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药房
月神缓缓转过身来，在她身前的一根横梁之上，颈下胸膛印有金色太阳符文的三足金乌驻足其上。
“看来你不打算见我。”
看着金乌，月神轻声说道。
这只大概率是假的三足金乌并没有说话的能力，听到月神的声音也只是扭了扭自己的脖子，看起来就像一只真正的鸟。
得不到回应，月神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看来东皇教主错估了你的实力，即使被关入樱狱之中，依然有余力出手引导那三个孩子……这也令我很意外。”
“可惜，你的女儿就不像你一样令人意外了。”
“伪物终究只是伪物，难堪大用！”
“东皇教主对她并不满意，不过……你应该知道，只有这一个选择。”
“但这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你应该也很清楚。”
听到这话，三足金乌突然拍动了一下翅膀，似乎是对月神的说辞有所不满。
不过也仅此而已。
月神恍若没有看见三足金乌的小动作，继续说道：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幻音宝盒已经被寻回。”
“魔音万千，极乐天韵，即使对你而言，那也将是一场严苛危险的考验，以她的资质……你觉得她能顺利通过吗？”
“留给你的选择，留给你的时间，都已经不多了”
一番劝说意味浓厚的说辞下来，似乎并没有产生任何作用，三足金乌除了一些扭头抬脚的小动作以外没有任何反应。
月神见状情绪毫无起伏，直接转身离开，最后留下一句话：
“看来你还抱有无谓的幻想……也无所谓，就再给你一些时间。”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不要再做多余的小动作——对你未必是有好处。”
话音落下，月神已然从镜像走廊之中消失。
再一眨眼的功夫，三足金乌也悄然消失。
………………
蜃楼最高处，蟾宫的屋顶之上，白凤此时正踮脚驻足于此。
之前的异状他汇报给古寻之后，却迟迟没有等到回复，只好继续盯着天明他们。
不过在他们三个进入药房那一片区域后，就基本脱离了白凤的监视。
白凤并不清楚那一块区域具体是什么地方，但他知道那边的戒备程度非常高，一定是蜃楼上最重要的区域之一。
他自然不敢贸然跟进去，只能待在制高点上干等着。
“怎么待在这儿？那几个孩子人呢？”古寻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凤一惊，急忙转身，看清是古寻后，一拱手汇报道：
“先生，他们三个都进入了那片区域。”
“那里防卫严密，没有先生的首肯我不敢随意擅闯。”
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白凤多少还是变得稳重了一些——当然，也就只有一点点，不多。
要是来之前古寻没有特意叮嘱过他的话，以他的性格八成会主动犯险试探。
白凤，远比墨鸦不老实的多。
古寻顺着白凤指向的方位看了一眼，露出了了然之色，显然认出了是什么地方：
“那里啊……算是蜃楼的重要区域了，联通着很多地方，不过主要通向的还是云中君的地盘。”
“他的云霄阁，药房和炼丹房，都在那附近。”
三小只的实力虽然比古寻记忆力的原着剧情要强上不少，但最终还是走了老路——这也正常，毕竟他们的变强只是与过去的自己横向对比而已，对阴阳家的高手而言就聊胜于无了。
听到古寻的话后，白凤想了一下脑中有关云中君的情报，发现自己对这个人……知之不多。
云中君常年深居简出，沉迷炼丹，偏巧因为炼丹的本事地位尊崇，嬴政对他都关照有加，有关他的情报自然不多。
当然，更主要的是，他这个人也实在无足轻重，不值得流沙花费大力气打探他的消息。
云中君作为阴阳家的老人，知道的肯定不少，可是因为嬴政的缘故又不好对他出手，而且作为一个炼丹工具人，他能知道多少高价值的情报也很难说。
综合算下来，不值得关注。
白凤唯一知道的有关云中君的情报，大概就是——精善炼丹，武功平常这两点了。
这里的‘平常’，是相较阴阳家其他长老级别人物的实力，放眼江湖的话，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硬茬子。
至少天明三人几乎不可能和他抗衡。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想了一下，白凤询问道。
古寻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了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你觉得他们能凭借自身的能力逃离蜃楼吗？”
突然被问到这一点，白凤愣了一下，想了一下后回答道：
“我想……应该不能吧。”
蜃楼太特殊了，作为一艘船，说是停靠在桑海港口，可实际上因为自身体积过大，蜃楼是完全停泊在港口之外的。
想要逃出去，只有两条路——要么直接跳海游回去，要么通过那架特别订制的巨大舷梯。
以天明他们的实力，从蜃楼甲板上直接跳海里，摔死的几率至少不低于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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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关键的是，就算安全跳进海里了，也未必能游回来——蜃楼停泊的位置，距离岸边不近不说，还不怎么安全。
对于三个半大孩子而言，游回来是个巨大的挑战。
至于那架舷梯……对硬实力的要求也不低。
每一次架设舷梯运送物资时，都会有大量的士兵看守上下两端，虽然一般不会有阴阳家的高层特意过来盯着，但是想要突破这种有重兵把守的一本道环境，也不容易。
以天明他们的实力，基本上是不可能在增援赶来之前成功突围的。
所以无论怎么想，白凤都想不到他么三个仅凭自身能力，不依靠外界援助的情况下怎么从蜃楼上脱身。
在他看来，他们能安全躲藏在蜃楼上这么多天，都是因为阴阳家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没有开展全面彻查。
古寻听了他的回答后，微微颔首，似笑似叹的说道：
“我也觉得不可能，所以……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
“接下来你不用盯着他们了，想走也可以里，留下也可以。”
白凤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并没有动身离开——看来他是决定留下来看看接下来的情况。
好奇心重也是他的一个特点——当然，作为谍报人员这肯定是个缺点。
………………
炼丹房内，中央高台之上。
星魂扭脸侧目看着云中君，一脸玩味，想看看他有什么歪主……好主意。
云中君一脸得色的说道：
“此前，我研制出了一味离魂丹，无色无味，遇热即会挥发，可麻痹人的五感……”
云中君话没说完，就被星魂抬手叫停了。
虽然他不清楚这离魂丹具体怎么一回事，但是云中君的点子很简单明了了，就是下药嘛！
不得不说，这操作倒是跟他人的面相很相符——下作又猥琐。
不过星魂叫停他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这手段太小儿科了。
“这种手段对付普通人还可以，以月神的实力，第一时间就会被她察觉到，起不到任何作用不说，还会引起她的警惕。”
“你应该清楚，对付她，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手就再难成功了。”
云中君也知道星魂的顾虑，不过正如星魂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一样，他对自己的炼丹术也很自信——不过有一说一，云中君的炼丹术确实一绝，以古寻的医术对他也是赞不绝口的。
“星魂大人应该知道，我的炼丹秘术，分为三层。”
“这第一层，是为御鬼丹，驱人如御鬼，随心所欲，如臂使指。”
“这第二层，是为真人丹，打通全身经络，强化阴阳两气，激发身体各项潜能。”
“最高境界，则为聚仙丹，内外兼修，聚三花，朝五气，有机会让人达到超凡脱俗，羽化通天的境地。”
三种丹药境界不同，功效不同，看起来像是层层递进的关系，但实际上……没什么关系。
就像是金银铜铁一样，用处不同，价值不同，除了都是金属以外并无实质联系。
因此，虽然真人丹听起来更厉害，但云中君的计划实际要用的还是御鬼丹。
“离魂丹，就属于御鬼丹中的极品，功效远超寻常。”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说离魂丹效果很强，月神顶不住。
星魂见他自信满满，外加上也了解云中君在丹药一道上的绝高造诣，考虑了一下后，认同了云中君的计划，但还是再三提醒道：
“对手是月神，无论如何，还是要小心为上，务必谨慎仔细一点。”
“星魂大人请放心，在下自有妙计。”云中君露出奸猾的狞笑，信心十足的领下了这个任务，然后解释了一下自己信心从何而来，“这离魂丹非常特殊，只要适量增加丹方中雪蒿生狼毒的配比，威力便会倍增。”
“就算是月神……嘿嘿，也是有极限的。”
“雪蒿生狼毒……”星魂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问道，“我记得这是一味很稀罕的药物……云中君敢提出这个想法，想来手里应该有存货吧？”
云中君抚须得意昂首大笑，“哈哈哈，如今的蜃楼上，汇集着四方而来的珍稀药材，什么都不缺！”
这话当然是夸张的，但是雪蒿生狼毒这种档次的药材，确实不缺。
“如此一来，就最好。”星魂闻言，也露出了笑容。
云中君这时却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说来，就算解决月神这个阻碍，被暗中囚禁着的那位，恐怕也不好对付啊。”
星魂对此却不屑一顾，冷笑着回应道，“终究只是个替代用的伪物，不足为虑！”
云中君略显谨慎的说道，“说是这么说，不过我曾听闻，那个女人的天赋虽然比不上昔日那位真正的东君，却也不可小觑，心性手段更是惊人，否则也不会被东皇阁下临时选作替补人选顶上去。”
“墨家那位前巨子六指黑侠的死，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我觉得还是要小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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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刚才星魂说的话又给还回去了。
“那又如何？”星魂却仍不在意，“不是还有那个女孩吗？”
“别忘了她们两个关系，利用一个，对付另一个不就简单了……说不定对付月神也用得上他。”
“嗯……大人说的也是。”云中君点了点头以示附和。
星魂则继续意味深长的说道，“虽然只是伪物，但终究不是一般人。”
“她的身上，还藏着不少有待挖掘的秘密……我会好好关照她的！”
对于这个话题，云中君显然无意深入探讨。
虽然炼丹术让他的地位水涨船高，但是云中君并没有因此飘到天上去。
有些事他可以掺和进去谋取私利，有些事则不是他能掺和的。
而那个女孩的事就恰在此列。
别看星魂月神都一口一个伪物的蔑称，但两人都对她格外看重，绝不可能再容许其他人有觊觎之心。
云中君硬实力不够，强行掺和只会害死自己。
他果断转移了话题，说回正题：
“那么星魂大人，我们就分头行动吧。”
星魂对此毫无异议，直接转身就走，云中君见状快步跟上，两人旋即离开了炼丹房。
确定两人都离开了，少羽和石兰猛然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么长时间，他们俩连呼吸都尽可能的摒住了，生怕被对方发现。
不能动的天明这会儿压力倒是小得多。
不敢耽搁，石兰立刻说道：
“不知道云中君什么时候返回，咱们赶紧行动。”
少羽也不废话，背好天明迈步就走：
“好，咱们快点行动。”
三人直奔石兰哥哥留下的记号，少羽背着天明就要往那扇门里进，石兰却拦住了他：
“别急，少羽。”
少羽一扭头，“怎么了，有问题？”
“暗号里似乎说这里有一条密道……我找一找。”
石兰在地上一阵摸索后，成功按动了机关，一阵机括转动齿轮摩擦的声音响起，他们三个落脚的云朵状石板平台突然开始下降。
沉下去相当一段高度后，他们三个身边的石壁上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不用说，这就是密道了。
没有犹豫，两人一残疾直接进去了。
他们进去后，云状平台又自动回升上去了……还挺智能化。
沿着狭窄阴暗的密道一阵拐弯抹角之后，三人来到了真正重要的一处场所——云霄阁！
也就是云中君的寝殿。
不过他们到的并不是云中君睡觉的房间，而是云中君存放自己炼制好的丹药的药房——天明他们之前经过的地方，是存放药材的库房。
很显然，这里肯定比睡觉的地方更重要，也对天明他们更有用。
第一千五百五十六章 九头勾玉
说是药房，这里修建的却极为豪华。
入门是一段长长的悬空走廊，走廊两侧的空洞被一层淡淡的白雾笼罩着，看不清有多深。
过了走廊，是一处环形走道，中间有楼梯通向高处，上面还是一处环形走道，不过在两侧有延伸出去的岔道，各通向一扇门，而中间依旧是楼梯，通向第三层。
第三层是一块圆形平台，最前端摆着一排柜子，大概率就是存放云中君炼制的丹药，后面则是一处休息的地方，墙上画有一幅金光灿灿的壁画，看起来描绘的应该是蜃楼。
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到处都弥漫着飘渺朦胧的白色雾气，乍一看彷佛仙气飘飘，让人感觉如临仙境。
少羽见状，不仅讥笑着嘲讽道：
“这云中君心气还真不小，一个药房弄得仙气飘飘的，真以为自己能炼制出长生不老药吗？”
石兰此时却无心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环视一圈后皱着眉头说道：
“哥哥他留下暗号，应该已经提前进来过了，也不知道他人现在在哪里……”
“呜呜呜！！！”
此时，少羽背上的天明疯狂努嘴，试图发出一点声音。
少羽听见天明哼唧的声音，急忙扭头看他，只见天明疯狂的抬眼朝上看，给他使眼色。
石兰少羽当即扭头仰首一看，顿时惊得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只见屋顶上，贴着一只体态硕大修长，姿势蜿蜒扭曲的机关蛇，整个身体由一节一节的长方体金属块相连组成，通体略显碧青之色，泛着一层银光。
在药房的入口处上方，是机关蛇的蛇尾，而在三层平台的药柜上方，则盘踞着机关蛇的蛇头。
而它最特别的地方，也恰恰就在它的脑袋——它有着不止一个脑袋！
少羽仔细观察着这条机关蛇的构造，皱着眉头分析道，“看起来和之前公输家驾驶的那只机关蛇结构上很相像，不过它竟然有一个、两个……足足有九个头！”
石兰跟着说道，“我曾听过一则传说，有一种九头九尾的蛇，名字叫做九头勾玉。”
“九头勾玉……”少羽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心中暗自记下，决定就拿这个当这条机关蛇的代称了。
“估计这也是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结合阴阳术制造而成的，威力肯定不小，放在这里估计是用来守卫云霄阁。”
“咱们得小心一点，最好不要惊动它。”
石兰点了点头，对少羽的判断非常认同。
但是问题来了，怎么才能不惊动这只九头勾玉呢？
优质答案是不知道。
在场唯一一个懂机关术的，就是天明，可惜他惨遭封号，除非能通过眼神指挥少羽他们代打，否则基本没什么用。
少羽和石兰只能采用最朴素的一种方法——轻轻的走。
说实话，他们俩也觉得拿这种对付人的方法对付机关兽很扯淡，但他们也确实是没什么可选择的余地。
两人带着天明，蹑手蹑脚，亦步亦趋的缓缓朝着第三层平台挪动，控制着浑身的肌肉不发出一点声响，连呼吸都尽可能的压低。
