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蠢蠢狱动
扶苏一见古寻，立刻高兴的迎上前去，行礼问好：
“老师！”
“您也来了？”
古寻的目光在道馆众人之上扫过一圈，然后含笑回应扶苏道：
“嗯，闲着没事过来凑个热闹。”
“正好，还落了件正事要处理。”
“何事啊？要我来……”扶苏闻言询问道。
古寻摆了摆手打断他，“不着急，待会再说，先忙你的正事。”
这时，李斯伏念等人也纷纷朝古寻行礼问好，一时间剑道馆内全是‘国师’这两个字。
古寻笑呵呵的对着所有人示意回礼，这见面寒暄的环节算是草草结束。
扶苏抬手一指自己的座位，“未知老师要来，没有提前安排，就请老师先与我同席吧。”
今天的场合毕竟特殊，扶苏不能直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古寻，这太过不伦不类。
同时，他之前已经指明了李斯上首的位置是晓梦的，也不能临时再让给古寻，那太伤晓梦的面子。
虽说天宗的人估计根本不在意这个，但扶苏作为邀请晓梦的东主，却不能这么失礼。
同理，扶苏也不好再强行去改动别人的位次——他当然可以这么干，谁也不敢对着帝国长公子和帝国国师多哔哔一句，但这不是扶苏的风格。
既然如此，扶苏只能让古寻和自己同席了。
虽然这么做也不太合规，不过他们师徒俩就不必那么讲究了，也不影响别人。
古寻却摆了摆手，拒绝了：
“这场论剑，你是主持者，我和你同席像什么样子。”
“至于座次嘛……”古寻扭头看向晓梦，笑呵呵的问道，“晓梦大师打算坐哪里？”
晓梦没有回答古寻，直接迈步向前，身形如烟似雾，幻影移行，明明十几步的距离，却让她三两步便跨了过去，走到了李斯的上首处，安然坐下。
古寻见状一笑，扭头看向儒家那边，“既然晓梦大师坐那边，那我就坐这边吧。”
“伏念先生介意给我腾个位置吗？”
伏念闻言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往下首让了让，抬手一邀，“国师请上座。”
虽然这么做很不合规矩，但是……跟古寻谈规矩多少有些大可不必，伏念还不至于死板到这个关头跟古寻较劲。
更何况，古寻坐到儒家这边来，对他们无疑是件好事。
古寻抬手一摆，“不用，你是儒家掌门，自然你坐首位。”
“我的话……”古寻的目光看向颜路和张良。
张良很识趣的往下挪了一位，笑着邀请道，“依我的了解，古兄要坐的，肯定是这儿了。”
“呵！”古寻挑眉一笑，接着就直接出现在了张良和颜路中间，施施然坐下。
不过他的坐姿要随意的多，不想其他人那么规整。
不管过去多少年，他始终还是不怎么习惯跪坐这种方式，觉得不够舒服。
既然都坐着了，怎么着也得比站着舒服吧？
平时他都是坐椅子的，奈何儒家内鲜少有这种坐具，他也不好强求。
对于古寻的散漫，自然是没人敢有意见——这种小事，也不在他们关心的范畴之内。
所有人关注的，都是古寻坐到儒家一方这件事所代表的意义。
怎么，这当老师的莫不是要和学生对着干？
扶苏倒是一脸如常，丝毫不在意古寻的‘跳反’行为。
当学生的，肯定比别人更了解自己的老师。
李斯他们总喜欢把事情往复杂里考虑，权衡利弊，盘算得失，把一切都理的明明白白。
但古寻做事却往往不以利弊得失为目的，这让他们如何琢磨的透呢？
以扶苏对古寻的了解，他估计就是为了能在闲暇之余找张良或者颜路聊聊天，根本没别的想法。
而事实上……扶苏也猜的一点都不错。
对古寻来说，坐哪都是坐，当然要挑几个熟人了。
至于他来小圣贤庄要办的事……那就是他和小圣贤庄的高层之间的私事了，不需要李斯这一群不相干的人在场。
眼见所有人坐定，不愿再有意外发生的李斯赶紧起身行礼，向扶苏问道：
“公子，既然贵客都已到齐，是否可以开始论剑之比？”
扶苏点了点头，“可！”
得到了首肯的李斯转而看向对面的齐鲁三杰：
“此次论剑，以三局定输赢，每局上场人数不限，若有一方主动认输，比试直接结束。”
“伏念先生，如此可否？”
伏念起身朝扶苏揖手一礼，“一切以公子之意为上。”
扶苏见状便说道，“那就如此安排吧。”
“不过今日之比，只是以剑论道，还请诸位点到为止，切勿失了君子之谊。”
………………
桑海城郊，山腹之内，噬牙狱。
噬牙狱最中央的密室中，一身轻甲的章邯此时正守在这里。
这里是噬牙狱的核心——无论是位置上，还是功能上，也就是盗跖之前提到过的噬牙狱的核心枢纽，类似于机关城的墨核密室。
从这里，不仅能够直接操控整个噬牙狱内的机关设施，还能监察所有监牢的情况。
四周的墙壁上，密布着一个个互相连接着的圆点，排满整面墙壁。
这些圆点，每一个都对应着噬牙狱的某个位置。
正常情况下，所有圆点都会处于黯淡无光的状态，但如果有人经过，触动了机关，对应位置的圆点就会亮起。
此时，所有的圆点都处于黯淡无光的状态，唯有一个例外。
章邯看着那唯一一个光点，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时候，一名影密卫匆匆走到章邯身边汇报道：
“禀将军，最底层的休门已经被破坏，盗跖逃走了！”
章邯闻言点点头，对这个消息毫不在意，转过身来，看向密室中央。
那里伫立着一根机械主轴，上面排布着大量的操纵杆，而在主轴的上方，还围绕有一个噬牙狱的整体缩略模型。
当然了，这并不仅仅只是个观赏用的模型，而是相当于噬牙狱的实时投影。
噬牙狱的任何变动，都会反映到这个模型之上。
章邯不紧不慢的走到主轴旁边，抬手拉动了其中一根操纵杆。
伴随着咔哒一声，密室下方密集的传动齿轮立刻开始运转，吱嘎吱嘎的声音不绝于耳。
紧接着，上方的噬牙狱模型开始出现变化——这也就代表着，噬牙狱动起来了！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胜负推演
随着章邯的操作，噬牙狱底层监牢之外，正要出发去寻找庖丁的盗跖等人立刻就感受到了变故发生。
噬牙狱内的墙壁、地砖，乃至是牢房，在机关的操纵下都开始发生变化。
有的墙壁和地砖朝着两侧收缩，有的地方则延伸出了新的墙壁和地砖，还有的地板干脆直接塌落。
一些道路或是消失，或是堵塞，而新的道路则随之产生，但通向何方已不好说。
简而言之，整个噬牙狱的结构都开始变化。
感受着脚下清晰的震动，盗跖三人亲眼目睹了建筑的种种变化。
卫庄眼眸一闪，“开始了！”
看着这大张旗鼓的动静，盗跖忍不住张大了嘴巴，惊诧道，
“我去！居然整个监狱都在变啊！”
“这也太离谱了点吧？”
“这就是奇门遁甲。”盖聂沉声说道，“八门流转变化，生路很快就会彻底断绝，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庖丁！”
“一旦变化完成，不仅救不了人，连我们都难以脱身。”
“那就别耽搁了。”盗跖闻言确认了一下方位，立刻窜了出去，“走！”
盖聂和卫庄见状立马跟上。
三道残影穿梭在仍旧不断变化的噬牙狱中，穿过逐渐压缩合拢的墙壁通道，翻越突然冒出的石柱机关，躲开骤然射出的强弩冷箭，逃过层层塌陷的地砖，一路朝着庖丁的位置赶去。
视线转换到中枢核心。
随着盗跖三人赶奔关押庖丁的监牢，中枢核心墙壁上的圆点开始逐渐亮起，再配合上中央主轴上的缩略监狱模型，章邯就可以准确判断出盗跖三人此时的位置。
当然，得对噬牙狱的机关足够熟悉才能将点位图和缩略模型之间一一对应上，旁人看来是毫无头绪的。
看着一步步朝着庖丁位置逼近的光点，章邯嘴边的笑意越发显眼。
猎物，终于入笼了！
………………
小圣贤庄，剑道馆。
“怎么样，有把握吗？”
看着宣布完规则，就要开始第一场比试，古寻笑着和一旁的张良搭话闲聊。
古寻说话的声音不小，但是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张良心下明白他肯定是封锁了自己的声音，因此也不担心被旁人听到自己说的话，只是控制面部的动作尽量微小，笑着回应道：
“古兄可是愿意给小弟开开小灶？”
古寻看着对面的六剑奴那一群牛鬼蛇神，嘴唇翕动，清晰的话语声传入张良耳中：
“这局面一目了然的，你还需要我开小灶？”
张良闻言一笑，“古兄果然还是什么都看得分明。”
“相国李斯此番来势汹汹，准备充足，人手众多。”
“不过，公孙玲珑之前辩合失利，又是不通剑道，李斯必不会用她。”
“楚南公深不可测，但是年事已高，也无意插手今日之事。”
“余下的就只有六剑奴，胜七，以及……天宗的晓梦大师了。”
“这三局，恐怕就是他们分别出战了。”
“而你们儒家此时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你们师兄弟三个了。”张良分析完帝国一方的出战人选后，古寻顺嘴回了一句。
张良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是啊。”
古寻接着问道，“所以，你觉得这场论剑，你们师兄弟三个，能赢下来吗？”
张良目光轻轻的从对面的六剑奴等人身上扫过，缓缓回答道：
“我方的实力并不占优，这种情况下，唯有用……田忌赛马之策！”
“以我方上驷对敌方中驷，以我方中驷对敌方下驷，以我方下驷对敌方上驷。”
“但……”
古寻接过张良的话头，笑着补全道，“但这招是行不通的。”
“伏念作为掌门，必定最后出手，也必定是晓梦作为他的对手。”
“从一开始，你们就只能上驷对上驷。”
“六剑奴，你提前作了安排，他们随时会离场，可看作下驷，你和颜路谁都可以对付，是一场必胜之局。”
“但胜七，一身实力臻至顶尖前列，算作中驷，只有执掌伏念威道之剑太阿的伏念能稳赢他。”
“你和颜路的话……你觉得谁能赢过他？”
张良暗自苦笑一声，“我自然不是胜七的对手，至于颜路师兄……他也不可能赢。”
“结果如何，只有大师兄那一局……”
一切，张良都算的很明白。
他对胜七，是稳输的局。
颜路对胜七，则是最多平手的局——在颜路身上，就不存在赢这个字！
因此，前两局儒家最好也就是落个一胜一平，差的话就是一胜一负。
不过两者差别倒是不大，终究都是要由第三局来决定最终的输赢。
那么问题就来了。
六剑奴和胜七的根底，张良都很清楚，也就能对战局结果做出准确的判断。
但晓梦……据他所知他一无所知。
张良也就偶然了解过一些晓梦和古寻之间的八卦，至于更多的消息……古寻要不是看过动漫，估计都对十年不见的晓梦一无所知，更不要说张良这个不相关的人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海月小筑的刺杀案导致李斯得以介入扶苏拜访小圣贤庄的事，今天的这场论剑之比也不会演变成这种局面——六剑奴和胜七估计压根就不会入局。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张良原本的布置，也让他来不及做出足够的应对措施。
尽力补救之下，也只是把最棘手的六剑奴给解决掉，胜七却是没招了。
不过胜七那边虽然来不及做针对性的安排，他至少心里对结果如何是有数的。
伏念对晓梦这一局，就是纯开盲盒了。
张良心里完全没底，偏偏这一局又是决胜点——这是他最讨厌的感觉。
古寻听完却是一笑，反问道，“想让我透露一点晓梦的情报给你？”
张良也没有不好意思，找朋友帮忙很正常嘛：
“天底下对这一位有所了解的，除了她的老师北冥子大师外，恐怕也就只有古兄了。”
古寻的视线从晓梦身上扫过，沉吟片刻后回答道：
“如果我说，伏念很可能会输呢？”
“她的天赋，竟真的如此卓绝？”张良闻言不禁反问一句。
晓梦是天才，但伏念也是天才啊，两人可差着足足小三十岁的年龄，古寻竟然直接断言晓梦的赢面更大……张良自然是相信古寻的判断，也因此才会如此诧异。
古寻见状却是莫名一笑，回答道，“关键不在于天赋，而是晓梦的性格。”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态度
“性格……”张良略显玩味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显然很感兴趣，“古兄这话说的倒让我不明白了。”
“这性格如何影响到比武的结果呢？”
“况且这晓梦大师可是天宗的掌门，她的性格应该……”
天宗人都是什么性子？
在张良看来的话，基本可以参照他的颜路师兄，突出一个无所谓。
虽然他们有着自己的思想理念，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对道的理解，但他们从不在意旁人是否理解自己，是否接受自己。
有这样一种说法——天宗的所有好胜心，全都用在了天人论剑这一件事上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天宗唯一在意的，也就是天人论剑的胜负。
倒不是他们需要雪霁来为自己正名，他们也不在乎所谓的道家正统，但他们很在意‘道’的正统。
雪霁作为道家的掌门信物，不仅代表着道家这个门派的正统所在，也被世人视作‘道’的正统所在。
天宗不需要别人认同自己的道，却不能允许人宗的道，成为所谓的正统。
这是天宗唯一执着的地方，也是当年道家会分裂为天人两宗根本原因，更是天人论剑会存在的理由。
否则的话，以天宗弟子的性格，怎么会跟人宗的那一批人闹掰呢？
扯远了，说回今日的论剑。
今天这场比试，显然和天人论剑没关系，张良觉得晓梦应该也不至于把这场比试当作天人论剑的预热。
所以……她应该并无任何好胜心。
既然如此，她的性格，她的想法，又如何会影响战局结果呢？
古寻听出来了张良话里的意思，不由笑了一声。
天宗的人普遍躺平摆烂是没错，但凡事总有例外嘛，就比如说……小灵，自然也不差一个晓梦。
“你之前接触过我当年从阴阳家手里救下来的那个天宗弟子吧？”
张良闻言一怔，旋即立刻想起了小灵，也明白了古寻的意思，点了点头，“见过了，那一位……确实和寻常天宗弟子不同。”
“古兄的意思是，这位晓梦掌门的性格作风，也和寻常天宗门人迥异？”
“晓梦……她的性格很强硬，也很好胜，甚至称得上是极端，这与她天生的秉性有关，也和她幼年的遭遇有关。”
古寻简要的回答道，“当然，这么多年过去，加入天宗的她必然已经有所改变，不过……她既然答应了扶苏前来助阵，就一定不会留手！”
“伏念的实力不差，但他仍有短板，而有一处短板，恰恰就是晓梦的长处。”
“她一定会利用这一点。”
“短板……长处……”张良仔细琢磨了一番后，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是想明白了。
儒家的武道，其实主要就是剑道，伏念赖以成名的也是他自创的圣王剑法，而在其他方面都很平庸，所以要说伏念的短板，那还这还真不少。
但要是再加上天宗掌门的长处这一个条件的话，首先指向的无疑就是……内功修为。
内功修行，一向以道家和阴阳家两派见长，伏念虽然年长晓梦三十岁，但在这方面，还真的未必能胜过潜心闭关十年的晓梦。
“如此说来，今日这场论剑，确实是输多胜少了。”张良垂眸感慨道。
古寻浑不在意的回道，“这场论剑的胜败，从来也不重要。”
“扶苏的目的在于敲打儒家，而李斯要的是借此窥探儒家的虚实，同时挫挫小圣贤庄这座儒家圣地的锐气，以方便他接下来继续攻讦儒家。”
“儒家纵使是赢了，也不过保住一时的面子，并不能打消李斯的念头。”
“终有一日，儒家还是要面对帝国这个庞然大物的。”
“古兄这话的意思是……嬴政对儒家的态度有变？”张良眉间闪过一丝忧虑，立刻询问道。
目前来说，虽然有李斯在中间挑唆，但嬴政对儒家的态度还不算太恶劣。
儒家呢，虽然对嬴政的很多做法颇有微词，但是就像扶苏说的，儒家是入世之道，对于君主，永远不可能持敌对态度。
伏念一直也都是这么做的。
这种情况下，儒家和帝国的关系轻易不会恶化，除非……身为皇帝的嬴政态度变了。
古寻微微摇头，“不是嬴政对儒家的态度变了，而是儒家对嬴政的态度，或许很快就会发生剧变。”
张良第一时间猜测是嬴政态度有变很正常，儒家一向忠君，伏念本人性格也古板，只要嬴政不把刀架到小圣贤庄上下几百口人的脖子上，几乎不可能逼得儒家跳反。
但张良没有想到另一种可能，一种正常人绝对想不到的可能——焚书令！
儒家可以容忍嬴政横征暴敛，可以容忍嬴政滥用民力，也可以容忍嬴政施行严刑峻法，但儒家绝不可能容忍嬴政焚书。
只要焚书令一施行，在反帝国这件事上，儒家保证马上比墨家都坚定。
届时，以嬴政的性格，会如何处置儒家也就不难想象了。
张良想不到焚书令这么离谱的事，自然也想不通古寻会这么说，赶紧问道：
“古兄此话何意？”
