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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鼠辈全文阅读

作者:第十个名字     末世鼠辈txt下载     末世鼠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73 斗智斗勇

    大概听了半个小时左右,虽然牛大富的叙事能力不是很强,有些细节说得很不连贯,可张涛依旧大致上听明白了,脸色同样变得凝重起来。可明白归明白,还是啥也做不了。

    此时他又想起洪涛的预言了,要是能一直重视对丧尸控制区的清剿工作,哪怕只动用人力,连续十年下来也可以取得不小的成绩。即便不能把丧尸全清理干净,大规模消减数量也不算无用功。

    要是能和东亚联盟、西南联盟进行合作,大家有人出人有力出力,说不定真就把东南沿海地区的丧尸清理个七七八八。

    哪怕不全杀死,引到海边让潮水冲走,也比现在眼睁睁看着活尸进化得越来越聪明,时不常就带着丧尸潮进攻人类强。

    但世界上唯独没有后悔药吃,当年做出停止大规模清理丧尸控制区、囤积武器、训练兵员的决定时,自己做为军方领导人之一也投了赞同票。

    原因很简单,大家都觉得丧尸已经形不成太大威胁了,妨碍东亚联盟发展的主要矛盾从丧尸转到了人。怎么能吞并、打败其他幸存者组织,获得更多人口和资源,才是管理层关注的。

    换句话讲,怎么能获得更大的权力才是大家所关心的。洪涛说的没错,联盟管理层变了,从当年苦苦求生的幸存者变成了予取予夺的当权者。位置变了,脑瓜子里想的事情也跟着变了,走的路自然不同。

    这不是某个人的问题,是整个管理层的通病,其中也包括自己。如果当时有谁唱反调,不光起不到提醒作用,还会成为异类,人人喊打,除之而后快。

    血淋淋的例子就摆在眼前,洪涛回归之后多次提出类似的问题,矛头直指联盟管理层,还通过各种方式努力想改变现状。

    结果呢?连最亲近的朋友也在关键时刻选择了出卖。没错,就是出卖,高天一做了什么当时可能还看不清,但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

    焦樵、林娜的辞职,蓝迪、吕叶江南的犹豫就是出卖。他们都觉得按照洪涛的方式改变会极大的损害自身利益,宁愿看着高天一和洪涛斗得你死我活,并试图从中渔翁得利,结果全失算了。

    当然了,自己也不能全完撇清,如果愿意放弃自身利益,只需向周媛和张柯表示出稍微明显的态度,结局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可人一旦到了那种时候,又有几个真愿意为了别人的利益、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为了所谓的希望和未来,拿自己的利益去冒险呢?说不定还得搭上一家人的小命!

    在这一点上联盟管理层里的大部分人都不如周媛、张柯以及那些敢于说不的理事、海军官兵,甚至不如安全区里的流民。

    “不是一只,最少也是两只……我在飞机上接到了第一运输轰炸大队的侦查报告,原本在东营附近出现的新丧尸潮,一夜之间也从原地消失了。再次发现它们时前锋已经到了济南东郊,还没有停止的迹象,依旧在向西运动。”

    牛大富肯定不知道张涛心里在想什么,更没心思去考虑之前的政策存在不存在问题。他只想就事论事,把丧尸潮的规律搞清楚,好制定下一步防御方案。争取把主动权抢回来一些,不能整天跟着丧尸来回跑。

    “等等,你说东营的丧尸潮也是在夜间开始向西移动的?”但张涛突然起身走到了挂地图的墙边,拿起铅笔寻找具体位置。

    “差不多吧,最后一次发现它们是天黑前,和……唉对啊,这两股丧尸潮在一起动!嘶,你说它们会不会要合兵一处重点突破啊!

    难讲、难讲,要是数量翻倍的话,即便有黄河阻隔也不太保险。我们的行军速度跟不上,要是这么东西两边来回拉上几次,找到空隙突然强渡,保不齐能把整条河都堵死!”

    张涛的提问给牛大富提了个醒,让他脑子里顿时就有了个新想法。丧尸潮可能在玩声东击西的把戏,试图用移动速度的优势在黄河防线上找到突破口。

    “牛部长,你说的有点太邪乎了!活尸应该不具备超远程联络的能力,更没有侦察机洞悉我们的兵力部署和调配。”但张涛却被逗笑了,这哪儿还是丧尸潮啊,简直就是隆美尔指挥的装甲师。

    如果活尸有这么高超的战场观察和指挥能力,南方集团和北方集团就一个人也跑不回来,全得在黄河以南就被包了饺子。面对困难要重视没错,但也不能过于夸张,根据实际情况做出最合乎现状的分析足矣。

    “我听实验室的那帮人说过,活尸之间也会互相打架,赢了的把输了的脑子吃掉,然后就能进化得更厉害,可以指挥更多丧尸。你说它们两拨之间会不会正在掐架,西边这波数量少打不过要跑,东边那波数量多,跟着勐追?”

    一说起活尸是不是有智力,到底会有多聪明,牛大富忍不住又想起了前些天的遭遇,然后开始瞎想了。也不能说全是瞎想,从两股丧尸出现的时间和行进路线上分析,确实有点联系。

    “……那我们先看看再说?”张涛想反驳这种太具神话色彩的推论,可张了张嘴愣是没找到理由。

    “也不能光看着,部队还是要跟着转移。它们一夜顶多走一百多公里,我们的防御重点就得拉开到至少二百公里到三百公里宽……难啊!”

    牛大富也走到了地图前,根据自己的理论推算了一会,开始摇头。无论怎么努力,人类军队的行军速度也跟不上丧尸。黄河沿岸又没有修复过的铁路线,想做到随时随地调动军队基本不可能。

    “应该不用跟着丧尸潮走,我们可以每隔二百公里设立一个集结点,把部队和辎重固定在这个点上。再隔一百公里设立个防御点,派遣少量部队防御。

    这样不管丧尸潮怎么移动也会被其中一个点对上,发现渡河迹象即可马上组织防御。左右两个集结点相距不过一百公里,强行军的话一天可以抵达。”

    张涛也觉得和丧尸潮拼行军速度太不明智,于是换了个思路,敌动我不动!在黄河北岸选择合适的区域进行点防御,再把多个点连成一串。只要距离调整合适,兵力部署得当,应该可以做到相互及时支援。

    虽然说丧尸潮规模空前庞大,至少有几百万数量级,可眼前这条大河也不是吃素的。三四公里宽、四五米深、水流相对湍急,丧尸还不善水性,进去就得被冲走,强渡的难度很大。

    “我现在手里有六个步兵团和一个重炮团,等第二旅调过来之后就是九个团……间隔一百公里远了,缩到七十公里更容易互相支援。先在每个点放两个营,留下一个营做预备队,有空军帮助拖一天难度不算太大!

    你这边更好办,从小浪底到SMX两岸基本都是陡坡和峭壁,丧尸潮很难靠近,可以少安排一些人手,多派观察哨。六个团足够用了,把第二旅的三个团全给我,火箭炮团归你,怎么样?”

    牛大富看着张涛在地图上用铅笔画出来的一个个小黑点,眼睛一亮,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兵力,又拿起尺子算了算防御宽度,计上心来。

    新的计划只是把张涛的提议改了改,缩短点与点之间的距离,按照兵力和地形找出重点地段,之前的愁苦表情立刻有所好转,笑容重新出现在了脸上。

1174 虚惊一场

    “要是能有海军炮艇支援……唉,内忧外患啊!”有了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牛大富连午饭都没吃就匆匆走了。张涛看着地图上的小黑点,长长叹了口气。

    这个办法称不上完美,如果再在河面上弄几艘炮艇拖着一串驳船装上重机枪,跟着丧尸潮的运动方向巡视,监视其一举一动才更合理。即便丧尸潮突然选择某个地方强渡,也能利用火力优势略作抵挡,为陆军布防争取时间。

    可是让海军参战的话当着牛大富一个字没敢提,自打和田仁纪带着驱逐舰和一部分海军官兵跟着周媛宣布脱离联盟之后,海军基本上就等于废了。剩下的官兵被内务部挨个甄别,至今也没折腾完,人心惶惶哪儿还有战斗力。

    说起海军,张涛又不得想起洪涛。当年洪涛没走的时候,对军队建设做过很明确的规划。大力发展空军、海军是其基本思想,并把这两个军种做为联盟今后的拳头和利爪。

    陆军则被视为防御性军种,不是说不发展,而是在数量、规模和投入上更偏向空军和海军。按照当初规划,海军要尽可能的搜罗人员和装备,尤其是大型军舰,哪怕暂时用不上,也得想办法拖回来保养维护。

    可是等他一死,联盟的军队发展规划慢慢就改变了。空军倒是没怎么消弱,可发展势头也不如之前,如果不是曾经取得过辉煌的战绩,且有一批坚定走伞兵突袭路线的军官支持,估计比海军也强不到哪儿去。

    要战绩没战绩、要人脉没人脉的海军则是一下子被打到了谷底,每年获得的经费最少,补充的人员也最少。凡是想在军队里获得快速升迁的,坚决不会选择海军。

    原因只有一个,海军太费钱,还是个长远投资,短时间内看不到任何效果。有这些钱不如投到陆军和空军里去,见效快。不管谁当领导,也愿意在任期里出成绩,有了成绩才能更上一步,光说以后如何如何不太好使。

    至于说十年、二十年之后,海军是不是能为联盟获得更多利益,没人会考虑。到那个时候,谁在位还不知道,想太远对个人来讲不光没好处,还会把眼前的好处也丢光。

    但古人在很早以前好像就遇到过这类问题,并汲取了教训,得出个结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可惜后人们都把前辈总结的经验教训当放屁了,知道的人遍地都是,真去做的寥寥无几。

    如果海军发展一直没被耽误,现在应该远不止一艘驱逐舰和几艘小炮艇的规模。先不提能不能去东南亚耀武扬威抢夺人口资源,光是封锁长江和黄河,用大口径子弹和炮弹对沿岸目标进行有效打击的作用就不容忽视。

    假如眼下自己手里有十艘火力凶勐的内河炮艇,还用这么被动,让丧尸潮牵着鼻子走吗?不管那些怪物要从什么地方渡河,都得问问几十挺高射机枪和几十门大炮答应不答应!

    “参谋,马上起草电文,命令第三旅……”可想了也是白想,海军是指望不上了,现在只能靠陆军的双腿。还得赶紧调整,尤其是山区的布防速度会比较慢,千万不能在自己的防区出现纰漏。

    当晚,丧尸潮和预期的一样抵达了开封,依旧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继续向西,在第二天上午又出现在洛阳以东的巩义。

    接下来还是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冒着细雨,像一层灰黑色的毛毯,铺在绿油油的大地上向西蠕动,一天之后已经接近了SMX。

    这时西安基地就不得不开始大疏散了,所有人员收拾好随时物品,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顺序登上火车,一列列的越过黄河进入山西,目标太原、大同。

    然后沿途的跨河大桥也被工兵炸毁,很多人看着桥体的垮塌都流下了泪水。他们在此已经生活了很久,即便以前不是本地人,很多也娶妻生子,把这里当成了家。

    但丧尸潮的到来,再一次毁掉了他们的家园和生活,泪水里除了留恋全是恨!为了回家,也必须把丧尸消灭,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丧尸潮好像听到了人类的呐喊,越过SMX之后没有去西安捣乱,而是停在渭南附近不动了。而东边的另一股丧尸潮依旧以每天二百到二百五十公里的速度固执的向西前进,仿佛在追随着前者的脚步。

    五天之后,两股丧尸潮在西安以北汇合了。让人类期盼已久的大打出手没有发生,甚至连拥挤场面都不曾出现。黑压压的丧尸铺满了田野山坡,就那么静静站着,像一片黑色的海洋,看得侦察机飞行员直眼晕。

    就在所有人都苦思不得其解时,一夜间黑色的海洋又从原地消失了,只在地面上留下了明显的几条痕迹,从天空中都能看到的痕迹。

    “还在向西?”看着侦察机发回来的消息,高天一快步走到地图前,仰着头去找相应的地点。合二为一的丧尸潮一夜间已经出现在宝鸡东边,分成四个大型纵队,绵延了十多公里,向着正西方向齐头并进。

    “西边有什么?”地点找到了,可高天一还是不理解,转头问站在沙盘旁边的潘文祥。

    “……可能没有太明确的目标!这次活尸的控制能力有所提高,但从一路上的迹象分析,除了袭击淮安比较突然之外,目的性不是太强。

    大体上还是像以前那样靠本能追着活人走,一旦被甩开马上失去目标,牛部长可能是被南方集团的失败迷惑了,那多半是经验不足、防御措施安排不合理的结果。”

    短短半个月时间,白白胖胖的潘文祥已经有点脱相了,几乎天天吃睡在作战室,脑子里装满了丧尸和前线部队的数据,非常耗费精神。现在丧尸潮暂时脱离了接触,对他而言犹如重生,终于能松口气了。

    “这次我们的军队损失有多少?”这么多年没怎么接触过军队,高天一原本就不多的军事素养基本都忘光了,只能依靠专业人士。这也是张涛态度还不太明确,依旧能稳坐武装部副部长职务的原因,仓促间没人可换。

    “人员伤亡不多,只有牛部长率领的部队在LY作战和撤退时伤亡了三百多人。但物资消耗比较严重,算上运到黄河防线的,差不多有一半库存了。

    不过在淮安、LY还留有大量辎重,如果能确定丧尸潮的行进去向,应该尽快派人过河运回来。只是黄河上所有的桥梁都被破坏了,恢复公路桥比较容易,铁路需要的时间就长了,这方面还得问问基建部和机械部。”

    指挥作战和调派军用物资是参谋部的本职工作,对这些数据潘文祥已经熟记在胸了,不用翻看任何材料,甚至包括别人的。

    “……嗯,是该拿回来补充一下了,顺便再把淮安、LYG附近仔细搜索一遍。当地应该有旧世界的军事部门,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哦对了,连岛方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一听说家底扔出去大半,高天一也禁不住肉疼。既然丧尸已经向西去了,短时间内回不来,当然要把遗留在黄河以南的辎重全运回来。至于说以前属于谁,那不管,谁先拿到算谁的。

    不过一提起联运港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变异者!让丧尸潮一闹,围剿变异者的行动显然是没法再继续下去了。但这不意味着不围剿,没有国际上的支持,光靠东亚联盟的兵力照样够用。

1175 虚惊一场2

    “根据空军的汇报,至今为止岛上没什么异常举动。由于海峡的阻隔,丧尸潮好像也没打算去岛上,在市区里停留了一夜就继续北上了。”对于这个问题潘文祥回答得比较小心,只陈述了事实,没加半点自己的想法,太敏感。

    “南边呢?”高天一没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问题。

    “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几乎每天都在询问南方集团的部队何时能返回,之前有丧尸潮夹在中间想回去不太可能,现在丧尸潮虽然走了,但消息并没扩散,只要应对得当还能瞒些日子。

    我觉得可以继续以桥梁不通为由和对方扯皮,等他们明白过来,牛部长已经把那几千人吃干净了,半根毛都不会剩下。”

    这个话题就比较轻松了,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苦于缺乏远程飞机,无法实时掌控战场区域的变化,只能听东亚联盟的通报。即便不太相信也没办法核实,必定要吃个哑巴亏了。

    要是从这个角度上衡量,丧尸潮带来的损失好像又不算太多了。就算没有丧尸潮来袭,围歼南方集团部队的仗肯定也要消耗物资,说不定还得死很多士兵。

    现在好了,不费一枪一弹,一个团的精锐部队就到手了,还不用向人类幸存者联盟解释。你说跑过来了,我说没看见,凭啥你的军队往我们控制区里跑,我还说你故意挑起争端呢,找不到活该!