一段最多百十步的路程，愣是让他们俩走了好半天，才算是挪到了那些药柜的前面。
靠近了这些紧密排列的弧形柜子之后，看清上面刻着的字，两人算是确定自己没猜错，这确实就是存放丹药的地方。
这些柜子整体上分为三类，也就是云中君此前所说的自己炼丹之术的三层境界——御鬼丹，真人丹和聚仙丹。
少羽视线快速的在同样刻有小字的一个个小柜门上扫过，只见御鬼丹那一大类里赫然包含着云中君提及过的百日麻和离魂丹。
“这一边都属于是御鬼丹一类，这两边应该就是真人丹和聚仙丹了。”
石兰跟着说道，“据我推测，清疏丹应该是归属在真人丹一类里。”
两人赶紧在真人丹那个大类里搜寻起来，没多会就找到了标着清疏丹字样的小药格。
“哈！找到了，清疏丹！”少羽咧嘴一笑，伸手就要直接拉出那个小抽屉。
然而天明这时候却如同癫痫发作一般，疯狂抖动，努力尝试发出声音。
石兰敏锐的注意到了天明的小动作，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急忙出声阻止：
“少羽，别动！”
少羽也很警觉，立刻停止了动作，但是药屉已经被拉出来了一点点。
两人急忙回头去看天明，却见他又在疯狂的向上抬眼。
两人心知不妙，也急忙抬头去看上边的九头勾玉。
只见药柜的正上方，一只巨大的蛇头正冲着他们，最要命的是，这只蛇头的眼睛亮起了红光。
石兰当即惊道，“不好！”
少羽也明白过来，懊恼道，“该死，没想到这药柜才是引发九头勾玉的机关！”
两句话的功夫，却见又有一只蛇头的眼睛亮起了红光。
少羽见状猜测道，“我想，等它的九颗脑袋眼睛全部发光了，九头勾玉就会启动。”
“咱们得赶在那之前想办法停下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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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兰猜测道，“如果哥哥来过这里，他也许会留下什么线索，快找找！”
两人又开始瞪大眼睛，紧锣密鼓的搜寻着可能存在的隐蔽符号。
蛇头眼睛亮起近半数后，少羽终于在两个药屉之间的夹缝里找到了一排细小的奇特符号，赶紧招呼石兰：
“石兰！快来快来！”
石兰也不敢废话，凑过去探头一看，立刻认出了符号的含义：
“是一串数字。”
“三，十一，十三，二十九，三十一！”
“这是什么意思？”
突兀的一串数字让石兰完全不知所措。
少羽的目光飞快的在药柜之上扫过，一捶手恍然道：
“这些药柜刚好十个抽屉为一排，对应的就是十个数字，一到十，十一到二十。”
“按照正确的顺序拉开抽屉，也许就能停下机关，而这些数字应该就是密码！”
对于少羽的猜测，石兰觉得有些道理，但是不多。
不过情况紧急，没有太多时间给他们考虑，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先试试看吧！”
两人分工合作，一左一右，同时开始数着数开抽屉。
三、十一、十三、二十九、三十一……
五个抽屉，眨眼的功夫就被他们俩全搞定了。
而在抽屉被拉出来后，少羽也确实听见了隐约的齿轮机括运作的声音，似乎是起作用了。
“机关有反应，我们猜对了！”少羽露出喜色说道。
石兰却仍然锁着眉头，“但机关还是没停下……数字恐怕不全！”
眼瞅着九头勾玉的眼睛已经快全部亮起，两人有点绝望了，这后边的数字谁能猜到呢？
两人身后的天明此时眼神一阵恍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三、十一、十三……
好熟悉的数字，我好像在哪听过……
天明的思绪一点点往前推，想起了不久之前，班大师教导他机关术时的场景。
那是在班大师破解了黑龙卷轴之后的事。
黑龙卷轴外层是通过公输家族设计的六道甲子锁加密的，这种结合了阴阳学说的锁具，恰好是一种精妙绝伦的机关造物，而且同时牵扯到了公输家和阴阳家两个墨家的死对头，于是就被班大师挑选作为自己的教学用具了。
虽然六道甲子锁过于精妙以至于根本不适合用来教导初学者，但谁让天明是个不折不扣的机关术天才呢？
班大师一教，他还真就学会了。
不过他本人觉得这玩意没什么意思，并不怎么上心。
即使如此，仅仅只是听了几个数字后天明还是立刻回想起了关于六道甲子锁的内容，可见其在机关术上的天赋之高。
想起了关键点，天明立刻也就在脑中推导出了后续的数字，努力挣扎着张嘴说道：
“我死我（五十五）！”
“我死我（五十五）！”
听到天明含糊不清的声音，少羽急忙趴到天明嘴边：
“你说什么？”
“五死五！”天明用尽全力，尽量让自己的吐字清晰一点。
虽然还是不怎么清楚，不过毕竟只是数字，少羽还是轻松的猜出来了，急忙指挥石兰：
“五十五!”
石兰也是片刻不敢耽搁，赶紧去拉抽屉。
少羽则催促天明继续：
“继续，快！”
此时，上面的蛇头眼睛已经全部亮起。
随着眼睛全部发出红光，这些蛇头也如同活过来了一样，突出细长的机械信子，嘴巴一张一合，朝着少羽他们三个伸展过来。
好在大概是因为刚启动的缘故，这些蛇头的移动速度不怎么快，少羽他们还有机会。
听着天明含糊不清的吐字，少羽半蒙半猜出对应的数字，快速汇报给石兰：
“下一个是五十七……再下一个，八十九！”
“最后是……九十一！”
随着石兰拉出最后一个数字对应的抽屉，之前就若有若无的齿轮机括声立刻更加明显起来。
同时，上方朝着他们缓慢涌过来的众多蛇头，也都不约而同的撤回了原位，然后眼睛里的红光也一个一个全部消退。
在少羽和石兰紧张的眼神中，九头勾玉终于彻底平静下来。
少羽和石兰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呼……还好在最后关头赶上了！”少羽长出一口气，忍不住感慨道。
局势稳定下来了，少羽也没敢多耽搁，赶紧去取出一枚1清疏丹，给天明服下。
要说云中君的手艺确实没得说，麻药发作的速度很惊人，解药生效的速度也不遑多让。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过去，天明一直僵硬紧绷着的脸皮一下子就松懈下来了，原本僵直硬挺的四肢也松垮了下来，整个人瘫坐在。
“啊！”经过最初的不适应后，天明忍不住发出轻轻的呻吟，龇牙咧嘴的活动起自己的双臂，舒缓经络血管，不时还扯两下自己的脸皮。
“总算是解脱了，差点没憋死我！”
少羽蹲在他旁边，这时才顾上问出自己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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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是怎么知道后面的数字呢？”
大概是身体因为一直僵着不舒服，一贯爱得瑟的天明这会儿倒是很安分，规规矩矩的回道：
“当然是算出来的了！”
“算出来？就你？怎么算的？”少羽一脸惊奇的看着自己的小兄弟，“这些数字有什么规律吗？”
“哼哼！我可是墨家巨子！”天明斜眼一觑少羽，作为对方质疑自己的回应，然后得意洋洋的回道，“规律其实很简单啦，就是每个数字自乘，然后再间隔加减自身序号。”
“第一个数字就是二二得四减去一为三，第二个数字就是三三得九加上二为十一，第三个就是四四十六减去三为十三……”
“以此类推，后面的就是七七四十九加上六为五十五，八八六十四减去七为五十七，再后面就是八十九和九十一了。”
听完天明这一套令人眼花缭乱的推导分析，少羽不禁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兄弟，惊诧道：
“可以啊你小子，有一套啊！”
“嘿嘿，这只是一种最简单最基础的计算规律而已。”天明听他这一捧，立刻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哈哈笑着凡尔赛道，“班老头那天教我的开启那什么什么架子锁的一整套变化规律可比这玩意复杂成百上千倍呢。”
“要知道，我可是成功通过天志选举出来的正牌墨家巨子，也墨家内部除班老头外最快复原尚同墨方的人——我觉得他在骗我，我应该是最快的，他也比不上我。”
“班老头最崇拜的，墨家最天才的机关术天才！”
少羽看他尾巴要翘上天去，忍不住拆台调侃道，“最后一句是你自己加上去的吧？”
“嘿嘿，班老头没说，但我知道他肯定是这么想的。”天明一点不客气的挠着头为自己强行挽尊道。
两人欢声笑语之际，石兰却一个人看着药柜缝隙里的细小符号怔怔出神，神情很是黯淡。
少羽见女神兴致不高，赶紧过去关心慰问道，“石兰，怎么了？”
石兰扭头看了他一眼，旋即解释道，“哥哥留下了提示信息，说明他已经破解了密码，但是只留下一半……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这种情况，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他遭遇了意外，已经无暇写全提示信息了。
天明这时敏锐的发现了一众药屉之中有一个特殊的，没有写有任何标记。
鬼使神差的，他下意识的觉得那个药屉有问题，走过去试着把它抽出来，结果整个抽屉纹丝不动。
他只能用上全身力气跟它较劲。
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药人
另一边，少羽小心的说着好听的话安抚石兰道：
“别太担心，石兰，你哥哥可能是看到了什么危急情况，不得已只能先行离开。”
“咱们继续找找，看看他有没有留下其他信息。”
那边使劲拉抽屉的天明也不忘插话道，“对，还有找千泷，她很可能也在船上。”
石兰闻言回了一句，“如果能找到我哥哥，他对船上的情况肯定更了解，我们接下来行动也就能轻松一点。”
“那很好啊！”天明用粗重的鼻音回应道。
石兰打定主意，扭头对小伙伴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吧！”
她这话一出，天明刚好一个没抓牢手松了，力道失衡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起来之后天明干脆就放弃了，权当是云中君做柜子的时候用不上这个抽屉就给它做成实心的了。
三人刚打算离开，大门突然发出吱呀的声音，缓缓开启。
少羽压着嗓子惊呼道，“不好，来人了！”
“赶紧躲起来！”石兰立刻四处张望寻找合适的藏身处。
天明心下一惊，忍不住后退了半步，手肘刚好碰到了刚才一直拉不开的那个抽屉，感觉到了些许的推动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大惯了，天明没有急着找地方躲进去，反而先伸手去戳了戳那个抽屉。
果然，可以向里推动。
他一下子恍然大悟了。
对啊，拉不动，不代表推不动嘛！
他赶紧一把把抽屉给推到最里面，机括之声随即响起，最里面那面蜃楼壁画开始缓缓升起，露出后面一片黑黢黢的区域。
三人不知道这间隐藏密室是干什么的，但是显然很适合用来给此时的他们藏身。。
没有任何废话，三人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钻进了密室。
外侧大门彻底打开的同时，里面的蜃楼壁画也重新落下，被打开了不少抽屉的药柜也在此时复位，看上去彷佛这里从来没来过外人一样。
云中君从大门外缓步走了进来，眼神玩味的扫视了一圈，目光在那面壁画上停滞了一下。
随后他不紧不慢的走到三层圆台上，视线又从两侧的药柜上一扫而过，接着继续朝里走，停在壁画之前。
墙壁前面是一处休息的坐榻，坐榻两旁各有一盏特制的大灯台。
只见云中君右手一抬，无形的内力延展而出，催动着两盏灯台火光一盛，随后灯台之中开始散发紫色的薄雾，并朝着壁画的方向蔓延过去，沿着缝隙一点点的渗入壁画后的密室。
云中君看着这一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壁画之后的密室中，天明三人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间竟踟蹰不前。
只见一片阴森幽暗的环境中，零散的竖立着一些透明的琉璃水箱，水箱中贮存着某种绿莹莹的液体，里面泡着些……东西，从形状看应该是人。
地上则摆着一个个长方形木板，木板上铺着白布，白布也是人。
天花板上还挂着一个个大布袋子，里面也有东西，根据地上的和水箱里的情况推测，估计还是人。
感受着前方传来的毫不掩饰的森冷可怖之感，天明不禁打了个冷颤，哆嗦着问道：
“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怎么……怎么阴气森森的？”
“这是人待的地儿吗？”
石兰看着眼前的一团乱麻，心中也不禁有些发毛，猜测道：
“这里，恐怕是云中君研制和试验自己炼制的药物的场所。”
少羽跟着补了一句，“我估计他用的方法不怎么好。”
“试验……”天明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心底彷佛感觉到了一股更深的恶意与惊怖。
少羽接着说道，“先不管这里是干什么的，云中君很可能会发现有人动过药柜，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找出路离开吧。”
说完，他和石兰一马当先各自分散开寻找出路——这地方阴森晦暗，光照不足，他们的视线有限。
只有天明，对这种看起来随时可能窜出来一只鬼的环境很是害怕，跌跌撞撞的往前迈了两步。
然后就一脚磕到不平的地面，当场扑街，一头朝前栽倒在地。
正好，他扑倒在了一块木板的前面，一睁眼就是露出白布边缘的青黑手臂。
之前看着就像是人，现在离近了天明彻底确定……这特么就是人！
不过看这胳膊的颜色，人的状态不太正常。
天明大着胆子伸手戳了戳，发现又冷又硬，当即吓了一跳，大叫道：
“我的妈呀！”
少羽石兰一听到天明的声音，赶紧扭头跑过来。
“怎么了天明？”
天明指着白布，因为惊诧和惊恐说话有些磕磕绊绊的：
“人！是死人啊！”
少羽闻言眉头一皱，直接伸手一把掀开了白布。
果然，白布套有木制的护腕一样的东西，脚上带有镣铐似的脚环，浑身皮肤都是不正常的青黑色，最奇怪的是头部整个被木桶给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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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望过去，这就是个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
少羽皱着眉头啐了一口，恨声骂道：
“混蛋！”
“这个云中君，还真的是在拿人做试验啊！”
天明此时吓得浑身发颤，说不出话来。
倒不是他怕死人，尸体他见的多了，但是面前的死尸死相未免诡谲怪异了一些，再搭配上此地阴森的气氛，实在令人不由心底发毛。
而且这间密室的面积可不小，地面上，水箱中，还有吊着的，密密麻麻一眼望去恐怕全都是这种诡异的青黑尸体。
这些尸体加起来，少说也有上百具，数量上一点也不少。
石兰在一旁感慨道：
“蜃楼外表上看起来富丽堂皇恍如仙境，内里却有这种如地狱般可怕的景象……”
少羽闻言不由想起了之前和天明聊起过的有关于蜃的传说。
蜃这种传说的怪物，正是依靠变幻出华丽的亭台楼宇来哄骗过路的船只靠近，从而捕猎的。
“如此看来，蜃楼这个名字，起的还真是贴切啊！”少羽不禁有感而发道。
石兰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少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这时候天明突然伸手一指前方，不确定的问道：
“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个台子？”
少羽石兰顺着天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隐约间是看见了一个不高的暗色台子，上面貌似也摆着一具白布盖着的尸体。
嗯……这里貌似就这具尸体最特殊啊！
不过少羽却也懒得多想这个问题，“此地险恶，说不准藏着什么危险机关，还是尽快找出路离开吧。”