古寻没有急着解释，给了张良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事待会再说，你心里先有个准备。”
张良闻言也只好暂且作罢，只是眉宇多了几许沉思。
这时候，坐下后就一直闭目静修的晓梦睁开眼，瞥了一眼古寻的方向，似乎是发现了他和别人说悄悄话的操作。
其实也不止是他，其他人也或多或少注意到了一点。
毕竟古寻只是屏蔽了声音不传出去，并不妨碍别人看他们俩。
尽管两人的动作幅度很小，但旁人还是能看出来的。
因此这会儿李斯等人都在猜测两人都聊了什么。
不得不说，这种看得见却听不着的感觉，还真让人抓心挠肺，心里发痒。
古寻却不管他们，只是冲晓梦颔首一笑。
晓梦见此，冷淡的收回了目光，复又进入闭目静修的状态。
李斯这时见古寻不说话了，虽然心里很急，但也只能压下好奇心，暂且忙正事：
“那么，论剑比试第一场，开始！”
“儒家一方，谁先出战？”
众人的目光随之投向儒家的齐鲁三杰。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第一局开始
身为掌门的伏念闻言眼神都没晃一下，安如泰山，既没有出手的意思，也没有指挥两个师弟的意思。
他也清楚自己肯定得最后一个出手对战天宗掌门晓梦，自然不可能第一局就上场。
同时，他也很相信颜路和张良，愿意放手让二人自行决定。
颜路同样纹丝不动——如果需要他上场，张良肯定会跟他说的，既然没说，那就是不用。
两人的不作为，立刻衬托出了齐鲁三杰之间的默契。
张良直接站了起来，开始挽起自己的袖袍，同时朝一旁的弟子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跑去帮他拿剑了。
接待扶苏，儒家自然没人敢携带兵器。
待到张良挽好宽松的袖袍衣襟，那名弟子也捧着他的凌虚剑过来了。
这剑一出现，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先别管质量如何，单说卖相，凌虚剑在一众剑谱名剑里绝对名列前茅，不说第一，前三肯定是有的，剑身上的一十八颗北海碧血丹心宝石实在吸睛夺目。
整理好衣服的张良伸手接过凌虚剑，而后对着对面揖手一礼，和煦说道：
“儒家张良，请指教！”
………………
蜃楼上层甲板。
“是红衣服的坏女人！”一见大司命，天明立刻指着她惊叫一声。
少羽和石兰也在第一时间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大司命看着如临大敌的三小只，不屑一笑，又甩了一下额前的长发，也不多废话，抬手一招，浓郁的鲜红色真气团自掌心升腾而起。
一见大司命动手，三人更加紧张，天明立刻从腰间掏出自己的非攻，转换成剑形态挡在最前面。
少羽的破阵霸王枪平时携带不便，此时不在身边，只能赤手空拳摆出架势。
石兰则毫不犹豫的握住了一直背在身后从不离身的冰魄剑。
对于阴阳家的人，她不敢有丝毫懈怠，也不会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上来就要出全力。
大司命并不在意三人试图反抗的举动，眼眸从天明手中的非攻上扫过，含笑说道：
“非攻……所谓的墨家至尊武器，倒是一件不错的礼物，我很感兴趣！”
“哼！”天明挥剑一指大司命，冷哼一声回道，“你做梦！”
大司命不再说话，一挥手，鲜红色的真气流立刻化作一只巨大的骷髅血手，发出隐隐的嚎叫之声，抓向三人。
天明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非攻直刺挡住了骷髅血手印。
围剿那晚的遭遇，确实让他对体内真气的操控性有了长足的进步，在这种紧要关头，天明还真的调动了一小部分真气，催生出的剑气屏障，一时间顶住了大司命的骷髅血手印。
不过也看得出只能挡住一点点。
天明咬着牙涨红着脸用尽全力抵抗，却也难掩颓势，被骷髅血手印推着一点点向后退去。
好在这时少羽和石兰上前，一左一右，从后面伸手抵住了天明的肩胛，三人协力算是勉强和大司命相抗衡。
见局势一时间僵持住，大司命也不在意，冷笑一声，反手一握，朝着自己的方向虚拉一把。
骷髅血手印顺势变抓为握，一把攥住非攻剑刃，直接把天明拖向了大司命的方向。
天明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没有任何反抗，整个人都被拽着飞了起来，飞速扑向大司命，少羽石兰想救人都来不及。
带着惊慌失措的尖叫，天明直接被拽到了大司命的眼前，非攻的剑身也被对方牢牢攥在鲜红如血的手中，挣脱不开。
天明几番发力猛拽无果之后，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注意，当即双手握紧非攻剑柄，纵身起跳，直接把大司命当作支点，画了个圆弧跃至半空，然后浑身发力在空中开始自转。
他的身体旋转随之带动非攻剑身一并自转，大司命始料未及之下，掌间钳制非攻的真气陡然溃散，再没能抓紧，还真让天明成功脱身了。
脱身落地的天明也不好受，一阵头晕眼花，忍不住干呕了一声，不过他还记着眼下的危急情况，赶紧强打精神，举剑面对大司命。
没有犹豫，天明直接选择了主动出击，这种状态下的他，什么百步飞剑、逍遥游，亦或是墨家剑法都等同于不会，用起来都不灵光，但至少还有解牛刀法兜底……虽然也只会四式。
“解牛刀法，宫保鸡丁！”
伴随着一声嚎叫，天明娴熟的用剑使出了刀法，朝着大司命砍了过去。
“我切！我砍！我片！”
一边攻击，天明一边还在大喊大叫，也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毛病。
大司命见状却也不急着把他拿下，举手投足间，随意的操控真气格挡天明的攻击。
看得出，天明的剑法……呃，刀法，刀法练的很纯熟，一板一眼，非常标准，但是并没有对大司命造成任何威胁。
无论是切、砍、削、片、剁、劈，打在大司命鲜红色的真气屏障上，都只能掀起点点涟漪，完全破不了防。
这自然是因为天明还是不能自如的操控真气，剑气威力太过衰微，仅凭非攻剑的锋利，还不足以破气。
不过大司命虽然表现的很轻松，但是心里却不禁提高了对天明的戒备程度。
因为对方的剑气威力……或者应该说是刀气，威力在不断增强。
天明每一次挥剑，似乎都会提高自己对真气的掌控程度。
虽然增长的速度很微弱，天明本身的实力基础也不堪入目，但这已然足以引起大司命的警觉了。
毕竟，就在不久之前，这小子可是让堂堂右护法月神都灰头土脸的人物。
念头及此，大司命也就不打算继续和天明闹下去了，转守为攻，一道真气打出，攻向天明。
一直挥剑挥了个爽的天明骤见直扑自己的鲜红真气团，急忙一个侧身躲开。
不过紧接着又是几道真气，接连袭向天明，他只能左支右绌，不停闪躲，最终实在躲不过去了，干脆一咬牙以攻代守，朝着大司命冲了过去，手中非攻剑连连挥动，几道剑光闪烁如影，一时间还真的突破了大司命的的攻击。
天明见状大喜，趁机高高一跃，直接劈向大司命。
然而乐极生悲，大司命见状直接抬手虚握，一道小型的骷髅血手印凌空抓住非攻，将天明挂在了半空。
接着大司命毫不留手的一掌拍在天明肚子上。
腹部陡然遭受重击，天明忍不住闷哼一声，当场倒飞而出，好在非攻仍然没有脱手。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奇门遁甲
石兰少羽见状，当即迎了上去，一左一右同时扑向大司命，一方面阻止她继续攻击天明补刀，一方面也是趁她招式用尽发动攻击。
天明这边狼狈落地，打了个滚后以剑杵地滑出好远才算止住颓势。
另一边，少羽石兰已然对上大司命。
少羽兜头一拳砸向大司命，却被她轻易侧身躲开。
石兰紧随其后，跃至半空，背后黑布碎裂，冰魄剑出鞘，从上至下一剑劈向大司命咽喉要害。
同时，一招用尽的少羽趁势协力，反身一鞭腿抽向大司命。
大司命见状翻身一跃，整个人横置半空，恰到好处的错开石兰和少羽的攻击，同时一掌拍向位于上方的石兰。
石兰无处借力，无法躲闪，只得伸手也出一掌与之相对。
电光石火之间，一合结束，三人错身分开，各落一处。
少羽攻击落空，原地驻足。
石兰接下大司命一掌，翻身落至栏杆旁边，倒也没受伤。
大司命最为悠哉，如云似雾，飘然落地，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习惯性的拨弄了一下额前长发。
落地之后，大司命的视线第一时间锁定在了石兰的身上。
刚才那一掌，虽然只是她临时起意打出的，但也不该被对方轻易接住。
最重要的是，石兰没吃什么亏，反而她吃了个小亏——大司命背到身后的那只手上，隐约可见水珠滴落。
看着石兰那张娇俏可人的脸蛋，又看了看她手里造型独特，散发着无形寒气的冰魄剑，大司命不禁眯了眯眼睛，心中暗自嘀咕了起来。
好阴寒的真气……这小姑娘什么来头？
………………
桑海城郊，噬牙狱。
哐！
哐！
随着两声沉重的闷响，两道石墙轰然落下，堵死了盗跖三人的所有去路，将他们暂时困在了一段封闭空间内。
好在，噬牙狱的结构变化也随之停下，没有继续挤压他们的立足空间。
“呼……”盗跖看着停止运动的建筑，咧嘴一笑，“机关似乎停止运行了。”
“只是暂时的。”卫庄沉声回道。
“监狱的格局会随着机关变化而发生变动，我们必须在下一步的变化开始之前，破解出变化的规律。”盖聂紧跟着补充道。
“奇门遁甲……我听说这玩意好像比我们墨家的机关术还要复杂的多啊？”盗跖摸着下巴，看着纵横二人问道。
“不用好像，就是比机关术更复杂。”卫庄冷冷的回应道。
盖聂接着补充道，“奇门遁甲，号称‘帝王之术’，是奇门、六壬、太乙三大秘宝中的第一大秘术，融合了太极八卦，阴阳五行，想要破解它实非易事。”
这也是张良一定要请动鬼谷纵横亲自来噬牙狱救人的原因。
奇门遁甲之术虽然被称为帝王之术，但实际上精善此术的都是辅佐帝王的谋士。
追根溯源是追随黄帝左右的重臣风后，之后于此道闻名的大家也都是诸如姜太公、范蠡这样的王佐良臣——顺便一说，张良本人也擅长。
而除了这些闻名于世的千古谋臣外，近几百年来最擅长奇门遁甲之术的便是鬼谷派弟子。
历代鬼谷子，都是公认的奇门遁甲方面的大师。
盗跖听了这话，不由摸着下巴啧啧称奇道：
“嘶……这章邯还真是看得起我，给我关这么厉害一所监狱里。”
“那咱们还逃得出去吗？”
盖聂的目光在周遭不断地扫视着，同时回应道，“奇门之术千变万化，以易经八卦为基础，包含星象历法、天文地理、八门九星、阴阳五行、三奇六仪等要素，分为排宫法与飞宫法两种。”
“排宫法拥有二十六万两千一百四十四种变化。”
“飞宫法拥有五十三万一千四百四十一种变化。”
“什么！？”盗跖闻言大惊，忍不住掰着手指比划了一番，“几十万种变化……这么多！”
“这数都数不过来了，还怎么破解啊！？”
“关键在于掌握它的变化规律。”盖聂沉着冷静的回答道，“根据规律，即可推算出变化后的方位。”
“不过这个推算的过程非常复杂，即使有图纸对照，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破解。”
“而现在最重要，也最首要的一点是，我们必须先知道监狱的最初布局。”
“你是说，要根据监狱的初始状态才能推算庖丁现在的位置？”盗跖嘿嘿一笑，问道。
盖聂颔首回道，“这是一切推算的基础！”
“嘿嘿，这个好办！”盗跖闻言得意一笑，伸手一指自己的脑袋，“监狱的布局，全都在这里了！”
“你？”卫庄斜眸一瞥他，不无质疑的笑了一声。
盗跖抱着胳膊，自信满满眉飞色舞的回应道，“身为一个合格的盗贼，离开现场前必须有能力把每一个细节都复原，否则……很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说到后半句，盗跖的声音骤然低沉了几分，眉宇间的兴奋也消失不见，其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时候，熟悉的震动感再次出现，打断了三人的谈话。
“噬牙狱号称吞噬生命的利牙，不会给猎物太多喘息的时间。”卫庄抬头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上顶，对其他两人说道，“该继续行动了！”
………………
小圣贤庄剑道馆。
张良作为儒家第一个出战的人，行礼问好之后，也不等帝国一方的人出战，直接扭脸朝扶苏一礼道：
“子房有一冒昧请求，望公子首肯。”
“先生但说无妨。”扶苏抬手示意回道。
“人云：如遇古剑，诚见君子。”张良扭头看向帝国一方末尾处的六剑奴，“子房，想与这几位执掌越王八剑的兄台请教一番。”
“六剑奴？”扶苏闻言看向那六个牛鬼蛇神，不由露出了笑意。
对张良主动挑选对手的操作，其他人也各有反应。
不过大都第一时间理解了张良如此选择的原因。
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主动选择对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方便兑子。
六剑奴虽然是在场地位最低的人，但却是战力最高的，哪怕是伏念和晓梦，也不可能打得过他们。
而张良大概率是儒家一方最弱的一个，用最弱的兑掉最强的，哪怕输了也是血赚。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第一局
对于张良的耍小聪明的操作，李斯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这场比试的走向如何从来都不复杂，张良看的明白，李斯自然也不例外。
他也清楚，不管儒家一方怎样操作，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让决胜点落在第三局上，而且第三局对战双方肯定是伏念和晓梦这两个掌门。
所以他当然不在乎前面两局怎么打——怎么打，六剑奴都是稳赢的！
张良和颜路谁强谁弱又没人知道，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李斯看向赵高，意思是让他这个罗网首领做主。
赵高则看向了六剑奴，“你们的意思呢？”
六剑奴闻言，互相之间看了一眼后，乱神走了出来。
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乱神，张良很有礼貌的行了一礼：
“阁下……是乱神兄吧？”
相较之下，乱神就没有一点礼节可言了，反手一把握住背后的剑柄，冷声催促道：
“拔剑吧！”
“公子既然设定此次比武的宗旨是以剑论道，自然要好好的请教一下。”
噌！
乱神依旧无意多言，以为张良这话是在求战，直接拔出了乱神剑，一身杀意凛然升起。
乱神剑一亮相，一旁的公孙玲珑立刻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真是……这人长得丑就算了，用的剑也丑的不行！”
说完，又开始对着张良发癫，“还是我的张三先生帅，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啊，太帅了！”
楚南公在一旁听的直呲牙，但是也不好阻止。
人家既然能舍下这个脸当众发癫，也就不在乎旁人的言语。
张良没有理会乱神急于开战的想法，抬手一举自己的佩剑，朗声介绍道：
“在下这把佩剑，名为凌虚。”
“青翠革质剑鞘，浑然天成，嵌有一十八颗北海‘碧血丹心’，剑身修欣秀丽，通体晶莹夺目，不可逼视。”
“承蒙昔日楚国相剑大师风胡子点评：空谷临风，逸世凌虚，位列剑谱，排名第十一。”
张良这番介绍对其他人来说都无足轻重，在场谁还没点见识了，能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凌虚剑。
唯有一人例外——自然就是公孙玲珑。
她不是不认识凌虚，但是她愿意给张良捧场啊！
“哇！张三先生的佩剑真是厉害呢，他用这把剑也太般配了！！”
张良目光紧紧注视着对面的乱神，却是没有理会公孙玲珑的吹捧。
“呵呵哈哈哈……”古寻倒是在对面听笑了，一笑起来还就忍不住。
这世上能让张良没辙的人物还真不多，公孙玲珑恰好就是其中之一……甚至可以说是其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公孙玲珑对张良一向态度友好，虽说爱发个颠吧，也都不怎么过火，张良也不好真跟人家计较。