    “这些天辛苦参谋长了,该回去休息休息啦,洗个澡,身上都馊了。成,你们忙吧,我走了!”对于这点收获,高天一也在暗自得意。

    虽然围剿变异者的计划泡汤了,但打击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才是更重要的目标。有了这些熟悉当地环境、道路和军事部署的专业军人协助,对将来发起军事行动有非常大的助力。

    怎么算怎么值了!至于说连岛上的几百号叛徒和刚刚横扫黄河以南的丧尸潮,疥癣而。等自己把其他两个联盟全收归囊中,再集中力量把东南沿海地区清缴一遍也来得及。

    至于说活尸会不会变得越来越聪明,这个问题就不用讨论了,要相信科学嘛。医学专家们一致认为病毒不可能在短期内产生如此大的变异,进化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还很长。

    “连岛上有没有最新消息,那个家伙还没露面?”但一出参谋部大楼,高天一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低声询问身边的徐静。他可以忽略周媛、和田仁纪那伙人,但不敢完全不在意另一个人。

    “丧尸潮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围剿部队一离开,反倒等于救了岛上的人。这些天再也没有逃出来的士兵,消息传不出来了。我已经派侦察机在市区里空降了几个情报人员,估计今晚到明天就会有新的观察结果。”

    在内务部长的位置上,徐静和林娜比起来工作能力也不遑多让,且权力更大,除了插手军队之外,还把军事情报部门的工作也干了。照这么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内务部就会变成一只能吃人的怪兽。

    “嗯,很好!这些日子里里外外都离不开你,总算忙出点眉目,也该休息休息了。晚上咱们去看看孩子,你把手头的事情安排安排。”

    但高天一并不觉得徐静的权力过大,因为这个女人和自己之间有一道非常坚固的纽带相连,轻易不会割裂,孩子。但感情也是要维护的,办法很简单,时不时来点家庭的温暖,比什么许诺都好用。

    “天哥,现在内务部的人手很紧,要不是有外交部培训中心的学生撑着很多工作都无法开展。空勤团的剩余人员已经甄别过了,是不是挑些基本可靠的补充进来,一边工作一边观察。”

    果然,听到要一起回家看孩子,徐静满脸都是喜色,声音里面也充满了女性的娇柔。只是话题依旧离不开工作,没辙,权力大责任就大,需要干的事情太多,人手严重不足。

    “……能控制吗?”对于空勤团高天一始终不敢放心使用,但又舍不得扔掉。那些全是百战之兵,随便拿出一个到部队里最少也能当连长。可能力越强就越忌惮,生怕里面还有裴善喜的同党。

    “经过这段时间的甄别应该没有大问题了,我计划先把有家属的士兵招募进来,剩下的军官放倒培训中心边学习边观察,过段时间再进行第二波甄别。”

    别看徐静说的轻巧,她的甄别方式很缺德也很残酷。逼着士兵和军官们互相揭发和叛逃人员的接触细节,不揭发别人的立马逮捕审讯。

    这么弄了两个多月,几乎就清洗掉一个营的官兵了。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关押空勤团的沙河机场里几乎天天有官兵自杀,剩下的也全都人心惶惶,不再信任任何人,包括以前出生入死过的同僚。

    “你看着办吧,如果有积极向咱们靠拢的不妨重点培养几个。将来武装部、参谋部、各旅旅长、团长的职务都需要咱们的人接替,要有思想认识,也得有真才实干。”

    其实不光徐静手里缺人,高天一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现在外交部、后勤部、文化教育部,在部长和几位高级官员辞职之后,没有合适的人选能立刻顶上,基本都处于勉强维持状态。

    别看改革派现在都以他为尊,好像不缺这类人才,可是真到用时才发现,不管怎么扒拉,有本事能实干且可以即插即用的人才凤毛麟角。

    绝大多数都是钻营权术方面的高手,跟着起哄排除异己搞斗争个顶个厉害,独当一面搞具体工作,问谁都摇头,就算个别有能力的也想方设法推脱。

    道理很简单,干的多错得多。此时此刻是拨乱反正的关键期,也是敏感期,站一边指手画脚多主动,谁乐意往自己身上找麻烦呢。

    “我懂了,会留意的……天哥,还有件事需要你拿主意,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该怎么处理?”徐静拿出笔记本,把高天一的指示记在上面,刚要走向自己的马车,突然想起了什么,声音压的很低。

    “胡医生怎么说?”如果不是被提醒高天一怕是早把初秋忘了,在他心目中那个蠢女人其实早就死了。

    “按照医学判断她实际上已经算脑死亡,可以判定为实际死亡。可现在依旧有呼吸、有心跳、器官也没有继续衰竭。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胡部长他们也说不清楚,只能这么拖着,每天得耗费不少珍贵药品维持生命体征。

    另外小哑巴整天守在医院里,还多次找胡部长闹,非要使用特效药治疗。他已经找我说过好几次了,想问问到底该怎么回复。”

    徐静是个聪明人,她虽然从心底希望初秋赶紧咽气,但不管是情绪还是行动都没表现出特别着急的样子,也没和高天一吹枕边风。

    她知道初秋是被变种丧尸病毒感染的,阿里克谢说这种病毒会对人类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都不可逆了,早晚是个死,何必再急于一时。

    “先这么放着吧,此时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必要再多些麻烦!特效药暂时不能给,丧尸潮的威胁还没解除,药品优先供应前线军官使用!”

    高天一同样不想做这个恶人,尤其是在刚刚拿到权力还没彻底拿稳的时期,判定前任理事长的生死太敏感了。但使用特效药治疗就有点过于浪费了,那东西产量有限,还有前线作战需求,已经连出口配额都停了。

1176 错了吗?

    一辆没挂任何徽记的黑色带蓬马车缓缓停在了地坛医院门口,守门士兵看过车夫的证件之后不光放行,还冲着马车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马车在医院小楼前面听稳,车夫下来打开车门,从里面走下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身材娇小,略显富态,盘着高高的发髻,大大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虽然嘴角总挂着微笑,但每个见到她的人都显得有些拘谨。

    林娜回来了,准确的讲是从城北安全区农庄回到基地了。但别多想,她此行的目的只是为孩子拿药,和政府没一点关系。

    自打辞职之后,她和焦樵带着几个退伍老兵就住在农庄里不露面了,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进基地,连孩子上学也是由老兵们接送。

    “把车赶到一边去,我几分钟就出来!”下车之后林娜没有马上走,伸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向四周看了看,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位置让车夫把车赶过去。

    “林部长,那里晒,就停在阴影里吧。这么大地方,又不久停,不碍事的。”可车夫没听话,指着天上的太阳不愿意挪。

    “小孙,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改口叫林姐,要不就叫焦太太。真是的,怎么就记不住呢!”林娜柳眉微皱,不再提马车,改成了称呼。

    “嘿嘿嘿……叫习惯了,没事儿,咱又不当着人叫!”可车夫依旧嬉皮笑脸的搪塞,就是不痛痛快快答应。

    “……”对于这副嘴脸林娜是见多不怪,跟着焦樵退伍的几个老兵全是差不多德性,说多少次也是白搭,干脆不搭理了,转头向楼门走去。

    “……林部长!”但好像是故意作对,人还没进门,里面走出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先是一愣,马上恭恭敬敬闪到了一边,嘴里的称呼和车夫一样。

    “胡部长在吗?”林娜这次没纠正对方的称呼,但挺精致的小脸上笑容已经消失,澹澹的问。

    “在,我带您去!”白大褂赶紧拉开楼门,先把林娜让了进去。

    胡然的办公室在二楼,上楼梯左转不远就是,林娜来过不止一次,本不用任何人带路。但这位女医生有点眼熟,人家这么热情,直接拒绝也不见得能省多少话,干脆就随意了。

    “哎,胡医生,这是干什么啊!”但刚走到胡然办公室门口,从里面突然闪出个人影。要不是林娜躲得快,差点就撞在身上。定睛一看正是胡然,表情慌慌张张,身上更是狼狈,湿淋淋的还挂着茶叶。

    “……林部长、林部长,您来的正好,帮帮忙,我是没辙了。您看看,秀才遇到兵有利讲不清啊!”胡然见到林娜也是一愣,但脚下一点没闲着,横跨了一步躲到后面,好像办公室里有怪兽。

    “哎呀,你撒手,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何婉君,你也把东西放下,有话好好说!”这么多年来身处高位,又是个凶名在外的部门,林娜除了丈夫之外,真不习惯和别的男人有过份亲密的接触。

    可她没有胡然力气大,一下就被推到了房门口,看清楚里面是谁更纳闷了。只见何婉君提着暖壶横眉立目的追了出来,要不是收手快,估计暖壶里的热水就得全泼自己身上。

    “他们不给干妈用药,见死不救!”都说树的影人的名,确实没错。即便林娜已经不当内务部长了,但余威仍在。

    原本气势汹汹的何婉君见到她之后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暖壶,可两只手没闲着,飞快的比划着手势,同时眼泪也从大眼睛里流了出来,看着就那么委屈。

    “来,去屋里说!婉君,先别急,有阿姨在谁也不能欺负你……胡医生,这是怎么回事?”林娜没有马上询问事情的缘由,而是先拉着何婉君进屋,等胡然跟进来把门关上才眉头一挑,死死盯着胡然的眼睛。

    “林部长,不是我不愿意用药,是真没有药了。眼下南边在对付丧尸潮,光是营长以上级别的军官配给就已经很紧张了,我手里根本没有多余的特效药配额!”胡然双手一摊,虽然没掉泪,可满脸也全是委屈。

    “你是医疗卫生部长,也没权限特批?”即便已经没有职务了,更不打算再关心政府的动向,但老话说的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不聋不傻,联盟的大事小情,林娜还是可以在第一时间知道的,对于胡然的解释不太认可。

    “唉,此一时彼一时喽。自打阿里克谢失踪,部里也展开了逐一甄别,连工作人员带医生护士不少人受到了牵连,王副部长也辞职了。我现在就是个泥菩萨,除了干活之外什么权力都没有,都抓在上面手里!”

    一说起这件事,胡然脸上就不仅仅是委屈了,而是凄苦。他和初秋认识的时间很早,又同属改革派一系,从来没有过任何冲突,工作和私人方面的都没有,相反一直都算不错的朋友。

    站在他的立场上,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把初秋的药停了,哪怕全是浪费,只要人还在喘气也在所不惜。不就是一个人的用量嘛,还是前任理事长,怎么还挤不出来这点药品。

    可问题是医疗卫生部里同样不是铁板一块,副部长王爽就是坚定的中立派,不甘忍受内务部的调查,直接辞职不干了,连带着自己也得不到高天一的信任,部分权限被收了上去,无法在这个问题上拍板做主。

    “……我和焦樵还有配额,都给初理事长用了吧!婉君,是人就有生老病死,理事长的病胡医生已经尽力了,但在疾病面前人总有力所不逮的时候。你是大人了,应该能理解,不要再为难他了。”

    这个回答让林娜久久没有言语,上面是谁她很清楚,亲自去替初秋求情也想过。可自己和焦樵还有没有这个资格显然是个大问题,即便拉下脸来,能不能见到高天一本人仍旧是个问题。

    官场是个啥样她心里更清楚,人走茶凉是必然,连胡然说话都没用了,失去了权力的自己和焦樵谁还会当回事,去了也是被下面工作人员敷衍的结果

    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吧,主要是初秋已经被所有医生判了死刑,即便要来了配额也只能算是精神安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与其这样不如开导下何婉君,让这个善良且固执的姑娘懂得放手。

    “我和干妈才不要你们的施舍,你也是坏人,干妈就是让你害死的!等着吧,洪爷爷会回来的,他会救干妈的,也会让你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是何婉君一点没听进去,反而情绪更激动了起来,在咬牙切齿的表情加持下,十指仿佛真的能说话,字字诛心、句句入骨。然后一甩手,挣开林娜的拉扯,夺门而去。

    “……林部长,您别往心里去,她不太懂事,都是瞎讲的。”胡然也看得懂手语,顿时脸色煞白,冷汗都出来了。再看了看林娜阴沉的脸色,除了毫无意义的和稀泥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老胡,咱们都是从救援队一起走过来的老人,你觉得我和老焦的选择是不是错了?”林娜真没想到何婉君会这么想,把自己和焦樵划成了高天一的同伙。

    可这话真要是仔细琢磨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初如果自己和焦樵不为了孩子选择放弃,洪涛肯定不会被抓,初秋也就不会被所谓的咬伤感染。

    虽然动手的不是自己,可蓝玉儿真的是在自己默许下才去助纣为虐的。在这一点上何婉君指责的没错,确实是自己和焦樵间接害了洪涛和初秋,以及周媛、张柯和一众同僚。

1177 她最仁义

    但自己处于那种形式下真能为了洪涛和所谓的理想,舍弃四个孩子与高天一决战到底?显然是不可能的,即便自己愿意焦樵也肯定不会同意。

    丈夫不是那种为了理想能抛妻弃子的大人物,孩子就是他的命根子。别说四个,就算二个估计结局也和现在一样。一个嘛,没准还能有点商量,但也很难。

    另外就是洪涛的主张是否值得豁出命去支持,说句实话,自打死而复生再次出现,联盟高层里就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论调。即便保皇派嘴上说着支持,可心里也不一定愿意。

    原因很简单,洪涛所倡导的模式严重侵害了目前大部分官员、军官的个人利益。这些人在旧世界里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借着丧尸病的爆发,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才翻身成了人上人,拿到点权力。

    结果你回来了,说有权力不让随便用,当部长的也不能有太多特权,还得和普通人一起遵守规矩,并接受普通人的监督,稍有越线就面临罢官夺爵的可能,谁会乐意?