云中君搞人体试验的事虽然很让人气愤，但是他们此时也就只能在心里狠狠谴责一番而已了，别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说罢，他和石兰立刻再次散开寻找出路。
天明心里还是有些发颤，但也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也开始颤颤巍巍的摸索起来。
三人都没注意，在他们身后，他们进来的地方，一缕缕紫色的雾气缓缓地向密室里渗透蔓延着。
少羽在尸体中小心的穿行着，又发现了一个刚才没注意到的盲点：
“这些尸体看来都做过特殊处理了，全部堆积在这里却一点腐烂的迹象都没有，反而还……怎么还有股淡淡的香味呢？”
同时他也想到了一个疑点：
“不过……为什么要把他们都堆积在这间密室里呢？”
另一边，天明发现了一条……呃，像是走道，又像是某种轨道的路径，走上去顺着朝里面一路深入，最后发现了一个方形洞口。
虽然不清楚是干什么用的，但是旁边的操纵杆表明这肯定是某种机关。
探头向下看去只有黑黢黢一片，完全看不到底。
深邃的黑暗看的天明心头又开始打颤，急忙呼喊小伙伴：
“快过来，我发现了个洞口。”
还是少羽响应自己的小伙伴最积极，立刻凑了过来，也探头看了一眼。
天明仰头看着少羽问道，“你说这是通向哪里啊？”
少羽一耸肩回道，“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不是什么好地方，也许比这里更可怕。”
“噫！”少羽这话让天明更加害怕了。
石兰这时也走了过来，忧心忡忡的说道：
“天明少羽，似乎有些不对劲……”
少羽闻言鼻子突然抽动了一下，眉头皱起道，“香味，越来越浓了！”
天明站起身，身体晃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他扶着脑袋使劲晃了两下，有些晕乎的说道，“不对，我这……我这怎么有点头晕呢！”
石兰这时反应过来了，“不好，是陷阱！”
“快屏息，这香味有毒！”
少羽和天明闻言也明白过来，赶紧抬胳膊捂住口鼻。
虽说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但是……至少算他们努力过了。
就在这时，这个洞口两侧的闸门哐当一声突然闭合，而他们进来的入口墙壁，则再次升起。
云中君的身影一点一点呈现在三人眼中。
不紧不慢的踱步走进来，云中君挂着一脸阴森的狞笑，假惺惺的夸赞道：
“不得不说，你们竟然能够躲过阴阳视界摸进这里，实在出人意料。”
“可惜，本来我只想抓活口，你们现在知道的却太多了！”
“不能让你们走出这里！”
眼见云中君杀心大起，少羽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之前那个洞口。
虽说他觉得那个洞口联通的不是好地方，但是此时也唯有那么一处逃生之路。
云中君很警觉的注意到了少羽的眼神，哈哈一笑道：
“想逃跑？不过那个通道已经关闭了，只有我才能打开！”
“你们，无路可逃了！”
听到这话，心知已无退路，少羽也不含糊，大手一挥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踏着你这个恶魔的身体冲出去！”
话落，天明石兰同时拔出了自己的兵器，少羽也摸出了非攻，随时准备变换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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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三人打算联手并肩攻上去之际，他们的动作却同时停滞住了。
三人同时感到了一阵无力感，头脑昏沉欲睡。
“不好，更晕了！”天明用手撑着头，咬着牙说道。
看见他们这幅表现，云中君立刻得意的猖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一群自作聪明的蠢货！”
“从你们擅自闯入云霄阁那一刻，就已经主动踏入了我捕捉猎物的陷阱了！”
“是那股香味？”少羽努力保持清醒，向云中君质问道。
出乎少羽意料的是，云中君否认了：
“你错了。”
“云霄阁内布下的酥魂香，无色无味，根本无从察觉！”
“既会让你飘飘欲仙，也会让你昏昏欲睡。”
“你猜，你们睡着之后会发生什么？”云中君的笑容越发狰狞，声音也越发的阴冷。
“那刚才的香气？”石兰有些不解。
云中君的目光转向石兰，眼神中带着审视，“呵，那香气可不是给你们用的。”
天明看他这得瑟的模样，气不过骂道，“你个魔头，杀了这么多人，还把他们全都摆在这里，真是个变态！”
“天真！”云中君大笑着抬起双手，意味深长的回应道，“杀死？谁说他们死了！”
话落，云中君的掌间升腾起如燃烧火焰一般的金色真气，一点点逸散在空气之中。
随着云中君的真气蔓延开来，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突然有了动静。
天明最先观察到这一幕，整个人吓得蹦了一下，指着白布下正蛄蛹的尸体惊叫道：
“动……动……动了！”
“尸体动了！”
少羽石兰闻声看去，只见原本躺在地上了无生息的青黑尸首，竟然真的一点点站起来了，起身的姿势还极为扭曲，彷佛每一根骨头都有自己的想法似的，用逆向铁板桥的方法硬挺起来的。
两人急忙又朝四周看去，果不其然，差不多所有的尸体都爬起来了。
少羽想起了之前听云中君说起过的丹药，大概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了：
“驱人如御鬼……这是他用御鬼丹控制的傀儡！”
“哼哼，脑子很灵光嘛！”云中君笑着回了一句，算是肯定了少羽的说法，“不过我更喜欢叫他们药人。”
少羽却没兴趣和他掰扯这些废话，提醒同伴道，“多拖延一刻，我们中的毒就会加深一分，咱们必须尽快突围。”
石兰这时伸手分别拍了天明和少羽一下，两人只觉得一股寒气钻心入脑，原本的昏沉感顿时一扫而空。
石兰刻意压低的声音随之而来：
“治标不治本，要快！”
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 激战药人
少羽也不废话，立刻攥紧双拳杀向云中君。
看着气势汹汹的少羽，云中君冷笑一声，双手放下背到身后，“不知死活！”
他话音落下，两个身材魁梧壮硕的巨无霸型大胖子药人一左一右突然冒了出来，拦在了少羽的面前。
看着足有两个自己高，三个自己宽的胖子，少羽丝毫不惧，卯足了劲一拳锤在对方的肚子上。
然后……自己胳膊一麻，对方纹丝不动。
云中君得意的声音随之响起：
“这些用御鬼丹炼成的药人，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也不存在受伤这一概念的。”
“可恶！给我滚开啊！”少羽怒吼一声，反手又是一拳砸向对方的咽喉。
这一次，胖子还手了，一把抓住了少羽的拳头，开始和他在半空之中角力。
天生神力，一向没有在力量上吃过亏的少羽这一次却没能压制住对手。
用尽全力他的胳膊微微颤抖着，却始终不得寸进。
反观对方，整个人坚如磐石，纹丝不动，似乎力量还要在少羽之上。
云中君再次响起，从他那得意的声线中不难听出，这老小子肯定早就想找人介绍一下自己这‘伟大’的造物了。
“同时，药人的力量也比寻常人要强大很多倍。”
有一点云中君没讲明，那就是这种体态巨大的胖子药人，力量更是药人中的绝对佼佼者，类似常人中的天生神力。
否则也不可能那么简单就在力量上的交锋中压制住少羽。
当然，还有一重原因是，少羽自身的状态也不好——石兰单纯以冰魄寒气刺激少羽天明身体的方式终究太过粗糙，两人脑子是很清醒了，但是肌肉却仍然在逐渐失去控制。
接着，胖子药人发力，捏着少羽的拳头，愣是压着他不断屈身后退。
少羽改变手臂力量方向，一把掰开对方的钳制，同时双脚借力猛蹬地面跃起，一个膝顶撞在药人的下巴上，勉强将对方击退了半步。
不过对方也立刻还击，挥手一拳抡了过来。
少羽空中一个旋身，一脚踩在对方的拳头上，被对方砸飞出去。
好在做好了准备，很快调整好了空中姿态，平稳落在石兰天明身边。
接着，两个巨型药人步履踉跄的朝三人逼近，同时，周围的普通药人也姿态各异的朝着他们涌了过来。
有用爬的，有用拱的，有用走的，但没一个正常的，四肢骨骼看着都很扭曲，不像是活人能做到的程度。
这个时候，云中君的视线转移到石兰身上：
“哼哼，看来，你也是个虞渊护卫了。”
“之前就有一个擅闯云霄阁，不过已经被我处理掉了。”
虞渊护卫？
通过云中君的话，这个名词传入了少羽天明的耳中。
后者完全没什么反应，少羽倒是默默记下，同时也感觉到有些熟悉感。
虞渊……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词？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石兰一听这话就知道说的是自己的哥哥，急忙追问云中君：
“他人在哪！？你把他怎么了！？”
“哈哈哈！”云中君闻言猖狂大笑回道，“别急，别急，马上你们就会去陪他了！”
“私自进入云霄阁的人，没有一个能走出去！”
当然，他说这话不是要杀了天明三人，呃……如果炼成药人不算杀人的话。
对于云中君而言，虞渊护卫可是炼制药人的绝佳材料，他是绝对不会浪费的。
而少羽和天明，一个天生神力，一个身负上乘内功，同样都是绝佳的好苗子，不可错过。
“接下来，就让他们陪你们好好的玩玩吧！”
说完，云中君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间密室，留下一群药人对付天明三人。
这时候，步伐缓慢的巨型药人也已逼近少羽，仗着身高直接一脚踩了过来。
这一脚却让少羽找准了它的弱点，就地翻身一滚躲开，同时一脚踹在对方的另一条腿的脚踝处。
这胖子的下盘果然不稳，被少羽一踹直接半跪在地。
少羽趁机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对着对方咽喉肩胛等多处要害与关节部位发动猛攻。
然而却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少羽感觉自己不是打在人身上，也不是打在石头上，而是打在冰冻过的死肉上。
有点硬，又有点软，就很无力。
看来云中君确实一点没夸大自己的药人，确实是无惧疼痛，不会受伤，也不懂得疲倦。
这玩意放到战场上简直是大杀器……不过估计产量不高。
乱拳无果，少羽只能一脚蹬在对方胸膛之上，翻身后撤，躲闪它的攻击。
眼见拳脚无用，少羽只好上兵刃了。
一摸非攻，将其变为剑形态——虽然用着不趁手，但是盾牌这种只适合钝击的形态这种时候显然更不合适。
不趁手也得凑活用了。
也就在这时，药人的大部队扑了上来。
“小心！”石兰一声低喝，手中冰魄剑绽放着灿灿毫光，自半空一闪而过，两个扑向她的药人顿时被一分为二，绿色的液体从他们体内流出，大概是鲜血，而且不像是活人的鲜血一样会喷洒，只是如同死水般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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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羽侧向一翻，躲开第一波攻势，接着手中非攻连连挥舞，配合体术应付着自四周涌来的药人，在它们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绿油油的血液淌的满地都是。
麻烦最大还是天明，这群药人不知道是收到了云中君的特殊指令了，还是自己看出了天明的不好惹，扑向他的数量最多。
天明先是蹬地后翻，整个人利落的翻过身后那个也摆着尸体的红木矮台，躲过最前方扑向他的三四个药人，接着回身一剑，砍飞后续追击来的两个药人。
但最后还是被左右新涌上来的药人给按住了左右胳膊，暂时压制在了地上。
同时，正前方也扑上来了新的敌人。
石兰少羽各自被拖住，也无暇来救他。
情况危急之下，天明的潜力总是无穷的，颈后的紫红色纹路开始若隐若现，天明的状态也随之攀升。
先是挺腰抬腿左右双脚一蹬，踹飞正面扑上来的药人，接着借力向后一翻，甩开两侧药人的钳制，再接着手中墨眉闪过，水墨剑气横扫而出，霎时间击退了所有药人。
不过这个时候，天明也体会到了少羽之前的难处。
似剑非攻，墨眉无锋！
这把墨家巨子信物没有锋刃，面对寻常敌人时影响倒不大，毕竟主要以剑气伤人。
然而剑气伤人，往往是伤内不伤外，对于肉体不会有太过严重的破坏性伤害。
具体点说，就是剑气很难做到像真正的剑刃一样将人大卸八块。
面对这些皮糙肉厚的药人时，这一点尤为凸显。
所以尽管此时天明是三个人当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可他杀敌的效率却是最低的。
被他击退的药人总是会卷土重来，源源不断。
三人中最游刃有余的其实是石兰，冰魄剑之利，并非是这些药人可以抵挡的，剑锋所过之处尽见皮开肉绽，青黑冷硬的皮肤如同纸糊的一样。
不过整体而言，三人清理敌人的速度都不怎么快。
这些药人只有一个实质上的弱点——那就是脑袋！
只有将他们的头颅整个切下来，才能让他们真正失去行动能力，否则的话，哪怕斩断四肢，甚至拦腰切断，也只是会破坏他们的行动能力。
当然，效果上来说，倒是差别不大，没了胳膊腿光在地上蛄蛹也就构不成威胁了。
至于咽喉心脏等常人的致命要害，以及关节等弱点，都是没有意义的，你给它关节踹断了也不影响人家继续行动。
这种情况下，天明他们杀敌的速度可想而知。
而这群药人不仅数量不菲，而且行动迅猛快捷，杀死或是打退一个，马上就会围上来更多。
最关键的是，他们全都中毒了。
除了石兰靠着霸道的冰魄寒气支撑状态稍好一些外，天明和少羽的状态都在不断滑落，尤其是后者。
而云中君也不愧是丹道大师，他研制的药物寻常方法根本无法解除，天明一边应付敌人，一边运功行气，试图借助鬼谷吐纳术来逼出毒素，可惜毫无作用。
当然，有内功护体的他，多少比少羽强一点。
一番激战之后，三人同时退至红木矮台周遭，互为犄角之势，面对着仍然众多的药人。
经过刚才的一番激战，地上已经有不少药人的尸体，或是彻底失去行动能力瘫着不动，或是还能动但是无法起身只能蛄蛹。
但是这些药人的数量，最多也就占总量的十分之一左右，剩下的敌人还是很多，不断嘶吼着朝三人逼近。
他们三个的状态，却在不断滑落……
情势不断恶化，三人却也无可奈何。
他们三个的实力不上不下，面对单独的高手尚还可以试着拼一把，可是面对人海战术，却着实是力有未逮。
虽然天明和石兰都有用于清场的大范围攻击，但是……消耗很大。
以他们如今的状态，恐怕也就只有一击之力，使出来之后就会失去大半的战力。
而他们并没有把握仅凭一两招，就解决掉屋内所有的药人。
贸然行动的话，只会让他们变成待宰羔羊。
稍稍喘息之后，三人就要再次发起攻击，石兰却突然发觉有人抓住了自己握剑的手。
扭头一看，只见矮台上那具一直没动静，被他们认为不会动的尸体……应该说药人，是它的手抓住了石兰，并且手掌的力量在不断加大，一眨眼的功夫都快把石兰手腕捏断了。
少羽听到动静，也看见了这一幕，赶紧伸手过来帮忙，要掰开对方的手。
天明紧跟着也加入进来。
结果这个药人的力气出奇的大，三个人合力愣是掰不动对方一只手。
石兰见状手掌一松，把冰魄剑抛出去，另一只手一把接住，反手朝着对方的小臂部位刺了过去。
似是感受到了冰魄剑欺近带来的寒风冷气，这只手非常灵巧的缩了回去，躲开了这一刺。
但它抽手时还顺便推了天明三人一把，三人猝不及防之下，愣是让人家一下给全部推到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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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嘶吼着的药人立刻抓住机会扑了上来，就要趁机拿下三人。
这时，矮台之上却传来一声更为低沉，沉闷的恐怖吼声，让人听了不禁心底发毛。
而这些扑上来的药人，却在这一声吼叫中退缩了。
没有思想，没有情绪，更不懂得痛苦畏惧的药人们，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威胁，全部退开了。