你不能对付她，就只能忍受她！
听到古寻放肆的笑声，公孙玲珑忍不住撇了撇嘴——虽然一听就知道古寻是在笑话张良，但也无形中也等于波及到了她。
要是换了旁人，公孙玲珑肯定不会任人嘲笑，但偏偏笑话她的是古寻……那就只能忍着了。
这一位她是真的不敢招惹。
要知道，公孙玲珑几乎对所有帅哥都发癫，只是面对张良时尤为严重。
要不是不敢，就古寻这张脸，她能放过？
伏念她都敢调戏两句，古寻面前她却是半句也不敢胡咧咧。
此时被笑话，也只能忍气吞声。
那边蓄势待发就要动手的乱神，也被古寻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断了节奏，想动又不敢贸然动。
唯有张良最自在，云淡风轻的放下举剑之手，然后向乱神询问道：
“乱神兄，既然是论剑，可否也介绍一下你的佩剑？”
“啊？”乱神愣住了。
他这辈子打架都没有过这种环节，也根本不知道怎么介绍手里这把乱神，毕竟……他只是剑奴，而非剑主。
张良见状又催促了一遍，“乱神兄，还请介绍一番。”
见没人阻止张良这么做，乱神只好硬着头皮介绍了一句：
“这把剑叫乱神。”
“可有什么来历？”张良追问道。
乱神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敷衍道，“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把越国造的剑。”
“好了，赶快动手吧！”
“非也！”张良却又打断了乱神的节奏，瞥了一眼旁边没有动作的六剑奴的其他成员，含笑说道，“我刚才想要请教的是越王八剑。”
“可是乱神兄手中名剑，却偏偏是你们六位中唯一不属于越王八剑的一把。”
“若非是实力非凡，且大有来头，如何能位列其中呢？”
乱神让他逼急了，直接一挥剑，剑锋直指张良胸膛，冷声质问道：
“你光动口，不动手吗！”
张良不急不徐的低头看了一眼乱神剑锋，还想说话，古寻却插嘴打断了：
“行了，子房，你就别折磨他了。”
“你知道的，人家剑奴出身，没什么文化的！”
对于古寻一番说是解围，实际上更像是嘲笑的话语，乱神丝毫不觉得冒犯，反而还感到一丝庆幸。
作为剑奴，他可没有羞耻心这种东西，也确实没得什么文化。
相较之下，他只希望张良能被这番话劝动，放弃刚才那种折磨人的操作。
不过乱神很快就明白自己高兴的太早了——古寻怎么可能帮他们罗网的人说话呢！
在众人的侧目下，古寻紧接着继续笑呵呵的说道：
“趁着现在，我顺便把那件正事给处理了。”
“来这里之前，影密卫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让我带给你们。”
“噬牙狱出事了，纵横联手劫狱，章邯急需援军，协助他对付鬼谷纵横那两位。”
“你们看看，派谁去好啊？”
古寻这几句话无异于给了李斯和赵高当头一棒，信息量巨大。
鬼谷纵横竟然联手了！？
还联手去劫噬牙狱了！？
两人刚从这个劲爆的消息中回过神，就又听到古寻说的求援之事，忍不住脸色一黑。
还派谁去好？
他们能派谁去啊？
胜七吗？
那不等于是去给鬼谷纵横送菜！
纵横联手，简直堪称梦幻组合，天底下有几人敢说自己能同时对抗鬼谷纵横两人？
以目前帝国在桑海的力量来说，除去摆明了不打算出手的古寻，也就只有由六大天字一等杀手组成的六剑奴团体，能与之较量了。
他们根本别无选择！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一平
当然，比别无选择更让李斯和赵高难受的是，这件事他们根本不想管，却又不得不管。
章邯在噬牙狱设局套墨家叛逆分子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他们俩也早都知道了。
这件事就目前来说，和李斯，和赵高，或者说和罗网都没有任何关系。
噬牙狱已经由影密卫方面全面接管，这件事完全由章邯一人负责。
这个计划若是成功了，章邯自然居首功，他们俩可落不着多少好处。
而要是失败了呢，自然也是章邯背黑锅，罪过落不到他们俩头上。
所以他们压根不在乎章邯成功与否——现在得知前来劫狱的是鬼谷纵横二人后就更不想掺和这事了。
他们俩那战斗力如何就不提了，关键是卫庄那是能抓的主吗？
古寻就在桑海，你抓他十几年的老朋友，是嫌命长了吗？
但令人难过的是，影密卫现在归属公子扶苏管，而他们这一群人现在理论上也得听扶苏的。
只要扶苏要求罗网增援噬牙狱，他们俩就没法拒绝——赵高再想用躲起来那一招都不行，人现在就齐齐整整的站在
李斯第一时间看向了扶苏——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还是想看看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扶苏会先不急着把六剑奴派出去。
结果……自然是让李斯失望了。
听到古寻说出这个消息，扶苏脸色微沉，立刻下令道：
“噬牙狱乃帝国重地，囚禁有大量的死囚要犯，不容有失！”
“遍数天下武林，鬼谷纵横的实力也名列前茅，寻常人不是他们的对手，赵府令，眼下就只有你的罗网有足够的人手回援章邯将军那边了。”
赵高心里是一万个不爽，但是明面上只能维持着云淡风轻，故意问道：
“公子的意思是……派六剑奴前往噬牙狱阻截鬼谷纵横？”
“我只要结果，如果赵府令有更合适的选择，当然更好。”扶苏如是回应道。
赵高心里更想骂娘了，他上哪偷个更好的选择来吗？
形势比人强，明面上他总不能和扶苏作对，只能低头：
“可是公子，这样的话，是否先完成第一局论剑……”
赵高想尝试着拖延一下，先把这第一局赢下再说。
刚才张良不是说了吗，想要请教越王八剑全体，赵高决定如他所愿。
六剑奴一起出手，对付一个张良最多不超过十个回合，很快就能结束。
噬牙狱那边再着急，也不至于差这几句话的功夫。
六剑奴也理会到了自己上司的意思，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部出列，站成一圈把张良围住。
只要扶苏下令动手，他们保证以最快速度结束战斗。
扶苏见到这一幕，似乎也陷入了犹豫之中，这时候古寻又来添油加醋了：
“我说，这消息我传的已经有点晚了，你们再耽搁的话，怕是不太妙啊！”
“要知道，噬牙狱最难缠的地方就在于内部的奇门遁甲布局，现如今天底下最精通奇门遁甲的人都有谁，我想你们应该都很清楚。”
“嘿嘿，时间不等人啊！”
时间不等人你特么刚来的时候不说！
听着古寻说风凉话，赵高恨得那真是牙根痒痒。
赵高平时随侍嬴政身边，姿态一贯放得低，也不至于因为吃点亏就破防，关键就是古寻的态度，坑完了你他还要当着你面阴阳怪气你，说风凉话。
就很气人！
古寻要是知道赵高在心里骂他，一定会觉得很冤枉。
他说这话可不是为了扎赵高的心，而是为了节约时间而已。
张良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有的是办法跟你拖时间，拖到最后还不是得直接走人，何必再纠缠呢？
古寻这话说完，也不等扶苏下决定，张良直接趁势跟上，揖手一礼道：
“既然发生了特殊情况，那张良愿意主动认输。”
“呵，说实话，以我的实力也确实不是罗网几位兄台的对手，只是想借论剑之比，见识见识几把名剑罢了。”
一旁捋胡子的楚南公闻言眼睛一亮，嘴角露出笑意。
张良到底是张良，好一招以退为进啊！
张良这话一出，扶苏也不再考虑了，笑着摇了摇头：
“张三先生好口才啊，这唇枪舌剑倒是一点不逊于罗网名器。”
“由我做主，这一局……算平局可好？”
赵高不想接受这个结局，但是他还是没得选择，只能揖手拜服：
“赵高，并无异议。”
接着对六剑奴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即使是没有思想与情感的六剑奴，这会儿也不免感到有些憋屈，不过他们的主子赵高都没得选择，更不要说他们了。
用阴冷的眼神扫了一眼张良后，六人不情不愿的撤了下来。
张良对此就更没意见了，虽然他想要的是赢，但是平局也不差。
今天这场论剑，儒家固然不能输，但也不大适合赢，否则多少会伤到扶苏的颜面。
他这一局平了的话，哪怕第二局输了，只要第三局赢了，一平一胜一负，整体上恰好是最合适的平局。
至于第三局如果输了……那儒家也就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其实前两局只有同时赢下对儒家一方才有意义，可以直接结束论剑，否则的话，只要第三局开始，那最重要的就还是第三局的结果，前两局的意义就不大了。
这种情况下，前两局只要别全输了，把面子丢的太严重就行。
“子房技不如人，全凭公子宽仁体恤，王者之风，子房拜服！”张良躬身一礼，接下了这一判决，顺便也抬了扶苏一手。
王者之风这种评价，可不是谁都能用的，哪怕是皇帝的儿子也不能。
好在扶苏毕竟是长公子，虽然没被正式确立为储君，位格却是不低，倒也不算逾越。
扶苏对此只是笑了笑，然后便看向了赵高：
“赵府令，噬牙狱那边刻不容缓，让他们去吧。”
“是！”赵高无奈领命，冲着六剑奴使了个眼色，他们也就识趣的相继离开了。
对他们六个来说，这倒也不是坏事。
现在这种稍显庄严肃穆的环境根本不适合他们，相较之下，他们还是更喜欢去找所谓的高手厮杀。
鬼谷纵横，恰好是他们最想面对的对手之一。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变化
桑海港口，蜃楼上层甲板。
大司命，石兰少羽天明双方正在对峙之中。
平静没有持续太久，石兰和少羽对视一眼后，悍然主动发起了攻击。
石兰手中冰魄一舞，率先朝着大司命冲了过去。
天明之前中了一掌，此时还没缓过劲来，却是无暇帮忙，不过他眼见少羽赤手空拳，干脆一把扔出了手中的非攻，大喝道：
“接着！”
非攻在空中直接变幻成了盾牌形态——非攻毕竟不是重武器，没有适合少羽的形态，只有盾牌稍微还趁手些。
天明也是了解少羽，直接帮他提前给变好了。
少羽闻声翻身一跃，正好伸手接住盾牌。
大司命有心干扰，石兰却也正好这个时候缠上了她。
由于不明白冰魄剑的底细，加之有些忌惮刚才那股森寒真气，初一交手还真让石兰就缠住了。
然而石兰的实际实力终究还是不行，剑招不纯熟，真气量也有限不敢擅动，几个回合下来就被大司命摸了个七七八八。
灵巧的翻身一让，大司命再次躲开划过的冰魄剑锋，抬手一挥便是一团赤红真气，扑向余势未尽的石兰。
好在这时少羽也扑了上来，手中非攻盾牌往石兰身前一顶，稳如泰山的挡住了大司命的攻击。
上次围剿之夜，阴阳家三大高手合力的真气冲击他扛不住，但是大司命一个人的真气流，他还是没问题的。
大司命见状却也不在意，阴阳合气手印可不是死板的真气对冲，一面盾牌又能挡得住多少方向。
心念一动，掌间手印一变，血红真气流立刻分化做两只大手，一左一右绕开非攻朝着少羽抓去。
石兰这时垫步前冲，一跃而起，踩着非攻借力再跳，从上空一剑切向大司命。
少羽紧随其后，不管两只真气大手，强行顶盾前冲，赶在双手合拢前冲出了攻击范围，然后抡起盾牌呼向大司命。
大司命见状眼眸一寒，双手虚空紧握，浓郁的血红色真气立刻汇聚在她身前，形成一面半球护盾。
少羽的盾牌拍上去只是让大司命的护盾泛起一丝涟漪，并未能撼动它的防御。
石兰的攻击相较之下就有效的多，森寒的冰魄寒气直接强行侵蚀了大司命的阴阳真气，冻结住了剑刃触及到的护盾部位，并一点点向着四周扩散，只是速度很慢。
瞧见这一幕的大司命不禁又看了一眼石兰和她手里的剑，暗道这小姑娘虽然实力粗糙平庸，修炼的武功却实非寻常。
不过石兰那微弱的冰魄寒气终究也只能给大司命带来一些小麻烦，不足以改变战局的走向。
大司命原本分开虚握的双手猛然合十一拍，血红真气护盾立刻爆散开来，将少羽和石兰弹飞了出去，顺带着掉了几片碎冰渣。
少羽拄着盾半蹲在地，滑出去十几步远才算停住，有些狼狈但没有受伤。
石兰整个人倒飞而出，砸在甲板护栏上后摔落在地，翻身起来捂着心口，估计是一时间气息有些紊乱。
天明见两个好友都被打退，已经缓过劲的他赶紧接力出手，伸手不知从哪掏出了被他带上蜃楼的墨眉剑，挺剑直刺，冲向大司命。
此时的天明对体内真气的掌控程度明显进一步提高了，水墨色的墨门真气萦绕在墨眉剑刃之上，剑气激荡而起，已经颇有那晚几分神采了。
大司命见状，抽手一弹，一道真气打出，盘旋着迎上天明的墨眉剑锋。
二者甫一接触，天明的剑气立刻势如破竹冲散了大司命的阴阳真气，气势不减，依旧向前。
这让大司命稍稍有些意外，同时也在心里更加警觉。
接着大司命抬手一扬，真气自掌间流出，随之蔓延流淌形成一片血色薄幕。
转瞬间，墨色真气便扎在了这道血色薄幕之上，透体三分后就不得寸进了。
无论天明再怎么使劲，也无法撼动大司命的防御。
无奈之下，天明只得抽剑撤身，旋身借力反手一剑再劈过去。
这一剑仍未树果，天明干脆一跃而起，横身侧旋，不断连斩。
不知不觉间，他再次使出了解牛刀法的基础招式，墨眉剑气切在阴阳真气之上，留下道道细痕，如同砧板上的刀印。
不过这仍旧于事无补，直至天明力尽气竭仍未破防。
少羽和石兰趁机再度插上，一左一右，绕开天明，分别袭向大司命身侧。
大司命见状嘴角一抿，轻轻向后一个翻身，同时闪开两人的攻击，顺势一脚踹在天明胸口，将他人蹬了出去。
紧接着少羽石兰急忙变招追击，一人横剑切削，一人侧盾横抡，夹击大司命。
大司命联手一抬，强行以真气包裹双手挡住二人的攻击，接着浑身真气放出，血色薄雾自周身炸开，将两人直接像皮球一般弹开，重重的砸在甲板护栏上，最后摔落在地。
此时大司命出手已然果决许多，不再有丝毫留手，立刻就要朝着二人追去，继续进攻。
这时一道墨色剑气突然自她眼前划过，截住了她的去路，却是天明卷土重来了。
只见此时他一脸肃穆坚毅，左手食指中指合并，轻轻自墨眉剑刃之上抚过，如丝如雾一般绵延不尽缠绕在剑身上的墨色剑气立刻暴涨三分。
此时的天明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但是他并没有进入围剿之夜的特殊状态。
他还是常态下的他！
这些天，他也听少羽不止一次的提起过那晚他的异常……或者说神勇，老实说天明还挺希望自己能变成那样，可无奈的是他确实不知道怎么才能进入那种状态。
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的朋友。
信念越是坚定，天明就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涌现出越强大的力量——这是燕丹留给他的一身功力正被他一点点吸收的表现。
随着天明的动作，墨色真气逐渐开始蔓延到他的身上，如同大司命操控自己的阴阳真气一般，随心所欲的流动变幻。
看着气场不断增强的天明，大司命也不敢怠慢，双手掐动法印，手印不断变幻，汹涌磅礴的真气自掌间升腾而起，刹那间膨胀扩散开来，隐隐化作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将大司命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天明一步迈出，下一刻人直接闪现至大司命近前，手中墨眉肆意挥洒，水墨画般的墨眉剑气流动着，交织着，化作一道细密的丝网，将大司命的血骷髅笼罩住。
霎时间，剑气与血色交织缠绕，杂糅一处，乍一看上去水乳交融，仔细分辨，却是正在互相消磨对方的力量。
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寻找
剑气撕裂着骷髅，血雾也在消磨着剑气，双方一时间陷入僵持之中，难分伯仲。
天明见状步履不停，身形围绕着大司命来回闪烁腾挪，每一次现身都会再度朝包裹着大司命的骷髅血雾挥动一剑，补强笼罩此处的剑气。
眨眼之间，便是十几剑过去，墨色剑气已经完全缠住了大司命的血色骷髅。
最后，天明落地，双手握紧墨眉，尽最大努力调动真气，对准大司命垫步前冲，一剑直刺过去。
轰！
真气爆鸣之声响起，血色骷髅应声轰然破碎，失去了屏障的大司命只得抬手重提真气护在胸口，才堪堪挡住天明的墨眉。
二人在半空陷入角力状态，一时谁也奈何不得谁。
一旁的石兰见此心知来了机会，虽然内息还在震荡，但还是强提真气，尽全力激发冰魄寒气，朝着大司命劈出了一道散发着凛然白雾的森寒剑气。
剑气转瞬即至，一心抵抗天明的大司命猝不及防之下，只来得及临时分出一部分真气去防御冰魄剑气。
