懂,哪边来风、风力如何,还是能分清的。

    宴会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多一半时间都是胡杨在讲故事,少一半时间是众人的吹捧。至此为止,不管见过没见过洪涛的人,脑子里全都多了一个新形象,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专门找恶人麻烦的大侠!

    “老姐姐,我怎么觉得这小子有点虚头巴脑呢!按照他说的,那位还能算人吗?这里除了您,谁都没见过当年的洪理事长,真有那么厉害?”

    送走了众多宾客,孙飞虎、沉楠、白思德和秀山太太没走。他们都是城南安全区里的大势力,别人如何打算管不着,在城南最好能同进退。孙飞虎率先对胡杨表示了怀疑,主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洪涛太神了,有吹牛的嫌疑。

    “应该不会吧,胡杨平日里虽然不算少言寡语,可这家伙没有吹牛的毛病,就算喝多了也很少口若悬河。难不成进内务部待几天,性格变啦?”沉楠不太认同孙飞虎的说法,他是干服务业的,看家本领不是逞凶斗狠,而是看人。

    不管什么人来了,一照面说几句话就得把对方的脾气秉性摸个大概其,再接触几次必须能了解个七七八八,然后才能八面玲珑,否则买卖就没法干了。

    “不好说啊……如果他说的有五分真,这群人就全不是善于之辈。面似忠厚实则奸诈的人我不光见过,还不止一两个。”

    见到沉楠把眼光看向自己,白思德摸了摸脑袋上的黄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慢悠悠的发表了自己意见。不过他说了等于没说,既没完全否定孙飞虎的意见也没支持沉楠,来了个两头堵,把中国文化发挥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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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虎啊,没见过的不能就觉得不存在。当年丧尸潮来袭时大家都觉得没跑了,很多人提出转移,只有洪队长坚持抵抗,结果就成了。

    我还听说过更有意思的故事,传说洪队长刚起家的时候身边只有七八个人,都是老弱妇孺,最好用的武器就是焦部长手里的一把现代弩。

    结果遇到了一个很强大的幸存者团伙,人数好几十还有枪。那群家伙欺男霸女坏事做绝,惹恼了洪队长,他带着焦部长和孙部长半夜摸进了那伙人占据的小区,就靠弓弩和匕首杀了十多个人。

    毫发无损的把被当做奴隶的幸存者都救了回来,其中就有现在文化教育部的水部长和褚部长,还有联盟学校的创始人舒老太太。

    现在的联盟空军、海军,包括伞兵都是洪队长当年亲自建立的,如果他想,我觉得当个行踪飘忽的大侠不足为奇。更何况还可以免疫丧尸病毒,就算寡不敌众,只要往丧尸控制区里一钻,谁又奈何的了?”

    如果说白思德已经是个白皮黄心的中国通,那秀山太太的中国文化造诣至少得是国学专家。她不光熟悉中国文化,还把这种文化深深刻到了骨头上,连带着思维模式也百分百中国化了。

    “啪……没错,这才是关键问题!免疫丧尸病毒,啧啧啧,比一万军队还好用。他当年离开联盟,怕不是也因为这个吧?”

    但要论原汁原味就得往沉楠这边瞧了,孙飞虎和白思德都在琢磨洪涛的光辉事迹呢,他却已经听出了这番话里最重要的内容,据此又有了新的推论。

    “……”孙飞虎和白思德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像他们这种混社会的最能体会什么叫人情薄如纸,不用太多数据支持,只要设身处地想一想就能得出同样的答桉:怀璧其罪!和生命比起来啥都是白扯。

    “小沉,你师傅果然是高人,你也确实是个聪明人。不错,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这个问题。十年啊,我们都老了,他当年身边的同伴也老了。

    人走茶凉,再加上唐僧肉的诱惑,究竟会有多少人还能念及旧情压制贪欲呢?如果这样的人足够多,那我们就可以踏踏实实等着他重新领导联盟,这对所有在安全区里苦苦挣扎的流民来说是个天赐的好消息。

    不过有可能包括我们,也有可能不包括我们。而对目前联盟里的很多官员来讲,恐怕就没那么美妙了。强势的领导人常常伴随着很强势的作风,这一点我深有感触,到时候联盟肯定会有一番大举动,很多人会因此倒霉的。”

    秀山太太微笑着夸了沉楠一句,继续引导在场的人跟着她的思路走。当听说洪队长还活着,很快就要回归联盟时,她第一个反应不是兴奋,而是深深的担忧。

    虽然对外籍幸存者而言洪队长的执政理念更合适,但目前的势力范围已经划分的差不多了,其中不乏利益既得者,比如自己。谁也不是圣人,遇事总是先天下之忧而忧,这种考虑既必要也正常。

    其实不光自己这么想,很多外籍幸存者团体的领头人也都有类似的顾虑。目前他们正在设法联络蓝秘书长,想听听他的见解,再决定该如何站队。

    这次宴会就是自己和蓝秘书长见面详谈之前做的筹备工作,事到如今,很多外籍幸存者已经无法和本地幸存者分太清楚了,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来形容也不太过分。如果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充分考虑到本地势力的想法,即便蓝迪有了决断也很难执行。

    “联盟还能不让他回来!?”孙飞虎脾气比较急,扛不住秀山太太圈套圈的启发,一张嘴就把问题的本质喊了出来。说完之后才觉得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傻,忍不住望向了沉楠和白思德。

    “……”这两位真是人精,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桉,却谁也不肯先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一扭头齐刷刷的看向了秀山太太。

    “据我所知,目前基地里比外面还乱,只要有点职位的无不在为这个消息苦恼。内务部已经进入了紧急状态,附近的卫戍部队全部返回营区,没有焦部长的命令不许离开半步。

    可这也挡不住大家互相走动,基地的总机已经快被打爆了,我有朋友在那里工作,消息绝对错不了。他们在忙什么不言而喻,各方派系必须赶在焦部长的飞机落地之前达成基本一致的意见。

    我们虽然手里没有任何权力,可到时候同样要站队。按照我的理解,最悲惨的往往不是站错队,而是不站队。大家都是有产业的,这个队不好站啊,一步错满盘皆输。”

    事到如今,秀山太太也不玩说一半藏一半的游戏了。说实话,她的年纪已经到了可以肆意妄为的阶段,可现在受到影响的不是她自己,身后还有一大堆人呢,这才不得不出面。

    “……还有多少时间?”一片沉默,这次所有人都听懂了,也都不吱声了。脾气最急的孙飞虎死死盯着手里的打火机,好像上面藏着答桉。

    到是最鸡贼的白思德率先张嘴了,不是表态,而是要计算还能有多少时间去打探联盟高层的动向。即便要站队,也得找个人多势众的队伍站。

    “飞机差不多要中午降落,下午怕是不会举行这么重要的会议,但肯定会和各部门的老熟人见面聊聊,最迟明天中午之前就要有明确态度。

    这样,咱们休会半天时间,诸位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明早10点准时在这里碰面,把信息综合一下再做决定。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谁迟到,我就当他不打算共进退!”

    抬手看了看手表,秀山太太给出了最终时限,率先起身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明确着规则。此时才显示出这个看上去矮小的老太太的另一张面孔,在大是大非面前毫不犹豫、干脆利落。

905 偷得浮生几日闲

    LYG以东300公里左右的海面上,飘着艘蓝灰色的救生艇,船头和船尾各坐着一个男人,手里举着鱼竿时不时提动几下。

    “嗳……5比2,来根德胜烟!”船尾的男人突然发力刺鱼,玩了命摇动鱼轮,从海水里拽上来一条脸盆大小的比目鱼。

    把鱼扔进保温箱,男人拔出匕首在船舷上刻了一道,得意的宣布了遥遥领先的比分。没有再挂饵抛竿,坐下来点着香烟,悠然自得的抽了起来。

    “洪队长,您真的不考虑重返联盟管理层啦?”

    船头坐着的男人岁数也不小了,多一半头发已经成了纯白,不过艺术气息挺浓,在脑袋后面扎了个马尾辫。见到比分如此悬殊干脆也不钓了,凑到船尾面对面坐着。

    大比分领先的男人自然就是洪涛,经过一天一夜的狂奔,小炮艇开出了护卫舰的速度,终于把他送上了停泊在崇明岛外海的驱逐舰。至此为止安全问题就成了次要的,这艘船的位置不光空军、陆军不知道,连海军内部也不知道。

    海军司令和田仁纪并没出现,他此时应该已经返回了京城基地紧锣密鼓的搞串联呢。代替他来迎接老上级的也是个熟人,和洪涛一起创建了联盟海军的高桥原道大。

    与外界紧张的气氛相比,驱逐舰上面反倒轻松的多。除了个别岗位的军官,水手们全然不知道突然出现的老头子是谁。驶出母港之后,船上的电讯设备就被严格控制了起来,大家只以为是一场普通的演习。

    洪涛也没故意去船上乱转,找找有没有当年的熟人,他还是戴着墨镜,换上了一身海军作战服,然后向高桥原道大打听了一件事,附近海域哪儿有礁盘或者沉船?

    不愧是老相识,高桥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只说了放心两个字,这艘驱逐舰就拔锚起航向北面的深海里开了大半夜,在天蒙蒙亮时才再度落锚停泊。

    然后他拿着鱼竿来到船舱,和洪涛一起登上了救生艇,跑到距离驱逐舰半公里以外的水域开始了垂钓。不白钓,按照联盟海军的老规矩,谁输了谁晚上下厨做菜。

    “高桥,退休就是退休,不要再躲在暗处影响军队。如果你不想寿终正寝,全当我在放屁!”

    高桥为什么会来洪涛心里和明镜一般,和田仁纪要在海军部里坐镇无法分身,派别人来又怕和自己没啥交情,这位老海军正好符合条件。

    但不管谁来都没用,如果自己想回去,有周媛劝说足矣,用不着三顾茅庐。另外还得提醒下高桥别陷得太深,有些事该放手就得放手,千万不能真把军队当成自己家。

    “……可您还是回来了!”高桥被说了个大红脸,不过日本人有个比较普遍的特点,很擅长承认错误,哪怕心里不太服气,只要对方说得对,表面上也会认可。但这次高桥很反常,没有像磕头虫一般认错,而是继续追问。

    “京城是我的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这次回来是为了别的事儿,本来不想惊动任何人,可惜天不遂人愿,鬼使神差的参加了清理行动,又赶上一只很变态的活尸才不得不抛头露面。

    这么说能理解吧?仅仅是个巧合,没有任何含义。如果不是被周媛认出来,我现在已经到长江边了。凭咱这一身本事,走到哪儿也能混个温饱,说不定还能在长江以南闯出个江南大侠的称号呢!”

    这话说的让洪涛差点发火,什么叫还是回来了,我他娘的回自己家需要和别人请示吗!可是转念一想,这个牛还真吹不得,现在想回家确实要获得联盟批准,那块地方被人家占了,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和田君说您可以免疫丧尸病毒,是不是真的?”高桥原道大一点没怕那双三角眼,凡是和洪涛接触时间比较长且有一定了解的人,都不会怕。

    这个男人真发怒时根本不瞪眼,会笑眯眯的称赞,把你夸成花儿,然后趁你不备暗地里玩家伙下狠手,根本没有提前警告、威胁之类的环节,等你反应过来也就晚了。

    “哎呀,是不是想吃唐僧肉了?我警告你啊,把我的血直接注入体内不见得就能获得免疫效果,说不定会产生和丧尸差不多的症状。

    不是开玩笑,我在疆省试过输血救人,结果对方突然发现能感知到附近的丧尸了。你要是非想试试我不拦着,去舰上拿注射器,先给你来一管,到时候变成怪物可别怪我没提前说明。”

    这就是洪涛为什么不愿意回归联盟的主要原因之一,政治斗争其实并不可怕,至少对他而言还是玩得起的。但整天被人当做异类看待就太危险了,随便翻翻史书,无论中外,就能知道人类对待异类是个什么态度。

    有可能短时间内比较羡慕甚至崇拜,但只要时间一长百分百会加上个恨。洪涛可不想某一天被亲朋好友当怪物抓起来烧死,人心这个玩意是最不可靠的。

    “不不不,洪队长,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搞清目前的状况,这样才能为我们争取最大利益,请一定相信我的诚意!”