矮台之上，白布缓缓升起，布下的那具药人随之扭曲的站起身来。
看着这一幕，天明咽了口口水说道：
“呣呃……看样子，这是又来了个更狠的啊！”
少羽石兰直接各自就地一滚拉开距离起身。
“小心点！”少羽提醒道。
石兰瞥了一眼周遭不断后撤的众多药人，说道，“这些药人，似乎很怕台子上那一个。”
天明此时也爬起来了，嘟囔着说道，“所以才说这个更狠嘛……这些药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害怕的样子啊！”
这时，台子上的药人彻底站了起来，盖在他身上的布也随之滑落，露出了他的真身。
和其他药人却是不同，虽然衣饰很特别，迥异中原风格，但是这个药人穿的起码是整齐的一套衣服，身上还有些纹身一样的纹路。
不过头上同样套着一个木桶。
也不知道云中君这是什么毛病，你要是觉得脑袋是要害，是破绽，你给配个铁盔啊，套个除了丑没卵用的木桶做什么？
看清这人的身形后，石兰却是突然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惊讶和不可置信，紧接着又流露出一丝希冀。
不过她并没有在这时说话。
矮台上的药人站起来，关节调整完好后，立刻行动起来。
不过他第一时间没有发动攻击，而是一跃而起，爬到墙上去了。
最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不是在垂直地面的墙壁上爬，而是在和地面平行的天花板上爬，如同一个爬行昆虫一样。
而且速度极快，天明三人视线紧锁在他身上，却只见到残影一闪，人就蹿到天花板上脱离他们的视线了。
等他们的目光再跟上去，这家伙又一蹿，跳到了一个琉璃容器上了。
接着就是连续的位置转换，晃得天明三人一时间眼花缭乱。
这似乎是他的战术策略，等晃得天明等人彻底找不着他之后，他找准机会，四肢骤然发力，身如离弦之箭猛扑天明而去。
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 虞子期
天明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对方冲到了眼前，连剑都来不及抬，只能后撤半步尝试躲避。
然而这半步虽然躲开了对方的旋身鞭腿，却躲不开紧随而至的右勾拳。
天明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一拳头砸了出去。
少羽石兰见状就要出手，这个特殊的药人反而还快他们一步，就地一滚直接贴近了少羽，起身反手一勾拳抡了过去。
少羽急忙后仰下腰躲闪，让开这一拳，对方不依不饶，围着少羽转了半圈，从他背后双手一合一抱，打算擒住少羽。
幸好少羽旧力已用尽，即使调整姿势转为朝前一弯腰，又躲过了这一抓。
紧接着少羽也发起了反击，纵身一跃，回旋一脚踢向身后的药人。
同时，石兰也凌空一脚踹向对方。
两人夹击，正常情况下很难躲过，因为少羽的反应很快，药人余力未消，来不及变招。
但是人家就是硬生生的强行改变了姿势，彷佛骨骼是不存在的一样，身体如同被钳子掰着一样朝后一仰，躲过了石兰和少羽的夹击。
三人错身而过之际，他立刻挺直腰板，蹬腿一跃跳起，身体翻转一百八十度头下脚上，倒着伸手一左一右抓住少羽石兰的脚踝，然后自转两周，将二人甩了出去，自己继续借力上升，趴到了天花板上。
接着他一蹬天花板，直冲摔在地上的石兰而去。
好在这时缓过劲来的天明手持墨眉冲了过来，手指快速在墨眉剑锋上抚过，墨色剑气吞吐不定，直奔药人而去。
然而石兰却突然惊呼一声，“天明，不要！”
说着，她强撑着起来反手一剑架住了天明的墨眉。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天明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忘了去防备对面的药人，猝不及防之下又让人家一拳头砸出去了。
重重砸在琉璃容器上的天明人都麻了，这怎么关键时刻痛击队友呢！
但是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药人击退天明后紧追不舍，伸手一只手五指并刀，冲向天明，直指他的双眼。
而天明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手指已经要插到他的双眼里了。
好在少羽离得近，及时救场，溜地一滚靠过来，抬手一把抓住药人的胳膊，千钧一发之际拦住了他。
暂时钳制住药人，少羽不敢放过这个机会，另一只手手腕一抖，改为反手握持非攻，朝着药人脖颈处插了过去。
刚赶过来的石兰又是一声呼喊，“别！”
然后冰魄剑光一闪，少羽手里的非攻直接被她一剑挑飞，哐当一声掉到旁边地上去了。
少羽这会儿也体会到了和天明相同的感受——人都麻了。
但是敌人就在眼前，他也顾不上质问石兰怎么回事，只能先想办法解决这个特殊的药人。
少羽因为石兰的出手有所分心，手上劲力一泄，被对方抓住了机会，回手一扯再接屈臂肘击，正顶在被拉扯过来的少羽胸口，把他打退出去好几步远。
紧接着药人向后一仰下腰，躲过石兰的凌空鞭腿。
天明抓住了这个机会，掌间真气涌动，抬手一掌拍在了对方的肚子上，真气加持之下的雄厚掌力立刻将药人打退。
不过他向后接连几个后翻卸力就没事了，显然这种单纯的肉体打击对他效果一般，还是得靠利器伤害。
然而令人蛋疼的是，石兰似乎不希望这具药人受到致命创伤，所以一直阻拦天明少羽用兵器的行为。
虽然原因他们俩一无所知，但是石兰现在的态度很明确，顾不上多问的两人也只好暂且放弃用兵器的想法。
哦，天明还可以用墨眉，只是不能催动剑气。
三人默契的各从一个方向冲向对面的药人，四个人开始近身缠斗起来。
然而结果却很难说令人满意。
天明三人的配合虽说谈不上完美无缺，但一招一式之间衔接的也算合适，但是三个人出手的速度彷佛还比不上对方一个人快。
一番纠缠之下，对方毫发无伤不说，他们三个倒是几次险些遭到重创。
跟药人比拼了一番拳脚，被人家拳打脚踢的浑身都在疼的天明搓着胳膊，龇牙咧嘴的叫苦道：
“两位想想招吧，这家伙有点难搞啊！”
石兰闻言给了少羽一个眼神，示意他牵制住药人。
少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一马当先主动冲向了对面的药人。
两人又开始了拳脚对拼。
一招一式之间，不难看出少羽处于绝对的下风，虽然力道不差对方分毫，可是出招总是慢上一筹，一直在被动接招防御。
不过这已经足够吸引住药人的注意力了。
石兰此时已经悄然间摸到了药人身后，右手一翻，掌间寒气森森，泛着一层晶莹剔透的毫光，一眼看去手掌好似白玉一般。
对准药人后心部位，石兰果断一掌拍了过去。
然而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的掌风，就要纵身一跳躲开。
天明这时不管不顾朝地上一扑，双腿一前一后夹住药人的脚踝，然后溜地一滚，硬是绊住了他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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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羽抓住机会，两手齐上，一把锁住药人的一条胳膊。
两人一上一下配合着，暂时钳住了他。
石兰这一掌适时而至，轻飘飘的印在了药人的后心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力度，实际上……也确实没什么力度。
但是一股冰魄寒气却已然借此打入了对方体内。
冰魄寒气的极致之冷或许对已经没有自我感知的药人不起效果，但是由此延伸而来的冰冻效果，他不可能免疫！
事实也确如石兰所料，这一掌下去，药人的身上立刻开始浮现寒气，紧接着就凝结出了一层晶莹的白霜，而他挣扎的动作也立刻随之减弱变缓。
不过由于石兰刻意控制了那一掌的气劲，并没有用上自己的全部真气，所以最终的效果，也仅此而已。
药人并没有像古寻平时出手一样被整个冻成冰块，只是浑身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白霜，行动能力受到严重阻碍。
而且，这效果估计坚持不了多久，药人还在持续挣扎，要不了多久可能就会恢复。
石兰不敢耽搁，对准药人脑袋上倒扣的木桶，卯足全身力气反手屈臂一肘子顶了上去。
咔嚓!
木桶应声破碎，烂成几块掉落在地，露出了这具特殊的药人的真面目来。
灰棕色的短发冲天而起，脸上绘有和身上一样的白色纹路，肤色古铜偏黑，和身上的白霜反差极大，但五官端正俊朗，就是两只眼睛毫无神采，彷佛瞎子一般。
不得不再次强调，云中君套桶这个操作是真的迷惑，一只破木桶愣是把一个阳光帅哥给变成了阴冷的鬼祟邪物。
或许他就是为了增加这些药人的惊悚感和压迫感才这么做的吧。
对于这张脸，天明少羽都没什么想法，除了稍稍有些意外这人还挺年轻帅气，但是石兰看清他的长相之后，整个人却如遭雷击，向后踉跄着退了两步，眼睛微微颤抖着，满眼的不敢相信。
少羽全神贯注的牵制着药人，无暇去看石兰，也不知道她此时的状态，见她迟迟没有后招不由催促道：
“石兰！继续出手啊！”
还是没得到回应，他赶紧分神扭头去看石兰，见她一副呆呆傻傻，整个人都懵了的样子不由大喊道：
“怎么了！你怎么了，石兰！？”
石兰仍没有回应，可是倒把天明的注意力也引走了一部分。
上下一起分神，又让药人抓住机会了，先是反手掰开少羽一只胳膊，接着屈臂顶肘直接把人撞了出去，最后腰腹发力，弓腰一跃，上下自转一百八十度，把天明顺势甩到天上，自己在蹬地起跳，双腿合力把天明给踹回了地上。
这一下给天明伤的不轻，发出一声惨叫，躺地上挣扎不已。
少羽见状赶紧过去看他有没有事。
另一边，药人则盯上了最后剩下的石兰，一步步朝她走去，而石兰对此却无动于衷，只是呆呆的看着步步紧逼的药人，颤抖的双眼中泛起隐隐的水光。
少羽见状焦急大喊：
“石兰，快躲开啊！”
可石兰却是充耳不闻，整个人失了魂一般，任凭药人一把攥住她的脖子。
这边天明虽然腰椎彷佛断了一般的剧痛，但论紧急，还是那边被掐的满脸紫红，快要断气的石兰情况更要紧。
他强忍着痛一拍少羽，“快，救人呐！”
这也不用他说，少羽第一时间冲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加上冲刺带来的冲击力，一脚踹在药人的侧腰上，直接给他踹飞出去，撞坏了一个琉璃容器才停下，身上多处有明显骨折的痕迹。
不过这对药人来说毫无意义，人家依然很随意的就站起来了，在这个过程中身上扭曲骨折的部位也全都复原了，彷佛刚才的伤势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失去了钳制的石兰立刻跌坐在地上猛咳，眼角泛出泪花。
少羽看了石兰一眼，只当她是被掐的，心头怒火顿时升腾而起，正巧非攻掉在附近，一把把剑抄起来，对着一旁赶过来的天明使了个眼色，两人并肩冲了上去。
这一次，说什么也要把这家伙给拆了！
一个药人，虽然灵活程度高的离谱，但终究也只是个药人。
要不是石兰刚才莫名其妙的阻拦行为，天明一个人这会儿估计都已经用剑气撕碎他了，何苦跟他一直拼拳脚。
这一次石兰差点被直接掐死算是彻底点燃了少羽天明的怒火，也顾不上再管石兰的奇怪表现了，只想先干死这家伙再说。
然而这时候，气都还没喘匀的石兰却强撑着站了起来，大声阻止道：
“不要伤害他！”
“啊！？”少羽和天明集体懵逼傻眼，下意识的扭头看向石兰。
石兰直接跑到两人和药人之间，摆出阻拦的姿态。
不明所以的少羽质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拦着我们干什么？”天明跟着追问道。
石兰眼角再次泛起泪花，带着哭腔嘶喊着回答道，“他是我哥哥！”
“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失踪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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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要伤害他！”
刚才看衣着和身上的纹路她就已经觉得这个药人就是她哥哥，所以才会阻止天明少羽下死手，但她又希望只是自己认错了，这才不死心的想办法打碎了对方头上的木桶。
最终……得到结果和她猜测的一样，就是她哥哥，蜀山虞渊护卫——虞子期！
“什么！？”天明少羽一听这话更傻眼了。
转眼敌人变友军，关键是这友军还不怎么友好……这怎么打？
这时候，药人……或者说虞子期又靠近了石兰，眼瞅着又要捏她脖子。
少羽急忙上前两步一把把她拉过来，天明更是直接出剑，剑气骤射，漫天水墨卷向对面的药……虞子期。
石兰见状直接甩开了少羽的手，手中冰魄剑一挥，洒出半圆扇面寒气，挡住了天明的剑气。
天明见状很无奈的说道，“石兰，就算是他是你哥哥，现在也已经是失去理智的药人了！”
“无论如何，不要伤害……”
她话没说完，人就被虞子期攥着脖子一把拎了起来，反手一甩直接砸向少羽。
少羽见状赶紧伸手接人，然后被石兰砸个正着，两人一起朝后滚去。
紧接着，虞子期杀向天明。
天明下意识想要出剑，却又想起石兰刚才苦苦哀求的样子，心一下子软了。
他本来就是个重感情的人，做不出抛弃朋友的行径。
虽然不认识虞子期，但他既然是石兰的哥哥，也就等于是他的朋友了。
眼下对方也只是变成了药人，说不定还有救，下死手确实不合适。
然而他一留手，就注定只能挨打。
三拳两脚不过，人就被虞子期踹出去了。
刚才的腰伤还没缓过来劲，这就又添了新伤，天明趴在地上彻底起不来了，一时半会估计歇不过来。
少羽此时却也顾不上天明，虞子期一转眼又找上了他。
他扶着石兰，想要阻拦虞子期，可是石兰毫无斗志不说，还阻止他攻击虞子期。
他又要护着石兰，又要阻挡虞子期，还不能下狠手，根本支撑不住，同样没过几个回合，就被踹过来和天明作伴了。
只剩下石兰，满含泪光的看着虞子期，轻声呢喃道：
“哥哥，是我，小虞啊！”
虞子期扭了扭脖子，无神的双眸中不带任何感情，如同一个不折不扣的死人，再一次扼住了石兰的脖子。
眼泪从石兰眼角一滴一滴滑落，她用尽全力呼喊着虞子期的名字，诉说着自己的名字，试图唤醒已经变成药人的哥哥，然而换来的却只有越来越紧的粗糙手掌，以及一点点失去的呼吸。
第一千五百六十章 分道
“先生，要不要出手救人？”
云霄阁密室的角落阴影中，古寻和白凤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进来，站在那里旁观着一切发生。
在古寻屏息大法的影响下，无论是天明等人，还是那些药人，全都忽略了他们俩的存在。
刚才那声询问，是白凤眼见石兰一点点失去呼吸能力后问出来的。
这倒不是他善心大发，而是他觉得古寻可能想要这么做。
石兰他了解不多，但是对方手里拿把剔透如冰的刺剑，他却是见过的。
现在这剑落到了对方的手里，足见她和自家老板关系匪浅。
古寻看着呼吸困难，脸色涨红的石兰，目光微沉，看不出喜怒，平静的反问一句道：
“为什么要救人？”
“呃……他们看起来要支撑不下去了。”白凤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道。
他说话还是比墨鸦耿直得多，怎么想就怎么说。
古寻侧目看了他一眼，笑着又问道，“他们三个打不过那个药人吗？”
“……打得过。”白凤照旧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
虽然现在场上的局势是石兰三人溃不成军，但是他们三个的硬实力是远超对手的。
实际上都不需要三个人，只要天明一人能全力发挥，要解决一个纯粹依靠体魄强度的药人也不是难事。
关键就是有所顾忌，让他们三个都发挥不出全部的战力。
即使如此，他们的赢面依旧不小。
但凡石兰这个时候能更理智一些，和少羽天明好好配合，依然有机会在不伤害药人的情况下控制住他，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得到回答的古寻又笑了一声，不知是何意味的感慨道：
“这姑娘是我选中的所有剑主中，和剑契合度最高的一个，但同时也是我选中的所有剑主中，表现最差的一个.”