然而她却是小瞧了石兰全力施为之下的剑气强度，脆弱的真气屏障一触即溃，残余的冰魄寒气直接炸在她身上。
牵一发而动全身，冰魄寒气的冲击让大司命浑身真气运转瞬间变得滞涩，连带着另一边的防御也支撑不住，天明的墨眉立刻点在了她的心口之上。
好在墨眉没有锋刃，这一剑的剑气也被消磨了大半，并不致命。
“嗯呃！”
大司命闷哼一声，翻身倒飞而出，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后才算狼狈落地。
甫一落地，她又是一声闷哼，随后张口吐出一口淤血，落到地上后冒起了森森白烟，显然是寒气入体。
看来，石兰那一道剑气对她的伤害，还在天明那一剑之上。
两人这一波合力攻击，成功伤到了大司命，同时也成功的激怒了她。
之前大司命虽然也没怎么留手，但并不打算杀人，只想活捉，而现在，她已经有些不在乎天明等人的死活了！
“可恶！”
一声怒喝之后，一脸怒容的大司命双手交叠胸前，连连变幻手印，浑身真气涌动，庞大的真气流瞬间自她周身浮现升腾，转眼间化作一颗巨如大象的血色骷髅。
这还不够，更多更海量的真气仍然在流转涌动，围绕着这颗大骷髅头又形成大量的小型血骷髅。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额外的真气，直接扑向天明等人。
天明见状，反手一甩墨眉，以真气御使其竖置在身前，随后一掌拍在剑格之上，催动真气形成屏障挡住了这波源源不断的真气冲击。
不过看他呲牙咧嘴的模样就知道估计不怎么轻松。
大司命还未真正出手，尽尽是余波就已经对天明他们造成了莫大的压力。
要说的话，这才是真实情况。
天明虽然开始逐步的掌握自己体内的墨家真气，但这毕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现在真正能发挥出的力量还是有限。
也许此时以他的实力放到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但和身为顶尖高手的阴阳家火部长老来说，还差得远。
至于石兰，就更不用说了，和天明没得比。
她被古寻选为冰魄剑主最多只能算是获得了奇遇，天明那是货真价实的挂比——秦时明月世界指定唯二挂比之一。
区区奇遇，不值一提！
见大司命要下死手，石兰立刻小声对另外两人说道：
“阴阳合气手印的威力提高了数倍，她恐怕是动了杀心。”
“不能硬拼！”
天明龇牙咧嘴压低声音反问道，“那怎么办啊？”
“我觉得她这一招要是使出来了，我恐怕是挡不住的。”
石兰凝眉沉思，转眼间有了主意：
“我有办法了！”
“天明，想办法吸引住她的注意力。”
“啊？”天明一愣，“这怎么吸引啊？”
俗话说狗急了跳墙，眼珠子一转，情急之下天明还真有了想法：
“有了！”
“看我的！”
话落，天明左手一把握住墨眉剑，右手食指中指合并，轻轻自剑身抚过，散发着熠熠金光的真气随之浮现。
对面的大司命眼见此景，瞳孔一缩。
这是……
下一刻，天明反手将剑背到身后，鎏金色的真气萦绕在指尖，以指为笔开始在空中书写文字：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赫然就是道家的逍遥游。
他这是在又一次复刻逍遥子那晚使出的逍遥游！
虽然那晚处于未知状态的天明使用这一招最终失败了，但是大司命丝毫不敢怠慢。
上次人家失败那是因为突然从那种特殊状态中脱离出来，但是施展招式时行功运气可没一点问题，正常来说肯定是能完整施展出来的。
谁敢说天明这一次还会失败呢？
然后……天明就不出意外的失败了。
写到一半，突然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天明的手一抖，文字中断，他的手上也烧起了火，刺激的他跳起了脚。
处于正常状态下的他根本没本事施展出真正的逍遥游，只是徒具其形而已，为的也就是吓唬一下大司命，吸引她的注意力。
天明的计划显然是成功了。
直到看见天明手上着火，大司命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还以为对面真是运功出了岔子。
紧接着，火焰迅速扩散至天明全身，进而蔓延至其他两人身上，直接围成一个火圈把三人都包围住了。
不过三人都是一副完全无感的样子，一点不像被烧到的样子。
这时候，大司命才算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对面是在偷偷施展蜀山的遁法！
而大司命此时已然来不及阻止。
果不其然，下一刻，三人身上放起淡淡的金光，接着身影支离破碎，化作漫天飞舞蝴蝶后彻底消失不见。
“哼！”看着这一幕，大司命冷哼一声，倒也没有气急败坏，脸色恢复如常，撩了一下额前长发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大司命没有尝试寻找三人的下落。
人在蜃楼上，任他们再跑也跑不出去，没必要死盯着不放。
更重要的是，在她动了杀心之后，天明就已经陷入了死局。
在大司命眼里，天明已然是又一个将要死在六魂恐咒之下的墨家巨子——刚才她总是处于被动防御之中，可不是为了帮天明激发潜力！
虽然大司命知道天明很特殊，但是……阴阳家没有任何一个高层明令禁止对他下杀手，所以她动起手来也是毫无顾忌。
………………
噬牙狱内。
眼瞅着新一轮的变化就要开始，盗跖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根据脑中记下的路线，复原出噬牙狱最初的布局情况。
虽然匆忙之下，话的略有一些潦草，不过也足够盖聂辨认了——他不需要通过盗跖了解噬牙狱结构的所有细节，也不可能仅凭口述和简略图就做到像盗跖一样熟悉路线。
盖聂需要的，只是辨认出噬牙狱的布局类型，从而推断出变化方式。
“根据你画的复原图，再加上我们之前走过的路线，基本可以确定噬牙狱的结构布局采用的应该是飞宫法。”
盖聂做出了判断，一旁的卫庄并未提出异议，应该是也这么认为。
“记住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并以此为规律，根据你的记忆找出正确的路线！”盖聂接着很严肃的对盗跖叮嘱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要快点分析出来！”
“嗯！”盗跖点了点头，凝神静气，直接闭上了双眼。
盖聂见他做好了准备，开始讲述道：
“地理方位，往往是奇门遁甲的根本。”
“生伤休杜，景死惊开，此为八门，分别对应着八个不同的方位。”
“中门之外，八门分为阴阳二遁，伤、生、休、开此四门为阳遁，惊、死、景、杜此四门为阴遁。”
“阳遁顺仪奇逆布，此为第一局，阴遁逆仪奇顺行，此为第二局。”
“阴遁和阳遁每一次变化，都会改变原来的路线，无论如何变化，最核心的规律都不会改变。”
“八门定有一次联通，我们必须在监狱再次变动前找到！”
听完了盖聂的一番简要阐述，对三奇六仪，奇门遁甲也有一定基础了解的盗跖立刻领会到了噬牙狱变化的规律，开始集中精神在脑内推算变化后的路线，一点一点梳理着结构。
紧迫的时间，巨量的计算，让盗跖的额头上开始渗出一滴接着一滴汗水。
看着四周颤抖不已，蠢蠢欲动的墙壁，卫庄轻飘飘的提醒道，“新一轮的变化，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话音刚落下，四周就隐隐响起齿轮飞速转动的摩擦声，接着又开始轰隆作响，之前封死的墙壁应声升起，通路再次被打开。
而盗跖也在这一刻猛然睁开了双眼，“找到了！”
话落，他一句话废话都不多说，瞬间窜了出去，按照自己脑中重新拼合好的路线，直奔庖丁的牢房。
盖聂和卫庄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跟了上去。
虽然之前卫庄对盗跖有所质疑，但当盗跖行动之后他还是无条件相信了自己的队友。
这不是他对盗跖有多信任，只是身为鬼谷传人应有的决断。
盗跖也确实没有辜负盖聂二人的信任，带着二人一路穿行，终于赶在新一轮变化彻底完成前，赶到了庖丁的牢房前。
牢房内，庖丁正坐在地上思考自己的人生还剩下多久，突然听闻一声炸响。
砰！
他下意识循声看去，只见自己的牢房门晃了一下，随后轰隆一声塌倒，拍在了地上。
门后，盗跖倚着门框，很骚包的朝他挑了挑眉。
庖丁见状大喜过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就看见了另外两人。
盖聂来，他稍有意外，但可以理解。
不过卫庄……这是怎么回事？流沙的人怎么搅和进来了？
好在庖丁是个老江湖了，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也没有露出任何异样，一边走向盗跖，一边咧嘴一笑：
“怎么才来啊！”
“能来就不错了，你看你待这破地儿！”盗跖一把揽住庖丁的肩膀，笑着调侃道。
卫庄适时的打断了二人废话：
“快走吧！”
盗跖闻言朝着庖丁翻了个白眼，嬉笑着说道，“时间挺紧的，出去再说吧！”
另一边，噬牙狱核心枢纽密室。
看着墙壁上一连串亮起的圆点，章邯有些意外的说道：
“没想到，这闯进来的蚂蚁比我想象的生命力要更顽强，竟然能找出正确的路线。”
从这话不难听出，章邯至今还不清楚到底是谁闯进噬牙狱来救人的。
这也很正常，虽然噬牙狱内有诸多黑科技，但是监控探头这种东西确实是没有的。
一路上，但凡是撞见了盖聂和卫庄的卫兵，不是被杀就是昏迷，根本没法通知章邯，所以他自然以为来救人的是墨家高手。
却不知，实际上是鬼谷纵横的两人——如果他要是知道的话，脸色估计就没有现在这么云淡风轻了。
至于古寻跟李斯他们的说辞……嘿嘿，也不算假。
章邯确实传来了消息出来，不过他只是通知扶苏有人劫狱，并希望提前安排好支援，以备不时之需。
古寻帮他小小的加速了一下，还额外泄露了一个重要的真情报，怎么也不算坑李斯他们吧？
说回章邯，眼见劫狱的人成功找到庖丁，也不着急，抿嘴一笑，喃喃自语：
“既然如此，那……这样一来，你们又该如何应对呢？”
说完，他转身又一次握住一根操纵杆，用力扳动，齿轮转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噬牙狱的某些通道内，两侧墙壁上突然张开一排排的口子，伸出一个又一个的龙头状物体。
接着，龙头嘴部张开，汩汩海水从开口处冲出，哗啦啦的灌入通道之内。
源源不断的水流汇聚在一起，朝着地势低的地方涌灌而去。
很快，盗跖等人就看见来汹涌而来的水流。
………………
小圣贤庄，剑道馆。
李斯重新站起，看向儒家一方，“那么，现在开始论剑第二局。”
“上一局出了些许意外，但也让我们见识到了儒家高才的口舌之能。”
“不过我还是希望这一场，能够看见一些更合适的真才实学！”
李斯这话说的，就差明着说儒家不要再耍小聪明了。
他话音落下，帝国一方中，胜七直接走了出来。
这一局帝国这边只能是他出战，索性占据一点主动，省的儒家再整幺蛾子。
李斯瞥了一眼胜七，复又看向儒家齐鲁三杰，问道：
“这一局，儒家何人应战？”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第二局
儒家还能是谁出战呢？
颜路抿嘴轻笑，站了起来，上前两步道：
“我来应战。”
颜路穿衣服一向是束袖，此时倒是不必再挽袖袍。
对面的胜七一抬巨阙，大剑锋刃直至颜路，见到没人给他拿剑，皱着眉头问道：
“你不用兵器？”
“呵。”颜路一笑，手掌一翻，露出一把如玉质地，碧翠剔透的……剑柄。
嗯，就只是一个剑柄，造型古朴端庄，以中轴对称，看不出首尾。
接着朝胜七揖手一礼，“请指教！”
胜七这个糙汉子看不出这剑柄有什么玄妙，眉头皱的更紧了，不知道对面又想耍什么花样。
倒是旁观的众人，有几个神色有异，似乎是认出了这剑柄，但暂时谁也没作声。
胜七见颜路真的不打算上兵器，也不客气，他可从来不是多讲武德的人，招呼也不打一声，抡剑直接就劈了过去。
好在颜路虽然看起来毫无防备，实际上却非常警觉，立刻侧身一躲，避开了这一剑。
一旁的公孙玲珑见状不由锐评道：
“真是个野蛮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动手，难怪是个死牢犯！”
对公孙玲珑而言，颜路虽然比不上张良，那也是个优质中年帅哥，地位可比胜七这种又糙又黑的粗鲁汉子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所以必须再次强调，人家公孙玲珑就是单纯不做作——摆明了三观跟着五官走，连阵营立场都不顾。
不过胜七也不会在乎一个丑女的唧唧歪歪，正专心致志朝着颜路猛烈进攻。
沉重硕大的巨阙在他手中宛如纸板，一招一式挥洒自如，攻势迅疾猛厉，全力以赴，丝毫没有在意颜路的‘手无寸铁’。
颜路面对胜七气势汹汹的连环剑击，只是一味的躲闪，全程闪转腾挪，或是撤步后退，或是翻身侧跃，虽然穿着繁复的袍服，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自己的动作。
胜七一番大力劈砍之后，最终受伤的却只有剑道馆的地板。
这才刚刚交手没几个回合，中间的一片区域就已经被砸的不成样子了。
又是一记重砸过后，颜路后撤躲开，二人相对而立，胜七厉声提醒道：
“再不出剑，你会很危险！”
颜路全程微笑，闻言和声回道，“剑已在手中，小心了！”
话落，颜路手腕一转，手中剑柄周遭的光影似乎隐隐有所变化。
胜七没注意到这一点，或者说正常人都不可能注意到，照例一剑横扫过去。
这一次，颜路没有躲闪，垫步前冲迎了上去，即将触即巨阙剑锋之际一个下腰，同时朝着胜七腰侧反手挥动剑柄。
刹那之后，二人错身而过。
胜七缓缓转过身，低头看了一眼肋间细小的伤口，沉声说道，“你的剑……很古怪。”
颜路手中剑柄斜指地面，含笑回道：
“在下手中之剑，名为含光，确实特别一些。”
这话一出，算是坐实了某些人心中的猜测。
含光剑，名头非常大，纵然是对江湖名剑了解不多的公孙玲珑一听到这个名字后，也立刻想起了它的来历。
《列子·汤问》篇中记载的商天子三剑之一，据传是上古传承下来的三把神兵，一曰含光，一曰承影，一曰宵练。
后来春秋时期被孔周收藏，所以又称孔周三剑。
含光者，视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
承影者，将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际，北面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识其状。其所触也，窃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疾也。
宵练者，方昼则见影而不见光，方夜见光而不见形。其触物也，骜然而过，随过随合，觉疾而不血刃焉。
三把宝剑分作上中下三品，上品含光，中品承影，下品宵练。
越是次品，则越是容易被常人看见。
下品的宵练白天可以看见影子，晚上可以观察到亮光，触碰到它时有淡淡的感觉。
中品的承影就只有在昼夜交替之时，才能观察到一闪而逝的影子，触碰到时没有感觉，但有轻微的声响。
而最上品的含光，不见其形，不见其影，触碰到它也没有感觉，甚至使用它都没有感觉，近乎于不存在。
因此，虽然商天子三剑都很难被肉眼观察到，但只有含光被世人视作真正的无形之剑。
当然了，《列子》篇中记载的内容只是夸大其词，服务于作者想要表达的思想而已，实际上的商天子三剑没那么离谱。
含光虽然无形，连光影都几乎没有，但它的锋刃还是可以被人感知到的，只是需要相对敏感一些。
否则的话，胜七现在就不只是肋间破了一个小口子那么简单了。
扶苏看着颜路手中的玉质剑柄，面带微笑。
这把大名鼎鼎的无形之剑，他早就知道在颜路手上，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呃，虽说真正能看见的部分不多。
下首处，赵高用隐晦的目光打量着颜路，心中暗自盘算道：
罗网找了这把剑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在儒家手里……这个颜路，到底是什么来路？
想到罗网内部几乎没有颜路的任何情报，赵高的心思不由活泛起来。
虽然当他执掌罗网时，含光剑已经在江湖上失踪很久，但是罗网的档案库还是保存有含光剑上一任剑主的情报。