    和秀山太太、白思德比起来,高桥显然还没彻底融入中国文化,不光汉语说得口音很重,身上还有很多原来的习惯,尤其是思维模式变化不大。

    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肯定和天赋有关,但不是唯一。像他这样的海军在舰上的时间几乎和在陆地上差不多,身边圈子里的外籍幸存者更多,环境渲染不够深,受到的影响要小一些。

    在驱逐舰上,洪涛亲耳听到过他和水手们用日语交流。怪不得海军不受联盟高层待见,总不把自己当成联盟人,联盟要是能放心才怪。

    “相信?你说我还能相信谁?如果没有它们陪伴,我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高桥,告诉和田司令不要再奢望靠某个人来改变现状了。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到底想过成什么样、是不是满意,别找客观原因和别人的问题,先问问自己是否百分百努力争取了。

    就拿海军举例吧,被丧尸包围的日子里我和张柯聊过。据他说海军的圈子很封闭,很难接纳外人,这样做非常不好。

    你设身处地的替联盟想一想,如果有一支总是游离在群体边缘的军队存在,你会怎么考虑?当初如果我也抱着这种思想,那就不应该驾机去日本找你们。想让别人信任,自己就要先做出足够的姿态和牺牲。

    人确实会随着环境变化调整自己的需求和期望值,当初大家一无所有,只要能活着就挺满足。后来有了组织、分出了阶级,需求也跟着往上涨,又想要权力和待遇了。

    这样要求也没错,人性使然。但你想过没有,现在的安定只是暂时的,丧尸病毒还在时刻威胁着大家。就算能研究出有效的疫苗,剩下几十亿丧尸咋办?

    就这么放着互不打扰显然不现实,这次我就遇到了变异的丧尸犬,它们能代替活尸指挥丧尸行动。你敢保证再过十年不会有丧尸鸟、丧尸鱼吗?一旦到了那种地步全人类就都走到尽头了,谁也躲不过去。

    我个人认为,眼下还不是彻底胜利之后跑马占地瓜分果实的时候,更不应该内耗。大家的生命随时都会受到威胁,想活下去就得继续奋斗,团结起来一起奋斗,缺了谁都是损失。”

906 偷得浮生几日闲2

    既然高桥非要知道自己的想法,洪涛索性也不钓鱼了,先解开衣扣露出胸前挂着的两枚手榴弹,用实际行动告诉某些人别打我的主意,否则只能得到一堆碎肉。

    然后又点名批评了海军抱团搞小圈子的行为,是,这也是一种被动选择,在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情况下,不失是明哲保身的办法。

    但人会互相比较的,你搞一个小势力他也搞一个,那还联盟个屁啊,不如干脆自由组合分开各过各的,眼不见心不烦,矛盾也少。

    在抱怨不公之前,先想想自己是不是尽最大努力争取过、抗争过。如果有,那就心安理得的去抱怨,甚至更激进都可以。如果没有或者做得不够彻底,那就少抱怨别人,自己的利益都舍不得拼命争取,能怪人家不给吗?

    世界上什么都有捐赠的,比如人体器官,唯独没听说过权力这个玩意还能赠予,就算有人给了你会用吗?能保得住吗?

    “这不正是您回来重新带领大家的时机?初秋、蓝迪、焦樵、林娜、吕叶江南都不成,我们也不成,只有您可以!”

    高桥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劝洪涛回归,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利机会。刚刚是从个人荣辱方面入手,眼见没效果,马上改成了联盟的长远发展。

    “如果我回归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组海军,打烂你们的小圈子,再硬塞进来几个副司令,甚至连司令都换人,你还支持我吗?”

    这可算老生常谈了,自己和张柯解释过,和周媛解释过,昨天又给吕叶江南回了封不算短的电文,现在还得再和高桥原道大解释一遍。今后十几天、几十天,依旧要一遍遍的和不同人解释。

    “……可是我们做的很好,联盟里没有人比我们更熟悉大海和船只!”迟疑了好几秒种,高桥没有选择正面回答,而是先辩解了起来。

    “那你告诉我,联盟政府和军队中哪个部门干得不好?这些年联盟版图不断扩大,人口成倍增长,有任何一个部门在倒行逆施吗?

    看,没话了是吧!也就是说除了海军,其它部门和军种也没闲着,同样干的不错。让你们对现状不满意的不是发展前景,而是利益分配。无论联盟发展的多好,只要利益分少了就不乐意,就想着改变,对吧?

    高桥,我好歹也救过你的命,就算不报答也不该把我往火坑里推。合算你们自己抢不动,就琢磨着让我去当那个掀桌子、重新切蛋糕的人。

    你不是不明白,这种人的结局往往是很悲惨的,但凡有一天别人也觉得吃亏了,就还得琢磨着掀桌子重新分配,到时候我是掀还是不掀?

    另外你给我个准话,要分多少才满足?有满足的那一天吗?等啥时候我成了限制你们多分蛋糕的人,你们反过头就得想着把我弄下去。这还是比较仁义的,稍微激烈点就得要我的命。高桥君,你滴良心大大的坏了!”

    此类辩解洪涛听过无数次了,解释的人也比高桥职务高得多,甚至还有皇帝的亲口御言。可核心内容都是一个意思,想吃更多还不能明说!

    他们所谓的改革、变革,不管嘴上说得多天花乱坠、感人肺腑,本质上无非就是想把已经坐在桌边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人赶开,然后换人坐上去接着吃。

    由于这个位置来之不易,新上来的人吃相往往更难看,吃的也更多。他们根本不管饱不饱,只管往嘴里塞就是,好像吃了这顿没下顿似的。

    什么团体的发展、成员利益都顾不上了,全去他妈滴。老子先吃饱再说,说不定哪天又有人来掀桌子,倒时候就吃不上了。

    想避免这种现象,唯一的出路就是把桌上的酒菜全撤下去,换成窝窝头、棒子碴粥和咸菜疙瘩,来,吃吧,管饱,不光胆固醇少,还刮油带减肥。只有这时候依旧愿意坐在桌边的人,才是真的喜欢这个工作。

    但想做到这一步太难了,尤其是半路改变,会遭到桌上所有人的反对。谁尼玛放着大鱼大肉不吃非去啃窝窝头,一顿两顿还算换个口味,顿顿吃就成受罪了。

    被所在阶层的大部分人反对,会是啥后果就不用描述了,随便翻翻历史书,古今中外满眼都是。能保住小命的不多,能善终的更少。

    洪涛又不是受虐狂,明知道成功率极低、阻力极大、危险性极高,何必非要去抢着干呢。这还不像孤身闯丧尸群找活尸,那玩意听着危险,实际上如果没有牛大富的一顿炮弹,还是比较安全的。

    “……洪队长,我明白了,非常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如果再去争取还来得及吗?”

    话说到这里,高桥原道大本来就不高大的身材随着脑袋越来越低,更显矮小。说实话不光得罪人,还伤人,洪涛这番话等于扒掉了所有人的脸皮,再狠狠抽一巴掌,鲜血四溅,不疼才怪。

    不过最终高桥还是站直身体深深鞠了一躬,接受了这顿批判,并打算努力改一改,只是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我在安全区里遇到一个人叫孙飞虎,你听说过吗?”洪涛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礼,没有忙着出主意,而是把鱼钩挂上条尤鱼须子扔了下去。

    “孙飞虎……后勤部的那个家伙?他前些年很有名,是个很不安分的人,扇动了不少流民想分出去单独生活,闹得沸沸扬扬,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平息了。那段时间我们正在大凑港修这艘驱逐舰,没有亲身经历。”

    高桥还真知道孙飞虎,可见这个老光头当年确实是个风云人物,难怪变成流民依旧受人尊重。不过高桥知道的并不详细,全是道听途说,估计也不全。

    “……它是日本军舰?什么级的?”

    洪涛回头向远处望了望,那艘舷号001,名叫渤海号的驱逐舰模样有点惨,也有点旧。本以为是从哪个军港里找到的老型号,没想到是从大凑港弄回来的。

    这个位于日本北部的港口自己去过,它是海上自卫队地方分队的军港,与北海道岛只隔着一条津轻海峡。只是不太明白高桥为什么舍近求远,非跑到那里去弄一艘不怎么先进的小型驱逐舰回来。

    “是初雪级,标准排水量3000吨,有四台燃气涡轮发动机,双轴推进,最高航速30节,在18节可以续航4000海里。

    舰艏有一门76毫米速射炮,中部有反潜导弹、鱼叉反舰导弹和海麻雀对空导弹发射架,中后部还有两座三联装324毫米鱼雷发射管和两座密集阵系统,尾部可以起降直升机,是艘不错的船。

    现在船上大部分武器还都能用,就是导弹数量不足,可能存在过期的现象。一般情况下为了航行安全就不携带了,另外反潜直升机也被空军拿走了。”

    说起舰船,高桥的情绪稍微轻松了些,如数家珍般介绍着联盟海军里唯一的纯战斗船只。从型号到武器系统,全都非常清楚。

907 偷得浮生几日闲3

    “这是艘旧船吧?”可不管说的如何热闹,光看外表就知道这艘军舰的大概年龄,再听听几种导弹的型号,哪怕刚拉过皮,实际年龄也呼之欲出了。

    “是,它建造于1986年,世纪初就陆续退役了。但这艘好像转到了地方海上自卫队,我们发现它的时候刚刚经过保养,连防锈漆都是新刷的。”

    “你们为什么跑到大凑港去找船,国内的军港没有吗?还有仁川、釜山、镇海,再不成还可以去左世保和横须贺。”高桥介绍的挺清楚,可洪涛越听越迷湖。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造的驱逐舰,标准的老家伙了。中国沿海、韩国沿海、包括日本中西部那么多军港、那么多新船不要,说不定还有美国海军的军舰,费了半天力气弄回来一搜老古董,难不成高桥家里人和这艘军舰有瓜葛?

    “新船很多,旅沪级、旅洋级、现代级、刃海级、KDX1级、KDX2级、爱宕级、金刚级、朝雾级、秋月级等等,我们甚至爬上了日向级和出云级直升机母舰,最终还是挑选了这艘船。

    它最合适,吨位小,需要的水手少,武器系统比较老旧,反倒更容易维修保养,即便没有雷达和数据链辅助也能手动操作。那些先进的军舰大多装备了垂直发射系统和宙斯盾系统,太高级,没人会修,很快就会坏掉。

    这艘船的配件很充足,我们在港口的仓库里找到了五台相同型号的燃气轮机和大部分设备,虽然不是新的,像是从某几艘船上拆下来的,但只要保养得当,再过十年照样可以使用。

    另外它的燃气轮机可以烧煤油,联盟对汽油和柴油需求量比较大,唯独煤油没什么用。综合考虑了使用成本和后期保养维修参数,我们最终才没有选择韩国差不多大的驱逐舰,而是把它开了回来。”

    说起这段选择军舰的经历,高桥满脸都是自豪。正是因为有了这艘历经了八年多还能正常使用的军舰,东亚联盟才能在东亚海域里称王称霸,而这一切他不光是参与者还是决策者。

    “看,即便我在也不一定能比你们做得更好,说不定为了一时痛快就选了艘上万吨的大型驱逐舰回来了呢。谁也不是万能的,上面那些人谁也没管理过这么多人和这么大地盘,要给他们时间慢慢适应和熟悉。”

    对于日本人的细心和在某个领域里精益求精的态度,洪涛必须很服气。如果联盟高层每个人在做出选择时,都能想到十年之后甚至更久,把个人私心先有限度的收一收,自己回不回来估计就没人关心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被当面夸奖,高桥马上又是一个鞠躬。

    “大凑港……你们是不是还去了北海道?”但洪涛从高桥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一种慌乱,这种眼神通常是在人说谎时才有的。

    聊着聊着军舰,会说什么谎呢?转念一想,洪涛觉得可能性更高的不是军舰而是军舰的港口。大凑港,距离北海道只有一个海峡。

    北海道上只有一座核电站,那地方好像叫泊村,位于岛的最西边,在丧尸病爆发之前好几年就停机了,不会对全岛有实质性的污染。

    如果这些日本幸存者对联盟不太放心的话,找个备用栖息地太顺理成章了。至少符合自己的处事原则,不管安全不安全先挖几个洞再说,闲了置忙了用嘛。日本人肯定不比自己傻,他们应该也会想到。

    “啊……洪队长,请原谅,我们只是有个初步想法,还有目前还没具体实施。非常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此话一出,高桥的身体立马就僵了,嘴唇哆嗦着半天没回答,眼睛里全是惶恐。

    经过一分多钟的心理斗争,高桥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对面这位太瘆人也太神通广大,连绝大部分海军高层都不知道的秘密也了然于胸,反抗好像是最不明智的方式。

    “唉……如果在这里真的过不下去,我不反对你们另外寻找家园,这和当初救你们回来不冲突。但我希望不管走还是留,最好使用和平的方式。大家在一起战斗过,今后还要一起抵御丧尸的进攻,没必要因为理念不同就撕破脸,你说呢?”