    别说他们不乐意,自己和焦樵也不乐意。等孩子长大了,难道当父母的不该给他们留下点什么吗?总不能还和普通人的孩子一样继续从头做起,那当官还有什么意思呢!

    理想、未来、全人类云云,听着是挺振奋,如果能在不太侵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确实应该追求。可一旦过程太艰辛了,就不如先顾着眼下。

    自己和焦樵虽然已经辞去了职务,可待遇依旧和部长同级,如果愿意的话,还可以去理事会里再领一份配给,或者利用人脉,扶持几个代理人经商,即便没了权力,依旧要比绝大部分联盟成员过得好。

    仅这一点,洪涛所倡导的体系就无法提供,且对官商勾结、钱权交易监管的非常严格,打击的也很严厉。试问谁愿意当十年部长,整天拿着权力都是为了别人的福祉忙活,到头来自己家里却沾不到油水,简直就是反人性!

    至于说放纵权力将来会不会倒霉,这玩意谁也说不清。古人几千年来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依旧活得好好的。人不可能都平等,总要分出高低贵贱。

    可是吧,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又让自己怀疑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了。高天一显然没有遵循改革派的宗旨,他要走的明显是另一条路,还是条特别老的路,老到不用走就知道前面会有什么。

    “我就是医生,治病还不精通,其它的更不清楚了。”胡然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眼神有点闪烁,回答的更是没滋没味。

    老交情?现在他对这个称呼已经有点过敏了,一听就浑身哆嗦。焦樵和洪涛算不算老交情?高天一和初秋算不算老交情?牛大富和王英安算不算老交情?你和周媛又算不算老交情?

    如果算,那老交情坑老交情最下得去手。如果不算,那咱俩之间更不算。你们都是人精,我就是个湖里湖涂的医生,在旧世界的医院里混到了工作最苦最累的急诊科,这么多年下来依旧没啥长进。

    不过有一点琢磨明白了,就是你们的话一个字都别信,谁信谁就离倒霉不远了。更别聊交情,聊着聊着背后就下家伙,一个比一个狠!

    “……我和老焦的配额你给初秋用了吧,剩下的我再去找找看,有信了托人过来说一声。我看何婉君的脸色不是很好,你多关心关心,别人没救过来再把身体熬坏了。”

    林娜是谁啊,马上就从胡然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戒备。为什么会这样,无外乎几种可能,不去琢磨也罢。既然不是太受欢迎,那就别在这里碍事了,还是走吧,回农庄里继续过自己的日子,这个破地方以后最好能不来就不来。

    “她在偷偷给初理事长输血……我劝过,可她不听。这孩子仁义的不是时候……唉!”见到林娜要走,胡然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随口又提起了一件事。

    “输血……她给初秋输血!有效果吗?”可林娜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好像对这个问题很关注。

    “不清楚,我只是个医生,对丧尸病毒没什么研究!”胡然摊了摊手,脸上没有一点愧疚。十年前这么说,今天依旧可以这么说。自己学的是临床,不是病理,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医学实验室的专家们怎么说?”林娜也没觉得奇怪,但依旧在追问。

    “……没有专家,初秋被送来之后一直由我们诊治。”胡然的眼神又有些闪烁,但在林娜的注视下只能说了实话。

    “你确定医学实验室没来人检查过?阿里克谢失踪之前呢?”

    “嘘……林部长,您就别难为我了,这个名字可不能提啊,要是被内务部的人听去就是大麻烦。您今天来肯定还有别的事儿,是不是老焦的痔疮又犯了?”

    如果不是看在男女有别,胡然都想用手捂住那张小嘴。办公室里虽然没别人,可谁敢保证隔壁、门外没人听墙根。现在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不倒霉,一定要慎言!

    还真不是胡然草木皆兵,就在他拿着林娜的药方准备通知药房时,走廊里又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非常压抑的嘶喊。

    听到这种声音,林娜眉头一挑,转身向房门走去。她很熟悉这个声音,何婉君,是何婉君特有的嗓音。哑巴也是能喊叫的,只是不像正常人那样响亮。

    通往三楼的楼梯上,何婉君被两个身穿内务部制服的男人架着胳膊拖了下来。哑女拼命挣扎着,可在力气上显然差太远了,除了无助的嘶吼和眼泪让人触景情伤,起不到太大作用。

    “住手!”林娜满脸铁青的站在胡然办公室门口,嘴里清晰的吐出来两个字。

    “……林……”两名男子随即停止了脚步,表情很是怪异,想打个招呼,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齐刷刷的把眼神转向了身后。

    “林部长,您怎么有时间来基地里了?”又一个穿内务部制服的人走了下来,但是个女人,年轻女人。看到林娜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堆起了笑容,热情的打着招呼。

    “徐部长,她也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吗!”看到这个女人,林娜深吸了口气,缓缓走上前两步,指着抱住楼梯栏杆不撒手的何婉君。

    “……那倒是没有,她在这里待着影响了对初理事长的治疗,也耽误了理事会的工作。你们先下去吧,这么点事儿都干不好,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别看就是简简单单一句问话,可内容太容易引发歧义了。一个哑巴姑娘,要是也能发表什么违反规定的言论,谁听了都会愕然。

    这就是当面打脸,打内务部的脸,影射内务部滥用职权。如果别人敢这么说,还是当着自己在大庭广众面前说,马上就得抓起来严加审问。

    但高天一再三强调过,现阶段不要因为小事去碰辞职的官员,也不要太明目张胆的搞打击报复。眼下以稳定联盟政府为主,这笔账只能先记下,留着以后慢慢算。

    “影响治疗?笑话,堂堂前任理事长,居然连几支特效药的配额都没有,这种治疗还有意义吗?除了何婉君每天在这里不离不弃的守候着,理事会、联盟政府有派一个人过来吗?

    耽误工作更谈不上,婉君只是初秋的私人秘书,更是干女儿,待在这里才是做人的本份。和她比起来,我们都怕是连做人的资格都不太够。

    现在你们该得到的都得到,军政全都大权在握,难不成还怕被植物人翻了盘?连个哑巴都不想放过,吃相太过难看了吧!

    既然你们不管,那好,我来管!胡部长,按照联盟法律,初秋没有直系家属,但何婉君是养女,在这种情况下有权决定去留。婉君,你同意吗?”

    可徐静的退让并没让林娜就坡下驴,接下来的话丝毫没给任何人留情面,还做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带初秋回家。现在只需要何婉君点头,不管徐静乐意不乐意,都无济于事。

    “……”何婉君勉强点了点头,虽然在她的心目中,干妈的遭遇和这两个女人都脱不开干系,可非要选一个的话,还是林娜相对靠谱点。

    “胡部长,劳烦你安排人帮理事长收拾收拾,我的马车就在下面。小孙,你去帮忙!”

    得到了何婉君的首肯,林娜看也不看徐静一眼,把剩下的事情全扔给了胡然和车夫,拉过何婉君慢慢走下了楼梯。徐静背着手站在楼梯上,眼睁睁看着林娜的背影消失,什么也没说,但身后的两只手攥得死死的。

    林娜这一击可谓稳准狠,牢牢站住了道德和法律的制高点,即便是高天一也不好插手干涉,更不能太过声张。反正也是个死人了,带走就带走吧,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笔账早晚会算清楚的!

1178 他最郁闷

    时间转眼到了八月,虽然经历了丧尸潮,但除了驻扎在黄河附近的军队和少部分家属之外,京城基地的正常生活秩序并没受到太大影响,该上班的依旧上班,该耕种的依旧在耕种。

    随着时间推移,底层流民们除了在茶余饭后偶尔聊起丧尸潮,大部分人已经没有了紧张情绪。和相对比较遥远的威胁比起来,每天的吃喝住行更需要关注,尤其是今年。

    丧尸潮是消失了,可西安基地被迫放弃,两万多人不得不转移,就算再有条不紊,各方面的损失依旧很大,尤其是矿产和粮食。

    为此东亚联盟政府宣布了新的税收政策,要向京城、津门、长春的流民增加税收,用来弥补这部分损失。虽然流民们发自内心的抵触,还发生了几起抗议活动,但每次都被内务部和军队快速弹压了下去。

    一想起大布告上有关某人参与了某次活动,被判多少年苦役的内容,大部分流民只能在肚子里偷偷骂两句,平时一个字也不敢乱讲,生怕引来内务部的灰狗。

    如果说在林娜任期里,内务部是个让联盟官员闻之变色的强力机构,换了新部长徐静之后,内务部的威名就迅速扩散到了民间。

    那些在茶楼酒馆里凭借说书讲故事谋生的流民,在这段时间里多一半全尝过内务部监狱的滋味,罪名只有一个,传播谣言、诋毁政府。

    现在只要是公共场合,不管高级还是低档,无不在醒目的地方贴上了告示,四个大字,莫谈国事!谁要是不长眼,非要口无遮拦高谈阔论,别等灰狗们出现就会被店家严肃规劝。

    城北安全区紧靠京藏高速东侧有一大片农庄,旧世界里是一片高档别墅区,由于距离南沙河、温榆河、沙河水库不远,灌既防洪设施齐全,附近农田绿地树林也比较多,丧尸病爆发之后就被农业部看中,逐步改造成了重要粮食产区。

    待伞兵改制成了空勤团,并把驻地选择了不远处的沙河机场,这里立刻又被不少官员看中,相继建立了几十座大大小小的农庄。

    说是农庄,其实基本都不种粮食,土地也很少,就是当个度假休闲的居所。除了距离基地近、交通方便、风景不错等优势,能和空勤团做邻居,安全也绝对没问题。

    在这些高墙大院的农庄之间,还分布一些房屋低矮的小村落。这里才是真正种地农户们居住的地方,虽然从距离上应该算邻居,可大部分农户与农庄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任何地方都有特例,这里也不例外。在最靠近南沙河和京藏高速路的农庄门口,正有几个农户打扮的人陆续走出来,恋恋不舍的上了马车,渐渐远去。

    “干爹,不到一个月,这已经是第三家了,再这么下去,周围的土地全得让他们瓜分干净!”一身便装的蓝玉儿和焦樵、林娜站在农庄院门口,看着远去的马车,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刚刚离开的这户人家,就住在东边的小村子里,是很本份的庄稼把式,除了种地之外,还养了不少鸡鸭,顺便帮忙照看着农庄的房子和院子。

    但上个月初农业部忽悠有工作人员下来,拿着工具到村子里一顿丈量,没几天就贴出了告示,大概意思就是说土地被联盟政府征用了,征到谁家,谁就得限期搬离,除了新安排的安全区房屋和搬家费用之外,啥也没有。

    这里的农户基本都是流民,房子、土地按照法律来讲确实属于联盟政府,大部分都是租用。现在联盟政府要收回,合理合法。

    可是收回去干什么呢?农户们不清楚,做为新任文化教育部副部长的蓝玉儿不难打听到,根本不是农业部有新的规划,而是新建农庄,还是属于私人的。

    这些人无一不是改革派里的后起之秀,换句话讲,就是在这次高层变动时,坚定站在高天一身边并有突出表现的,很显然,这是在论功行赏呢,除了职务之外,还有实惠。

    在这点上,高天一确实比洪涛更人性化,远近亲疏分得很清楚,也不没事就画大饼玩期货,更喜欢一把一利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玉儿,你收拾收拾该回去上班了,以后没事别老往这里跑,不光是你,还要顾着小狗子。现在是敏感时期,外交部里也不是世外桃源。”

    按说高天一的做法没错,也符合有权不用王八蛋的传统理念,可焦樵除了面色铁青之外,一个字也不想说。见到丈夫的窘态,林娜适时把话题岔开了,顺手也把蓝玉儿赶回了院子里。

    “老婆,我怎么觉得又干了件坏事呢?”蓝玉儿走了,焦樵的脸色还是很难看。这几个月他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虽然离开了权力中心,整天不用再勾心斗角了,可窝心事不光没少,还越来越多,越来越窝囊。

    首先就是原本的很多老朋友,无论在位的还是已经退了的,都逐渐疏远了,即便有几个也住在附近的农庄里,却从来不主动过来串串门,都在有意躲着。

    然后就是空勤团的官兵,自打裴善喜带着一部分嫡系跟周媛叛逃之后,内务部接管了沙河基地,一直都对自己尊敬有加的官兵,偶尔来附近见到,也都变得非常冷澹,如果不是按照军规必须敬礼,怕是都不愿意搭理。

    最后就是和这次高层变动毫无关联的流民,内务部和军方先后在安全区里搞了几次大搜捕,抓了不少人。眼下农户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又被以各种堂而皇之的名义抢走,不得不流落到安全区里打零工勉强生活。

    老朋友和同僚们的疏远有情可原,自己夫妻的突然辞职,确实让一部分人很被动,甚至丢了官职。空勤团官兵们的态度转变也能理解,如果不是自己熘肩膀,他们也不至于被内务部甄别,从天之骄子瞬间跌落到人人自危。

    但自己并不觉得太后悔,没有谁比孩子重要,哪怕是林娜。为了孩子的安危,今后没有朋友和部下都是可以忍受的,哪怕没了媳妇,也得这么选。

    可是在得知军方已经开始掺合内政,眼睁睁看着老实巴交的农户瞬间家破,要说再一点都不后悔就有点言不由衷了。

    “这还只是个开始……走吧,该吃早饭了!”林娜好像知道了什么,但又不想说,伸手拉了拉丈夫的胳膊,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什么意思,讲清楚,我憋得慌!”可焦樵纹丝没动,有点你不说我就不吃饭的架势。

    “……初秋很可能也是他们动的手脚。当初我没想到姓高的会这么狠,总觉得有初秋在,再加上周媛、蓝迪、吕叶、张涛牵制,他除了自保之外搞不出来什么花样。

    洪涛顶多也就是吃点亏,不会有什么大碍。没有他在自管区里捣乱,联盟内部的矛盾就不会太快激化,就算咱们俩退了,还可以通过张柯、玉儿在内务部、武装部掌握一部分话语权。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棋输一着满盘皆输啊!”