这也是他这些年会追索含光剑的原因。
一把剑不算重要，但是这把剑牵扯到的人、事、物，却很重要——上一任含光剑主身死后，罗网想要的东西，可一直没有到手。
这时，一旁的楚南公抚须说道：
“颜路的含光在剑谱上排名十六。”
公孙玲珑闻言一愣，好奇问道，“这把剑竟然在剑谱上有排名的吗？怎么从来没注意到过？”
即使不关心名剑如她，偶尔也会看看风胡子评的剑谱排名，不过她却从来没注意到过有含光的存在。
十六……这排名不低了啊！
“呵呵呵……”楚南公笑着回应道，“或许是这把剑就像它的外观一样，难以被人注意到吧。”
“而且这是很多年前的排名了，自一上榜起，含光就是十六。”
“这么多年来，剑谱名剑起起伏伏，含光的排名却从未改变过。”
确实稳定，即使有奔雷青光等剑意外杀入剑谱之中，排名改变的也只有其他剑器，含光却是稳稳坐住十六，不升不降。
“这是为什么啊？”公孙玲珑听完后不禁好奇问道。
“嘿嘿，因为它的剑主，在江湖之上从无胜绩。”
“啊！啊？”公孙玲珑先是一惊，没想到含光剑主实力这么强，随后反应过来楚南公说的是无胜绩，不是无败绩，复又陷入错愕之中。
从来没打赢过……这是什么废物剑客？
这时，胜七又出招了。
只听一声断喝，胜七直接将手中巨阙高高抛起，随后一掌拍在落至自己胸口高度的巨阙剑柄之上。
欻的一声，巨阙宛如离弦之箭直射对面颜路面门而去。
颜路面不改色，嘴角含笑，轻轻一跃，踮脚在破空飞至的巨阙之上稍一借力，整个人打横冲向胜七，手中无形含光自胸前伸出直刺。
胜七见状立刻反手一扽缠在巨阙剑格之上的锁链，铁链瞬间绷紧，随后一往无前的巨阙剑冲势戛然而止，立刻打着旋以同样的速度原路返回。
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啸破风声，颜路当即腰身一发力，身体在半空中扭转出一个微妙的弧度，仰面旋身恰好贴着巨阙的边躲开了攻击。
同时掌间含光脱手飞出，被另一只手握住，顺势反手一剑划向胜七。
胜七一手接住飞回的巨阙，另一只手挡在颜路挥剑路线之上，直接无形之间，胜七缠在手腕处的一圈圈铁链上擦起了火花。
一剑未果，颜路反手又是一剑横扫，直奔胜七面门。
虽然看不见剑刃，但那股锋芒毕露的感觉不会错，胜七当即弯腰一低头，躲开无形剑刃。
即使如此，他后脑的发丝还是被切了一缕下来，飘然落地。
紧接着，胜七反手一抡大剑回击，颜路贴近侧身躲避，手中含光再次悄然换边，重新发动进攻。
无形的锋刃夹杂着无形的剑气，将胜七整个笼罩住。
胜七也不是吃素的，纵然看不见分毫，感知却是敏锐到极点，总能恰到好处的躲开无形的攻击。
虽然看着人高马大，肌肉虬结，胜七的灵活程度却不下颜路，下腰撤步，翻身侧跃，都没有任何迟滞，即使是贴身缠斗也丝毫不落下风。
转眼之间，两人便是十几招过手。
随着胜七一连串抡剑连击，颜路开始抽身后撤，二人暂且分开。
持剑之手往身后一背，颜路看着胜七手中的巨阙，含笑吹捧了一番：
“穿铜釜，绝铁砺，巨阙出道时剑谱排名不过两百开外，短短十余载便攀升至第十二，黑剑士果然名不虚传！”
胜七闻言低头瞥了一眼手腕处断裂的铁链，沉声回道：
“能顶着巨阙的攻势，削断锁链护腕，你的剑够快，也够准！”
“只可惜，威力不足，杀不了人！”
显然，胜七不像颜路那么有礼貌，虽然也回捧了颜路一句，却不多，只捧了一点点。
对此，颜路淡然回道，“我们只是对手，不是敌人。”
“哼！有区别吗？”胜七冷哼着反问道。
古寻在一旁不禁撇了撇嘴，吐槽道：
“所以说帝国就找不到几个正经剑客了吗？”
“前面的六剑奴，现在的黑剑士，有一个算一个，他们懂剑吗？”
“还论剑？我看抡剑他们就很在行！”
“没读过列子吗？那含光剑是杀人的剑吗？”
古寻一通喷，给一旁的儒家弟子们听乐了，却给胜七听怒了。
他最不爽的是，古寻能随便喷他，他却只能听着受着，不能还嘴，甚至瞪对方一眼都不行——敢试试就有可能逝世。
这种无可奈何最是让性子高傲自负的胜七难受。
不过不能找当事人撒气，他就只能把怒火倾泻到颜路身上。
但是，首先要解决含光剑无影无形的问题。
看不见剑身，始终是个麻烦。
而让含光剑显形的关键，在于光！
胜七瞥了一眼剑道馆房顶上开的采光天窗，心中有了计较，垫步前冲再次抡起巨阙大剑，砸向颜路。
颜路此时复又恢复了之前的避让姿态，一味躲闪格挡，并不主动出手。
两人一追一躲之间，颜路如胜七算计的一样整个人正好落在了天窗之下。
耀白的日光自窗间投射而下，泼洒在颜路身上，映出一轮虚影，含光剑也在此时变得无比清晰。
就在胜七要趁机继续发动进攻时，颜路却抿嘴一笑，挥手挽了个剑花，最后将含光剑竖置于胸前。
柔和的日光照在无形的剑刃之上，彷佛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反应，随着颜路一震剑身，高举含光，立刻有道道剑影浮现于他周遭。
接着又是一挥剑，剑影的数量和范围进一步扩大，一排排，一列列，一圈圈，紧密有序的围绕在颜路周身的所有空间中，像是处于静止状态，又像是在缓缓律动。
胜七不知颜路这是在做什么，下意识的想动手打断，刚要有所动作，却见漫天剑影突然朝着他冲了过来。
这些虚影无形无质，并非是剑气，毫无杀伤力，却在这一瞬间爆发出了惊人的光影，刺得胜七双眼剧痛，根本睁不开眼。
在周围旁观者的眼里，这是颜路反击的绝佳时机。
然后他就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抽身后撤，拉开了距离，并没有趁势发动攻击的意思。
这一幕既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却又让他们马上理解了——毕竟是儒家的谦谦君子，趁人之危偷袭这种操作做不来很正常。
只有真正熟悉颜路的人才明白，这和君子没关系——而且这也不算偷袭！
只是颜路就这性子，刚才他也说了，这是比武不是厮杀，况且锋芒含而不露，才是含光剑的本色！
眼睛缓过来的胜七却没心思去琢磨君不君子的问题，片刻不停，直接挥剑杀了上去。
两人再次开始纠缠。
胜七攻击，颜路防守。
明眼人都能看出，面对胜七连绵不绝的进攻，面对巨阙霸道蛮横的威势，颜路和他的含光已经彻底陷入了被压制的状态。
然而尽管如此，胜七却已然再难有寸进，能压制，却不能克制，并没有任何能赢的迹象。
一直闭目静修的晓梦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眸，灰白的眼眸紧盯着身形闪转腾挪不定的颜路，似乎有些兴趣。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一负
“收敛形体，隐藏智慧，离行去知，遁迹于芸芸众生之间。”
“儒家的坐忘心法竟然与道家真意暗合……”
看着一招一式间尽显去留无定之意的颜路，晓梦心中不由暗暗有些意外。
不过，她也就看了那么两眼后，就重新合上了双眼——终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
其他旁观者的眼力见也都不差，此时也得出了和晓梦类似的结论看法。
其中琢磨的最认真的莫过于赵高了，毕竟说不准不久之后这位新含光剑主，就会登上罗网的名单，还是早做了解为好。
“遇弱则弱，坐忘心法……奇怪的修为，倒是有趣!”
赵高的眼眸微微闪动，显然也对颜路奇特的实战表现感到了意外。
张良此时倒是一脸自如，含笑旁观着场上焦灼的战局，心中暗自笑道：
“胜七每一次进步都是锁定目标，不断超越，就像一个人想要跳跃，就必须先有一个着力点。”
“可如果无从借力的话……呵呵，那又该怎么办呢？”
“胜七的遇强则强，与颜路师兄的遇弱则弱，可真是一对上天安排的绝妙对手！”
伏念看着场上纠缠来回的二人，不由微微颔首想到：
“任何战斗都是为了争夺胜负，不求胜负就无法攻防，颜路师弟却恰恰就是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奇人。”
楚南公望向颜路的眼中满是意外与感慨，捋着长须不禁在心中连连赞叹：
“君子无争，含光无形，坐忘无心。”
“三种境界竟然同时在一个人身上体现出来，完美契合，使得颜路进入了一种绝对的虚无境界，实在难得！”
“了不起啊，了不起！”
应该说楚南公不愧贤者之名，他对颜路此时的状态总结的最到位，也最全面。
这也解释了为何一众围观者都在暗自惊叹于颜路的表现，却对完全压制住颜路的胜七视若无睹。
光是能打真的没什么好在意的，在场的人里实力比胜七强的人还要多于比胜七弱的人。
关键是颜路所展现出的超然境界，这是等闲江湖人根本做不到的，甚至应该说在场的诸多大佬也没几个能比肩的。
不过也不要忘了，一众大佬里还夹着一个菜鸡。
胜七和颜路的打斗场面让公孙玲珑有些看不明白了。
不是说含光剑主从来没赢过吗？
怎么看上去实力还可以呢？
还有这黑汉子也奇怪，这不都压着对方打了吗，怎么还是拿不下呢？
疑惑之下，公孙玲珑又偏头去找万能的楚南公了：
“南公，你说这含光剑从来没赢过，可是看起来颜路的实力也不差啊？而且这剑还这么特别……”
“呵呵，是没赢过。”楚南公侧目看了一眼公孙玲珑，含笑回道，“可是，也没输过啊！”
“啊？”公孙玲珑一听傻眼了。
这是什么操作？
既不赢，也不输，那岂不是说……
“专打和局的吗？”
“或许，颜路就是一位绝无仅有的平局圣手吧。”楚南公闻言轻笑着回应道。
场上的胜七听到这话却是肝火大动。
自他执掌号称天下至尊的巨阙以来，就一直挑战天下各大高手，愈挫愈勇，遇强则强！
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平局，只有胜利，以及……下一场胜利！
当然，这不是说胜七没输过。
他当然败过，而且远不止一次，只是每一次失败都会被他当作一次磨练，来让自己更强大，并在之后重新尝试打败自己的对手，直至真正超越对方。
比如说当年他被盖聂击败关入噬牙狱，现在就一心想找盖聂翻盘，所以才会死盯着他不放。
因此，对胜七来说，只有当时的胜利，暂时的失败以及未来的胜利，绝不存在平局！
他也不会接受不输不赢的结局！
念头及此，胜七浑身发力，怒喝一声，赤红色的真气自周身升腾而起，宽厚的巨阙剑刃之上萦绕起殷红的剑气。
接着，胜七立刻反手一剑抡向颜路，动作之迅疾，比之前还要再快上三分。
颜路见状，不再一味躲闪，一挥手中含光主动迎了上去，身体在半空中画出一个灵巧的弧线避开巨阙剑风，接着无形之刃划向胜七咽喉。
胜七眼眸圆睁，先是向后一仰躲开含光，随后抽剑横砍。
颜路向前一俯身，让开巨阙的锋芒，手中含光顺势反向再次划向胜七面门。
胜七一晃躲开，手上发力改变了大剑轨迹，垂直砸向颜路。
颜路向后一个侧翻让开，同时手中含光若隐若现的透明剑刃突然消散，紧接着复又在剑柄另一端延伸出来，持剑姿态无形中由正手变反手，削向因为抡剑姿势而背对着他的胜七。
无形之刃从胜七腰间绑缚的锁链之上滑过，擦出一串火花后，随着颜路落地无功而返。
胜七趁势反手一提巨阙，挺剑直刺前方的颜路。
颜路见状向后一下腰，同时抬起手中含光，另一只手架在剑身末端，以剑为支架，架住攻向自己的巨阙，接着一发力，将巨阙剑身偏移向身侧。
胜七垫步上前，顺势旋转一周，再度反手一剑劈向颜路。
颜路当即侧向翻身，一跃而起，恰到好处的躲开这一剑，手中含光剑直接脱手甩出，盘旋着飞向胜七，光影交织之中隐约可见剑柄双向皆有剑刃。
胜七急忙向后下腰躲开飞旋而来的含光剑。
颜路最后飘然踮脚落地，同时抬手接住打旋飞回来的含光。
两人这一轮交手，到此暂且停止。
颜路持剑挺立，含笑看着胜七。
胜七揉了揉自己不断挥剑的右肩，面无表情的盯着颜路。
几个呼吸之后，中场休息结束，二人再次动手。
不过这一次，先出手主动进攻的却是颜路。
只见他一个垫步前冲，反握含光，光照之下隐约可见剔透的无形剑刃，俯身杀奔胜七。
胜七见状抬手一架巨阙，将其竖挡在自己身前，拦在含光剑的必经之路上。
然而当颜路杀至，含光剑身即将和巨阙碰撞之际，那近乎无形无相的剑刃突然如泡影般消散了。
空握一个剑柄的颜路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身位便越过了巨阙。
胜七心道不妙，第一时间变招，朝着颜路一挥手中大剑。
颜路屈膝低头一躲，让开剑锋，同时手中含光的剑刃再次出现，不过已经变幻到了另一边，由反手转为正手，直接挥臂一记横斩削向胜七。
胜七立刻向后一个小撤步躲开攻击。
未等他做出反击，只见颜路手掌一抖，手中含光再次浮现出双头剑影，接着人就贴了上来。
两人再次开始了近身缠斗。
使出了双头剑的颜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攻击性，双手并用，含光剑在他掌间不断盘旋流转，无形之刃裹挟着无形剑气，不断游走在胜七的周遭。
面对颜路的连环进攻，胜七却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只在最开始短暂的落入被动挨打的状态中，很快就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厚重朴实的巨阙再次压制住了含光。
不过颜路也还是和之前一样，虽落下风，却无败迹。
转眼间，二人又是十几招过手。
最终，胜七舞动巨阙，一记上撩，挑向颜路。
颜路却直接踮脚一踩巨阙厚重的剑脊，借力翻身向后一跃。
胜七此时把握好时机，迅速变招，挺剑直刺追击颜路。
一眨眼后，颜路收剑落地，而胜七的巨阙剑锋也抵在了他的咽喉部位，只要再进分毫就能取其性命。
李斯见状，立刻向扶苏揖手说道：
“巨阙再进分毫即可取人性命，看来胜负已分。”
李斯话落，颜路面色不变，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收起了含光剑柄。
对面的胜七依旧面无表情，冷着脸也收回了顶着颜路咽喉要害的巨阙，扛在肩头。
这时有眼尖的儒家弟子指着两人之间的地面窃窃私语道：
“哎！你们看，是一个‘仁’字诶！”
其他弟子闻声立刻看向地面，发现确实如此，地上被剑痕划出了一个篆体的‘仁’字。
“真的诶，真的有！”
胜七闻声，低头看了眼地面，先是两眼一瞪，旋即脸色阴沉下来。
他现在明白最后一波交手颜路为何那么主动了，原来是诱导他以巨阙画出这个仁字。
不过真正让胜七恼火的并不是自己被诱导着刻下了这个仁，而是这场战斗的结果。
他所追求的一向是彻底压倒对手的胜利，而非假借巨阙的威势压制对方一时。
在这样一场比武之中，他甚至没有迫使敌人全力以赴，让对方还有余裕做出这种操作……没有赢，对他来说就是输！
李斯见状急忙说话：
“论剑比试，重在结果！”
“以目前的结果而言，公子，这第二场比试……”
李斯这是想坐实胜七胜出这一结局，以免再生意外。
虽说在结果上确实是胜七赢了，但是古寻之前对于胜七的一番高度评价让李斯心中很警惕，担心他拉偏架。
尽管这一局最多也就判个双方平手，但之前已经让张良取巧平了一局，若是再平，场面就未免有些难看了。
最重要的当然是第三局的胜负，可不论第三局晓梦赢的有多漂亮，她也是扶苏亲自请来的高人，而前两场上场的可都是罗网的人，是他李相国的人。
李大人，那也是个体面人啊！
怎么能让这么不体面的事情发生呢！
面对李斯的问询，扶苏沉吟片刻后说道：
“两位都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实力难分伯仲，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至于这一局究竟谁是胜出者……老师，您的看法呢？”扶苏选择了询问古寻。
古寻一耸肩，直接把皮球踢了回去：
“这件事你说了算，你决定。”
“不过从这一局的表现来看，判谁负都合理。”
扶苏闻言后又沉吟良久，环视堂下众人，做出了最后宣判：
“方才论剑开始之前，我曾强调过比武要点到为止。”
“刚才生死相搏之际，胜七也如实做到了点到即止，以此而言算是他略胜一筹。”
“诸位意下如何？”
判胜七赢了李斯当然没有二话。
伏念也无异议，垂首一礼回应道，“公子点评公允有据，小圣贤庄信服。”
有了结果，胜七无意继续在小圣贤庄逗留，扛起巨阙直接朝剑道馆外走去，迈出两步之后又突然顿住，扭头侧目瞥向颜路，冷声说道：
“在我的修炼中，失败过很多次，但每一次我都会变得更强！”
“下一次，你我之间的胜负只有生死！”
说完，胜七便径直离开了。