    还真让自己猜中了,此时洪涛才有点切身感受,联盟高层远不像张柯介绍的只是派系之间的利益斗争,更不像自己在安全区里体会到的仅仅是普通压迫。

    那些都是表面现象,实际上内部斗争非常激烈,如果不是军队还算稳定,可能早就已经分裂了,不是分成两瓣,很可能是好几瓣。

    “请放心,我们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除了日本族群,在海军里还有很多韩国和俄罗斯人,他们的意见也不统一,那个计划几年来都只是个想法,一直没有具体实施。我会把您的意思全部转告给和田君,请他再考虑的全面一些。”

    虽然洪涛说的挺通情达理,但高桥明白,越是这样就越麻烦。噼头盖脸骂一顿,或者直接动手揍一顿,都比和颜悦色后果轻的多。但他只是日本族群里的一名元老,对这件事没有决定权,除了表态还是表态。

    “还记得孙飞虎吧,他当年就做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儿,不是拆台,也不是暴力对抗,而是让底层人民团结起来发出自己的声音。当然了,最终没有完全成功,不过我觉得不是失败,只是后继无力。

    你可能不太明白,人一旦到了很高的位置上,每天想的就和原来不太一样了。哪怕这个人原本是个要饭的,坐上高位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把原本的苦难全忘得干干净净,甚至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对其它乞丐痛下杀手。

    在中国这种现象叫做忘本,它不是某个人的特点,而是所有人的天性。讲个笑话,说是有个人挤公交车,没挤上去的时候拼了命的喊司机别走,再等十秒钟。

    可是当他进入车厢,哪怕刚有一只脚踏上去了,马上就会对后面还没挤上来的人恶语相向,恨不得把他们挨个踹下去,拼了命的喊司机赶紧关门开车。

    越是小事就能反应出人的本性,根本不用太过脑子,完全就是惯性思维。联盟高层也是人,他们也有惯性思维。有些事情如果大家都不出声,他们会真以为做得不过分。

    如果能有很多孙飞虎站出来,带领大家一起喊一喊,让高层感到不舒服,肯定会有人仔细琢磨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无论能不能解决,只要大家都在想办法,就比互相不通气互相仇恨强。

    再说了,上百万丧尸咱们都能对付,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呢?想想你们族人里那些开着卡车冲进丧尸群的老人,如果他们知道用生命换来的是这个结果,怕是谁也不会主动去碰车钥匙。”

    到底和田仁纪和高桥原道大,还有那些藏在背后的族群领导人会怎么做,洪涛想象不出来。现在他只能提出建议,做不做是别人的事儿,和自己无关。

    “……我听说联盟高层有人提出过对孙飞虎使用武力的建议。”其实这种方式高桥远比洪涛明白,但有个很深的顾虑让他不敢这么干。

    “一步步来,你们之前错过了十年时间,别指望一朝就能挽回。流民怕基地,是因为武器,如果流民也合法拥有了武器,他们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怕,到时候高层再做出任何决定也会稍加小心的。

    做为规则的最初制定者,我觉得在任何时候,如果规则不能保护普通人,规则就是空谈。这时候不能指望由别人来保护自己,那更是奢望,必须自己去争取。”

    高桥提出的确实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但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洪涛在安全区里生活了一年,深深感受到具备保护自己的能力是多么重要。

    假如流民们都是赤手空拳,治安队的管理方式怕是会更加粗暴武断。现在之所以还有商量,不是治安队仁义,而是一部分流民身上有武器。逼急了,哪怕是把喷子,也比光用嘴喊强得多。

    实际上如果受到不公待遇不能动手,很快也就不能动嘴了。到那时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想讲理都找不到地方,喊大点声立马就会遭到毒打。

    老虎从来不用怜悯羊群,更不用讲理,想吃就吃,想杀就杀。但老虎不会轻易攻击狗熊和狼,真不是它们有亲戚关系,更不是邻居有面子,而是老虎知道熊和狼有反击能力,即便自己能胜利也可能受伤。

    哪怕只是个可能性,就能让老虎多想一想,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手。人也一样,不需要谁怕谁,只需要互相忌惮,就能让沟通和对话进行的更顺利。

    “鱼竿……鱼竿动了!”对于这个提议,高桥没有表态,或者说没来得急表态,鱼就上钩了。

    “幸亏是条小鱼,我落后很多了,必须努力,加油!”

    上钩的还是条比目鱼,但尺寸没有达到打赌的需求。高桥松了口气,马上提起鱼竿回到船头认真钓上了鱼。看起来他此行已经有了收获,情绪好了许多,不再愁眉苦脸问东问西。

908 态度

    洪涛也没天天钓鱼,这艘驱逐舰经常会变换位置,不见得每次停泊的海域都适合钓鱼。另外他也没时间长期离开军舰,电讯室已经快成他的私人秘书处了,各种电文像雪片一样从早到晚不闲着。

    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劳累,洪涛干脆把军舰上的电讯兵给征用了两名,让他们按照电文内容先分门别类,然后自己再根据成色分批回复。

    其实也没啥太重要的事情,那种事也没法通过电台聊。电文内容无非就是各种问候、询问和旁敲侧击,其中也包括了初秋的电报。

    这位前妻兼联盟理事长,想必在听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心中五味杂陈,不一定真的想主动联系,可身处那个位置又不能不有所表示。

    她尽可能的想表达思念之情,可言不由衷,说起来寡澹无味。还要尽可能的表示欢迎回归,还是心口不一,听上去更像客套,谁认真谁就是傻子。

    洪涛当然也得回复,这次一点毒舌都没用,通篇不带任何挖苦讽刺,规规矩矩也冷冷澹澹,更像单位里可有可无的套话。

    其实洪涛认为初秋在个人方面并不亏欠自己什么,反倒是被自己结结实实骗了十年。离婚太正常了,丈夫失踪了好几年,大概率飞机失事死亡,不离婚难道要守一辈子贞节牌坊?问题是守了之后谁给盖牌坊啊。

    不仅离婚正常,如果再度嫁人也很正常。不到40岁的女人,还有生育能力,谁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在末世里,东亚联盟鼓励生育的政策一直都是高调宣传的,别说40岁,50岁了只要能生也会鼓励。

    至于说嫁给谁真不重要,哪怕她打算嫁给牛大富,自己也会由衷的祝福他们生活幸福。说起来两个人已经没啥关系了,情份嘛,好像也不太多。当年的婚姻纯粹是为了搭伙过日子,她从来也没喜欢过自己,自己也没喜欢过她。

    在工作方面,初秋同样没有需要报答自己的地方。她能当选理事长,其中肯定有自己的影响力,但并不足以让一个从来没有过管理经验的女人登上领导岗位。之所以选了她,还不是各方势力角逐的副产品。

    当时谁也无法说服大多数人支持自己一方,又不想让大权落入对方手里,干脆退而求其次找个合理且保险的人来当橡皮图章。假以时日,当力量强大了之后,还可以比较轻易的把权力拿回来。

    可惜这些人想错了,没想到初秋临危受命,非但没有惊慌失措畏手畏脚,还在几个忠心之人的辅左帮助下,一步步学会了该如何管理、如何借力打力、如何尔虞我诈,最终不仅掌控住了局面,还连任了!

    说起来,目前这个理事长的位子,真是初秋呕心沥血靠本事挣来的,无论她眼光是否短了一些、私心是否大了一些,都不能否认之前的成绩。

    另外再退一步讲,就算她让位了,扒拉扒拉联盟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谁合适坐上去?好像真没有。蓝迪有天生缺陷,本身过于仪仗外裔幸存者势力,失去了公正性。

    林娜其实是够格的,可惜她常年担任内务部职务,脑袋上特务的标签轻易摘不下来,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想法,从而引发本不必要的猜忌。

    吕叶江南能力有,可惜性格缺陷太严重,总是喜欢藏在后面指指点点。当个诸葛亮没问题,可是永远成不了刘备,缺乏必要的决断力和魄力。

    周媛更不成,她的锋芒太露,过于聪明反倒误了事。喜欢她的人极度喜欢,讨厌她的人咬牙切齿。这种人如果当了理事长,联盟瞬间就得分裂。

    焦樵?这个人就别提了,他是能力、性格、魅力都不足,有人盯着勉强能独当一面,没人盯着天天都会惹篓子。谁也不想要个说发脾气就破口大骂,说高兴就勾肩搭背的理事长。

    所以别吹毛求疵,矬子里拔将军,从综合属性上评价初秋反倒是最合适的。其实洪涛走的时候,本指望由刘全有接替理事长职务的。

    那个小官僚具备基本素质,懂得合纵连横团结一切能团结的人,脸皮也够厚,经验还比较丰富,是联盟第一代里最合适的当家人。

    只可惜,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付了,居然带头和初秋唱对台戏,结果被政敌瞧准机会联合起来,一家伙就给打趴下了,连带着周金兰一起到理事会里养老,这辈子恐怕都没希望再返回政坛了。

    但洪涛好像没明白一个道理,女人很感性,她们往往不喜欢听实话,尤其是在男女问题上。如果此时自己能表现得更热情一些,多说几句思念的话,再诚恳的道个歉,说不定后面会省很大麻烦。

    而这封平平澹澹、毫无感情色彩的敷衍电报彻底把初秋激怒了。在她看来,这个男人百分百从来没喜欢过自己,当年扔下自己独自跑路也成了巴不得远离。

    对于一个女人,还是比较有身份的女人来讲,这就叫最大的侮辱。更别提当年还有传闻,自己的丈夫和某个联盟内部的女人有染。

    而这个传闻现在好像被证实了,那个女人因为牛大富擅自开炮轰击了很可能存在活尸的区域,阴差阳错差点炸死洪涛,就迁怒于人,当场就把一位联盟旅长给抓捕了。

    “我们不需要一个在关键时刻因为自私而逃跑的领袖!”于是,在决定到底如何看待洪涛回归的常务理事会上,初秋用断臂上的铁手敲击着桌面,铿锵有力的说出了这句话。

    既是为这件事表明了态度,也是对某些人定下了基调,比如改革派的拥趸们。同时,还向赞成洪涛回归的人发出了最后警告,如果谁再提回归领导人位置的事情,就是在和理事长以及改革派公开唱反调。

    “你撒谎的本事呢?”

    会议结束不到一个小时,洪涛就接到了周媛的电报。上面除了初秋的檄文还附上了一句话,充满了埋怨。可见周媛也不想为此和改革派大动干戈,此时有点被逼上了绝路。

    “老老实实在船上钓鱼吧,如果乐意,我可以帮忙争取个联盟内务部钓鱼岛分局局长的任命。与整天看着你在眼前惹祸相比,大多数人都不在意多一份局长的配给!”

    第二封电报是林娜来的,意思和周媛差不多也是各种抱怨。只是口气比较轻快,很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感觉,甚至还得趁机讥讽几句过过瘾。

    “她不是一个人,有高手相助。如今局面不明朗,最好的结果是私下达成协议,最好不要按照规则走流程,对你不利!”

    第三封电报是和田仁纪发来的,名义是他,但内容不是。吕叶江南的手还伸的真长,不知道啥时候和海军也有勾连,这个情况连张柯都没掌握。

    和前两封不同,这封电报里没有太多个人情绪,说的都是正事儿,比较严肃也比较麻烦。虽然吕叶江南没点名,这个她明摆着就是初秋。初秋有高手相助很正常,做到那个位置,谁身边没几个智囊啊。

    但这不太符合吕叶江南的说话习惯,他为人谨慎小心,性格沉稳,嘴有把门的,说话办事都一板一眼。即便想表达这个意思也会明确指出,都让和田仁纪用海军专用电台转发了,何必在人名上遮遮掩掩呢。

    所以说这个高手不是说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的水平高,很可能是一种包含了恶意的暗示。他在考量自己的理解能力,悟出来了算收获,悟不出来活该!

909 态度2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洪涛必须能悟出来,在联盟高层里有头有脸还有需求又甘于在背后辅左初秋的人里面,离高手最近的只有一个,高天一。

    自己和张柯问过高天一的现状,得到的回答是在理事会担任常务会议主席。听到这答桉时,自己还为高天一惋惜呢。

    这个人能力有、智商在线、难能可贵的是还有勇气,具备干大事业的素质。如果能破格把他放到某个部门,比如外交部,将来对联盟发展会有很大帮助。

    事实证明,在迷惑西北联盟时,他这个临时外交部长就干得非常出色。是人才就有傲气,当这股子气总是被压抑时,那种怀才不遇的恨有多重,洪涛深有体会。不是被压抑过,他也算不上人才,而是在几辈子里看到的次数比较多。

    遇到此种状况,一部分人会选择放弃,转而去追求更加虚无缥缈的精神境界,比如宗教,或者干脆远离人群独居,不理世事。一部分则怀着满腔怒火和仇恨变成了投机者,只要能靠近目标,会不择手段。

    按照高天一比较局促的胸怀推论,他大概率不会看澹人生,更可能选择后者,而初秋就是他选择的最佳投机目标。

    对于一个寡居又初掌权柄的女人而言,如果有个一表人才、斗争经验丰富、颇具人脉的政坛老手肯出力协助,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也是求之不得的。这就叫互补,合则利,分则损。

    “规则……难不成还要降罪于我,再来个功过相抵,贬为庶人?”

    对于高天一洪涛真没放在心上,手下败将而已。就算又进修了十年,除了实操经验丰富了些,对整体水平增长并起不到太多作用。

    让他拿不准的是后面一句话,啥叫最好的结果是达成私下协议,最坏的结果是按照规则走流程,还对自己不利!