“连蓉儿都比她强。”
端木蓉一年到头连剑都不拔出来几次，古寻对石兰的评价不可谓不低。
白凤不言语了，默默的看着古寻，心中好奇自家老板打算怎么处置这个最不成器的剑主。
不过白凤肯定要失望了，古寻并不打算因此对石兰做出什么惩处。
七剑剑主从来不是古寻的仆从，不是古寻的手下，他不会因为自己选定了某个人作为剑主，就要求对方必须怎么样。
除非有人犯下某些原则性的不可原谅的错误，否则古寻都不会去管。
石兰刚才的表现在古寻看来确实不堪入目，他也想不通这个平时机智聪慧，理性成熟的小姑娘这会儿怎么就彻底昏了头，失了智。
不过他……可以理解。
本来，石兰的成熟与理性就是建立在家破人亡，部落毁灭的大灾难之上的，是外界环境强行逼出来的。
在她母亲为保护神树，保护部落而死之后，她的哥哥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心灵依赖，否则她也不会为了找哥哥不惜冒险深入蜃楼。
在这种基础上，面对变成药人的哥哥，石兰失去理智确实是可以被理解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石兰的内心坚强程度，或许还不如自小颠沛流离的天明。
即使身逢乱世，身不由己，也不能，更不应该太过苛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不过，古寻虽然不苛责石兰的表现，但也不打算救人，毕竟他们还没到真正生死一线的时候。
而且，破局的机会，已经出现了。
………………
另一边，天明挣扎着爬起来，半跪在地上，看着危在旦夕的石兰，痛苦的皱着眉头说道：
“不行啊！再这么下去，咱们都得死！”
少羽拄着非攻站起身，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了那扇已经关闭的地道闸门，回想起了云中君的话。
他不知道那条地下通道通往何处，但是云中君既然第一时间封闭了通道口，就代表确实可以从那里逃出去！
那是他们唯一的退路！
至于云中君所说的无法打开，少羽直接抛掷脑后了。
无论如何，这个门，他今天必须打开！
少羽起身，直接冲向通道口，同时将手中的非攻变成盾牌形态，举起非攻对着通道闸门交合的缝隙处，狠狠的砸了下去。
铛！
响亮的金铁交击声响起，纤薄的盾牌边缘成功插入了缝隙之中，虽然只有很少一部分，但足够被少羽用来当支点了。
两手捏住盾牌上半部分，少羽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开始尝试撬开封闭的闸口。
在他的天生神力之下，即使是以机关咬合住的通道闸门也开始被一点点的撬开，露出下方黑漆漆的洞口。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无力的眩晕感冲上了他的脑海之中——之前被石兰渡过来的寒气暂时压制住的迷药，这个时候再次发作了。
少羽只觉得手脚越发的昏沉无力，盾牌上传来的反作用力开始往反方向拉扯他。
猛咬一口舌尖提神，少羽赶紧招呼天明过来：
“快！天明，快从这里逃出去！”
天明咬着牙忍着痛挪过来，没急着跳进去，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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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兰呢？她怎么办？”
少羽咬紧牙关，浑身都在颤抖，勉强支撑着闸口开启，声音沉闷的回道：
“你放心，我们都会走的，你先下去！”
“快！”
天明闻言，出于对少羽的信任，就先一步钻进了洞口之中，用墨眉撑住闸口两端，同时双手扒住边缘，试图暂时替代少羽维系通道口开启的状态。
少羽这时却突然对着他笑了一下，笑容很无力，也很无奈。
天明瞪大了眼睛，意识到了自己好兄弟的想法，急忙出声说道：
“不行，说好一起……”
他话没说完，人直接被少羽一头槌给撞下去了。
天明掉下去之前，只听到一声抱歉：
“对不起了天明，不过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带着石兰活着离开这里的！”
说完这句话，少羽也彻底支撑不住，通道闸口哐当一声复位合闭，墨眉向下掉落跟随自己的主人而去，非攻则打着旋朝上弹飞，掉到一旁去了。
少羽喘了两口气，目光转向石兰，此时她看上去已经昏死过去，随时可能被掐死。
知道不能再耽搁的少羽强提一口气，起身闷头直接撞向虞子期。
虞子期似乎全部注意力都在石兰身上，没有注意到少羽的逼近，被他结结实实撞在侧腰上。
突然受到攻击，虞子期手上一松，石兰脱手摔到一旁人事不省，少羽姿态失衡，跟虞子期纠缠在一起，两人滚地葫芦似的在地上滚出去老远。
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 切入点
另一边，掉下通道的天明很快触底，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这段通道的高度不算高，但也不算低，本就受伤的天明再经过这一摔，彻底昏死过去，昏迷之前，他只觉得自己隐约间又看见了那只黑羽金纹的三足金乌。
………………
桑海城，将军府，一处偏僻的走廊之中。
帝国相国李斯，和中车府令赵高两位帝国高官站在走廊中，各自脸上的表情都很耐人寻味。
不算难看，但也不怎么好看。
两人兴致不高也很正常，这趟小圣贤庄之行几乎没能达成任何原定目标，还让古寻给耍了一通。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章邯计划失败，被扶苏降罪惩罚。
不过严格来说这也只能算个乐子，对他们没什么实际好处……李斯本人还得顺带着也吃挂落。
但是，对于这两位深谙政治博弈的资深官员来说，也不是真就全无好处。
无论如何，扶苏亲自访问小圣贤庄，就已经代表很多事情注定要发生，所谓论剑之比的结果，并不重要。
两人现在私下会谈，为的也就是后续的处理。
虽然李斯很忌惮立场暧昧不明的赵高，但不管怎么说，在对付儒家这一点上，两人确实是同道，应当合作。
“这次小圣贤庄之行，儒家表现得体，公子似乎对此颇为满意。”李斯看着廊外的竹林，负手在前，沉声说道。
这些当官的就是这样，哪怕互相之间都很清楚他们要谈的重点是什么，还是要先扯些有的没的，慢慢进入主题。
赵高也是此道老手，不慌不忙的回应道：
“齐鲁三杰的实力和谋略，确实远超预想。”
“相国大人的师门，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末了他还不忘阴阳李斯一句。
毕竟之前才被李斯小卖过一手，赵高找机会恶心他一下也正常。
他这种人报仇从来不喜欢隔夜。
李斯听出了赵高话里的阴阳怪气，瞥他一眼，没有计较——现在他需要和赵高合作，这种小事没必要计较。
赵高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敢阴阳怪气相国大人的。
“在生死一线之间掌握平衡是博弈的艺术，伏念确实为此道高手。”
“不过，暂时侥幸并不代表万事大吉。”
“公子的态度固然重要，关键还是要看始皇帝陛下如何解读。”
说到这里，李斯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一眼赵高。
作为内侍官，还是最受始皇帝宠信的内侍官，赵高无疑是为数不多能一定程度上影响嬴政态度的人。
正好是他发挥的空间。
赵高对此只是垂手含笑不语。
李斯也不需要他明确回应，政治上的联合是最虚假，也最脆弱的。
一切都是建立在一致的目标，一致的利益之上，只要这么做符合赵高的需求，那他自然会这么做。
当然，一旦不符合了，赵高也会立刻‘背叛’李斯。
“你那边进展如何？”李斯接着转移话题问道。
赵高稍微上前两步，压低声音回道：
“藏书楼之行遭遇意外中止，尚无结果，不过可以确定，那里确实还藏着某些重大秘密。”
李斯闻言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意味，随即变为坚定之色，提醒道：
“有一个人，或许可以成为我们的切入点。”
“相国大人说的可是……小圣贤庄的二当家颜路？”赵高立刻猜到了李斯的想法，含笑反问道。
李斯缓缓点头回道，“不错！”
“常言道：大隐隐于市。”
“颜路虽然恪守中庸之道，极尽所能低调应对，却依然难掩其锋芒，此人必定大有来头!”