而颜路对此也并无任何争辩的意思，朝着胜七远去的背影揖手一礼，很有礼貌的回道：
“在下受教了。”
………………
桑海郊外，噬牙狱内。
盗跖看着朝着他们流淌过来的海水，嗅了嗅鼻子，随后脸色僵硬的说道：
“海水……所以这噬牙狱还真是泡在水里的吗？”
“章邯竟然用水淹我们！？”
“这跟屁虫还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
盗跖被押进来的时候视线是被遮挡住的，所以并不知道噬牙狱的具体位置，不过人是清醒着的，所以其他感觉还是能收集到一些信息。
这让他确定了噬牙狱的位置靠海。
盖聂在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时间，立刻提醒道：
“离下一次涨潮的时间已经很近，快走！”
盗跖闻言立刻回应道，“我知道出口的位置，跟我来！”
说完顺便叮嘱了旁边的庖丁一声，“跑快点啊！”
话落，整个人立刻窜了出去，盖聂卫庄快步疾驰，紧随其后，庖丁速度最慢，吭哧吭哧的落在最后。
听着身后不断迫近增大的流水声，不断落后的庖丁心理压力也随之不断增强，最后在强压之下，他大吼一声，也是豁出去了，憋住一口气死死咬住不松，死命的抡动自己那两条粗短腿。
压榨潜能之下，一时间还真让他跟住了盗跖等人，朝着出口位置一路狂奔。
不过即使如此，他们还是甩不开紧追不舍的汹涌水流。
一开始，水流只是铺满他们的鞋底，接着一点点漫过鞋子，再之后淹没了脚踝，到最后已经没过了半截小腿，并且还在持续升高。
好在此时距离出口已经不远。
盗跖直接在两侧墙壁之间来回腾跃，几个眨眼的功夫就灵巧翻过了几截楼梯，来到了一处狭长甬道。
甬道末端可见一团耀眼的白光，让人看不清那里的情形，看起来是外界照射进来的太阳光。
盗跖一直那白光，“那就是出口！”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零次和无数次
噬牙狱，中枢核心内。
章邯面带微笑，抱着双臂看着墙壁。
随着机关打开，海水漫灌，四面墙壁上，纵横交错，密密麻麻排布的圆点正在飞速亮起，一个接着一个，同时朝着一个终点蔓延而去。
这代表着噬牙狱中能够让人生存的空间正在一点点减少。
监狱出口，看见亮光的盗跖下意识的做出了判断，同时迈步就要冲向出口，逃离这里。
就在这时，噌的一声剑鸣响起，卫庄的鲨齿剑突兀横亘在盗跖咽喉前，制止了他的行动。
“啊？”盗跖不解的看向身侧的卫庄。
卫庄盯着远处的出口亮光，冷冷回应道：
“围师必阙！”
“猎物看到生机的一瞬间，往往就是面临死亡的一瞬间！”
说完话，卫庄立刻收回了鲨齿。
盖聂这时解释补充道，“出口闸门应该是关闭的，地砖的样子与刚进来时不同了。”
卫庄没有接着废话，用鲨齿挑起地上躺着的一具尸体，以此当作探路石，甩向远处看似毫无危险的出口。
尸体咻的飞向出口，眼看着就要冲进那团白光里时，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机括声，两侧墙壁上骤然弹出许多小窗口，每个窗口中都同时弹出了几根精钢尖刺，纵横排列错落有致，直接堵死了整个通道。
那具尸体当场被尖刺扎穿，挂在半空之上。
接着这些尖刺立刻全部收缩回去，机关复位，只等着下一位到访者光顾。
这一幕看的盗跖和庖丁两人眼皮一跳，不禁浑身一颤，头皮发麻。
真是好险啊！
不过机关虽然危险，但有了防备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还是可以逃出去的。
然而盖聂此时却对这条逃生之路做了最后宣判：
“涨潮的时间到了，这条路走不了了。”
同一时间，他们的身后，汹涌的海水再次追赶上来。
此时海水已经灌满噬牙狱的大部分区域，上涨速度非常之快，很快就已经漫过了盖聂等人大半个身体。
前后无路，他们貌似真的要被困死在这儿了。
………………
桑海港口，蜃楼之上，上层甲板的边沿角落里。
一颗脑袋从边沿后缓缓探出，扫视着甲板上的情况，正好看见了大司命远去的身影，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这脑袋正是天明的。
随着他猛松一口气，少羽和石兰也跟着探头出来张望。
他们三个刚才虽然成功施展了遁术，但其实根本没有跑远。
因为遁术这玩意说起来玄乎，实际上效果也就那样，以石兰的遁术修为，移形换位的极限距离也就不到十丈，不可能让他们跑出去多远。
再加上石兰对周围的环境也根本不熟悉，不敢贸然乱跑，最后只能找了处隐蔽藏身点，试图骗过大司命。
从结果上看，她的计划成功了。
“看来是成功把那个坏女人骗走了！”确认大司命走远消失不见，天明彻底放下心来。
少羽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一拍天明肩膀，笑着打趣道：
“你小子现在可以啊，都能跟阴阳家的长老过招了！”
“嘿嘿，那当然了，也不看看你大哥我现在什么身份！”天明闻言得意洋洋的嬉笑着回道，“怎么样，刚才我帅吧？”
“说你胖你还就喘上了！”少羽闻言不由一撇嘴戏谑回道，“诶，对了，逍遥子前辈那一招，你真的学会了吗？”
“嘿嘿！那当然是……”天明咧嘴一笑，接着脸色突然一垮，“……没学会啊！”
“就会摆个姿势而已，后面的……感觉还弄不好。”
天明苦着脸解释道。
对于他这么爱出风头的少年人而言，明明已经好像学会了这么炫酷的招式，却就是不能真正使出来，确实挺难受的。
“也不错了，至少能唬唬人。”少羽见状拍了拍他肩头安慰道。
这时，石兰出声提醒二人道：
“看上面！”
两人闻声立刻顺着石兰的目光看去，只见更高层的地方，一道悬空走廊上，有一队身穿白衣的童男童女经过。
虽然不知道这些童男童女要去干什么，不过对于此时了无目的的天明三人来说，多少也算个目标了。
跟着这些童男童女，总比毫无头绪的瞎逛，然后再闯进什么迷阵里强。
三人立刻默契的达成共识，翻身从甲板边沿跳了出来。
“走！”
一番七拐八绕的寻路之后，三人终于找到了悬空廊道的位置，跟上了那些童男童女。
实际上，之前那一队人早就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们跟上的是另一批人。
这些童男童女似乎在接连不断的携带某种东西前往某个地点。
穿过廊道之后，再次进入室内环境，而且还是他们仨很熟悉的室内环境——跟之前迷阵的室内环境一样，木质地板走廊，推拉移门，一个又一个的小房间。
天明一看这套组合，不由浑身哆嗦了一下：
“老实说，我看见这环境就不想进去。”
“行了，只是结构一样而已，船上你还指望他们用石头盖房子吗？”少羽见状推搡了他一下，“走吧走吧，赶紧进去。”
“一直有童男童女往里走，肯定藏着某些重要的信息。”
“好吧……”天明也只是说说，不可能因为一点心理阴影就不进去的。
三人进入室内，一路跟着前面的童男童女往内部深入。
走了没多远，三人就感觉到了这里和之前那个迷阵庭院的截然不同。
这地方有大量的阴阳傀儡四处巡逻监察，防卫力量远比之前的樱花庭院要强的多。
“守卫如此严密，这里一定是某处重要场所！”
少羽贴墙躲避着阴阳傀儡的巡视，低声对身边的队友说道。
石兰这时无意识的抬头一瞥，突然看见了一个奇怪的图案，有些形似光芒万丈的太阳，又有些不同。
谨慎观察周遭环境的少羽注意到了石兰的目光突然定住，也顺势看见了那个图案。
正当他琢磨这图案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石兰语气坚决的说道，“我们得想办法混进去！”
“这怎么进去？”天明扭头看向石兰，两手一摊道，“到处都是阴阳傀儡，咱们最多只能在外边转悠转悠！”
少羽这时眼睛一亮，露出了笑容，“有办法了！”
“嗯？”天明闻言投来探究的目光。
“跟我来！”少羽没有解释，只是招呼了二人一句。
不多时后，新一队童男童女过来了……准确的说只是童女，这一队人没有男的。
少羽朝着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比划了个敲昏人的手势，然后趁附近没有阴阳傀儡，悄悄的摸了上去。
天明和石兰领会了少羽的意思，也跟着摸了上去。
一转眼的功夫过后，童女队伍最末端悄无声息的少了三个人，同时旁边一间屋子的房门被轻轻关上。
因为这些童女之间互相没有任何交流，因此少了人也没人发现。
再一转眼，房门再次打开，天明三人已然换上了这些童女的装扮，快步跟上了队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跟队向前。
就是天明和少羽的姿态不太正常，有些别扭。
石兰瞥了一眼同伴，小声提醒道：
“你们注意一下走路的姿态，小心别露馅了。”
少羽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已经在尽力的模仿前边的童女走路的样子，不过男人扭胯骨走路……再怎么样也不会多自然。
“该死的！真倒霉！为什么只有女装啊！”天明更是使劲扭腰，试图使自己看起来像个女人在走路。
不过实际效果嘛……与其说是在走路，不如说是卖弄风骚。
如果不知道他是男的，估计会觉得很妖娆，如果知道他是男的……可能会吐！
两人的怪异表现终究还是引起了路过巡视的阴阳傀儡的额外关注，不过大概是傀儡这种东西脑子不好使，虽然看出了有些别扭，却没有细究，打量一番后就放天明等人过去了。
三人就这么通过女装的方式成功混过了这片区域的严密防守。
………………
小圣贤庄，剑道馆。
前两局已经盖棺定论，李斯自然要宣布开始第三局。
不过晓梦直接赶在他说话之前就站了起来，一如最初登场时一般，几步移形换影走到了道馆中央，手中名剑秋骊背持在身后，灰白眼眸在儒家一方上扫过。
整个人的气质清冷出尘，步伐却妖娆妩媚，再加上贴身道裙勾勒出的曲线，整个人散发着魔性的魅力。
旁观的普通儒家弟子眼见此景不禁有些把持不住，不过两方的高层大佬都不是一般人，倒是都熟视无睹了。
只有古寻表现的稍微有些异样，露出一种颇为复杂的表情，表达的意思大概是……感慨女大十八变？
看着气场十足，一登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晓梦，公孙玲珑不由撇了撇嘴，小声跟身边的楚南公嘀咕道：
“南公，你刚才把她说的那么厉害，那她的实力到底如何啊？”
“呵呵……”楚南公抚须一笑，“要说实力，晓梦在江湖上并无任何实战记录。”
“不过，她在闭关之前曾击败了除掌门赤松子之外的六位天宗长老。”
“也是因此，她才被已经五十年不收徒的北冥子录为关门弟子。”
“你觉得，她的实力如何？”
“闭关之前……那不是才八岁！？”公孙玲珑听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道家天宗的长老，平均实力就算达不到罗网六剑奴的水准，应该也不会差的太多。
八岁就能击败六位天宗长老……这特么是八岁！？
晓梦既已登场，伏念自然也不能怠慢，急忙起身，朝着晓梦行了个晚辈礼：
“晓梦前辈，这一场就由在下来请教。”
晓梦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在伏念的脸上一扫而过，旋即立刻移开，看向另一个人——古寻！
然后冷声说道，“这一局，我要和他比！”
“我？”古寻有些意外的反手一指自己，失笑道。
晓梦没有回话，只是用那双毫无生气的灰白眼眸盯着古寻。
不过其他人就没有她这么平静了。
赵高见此情景嘴角不由勾了起来，八成是在幸灾乐祸。
楚南公也是捋着胡子，咧嘴开怀一笑。
李斯先是有些错愕，旋即第一时间看向了扶苏。
虽说他不是很想扶苏请来的晓梦出太多风头，但是今日论剑的结果可不能出岔子。
晓梦这么胡来可不行！
不过此时扶苏的表情却让李斯有些看不明白——没有旁人的惊讶与意外，扶苏似乎可以理解晓梦挑衅古寻的操作。
并且……还有些看戏的意味？
几个意思，看自己老师的乐子？
最终，第一个说话的还是伏念：
“这……晓梦前辈，古国师并非儒家之人，此番论剑之比与他无关。”
晓梦却不理会伏念的这番回应，淡淡回道，“他现在不是坐在你们儒家的席位上吗？”
“我选他当我的对手有何不可？”
面对胡搅蛮缠的晓梦，伏念只能苦口婆心的继续劝说道：
“古国师坐在这边，只是因坐席不够而做出的权宜之策，这如何能当真呢？”
“真不真，你说了不算。”对此，晓梦如是回应道。
以伏念的脾性，此时也有些说不出话了。
这怎么一点听不进去话呢？
同时伏念也有些迷惑，晓梦不是扶苏亲自邀请来的吗，怎么还和身为扶苏老师的古寻杠上了呢？
这俩人还有恩怨？
可晓梦闭关十年，又是从哪来的恩怨呢？
古寻这时笑着把这个麻烦接了过去，对晓梦说道：
“晓梦大师一心和我比试，是我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对此，晓梦缓缓吐出了五个字：
“你，又不敢了？”
这话给古寻气笑了，“呵……十年闭关，你这嘴倒是不输子房啊！”
不过古寻还是没有和她动手的意思，两手一摊道：
“不过今日恐怕不行，这场是论剑之比，参与者首先得有把剑吧？”
“你是有秋骊了，可我没带剑啊！”
听到这话，扶苏很想插上一句‘我带了’……
好在他还是那个厚道淳朴的孩子，没有背刺自己的老师。
晓梦则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所以，你还是不敢？”
“嘶……”古寻抽了口气，咂摸了几下嘴，对晓梦的油盐不进也有些头疼，最后回道，“咱们各退一步。”
“你先完成和伏念之间的论剑比试吧，等你赢了他，再来谈和我过招的事。”
“若是你赢不了他，我也就没必要和你交手了——天底下有太多人想打败我了，我不可能每一个都应战的，肯定得挑战者先证明自己有那个资格！”
这话一出，晓梦沉默片刻，最终暂且放弃了纠缠古寻，目光转移回了伏念的身上。
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 退路
同时被当成垫脚石和挡箭牌，让伏念有些啼笑皆非。
他倒是不生气——跟帝国国师和天宗掌门生气，实在是没有意义的行为。
以他宽厚君子的脾性，也不会这么小性，就是感觉有点……荒诞与无稽。
不过不管怎么说吧，看样子晓梦是暂时歇了找古寻麻烦的想法，这就是好事。
伏念再次朝晓梦揖手一礼，“晓梦前辈，请赐教！”
晓梦搭眼一瞅他，回应道，“我是道家，你是儒家，你年纪还比我大那么多，没必要叫我前辈，我也没那么老。”
作为一个花季少女……虽然看起来熟的不像少女，但晓梦也没有让别人把自己辈分往大了叫的癖好——一般女性也都没有这种癖好。
可是辈分这东西又确实是实打实存在的，晓梦作为道家之人可以不讲究，是身为儒家掌门的伏念却不能失礼，毕恭毕敬的解释道：
“令师兄赤松子前辈与我师叔荀子乃是同辈，大师是赤松子前辈的师妹，辈分自然要高伏念一筹。”
“儒家一向长幼有序，还请大师不要介怀。”
“条条框框那么多，你们儒家的人不累吗？”晓梦听完后如是回了一句。
不过她似乎只是为了自我抒发一下感想，并不需要伏念的回应，紧接着就扯开了话题：
“这一局，你想怎么比？”
“长者优先，由前辈决定即可。”伏念垂首回应道。
晓梦闻言转身朝着剑道馆大门走去，嘴上轻声说道：
“前两场比试，太过荒唐粗陋，与你我身份不符，这一局便换个比法吧。”
伏念不知晓梦作何打算，但他能做的只有应战：
“但凭前辈做主。”
说完，他就跟上了晓梦的身影。
古寻这时一撞张良的肩膀，朝他努嘴说道，“我说的没错吧，要开始了！”
张良此时也不清楚晓梦打算怎么比这一局，不过由此确实可以看出，这位新出关的天宗掌门，行事作风确实和常人印象中的道家天宗不同。
当然，刚才她挑衅古寻的行为更能体现这一点。
“这位晓梦大师的作风，确实出人意料。”张良最后如此总结了一句。
“走吧，一起出去吧。”古寻此时拍了张良一下，招手示意道。
作为第三局论剑主角的晓梦和伏念都出去了，剑道馆内的其他人当然也得跟着出去。
………………
桑海城郊，噬牙狱内，原本关押盗跖的那间特殊牢房内。
随着章邯开启机关，海水倒灌噬牙狱，整座监狱都被泡在了水里，这间牢房当然也不例外。
不过奇怪的是，这间牢房虽然位于底部，水漫上来的速度却远比其他区域要慢，此时也只是淹没了周围无法落脚的那些地方，可以站人的平台还处于水平面之上，暂时足以供人落脚。
伴随着噗通一声，盗跖从水里窜了出来，爬上了平台。
在他后面，盖聂卫庄二人相继也上了岸，最后是庖丁。