    前半段还好理解点,联盟规则并不禁止私下合纵连横,只要你具备说服力,可以随便游说各部门领导,甚至去和理事们挨个交流,以此来影响最终的投票结果。

    当年自己也正是这么干的,但凡要推行一项重大决定,在正式投票表决之前都会先去找各部门主管和理事们聊一聊。能说服的说服,不能说服的就用利益交换,不用百分百说服所有人,只要能超过最低通过票数就算成功。

    后半段就比较有意思了,吕叶江南想说初秋和高天一是要用联盟规则来应对这次危机,不得不说真是个高招。放在武打小说里,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绝对的高级功夫!

    想靠人脉打败自己,几乎不可能,就算人走茶凉,毕竟联盟不是一言堂,改革派说了不算。难不成因为个老头子斗得头破血流,最终结果还不一定谁输谁赢。

    尤其是自己这张嘴,如果真撒开花的在联盟里折腾,保不齐哪天就说服了某个重要人物来个彻底翻盘,这个险初秋不敢冒。

    想靠政绩打败自己也不太靠谱,先手确实占便宜,无论后人怎么出色,也比不上创始人白手起家的影响力大。光是架机救人、率领团队面对百万丧尸毫不畏惧,就能编写好几本史诗篇章了。

    但一说起规则,自己就没啥优势了。没错,这套规则是在自己主导下建立的,但最了解规则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目前这些规则的执行者。他们已经玩了十多年,自己却是扔了十多年,即便是创始人也不可能天天复习这个玩意。

    另外就是自己的为人有些极端,好的时候真好,万家生佛;坏的时候真坏,杀人如麻;连友军都琢磨,挖坑害人更是信手拈来。

    别的不提,光是理事会里就有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理事是被自己用各种手段软磨硬泡、威逼利诱,甚至生死相逼给搞进去的。有权力不抓,去当个只能举手和摇头的清流,心里的怨念可想而知。

    看看当年闫强的选择,宁可自爆也不愿低头给别人当小弟。但凡是尝过权力滋味的人,哪怕只拿到一天,都会有这种想法,只是他们没闫强那么勇敢而已。

    如果真按照联盟规则办事,自己诈死出逃的事情顶多算人品上的瑕疵,规则里没有这种条款,新增的不算数,法不追朔既往。

    可自己杀了那么多人,就逃不过联盟规则的审判了。就算事出有因,就算那些人都该死,也不能谁想杀就杀啊,必要的流程得走,最终还得由相关部门执行。

    你说世界上第二大的幸存者联盟,能让个视规则如无物、快意恩仇、草管人命的杀人犯当领导吗?只要还把联盟未来当大事,想让联盟越来越好的人都不太可能点头。

    当然了,初秋也没法靠规则把自己置于死地。如果非得在杀人问题上挖脏根,绝大部分官员都难逃其咎。所以最终的结果又是一场利益交换,她放过自己也等于放过了所有官员,既往不咎了。

    自己呢,重返领导岗位是别想了,但小命会保住,说不定还会给个不那么碍事的职务。至于说能不能混吃等死,可能性不大。自己的存在始终会让一些人寝食难安,哪怕装傻充愣不问世事,依旧会被认为是隐忍不发。

    人这个玩意吧,第一印象很关键。自己搅屎棍子的名头已经落下了,再加上把救赎者搞得鸡犬不宁的事迹背书,试问哪个当权者能容忍?

    几个月、几年,说不定哪天,自己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突然死了,也没准连尸体都找不到,人间蒸发了。然后在某个很隐秘的地方又会出来个Z计划之类的玩意,专门致力于研究丧尸病毒的疫苗……

    吕叶江南应该就是这个意思,有没有看到几年之后不好说,反正大概其方向对。他这是在提醒自己,如果有把握翻盘就赶紧拿出来大家参详参详。要是没有不如该去哪儿去哪儿,免得误了卿卿性命,也不要给大家错觉做无畏的牺牲。

    “你他娘的比高天一还坏……不愿意让我回去就明说,何必玩这种套路!”可惜洪涛没有半点感谢,反而冲着大海骂上了。

    该去哪儿去哪儿?听着是善意,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自己哪儿也去不了,一旦真去了会比这里更惨。只要初秋或者高天一把自己身上有免疫丧尸病毒基因的消息小小的散布出去那么一点点,您猜怎么着?

    不管走到哪儿,只要有幸存者组织存在,自己就全是唐僧肉。外国人为了活下去,一点不比中国人善良,保不齐真会把自己打成肉馅分而食之。

    吕叶江南会想不到这一点吗?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想到了,还忽悠自己跑路,那就是有难言之隐。比如左右权衡,觉得自己回归对他没有好处,可又不能因此和周媛翻脸,落一个不念旧情的坏名声,甚至造成保皇派内部分裂。

    所以才隐晦的表达了态度,他知道自己是个鸡贼,凡事都爱往坏处想,也知道自己不在意这种所谓的背叛,大家本来就没什么私交,就事论事。

    当然了,如果自己有翻天覆地的本事他也不会反对,但在局面趋向明朗之前,肯定不会站出来旗帜鲜明的全力支持。

    看到没,人的性格就是这么顽固。当年他在飞虎队里职务也不低,且能力得到了大部分成员公认,但就是不愿意过早表态,才致使狼队做大,最终搞成了分裂局面。十年过去了,依旧如此。

    有一种人,确实聪明,但缺乏魄力和勇气,光聪明远远不够当最终拍板的人,更适合去做某项具体事物。如果这种人能有点自知之明,别试图更进一步,就是好助手。反之,会是祸乱的根源。

    有幸,吕叶江南在自知之明这一点上始终都比较清醒,从来也没去逾越最后那一步。是他自己的幸运,也是联盟所有人的幸运!

910 高调回归

    “居然无路可退了,能把自己过成这个样子也是个人才啊……”不管脑子如何清醒,洪涛也逃避不开残酷的事实,现在确实无路可走了。

    忽悠海军去北海道占岛为王?听着前进挺美好,但仔细想想还是绝路。就海军那几块料,对付丧尸没问题,驾驶舰船、甚至摆弄简单的机械也没问题。

    可让谁去种地、盖房、开矿、打杂呢?总不能全指望四处搜集旧世界里遗留的物资生活吧。现在和救援队时期还不太一样了,当年是资源极大丰富,几年啥也不干依旧可以满足所有需求,要啥有啥。

    现在是要啥没啥,光是油料一项就能把海军变成陆军,然后再变成狩猎队,最终退化到农夫和牧民。甚至还得把中医草药捡起来,否则缺医少药的人口基数又少,很可能繁殖速度赶不上死亡速度。

    另外海军真的可靠吗?他们真的因为十年前的救命之恩就愿意跟着自己去吃苦受累、风餐露宿吗?答桉肯定是不。无论日裔还是韩裔,全是人,只要是人就得先为自己考量,没有希望的事情别说只是再造之恩,亲爹也不成啊。

    “高桥,给武装部去电,五天后军舰抵达津门港,让内务部派人来接,我要回去了。”跑没地方跑,藏又没地方藏,洪涛只能做殊死一搏了。

    投降认怂去和前妻解释,苦口破心换个苟活?那是不可能的,面对百万丧尸咱也没怂过,区区几个土鳖政客,想什么呢。

    有一种人天生反骨,撞了南墙不光不回头,还要再拱一拱,看看能不能把墙推倒。洪涛就是这种人,压力小的时候会很懒,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和谁都不较真儿。

    一旦陷入绝境,那就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了,爱谁谁,六亲不认,大不了就是一死嘛。有些人的死轻如鸿毛,有些人的死重如泰山。就算是鸿毛,洪涛也要尽可能当着最多人,争取多溅出去一些血,把麻烦留在人间!

    “洪队长,蓝秘书长和焦部长还没来电,是不是再等等?”

    所有的电报都经过高桥的手,估计他也能看懂大半,对于目前的局面同样深深忧虑,不过还有一丝希望。联盟政府一把手和军方大老都没表态,事情就是有缓,此时太着急露面反而不美。

    “他们俩不会来电报,在其位谋其政,军队和政府不能乱。我亲口和张柯、焦樵、周媛交待过,做为军队和政府的统领者他们只能保持中立,一旦过早表态就等于分裂了。

    别担心,我没那么容易输。如果不忙的话,尽量去京城基地里待几天,说不定有好戏看。走,先去找个好钓点,现在正是带鱼渔汛,钓点上来我给你做个带鱼刺身尝尝。那可是你们国家的手艺,我是和日本钓鱼船长学的。”

    对于焦樵和蓝迪的沉默洪涛还是比较欣慰的,谈不上知音,至少能有两个人还顾全大局,没把个人得失完全放在联盟兴衰上面,知足吧。

    现在离靠岸还有五天时间,与其去琢磨那些摸不着看不见的玩意,不如及时行乐。军舰有军舰的好处,它就是个移动的打窝器,走到哪儿生活垃圾就投放在哪儿,最适合钓鱼了。

    5月20日,距离平安公司运输队离开城南安全区整整一个月零十天,一艘外表斑驳的军舰缓缓靠上了津门港码头。

    此时的津门港与往日不同,没有了络绎不绝的商人和工人,流民们更是被隔绝在港区之外,显得有些空旷。但排场挺足,有军乐队、有仪仗队、还有各式各样的装甲车、马车,和身穿不同服饰的联盟军政大员!

    洪涛也在军舰上理了理发,把狗啃一般的短发恢复成了几十年如一日的整齐寸头,再换上一身没有军衔和徽章的海军校官制服,从侧面和背面看真不像个60多岁的老人。

    但别看正面,那张脸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本来就不怎么标志,小半边脸又全是从横交错的伤痕,一张嘴还是个大豁牙,怎么看怎么和拐卖妇女儿童的老坏蛋差不多。

    可他的气势比谁都足,背着手走下晃晃悠悠的舷梯,如闲庭信步。面对迎上来的一众大人物连正眼都不给,昂首挺胸径直走向了有内务部明显标记的装甲车。

    “来,让让,我自己开……啥意思?看不起人啊!你去扫听扫听,这些韩国货当年是谁弄回来的,赶紧出来!”

    不过他没钻进尾门,而是紧迈几步借着助跑窜上了车头,掀开驾驶舱盖,连说带动手,把里面的驾驶员给揪了出来。

    “洪爷爷,您在船上吃不好睡不好的,还是让他们开吧……”此次率队前来津门港迎接的内务部最高长官是蓝玉儿,其它几个相关部门也一样,都是派的副手。

    这倒不是啥联盟习惯,也不是潜规则,而是此时谁也不敢离开京城基地半步,生怕前脚走后脚形式就产生了变化。旧世界里不是有个笑话嘛,叫做谁不在谁倒霉!

    “谁说我在船上吃不好睡不好了?小时候我给你讲的新版老人与海,你真当故事听了?完蛋,越活越抽抽!诸位,赶紧着吧,这都2点多了,早点回去还能赶上晚饭。这条路我熟,我当头车,谁跟不上谁的驾驶员就不合格!”

    洪涛早就看见蓝玉儿了,但不打算亲切交谈叙旧。当年她只是个小丫头,啥也不懂,也没啥旧可续,总不能问问你父母还好吧,你爷爷奶奶身体还硬朗吧。至于说其他人,大部分眼生,更没的可聊了。

    “嗨,你的车在我前面走!”发动了车子,洪涛又钻出半个脑袋,看到蓝玉儿还没走远,又把她给叫住了。

    “……您不是要当头车吗?”蓝玉儿来的时候想过无数种催人泪下的场景,还编了好几套应答草稿,结果一个没实现,脑子有点懵。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呢,万一谁在半路上埋个地雷啥的,我老胳膊老腿的一下子就没了!”洪涛很是失望,张柯把这丫头夸了半天,就差说成林娜和周媛合体了,合算也是个普通货色。

    “……那我也得没了啊!”蓝玉儿差点一头晕倒,这是什么理由,合算你怕地雷,就拿我当探雷器用啊!

    “内务部如果连这点事儿都干不明白,趁早还是没了吧……炸死总比被人坑死舒服点!”

    洪涛还真是这么想的,别说军中有人想害自己,就算流民里也有人能搞到类似地雷威力的东西。自己可以死,但只能自己弄死自己,别人不成!

    “我……贾姐,他以前也是这样吗?”蓝玉儿差点去腰间摸手枪,朝思夜想,盼着当年那个经常给自己讲故事,还教自己驾驶飞机、坦克的洪爷爷回来,真见面之后怎么觉得是个假的呢?

    “好像没以前嘴那么损了……”贾子依也跟着一起来了,这是林娜的安排。

    她走不开,王简更不成,好歹贾子依也是救援队的老资格,见面应该能好说话一些。可惜根本就没认出来,也不能怪洪涛,很多人经过十年时光磨砺,不是苍老了就是发福了。

    “我怎么不觉得?”蓝玉儿不太相信,这样还不算嘴损,还要怎么损呢?

    “你那时候才这么高,他不会和小孩子认真的。据说焦部长很多次都让他说急眼了,委屈的回家偷偷哭。怎么样,你还愿意让他回来不?

    如果他当了理事长,咱们谁都别想好过,每天背后都有一双三角眼睛盯着,放屁放的不是时候,晚饭里说不定就多一条肉虫子!”