“呵呵，赵高明白。”赵高点头应下差事。
其实李斯不说，他也要去严查颜路的。
这个人的身份来历……肯定大有文章可为。
接着，李斯又提醒他道，“赵府令也当记住，小圣贤庄依然是天下儒宗，还要小心行事。”
“相国大人放心，要不了多久，罗网就会将小圣贤庄的秘密全部挖出！”
李斯听到这话却并不高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骤然握紧，眉头也皱了一下，再次提醒道：
“赵府令！小心行事！”
大概是为了增强威慑力，李斯又补了一句，“别忘了，还有一重儒家之外的障碍。”
赵高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缓缓点头，沉声回道，“赵高明白！”
李斯之所以要刻意提醒，甚至称得上是威慑赵高小心，有两重目的。
其一，是不希望罗网把事做的太粗糙，太粗暴，这样会增加额外的风险，可能会暴露李斯和赵高之间的谋划与勾当。
赵高当然可以不在乎这一点，罗网干的就是脏活，也不在乎旁人的看法。
但李斯却不行，身为相国，他的声望也是需要维持的，而对付自己的师门这种事显然不怎么体面。
其二，则是李斯对赵高话里的意思有所不满。
他需要罗网来探查小圣贤庄的秘密，但并不希望罗网扒出小圣贤庄的所有秘密，因为他也曾是小圣贤庄的一份子，某些秘密中或许也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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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警告赵高，他甚至直接抬出了古寻来震慑赵高。
赵高最后的回应似乎表明他领会了李斯话里的深意，也愿意服从。
至于他到底怎么想的，又会怎么做，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桑海城的另一边，小圣贤庄，颜路的小院中。
送走扶苏之后，伏念师兄弟三人又聊了会儿天，然后颜路就返回自己的住所了。
不出意外的，小圣贤庄接下来的事会很多，但颜路很少会过问。
如果有需要他出力的时候，伏念或者张良自然会知会他，不需要他特意操心。
在颜路回来后不久，惊鲵也返回了这里。
看着回来的惊鲵，颜路露出和煦恬淡的笑容，招呼道：
“姐姐回来，可是事情都办妥了？”
惊鲵淡淡的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反问颜路道：
“今天扶苏来访，可出了什么意外？”
颜路摇了摇头，复又点了点头，“大的意外没有，不过进行了一场论剑，我出手了。”
惊鲵闻言表情严肃了不少，进一步问道，“用了含光剑？”
“自然。”颜路颔首以对。
“在场有罗网的人吗？”
“中车府令赵高在，他是罗网的首领。”
“你不该用含光的……他恐怕会就此盯上你。”惊鲵最后摇头肃声提醒道。
颜路倒是对此不以为意，含笑回道，“毕竟是了小圣贤庄出战，对手也不是善茬，不能留手。”
“至于被盯上……已经无伤大雅了。”
“现在整个儒家都被盯上了，我暴露也只是迟早的事。”
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 各方动向
对于颜路的洒脱豁达，惊鲵并没有指责或是说教的想法，只是提醒了一句：
“自己小心，情况不对的话千万记得找我或是直接找古寻求助。”
如今的惊鲵，对罗网的态度早已和十几年前不同。
虽然仍然认为罗网是个麻烦组织，但已不再畏惧它。
只要古寻想，保住颜路绝对不是问题。
惊鲵问起此事，也只是为了给颜路提个醒，以免他有所疏忽，遭了罗网的暗箭。
颜路也明白惊鲵的意思，微微颔首，轻笑着回道，“这我省得，放心。”
接着颜路反问道，“姐姐的事还顺利吗？”
对于这个问题，惊鲵沉默了片刻，精致白皙的脸蛋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片死寂，最后缓缓点头道：
“或许……还算顺利。”
“我在你这里的所有行动，不要透露给任何人。”惊鲵紧接着神情认真严肃的叮嘱道，“记住，是任何人！”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连古寻和阿言也不能说。
实际上，颜路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今天惊鲵有事，而且是很重要的事要去办，但是具体去了哪里，见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他一概不知。
即使如此，惊鲵还要特意让他保密，足见她对此事的看重。
面对这种情况，颜路不禁心生疑虑，他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但是惊鲵的所作所为确实太过反常。
惊鲵会担心他的安危，他自然也会担心惊鲵的状况。
不过看对方一脸严肃的样子，也不好多问，只能暂且按下，且待后来。
“我知道了。”
………………
桑海连山山林之内，影密卫的人手穿梭其中，似乎是在搜查什么。
章邯抱着胳膊站在林间的空地上，等待手下过来汇报情况，看上去丝毫不受不久前遭到的惩罚的影响。
片刻之后，一名影密卫成员快步走了过来，拱手行礼道：
“启禀将军，那群叛逆分子已经撤退了。”
章邯对此并不失望，手指在手臂上点了几下，含笑说道：
“跑的倒是很及时……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回将军，根据叛逆分子撤离留下的痕迹判断，他们应该是有计划有目标的撤退，并且应该是往西去了。”
“具体去往何方，还要等追踪的弟兄们回来汇报情况。”
“向西……”章邯眼睛一眯，脑中思绪运转起来。
桑海一直往西，出了齐鲁地界后，便是东郡一代。
不过章邯并不觉得这些人的目标就是东郡，至少他们最开始的目标不是东郡。
虽然他成功往墨家那边埋了一记暗手，但是应该不会这么快生效，影响到这群楚国余孽。
但如果只是为了逃避帝国的围剿，保全自身，往西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因为皇帝有意东巡，从关中到北地，再到齐鲁这一片区域都经过了简单的整顿，帝国的统治力度回升了不少。
相较之下，直接向北或是向南逃往燕蓟之地或是荆楚一代都是不错的选择，前者人烟相对稀少，后者正值兵荒马乱，易于藏身。
这种情况选择往东去，要么是在故布疑阵迷惑他，要么就是另有目的。
章邯觉得后者的概率更高一些。
那么问题来了——这群楚国余孽想干什么？
章邯很快想到了什么，对一旁的影密卫成员吩咐道：
“收队回去！”
“立刻去把桑海到东郡之间所有出身旧楚的苦役信息给我找出来！”
………………
东海之下，玄武舱室内。
盖聂等一众人都盯着庖丁，等着他说出他在噬牙狱里发现的异常。
陡然被这么多人关注着，让庖丁一时间有些紧张，挠着头尬笑说不出话来。
盗跖用胳膊肘一戳他催促道：
“你发现了什么，快说啊！”
让盗跖这一闹，庖丁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咳嗽一声开始讲述道：
“首先啊，是他们逼着我复现了一道菜的做法，而且那菜你们也都知道……”
庖丁话没说完，盖聂直接插话打断了他：
“沧海映泰岳，鱼翅烹熊掌。”
“可是海月小筑的鱼翅熊掌这道菜？”
“唉？”庖丁一愣，扭头环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对盖聂的话并不意外，反而露出了恍然之色，不由惊诧道，“你们怎么好像都知道呢？”
盗跖嘿嘿一笑，搂着庖丁的胳膊，嘻笑问道：
“丁胖子，你猜他们要用鱼翅熊掌做什么啊？”
“这我可猜不到，不过肯定不是小事。”庖丁憨笑着回答道。
鱼翅熊掌和海月小筑是绑定在一起的，而出入海月小筑的，基本上就没有家世出身简单的一般人。
“嘿嘿！”盗跖咧嘴一笑，得得瑟瑟的给他解释道，“我来告诉你吧。”
“在你被抓之后不久，帝国长公子扶苏就在海月小筑遇刺，其中一个刺客顶替了厨子的身份。”
“啊！？”庖丁闻言一惊。
按照盗跖这话，岂不是说那些人的目的是……刺杀扶苏！？
帝国内部还真乱啊……
盖聂这时说话道，“由此看来，海月小筑的刺杀案确实是帝国内部的权力倾轧。”
“最开始抓走庖丁的是罗网的人，那策划刺杀案的……也就是他们了。”
卫庄这时插话打断道，“你们一定要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一再废话吗？”
对墨家而言，海月小筑的刺杀案真相尚不明了，罗网有很大嫌疑，但也只是嫌疑。
可对卫庄而言，真相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毫无讨论的意义。
让卫庄这一打断，盖聂等人互相对视一眼，也就略过了这个话题。
因为确实……也没什么好讨论的。
帝国这么大一个摊子，内部出现权力倾轧的情况再正常不过，现在他们也利用不到这一点，没必要多想。
“嘿，另一件事呢？”盗跖一撞庖丁，提醒他道。
“哦哦！”对海月小筑刺杀案没有明确认知，还处于懵逼中的庖丁回过神来，赶紧说道，“还有就是我听到了一个消息。”
“后来看守我的那波人，也就是章邯手下的那群人，他们好像再往东郡那边集结，貌似是有什么大动作。”
“呃……这个你们有所了解吗？”考虑到之前那条信息的情况，庖丁末了补了个问句。
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往事
高渐离摇了摇头，回应道，“这一点我们不曾知道，不过……”
话末，他和雪女班大师等人互相对视一眼后，继续说道：
“章邯的矛头或许是要指向农家啊！”
班大师捋着胡子，忧心忡忡的说道，“农家六堂的内部斗争愈演愈烈，神农堂朱家和烈山堂田猛之间，已是势成水火，两不相容。”
“如果帝国再插上一手……真不知农家未来如何啊！”
当然，农家的未来还轮不到他墨家的统领来操心，但是农家事关青龙计划，由不得班大师不担心。
高渐离皱着眉头说道，“如此看来，东郡之行已是迫在眉睫了。”
“农家之乱不能置之不理，必须早做准备。”
盖聂沉声接话道，“农家号称十万弟子，成员众多，威势日盛，本就是帝国眼中之钉，章邯盯上他们不足为奇。”
“不过农家的问题，似乎不该由影密卫来处理，除非……他得到了公子扶苏的授意。”
“扶苏和农家……”
这两个词汇凑到一起，让班大师不禁眯起双眼，微微抽了口冷气。
说起扶苏和农家，那可以说是渊源颇深啊。
“扶苏作为帝国长公子，想对付人多势众，隐隐有聚众为乱之象的农家不是很正常吗？”盗跖见状好奇问道，“班老头你表情怎么那么奇怪？”
班大师闻言，眼神飘忽，语气唏嘘的回应道，“这一说起来，至少可以追溯到十年之前，刺秦计划的诞生了。”
接着，班大师娓娓道出了多年之前深埋的真相：
“你们估计大都不清楚，刺秦计划的诞生，不仅仅是前代巨子太子丹殿下的推动，其中还有农家的一份力呢。”
“农家也掺和了？”盗跖有些懵逼的惊疑道。
刺秦计划他虽然不是执行者也不是策划者，但至少也全程旁观了，完全没发现有农家参与的痕迹啊。
太子丹的计划，樊於期的头，燕国督亢地图，以及荆轲和秦舞阳执行……这里面哪儿有农家的事？
班大师满怀感慨的进一步解释道：
“其实刺秦计划最初的提出者不止是太子丹殿下，还有农家侠魁田光。”
“他也是提出者？可是……”盗跖愈发迷惑。
班大师一抬手，示意他别着急，“听老头子我慢慢说。”
“秦国第一次伐楚之时，昌平君熊启坐反陈郢，致使李信败退，后来是公子扶苏亲自平叛，诛杀了昌平君。”
“而那场郢地之乱，昌平君正是得到了农家的全力协助才得以施实，也是在那以后，世人才得知农家侠魁田光已经投效了昌平君。”
“不过实际上，田光投效昌平君的时间远比郢地之乱要早。”
这段话乍一听有些没头没尾，和刺秦计划毫无关联，不过盗跖等人一听却是都明白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实际参与刺秦计划的不是田光，而是当时还在秦国为相的昌平君熊启？”
“不错！”班大师抚须点头道，“刺秦计划实际上的提出者，正是昌平君熊启，当时我们其实是得到了秦国内部的帮助，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进行到计划的最后一步。”
“而提供支持的正是昌平君熊启。”
“事实上，在昌平君生前，许多看起来和他无关的反秦计划与反秦行动，都有他的推动、策划，与支持，甚至青龙计划也有他的深度参与。”
“不过更多的细节老头子我也不清楚了，刺秦计划还是我第一次知道农家原来和昌平君有关系。”
“再后来，就是世人皆知的陈郢之乱了。”
盖聂这时接过话茬继续说道，“作为公子扶苏的舅舅，昌平君熊启的反叛，本会对公子扶苏在帝国内部的声望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
“不过当时恰好是由公子扶苏亲手终结了这场叛乱，亲手……处决了自己的舅舅，阻止了情势恶化，也避免了李信大军腹背受敌，全线溃败的结局。”
“这使得扶苏的声望不降反升，同时，也使得扶苏彻底与帝国内部的楚国外戚势力切割开来。”
“呃……”庖丁这时候弱弱的插话问道，“所以说这些有什么用吗？”
“按照你们说的，扶苏主动对付农家应该很正常吧？毕竟是他破坏了昌平君的计划，和农家应该很不对付。”
班大师闻言却摇了摇头，“不，恰恰相反。”
“公子扶苏平叛之后，竭力控制了这场叛乱造成的后续影响，尽可能的保全了参与此事的各方势力。”
“农家作为最大的支持者，这些年来能在帝国的统治下相安无事，多半归功于公子扶苏的斡旋。”
“而据传，昌平君死前曾留有遗训，希望农家不要介怀公子扶苏的所作所为，全力支持扶苏登临大位。”
“啊？”庖丁一听傻了，反问道，“可是我这些年也没听说农家和公子扶苏走的比较近啊？”
卫庄这时冷笑着给他科普了一下，“农家和昌平君之间联系的唯一纽带就是侠魁田光，农家六堂却是各有心思。”
“陈郢之乱，昌平君身死之后不久，侠魁田光失踪，农家群龙无首，化作一盘散沙。”
“自此之后，农家和昌平君，和楚国宗室，和公子扶苏之间的所有关系，自然也就断了。”
“他们当然不会再遵循所谓的昌平君遗训！”
班大师插嘴补充道：
“不过，在反秦联盟的内部，这种做法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嬴政暴虐无道，但公子扶苏为人却是宽仁君子，如果他登上皇位，帝国的状况或许会大幅度改善。”
班大师这话让在场不少人沉默了。
他们普遍和帝国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深仇大恨，反抗帝国，要的就是彻底推翻它，而不是换一个皇帝。
雪女倒是想说些什么，不过眼见气氛如此，也没好意思开口。
最终盖聂开口打破了沉默：
“虽然扶苏亲自平定叛乱的功劳一定程度上抹消了昌平君叛变带来的负面影响，但农家之于扶苏，仍然是个弱点。”
“有心之人，依然可以借农家来攻讦扶苏。”
“也正因如此，公子扶苏这些年对农家一向视若无睹，置之不理。”
“他没有理由指使章邯在这个时候突然对农家下手。”
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三六东郡
卫庄这时开口断言道：
“章邯的目标不是农家！”
盖聂目光移向自己的师弟，“你手里有情报？”
卫庄没有回应盖聂，而是提起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前些天的荧惑守心之事，你们应该还没忘吧？”
荧惑守心，流星划天而过，全城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当然不会这么快就忘了。
但是……
班大师眼睛一瞪，惊讶道，“章邯去东郡的事和荧惑守心有关？”
墨家现在一团乱麻，要处理的事情太多，班大师他们自然无暇去关注陨石天降这种事。
荧惑守心，不祥之兆。