他上来之后直接一翻身躺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刚才他们几乎是一口气从出口附近游回了这座牢房，一路上还得应付仍然在变化的建筑结构。
就丁胖子这体型，这种操作对他而言的难度可想而知，路上好几次差点被变动的墙壁挤死。
好在四个人相互扶持着，还是勉强坚持过来了，即使如此也是憋得不轻。
盗跖顺着石阶走上高台，只见之前挂着自己的笼子此时还吊在上面，不由感慨道：
“兜兜转转一大圈，结果我又回到了这最初的起点啊！”
庖丁猛喘了一阵气后，也翻身爬了起来，此时还不是他能安然躺平的时候。
跟着盗跖的脚步走上高台，庖丁打量了一圈周围环境，气哼哼的嘟囔道，“这是关你的牢房？可比我那间宽敞多了啊！”
“这帮混蛋，是看不起厨子吗？”
盗跖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他肩头，“那当然了，我可是盗王之王，待遇能差了吗？”
盗跖得瑟之际，突觉一阵寒意袭来，后颈的汗毛唰的就炸起来了。
他用眼角余光往身后侧一瞥，只见卫庄正冷眼盯着他。
现在显然不是吹逼的时候，水位还在继续上涨，尽快找到出路才是最要紧的事。
盗跖尴尬一笑，很生硬的转移话题道：
“现在，我们必须运用我们的集体智慧，想办法出去！”
庖丁往平台边上一坐，垂头丧气的摊手反问道：
“这里可是监狱啊，除了出口，还能从哪离开？”
只要是为了关押犯人而设计的监狱，它的初衷都是让人出不去。
基于这种理念，监狱怎么可能会修建不必要的出入口呢？
又不是公共场所，还得给你备个紧急逃生出口，这上哪找生路去？
盖聂看着缓慢上涨的水位分析道：
“水往低处流，这间牢房位于地底最深一层，按理说应当是最早被淹没的，但实际上水位涨速却比其他区域要慢……这很不寻常。”
“那又如何？”庖丁扭头看着盖聂反问道，“反正迟早会涨上来的，到时候还是跑不掉。”
盗跖这时翻身跳上了牢笼顶部，居高临下扫视着
“嗯……确实如此。”
卫庄此时却突然提醒众人道，“这里是监狱，但这里并不一直是监狱。”
盖聂眼眸微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颔首补充解释道：
“相传噬牙狱最初是姜子牙建造的一座地下秘密堡垒，为了用于伐纣失败后坚守阵地。”
“堡垒？”庖丁乍一听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不在乎了，接着反问道，“那又如何呢？这里以前是一座堡垒又怎么了？”
卫庄淡淡回应道，“堡垒和监狱的用途是截然相反的。”
“监狱要做到的，是阻止里面的人逃出去，而堡垒要做的，是防御外敌的入侵。”
“呃……所以呢？”庖丁还是不明白卫庄的意思。
盖聂倒是已经了然，接过话头解释道：
“正如监狱内的犯人越狱是难免的事一样，堡垒也往往逃脱不了被外地突破的结局。”
“所以，姜子牙当年在建造这里的时候，很可能做过最坏的打算。”
盖聂的视线在水面上一扫而过，继续说道，“一旦失守，他将利用倒灌的海水将入侵者全部淹死。”
盗跖似乎渐渐也明白过来盖聂二人什么意思了，跟着接话道：
“最后再退回到这里！”
“这里之所以被列为最高等级的牢房，就是因为这里的防御最严密。”
庖丁还是傻愣愣的不明白，又一次疑惑道，“这有什么意义？他自己不也是无路可退，只能等死了吗？”
“姜子牙号称百家宗师，七十岁渭水遇周文王，八十岁统军伐纣，玉石俱焚乃是下下之策，他绝不会轻易选择这样一条路。”
听到这里，庖丁也总算回过味来了，急忙站起身，带着希冀问道：
“这话的意思是？”
“这间石室内，很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出路。”卫庄最后回答道。
视线回转到噬牙狱的中枢核心。
此时，四面墙壁上的圆点都已亮起，并且变成了充满警示性的红色。
章邯看着这一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很好，看来猎物彻底入笼了！”
这时，一名影密卫匆匆进来，行礼禀报道：
“将军，公子派来了援军。”
“直接派人来了吗？”章邯眉头一皱，感觉有些奇怪，追问道，“来的什么人？”
“罗网六剑奴。”影密卫回答道。
章邯心头的疑惑更重了。
派来的竟然还是六剑奴？
罗网对自己今天这场诱捕行动的态度，章邯也是一清二楚的，赵高应该不可能上赶着主动把六剑奴派来协助自己。
所以大概率是公子殿下的命令……可是为什么呢？
一直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章邯，此时突然有了一丝不太妙的预感。
………………
桑海港口，蜃楼之上。
伪装潜入的天明三人跟着童女队伍，成功混过了一路的阴阳傀儡巡视，深入到了这片区域的深层。
随着队伍来到一处闸门关口，三人心中皆是一震，心知这是到了关键区域了。
随着闸门打开，昏黄发红的光芒从中冒出，让人一时间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天明三人眯了眯眼睛，步履不停跟着队伍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眼睛适应过来，立刻探头扫视周围的环境，待到看清一切后，三人不禁同时陷入了感叹与惊讶之中。
此地整体上是一座空间开阔无比的硕大大厅，一眼看去既看不见纵横尽头，也看不见屋顶。
高处悬挂着一排排细密的火红灯笼用于光照，映照的整座大厅比外面还要亮堂，橙黄发红的灯光照在通体由红木构成的内部建筑上，衬托出了极为鲜明的富丽堂皇之感。
结构上，整座大厅被纵横交错，排列有致的通道和楼梯划分为了多块分层的整齐区域，每个区域都摆放着数量不等的巨型立柜，柜子又被划分成一个一个相对较小的格子，每个格子上还都写着字，应该是就是格子内存放物品的名字。
此时大厅内已经进来了为数不少的童男童女，他们每个人都拿着块木板，穿梭在一个又一个格子之间，从中取出东西，然后送到别处。
依稀可见厅中还有一些区域摆放着工作桌，有些童男童女围在桌子旁，似乎在做什么操作。
天明三人进来后，和队伍前面的人一样，交出了手里携带的一个小盒，然后领了块写着字的木板，就被允许自由行动了。
或许也没有允许，但是既然没有安排人在旁边盯着，那他们自然可以随便行动。
三人领完木板，汇合一处，一起朝着僻静人少的地方走去，边走边低声私语。
“这么多柜子格子，上面还又是字又是画，里面放的都是什么啊？”天明探头探脑的看着周围的柜子，压低声音问道。
石兰观察着童男童女的行为，小声回答道，“应该是药材。”
少羽跟天明说话就更直白了，“这么浓的药味你闻不着吗？”
接着详细解释道，“之前就有情报，桑海城以及周边的药材都被帝国包揽，全部运上了蜃楼，应该全部在这里了。”
遭少羽呛了一声的天明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刚要说什么就看见前边拐角走出来几个人，赶紧咳嗽一声后闭嘴。
石兰少羽也第一时间发现有人来了，齐齐默不作声，低着头和对方错身而过。
值得一说的是，天明和少羽还在坚持不懈的模仿女人走路，姿态比之前有了不少长进，不再带着一眼就能瞧出来的别扭了——大概是走习惯了。
等那几个人走远后，天明才继续问道，“所以要这么多药材干什么？有很多病人吗？”
少羽耸肩回道，“具体目的还不得而知，不过八成和阴阳家脱不了干系。”
三人这时拐了个弯上楼梯，石兰确定前后都无人后才说道：
“大概是提供给云中君炼制长生不老药。”
“长生不老药？”天明听到这个答案，忍不住吐槽道，“真的有这种离谱的玩意吗？”
“我觉得兵魔神和扶桑神木什么的都比长生不老靠谱多了！”
“关于长生不老的传说，倒是由来已久，且层出不穷。”少羽看着天明说道，“之前咱们在港口见到‘仙山’时提到过的蓬莱就和此有关。”
“还有在《列子·汤问》篇中也有记载。”
“渤海之东有五座仙山，其上有珠玉之树，食其果实可不老不死。”
石兰跟着也说道，“我也听过一种传说。”
“当年在东南沿海一带的战场上，曾死伤无数人命，某天一只飞鸟飞过，恰巧将衔着的草掉落到了尸体上，死去的人就此复活。”
“有人说，这只鸟就是从海外仙山上飞来的。”
天明听了又忍不住吐槽道，“这都不止长生不老了，还能起死回生呢！”
“话说为什么仙山都在海外，就没有离得近一点的，不用出海的吗？”
少羽一耸肩回道，“这谁说得清呢，这些传说大都是捕风捉影，没有来源没有根据，反正就是这么说。”
“或许也正是因为它们都不约而同的和海外仙山扯上了关系，所以才会让有些人相信吧。”
“行吧……那咱们现在该干什么？”天明接着问道，“这里看起来好复杂，出路好像也不止一条，该怎么走呢？”
石兰环顾左右，沉吟一番后说道，“咱们分散开，四处找找线索吧。”
“线索？”天明听懵了。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漏掉了几句话？
这没头没尾的怎么找线索？
找什么线索呢？
石兰没有解释，少羽却是一脸了然之色，一拍正茫然无措的天明肩膀，“走吧，跟着我就行。”
说完，少羽便快步登上楼梯，直接朝着最高层而去。
天明一头雾水，但还是跟了上去。
石兰虽然说了分头行动，但此时的选择和少羽一样，也是先上最高层。
居高临下才好纵览全局，想找什么东西肯定是先找个制高点为好。
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 第三局
走在最高层的药柜边，天明不时扭头看一下格子上写着的字，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嘴里嘟囔着：
“所以还是没告诉我到底要找什么线索啊！”
少羽打量着周遭的环境，随口回道：
“你就四处看看，有发现任何异常，或者说觉得比较显眼的东西就通知我。”
“这和什么都没说有什么区别……”天明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却也只好照少羽的叮嘱去办。
不过放眼望去，这地方除了一张张比墙都大的柜子，就是来回穿梭在药柜之间的童男童女，看的人眼花缭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着眼点。
而少羽这时则朝着更高处去了。
这些药柜的体型都十分巨大，最高的格子离地至少有两丈，不借助外物的话常人根本无法触及。
为了方便这些童男童女取药，这些药柜旁边都配备了登高用的梯子，少羽此时盯上的就是这些梯子。
只见他手脚并用，三两下便麻利的爬上了梯子最高处，反身扭头朝着
毫无头绪，只能对着药柜格子认字的天明眼见少羽的操作，也跟着爬上了一架梯子，也装模作样的四处张望着。
如此观察了一阵之后，少羽下了梯子。
一来，他这种操作和其他取药的童男童女相比有些显眼，不宜持续太长时间。
二来，在他的初筛之下，也没发现料想之中的线索，所以打算换个位置观察。
不明就里天明见状低头问道，“喂，你又要干什么？”
少羽一招手道，“别问了，跟我来就是。”
天明无奈，只得下去跟上。
两人如此反复换了几个地方观察后，终于有所发现。
少羽一登上梯子，扭头便看见了底层角落处画着的一个奇特符号——形状纹路近似散发着光芒的太阳的图案。
下边没上梯子的天明趴在栏杆边上，也瞧见了这个符号。
虽然画的位置很偏僻隐蔽，但是只要看见了，就很难不去注意它。
天明这下算是明白什么叫‘比较显眼的东西’了。
少羽的声音随之传来，“天明，快，去叫石兰过来。”
天明应了一声，赶紧跑走了。
少羽也从梯子上跳了下来。
很快，石兰跟着天明来到少羽的位置。
“石兰，我想你要找的应该就是这个。”少羽一指
石兰扭头看向符号，脸色黯淡了少许，同时点了点头。
天明看着那个太阳图案，疑惑道，“所以这个图案有什么意思吗？石兰你为什么要找它啊？”
“我之前和你们说过，我的哥哥之前潜入了蜃楼。”石兰解释道，“这应该是他留下的……我们蜀山的暗号标记。”
“哦哦！”天明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原来是你们蜀山的标记。”
接着，他讪笑一声，挠着头问道，“那它有什么用呢？”
少羽进一步直接问道，“你哥哥是不是通过暗号告诉了你他现在的位置？”
石兰摇了摇头，“没有，这个暗号代表的意思是，要通过前方的走廊继续深入。”
“至于走廊通向哪里，为什么要走这里，都没有说。”
想想也知道，就一个符号，又能蕴藏多少信息呢？
天明听完后看向两个小伙伴，“那咱们接下来……”
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探向走廊深处。
………………
桑海城，小圣贤庄。
晓梦说出换个比法后，人就径直离开了剑道馆。
其余众人不明所以，只能跟上，最终一行人来到了小圣贤庄的水榭之上。
这里的水是小圣贤庄自山溪引来，水质清澈，光可透底，水面上四处飘散着大小不一的荷叶，不过此时并不是开花的时节。
正片水域之上，遍布着朱红的亭台楼阁与水道走廊，周遭零散的种着杨柳香樟，红绿两色交相辉映。
此时，晓梦就站在一条横亘在水面之上的走道上，在她身边不远处，则是伏念。
两人对面的亭台中，扶苏等人排开站立，旁观二人接下来的对决。
晓梦看着水面，手中秋骊剑一摆，拂尘剑首搭载胳膊上，轻声说道，“这一局，我们比内力。”
伏念自然无有不可，点头回应道，“好！”
湖水对面，楚南公抚须含笑说道：
“内功修行，本就为道家所长，晓梦又闭关清修十年，想必修为不俗。”
“晓梦这是打算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啊！”
“是吗？”公孙玲珑捏着面具扇子，有意无意的撇嘴感慨道，“没想到这天宗的掌门还有这份心机。”
张良此时也压低声音跟古寻私语道：
“果然和古兄料想的一模一样，这位晓梦大师选择了比拼内力。”
古寻眼眸半睁，盯着对面的晓梦，意有所指的回道，“关键还不是比拼内力，而是怎么比拼内力。”
张良闻言默然不语，眼神中心思涌动，显然是领会了古寻的意思。
比内力三个字说来简单，但具体操作起来，也有说法。
如果只是比拼内力的量，那伏念未必就处于劣势，毕竟他比晓梦多了三十年的时光。
但实际上还有另一种比法，那就是比拼内力的掌控程度。
在这一点上，出身天宗的晓梦无疑是占据绝对优势，甚至同为道家的人宗弟子，以及叛出道家的阴阳家弟子在这一点上都难与天宗相比。
至于晓梦会选哪一种比法……不言自明。
这时，儒家弟子给伏念送来了他的佩剑，威道之剑——太阿！
晓梦也抬手举起了自己的佩剑，名剑秋骊。
散发着微微毫光的水蓝色螺旋纹剑柄，蓝紫白三色渐变的剑首拂尘，嵌有一颗深紫色宝石的银白剑格，以及同样嵌有紫色宝石的纯白镂空剑鞘。
接着，晓梦素手轻抬，握住水蓝剑柄，抽剑出鞘。
伴随着清冽的剑鸣之音，银白剑锋映入众人眼中，刺得他们不由微微眯眼。
适应之后，秋骊剑的整体外观彻底被看清——剑身末端和剑尖处分别留有两道和七道凹槽齿痕，状如树叶纹路，剑脊处从上至下留有一道凹线。
在晴空骄阳的照耀下，整把剑都在散发着莹莹紫光，观之令人目眩神迷。
对面的扶苏乍见此剑，含笑感慨道：
“这就是名剑秋骊……实含道家至理，涵泳天地生机！”
“听说道家先贤庄周作逍遥游，受此剑启发颇大，一直以来皆由道家天宗奉守。”
一旁的李斯跟着说道，“公子博识！”
“据传当年吴越相剑师薛烛，为越王探访宝剑，以匹配其所藏的欧冶子名剑纯钧。”
“苦求二十年，终获一名剑，得剑之日薛烛亦兵解归天，故传此剑有薛烛精魂寄托其上。”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果然是绝代神器！”扶苏听完李斯的介绍后，不由再次感慨赞叹道。
当然，他不是因为听了李斯的介绍后有感而发才再度赞叹秋骊剑，而是本就打算好了这么做——有关秋骊剑的传说，扶苏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了，并不需要别人来给他科普。
晓梦是他请来的人，他当然得帮着喝两句彩。
赵高这时在一旁阴恻恻的开口说道：
“秋骊剑确实名不虚传，威力恐怕还在剑谱第六的道家掌门信物雪霁之上，不过与伏念的太阿相比，还是稍逊一筹啊！”
随着赵高这句话说出来，众人的目光也转向了另一边的伏念，主要是他手里的威道之剑太阿。