    见到丈夫不肯罢休,林娜也就不再瞒着了,回头看了眼院子里没人,小声道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越说越落寞,丝毫看不出半点返回的可能了。

    “……小哑巴说的?”焦樵闻听初秋很可能是被人下了毒手,马上就想到了消息来源。

    “她什么都不肯说……算了吧,老焦,既然已经撒手了,就别再操心了,听天由命吧。饭要凉了,走吧!”林娜摇了摇头。

1179 又来了!

    自打搬到农庄里以来,问过何婉君几次,始终没得到过正面回答。但当初的安通机械公司里研究的是什么、阿里克谢的神秘始终,别人可能不太清楚内情,做为内务部长,自己还是知道一些的。

    初秋很可能是被人为感染了制造活尸的病毒,然后用来栽赃洪涛。之所以至今没变成活尸也没死亡,可能与何婉君隔几天就偷偷输血有关系。为什么何婉君的血能对抗丧尸病毒,这就得去问洪涛了。

    “……不吃了,憋屈,我去溜达溜达!”林娜能拿得起来放得下,可焦樵不成,他是越想越烦,背着手向北边走去。

    “哎……大早上的你去哪儿啊!”见到丈夫这副样子,林娜不太放心,追上去拉住衣服。

    “让小孙把渔具带上去河边找我!”焦樵摇了摇上身把林娜的手甩开,头也不回的走了。

    “唉,他说的没错,就不该让你爬太高!”虽然没有恶语相向,可林娜从焦樵的动作上就能感受到丈夫在生气,很生气,其中还有埋怨自己没算计好的意思。

    这时她又忍不住想起了洪涛的话,不要让焦樵负责太大的事儿,更不能独当一面。现在看起来真是太对了,不是贬低丈夫的为人,是客观的评价。

    辞职的决定确实是自己拿的主意,可在做决定之前曾经问过丈夫一句话:我的年纪还能生育,不会让焦家断了后。可焦樵还是摇了摇头,不想拿孩子冒险。现在又生自己的气,真是有点小家子气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么多年以来能忍受自己家里家外强势、言听计从、毫无怨言,又忠于家庭,还有点小本事的男人,全东亚联盟里好像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洪涛是能力强,可自己能像周媛一样容忍他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高天一的本事也比焦樵大,可自己敢和一个为了权力随时能把伴侣置之死地的男人长厮守吗?

    所以说吧,丈夫不是最强的男人,却是最适合自己的。生气没关系,去钓钓鱼,保证两个小时之后就会跑回来找自己需求安慰。

    别人去钓鱼都是休闲娱乐、修身养性,丈夫去钓鱼则是反其道行之。不管有多大火气,一个小时没上鱼就全忘了。不是分散精神忘了,而是把怒火全集中到了鱼身上,因为一条也钓不上来!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宁静的南沙河被脚步声吵醒了,几只水鸟从芦苇丛中扑棱着翅膀飞起,边绕着圈子边不耐烦的发出了怒吼。

    来人还很没礼貌,半点愧疚都没有,找块空地打起了拳。没有拳风干脆用嘴里的呼喊配音,专找小树苗踢,折腾了十多分钟才收势,

    如果光是他一个人折腾附近的水鸟们也就忍了,可是过了没十多分钟又有一匹马跑了过来。打拳的男人摘下柳条筐走向岸边,片刻之后支好鱼竿,往水里扔了几把小米,坐在筐上把鱼竿甩得呜呜作响,怡然自得的钓上了鱼。

    “焦哥,钓着了吗?”后来的男人牵着马在附近转了一圈,找个水草茂盛的地方把马拴好,慢慢走了回来。

    “我刚打好窝子你就来,钓个屁啊!”一提起渔获,焦樵立马笑容全无,皱着眉咧着嘴全是抱怨。

    “我以为您去桥下面钓了呢……要不咱下网吧,我回去偷偷把网拿过来!”对于这个结果,后来的男人好像早有预料,笑着出了个听上去比较低级的主意。

    “快去快去……别让你嫂子看见!”但焦樵听到这个建议,丝毫不觉得是侮辱,眉毛一挑咧开嘴笑了。

    “踏踏踏……踏踏踏……”还没等男人离开,远处又传来一阵嘈杂。

    “他们怎么上这边跑步来了?”焦樵向东边看了看转头问。

    “不清楚……不像晨跑,还抬着弹药箱呢,要不我过去问问?”后来的男人也踮起脚尖看了看,疑问更多。

    “切,以为你是谁,别没问出来再挨顿骂!省省吧,这里又不是咱家的院子,谁爱过谁过。”焦樵撇了撇嘴,拒绝了男人的提议,转头继续盯着浮漂。

    很快有一队穿着空勤团制服的士兵跑了过来,数量一个排左右,其中有几名士兵背着绿色的塑料弹药箱,形色匆匆的向西而去。

    “焦部长……”领头的军官见到焦樵放缓了脚步,走过来抬手敬了个军礼。

    “……”焦樵也放下鱼竿,起身面对军官抬手回了个礼。

    “你们什么时候改背着箱子晨练啦?”但骑马的男人走了上去,打算再问问详情。

    “……起开!”军官并没搭理,用手轻轻把男人扒拉开,要去追赶队伍。

    “我说李然,别给脸不要脸啊,当个破排长就觉得了不起了是吧!”男人不光没闪开,还用身体把军官的手顶了回去。

    “孙正平,你已经退役了,没资格教训我。请马上让开,不要妨碍军务,否则后果自负!”军官显然和这个男人认识,还是军中同僚,但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并没有见到老兵的热情,反倒是充满了火药味。

    “嘿,那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后果,怎么着,是你亲自动手还是叫几个人过来一起上!”被称作孙正平的男人眼珠子都瞪圆了,气呼呼的又上前半步,和军官来了个脸对脸,丝毫不让。

    “小孙,哪儿来这么多废话,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焦樵把鱼竿一扔,起身呵斥了起来。

    孙正平以前是空勤团的连长,还是自己从西安带回来的,属于嫡系中的嫡系。辞职之后,他和几个差不多情况的老兵也跟着一起退伍了,就在农庄里落了户,既当帮手又是警卫还是一家人。

    但自打裴善喜走后,空勤团里很多官兵遭到了内务部迫害,自己只能默默看着毫无办法。可能有些官兵明白道理,大部分官兵则对自己这位老上级不那么满意,基本断了来往,就算偶尔见到也只是为了遵守军规才勉强敬个礼。

    “焦部长,您可能得搬家了!”孙正平气哼哼的走了,但小排长没走,看着重新坐下的焦樵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谁的命令?”焦樵没回头,他就算再糊涂也不会和小军官斗气,而且这件事说起来也确实是自己不太仗义,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团里接到了参谋部命令,要去关沟设防。大部队已经从北面走了,我们排负责在这座桥上装扎药。不光是您,这片的农庄恐怕都要疏散。您的院子距离公路最近,说不定能当个临时指挥部。”

    小排长指了指前面的队伍,把接到的命令和知道的情况都说了,最后还指了指远处的农庄,一脸幸灾乐祸的笑,迈着轻快的步伐跑了,剩下目瞪口呆的焦樵,举着鱼竿,连鱼钩上有鱼了,拽的鱼线来回乱跑都没感觉!

    关沟,燕山山脉和太行山脉之间的一条山沟,位于京城正北偏西,距离六环路只有十多公里。它是从北边穿过群山进入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再向南就是一马平川了。

    历史上,位于关沟北侧的居庸关和八达岭长城是京城最后的防线。穿过关沟再向北就是横跨河北和YQ区的官厅水库,东亚联盟在京城基地北方的防御体系,就是以这两道天然屏障为依托的。

    自打西北联盟被伞兵突袭,来自北方的威胁就减弱了很多,在救赎者合并之后,能从北边对京城基地造成威胁的因素全没了。

    再加上北方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屈指可数,丧尸数量有限,除了空军的几座机场,联盟陆军只在这个方向保留了一个独立装甲团,前些日子还被调往了南边,防御力量基本等于无。

1180 总动员

    现在还没恢复编制的空勤团突然被启用调往关沟防线,对焦樵来讲只意味着一件事,北边来强敌了,高天一已经顾不上空勤团是否忠诚,必须把最有战斗力的部队顶上去。

    强敌到底是谁呢?焦樵举着鱼竿想了好久也没想出头绪,直到孙正平拿着渔网回来,才一拍脑门,抢过马一溜烟的跑了回去。干想有个屁用,想尽快知道原委,还得找媳妇想办法,或者舔着脸去问那些不愿意搭理自己的同僚。

    是不是小排长故意拿焦樵开涮呢?真不是,就算焦樵退了,也不是一个小排长能随便调戏的。说起来,这个小排长为了恶心人,还冒了不少风险呢,他把军事机密提前透露了。

    可无论焦樵还是林娜,亦或内务部或者参谋部,都没时间没精力去追究这个小排长的责任了,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高层正在理事会召开紧急会议,议题只有一个,丧尸潮!

    几个小时前,一封来自BYNE的绝密电报,把还在熟睡的高天一从被窝里拽了起来。当地的铁路驻军,发现了从南边滚滚而来的超大规模丧尸潮。

    就在参谋部去电联络当地驻军,打算进一步印证电报内容是否属实时,驻扎在天吉泰机场的空军侦察机已经把情况探明了,确实是丧尸潮,也足够称得上超大规模。

    此时此刻,丧尸潮的前锋已经越过了BYNE市区,正在向东北方前进,而丧尸潮的尾巴还在南边三十多公里以外,横向铺开了七八公里。

    “理事长,它们很可能是从黄河以南来的。我刚刚算过了,按照丧尸潮的行进速度,从青藏高原绕过黄河,时间刚刚好!”

    潘文祥也是从被电话从床上揪起来的,军装倒是穿的挺整齐,可头发乱糟糟的,眼袋还有点肿,会议室的门刚关上,就指着临时挂在窗户上的地图,开始履行参谋长的工作了。

    “嗡嗡嗡……”此言一出,会议室里顿时变成了蛤蟆坑,部长副部长们无不带着满脸的惊诧交头接耳,试图找到别的可能性。

    活尸已经会迂回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一旦活尸进化到如此程度,能绕路几千公里,非常有目的的避开地理天堑,有选择的攻击幸存者基地,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议论了半天,看着潘文祥在地图上标出了的一连串小黑点,谁也找不出其它可能性了。北方除了疆省的部分城市,已经没有大规模丧尸了。非要说来自外蒙和西伯利亚吧,好像又和空军的侦查不太吻合。

    “调兵回援需要几天?”高天一对于这个意外同样毫无办法,只能先顾一头。

    “……人员比较快,依靠铁路,差不多四五天。辎重要慢一些,最快也得半个月。”潘文祥略微算了算,给出个比较具体的答案。

    “丧尸潮呢?”高天一有点急。

    “根据它们在黄河以南的表现,如果有空军轰炸,白天的移动速度会很慢,或者干脆不动。现在是夏天,夜晚时间短,每天差不多能前进120公里左右。这么算的话,九天之后差不多抵达延庆附近。

    理事长,没有重武器即便在山区也很难对抗这么大规模的丧尸潮进攻。我建议让列车把军队和重武器还有弹药一起运回来,先让靠近新乡、济南的部队和装备上车,凑够一个旅在官厅水库南岸布防。

    如果马上开始行动的话,算起来……差不多七八天就能抵达水库,当地有很多现成的工事,很快就能形成战斗力,足矣封死山路。

    在山区作战,部队数量太多也无法展开。这是第二批回撤的部队应该也快抵达了,同时黄河沿岸的部队可以携带辎重,根据远近不同,分批向新乡和济南靠拢,一批一批的运回来。”

    潘文祥还真不是说话大喘气,他正在脑子里计算完整的北撤计划,差不多有了结果之后才一口气说出来,虽然没有太细节的计划,大体上应该没有疏漏了。

    “……有多少把握?”听见部队能及时赶回来,高天一也没有任何放松表情。

    京城北面的群山虽然像顶钢盔似的保护着脆弱的城市,但与黄河比起来显然不能称为天堑。丧尸们不会游泳,可它们对山地并不忌惮,这场战斗还没开打就能想像出来会有多激烈、多残酷。

    “……除非能找到活尸,否则胜券不大!”潘文祥本想说得更积极乐观点,可搜肠刮肚的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哪怕一丝一毫优势。如果这次的丧尸潮真是黄河南边的那群,想找到活尸依旧不太容易。

    “各位,潘参谋长的话大家都听见了,情况很严峻呐!丧尸潮是对全人类的威胁,同时也是对我们的考验。在生死存亡的大前提之下,管理层务必要团结一心共渡难关。谁要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掣肘,那就是全体联盟成员的公敌!”