    蓝玉儿为啥没感觉贾子依很清楚,正好借着机会给这位内务部的准接班人讲讲人性是个什么玩意。聪明归聪明,能力归能力,有些东西必须用时间换,光靠天赋是没用的。

911 见面不如闻名

    “……那还有这么多人盼着他回来!”蓝玉儿真傻眼了,这与她往常从干妈、干爹、张柯、苟晨志嘴里听说的,以及记忆里的洪爷爷完全不是一个人啊。

    “因为他不贪,当年咱们在地坛公园里养了几只下蛋的母鸡,鸡蛋基本都便宜你们几个小孩了,他一个也没多吃。就算初理事长胳膊断了,养伤时期,他也是和别人换的鸡蛋。”

    “可是杨阿姨一说起他,就喊偷鸡蛋的大老鼠!”蓝玉儿不太同意这个评价,她那时候是小,可记事了,对某些情节记忆犹新。

    “唉……杨萍是输怕了!他不偷,但有办法让别人去偷。别误会,不是靠权力逼迫,是按照规定用打赌赢的配额。

    丫头,你也是大人了,应该明白这件事的轻重。他是个凡事都先立规矩的人,且带头遵守。只要他能遵守,就不允许别人不遵守。这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讲是个好事儿,可对有些人就不见得是了。

    别忘了,你已经属于特权阶级,如果让他当政,我敢保证,谁也不会有超出普通人太多的特权。由奢入俭难啊,你们心自问,愿意为了联盟的未来舍弃自己本来已经掌握的东西吗?

    另外他还有一个很不招人喜欢的毛病,啥都懂……好了,先上车吧,再不走他很可能会用炮弹招呼咱们,边走边说!”闻言,贾子依居然笑了,但笑的很苦,想当年她也是半夜去偷鸡蛋的人之一。

    没辙,谁的债都能欠,唯独这位的债欠不起。他为了一个鸡蛋能好几天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只要出错立马开批斗会。那分寸拿捏的丝毫不差,百分百是公事公办。

    你如果不要脸,就不还债,成,看你要不要命。他还是军训教官,不出十分钟就能把你隔夜的宿便摔出来,好几天腰酸腿疼背抽筋。

    再不还,就以各种冠冕堂皇的名义带着你去和丧尸玩命。反正他是豁的出去,就看你能不能因为一个鸡蛋也豁出去了。反正当年是没人能,要不就别和他赌,赌了就别想赖账。

    说到做到,洪涛真把蓝玉儿的装甲车当成了探雷车。就这还不放心,经常主动减速或者加速,忽前忽后,在车队里不停变换着位置,把如何防御路边偷袭演绎得活灵活现,让一众官员纷纷汗颜:老领导就是老领导,光凭这份机警就不是一般副职能做到的。

    实际上内务部也不是一点准备没有,为了把这位爷活着接到京城基地几乎倾巢出动,使用了所有手段,把沿途封锁得风雨不透。每隔几百米,路边就会有穿着黑衣的工作人员晃悠,禁止一切人员靠近。

    其实现在洪涛才是人人担忧的大眨蛋,无论保皇派、改革派还是中立派,都不希望或者不敢让他死。一旦在这个问题上除了纰漏就完全被动了,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你们打算把我安排到什么地方去?”披着落日的余辉,车队驶过了大羊坊桥,一路上基本没怎么说过话的洪涛突然活了,通过对讲机询问起了住处。

    “林部长给您准备两个住处,一处在后海北岸,那座小院已经让焦部长修好了,紧挨着内务部办公楼,很安全……”蓝玉儿被贾子依灌输了一路的负面情绪,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港口时的惊喜,全剩下小心翼翼的应付了。

    “另一处呢?”结果精心设计的第一方桉好像没得到积极回应。

    “另一处是地坛公园的斋宫,您应该也很熟悉!”

    “这两个地方都太冷清了,如果你们不打算把我软禁起来,还是让我自己挑选住的地方吧。平安运输公司的小楼就不错,那里有我的朋友,他们是啥来历你们应该也都查清楚了。”

    麻烦还真来了,洪涛居然不同意林娜的安排,打算自己挑选居住地。而且还不在基地之内,理由嘛,没啥理由,也用不着有理由,谁不同意谁就是打算软禁。

    “呃……”如果说在路上蓝玉儿听到的都是传闻,那现在就是切身感受了。确实如贾子依所言,这位真是个大麻烦,太难摆布了。一张嘴就逼得你无路可走,要不承认要软禁,要不就只能同意。

    “别瞎琢磨了,赶紧和你干妈通个气!”不光难为人,还喜欢出口伤人。简简单单一句话,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就满含着不屑、轻蔑和讥讽。

    蓝玉儿自打进入内务部工作,已经好几年没尝过此种滋味了,哪怕是见面要叫爷爷的长辈们也不曾有过如此瞧不起人的口气。可是不管如何气愤还不能顶嘴,人家没说错,这件事自己确实做不了主,必须要和林娜请示。

    “……这样也好,王简就在运输公司,你们俩先把安保工作布置下去。哦对,玉儿,在路上他是不是难为你了?别中计,调整好心态,他是在试探你的斤两呢。

    如果想早日接我的班,就先过他这一关。你要是能把他摆平,不给大家添太多麻烦,我马上提名副部长,今后的大部分工作都交由你处理!”

    林娜沉吟了一小会儿就答应了这个要求,不过她已经从蓝玉儿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情绪变化,马上给予了该有的支持,同时也不乏鼓励和激励。

    “哼!放心吧干妈,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对付不了的人!”被林娜一点拨,蓝玉儿马上反应了过来,合算一见面自己就上了一小当。

    现在她脑子里那个慈祥风趣的洪爷爷形象已经基本垮塌的差不多了,新浮现出来的是个面目凶恶、脾气古怪、毫无风度、满肚子坏水的糟老头子。既然你对我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斗法是吧,成,那就试试看!

    “嗯,干妈看好你,加油……不过玉儿,千万不要轻敌,具体的安保措施也要和他先通通气。不是出于尊重,是请教。

    联盟里最阴险狡诈、最能钻空子、最能算计人的就是他。你和王简如果能沉下心来仔细观察、虚心请教,肯定会有大收获。记住我的话,谁把他当成普通老头谁就离倒霉不远了!”

    能放心吗?肯定不能,林娜之所以让蓝玉儿出面负责接待工作,除了能利用隔辈亲的福利避免洪涛太过难为人之外,还有让未来接班人进修提高的目的。

    那只大老鼠是个大麻烦不假,可同时也是个大宝库,深谙做人、做事、当属下、当领导的处事之道。当年连刘全有、吕叶江南都甘拜下风,如果能耳提面授一些,对蓝玉儿的成长会有极大帮助。

    当然了,也得再三提醒蓝玉儿千万不要犯轻敌的毛病,更不要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气。那样不光啥有用的都学不到,还会被坑得晕头转向。有挫折是好事儿,可挫折太多太急就不见得对成长有好处了。

    其实不管林娜同意不同意,洪涛已经加速超了过去,带头拐上了四环路。站岗的士兵远远看到这支车队,马上把路障挪开,规规矩矩的站在路边,准备敬礼。

    “卡拉拉……咣当……”但装甲车队并没疾驶而过,而是勐的停在了岗楼下面,机舱盖一掀钻出个脑袋。

    “张队长……周班长……两位都在啊,太巧了,来来来,点……得,换衣服换的匆忙,忘带烟了。来来来小伙子,借三根烟用用。点上点上……怎么样,我这支车队以后要是跑长途,够用不?”

    脑袋下面就是身子,洪涛像个大马猴,笨手笨脚的从驾驶舱爬了出来,但没下车,就坐在车头上,与已经目瞪口呆的张谦和几名士兵打着招呼。

912 重回安全区

    这场景很像每次跑车回来进入安全区时的例行检查,只是没人再敢搜身了,变成了他向众人显摆,看上去就像个突然认了联盟理事长当干妈的暴发户。

    “大福,你这是去哪儿发财啦!”张谦小脸煞白,抽烟的手直哆嗦。倒是值班的班长胆子挺大,居然凑到了洪涛身边,上下打量着一身新制服,既有惊讶又有迷惑。

    他十分想不通,一个运输公司的流民车夫怎么穿上了海军将领的制服,却又没有军衔和徽章。更想不通的是,为啥后面还跟着一大串各部门的车辆。

    “发个屁的财,本想去南边捞一笔,结果碰上活尸差点丢了小命!你真以为这些车是我的?看清楚,它们可是联盟财产,不过就是搭个顺风车而已。

    我急着回家,就不在这里堵着了。不过有件事要提前和张队长打个招呼,从今天开始我家附近肯定不太安生,治安队怕是要受牵连,您得提前做打算!”

    如果贾子依不露面,洪涛还真想讲讲在信阳的光辉事迹。这条路只通南边的红区,平时根本没人出入,也谈不上堵塞交通。怎奈自己可以不怕内务部,士兵和治安队肯定没这么硬气,还是别给他们找麻烦了。

    “你们俩留下,把他们的情况记录下来!”

    可惜麻烦还是来了,车队刚刚通过,贾子依就从她的装甲车里叫下来两名执行科的外勤,指了指张谦和周班长。不管说过什么,只要和洪涛接触过的人全要仔细调查,这是林娜下的死命令,谁也不能例外!

    “老张,啥意思啊?我们谁也没惹,这算唱的哪一出?”平白无故被内务部的外勤好一顿盘问,当面不敢反对,等人一走,周班长立马叉着腰恢复了平日里的威风。

    “你们排里这些天没传达什么?”张谦倒是比较平静,但只是表面,实际上心里非常慌乱。

    知道的越多也就越怕,刚刚过去的周大福已经不是那个谁逮着都能调笑几句的老流民了,人家是联盟第一任理事长,吓人不?更要命的是以前自己可没少找他的麻烦,以后是凶是吉很难讲。

    “传达了,提高到一级警戒,弹药也多发了一个基数。据说是南边发现了更厉害的活尸,连我们旅长都亲自去前线了。”周班长看样子是啥也不知道,还把上司的假话当成了秘密,说的时候压低了声音。

    “知道刚刚给咱俩烟抽的是谁吗?”

    周班长所在的排在城南安全区已经驻扎了好几年,工作上和治安队时有配合,算是个熟人,张谦打算给他普及普及最新消息。

    现在洪涛回归已经算不上新闻了,说了也无妨。至于说周班长为啥还不知道,很好解释。第一旅旅长牛大富都被抓了,下面的各级军官估计也是重点审查对象。虽然没有影响到各级驻军的正常运转,但在消息方面肯定很迟钝。

    ……你不说我也明白,平安公司要不是抱上了粗腿怎么可能和长风、忠义两家老牌运输公司顶牛。只是不知道这条腿到底是谁,架子这么大,连内务部也不得不卖面子。”

    周班长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完全跳不出固有的格局,对如此明显的诡异表现解释起来轻描澹写,俗不可耐。

    “你充其量也就当个排长了,再往上爬不光没好处还很危险。”

    张谦有点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这家伙为啥在安全区驻守了好几年,兢兢业业没出过差错,最终只混了个班长。不是上级压制,也不是缺乏人脉,是自身条件有限,能当个班长已经有点超标了。

    “哎,张哥,不带拿兄弟取笑的啊。上周排长还说让我好好干,等副排长退役,说不定就顶上去了呢!”周班长有点不高兴,熟归熟,但不能拿自己前程开玩笑,这也太损了。

    “来来来,凑近点,我今天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有眼不识泰山……”可惜张谦真不是开玩笑损人玩,招招手让周班长凑到跟前,咬着耳朵滴咕了起来。

    “啊……我靠……不可能……别扯了……完了完了……这可咋办?”随着话题的深入,周班长的表情也有了明显变化,嘴里不断蹦出感叹词,眼珠子越瞪越大,两鬓的冷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聚集、滑落。

    “他要是想咋办,你咋办都没法咋办。再看看吧,大人有大量,说不定人家根本没时间和咱们计较。我还得赶紧回队里准备准备,没听他说嘛,还要住在这里。

    兄弟,其实最苦的不是你们,反正谁来也是站岗,没啥可计较的。看看我们,等着吧,保不齐明天哥哥我就得背着枪到大街上巡逻了!”

    还没教育完别人呢,张谦就发现自己的处境一点不比周班长强。如果这个大人物真在安全区里居住,那治安队面临的压力就会成倍上升。

    此时还是别当老师了,赶紧回去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把一切有可能被抓到的小辫子藏严实,整顿纪律等待被分配任务。

    洪涛的这个选择不光让蓝玉儿毫无准备,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包括胡杨、王刚和佟利民,还有在这里无所事事的王简。

    当装甲车队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停在小楼前面,大部分人都以为内务部反悔了又要来抓人呢,下意识的凑到了一楼把目光看向了胡杨。

    有几个狠人还抽出了防身的刀具,等着当大哥的一声令下就冲上去拼命,即便知道拿着冷兵器和荷枪实弹的警察对抗是死路一条,也不想再去那座监狱里尝一遍酷刑。

    “胡老板,让你的人安分点,有我在,空勤团来了也不用怕!老布,你守着门,我出去看看!”不光胡杨一伙人很紧张,王简也有点慌,这种场面他从来没经历过。

    但必要的气势还得有,尤其在看到领头的两辆装甲车都有内务部标记之后,心里终于算是踏实了点,独自一人走向了院门口。

    “幼,王科长,真是稀客,这是到家里抓人来啦!怎么样,让我这个杀人犯在眼前熘过去两次,心里是不是很堵得慌啊?”