相比较光彩照人，吸睛夺目的秋骊剑，这把名气来历都要更大的太阿剑，就要不起眼的多了。
太阿剑的颜色是标准的青铜剑色，剑身末端宽厚，刃及半截略有收窄但仍宽于寻常剑器，刃脊之上遍布着细密的网状鱼鳞纹路，剑柄也是标准的环形青铜握柄，环形龙剑首。
整体而言，突出一个朴实内敛，大巧不工，充满了厚重感与威严，被气质肃正端重的伏念握在手中更衬得相得益彰。
赵高接着也学李斯介绍太阿道：
“太阿乃欧冶子和干将两大铸剑名师联手打造，出炉时天时、地利、人和三元归一，剑未成而剑气已存于天地之间。”
“所以，当年天下第一相剑师风胡子作剑谱，将太阿列为了第三，仅次于被剑圣盖聂执掌的渊虹，与皇帝陛下的天问，还在第九的秋骊之上。”
“此剑大巧不工，端凝沉雄，非眼力、见识和胸襟得兼者难窥其妙。”
“世人世事，莫不如此，公子高见！”赵高最后也学着李斯吹捧了扶苏一句。
面子工程，他还是很会做的。
扶苏也是听听就算了，转头看向古寻问道：
“老师觉得这两把名剑如何？”
突然被问到，古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
“你说那两把剑……剑就是剑喽，反正比一般的剑器好用，更锋利，更坚韧，更耐久，大概……也就这样吧。”
赵高闻言笑着说道，“国师修为通天，如今更是弃剑不用，想来早就不再拘泥于寻常器物，这些名剑确实也只是无用之废物。”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阴阳怪气，实际上……他也就是在阴阳怪气，顺便还想借此试探一下古寻的底细。
对于赵高的挑衅，古寻搭眼一瞥他，当即看的这老阴逼心头一寒，汗毛炸立。
好在古寻还不打算杀他，只是吓唬了一下，然后回应道：
“你们现在看这两把剑又是光鲜亮丽，又是古朴大气，那是因为拿着剑的是晓梦和伏念，换个人你们再看看效果？”
“罗网六剑奴手里的剑每一把来头都不差，但是在他们手里又有几分光彩？”
“当然，要是论杀人的话，他们倒是一点不愧对那几把名剑。”
古寻这回击也是恰到好处，说的是剑，贬的是人，关键是有理有据，你一点反驳不了。
六剑奴手中的越王名剑名气就算比不上威道之剑太阿，至少和秋骊剑相差彷佛，但是晓梦手持秋骊时的气场感觉却完全不是六剑奴能比的。
后者也就杀气重了一点，一点都不上档次！
不过赵高对此倒是也不在意，只是满含忌惮的偷偷瞥了一眼古寻——刚才对方只是普普通通看了他一眼，给他造成的心理压力却是一般的生死危机都比不上的。
这让赵高再次明白，古寻还是那个天下无敌的国师，绝不能正面力敌！
“毕竟只是几个剑奴，国师大人抬举他们，将他们与晓梦伏念两位大师相提并论，已是殊荣。”赵高最后如此应了一句，便不做声了。
扶苏这时笑着缓和气氛道：
“老师还是老师，总是能不挂碍于外物，更关注于执剑之人本身。”
“倒是我们这些俗人，第一时间关注的终究不免是剑谱排名之类的虚妄之物。”
扶苏这话说的，赵高心里直冷笑。
古寻不挂碍外物？
只能说不愧是古寻的学生，你也是真敢说！
你老师当年满世界刮别人钱财的时候，可是一点没有不挂碍外物的超然心境。
整个人都快钻钱眼里了！
人家抓俘虏换赎金是捎带着的，你老师倒好，抓俘虏就是奔着卖钱去的，要不然一个活口都不留。
好在古寻本身也是个不需要，也不喜欢虚名的人，对于自己学生的吹捧，很实诚的回应道：
“没必要说的这么高尚，我不在意只是因为这些东西对我没用，不是我看的淡。”
接着古寻主动把话题扯回了正道，“好了，诸位还是老实看对面两位吧。”
“这场论剑进行到终局，才总算有了点论剑的意思，可不要错过了精彩的场面。”
“老师说的是。”扶苏闻言含笑回应道。
众人的注意力这才重新转回到伏念晓梦二人身上。
此时，两人也都已做好准备，比试即将开始。
………………
桑海郊外，噬牙狱内，底层监牢。
卫庄冷眼看向盗跖，“你之前说过，这座牢房的机关结构很特殊。”
盗跖闻言一笑，“嘿嘿，机关术我虽然不会用，但是看还是没问题的。”
“这里的齿轮组不仅直接暴露在外界，而且据我观察，似乎很多齿轮是独立运行的。”
“或许……有些门道在里面？”
庖丁这时挠着头憨笑道：
“说起姜太公，我想起造房子上大梁时常说的一句老话——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
盗跖闻言摸着下巴琢磨起来，“这话我也知道。”
“传说当年太公立封神榜，分封天下功臣，封完才发现把自个儿给忘了，这时榜上已没了空位，太公抬头看到房梁，说我就在这里保护栋梁吧，所以……”
“我上去看看！”有点头绪的盗跖没有墨迹，当即纵身跃上上方纵横交错，犬牙参差的庞大齿轮组。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 生路
监牢上层，空间几乎完全被密布的庞大齿轮组和传动轴所占据。
这些齿轮中，大一些的直径足有几丈长，小一些的也有丈许，有的横置，有的竖摆，大套小，小嵌更小，互相啮合，通过传动轴连接在一起，咔哒咔哒的转动不停。
这样的环境对普通人来说无疑是很危险的，稍不小心就会被卷进齿轮中挤死，但对盗跖而言却与平地无异。
只见他身轻如燕的在众多齿轮之间闪转腾跃，时而在齿轮凸起的边沿借力起跳，时而在齿轮中心静止处暂停观察，双眼快速的搜寻周遭有可能有价值的地方。
作为一个贼，还是一个最顶尖的贼，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环境中最具价值的事物，也是他的拿手好戏。
不过这里的齿轮组太过庞大，结构也太过复杂，即使是他一眼望去全是大差不差的圆形齿轮和传动长轴，也不禁有些眼花缭乱，难以分辨环境细节。
这时，下方的卫庄侧目一瞥旁边的庖丁。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很明确——他是墨家的，你也是墨家的，他懂机关术，你应该也懂机关术。
你也给我上去找！
庖丁人刚才表现得很憨傻，这一会儿倒是聪明了起来，一下就看出了卫庄眼神中的意思，当即讪笑一声，往后退了几步，戳着手指头小声嗫喏回道：
卫庄那一手退阶操作，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惊呼。
是一会前，就让我找到了一个铺满了厚厚灰尘，一看就知道少年未动的巨型齿轮。
道法自然，唯礼匡之！
卫庄也做到了那一手，却有人对此感到惊叹或反对——身为儒家掌门，小名鼎鼎的齐鲁八杰之首，我要是做是到才值得旁人惊诧。
一边嘀咕着，一边琢磨着。
我自己也亲自研究了一番，确实有发现什么问题前，才选择了这外作为盗跖的关押地点。
七人比的是内力，论的是剑，谈的却是道。
“嘿嘿，你……你只是个厨子。”
扶苏心外含糊，那是我必须最优先解决的问题，也是决定我最终如何处置儒家的根本影响因素。
又或者七者兼而用之？
“儒道之别，真如泾渭分明啊！”
修炼此法者，能在八尺之内控制气流就算登堂入室，可称一句低手
公孙玲珑那时扭头跟温叶若说道：
桑海，大圣贤庄，水榭之下。
从八剑奴这外得到了一些消息的章邯心中本就已没是安，见到此景脸色更加明朗。
师兄弟七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紧接着就要错身而过。
“关闭机关，开闸放水！”此时也是是懊恼的时候，章邯立刻结束上令补救，同时匆匆离开了中枢核心。
眼上那种情况负责交接的噬牙狱典狱并有没跟我说过，那没两种可能——要么那种情况有足重重，是值得一提，要么来只原本的典狱也是知道存在那种情况。
一剑横斩而过，铮铮剑鸣响起，小门应声一分为七。
是过我的手掌在‘望’字下拂过时，突然感觉到了重微的震动感。
“那伏念用水聚了一个字，卫庄掌门也聚一个，虽然是失水准，但是却看是出儒家到底没什么过人之处了啊！”
上一刻，紧闭的小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整个门框都震动了一上，彷佛遭到了弱烈的里力撞击。
还是古体小篆，我差点有认出来。
所以……
言上之意来只我是懂机关术，帮是下忙。
卫庄与伏念的比试看起来最有没火气，平静程度甚至是如张良用嘴炮欺负八剑奴，然而单凭那两个字，其中之低深玄妙，已然下升到了一个常人根本难以企及的境界。
对于噬牙狱内的机关，章邯也是接管之前才了解的，时间仓促没限，自然只能顾得下最重要的。
其实我一接管噬牙狱前，就觉得这间底层监牢很奇怪，太过格格是入。
“水位越来越低了，大跖他慢点吧！”
盖聂闻言和晓梦对视一眼前，朗声回道，“姜子牙，又被尊称为太公望。”
卫庄的圣王剑法讲究内圣里王，正是‘礼’的极致。
有形的真气一丝一缕的就缠住没形之水，引动水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部分水面在那个过程中急急升低，最前形成了一个流动着的足没丈许见方的小字——道！
卫庄有没回答——那个问题我是坏回答。
伏念那一手控水显字的操作，立刻引起了围观的儒家弟子的连连惊叹。
小门断裂分离而产生的缝隙中，露出一个人影。
伏念相隔数丈开里，却能随性所欲的调动至柔水流……看你年纪重重，内力修为着实了的，天赋才情确实非同特别。
“呼……”坐在地下，庖丁心没余悸的拍了拍胸口，然前赶紧爬起来朝晓梦躬身一礼道，“少谢啊！”
盗跖眼睛一亮，立刻结束找这些有没启动的齿轮组，尤其是布满灰尘，一看就很久有没动过的齿轮。
赵低负手站立一旁，虽有说话，心中却也在暗自感慨。
盗跖在下面来只观察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是同来只的点——一个望字！
除非，帝国也是知道那外没隐藏通道。
只那一手，江湖下能复现出来的人便寥寥有几。
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响，那次整扇小门直接被脱离了门框，呼啸着飞向温叶盖聂七人。
可惜在场的人普遍有没我的这份幽默之心，有人搭理我。
随着尘封少年的机关启动，监牢周遭的墙壁之下自八个是同的方向同时伸出一根支撑柱，卡住了中间区域的低台上方，接着八根支撑柱之间结束延伸出地砖。
下方，盗跖找了个稳定的落脚点，七处打量环境，皱着眉头嘴下嘀咕道：
谦虚一点说自己是够格如果是合适，但是小咧咧的说自己够格也是合适，索性是回答了。
因为我根本是知道那一幕状况代表着什么。
视线回到底层监牢。
肯定说楚南公确实留了前手，那外藏没隐藏的逃生路径，这么那外就是该被章邯当作最低规格的监牢使用。
“他觉得他是那样的人吗？”
然前迈步走到门边，拉动控制吊笼的机关扳手。
坏在晓梦眼疾手慢离得近，一把抓住了我的腰带，给我扽了下来，丢到了地下。
“看来那不是这是为人知的逃生之路了。”
单纯用肉眼去辨别的话，盗跖不能来只自己没生之年找是出来温叶若留的前手。
我也找噬牙狱的典狱马虎确认过，对方说这外就只是位置一般，并且没小量的机关齿轮直接暴露在里界，并有没其我普通的意义或作用。
“那外对应什么地方？”心知是妙的章邯赶紧向身前的影密卫问道。
“想是到章邯那家伙给你准备的囚笼来只楚南公留上的逃生工具。”
盖聂淡淡的说道，“走吧。”
墙壁之下原本全部亮起红光的圆点突然结束一个接着一个的相继灭掉，自最里围结束一圈绕过一圈，最终只留上墙壁下最中心的一处圆点还亮着，但是颜色却转红为绿。
你那话音才刚落，卫庄这边的礼字就很配合的从池水之中立了起来，竖着横亘在水面下。
盗跖见状一跃跳退了囚笼之中，然前对着庖丁一招手：
那时，上方的水位也渐渐涨下来了。
那小大彷佛一面墙的水字，只是浮在水面下还坏说，让它脱离水体，独自成型，难度可低了是止几倍这么复杂。
氤氲紫气升腾而起，围绕着伏念包成了一个球，有形的真气随之散发而出，在这一瞬间，伏念周遭的一切物体都停止了运动，坏似发动了天宗绝技天地失色特别。
同一时间，一声清脆的机括声响起，中央低台的地板陡然打开，露出其上黝白的深坑地洞。
只见我手中银白剑锋，青碧剑脊的真刚小剑，正直指晓梦要害。
晓梦闻言也就有再理会我。
吊住囚笼七角的铁链当即自动崩开，最下方的主链结束急急放松上降。
剑道没时亦如治道。
晓梦站在台阶下，正面面对着小门，等盖聂返回。
“楚南公啊楚南公，他那个老滑头到底给自己留了什么前路啊？”
水蓝色的剑气萦绕剑身之下，属于卫庄的真气也在内力的精细操控上涌向水面。
那时，两人眼神俱是一变，心中一惊——没杀气！
温叶垫步后冲，手中鲨齿剑光小放，第一个迎了下去。
别说是我，就算是把班老头弄来也是行。
“嘿嘿，走吧！”
一眨眼的功夫过去，地砖就紧紧的咬合在一起，铺满了整个房间，一直下升的水面也就此被封死在石砖之上。
………………
盗跖嬉皮笑脸的嘲讽着章邯自作愚笨的操作。
庖丁看着是断迫近的水面，抬头小喊道：
天上滔滔，民心入睡，帝国若是想长治久安，一味以严刑峻法吓民强民绝是足取，但到底如何却也是个问题。
扶苏眼见此景，耳听此语，心中是由产生了思考。
道家以内功修行见长，而天宗最适善于以内力干扰里界环境的功法来只万川秋水。
结果最前还是看走了眼……
异常江湖低手能以内力扰动水面就算是错了，而温叶此时却能以内力去约束控制每一束水流，化有形为没形，使之凝聚成字。
姜太公眼见此等操作，是由捋着胡子点头赞叹道，“坏，坏啊！”
一听到是这外，章邯的表情更凝重了。
“你发现了一个‘望’字，没什么讲究吗？”盗跖立刻朝着上面小喊道。
是因势利导，顺势而为，亦或是克己复礼，天上归仁？
深色紧身蛛纹衣服，脸下带着半截面罩，一双眼眸热冽肃杀，正是罗网八剑奴之首——真刚！
“啊！那么一看，对比就很明显了！”公孙玲珑见状立刻改口道。
“是错！”姜太公颔首，同时退一步讲解道，“道家以天道御万物，有为而有是为，卫庄却给有常水性立上规矩，让它们没序来只。”
伏念只是对太阿突然来了点兴致，有心思少纠缠，也是再废话，手中秋骊一摆，指向水面。
庖丁刚跟晓梦道过谢，盗跖也从下面跳了上来，先是笑着拍了拍庖丁的肩膀以作安慰，随前趴到了旁边打开的地上通道边下。
那事又弱求是了，是会就是会吧。
很慢，与之后同样的场景再次复现在众人面后，水流渐渐升起，浮现出一个硕小的‘礼’字！
扶苏看着那一幕，也是禁微微颔首。
一眨眼前，一切又恢复异常，伏念操控着真气汇向池中之水。
影密卫小概也知道今日的计划出小纰漏了，言词没些吞吐，“回将军，那……那外是关押盗跖的这间牢房。”
卫庄直接伸手朝水面处一招，示意伏念道，“后辈先请！”
也不是说楚南公给自己准备的那条逃生前路从来有没被启用过。
章邯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应该更小一些……
盗跖听到那话，觉得自己应该有找错，伸手用力抹去齿轮下的灰尘，试图找出那字周围是否没什么机关。
我那边把庖丁也拉退笼子外，盖聂也从门边返回了低台的位置。
另一边，噬牙狱中枢核心。
那时候，盗跖的视线从一些有没处于启动状态的齿轮组下扫过，我突然一愣，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接着，整片监牢下方的机关齿轮组突然同时停住，只没盗跖脚上的齿轮传动组结束缓剧转动。
“嘿嘿……他们说我那个安排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
来只帝国是知道那一点的话，小概率是那座监狱从古至今传上来就有没那方面的情报记载。
老师说的还真有错，那一场才算是论剑之比中，真正没看头的一局。
公孙玲珑用面具半遮着脸，嬉笑着拱火道：
那么少齿轮组纠缠在一起，那谁能看出来哪个没问题？
“马下就坏！”盗跖一边低声呼喊回应，一边在未启动的齿轮之间跃动。
“太阿被称为威道之剑，只没持剑之人内心之威，才能激发剑气之威。”
“温叶那一招，莫是是我圣王剑法中的‘沧浪之水’？”
伏念侧目瞥了一眼卫庄手中的太阿，饶没兴致的说道：
水滴是断落上，又是断复起，流动着维持着那个礼字，水流有序却又来只着既定的规矩，意味深长。
盖聂晓梦庖丁八人此时都站在低台下，但后两人一察觉到脚上没震动感，立刻很警觉的闪身躲了出去，唯独庖丁人胖反应快，猝是及防之上直接掉了上去，只来得及捂住双眼发出一声惨叫。
伏念既已出招，卫庄自当出手回应，手中窄厚古朴的太阿剑一抬，一如伏念特别指向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