    关于丧尸潮和军队的情况高天一基本听明白了,抬抬手让潘文祥落座,扫了一眼屋里的所有人,开始了总结性发言。首先强调的不是如何布防、如何调配物资之类的具体问题,而是定下了基调,停止内部摩擦一致对外!

    “光靠军队来抵御丧尸潮显然不太够、也来不及,各部门应该马上行动起来,动员足够的人手运送物资构筑工事,争取把丧尸潮挡住,保护我们这些年来劳动果实。

    另外还要发动流民一起参加进来,凡是有劳动能力的都要参加义务劳动,同时也得把道理讲清楚,联盟不光是在座各位的,也是所有成员的,包括流民。这个工作文化教育部要抓紧落实,宣传必须到位!

    武装部的两位部长都不在,具体工作暂时由我和潘参谋长代理。潘参谋长,我建议马上征召退伍兵,临时组建预备役第四旅。为了避免有人浑水摸鱼,京城的所有安全区马上进入军管。徐部长,这个工作由内务部负责。

    在座的各位里有不少人参加过第一次京城保卫战,现在我们就要进行第二次了。虽然丧尸潮的规模更大,但联盟的实力也更强了。我相信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一定能排除万难取得最终胜利!”

    然后才是具体工作安排,主要分成了三大块。第一,动员令。所有部门马上行动起来,把作战所需的物资向前线运输;有计划的征调流民补充劳动力不足,只提供食宿没有报酬。

    第二,征兵令。凡是有军队服役经历且年龄不超过五十五岁的人即刻召回,编入新的战斗序列,准备第一批开往官厅水库前线。

    第三,戒严令。从即刻起,京城基地包括所属安全区、工矿企业,全部进入战时状态。一切常规法律暂时失效,以军事管制条例代替。

    要说东亚联盟的组织管理能力还是不错的,虽然上层发生了不小的人事变动,但整体框架还没被破坏,执行力也依旧保留。

    一声令下,各级部门像是机器零件,立刻有条不紊的运转了起来。近十万人的庞大基地很快从和平时期进入了战争状态,到处充满了紧张气氛。

    一辆辆装甲车、坦克、自行火炮,托着装满了弹药箱的拖车,从京郊各处秘密军械库中钻了出来,沿着公路从四面八方逐渐向北郊汇合。

    同行的还有更多马车,其中绝大多数属于流民运输公司。不管乐意不乐意,现在全被无偿征用了,把一车车的粮食、油料、建筑材料,像蚂蚁搬家似的运往北面的群山之中。

    基地内、安全区里,每隔一公里就有一个征兵站。胳膊上戴着红色袖标的军人正在核实前来报道的退伍军人,再按照其之前的兵种安排到不同的连队。

    还有不少穿着内务部制服的人员在治安队的配合下,拿着武装部登记册挨家挨户检查身份证明,对所有属于征召范围内的人员采取强制手段,或限期几个小时之内马上到征兵点报道,否则就将面临逮捕。

1181 总动员2

    “没想到在有生之年,我也能赶上一次京城保卫战。别担心,和你们当年比起来,现在的实力强太多了!”

    秀山公寓顶层,孙飞虎坐在窗前,拿着占满油渍的棉布,把拆散了放在茶几上的自动步枪零件挨个擦了个遍。他自打听到了征召令,就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当年的军装和私藏的武器,对上战场抵御丧尸潮跃跃欲试。

    由于受到了洪涛的牵连,他和秀山太太都被内务部询问过好几次。虽然没被严刑拷打,暂时也还没什么后续手段,但从各方面得到的消息分析,想保住老命,就得把飞虎公司和秀山公寓拱手相送。

    之所以现在还没人来拿,只是人家挺忙的,没抽出功夫。对于这个结果,两位老人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当初跟着洪涛一起干全是自愿,不管输赢,物质上的收获远远不及精神享受。现在输了,家破很正常,人能不亡已经算赚了。

    谁承想老天爷开眼,关键时刻丧尸潮突然来了。孙飞虎不想窝窝囊囊的老死在家里,准备拿起枪上战场。战死了能给秀山太太留下一笔抚恤金,不至于让老太太晚年生活太拮据。

    万一侥幸活着回来了,必须是立了战功,到时候没准就能保住秀山公寓。好歹是抗击丧尸潮的老兵,当官的就算再贪,也不好马上伸手抢。

    不过由于年龄超了两岁,征兵点的人不收,只能找老关系疏通,到底能不能如愿还是个未知数。另外就是秀山太太,她当然不希望自己去前线,好在上了岁数之后火气小,始终也没吵吵,只是情绪不太好。

    “我倒是觉得不如当年……”秀山太太即便遭到如此打击,模样依旧没有什么大变化,还是穿得整整齐齐,打扮的也很精心,只是对于孙飞虎的说法不太认同。

    “嘿嘿嘿,你这就有点罔顾事实了。不说别的,就拿炮兵举例。我听说当年连大炮都没有,全靠自行高炮和坦克上的高射机枪当重火力。

    现在咱们不光有大口径榴弹炮,还有火箭炮。那玩意齐射起来威力巨大,一打就是一大片,射程还远。只要发现活尸的踪迹在射程之内,换上燃烧弹一个齐射过去,不用太准确,炸不死也得给烧死。”

    做为一名曾经服役过的军人,孙飞虎即便没见过规模太大的丧尸潮,却对现代化武器的威力比较有信心。不是猜测和想象,而是亲眼所见。

    他服役的年代,正是幸存者武器装备比较充沛的时期,到大城市里清缴丧尸时十八般兵器齐上阵,怎么快怎么来,除了太特别的装备没见到,几乎什么都用过。

    这次的丧尸潮虽说规模挺大,防御起来却不见得太难。人类占据了地利优势,从官厅水库的第一线开始到关沟的第三道防线,他当兵的时候全驻扎过。

    那边虽然也有高速路通过,可全在山沟子里,即便海拔不高,两边也都是陡峭的山峰,防御面积相对要窄多了。丧尸越密集,人类的火力优势越明显,活尸也就越难以躲藏,前景还是比较乐观的。

    “再好的武器也得由人来操作,你看看他们的样子,和当年真是千差万别。那时候大家都没什么军事技能,心里也很害怕,可没人需要等着外勤队来抓,就算双腿打着哆嗦,也得守在前线后面不远的地方压子弹、搬弹药。

    不是不怕,也不是后面有人用枪逼着,是知道为了什么去拼命。只要能顶住,将来就会有好生活。理事长是这么讲的,也是这么做的,所有人都能看到未来。

    我真不认为他们中间有谁愿意开着卡车装满扎药去堵缺口,自己死了,家人们还是在安全区里过着最底层的生活,说不定更惨。如果没有枪顶在背后,稍有挫折就会一哄而散,谁也不会拼死坚守阵地。”

    要说秀山太太的思路就是与众不同,她没有服役经历,不怎么了解武器装备的威力,却从另一个角度阐述着事实。街对面正好有个征兵点排着长长的队伍,居高临下看下去,人们的表情都很茫然落寞,眼神里几乎没有神采。

    也可能是经历过一次丧尸潮的洗礼,见到过当年在前线奋战的幸存者都是什么样子,两相比较下来,很容易得出个结论,士气不足。

    “嗨,没打过仗的听说要上战场难免紧张,等到了地方一打起来很快就能适应。我当年头一次去张家口清缴丧尸的时候是个机枪手,刚到前线头一夜,听着远处的枪声几乎就睡不着觉。

    见到黑压压的丧尸群,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手指头扣住扳机就撒不开了,前面百十发子弹全打天上去了,没少挨班长的大皮鞋踹,转天再见到就没那么害怕了。”

    孙飞虎扭头向窗外看了看,好像没有秀山太太的感觉,而是从另一个角度解释着如何从新兵到老兵的心里路程。同时手里也没闲着,麻利的把枪支零件组装了起来。

    “伱可能不知道,当年丧尸潮从南边靠近的时候,理事长没有强迫大家上前线,而是采用了自愿原则。不愿意上前线的不强迫,可以拿着生活物资离开,只是以后不允许再回来。

    据我所知没人选择离开,昨天刚下达的征兵令,今早就听说自管区那边有人外逃,被打死了十多个,其它安全区恐怕也不会好多少。这样的兵到了前线,我真不认为能有多强的战斗力。”

    秀山太太抬眼看了看正端着枪虚瞄的孙飞虎,眼神里全是留恋。她不想在人生的晚年再失去仅有的亲人,更不想为了曾经迫害过自己,以后必定还要迫害的人和体系去拼命。

    “……唉,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不把丧尸潮挡住大家全得死。做为男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丧尸咬死,能打死几只算几只,其它的事情也管不了。

    等把丧尸潮打退,咱俩把能卖的卖掉,一起去津门港吧。我在那边还认识几个说话算数的,买两间房子开个小卖铺,啥也不想了,轻松几年。”

    这回孙飞虎听懂了,慢慢放下枪,低着头想了半天才憋出一番话,听着就很老迈,眼神里也没了刚刚的兴奋劲儿,看着窗外久久没有动。

    “哒哒哒……”屋门被人敲响了。

    “把枪收起来吧,沈楠来了,就一个人。”秀山太太走过去打开门缝和外面的人小声交谈了几句,转头给出一个询问的眼光。

    “我下去迎迎,这小子别看滑头滑脑,骨子里还挺硬,能交!”一听沈楠的名字,孙飞虎马上把头转了回来,起身走向房门,脸上也有了点笑容。

    他和秀山太太吃了洪涛的瓜落,沈楠和白思德同样也没幸免。但和白思德比起来,沈楠的表现有点出乎意料。他没四处攀咬推卸责任,该认的认了,不该认的也不乱讲。

    结果三环娱乐城就成了第一个倒霉的,被内务部以收集情报为由强行入了股份,还是干股。结果沈楠不光丢了财务权和人事权,还得起早贪黑的继续经营,挣的钱多一半全是别人的。

    白思德则是人性的另一面,还没等内务部找上门,刚刚听到点风声就主动靠拢争取宽大去了,又把十字路口市场的份额送了出去,以此保住了大洋路市场。

    至于说出卖没出卖别人,答案必须是肯定的,只是卖的不算太彻底。估计他也不敢全说实话,否则就算态度再诚恳也很难从宽处理。

1182 总动员3

    和几个月前风流倜傥,走到哪儿都皮鞋锃亮、西装笔挺,胸口还插着白手绢的做派比起来,现如今的沈楠好像突然老了二十岁。

    松松垮垮的衣服,随随便便的黑布鞋,一脸胡子茬,头发后面还压瘪了一个坑。如果不是衣服还算干净整洁,比租住在公寓里的流民也强不到哪儿去。

    “老姐姐,听说了吗?丧尸潮又回来啦!”但一张嘴表情依旧,眼神也还是那么灵动。

    “我又不是瞎子,这不,他已经把枪都翻出来了,准备报名上前线呢!”对于这个烂大街的消息,秀山太太想配合吹捧两句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拿孙飞虎当说辞。

    “啊,虎哥,您不是要玩真的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牛旅长……哦不对,应该是牛部长了,他的部队如果不是跑得快,再加上黄河天堑,就全军覆没了,您去了管什么用啊?”

    进屋之后沈楠就一屁股坐在了秀山太太对面,急着显摆自己得到的内部消息,没留意屋内的摆设,更没看见窗边茶几上的步枪。现在一听说孙飞虎要去前线立马蹦了起来,表情和语气十分严肃,话题极其沉重。

    “牛大富?”谁是牛旅长,又怎么成了牛部长,孙飞虎还是知道的。但他真不知道南边的战况,只听说丧尸潮到了黄河边,联盟调集了几乎所有部队南下堵截,结果丧尸潮又走了,虚惊一场。

    “还能有谁啊!前段时间不是来了挺多外国人吗,后来又都走了。外面传言说是从世界各地专程来参加阅兵式的,其实根本没那回事儿。

    那些人是从世界各地来的不假,但他们都是军队,是专门过来抓变异者的。阅兵式一完就跟着牛部长的部队南下了,要去进攻变异者的基地。

    不光是他们,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那边也组织了一支军队,也有不少外国人参加,想对联运港的海军基地来个南北夹击,结果您猜怎么着?”

    见到孙飞虎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沈楠重新坐下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吸溜了两口润润喉咙,顺便再把烟掏出来。

    “没打过?”这回是秀山太太抢答的,别看公寓还在,但高层的关系基本已经疏远了,像这样的军事机密很难及时打听到。

    “啪……错!不是没打过,是根本没几乎靠近,半截就让丧尸潮给搅合了。”有了合格的听众,沈楠说着就更起劲了,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

    “不是一般的丧尸潮,超大规模的,没一千万也得五百万。除了数量多还有更厉害的,个个披着厚被子顶着铁锅,不是神枪手,一两枪根本打不死。白天会藏起来躲避飞机轰炸,天一黑才开始赶路,一夜能走一百多公里!