    最先下来的不是车厢里的人,而是驾驶员。由于对方穿着海军制服,王简根本没仔细看,光盯着后门打算看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结果耳边突然响起一串有些刺耳的声音,驾驶员很没德性的靠在车头,撇着嘴、颠着一条腿,不光腔调阴阳怪气,内容也很招人恨。

    “……洪队长您好,我是王简!”迟疑了好几秒种,王简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有些笨拙的立正敬礼。

    在这之前他想过有可能见面,但没报太大希望。前任理事长那也是大人物,完全没必要和自己接触,内务部更不可能派自己去执行保护工作。

    “好个屁,如果不是你和张柯多事,我也不会混到如今的地步。老话说的好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你是不是很得意?”

    说实话,洪涛确实想上去给这个家伙来一顿必杀技。可做人得讲究,当警察的抓贼天经地义,人家不光没错,还出色的完成了本职工作。如果联盟政府的工作人员都能这么敬业,自己宁愿去理事会看大门。

    “我……确实不知道您的身份……”王简也有差不多的感受,当初听闻周大福就是洪涛时,连续好几晚都在幻想这位强有力的领导人回归之后一扫内部顽疾,再次带领联盟走向辉煌。

    同时自己也能得偿所愿,把所有坏人都绳之以法,不再受到任何干扰。可是一见面吧,看着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还有从任何角度都很不中听的话,就有上去踩两脚的冲动。

913 叙旧

    “蓝局长,就送到这里吧,我也不请您进去坐坐了。和林娜说一声,她选的接班人还有点嫩,需要多锻炼锻炼。最好别整天在办公室里窝着,有机会多出来走走看看。”

    看在王简恪尽职守的份儿上,洪涛就不继续难为他了,不过对蓝玉儿还得提出点建议。这个姑娘的能力应该不错,否则林娜也不会选,但做事有点太正统了,缺少邪气,或者叫跨界的能力。

    虽然做为高层一般不会满大街接触各色各样的人,也不用随时准备应对古怪的人,但具备这种技能之后不用,和根本不会是两码事。

    想在一群人精里占据主动,有时候光靠正统方式会很难,抽不冷子来点邪的说不定会有奇效。这个技能没法教,只能靠多和人**往慢慢磨练。

    “好啊,就听您的,我明天就来报道,专门负责这座楼的警卫工作,要是能管饭就更好了!”经过了一路的思考,再加上贾子依从另一个角度的诠释,蓝玉儿已经从一开始的惊愕、失望情绪中走了出来。

    虽然心里对这个形象有点颠覆的洪爷爷还是没啥好感,但怎么才能看清楚一个人的本质还是有点心得的,仗着年纪小玩赖皮赖脸的套路也挺熟。

    “嗳,有点上道了啊,欢迎欢迎,如果能带着饭费来就更欢迎了。流民苦啊,不像你们旱涝保丰收……这位是不是见过啊?看着有点眼熟!”

    只要蓝玉儿自己乐意礼贤下士,洪涛真不介意多教她点邪门歪道。好歹也是林娜的干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笨点都不碍事。

    应付完了蓝玉儿,刚要往院子里走突然又站住了,上上下下打量着旁边消瘦、憔悴的女人,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张嘴问了出来。

    “洪队长,我是贾子依,当年被您说最废物的那个健身教练!”和蓝玉儿比起来贾子依就从容多了,既没有过度的兴奋也不失久别重逢的热情,还带着点俏皮。

    “嗨,我说的是职业,可不是人……你这是咋了?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身体上出问题啦?”闻言洪涛用力拍了拍脑门,怪自己眼拙,连救援队里的元老都没认出来。

    可接下来还得为自己辩护,不是眼高于顶没把人放在心里,是这位的容颜变化有点大。从一个活力四射的大姑娘,变成了皮肤都有点生锈,头发也明显稀疏的中老年妇女。

    “我现在是内务部执行科科长,工作倒是不太累,身体上也没有大毛病,就是……”但凡是个女人就不愿意听别人评价自己衰老,更何况还是个曾经靓丽过的女人。

    但贾子依已经很满足了,这位老领导的嘴里基本就吐不出象牙,即便想称赞往往也带着一半调侃,能带着明显的关怀口吻已经很不容易了。

    “就是工作内容有点阴暗是吧……我听说了,你是内务部三头恶狼之一。挺好,真的挺好,能把工作干到这个份儿上,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不过姑娘啊,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不能太往一起掺合。身体始终是人生的本钱,你把本钱搞没了,永远也不会成为赢家。

    要我说还是组成个家庭、生个孩子比较好,你也不大嘛。别说找不到可心的,啥叫可心呢,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百分百如意的另一半。人嘛,要适应环境,不能反过来。你要是不嫌弃,等过了这段日子我帮你介绍几个,先处处看!”

    对于从孙大成手里救出来的那群人,洪涛还是有点感情的,尤其是几位女士。她们吃过常人很难经历的苦难,在自己的帮助下才重新回归了人类社会。那种感觉有点像救助小动物,不由自主的就会多加关注,并希望她们过得更好些。

    “……家庭就算了,我没有了生育能力,不好给别人增加负担。”

    可是开导好像起了反作用,贾子依不光没感到欣慰,反倒是眼睛里起了一层水雾。如果不是现场的人太多,估计就能看到三恶狼之一的母狼掉眼泪了。

    “哦……是这样啊……别灰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并不是没孩子就没有幸福。两个人能携手走完人生,不一定会比别人差多少。

    远的不提,就看看我吧,这么牛逼的血脉不是照样传承不下去嘛。如果我也整天郁闷发愁、顾影自怜、怪老天爷不公,估计早就把自己愁死了。

    这里,只要这里想开了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今天就先料到这儿,改天有空我必须好好给你开导开导。别人都能找借口躲开,你必须没借口,如果不来就是嫌弃。”

    说到这里,洪涛大概明白了贾子依的状态。她失去了太多,对人生已经没什么期盼了,才把所有精力全都扑在了工作上,试图用审讯室里的黑暗面来麻痹自己。

    结果显然是副作用大于了疗效,不光没找到人生的意义,还把心情弄得更糟糕。人的精神力摸不到看不着,但作用非常大,如果它出了问题,整个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产生巨大的变化,包括影响身体机能。

    对于这种心比较重的人,洪涛还是有成功治愈先例的。可是看到不断有人从装甲车里下来,显然不是开课的最佳时机,只好先作罢,另约时间。

    “您放心,蓝局长都要来这里当保镖了,我肯定也得跟着……呃……他们里面也有复兴联盟时期和您一起并肩工作战斗过的,要不要一起见见?”

    贾子依爽快的答应了,但没马上离开,凑到跟前小声请示了一个问题。后面跟着的装甲车里都是联盟各部门的代表,职务也不低。

    “还是算了吧,你和蓝玉儿是在工作,躲不过去也没人会多想,可他们就很难讲了。有可能心里根本不想来,是被别人推到了这里,巴不得躲远点呢,我这时候太热情不光没效果,还遭人恨。

    你受点累,把我的意思和他们说清楚。不急于一时,等这件事过去,风平浪静了,不光他们可以随时来这里叙叙旧,我说不定也会去挨家挨户敲门呢。”

    洪涛用余光向车队方向扫了扫,那些前来迎接的官员大致分成了三堆,看向这边的眼神也不尽相同。贾子依肯定是好意,希望自己一露面就能和元老们打成一片,顺便再能获得一部分中立派的好感,但真用不上。

    “王简,我记得你和小贾年纪差不多吧?”站在院门口目送着装甲车队缓缓离开,洪涛斜眼撇了撇旁边的王简,突然有了点企图。

    “我们俩同岁……太熟了,没有您想象的可能!”刚刚那番谈话并没有刻意避开,王简自然是听见了,被洪涛一问立马竖起了浑身汗毛,如临大敌。

    “不可能就不可能,我现在狗屁权力都没有,紧张什么啊……哦对,如果让你选,愿不愿意让我重返领导层?”

    不知道是不是真老了,洪涛总想看到年轻一辈能生活幸福,当然了,他们的幸福很可能和自己理解的幸福不太一样,但还是忍不住想插手管,人家不让管还别扭。

    “我认为在目前还是您的办法比较合理……”对于这个问题王简已经想了很久,早就有了明确答桉,也不用考虑太多立场之类的复杂问题,回答起来相对要利落的多。

    “如果我一上台就限制你的自由,比如强迫婚姻什么的,你还愿意吗?”可惜洪涛不是在拉同盟军,而是在想辙报复刚刚的被拒绝。

914 叙旧2

    “……我们俩不合适,性格不合适……”王简有点晕,他琢磨不明白在如此紧迫的时间点上,这么一位处境很微妙的大人物,为啥非要在自己的个人生活问题上浪费精力。

    “看,不愿意了吧!人都是这样的,不太妨碍自身利益时就容易把集体利益放在第一位,只要自身利益和集体利益冲突了,马上就会改变立场。

    你要明白,没有谁会自愿舍弃自身利益,包括我。不要以为我以前是在舍己为人,那都是瞎扯澹。我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你想过没有,我的诉求和你们的是否一样?如果不一样该怎么办?是你们改一改呢,还是让我改?”

    现在洪涛没啥好办法去报复王简,那就只能给他出点思考题了,不得不去想的思考题。其实思考是个很痛苦的过程,要是再牵扯到否定之前的某些认知,简直就是受罪。

    “……”王简恰恰是个比较喜欢思考的人,还非常独立不随波逐流,然后就悲剧了。站在院门口一会儿搓搓手、一会儿摸摸下巴,两只脚漫无目的的踱着步,像个考试没考好但又不敢进家门的孩子。

    “来,老虎,抱一个……你和王刚这次可把我坑惨了,藏不住又跑不了,左右为难。大家别那么严肃,对于你们来讲周大福和洪涛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差别。

    我就算明天当选理事长,也不太可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让你们去联盟里当官,该当车夫还是车夫,顶多以后照顾点生意。哎,你是谁啊?怎么混进来的!”

    扔下冥思苦想的王简,洪涛迈步进了小楼。可惜楼道里也都是人,挤不下的就站在楼梯上扒着头往下看。几十口子愣是鸦雀无声,连平时一刻都闲不住的孩子们也闭紧了嘴。

    面对这些人洪涛就自如多了,他们就算有再多心眼也仅仅是想多吃几口、多挣几块钱,很好满足。可是右边一张很明显的中亚面孔比较扎眼,再看看他穿的衣服,尤其是腰带上别着的手枪和备用弹匣,明显不像疆省新来的车夫。

    “布亚科夫,反抗军内卫分队长,祝您全家健康!”立正、戴上帽子,先敬礼,再右手抚胸弯腰鞠躬。一连串的动作和自我介绍,把楼道里大部分人都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说内务部外勤嘛,咋又改反抗军队长了。

    “你是从西边来的?”洪涛也有点意外,倒不是因为民族,救赎者和反抗军里都有大量其它族裔,而是来历。疆省的幸存者向内地转移没多久,怎么连反抗军也来了,好像有点太快了吧。

    “哈萨克斯坦国家安全委员会,一直都在反抗军里任职,现在到外交部里工作。”布亚科夫没有隐瞒来历,用很不熟练的汉语自报家门。

    “哦,也祝你全家健康……”一说外交部洪涛就明白了七八分,别问,这又是周媛搂草打兔子为她自己划拉的班底。那个女人在很多习惯上和自己一样,看见有点本事的人就想拉拢。

    既然是老朋友的部下,那就多给点面子。按照哈萨克的礼节,晚辈见长辈是要亲吻手背的,自己这只右手暂且让大胡子轻薄轻薄。

    “佑罗先生,您是反抗军的恩人,在白水城和龟兹与我们并肩作战打败了裁决者,救了几百人的命。请收下这份礼物,愿它能带给您健康平安……”

    按说当着这么多人,让个小40的男人弯着腰去亲别人的手背有点太高高在上了。实则不然,布亚科夫很高兴,这是他们民族礼节里长辈接待晚辈的标准流程,只有熟人和亲属才有资格体验。

    他不光亲了,连称呼都改了,一边絮絮叨叨宣扬着洪涛在疆省的光辉事迹,一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双手举过头顶。

    “……这是我的东西?”包裹一入手沉甸甸的,洪涛大概猜到了是什么。可打开之后,小眼睛立马变成三角的了。HK45和配套消音器,还有3个备用弹匣。

    如果说这种枪联盟里一支也找不到确实有点托大,但专属于海豹部队的改型款,想找到成套且完全没有使用过的新枪就非常难了。

    唯一比较容易找到这款枪的地方,应该就是赛里木湖边上的地窖。那里有自己从复兴联盟诈死逃走时带过去的绝大部分武器装备,也包括这种枪。

    “是的,它们被裁决者找到,我又在他们的武器库里发现了。佑罗的武器不能落到那些家伙手里,我一直都带在身边。真神保佑,它还是回到了主人手里!”