说起来名头很唬人终究也只是一种说辞，了不起增加一些对嬴政的舆论压力，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三六东郡，荧惑守心！”
卫庄肃声回答道，“嬴政对那块荧惑之石的意见，可不小呢！”
完全不了解相关情报的班大师等人听了以后更加懵逼了，互相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
桑海港口，蜃楼之上。
和惊鲵一样，焱妃此时业已返回了蜃楼的藏身处。
一进来，就发现了女儿的状态不正常，气息格外的虚弱，凤眉一蹙，立刻问道：
“千泷，你怎么了？”
千泷见了焱妃也很激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道：
“娘，我之前好像看见天明了！”
“天明？”焱妃眉头锁的更紧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出去了？”
“没有！”千泷摇了摇头，自己也是一头雾水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你走之后我一直待在房间里安静修行，后来突然就……就好像看见了天明，他也到了船上，不过我不知道他具体在什么地方。”
“当时他好像遇到了危险，你跟我说过的那个叫星魂的人要抓他。”
“我看到后很着急，然后就……就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龙游之气似乎出现在了天明那里，帮他阻挡了敌人，再后来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龙游之气失控……”焱妃闻言伸手摸了一下千泷的手腕，感知她体内的状况。
果然，龙游之气消耗殆尽，难怪她脸色不好看。
但是……以千泷对龙游之气的掌控程度来说，不应该会出现失控的情况啊？
而且，千泷体内的龙游之气还很微薄，也不可能隔着她自己都不知道多远的距离去攻击干扰别人，而且出手的对象还是身位阴阳家左护法，同样精通魂兮龙游的星魂！
所以……问题出在天明那个孩子身上？
焱妃想到这一点后，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蟾宫的方向。
或许……不止是千泷和天明，还有……
千泷看着自己老娘不说话，赶紧拉住她的手询问道：
“娘，天明是不是真的也来蜃楼上了？”
焱妃想了一下，点点头，“应该没错，蜃楼之前确实出现了闯入者，大概就是天明。”
“那他现在不是很危险！”千泷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母亲，请求道，“咱们能不能想办法救救他？”
对于女儿的额外要求，焱妃没有不满，手掌抚过她的发丝，轻声安抚道：
“不用担心，千泷。”
“你爹现在还在桑海，他不可能让天明出事的，放心吧。”
“哦……那就好。”虽然不太清楚里面的逻辑关系，但是出于对老父亲的信赖，千泷还是放下心了。
既然老爹会保着天明，那他肯定就不会出事！
“那……娘，我能不能去找他啊？”千泷眼睛一转，笑眯眯的扯着母亲的手问道。
作为一个半大少年，心思多少还是比较活泛的，在船上这些天一直憋在屋里，肯定有些无聊了。
现在知道小伙伴也来了，跳动的心思顿时按捺不住了。
“现在不行。”焱妃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千泷，然后在女儿失落的眼神中，话锋一转补充道，“要等一等。”
“等娘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后再说，好不好？”
“好！”听到还是有机会的，小姑娘重新露出笑容。
………………
蜃楼，云霄阁密室。
此时，密室之中已经重归了平静。
地上被打倒的诸多药人都已清理干净，云中君站在密室中央，在他身后，石兰被捆绑在一根立柱上，在他身前，则是处于昏迷之中的少羽。
天明离开后，少羽从虞子期手中救下了石兰，但是后者还是因为长时间窒息而昏迷了过去。
最后只剩下少羽一人独战虞子期。
然而之前他们仨个联手都打的节节败退，只余他一人又如何能跟对方抗衡？
况且迷药的药力还在不断侵蚀少羽的身体。
最终，他也没在虞子期手下走过几个回合，人就被打晕了。
再之后，云中君便回来了，也就成了现在这幅局面了。
顺便一说，刚才云中君是去办了一件他眼中的正事，很重要也很紧迫的正事，否则哪怕他对自己的药人大军再有信心，也不会独自离开密室，放任天明三人留下。
而在这时，昏迷的少羽渐渐醒转过来。
少羽两眼一睁开，第一个入眼的就是被束缚着的石兰，这让他立马彻底清醒过来，回想起现在自己的处境，当即怒吼一声，就要起身去救人：
“石兰！”
可惜，少羽的双手也被铁链绑住，自顾不暇，无力救人。
云中君在少羽面前走过，眼神带着审视从他身上扫过，嘴角含笑的说道：
“果然是项氏一族的少主，天生神力，体质不凡，这么快就能在酥魂香的药力下苏醒过来。”
“不错！不错！”
言语神情之间，尽显对少羽身体素质的满意，至于为什么满意……就不必多说了。
接着，云中君的视线又挪到了另一侧的石兰身上：
“还有你，蜀山的虞渊护卫，更是上佳的材料。”
“你似乎比你哥哥的体质更特殊，哼哼……也更有用。”
“混蛋！你想做什么！？”少羽闻言怒声立刻喝骂道。
云中君眼神一冷，瞥向少羽，讥笑着回道：
“放心，她这样的极品材料，我要回头再好好的炮制，现在先处理的是你！”
这下轮到石兰着急了，“你想对他干什么？”
云中君这回不用言语回答了，直接伸手摸出了一颗深紫色发黑的丹丸。
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真人丹
虽然石兰和少羽是第一次见这玩意，但他们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这是什么——御鬼丹！
同时，他们也想到了云中君想干什么。
少羽立刻开始激烈的挣扎，试图摆脱锁链的束缚，然而刚刚醒转，还没完全摆脱酥魂香药力的他光是站着就很吃力了，又如何能挣脱铁链。
云中君见状冷笑着将手里的御鬼丹扔给了一旁的虞子期，对方接住丹药，立刻上前一把捏住少羽的咽喉，就要把御鬼丹喂给他。
少羽顿时挣扎的更厉害了，潜力爆发之下，一时间还真拽的锁链咔咔作响。
“不要啊！哥哥！”
“你醒一醒啊！”石兰见状赶紧尝试着唤醒虞子期，但是云中君的御鬼丹显然药力强劲，虞子期毫无反应。
云中君见少羽的垂死挣扎有如此力度，不禁赞叹道：
“不愧是项氏少主，天生神力，你比我想像的更有潜力！”
“既然这样，一颗丹药哪里够吃！”
说话间，云中君又摸出了四颗一模一样的御鬼丹，也扔给了虞子期。
虞子期反手一把接住四颗丹药，五指之间一共捏着五颗御鬼丹，往少羽嘴边递了过去。
在石兰的一声声呼喊中，少羽眼瞅着就要被迫吞下毒药。
这时候他也硬气了，眼看着无力阻止，干脆放点狠话：
“哼！就这么几颗，你在瞧不起人吗！”
云中君这会儿心情显然不错，并没有计较少羽的嘴硬，而是得意洋洋的回道：
“老夫有预感，你会成为我最杰出的作品！”
“真是令人期待啊！哈哈哈……”
“哼，老东西，希望你别后悔把这么好的东西给我！”
在云中君的猖狂大笑，以及少羽最后的硬气话中，五颗丹药依次下肚，全部被塞进了少羽的嘴中。
喂下丹药后，虞子期立刻松开了少羽，后撤让开。
少羽无力的跌坐在地，第一时间尝试把药吐出来，但是丹药入口即化，已经被他彻底吞入腹中，显然吐不出来了。
紧接着，丹药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少羽蜷缩着身体，在地上来回打滚低吼，似乎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石兰见状立刻大声呼喊少羽的名字，但这显然没什么实际用处。
云中君看着这一幕却是非常的满意，踱步上前，笑呵呵的说道：
“一次服用五颗御鬼丹，是会有些不舒服，不过只要挺过去了，你就会成为我最得力的好孩子！”
事实上，一次性服用这么多御鬼丹，产生的副作用可远不止是‘有些不舒服’那么简单。
御鬼丹本身也是用云中君用大量的精华药草凝炼而成，虽然用途邪恶，但药力却是充沛无比。
寻常的肉体根本无法承受如此粗暴狂野的药力侵蚀，会在肉体被药力改造的过程中直接崩溃而死。
被云中君拿来做实验的远不止是这间密室中这些人，但是绝大多数都直接死在了服药之后，可见他的御鬼丹本身也还不够完善。
在这种情况下，少羽直接一次服下五颗御鬼丹有多危险也是可想而知了。
云中君这么做也是在冒险，万一失败了少羽这具绝佳的肉体就浪费了。
不过对他而言，如果不冒险的话，最多也就是多一具比虞子期强不到哪里去的精锐药人，实际意义不大。
失败了的话，损失也可以接受，相较之下他还是更看重石兰。
但如果这一步险棋走活了，那他可就赚大了。
五颗御鬼丹，足以造就出一个对他这种实力的人也能产生威胁的超强力药人，这就实打实能用得上的战力了。
不像现在，药人的数量数量上不去，质量质量一般般，药人能发挥作用的地方他自己上也完全没问题，他搞不定的场面药人也绝对搞不定。
绝大多数时候，他的药人就是纯粹的苦力。
这个时候，少羽渐渐停止了打滚，身体颤抖着一点点的站了起来，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云中君看见这一幕却是越发开心。
御鬼丹的药力释放极为粗暴，第一轮的冲击性是最大的，只要挺过最开始基本就没问题了。
而看少羽的情况，第一波应该差不多能撑过去，他当然高兴。
“我要好好欣赏一下我的最新杰作！”
说着，云中君走到了少羽身前，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然而手刚放上去，一股无形劲力自少羽体内涌出，直接把云中君的手给弹开了。
云中君见状脸上喜色更浓，赞叹道：
“好！好啊！”
“才刚开始，体内就充满了力量，远超那些普通药人，不愧是天生神力，果然是不可多得的上好材料！”
“快！给他的锁链再加固几圈！”
“这么特殊的作品，可得小心对待。”
然而这时虞子期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彷佛没听见云中君的声音一样。
同时，少羽突然仰面抬头，大吼一声，双眼中一道金光闪过。
云中君见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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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这不是御鬼丹的药力……
这时，傻站着的虞子期动了，身形一闪，整个人窜到了一旁角落，一脚把掉在地上的冰魄剑踢向了被束缚着的石兰那边，紧接着垫步前冲，先剑一步冲上前去，一个膝顶直接撞断了石兰身后的立柱。
同时反手一把握住冰魄剑，一剑切开绑着石兰双手的绳子，最后把剑扔给了自己的妹妹。
面对这一连串变化石兰显然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及时一把接住冰魄剑，然后第一时间反手抱住了自己的哥哥。
“你在干什么！虞子期！”
“给我停下！”
面对此情此景，云中君的却是怒不可遏的一声喝骂，第一次直接喊出了虞子期的名字。
而随着他的命令，虞子期脸上立刻露出挣扎之色，浑身开始颤抖，两只被冰魄剑上的寒气伤到的双手握紧，似乎是在竭力对抗体内御鬼丹的药力。
石兰见状把虞子期抱得更紧了，语带哽咽的喊道，“哥哥！哥哥！”
虞子期这时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对她叮嘱道：
“小虞，我支撑……支撑不了多久！”
“这是唯一的机会，你和那个少年……一定要逃出去。”
“如果有必要，打倒我！记住，不许再犹豫，打倒我！”
“别忘了你是什么人！”
就在云中君要命令其他药人一拥而上先解决掉石兰和虞子期的时候，少羽又是一声怒吼，浑身散发着无形的力量，四肢同时发力一扯，绑着他的几根铁链登时根根绷紧，最后在全部一一断裂。
云中君这才想起来这还有一个麻烦。
“该死的，这不是御鬼丹的力量，这是真人丹！”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扭转
云中君眼神阴狠的瞪向虞子期，恨声说道：
“原来丹房丢失的那颗真人丹是你藏起来的！”
“你倒也能忍，竟然装到现在！”
云中君此时显然有些破防了，声音中带着声嘶力竭。
局势扭转对他来说不算事，就算虞子期，少羽，石兰这些人全都没事，联合起来对付他他也不怕。
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不至于让云中君害怕。
但是虞子期服下的御鬼丹是他本人精心特别炼制的专供版，就是怕身为虞渊护卫的他不受控制。
本来以为已经成功，并且被他视作得意之作，结果在这个时候他的得意之作却背刺了他。
对于一向在炼丹之术上自视甚高的云中君来说，这近似于不可接受的侮辱。
虞子期此时却无暇回应云中君，竭力对抗着体内的药力。
还是那句话，云中君哪方面都很菜，唯独炼丹术是真的不差。
虞子期能忍到现在，不止是因为他的坚毅隐忍，更多是因为他真的无法自控。
在最初药性还未彻底起效前藏起一颗真人丹就是他的极限了，后面他确实控制不了自己……直到不久之前。
石兰打在他身上的冰魄寒气不仅限制了他的行动，也帮助他恢复了些许意志，暂时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但也只是一时之效。
云中君一加强对他的控制，虞子期立刻就再次回到了失控的边缘。
石兰完全不了解情况，也不知道冰魄寒气能压制御鬼丹的药性，只能一味的抱紧虞子期，试图用这种方式阻止自己的哥哥再次失控。
至于有没有用，反正……尽人事呗。
少羽这边倒是彻底进入爆种状态了。
三两下彻底挣断锁链，将双手手腕上残余的锁链绕在胳膊上充当护腕，然后就冲向了云中君身前的药人大军。
之前还能给他造成些许压力的药人此时就如同纸糊的一般，随手就能打倒，十几个药人一眨眼的功夫全都让他用蛮力强行打断了骨骼，零零散散的躺在地上蛄蛹去了。
感受着体内充沛的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少羽有些迷醉其中，好在他还没忘了自己眼下的局面，简单陶醉一下后，立刻杀气腾腾的看向云中君：
“老东西，受死吧！”
看着在真人丹的药力作用下大幅度激发潜力而神勇无比的少羽，云中君露出了轻蔑的冷笑：
“哼哼！任凭你机关算尽，终究只是不懂药理的莽夫！”
“偷了丹药不自己服用，还妄图借这个小子翻盘！”
“真人丹和御鬼丹药力相冲，水火难容，根本不能同时服用！”
“嘿嘿嘿，小子，即使是老夫也想象不出来，两种药力接下来会在你体内发生如何可怕的反应……”
“这些家伙变成药人，至于你……运气好，当场暴毙而亡一了百了，运气不好的话，人不人，鬼不鬼，我老夫也说不准！”
“可恶！”陡然听到这么个消息，少羽倒也没怀疑，心头怒火更盛。
不过他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一线的人，即使知道自己的情况岌岌可危，第一时间也不是担心害怕，而是恶狠狠的瞪向云中君：
“老东西，你放心，我就是死，死之前也一定拉你做垫背的！”
话落，直接一个垫步冲了上去，对准云中君的老脸就是一拳。
云中君抬手一挡，暗紫色的真气屏障沿着手臂延展开来。
少羽一拳砸上去，没能破防，紧接着又补了一拳。
云中君见状也不敢怠慢，急忙抬起另一只手，双臂交叉挡下少羽的攻击。
两拳合击，真气屏障应声破碎，云中君也被打退出去好几步远。
第一回合看起来是他落了下风，不过云中君并不在意，一振衣袖，云淡风轻的说道：
“好一身蛮力……看来真人丹确实挖掘出了你的潜力，很好！”
“现在，老夫更希望你能抽中那万分之一不到的几率活下来，这样我就能获得一具堪称完美的作品！”