    先倒霉的是南边来的部队,半夜被丧尸偷了营,两个小时不到全线溃败,一路向北逃到了LY。牛部长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抵抗了半天就被迫扔下所有辎重撒丫子往黄河边跑。

    幸亏跑得快,赶在丧尸潮之前过了黄河大桥,否则全得扔在南边。就这样也没把握不让丧尸过河,最终只好把黄河上的桥全给炸了,每隔几十公里安排一个营兵力,白天黑夜瞪眼守着。”

    “不是说丧尸潮奔西南去了吗?前些日子有个朋友从西安被疏散过来,听说近期就要回去了呢!”虽然不知道南边战况的详情,但大概脉络还是有所耳闻。孙飞虎觉得沈楠爆料里的干货不是太足,也和眼下没什么联系。

    “嗨,您二位怎么还没转过弯子……这次的丧尸潮是从哪儿来的?”沈楠急得又拍了一下大腿。

    “好像是北边吧?”孙飞虎转头看了看秀山太太,也有点拿不准了。

    “对啊,这就是大问题。从七八年前,北面数得上的大城市就被清理干净了,您不是也参加过几次行动嘛。现在问题来了,既然都清理干净了,还通了铁路,又是从哪儿来的那么多丧尸呢?”

    沈楠继续拍大腿,只是换了一条,力气也没刚刚那么足了,但问题提得很关键。让孙飞虎和秀山太太一时间四目相望,无言以对。

    “……得,还是看我画吧!”见到两位老人还没上道,沈楠四下看了看,打算找张地图,结果没找到,干脆玩起了看图识字,伸手从茶碗里蘸点水在茶几上作画。

    “上面一开始也以为丧尸潮去了西南,但昨天突然得到了内蒙那边的消息,说是空军侦察机发现了超大规模丧尸潮正顺着黄河北岸向东行进,这才赶紧动员!”

    几来,虽然说河流、山川、城市的比例尺严重失调,甚至位置都不太准确,但大概意思表达的非常明确,一条最粗的水痕,从黄河以南饶了大半圈,最终停在了内蒙南部。

    “……”秀山太太没等画完就起身走向了隔壁的书房。

    “管它是从哪儿来的呢,反正不能进关沟!我已经准备好了,第一批去不了就下一批去。”孙飞虎则走到窗边拿起步枪,拉了拉枪栓,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嘿,合算说了半天等于白忙活……丧尸潮是从南边来的,南边!它们从济南一直向西,取道青藏高原转了小半个中国,绕开了黄河天堑!”沈楠觉得是自己没说明白,指着桌上的水印再次强调了一下中心思想。

    “专门冲咱们来的?”孙飞虎慢慢放下枪,盯着沈楠的脸好像是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啪!可不咋地,放着南边两个距离更近的联盟不管,非要绕路几千里过来找咱们麻烦。这次的活尸不光认路,还记仇,厉害吧!”

    沈楠又拍了一下大腿,终于算是把话说明白了,也能松口气了。先把烟点上吧,再喝口茶润润嗓子。以孙飞虎的理解能力,下面的话题更绕,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你说的有点玄乎了,这哪儿还是活尸,不成人啦!”孙飞虎果然不信,活尸除非会看地图,否则怎么知道要从青藏高原绕开黄河源头,难道学过地理?

    “飞虎,沈老板说的有点道理……你来看,我刚算过,按照一夜行走120公里的速度,从济南向西在青藏高原绕个圈子到内蒙,时间上差不多。从现在开始日夜兼程算,四天能到延庆,就算只在夜里行走,也不会超过十天!”

    和晕晕乎乎还挺固执的孙飞虎比起来,秀山太太更务实,也更会分析情报可靠性。她没和沈楠掰扯细节,而是去书房找来了地图和尺子,用铅笔画了条线,并粗略计算过。

    “……真邪门了,可聪明不聪明也得打啊,北面可没有黄河挡着!”对于秀山太太的计算孙飞虎没质疑,只是他还不太明白沈楠的意思。打不打和活尸聪明不聪明有啥关系?现在就算活尸能吟诗作赋,人类幸存者们也没法后退了。

    “沈老板,这些事你是听谁说的?”秀山太太没搭理孙飞虎的牢骚,坐在离沈楠最近的沙发上轻声询问。

    “昨晚一群参谋部的军官去我那儿吃饭,都没少喝,又哭又闹的折腾了大半宿才走。我是听他们说的,您放心,绝对靠谱。这帮家伙天不亮就全去北站上火车往北开拔了,这一去指不定还能不能回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呐!

    我越想越不对劲,早上赶紧去了趟大洋路市场。真巧,白思德那小子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两个名额,打算跟着运输机去长春避难,让我给堵屋里了,也说了几句实话,意思差不多。

    老姐姐,虎哥,咱们是不是赶紧也找找门路,空军、海军都成。趁现在封锁的不太严密还能想办法出去,晚了恐怕就真走不了啦!

    沈楠既然来了,肯定不会隐瞒消息的出处,就算秀山太太不问照样会和盘托出。不是为了传闲话,而是想试试能不能通过秀山太太在空军里的老关系也弄个名额,脚底抹油赶紧跑路。

    三环娱乐城放在原地不会没,丧尸更不会吃饭洗浴。如果京城基地真能守住,以后回来还可以继续经营。一旦守不住,这些年攒下的家底也够去别的地方重新起家的。

    “败类!无耻!祸害……”不等秀山太太搭腔,孙飞虎先暴跳如雷起来,大拳头擂在沙发扶手上咣咣响,本来就不白的脸涨得黑红,眼珠子瞪得溜圆,真像只发飙的老虎。

1183 总动员4

    “虎哥,我可是好意,他们这些日子都干了啥您不是没看见,内务部都快赶上锦衣卫了,根本就不讲规矩。连部长和理事都待不下去了,咱们还拼死拼活的给人家卖命图个什么呢!”

    人到了紧急时刻,脑子多多少少都要丢转,沈楠也不例外。以为孙飞虎是在骂他逃跑,马上就不乐意了,丝毫不想想自己的小体格是不是对手,也瞪着眼喊了起来。

    “飞虎,你干什么!沈老板,别误会,他不是说你。”秀山太太见状赶紧起身相劝,把两个人又按回了座位上。

    “我觉得沈老板所言有道理,飞虎,你我年纪都大了,也为联盟出过力,良心上完全说的过去,不亏欠任何人的。

    伱看现在的样子,前面还没开打呢,当官的就在后边找退路了,就算咱们全拿上枪去前线又有什么用呢,顶多是给他们多争取点逃跑的时间,没什么意义。

    赢了,他们回来继续作威作福,争权夺利,丝毫不会想着我们的生死。输了……大不了重新开始,可你我已经争不动了,不如离开,你说呢?”

    见到两个人都不说话,秀山太太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衣服,坐直身体,开始阐述意见。主要意思就是劝孙飞虎不要冲动,多为自己想想。

    “……去了长春,还不是照样要被他们呼来唤去?”孙飞虎也不是个糊涂人,听到秀山太太也想走,知道必须要有个决断了。摸了摸旁边的步枪,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岁,说话声音都不那么洪亮了。

    “我们不去长春!”但秀山太太一点都没颓废,反倒比平时更果断、更坚定。

    “啊……那去什么地方?津门港可不成,只要京城一失守,用不了一天那边也得完蛋!”沈楠见到孙飞虎服软了,刚刚松了口气,一听说不去长春立马又不淡定起来。

    如果想去津门港,自己也就没必要特意跑一趟了,再怎么落魄毕竟还是娱乐城的主人、安全区里的一方势力,不管靠财务贿赂还是人脉人情,弄几辆马车出检查站还是没问题的。

    “就是去津门港!飞虎说的没错,到了长春以你我的能力是保不住身家的。而且丧尸潮既然能绕了几千里路跑到这里来,很可能还会去长春,到时候我们就没地方可去了。”

    没想到秀山太太要去的地方真的是津门港,没说为什么如此选择,却把为什么不能去长春基地解释的很清楚,也很合理。

    “但津门港只是第一站,到了那里之后,咱们要上海军的炮艇向南,去这里!”见到两个男人全都大眼瞪小眼望着自己,秀山太太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地图,重重落在一个位置上。

    “联运港!”沈楠的脸快速追了上去,死死盯着手指头点的位置,嘴里说出一个名字。然后抬起脸,傻呵呵的看着老太太,满眼都是迷惑。

    “没错,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海岛。如果咱们挡不住丧尸潮,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同样挡不住,陷落只是早晚的事儿。

    我在海军里的同胞几年前就曾经有过一个秘密计划,打算劫持军舰去北海道重新开辟新基地。我认识和田司令,只要他还在连岛基地就能带上我们。”

    要说这个老太太才叫真人不露相,以前只透露过空军和政府里的一些人脉,从来没说过还和海军司令有交情。直到最关键的时刻,才亮出了杀手锏。

    “要得,太要得了!虎哥,别犹豫啦,就按照秀山太太说的办吧。我估计这两天向南的路还有办法出去,要是再不行动,恐怕连津门港也去不了啦!”

    沈楠的脑子也不慢,一边听一边琢磨,话音刚落就有了决断,百分百支持秀山太太的选择。同时用热烈的眼光盯着孙飞虎,双手死死攥着。

    “唉……这次要换成我背井离乡喽!能不能带几个人走?公司里还有几个老伙计,人品没的说,手艺更拿得出手来。去了外面,身边多几个靠得住的人,遇到事也有个商量。”

    孙飞虎双手捂住脸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屈服于现实了。但他不想一个人去国外求生,那样就太孤单了,即便语言上没什么障碍依旧不踏实。

    “哎,也对哈……”沈楠眨巴眨巴眼,把头转向了秀山太太。

    “只要能过检查站,人越多越好。不过有个问题必须要说清楚,在抵达津门港之前,除了咱们三个人谁也不能知道最终目的地。千万不要忽视内务部的探子,他们近期在安全区里发展了很多外围成员,保不齐你我身边都有!”

    秀山太太点了点头,同意了孙飞虎的请求,还鼓励沈楠也多带点人。但话锋一转,脸色凝重了起来,非常严肃的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您放心,我那边真正贴心的没几个,这次连师爷也先瞒着,他老人家应该能理解。那就这样,出关的事情我来安排,下午先把人数凑一凑,看看具体有多少。晚上能走就晚上,晚上不成就明天,最迟不能过中午,怎么样?”

    沈楠恨不得马上就走,娱乐城里已经有几个服务员被征兵了。这才是第一批,如果战事吃紧肯定还有第二批、第三批,到时候像他这样年纪比较轻的肯定躲不开。

    和上战场与丧尸拼命相比,出检查站反倒成了比较容易的事情。内务部的干股也不是白入的,为了采购海鲜食材,娱乐城的厨房有了特别通行证,用来去津门港正好合适。

    至于说事后会不会被发现,爱发现不发现吧!只要上了海军的炮艇,内务部和自己就没关系了,以后肯定也不回来了。

    如果不是怕行踪暴露,他都想把娱乐城点了再走。自己和师爷辛辛苦苦七八年攒下的家业,白白便宜了那帮王八蛋,太憋屈了!

    “先不要急!飞虎,你和沈老板估算一下人数,我去去就来!”但秀山太太抬手拦住了起身要走的沈楠,冲孙飞虎使了个眼色,转身向外走去。

    “孙哥,我现在真定不下来具体人数,另外马车也不好找,再加上拿特别通行证都需要点时间啊!要不这么着,您容我一个小时,顶多一个半小时就有结果!”

    可沈楠坐下来会后,就像身上长了虱子,怎么也不安生。来之前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能这么快定下来,什么都没准备,总不能瞎说。

    “沈老板,你怎么也犯糊涂了,咱们这边定的再好,没有海军点头也是白搭。来来来,先别急,事已至此急也没用!”这时孙飞虎反倒冷静了,笑着递上烟,反过来开始安慰沈楠。

    “……嗨,看我这个脑子,师爷说的没错,遇事还是不太够用,该打、该打!来来来,尝尝我的,昨晚那帮参谋落下的。妈的,存货还真多,人手一条,不抽白不抽!”

    沈楠愣了愣,照着脑门就是一巴掌。没错啊,海军又不是秀山太太开的,她也得去托人。不说别的,能马上找到人问就非常给力了,看起来成功率不低。

    当下也就放松了,伸手掏出一盒旧世界里的名烟,嘴里开始咒骂。不患寡患不均,十多年了,联盟基地里还有这么多香烟存货,由此可见其它物资的丰富程度。

    但从来也没拿出点来给安全区的流民分分,真是黑透了心。冲这个也不该给他们丫挺的白白卖命!现在他已经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丧尸潮早早冲进来,把天地间所有的不公扫个干干净净。

1184 此情此景故人无

    地坛,环形工事。一身戎装的焦樵坐在长凳上,看着眼前红红的炭火发愣。在他对面有个谢顶绿眼珠子的男人,正麻利的翻动着手里的肉串。旁边还有个消瘦男人拿着钢钎,把切好的肉块往上穿。

    不远处,林娜、褚婷、蓝玉儿、杜曼文,带着一群孩子围在桌边包饺子。孩子们互相比较着各自饺子的形状玩得挺高兴,可几个女人脸上却全是愁容。

    “老焦,你这又是何必呢,想参战留在基地给张涛帮忙就成,没必要非去前线。别看嫂子嘴上说不管,可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你是打过仗的,上了前线谁也不敢保证安全,万一回不来,让她带着几个孩子怎么过!”

    绿眼珠子肯定是蓝迪,他是和吕叶江南一起被林娜找来规劝焦樵。可现在基地里到处都在备战,做为秘书长跑到安全区里吃吃喝喝影响不好,干脆到这个已经被搬空的小仓库里,几家人凑一起来个聚餐。

    说起来这个地方见证过他们每个人的曾经,也承载着当年战斗的友谊。只可惜官越当越大,权力越拿越多,感情却越来越淡,一晃有四五年了不曾坐在一起好好聊过。

    “武装部的征调文书已经发下来了,上面有我的名字,如果找借口不去,她们娘几个以后更不好过!姓高的全然不顾规则,用了这么多下流手段,就是为了搞一言堂。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唱反调必将遭毒手,还得被扣上屎盆子。

    当初咱们都低估了他的无耻程度,这个人已经疯了,为了权力可以不择手段。同时也高估了联盟体系的约束能力,让他钻了空子。现在后悔也晚了,没人能再有效限制他的一举一动,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在这一天多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让焦樵完全明白了残酷的现实,同时也认清了今后的出路。想给媳妇孩子相对稳定的生活,就不能违背高天一的意思,即便心里再不愿意也得捏着鼻子忍耐。

    后悔、懊丧之类的情绪可以有,但于事无补。现在抗击丧尸潮是大义,自己虽然辞职了,可依旧是军队编制,并没退伍,理应去做军人该做的工作。就算退伍了照样躲不开,一纸征召令还是得重返军队。

    “那也没必要去前线,到参谋部或者武装部里帮他们参谋参谋足矣。以你在军中的资历和历次作战指挥调度的能力,谁又能说没这个资格!”