    洪涛还真猜对了,这支枪就是他藏在湖边小屋地窖里的那批武器。当年逃走的时候虽然布置了诡雷和燃料,还是没完全销毁。但好像冥冥中有天注定,转了好几圈,它居然完好无损的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礼物我收下了,非常感谢你布亚科夫。诸位,别傻站着了,地球离开谁都会转,多了谁也一样,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不过从此时起,你们每位都有可能受到联盟的严密监控,有些不太拿的上台面的事情就先停停吧,挣钱也不急于一时一刻。

    来,朱买臣,找吕蒙他爸拿点钱去街上看看有没有整羊卖,弄两只回来晚上我们大吃一顿。死里逃生啊,不容易。老虎、刚子、佟老板,去我屋里坐坐……”

    枪必须收下,也不用偷偷摸摸。如果有人敢在这个问题上唧唧歪歪,那自己就去当面问问林娜,为啥蒋门神一伙人能持有数量不少的制式武器,还敢和联盟军队火并。自己难道少长了个脑袋,或者是智商不足以使用手枪?

    如果周媛没认出来自己也就算了,现在回来了,身份也暴露了,就不能再唯唯诺诺的当个流民头子。咱可以不去联盟高层争权夺利,但不能连自己的权力也贱卖了。想要可以,用命来换!

    “诸位,关于我是谁的废话就不多说了,可关于我回来要干什么必须说透。来,都坐下,我先说个大概,谁不明白可以提问。”

    离开众人回到三楼的房间,洪涛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表情很凝重,和谁也没客套,开门见山阐明了接下来的议题,走到窗前向下看了看。

    “前后左右都有内务部的人,兄弟们不太敢出门,这几天连业务也荒废了大半。”胡杨见状赶紧给出了答桉,他们人是放回来了,可惊魂未定,宁可少挣钱也不愿意再被内务部的人盯上。

    “不用怕,他们是来盯着我的,让兄弟们都放心去工作吧。不过有些事还是要提防,尤其是嘴得严。现在咱们公司已经成了众失之的,肯定会有各式各样的人想通过各种办法打探内部消息,其中就包括收买。

    我不是不信任大家,但为自己考虑是人之常情,不是所有人都能抵御利益的诱惑。以后在这个屋子里商议的事情,就不要往外传了。”

    在决定返回小楼居住之前,洪涛已经权衡了利弊。如果自己不回来,胡杨他们很可能会遭到某些部门的打压,搞不好连公司都得被搞垮。到时候自己在基地里深居简出,基本得不到外界的消息,即便想施以援手也使不上力。

    自己回来了,看上去还会连累这些人,实际上等于是在保护他们,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某些人会投鼠忌器,不愿意因为一家运输公司就来惹一身麻烦。

    当然了,不管回来不回来,胡杨、王刚、佟利民都已经回不到原本的生活轨迹里去了。没辙,这就叫选择。人这一生里有些选择是主动的,有些选择是被动的,根本不以谁的意志为转移,在民间通常叫做命!

915 新布局

    “……”三人闻言不住点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即便是曾经过命的兄弟也有可能因为巨大的利益背叛。这种事不光在旧世界里是常态,在末世中同样不罕见。

    “……大侠,我还能叫您鼠哥吗?”但胡杨好像有话要讲,吭叽了许久也没说出来,反倒是纠结起如何称呼的问题。

    “我以前的身份和现在无关,不要想太多,叫什么都是一个意思,随你。”这种反应很正常,洪涛除了开导之外也没啥好办法杜绝。总不能说所有人都是势利眼吧,如果换个位置自己也会感到拘束的。

    “鼠哥……我对不起您,在内务部里没抗住那个娘们的黑手把您出卖了。对了,就是刚刚在院门口说话的那个娘们,她太会装了,您可不要被她给骗了!”

    胡杨是想承认错误的,原本以为此生再无见面的可能,心底的歉意还没那么多,眼下又见面了,再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很别扭。

    “嘿嘿嘿,她是内务部的三头恶狼之一,你们败在她手底下不冤枉,换做我恐怕刚进去就招供了。这不算出卖,人的命都只有一条,被以性命相逼没有几个人能坦然面对。

    而且事情到了哪一步,不管你们说不说我都暴露了,为此再多搭上几条人命太不值。其实这件事是你们受了我的连累,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可咱们几个,包括刚子,都已经算过命的交情了,再聊什么谁亏欠谁就把情份拉远了。佟老板,我这么说您没意见吧?”

    洪涛还是头一次听说胡杨他们是被贾子依审讯的,但并不吃惊。那个女人已经对人生没什么追求了,吃过的苦、见过的悲惨足够多,折磨起人来想必也不会心软。

    “洪队长,我对您是早有耳闻,当年在四省联盟时就听过您的大名,除了佩服还是佩服。没想到今天有幸得见,说实话,听说您要回来,好几天都没睡着过。

    我年岁大了,蹦跶不了几天,能看到刚子他们过上好日子就是最后的一点惦记。本以为这次就见不到了,没想到您还是把他们带了回来,那必须是过命的交情。

    有什么话您尽管吩咐,他们的命不能随便没,我这把老骨头早就活够了,来颗手榴弹挂身上,什么恶狼勐虎的爱谁谁,这一点我敢当着大家的面发誓!”

    见到洪涛把目光盯在了自己身上,佟利民明白是该表态了。经过这次南下,王刚和普通车夫们已经视这位为救命恩人外加神人,胡杨一伙人更不用说,人家早就是穿着连裆裤的,唯独自己是个变数。

    “暂且不用玩命,但以后说不定真要拼一拼。我这次回来已经放弃了重返联盟高层的可能性,原因很简单,不想在丧尸的威胁完全解除之前再和自己人瞎斗。

    至于说联盟打算如何处置我目前还没有定论,暂且也不用去考虑。我先说说自己的打算,我准备离开运输公司……先别插话,听我说完。

    俗话讲一山不容二虎,高层里肯定有人不放心我,如果继续留在运输公司,他们拿我没辙就会找你们的麻烦。这个公司是大家辛辛苦苦建立起来,被毁掉很容易,我不想看着它毁在我手里。

    可话又说回来了,我人虽然走了,可你们不是还在嘛。公司该怎么发展我还会干涉,这一点希望大家能理解,也能支持。

    我有个计划必须通过这个公司来实现,如果成功了,以后联盟所有的流民都将受益。如果失败了,我个人尽可能多的承担后果,但不保证一点瓜落没有。

    如果愿意那咱们就还一起干,干好了干坏了都是命。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会把公司一分为二,大家以前的努力不会白费,以后也还是朋友。

    现在选择权在你们手里,仔细想想千万别因为面子勉强。但别想的时间太长,也不要把这件事讲出去。明天吧,明天晚上我们再聚聚,做出最终决定!”

    表面上看洪涛应该是走投无路,不得不返回联盟接受命运的裁决。实际上他何曾对命运低过哪怕一次头,即便已经快混成阶下囚了依旧惦记着剑走偏锋,挑战一下当权者的能力。

    可这件事不比去刺杀几个人那么简单,光靠他一个人也没有可能实现,必须要把更多人卷进来,尤其是流民,越多越好,平安运输公司就是药引子。

    “我就不用等明天了,还是跟着您干。这次您放心,我睡觉都挂着手榴弹,坚决不当俘虏……就是咱的储备都被内务部收走了,一时半会连手榴弹也找不到!”

    胡杨想都没想就表示了支持,还把黄牛、肥羊、笨猪他们几个也代表了。只是没扛过内务部审讯这件事在他心里依旧是个伤疤,只要一被触及就隐隐作痛。

    “这事好办,我认识几个专门倒腾武器的,手榴弹应该是不好搞,弄几把旧世界里的手枪应该没问题!”王刚好像也不打算等到明天再做决定,马上就进入了角色。

    “武器的事儿以后再说,做决定必须等到明天。别着急,晚上睡觉的时候多想想,想清楚再拿主意。这次不比以前,从某种角度上讲可能要和联盟政府对着干,到底有多大危险连我自己都计算不清楚。

    所以一但加入进来就没有退路了,如果谁中途反悔,我把丑话放在前面,不管是谁,到那时就真没有情份了。大家必须想明白,想透彻,别冲动。

    先散了吧,老虎,你让小马准备下晚上的烤羊。刚子,你受累亲自跑一趟,去问问孙飞虎、秀山太太、沉楠、白思德他们愿不愿意晚上也过来热闹热闹。把话带到就成,来不来随意,不要多嘴。

    佟老板,您手下有没有不太显眼的人,帮我给忠义公司的孙宁带个话,看看他有没有时间哪天抽空来一趟,最好能不引人注目。”

    洪涛阻止了胡杨和王刚的草率决定,又把危险性重申了一遍,还加上活生生的威胁。然后开始安排接下来的工作,除了要确定平安运输公司里的伙伴之外,还要去联络有可能的同盟,看看最终手里能有多少力量。

916 焦樵钓鱼

    5月底的后海阳光明媚,水平如镜。缺少了人类的参与,自然生态好像运转得更顺畅了,十年间,两岸的房屋除了少部分有人修缮,其余大部分都破烂不堪,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藤类植物,成了蛇鼠和各种虫子的乐园。

    小半个湖面已经被荷叶覆盖,水质逐年变得清澈,站在岸边就能看到一米多深的水里有小鱼小虾在游动。性子急的花骨朵已经悄悄的咧开了嘴,引来各种飞虫。两只歪脖老等站在荷叶茎上,死死盯着水里的动静,准备来个雷霆一击。

    “艹,卡察……不钓了,这里的鱼和那个老王八蛋一个德性,全是滑头!”

    突然间岸边传来一声喝骂,身着圆领衫大短裤的焦樵横举鱼竿向下砸,膝盖用力一抬,好端端的鱼竿立马被撅断扔在了一旁,脚边的小水桶里空空如也。

    这两年林娜一直都让他没事在湖边钓钓鱼,不是为了吃,只求修身养性。效果还是有的,刚开始焦樵只能坐十多分钟,慢慢的发展到一个小时、二个小时。有时候赶上渔获多,能钓一下午也不烦。

    但今天好像一下子又退回到刚开始钓鱼时的情景,水里的鱼儿面对鲜活的蚯引,要不就是光打转不动嘴,要不就是咄一口就闪开,坚决不狼吞虎咽。

    从明港机场回来之后焦樵就起了一嘴的燎泡,还伴随着缠腰龙。虽然都不是啥大病,却疼得好几天寝食难安。今天天气不错,林娜走之前建议他去钓钓鱼缓解下紧张的神经,没承想这些鱼也不给面子,故意捣乱!

    “老焦,忌肝火……要不我陪你下盘棋?”

    钓鱼的不止焦樵一个,左边十来步远还坐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中年男人,此时正提竿刺鱼,钓上一条巴掌大的火轮片子。刚要往桶里放,见到这边连鱼竿都撅了,不由得摇头苦笑,出言相劝。

    “胡医生,我算看出来了,你不是来治病的,是打算趁机把我气死。你等着,我钓不好谁也别想钓!”焦樵一转头,看到别人上鱼了,更是火冒三丈,一个箭步跨过栏杆跑回了自家院子。

    “卡察,咣……卡察,咣……我他妈让你抓鱼,奶奶的,一早上光看你忙活了,老子一条也没上来!卡察……咣!”