    吕叶江南倒是和辞职前没什么变化,说话依旧慢条斯理,表情也还是波澜不惊。他不属于军队编制,不在征召令范围内,但也没完全躲开,已经被后勤部请回去当了顾问,专门在物资调度方面为新任部长出谋划策。

    “张涛和潘文祥也是这个意思,可我不想和他们共事。辞职之后,谁也不再信任谁了,我去了反而让大家都尴尬。这件事错在我,是我对不起他们,索性还是去前线吧,见不见心不烦。

    高天一也不想让我重新拿到兵权,尤其是空勤团,好说歹说才给了个预备役独立营编制,说是作战部队,实际上就是个辎重营,专门负责给一线部队运输弹药,只要防线不被突破想看到丧尸都难哦。”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焦樵的情况特殊。他和林娜的辞职太突然,没来得急交待好武装部和内务部里很多人事安排,事后还不能出面解释。这就造成了很多人不明真相,在之后的权力斗争中站错了队伍,受到了波及。

    直接的结果就是遭人记恨,不再被以前的同僚信任。在这种情况下,重新返回军事指挥机构里任职确实很难相处,以他的脾气又受不了太多冷嘲热讽,索性还是去前线比较痛快。

    另外他也不是没当过中下级指挥官,不管在救援队还是复兴联盟初期都在一线拼杀过,潜意识中并不太抵触这个工作,反倒觉得和士兵们相处起来更自在些。

    至于说危险,公平的讲,焦樵并不是贪生怕死的性格,也经历过不止一次生死关头。只要能保住媳妇孩子的命,让他去开装扎药的卡车也不是不可能。

    “话是这么讲,可这次要面对的丧尸潮规模空前,比第一次还大,谁也没把握顶住。最麻烦的是有些人已经开始偷偷疏散家眷了,不光有政府官员还有部分军官。

    另外安全区里的流民同样有大量外逃的现象,就算接受征召的人也非常勉强。昨天我去火车站看过预备役第四旅的情况,那根本不是军队,比乌合之众还不如。

    焦哥,伱是带过兵打过仗的,应该知道军队的士气很重要。到了关键时刻,士气高,咬咬牙说不定就顶过去了。像现在这个样子,不敢说一触即溃,也没什么战斗力。”吕叶江南在肉串上撒了层盐,还在试图规劝焦樵不要太冲动。

    他虽然不是军人,也没参加过几次像样的战斗,可在第一次京城保卫战时,真真切切的在第一线战斗过。和当年那些临时组织起来的幸存者们相比,现在的军队更让他失望。

    “还没开战,当官的已经在找退路,士气能高才怪!我也接到了下面的不少反应,可惜爱莫能助啊,不光制止不了,还得同流合污。

    老焦,你放心去吧,尽量活着回来,如果有万一也不用担心孩子们。我已经安排好了,把咱们几家的家属先送到津门港去,一旦这边守不住了,那边马上开船南下。

    我们做为联盟高层有责任也有义务战斗到最后一刻,可孩子们没有,他们有权力选择活下去,也应该活下去。但不能去长春,就算丧尸潮不再向东那里也不是好的选择。”

    蓝迪顺势把肉串翻了个身,再撒上一层辣椒面继续烧烤。关于士气的问题,他做为秘书长也有所耳闻,可惜啥也管不了。但说着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翻着绿眼珠子道出了一个秘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次又是我们错了,他对了!”吕叶江南肯定也是头一次听闻这个消息,但并没有太多迟疑,只是稍微愣了愣就仿佛明白了什么。

    “……南下……去哪儿?”在这时候就看出焦樵脑瓜子确实不太够用了,咬着嘴唇想了半天,依旧不太确定蓝迪的意思。

    “你家的毒蜘蛛从良了,不是还有一只嘛!”蓝迪居然笑了,冲林娜那边努了努嘴。

    “她!不成不成,现在她最恨的人可能就是我和林娜,坚决不成!”这次焦樵听明白了,然后就是一顿摇头。除了怕之外,估计还有深深的内疚,没脸去见故人。他都没脸,林娜那么傲气的性格,肯定更没脸。

    “如果光是她,我们俩家也没脸去,那个女人狠起来比高天一有过之无不及。但她肯定说了不算,最终还得听洪涛的。只要我们不露面,不光不会报复咱们的家属,还会多加照顾。

    说起来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个很绝情的人,实际上他的心很软、也很念旧。让孩子们跟着他去求生,希望应该会更大点。”

    对于周媛的性格,不光焦樵了解,蓝迪和吕叶江南同样清楚。不过蓝迪并没指望周媛能既往不咎网开一面,而是把宝押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

    “他出现了!在什么地方?”听到洪涛名字,焦樵神色大变,手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眼睛不停往四周踅摸,好像每个角落里都有可能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嘴角带着冷笑,手里握着尖刀。

    类似的场景在这几个月里经常把他从睡梦中惊醒,即便是身处基地核心也不敢完全放心。蓝迪说的没错,洪涛很念旧,但也很小心眼,凡是坑过他的人早晚会遭到报复。自己和林娜这次差点把他坑死,肯定不会啥事没有。

1185 绝望的战斗

    “他应该在南边,一直都和周媛有联系,只是始终没露面。这到不是太奇怪,海军里面也不是铁板一块,经过这件事,在没有确保安全的前提下他是不会再轻易出现的。

    但我觉得他不会毫无办法,就算没有丧尸潮肯定也有应对之策。以周媛和张柯的性格,面对南北两支军队夹击还能在连岛上稳坐钓鱼台,太不合理了。”

    吕叶江南把烤好的肉串送到另一桌给女人和孩子们吃,返回来一边继续往烤架上码放一边回答了焦樵了的疑问。说起来现在的内务部虽然表面上看着凶悍,好像什么事儿都管,实际上远不如林娜时期对全局的把控性强。

    尤其在联盟高层里,始终都有人和周媛私下联络,他就是其中之一,对连岛的情况知道的比较清楚。这可能也是一种自保行为,最次也是两头押注,多条后路。

    “冲这个我也得和丧尸玩命,战死也比让他说死痛快!”

    焦樵很想说死也不去南边向洪涛求助,可是看了看几个孩子,勇气立马减了一半。但也仅仅是一半,孩子可以去,他自己真不想去,宁可去和丧尸拼命,也不愿意面对洪涛的嘴。

    “……我也不去!”在这个问题上,蓝迪百分百同意焦樵的选择。

    “看我干什么!你们要脸,我也是当父亲的人了,照样要脸!”见到焦樵和蓝迪一起望向自己,吕叶江南不得不表明了态度,他也不想和洪涛见面。

    古人云的好,恼羞成怒。按理说在这件事上是他们三个有负于洪涛,出卖了朋友,但欠的太多,会让人产生逆反心理,羞愧、挫败和自尊心加在一起,除了深深的愧疚之外还有浓浓的恨,死也不愿意认的那种恨。

    潘文祥估算的挺准确,丧尸潮自打被空军发现之后立刻停止了在白天赶路,无论头顶上的飞机如何盘旋投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夏日的狂野戈壁中,齐刷刷的面向太阳方向,像一具具黑色的雕像。

    可只要天一擦黑,飞机无法再发挥作用,这些连扎弹掉在脚边都不错眼珠的怪物就像突然合上了电闸一般,迈着整齐的步伐,义无反顾的向东、再向东。

    沿途的任何山脉、沙漠、树林、河流都无法阻挡它们的脚步,仿佛是一群虔诚的朝圣者,无视一切艰难险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每天早晨,空军都会在东边一百多公里的地方再次发现它们,还是站得那么整齐,依旧一动不动,任凭风吹雨打、轰炸扫射。

    用了三天半时间,丧尸潮已经抵达了塞上最大的城市HHHT,第六天就出现在张家口郊区,然后像所有人预料且不愿意看到的那样转向东南,顺着山脉间自然形成的谷地直扑京城方向。

    这时再也没人抱有幻想了,除了整天向已知的神佛祈祷之外,就是没日没夜的把各种作战物资向西北、正西两个防御重点运送。

    同时从黄河沿岸返回的军队也抵达了多一半,有些连休整都不做,甚至不下车,换个车头继续北上西进。在距离城区五十公里左右进入阵地,准备与气势汹汹的丧尸潮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八月十四日,丧尸潮前锋在夜间越过了官厅水库,冲进雷区继续向南挺进。这一夜,驻守在八达岭长城附近的军队几乎谁也没睡着,除了心情紧张之外,还有从十多公里外传来的密集爆炸声。

    那可是二十万多颗各式各样的地雷,也是东亚联盟的防御利器,就是不知道对丧尸潮有没有作用。如果能凭借地雷大量杀伤这些毫无俱意的怪物,逼着活尸不得不从藏身地出来,对这次防御作战将有极大的帮助。

    可惜不管是空军的热气球还是埋伏在山顶上的观察哨,除了能在热成像仪中看到类似动物的热源之外,依旧是毫无收获。

    反倒是丧尸潮利用数量优势轻而易举的把雷区趟平了,扔下了黑压压的尸体,趁着夜色沿着公路冲到了人类防线面前。随着火箭炮铺天盖地般的轰炸,第二次京城保卫战正式打响了。

    在有组织有计划有预设阵地和层次分明的重武器覆盖射击下,丧尸确实没有太大威胁。还没冲到一公里之内,原本密密麻麻的数量就变成了稀稀落落,然后再被重机枪一片片扫倒,残存的成了步枪靶子。

    但如果把这个场面无限连在一起变成循环播放,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人类好像又没有最终取胜的把握了。原因很简单,数量!

    丧尸潮的前锋已经在八达岭一线的山谷里前赴后继的冲锋了两个多小时,其庞大队伍的尾巴刚刚离开张家口东郊,绵延了上百公里。

    还不光是北面,丧尸潮真的好像能看懂地图,它们从怀来分出一支偏师,顺着群山中的谷道南下,直插京西门头沟。

    打了半天、炸了半宿,丧尸潮的规模丝毫不见缩减,反倒是越来越多。且有几股丧尸已经开始攀爬附近不算太陡峭的山体,硬生生把正面战线成倍拉长了。

    照这样下去,人类防线就得不断派兵向两翼扩展,防止丧尸潮沿着山脊突破。短时间内还没问题,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丧尸大部队陆续抵达,这条战线会越来越宽,最终把人类的火力优势完全抹平,然后被从某个点突破。

    战斗从半夜开始一直打到了第二天中午,除了山谷中、山坡上堆积如山的黑灰色尸体之外,时间仿佛静止了。丧尸潮丝毫不见减少,人类的防御火力也没有半点减弱,可人却开始受不了了。

    最开始轮换下来的前线士兵大多带着满脸的兴奋,向补充上来的后续部队讲述着自己弹不虚发和丧尸成片被扫倒的壮观场景。

    可是打着打着,再轮换下去的士兵脸上就不见了兴奋,全都挂满了忧虑。互相之间探讨的话题也从开枪射击如何过瘾变成了怎么节省弹药、怎么注意枪管、还有丧尸潮的没完没了。

    到了第二天中午,从前线撤下来轮休的队伍与接替他们的有生力量擦肩而过时全都一声不吭了,疲惫、无奈、还有些许绝望,统统挂在了一张张疲惫的脸上。

    即便是山谷里再次腾起黑色烟柱,爆发出橙红色的耀眼火团,士兵和军官们也丝毫提不起欢呼雀跃的兴致了。

    他们知道这一批燃烧弹投下去,威力确实巨大,恨不得连山上的石头都能烧成结晶状,但对傻乎乎的丧尸却起不到太大作用。

    它们很快就会重新填满整个山谷,甚至用一双双脚底板和一具具干巴巴的身体,硬生生把下雨都浇不熄的火焰统统踩灭,再带着浓重的焦糊味道和被烧得黑黢黢残缺不全的身体,继续向所有出现活人的地方靠近。

    人类在面对大自然时,有时候只能绝望,比如洪水、海啸、地震。而此时此刻,他们正在面临一种新的绝望,由丧尸组成的海浪,烧不尽、打不光、挨上死、碰着亡!

    然后,人类趋利避害的天性就开始慢慢战胜了勇气,有的士兵精神突然崩溃,大喊大叫状若疯癫;有的士兵选择了后撤,不再听从指挥官的命令。

    凡是这样的士兵,通常都只有一个结局,被带着红色臂章的宪兵当场枪毙。但每位前线指挥官心里都明白,再严苛的惩罚也阻挡不住人性,如果不能得到及时休整或者重大战术突破,这条防线很快就得摇摇欲坠!

1186 绝望的战斗2

    京城景山后街,参谋部作战室。上百平米的作战室里烟雾缭绕,穿着各色军服的东亚联盟陆海空三军高级将领齐聚一堂,全都皱着眉、抽着烟,闷不吭声。

    从前线传回来的消息都是告急,一线部队已经快顶不住了。这种情况大大超出了预估,虽然事先也想到了丧尸潮的规模庞大,防御难度肯定不小,却从未想到它们会像人类一般从两翼进攻,直接把防御难度又增加了好几倍。

    “理事长,再不下令后撤,防线上的几千部队可能就都撤不回来了!”

    见到大家都不吱声,潘文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向背着手、沉着脸、坐在一边的高天一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率先提出后撤。但做为参谋长,职责所在又不得不说。

    如此强度的战斗他也是前所未见,第一次京城保卫战时,防线不如现在坚固,武器也没有现在先进,火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但也没这么被动。

    当年的丧尸潮根本没有具体攻击目标,活尸只是指挥丧尸向前,到底该怎么向前、从什么地方向前根本没规划。有时候一大堆丧尸群会挤在一起产生阻碍,有时候东边的丧尸会横跨整个战线,傻乎乎的跑去西边。

    但这次不一样了,丧尸们除了一如既往的视死如归之外,好像又多了点什么,应该叫纪律。它们除了对山谷正面的防御阵地连续不断施加压力之外,还不停的向两翼展开,就像是后面也有个人在指挥,而且这个人还不太笨。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规划的预备队就不得不提前上场了,预计的战斗强度和弹药消耗量也成倍增加。再硬顶下去,即便弹药够用,士兵们也扛不住了。

    “不要什么事都问我,你们才是作战指挥官,知道该怎么打仗,放开手去做,不要有任何顾虑。诸位,我不能在军事作战方面提供任何意见,但可以给大家当后盾,人员、装备、物资,我来负责。

    徐部长,跟我去蓝秘书长那里一趟,建议他马上下达第二波征召令,凡是符合参军条件的流民一律入伍参战。另外津门港的物资储备也该起运了,必须在两天之内抵达!”

    高天一起身摆了摆手,脸色虽然不太好看,却没有因为前线战事不利而发火或者责怪谁。倒是非常大度的放弃了指挥权,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自己放下身段,踏踏实实去做后勤保障工作了。

    “下令!第一线炮兵马上转移到第二线,第一线部队在下午两点向居庸关后撤,装甲部队和空军做好沿途掩护准备。严令各级指挥官不允许发生溃逃事件,谁的部队乱了就处罚谁,绝不姑息!”

    有了高天一的授权,潘文祥咬了咬牙,接过全部指挥权,开始做后撤准备。说起来这个旧世界里的宅男加伪军迷,经过十年的磨练,确实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至少在军事指挥方面像个将军了。

    “飞机准备好了吗?”可惜他没听见高天一上马车之后和徐静在悄悄说什么,否则立马就得拔枪射击。

    太尼玛不是东西了,前线将士包括联盟绝大部分人都在拼了命的为抵御丧尸潮做最后努力,做为联盟最高领导人却在计划怎么逃跑!

    “都准备好了,现在走吗?”别说潘文祥想不到,连徐静也有些意外。这才刚刚开始打,即便有些被动却丝毫没损伤元气,人员和弹药储备也足够再坚持一段时间的,完全没必要如此急着走。

    “这次的丧尸潮与以往不同,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你先去把能带走的人全通知到,让他们准备好行装随时听命令。还有就是飞机,一定要确保安全,找专人看护起来!

    另外通知长春,只要咱们一起飞那边就马上开始行动,务必要把军队控制住,否则我们就算去了也不见得能说话算数。那可是最后一条路了,万万不能马虎!”

    高天一并不是马上想跑,而是心底出现了不安。具体为什么说不清,反正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他不光要跑,还要带着亲信一起走,且在长春又要进行军事政变,靠内务部特工一举除掉不太信任的军队高层。

    “好,我明白了……”徐静闻言点了点头,敲了敲车厢顶准备下车。

    “这边的工作也不要搁置,只要找到活尸还是有希望获胜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也舍不得放弃啊!”但高天一还有话要讲,而且是肺腑之言。

    要论谁最不愿意看到失败,他必须算其中之一。隐忍了这么多年,又冒了这么大险,好不容易才把权力拿到手,还没捂热乎呢怎么忍心轻易放弃,有一丝希望也得坚持!

    “天哥,先等等……刚刚接到内务部外勤通报,自管区发生了大面积骚乱。大量流民冲击了通往红区的检查站,双方发生了短暂的枪战,现在两座检查站已经失守!”

    徐静点点头表示明白,刚刚打开车门却停住了身形,一只手捂着耳机仔细倾听,表情越来越凝重,最终又坐了回来,把通过对讲机听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先关上门,让我想想!”听到这个消息,高天一靠在座位上盯着窗外愣了好久才说话,有气无力的。最让他害怕且最无法预料还最难防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民乱!

    相比起前线的战事不利,大后方的骚乱更要命。一旦这个消息传开,将直接影响前线官兵的战斗意志,而想完全封锁消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其它安全区的情况怎么样?”看着徐静不断小声和对讲机里的下属交谈,表情也很焦虑,高天一试着问了问。

    “五区和四区里都发生了小规模骚乱,有小股流民在抢劫大洋路市场……我们的人手不太够,是不是可以从机场调一些部队过去?”

    徐静收到的消息果然不太好,除了自管区之外,相邻的两个安全区也都出现了类似情况,只是规模还没那么大。不过也只是时间问题,这种骚乱如果不能及时压住,会比森林大火蔓延的速度还快。

    “没用了,来不及啦……走,马上去内务部,带上孩子坐装甲车去机场!”高天一读懂了徐静的意思,但想了想,只能摇头。

    为了抵御超大规模的丧尸潮来袭,军方已经把所有部队都派出去了,大部分集中在北线,还有一部分集中在西线,基地和安全区里只留了一个连正规军和两个连预备役,其中还有一个连被调到南苑机场警卫。

    面对近十万流民,多一百士兵少一百士兵根本起不到作用。小规模的骚乱还可以开枪镇压,一旦规模大了,就算用重机枪扫射也于事无补。问题是谁敢下这个命令,谁又敢去执行呢。

    完了,彻底完了,骚乱很快就会席卷所有安全区,然后冲击基地内部,最终引发前线崩溃。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庞大的联盟像沙土城堡一般逐渐崩盘,却无可奈何。

    现在只能趁着局面还没完全失控,赶紧撤离这个火药桶,否则等大批流民潮涌向了南边的机场,再想走恐怕都来不及了。

    不得不说高天一的选择无比正确,就在内务部的装甲车队驶出南三环时,城南安全区里已经是浓烟四起、鸡飞狗跳了。

    到处都是拖家带口、扛着大包小包的人流,时不时就会迸发出几声枪响。大部分人都在向南逃,少部分人则在趁火打劫。管理处像个孤零零的小岛,大门紧闭,围墙上全是黑洞洞的枪口,一切敢于靠近的人都会遭到射击。

1187 他叒回来了!

    和乱糟糟的安全区里比起来,大兴机场的大门外同样人头攒动,只是人们的穿着打扮要好很多,汽车、马车几乎塞满了几百米道路。

    “绕到南门去!”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人群,高天一面无表情的向司机下达了命令。

    “兄弟们,不能退啊!往后一步就是妻儿老小,是爷们的就不能怂!现在是和丧尸作战,没有俘虏也没有投降,只有生和死。

    与其死在逃跑的路上,不如拼死一搏,说不定还能有条生路!十年前的人和武器更少,可是面对丧尸潮我们还是赢了。今天咱们有几万人,这么多武器,在打光最后一颗子弹之前,依旧有赢的希望!”

    与此同时,居庸关上,焦樵手里拿着拾音器,正在给第二道防线的官兵做战前动员。第一道防线不到一天失守,看着从前面退回来的部队,第二道防线上的士气立刻低落了谷底,还没开战,已经响起了零星的枪声。

    不用问,那是宪兵在处决逃兵,可杀鸡儆猴的作用远远不如败兵们的状态和严酷的现实奏效。面对这种局面,第二道防线的指挥官不得不擅作主张,把有着丰富作战经验,还亲身经历过第一次京城保卫战,正好带队抵达防线的前任武装部长,现任辎重营代理营长焦樵请到了指挥部,看看能不能发挥点作用,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焦樵没有推诿,他不光发表了战前动员,还接管了指挥权,增派了两个团做为督战队,在所有一线部队身后架起了机枪,和每位指挥官挑明了自己的意图:

    子弹没了用行军锹砍、用刺刀捅、用枪托砸……不管因为什么,后退就是死!反正都是死,和丧尸拼命死了,还能为同类争取活的机会。被同类打死,连最后这点做人的骄傲都没了。想怎么死,自己选。

    他也不是光嘴上说说,拿起两颗手雷挂在胸口。对着指挥部里的所有军官说你们也一样,都挂上手雷跟我上前线。和丧尸作战用不着运筹帷幄,靠的是勇气。当官的全在后面缩着,随时准备跑路,士兵们能有勇气才怪!

    随着夕阳西下,丧尸潮的前锋出现在了视野中。和进攻八达岭防线时有所不同,现在的丧尸潮已经不只是沿着山谷前进了,而是把漫山遍野这个词诠释的淋漓尽致,从山脊到山谷,只要不是峭壁,全被黑灰色盖满了,仿佛天上乌云的影子,缓缓压了过来。

    “焦哥,今天咱俩应该就交待在这儿了……”做为北方防线的总指挥,张涛站在焦樵身边,放下望远镜,眼神里已经没有了生机。

    他同样参加过第一次京城保卫战,见识过什么叫无边无沿的丧尸潮,可是和今天比起来好像还不太震撼,这已经不是人类能用常规武器对抗的数量了。

    “小声点……准备炮击!”焦樵直接一胳膊肘顶在了张涛软肋上,士气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当指挥官的必须不能说丧气话,哪怕心里明白也得假装不知道。

    “哎,先等等……侦察机说丧尸群举着一些字?”但炮声没响,负责协调空军的张涛在耳机里听到了某种异常现象,可能是太过匪夷所思,他自己说着都不是很有底气。

    “啥玩意?”距离这么近,焦樵肯定是听清楚了,可他一个字也不信,宁愿是自己听错了。

    “……是字,中文!好像是一句话,来,你自己问飞行员吧。”张涛已经又问了侦察机一遍,但依旧不相信,但又必须回答问题,干脆摘下耳机递了过去。

    “他妈的,躲着躲着还是没躲开!”焦樵戴上耳机,指挥着天上的侦察机一遍又一遍的低空略过山脊,经过多次确认无误之后,仰望天空,一脸的无奈。

    根据侦察机的汇报,丧尸群在山坡上用大大小小还带着反光的建筑材料,组成了八个巨大的中文字体,内容比较简单,就一句话:停战,非法电台联系!

    “老焦、老焦,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啊!”这句话啥意思,张涛大致上能理解,他也打算照做试试。但对身边这位老伙计的表现很是纳闷,躲什么躲?难不成丧尸潮是专门来找你的!你把母活尸祸害了,然后始乱终弃?

    “司令,您看,丧尸好像不动了!”不等焦樵回答,一旁的参谋放下望远镜,带着一脸的喜色,指着北边就差欢呼了。

    其实不用他说,防线上的很多官兵都发现了新情况。丧尸群突然停止了前进,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把远处的群山遮蔽成了一半灰黑、一半金黄,很是诡异。

    “……你的精神领袖回来了……小刘,调到非法电台频道!”焦樵用非常古怪的眼神望着张涛,久久才憋出半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转头给负责通讯的参谋下达了新命令。

    “啊!他、他、他又来这套?”别人听着莫名其妙,可张涛马上就听懂了,满脸的不可思议和恍然大悟,指着远处说话都结巴了。

    谁是张涛的精神领袖呢,这是个小典故,十多年前,救援队在基地里设套抓捕吕叶江南,行动中表现最亮眼也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人,不是做为奇兵的周媛和王简,而是一直不太受重视的边缘人张涛。

    从此之后,他就彻底融合到了集体中,集体也彻底接纳了他。这才在之后的十年里,随着集体的发展壮大一步步走上了领导位置,成为了管理层里的重要一员。

    是谁让他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呢,救援队的所有成员都百分百承认,是洪涛。没有洪涛的鼓励、宽容和引导,这个曾经眼高手低、满嘴怪话的年轻白领,不敢说肯定被弄死,也属于被集体抛弃的那类人。

    张涛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遇到理论和路线问题,他马上就会把洪涛曾经说过什么抬出来当依据,然后被同僚们冠以洪涛的精神信众绰号。

    “狗改不了吃屎!我说丧尸潮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呢,合算不是活尸进化了,是活人在指挥。听听吧,看他又打算说什么。”

    说话间,负责通讯的参谋已经找到了非法电台频道,捂着耳机听了一小会,脸上只写着一个表情,不解和询问。见状焦樵把耳机要了过来,一边给张涛,一边给自己。

    “东亚联盟的幸存者们,我是丧尸潮的指挥者。眼下的局面已经很清楚了,来自北方的丧尸潮只用了几个小时就突破了第一道防线,还有一支丧尸潮已经接近了西边的防线,随时可以发动进攻,淹没基地只是个时间问题。

    不管你们跑到什么地方,包括长春基地、东南联盟、西南联盟、甚至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幸存者基地,都挡不住丧尸潮的攻击。这是个残酷的现实。

    但我不想把人类赶尽杀绝,因为我也是人类,只是由于某种不可抗力,才不得不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如果大家不想被丧尸病感染,请在明早八点整打开收音机和电台,听听我的故事和条件,然后再做出最后的选择。

    从现在到明早八点,丧尸潮会停止前进,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大可以重新调整防线,但我建议,请把这段话转告给身边的每个人,让更多人可以听到明早的内容,也让更多人知道是在为了什么而战斗、为了什么生、为了什么死。”

    耳机里不是洪涛,而是个清脆的女声。但这个女声几乎和洪涛划上了等号,她就是几个月前天天在非法电台里广播的女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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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鼠辈介绍:
末日、丧尸、个人、群体……
我也看过一些末日题材的小说,咋说呢,总是觉得不太合情理,不太合乎逻辑。
有人说科幻就别要逻辑了,太较真就不好看了。确实,包括很多好莱坞大片不是一样没啥逻辑嘛。
但我就是看不惯啊,总觉得在合乎常识、贴近逻辑的前提下,应该也能构建出精彩的情节。
到底能不能呢?这本书就是答案,拭目以待。末世鼠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末世鼠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末世鼠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