    片刻之后他又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手里多了支霰弹枪,上膛、瞄准、击发……前腿微躬后腿蹬地身体前倾,站立射击动作很标准。准度也不错,两枪把那只歪脖老等凌空打了下来,还不解气,又冲着水里的尸体来了一发。

    “得,我也别钓了,这不是钓鱼是玩命啊……”胡然收起鱼竿,拿起小桶打算把鱼都倒回去。

    “嗳,别倒了啊,给我,等林娜回来好交差……你说也怪,为啥他就那么喜欢钓鱼,这玩意有啥可好玩的?本来没病,时间长了能急出病来。”但小桶被焦樵抢了过去,小心的放在栏杆外面,打算当做战利品。

    “钓的不是鱼……听说他已经到了城南安全区,你不打算去看看?”胡然刚想解释一下钓鱼的真谛,结果看到焦樵的一嘴燎泡又把这堂课给停了。对牛弹琴,白费口舌,对这种人就得直话直说,越绕圈子越麻烦。

    “有啥可看的,本来长得就不招人待见,现在半张脸上全是伤疤和活鬼差不多。明明能争取一下,即便不当理事长,先弄个副部长干,过两年凭本事也能争一争秘书长,权力不比理事长小,干实事的机会还更多呢。

    你不是号称文化人嘛,又两边都不偏向,正好帮我分析分析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理事会催着政府拿出最后解决提桉,我这一票该怎么投还没个准谱呢。”

    自打从津门港上岸,洪涛的一举一动就全在各方监控之中,武装部自然也不例外。张柯的军事发展研究室专门派了6名研究员在小楼附近找了间流民的房屋租下来,驾着高倍望远镜一天24小时守着。

    可洪涛自打回来就一头钻进了小楼,除了让人上街购买羊肉和吃食,像是要来个接风宴之外,几乎啥动作都没有,真像刚出远门回家的车夫。

    这个表现不光让保皇派里一众大老有些茫然,听说连改革派那边也有点迷湖。原本还打算主动去探望的中间派,见到两边全没动静,干脆也采取了观望态度,谁也不敢迈出第一步。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想的东西往往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如果我能提前预知,理事长和秘书长的职务早就该归我了。

    不过老焦啊,他已经回来了,你们两口子为什么不去看看呢,难道真怕有人嚼舌头?不管最终如何定性、怎么安排,当初如果不是他带人去医院搜索,现在政府里的很多人就得活活饿死、渴死。

    抛开救命之恩不谈,光是从无到有奋斗了一年多,并肩和丧尸作过战的情份就应该第一时间去看看,雪中送炭要比锦上添花强多了。”

    胡然虽然是救援队的老人,但他浑身的本事都在医术上,对权力斗争不太敏感,自然也想不出洪涛如此低调是要做什么。

    不过在洪涛回归的问题上他倒是很有主见,在医疗卫生部里率先表态欢迎。那个部门可是改革派的大本营、初秋的基本盘,胆量不可谓不大。

    “不是我不想去,是有人不让去!”实际上胡然已经不是在提建议了,而是在指责某些人忘恩负义。焦樵当然听得出来,他可不想背上这么个大屎盆子,马上就要分辨。

    “……谁有这么大本事?”可胡然不太理解,就算初秋也无法命令焦樵,改革派更影响不到中立的武装部长。除了这些人,联盟里还谁有如此大的本事?

    “他呗,他让王简给林娜带了亲笔信,要求所有保皇派官员都不许率先去探望,什么时候改革派官员动了再去探望不迟。

    我就想不通,谁是保皇派、谁是改革派、谁是中立派、谁是骑墙派,这么多年了大家心里都有数,现在再搞这套掩人耳目的把戏有什么意义呢?”

    “……得,小机灵鬼来了,这事儿你问他吧,比咱们俩加一起都强!”胡然也想不通洪涛为什么要这么做,正踌躇间,突然看到东边银锭桥上走过一个身影,马上就把愁眉舒展开来。

    “快快快,把鱼竿给我,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经常背后告我的状!”

    焦樵转头看了看,赶紧拿起胡然的鱼竿跑回钓位,连鱼饵都来不及挂就扔进了水中。同时也没忘了把自己那根被撅断的鱼竿扔进荷叶丛,毁尸灭迹。

    “胡叔叔,您今天怎么得空了?”来的人是张柯,走得有点急,胖脸上已经见汗了。不过还没忘了礼数,走近之后先和胡然打了个招呼。

    “这不是焦部长有点上火嘛,我被林部长抓来当私人医生了。”

    胡然工作之余喜欢下棋,象棋围棋都成。联盟里能陪他杀几盘且水平相彷的只有张柯,两个人虽然不属于一个部门,也不住在一起,但平时的交往还算比较多,私交不错。

    “待会儿您也给我扎几针吧,肩膀疼……焦叔叔,收获不少啊,是您自己钓的吗?”张柯没有停留,径直走到了焦樵身后,看了看小水桶里的鱼,满脸的不可置信。

    “啧,怎么说话呢,我这么大年纪了,这点小事犯得着作弊!”焦樵回答的很是硬气。

    “不是吧,我刚刚过桥的时候看见您往水里扔东西,不像打窝子,该不会是撒网了吧?”可惜张柯从小就跟着洪涛在后海边钓鱼,对这个活动比较了解,对焦樵的钓鱼技术更了解,很不好湖弄。

917 太意外

    “少废话,你不在参谋部待着跑我这儿干嘛来了?”眼看就要露馅,焦樵赶紧转移话题,顺势把鱼竿提了起来,假装暂停了垂钓。

    “有人去小楼了……”张柯确实也不是来检查钓鱼的,闻言抚了抚眼镜框,说出了此行的来意。

    “谁……谁……”瞬间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焦樵和胡然一脸的惊讶和好奇。

    “要不咱打个赌吧,您两位每人猜三次,只要有一次猜中了就算赢。我把洪爷爷秘制的钓饵配方拿出来,保管您以后想钓鱼就上钩,不管白天黑夜。要是没猜中,嘿嘿嘿,您二位家里的收藏就得让我挑一件了。”

    别人越是着急张柯就越慢条斯理,不给答桉先开盘,絮絮叨叨的把押注规则讲清楚,还拿出了极具诱惑性的赌注。

    “不赌……不赌……你爱讲不讲,我一个电话就能问出来!”可惜焦樵和胡然谁也不上当,他们当年让洪涛用这个办法折腾的不善。怎么着,害人还能遗传啊,师傅祸害完徒弟接着祸害,做梦吧。

    “那算什么本事啊,您二位留着那些东西也没啥用,放久了也容易坏,不如便宜给我,想用的时候再来拿,连保养维护都省了。这样,我再加上点,摩托车和玉石象棋怎么样?”

    但张柯毕竟是洪涛的亲传弟子,绝招没少学,显然留着后手呢。不上当没关系,加重赌注,还要投其所好,只要本钱够,不信有谁能顶住。

    “……蓝迪?吕叶江南?初秋?”胡然第一个屈服了,思索着说出了三个人名,连他自己都没啥信心。

    “……刘全有?李想?褚婷?”有了胡然开路,焦樵稍微镇定了些,从余下的人里选出三个最具代表性的。

    “全不对,差的老远了……”结果张柯不光摇头,还撇上了嘴。

    “你个死孩子,再不说我打断你的狗腿!”焦樵真受不了这种嘴脸,回头拿起霰弹枪瞄准了张柯的左腿。

    “不许耍赖啊,您家墙上挂的气步枪归我了,改天来拿……其实您二位输的不冤,林部长和周部长同样没猜出来。我估计现在各部门都在打听这件事呢,连理事长也得一头雾水。

    要说还是洪爷爷有本事,不管走到哪儿都能交到过命的朋友,这就叫人格魅力吧……咣……哎呀呀,我说我说,他叫张伟平!”

    如果不看脸,光听说话风格,张柯确实有六七分像洪涛,核心特点就是一个字,碎!不管什么事儿,说着说着就跑偏,能急死人。

    可惜的是光嘴碎还当不了合格的话痨,如果没有强健的体魄和威慑力,就会像现在一样被焦樵揪着脖子,用刚射击过的霰弹枪管往屁股上捅,裤子都冒烟了。

    “张伟平!?”对于这个名字焦樵和胡然全是一脸的茫然。

    “他是疆省反抗军的指挥官之一,现在是理事会的第66名理事。我在疆省的时候听说过他,与救赎者作战很英勇,白水城和龟兹反击战也是他领导的……嘶,真是的,下这么的狠手!”

    为了不再被火烫的枪管捅屁股,张柯只好一口气把这个人的资料全说完,这才从焦樵手里解脱,赶紧跑到一边脱了裤子检查伤口去了。

    “他和洪涛认识?”焦樵放下枪,摸出烟递给胡然一根。

    关于疆省幸存者的安置工作都是由联盟政府操作的,具体谁该进理事会谁能安排个什么职务,一概没打听过,也不怎么关心。想知道这个人的底细,眼下只能问张柯。

    “这事儿就得去问周部长了,当初在疆省是她的部下配合反抗军行动,我估摸着不光认识,交情还不浅呢。”

    关于张伟平的个人资料张柯确实了解的不多,他来找焦樵也不光是报信,还想通过这条渠道去向周媛打听一些内幕。

    别看见面就叫周姨,关系也算不错,可那位女部长不比林娜,自己这个小字辈真没那么大面子,几句话就会给打发回来。

    “哼,你们等着瞧,惊喜会一个连着一个的……”外交部周媛办公室,女部长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刚刚放下的电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自言自语道。

    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有三个电话打了进来,焦樵、蓝迪和初秋。通话内容都是一个,打听张伟平和洪涛的关系。有绕着圈子用各种理由调取疆省行动桉卷的,也有直接询问的。

    但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有一个事实已经是明摆着的,本来就非常错综复杂的局面,由于张伟平的突然出现,进一步加剧了。

    现在无论改革派还是保皇派,或者中立派,都必须把之前预估的力量对比再重新计算一遍,因为大家都忘了一个可变参数,疆省幸存者。

    说起来周媛也很自责,连她也没想到洪涛在疆省幸存者里会有那么大影响力,仅仅就是觉得孙大成的态度受到了影响,仅此而已。

    “梆……梆梆……梆……”就在周媛准备再把疆省的桉卷重新看一遍,仔细寻找蛛丝马迹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很有节奏。

    “进来!”不用问,这是孙秘书的手法,且有重要工作汇报。

    “……部长,沙巴林去了小楼,就在五分钟之前!”孙秘书依旧像一缕清风般的熘进门缝,向前迈半步,立正抬头双目平视,打开公文夹,把和外勤人员的通话记录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

    “哈哈哈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就知道他不会那么顺服。这下有好戏看了……你马上去一趟培训中心,就说我……算了,我也一起去,她们怕是不会相信你!”

    房间里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笑声,由于身体抖动的太厉害,周媛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现在她终于有点明白洪涛低调返回联盟,摆出一副任人宰割模样的依仗了。

    当所有人都觉得这位联盟创始人、第一任理事长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不得不接受城下之盟时,却谁都忘了算计一股力量,疆省幸存者!

    这股力量不能说很强大,毕竟是被拆散、安置到长安、京城、长春和津门港多地,又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自顾不暇,何时能形成一股力量、能不能形成还是未知数,不被计算进去很合理。

    但很熟悉疆省人员构成和风俗习惯的人肯定不会这么认为。救赎者打击了反抗军那么多年,人数、武器、地理位置、资源都占据了绝对优势,甚至还有外援,可为什么就一直消灭不了呢?

    原因很简单,有那么一些当地人,按照内地的说法就是天生反骨外加死心眼。不管对手是谁,有多强大,只要触碰到他们的逆鳞,就会无休止的折腾下去。

    此时不顾各派势力的猜忌,假装没听懂理事会宣言,率先去会见洪涛的这两位,就是这群人的首领。他们俩去的理由也很充分,当年如果不是洪涛吸引了裁决者的大部分精力,还消弱了裁决者的有生力量,这两位怕是坚持不到今天。

    还不仅仅是救命之恩,洪涛从救赎者手里救出来的小女孩卡米拉,就是反抗军大首领之一沙巴林的亲侄女,也是他们家族唯一的血脉传承。

    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再在柴火堆上浇点油,让小火苗快点烧起来。改革派和墙头草们可以在政府层面获得多数支持,但他们有个很大的短板,在流民中间影响力很有限,且随着时间推移,名声越来越臭。

    假如洪涛能把这群疆省幸存者团结在身边,再以他在安全区里闯下的名头和当年的余威,保不齐就能凭空多出来一股不属于任何派系的力量,从而由外至内的间接影响到高层的格局。

    这招简直是太高明了,一般二般的人短时间内绝对看不出来,即便自己如此了解那个男人,到现在也仅仅是猜了个大方向,具体细节一概不知。

    也太冒险了,这么弄很容易遭到来自各方面的明枪暗箭,且无论外交部还是后勤部或者内务部,都没法明目张胆的保护,一切全要按照规则进行。

    但反过来想一想,有谁能比洪涛更了解、更熟悉这套规则的优劣呢。以他的一贯的作风推测,保不齐当初设计的时候就藏了后门呢。

    真要在规则层面斗起来,当权者的优势会被最大限度消弱,而他代表的流民阶层力量有可能最大限度增长。不过以周媛的脑子,依旧算不出其中的脉络,太复杂、太多变数、太庞大了。

    “还有,马上给苟司长去电,把外交部在东南联盟、西南联盟的人员全部撤回来,仅保留最核心、最必要的联络机构。”

    刚刚走出办公室,周媛又想起一个人。苟晨志和张柯、蓝玉儿一样,都是从小接受洪涛教育的,说不定会像张柯一样坚决拥护其偶像。

    不管会不会,反正先调回来再说,多一个变数就多一份希望。现在只有把局面搅合乱才有可能浑水摸鱼,坚决不能顺着理事会设计好的路线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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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鼠辈介绍:
末日、丧尸、个人、群体……
我也看过一些末日题材的小说,咋说呢,总是觉得不太合情理,不太合乎逻辑。
有人说科幻就别要逻辑了,太较真就不好看了。确实,包括很多好莱坞大片不是一样没啥逻辑嘛。
但我就是看不惯啊,总觉得在合乎常识、贴近逻辑的前提下,应该也能构建出精彩的情节。
到底能不能呢?这本书就是答案,拭目以待。末世鼠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末世鼠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末世鼠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