“哈哈哈……”
“老东西，我看你能笑到几时！”少羽很硬气的回应道。
云中君仍不在意，抬手一挥，洒下如烟如雾一般的暗紫色真气，顿时更多的药人围了过来。
另一边，虞子期再次挤出自己仅存的理智与力气，对石兰叮嘱道：
“打倒我，逃出去！”
“不！哥哥！我一定要带你走！”石兰这会儿却是油盐不进。
“别忘了所有族人的牺牲！还有你的使命！”虞子期用最后的理智低沉嘶吼道，“动手啊！”
云中君开始发力，他终于彻底坚持不住了。
石兰满眼含泪，看着虞子期眼神中逐渐失去的清明与神采，最终哭嚎着抬起手掌，汇聚起自己全部的冰魄寒气，全力一掌拍在虞子期胸膛之上。
森冷极寒的霜气霎时间逸散开来，虞子期古铜偏黑的皮肤之上立刻浮现出层层细碎薄冰，进而一点点勾连凝结成为一整块。
很快，虞子期大部分的躯干就被冰魄寒气冻住了。
虽然石兰的真气不足，不足以把他整个人彻底冰封，但也足够让他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行动了。
这是石兰能做到的最好的处理方法。
药人没有痛觉，没有弱点，不惧伤害，甚至连简单的骨折都不影响他的行动能力，不伤害性命的情况下只有彻底打碎他的四肢骨骼才能限制行动。
用冰魄寒气的冷冻效果反而对虞子期的伤害最小。
如果没有这一方案，只怕石兰对虞子期更加下不去手了。
看着被冰封的哥哥，石兰眼中的泪水决堤而下。
她并不在乎为了保护自己的哥哥而伤害他。
有些时候必须要做出取舍，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
但她此时要做出的取舍并不是伤害与否，而是放弃与否。
她现在的做法，实际上是在放弃她的哥哥，至于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救人，又是否还能救到人……都是未知数了。
而且是大概率对她不利的未知……
不过虞子期并不悲伤，大量的冰魄寒气涌入他全身经脉之中，让他得以再次恢复少许的理智，在被冰封之前，露出了一个浅笑。
也正是这个浅笑，激励着石兰收拾心情，重新专注于眼下的困境。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 智商税
“先生，以他们两个的实力，恐怕不足以面对云中君吧？”
角落中，依旧了无存在感，甚至连云中君都没能察觉到丝毫的白凤古寻二人还在驻足旁观着。
白凤看着一地的药人，眼神中满是厌恶与嫌弃，再次向古寻询问道：
“还有另一个少年，他的去向……”
白凤这次再提救人之事，纯属是自己的想法了。
不过仍然不是善心发作，而是他实在看药人这种东西不顺眼。
这种强行禁锢他人肉体乃至意志并为自己所驱使的手段，是他最厌恶的事情。
白凤是个矛盾的人，他很崇尚自由，但很多时候又很迷茫。
因此对于绝大多数上位者来说，白凤都是个难以驾驭的手下。
一方面，白凤不介意加入组织，听从他人的调配，服从命令，但另一方面，他又厌恶自身被他人掌控的感觉，不愿没有一点自己的意志，经常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就很容易起反心。
也就是古寻对手下，尤其是这些早年跟在身边的手下一直抱放养的态度，除原则性问题外都不计较，否则白凤未必能安稳在流沙干这么多年。
当然，还有个墨鸦在上面压着他也是个重要原因。
因此，白凤对云中君捣鼓的御鬼丹自然没一点好感，再加上云中君本身那完全为负的人格魅力，他情不自禁的想给少羽他们帮帮场子太正常了。
古寻也了解白凤的性格，闻言一笑，“怎么，看不过眼？”
白凤很直接的点了点头：
“江湖上流传的道家炼丹之术都是用来治病救人，强身健体，增进修为的，怎么到了阴阳家这里，却是如此……腌臜之物？”
古寻听完白凤的描述，不由又笑了一声：
“哈，你这话说的，云中君的御鬼丹也符合你对道家外丹术的认知啊。”
“强身健体，增进修为……它都能做到，只是还带着点额外的副作用。”
白凤闻言顿时露出了难看的表情，好似吃了点什么不该吃的。
古寻见状，咧嘴一笑，摆了摆手道：
“我随便说着玩的，别当真。”
“云中君的炼丹术确实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大师级水准，可是御鬼丹……也确实是他走了歪路。”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外丹之术本是以外补内的辅助手段，却被他用在了这种歪门邪道上，也是可惜了他那一身的能耐了。”
“无谓的野心啊！”
古寻的语气很是唏嘘——他确实是在可惜。
他贬低云中君的御鬼丹不是像白凤那样发自心底的厌恶，而是因为这玩意真的纯属瞎折腾，就是云中君走歪了路。
这药人无痛无伤，力大无穷，只需服下丹药即可速成，而且基本百分百服从命令，忠诚度毋庸置疑，看起来非常完美。
实际上却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
作为军队使用的话，可操控性不足，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且数量也很难真的提升上去。
炼丹的材料，成丹的数量，服药后的成功率都在制约着药人的规模，维持在几百人几乎就是极限。
后两者先不说，药材就是个无可解决的大问题。
御鬼丹虽说只是云中君炼丹术三层境界的第一层，但是需要用到的药材可一点也不次。
现在是有嬴政全力支持才能让云中君肆意挥霍，但嬴政的支持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更关键的是药材的数量不是无穷无尽的。
古寻推动成立医学院后，同时也开始推动药材的大规模种植。
在此之前，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药材这种东西必须要天生地养才行，像种粮食一样大面积种植是不行的。
在古寻的推动下，药材种植的事进展还算顺利，不过受限于粮食产量，药材能占据的耕地数量有限，外加药材种起来终究没有粮食那么简单，所以暂时还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云中君炼丹更是需要用到不少不便种植的珍稀药材，数量就更稀缺了。
而药人的数量如果不能达到一定规模，面对千军万马依然不具备什么优势。
而不作为军队，只是当作精锐打手，诸如罗网杀手这种用途的话，药人又太过呆滞死板，而且数量仍然是硬伤。
药人的实力也就相当于一般的江湖好手，这种实力的小卒子随随便便拉出几百个来不是难事。
虽然正经的练武之人成型慢，但是本身有现成的可以用，人群基数又大，可以保证源源不断的供给。
种种因素叠加下，药人这种产物，在古寻看来纯属图一乐，实在没什么用。
云中君也知道他的得意之作并不完美，所以还在不断的试验，不断的改进。
但也正因此，古寻才会说他走上了邪道。
作为炼丹师，若只是研制出了一种无用的丹药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古寻自己还会一大堆没什么卵用的药方呢。
关键就在于云中君盲目的认为自己的发明创造是伟大的，并妄图不断改进，使其臻至完美。
可御鬼丹这种东西再精进完善，也只是徒劳无功，改变不了根本上的缺陷。
你不可能同时解决药材消耗，成丹数量，以及服药成功率等所有问题！
墨家和公输家的机关兽够逆天了吧，几近于自带无限动力，然而即使如此，机关兽也需要频繁的校准和维护，否则使用寿命很短，天明他们闹出来的空中解体事故就会成为常态。
丹药之道，更是如此。
云中君花在御鬼丹上的精力越多，就是越是浪费自己在炼丹术上的才华与能力。
可惜的是，云中君现在显然最热衷的就是他那破御鬼丹。
“天赋固然重要，可心性也不可或缺。”古寻微微摇头，感慨道，“云中君这性子，走上邪路也是命中注定了。”
“不过这跟我们没关系，他爱走歪路是他的事。”
“那咱们……”白凤对云中君是否走错路不感兴趣，如果可以他只想刀了这老头。
古寻摇了摇头，眉头一挑，含笑反问道，“你怎么能断定他们两个就打不过云中君？”
“我之前就说过了，云中君除了炼丹术外，一无是处！”
“不过他的武功并不是弱，而是和他的炼丹术一样，因为自身的性格而走上了歧路，从而出现了巨大的缺陷。”
幻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玩好的！
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 天照
作为阴阳家的长老，云中君是个另类。
在所有阴阳家成员都在剑走偏锋，追求极致武力的情况下，他最擅长的却是阴阳术五境中的第一境——炼金术。
这是阴阳术的第一层境界，也是对提升战斗力最无益的一层。
同时，由于手头上还有一把剑谱排名前列的名剑天照，在一众不使兵器的阴阳家高层中
除了炼丹术这种基本无关战斗的技艺之外，云中君最擅长的自然还是阴阳术。
不过他恰好执掌一把剑谱排名前列的名剑天照，所以还会一手剑术。
当然了，说是会剑术，但是水平嘛……相较剑谱上的其他剑主，只能说不堪入目。
不过如果他真的有心在剑术之上深造，仗着天照之利，也未尝不能有所成就。
可惜云中君自己对剑术的兴趣也就仅仅只是浅尝辄止而已，他最爱的还是阴阳术。
更确切的说，是他最爱的是阴阳家诸多法门中的一种——巨灵幻象！
听名字就只是是一门偏向于幻术手段的阴阳术。
这也是阴阳家众多威力奇绝的阴阳术中，少有的对修炼者阴阳术境界要求不高的存在——只需要达到第二层幻境诀的水准，就足以将巨灵幻象修炼到融会贯通的程度。
阴阳家奇术众多，云中君独爱此术。
至于原因……大概是他觉得这种幻术手段方便他在旁人面前树立强大权威的形象吧。
况且以他半吊子的阴阳术水平，也很难练成诸如阴阳合气手印或是万叶飞花流那种威力绝强的一部绝技，巨灵幻象在客观上说是他的最佳选择也不为过。
此时，众多围堵上来的药人已经悉数被少羽打退，有的受伤较重已经失去了继续行动的能力，有的则还可以再次发起进攻。
不过云中君直接停下了所有药人的行动。
眼瞅着现在的少羽锐不可当，完全不是这些药人能处理的，他也就不继续让这些试验品再上去送了。
虽然他一向认为这些药人都是不完美的失败品，但好歹也是一颗颗御鬼丹喂出来的，那药可不便宜，随便浪费不合适。
少羽见这些药人全部散开退去，知道云中君是打算亲自上阵了。
此时正是气势高涨，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有使不完劲的少羽见状也完全不虚，还主动挑衅道：
“老东西，轮到你了！”
云中君看着得志便张狂的少年郎，冷哼一声，身旁立刻爬过来一个药人，背上背着一把弧形细长大剑。
黄铜色剑首，漆黑皮制剑柄，迥异寻常剑器的向上反曲的弧度，以及几乎比成人身体还长的剑身，揭示了它的身份，正是云中君所指掌的剑谱排名第十五的名剑——天照！
此剑来历相传甚是玄妙奇幻。
据说是徐福——也就是云中君本人多年前于东海之滨偶拾奇石一枚，形似剑，重如金，虽孔武男子双手不能举，云中君以阴阳之法炼足九九之数，石破，剑乃出。
剑出之时，都内夜白如昼，始皇大为惊奇，命左右查之，乃知徐福其人。
云中君奉剑呈阅，“弧若寒月，云霞灼灼”，始皇帝令众臣传视，皆称奇，始皇大悦，乃赐名“天照”。
这是民间流传的传闻，实际上……当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嬴政知道徐福……也就是云中君可不是通过天照这把剑。
这种市井传闻，大家也就是听个乐，越传越离谱很正常。
嬴政一向也看重云中君，因此对这些流言蜚语并不在意。
不过天照剑，确实不凡，铸造它的材料也绝非凡品。
此剑天生剑气灼热，落在云中君手里，被他以金属阴阳真气催动，更添三分炽热，全力施展之下剑气如同灼灼烈焰，锋刃所及之处，宛如被烈火炙烤过一样。
伸手一把拿起天照，云中君得意一笑，缓缓自鞘中拔出细长刀身，嘴上说道：
“知道为什么我要让这些药人先跟你打一场吗？”
“呵，当然是为了让小爷我热热身，给我助助兴啊！”少羽一点不怵他，直接怼了回去。
云中君闻言大笑不已：
“哈哈哈……你说的也算不错，不过说的更具体一些，是让你的血液加速流动，促进御鬼丹的药力尽快的，更充分的发挥作用。”
话落，整把天照剑也终于被云中君自剑鞘中抽了出来，森白的剑刃反射出道道寒光，令人丝毫不怀疑它的锋利程度。
“最后，就让老夫用这把剑谱排名第十五的天照，来最后帮你一把吧！”
“呵呵，也算是你的荣幸了！”
少羽见状，手头没有趁手的家伙，也不敢贸然上去和他贴身近战，正巧看见地上躺着的被他放倒的药人尸体，伸脚一勾，把尸体挑到半空，然后纵身跃起，横转一周蓄力后狠狠的将这具尸体踢向了云中君。
面对打着旋呼啸飞来的尸体，云中君不屑一笑，手中天照长刃一划，炽烈如火的剑气透体而过，锋刃直接将药人尸体从中间一刀两断，切口之上尽见一片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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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羽！”
石兰这时断喝一声，不知什么时候找回了之前崩飞的非攻盾牌，一把扔给了少羽。
少羽腾空一跃接住盾牌，顺势直接朝着云中君砸了过去。
刚将尸体一刀两断的云中君正见少羽冲向他，嘴角一撇，反手抬刀又是一劈。
铛！
一声令人心颤的脆鸣响起，云中君收剑撤了半步，少羽则被直接击退，在空中一个翻身利落落地。
同时，石兰握紧手中冰魄，满眼仇恨的看向云中君。
………………
云霄阁密室之下，一片漆黑之中，因为接连的伤害而昏迷过去的天明手指动了一下。
紧接着，背脊朝天的天明翻了个身，转为面庞朝天，但还是没能彻底苏醒过来。
这时候，一片柔和温暖的金光洒在了他的身上，映亮了这一块黑暗的区域。
昏暗之中，隐约可见一根根或横或纵的铁链，铁链之下，挂着一具具尸体……也可能是药人。
少羽的估计没有错，这条通道
其实想来也是，和云中君的试验密室联通，是好地方的几率实在不大。
不过对天明而言，地虽然不是好地，但事儿不是坏事。
云中君没有藏尸的特殊癖好，这里也不是他存冻货的地窖，所以……是有出路的。
金光之上，那只黑羽金纹三足金乌再次出现，落在其中一根锁链之上，眨巴着小眼睛，向下看着天明。
又过了片刻，天明的手指再次弹动了几下，随后双眼缓缓睁开，眼神一片迷蒙。
第一时间入眼的，正是三足金乌。
三足金乌见到天明起身，似乎也收到了某种信号，不再驻足，一震双翅飞了起来，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从天明头顶之上飞过，朝着某个方向去了。
看着这只传说中的神鸟，昏昏沉沉的天明彷佛无意识一般爬了起来，捡起一旁地上的墨眉，步伐踉跄的跟了上去。
天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这只奇怪的鸟，但他下意识的就这么做了。
追随着三足金乌的轨迹，天明沿着一条小径一路螺旋攀升向上。
一路上，也顺便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因为除了散发着金光的三足金乌外毫无光源，他能大致看清的也只有周身丈许不到的一个圈。
不过就这么一个圈，也足够他大概了解到这里是个什么鬼地方了。
大片大片的机关齿轮组，解释了云霄阁种种机关的传动系统所在，这里肯定是公输家族搭建的蜃楼机关系统的一部分……或者是原本是。
现在显然是被云中君另外小小的改动了一下，用来当作一个运送通道之类的地方了。
毕竟他的云霄阁药房并不方便大量的人员频繁出入，从这里过就方便得多，也隐蔽的多。
虽说蜃楼上的阴阳家高层估计都知道他干的这点腌臜勾当，但云中君是个好面儿的人，却不想把一切都摆的太明白。
不过大概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后，天明也开始琢磨这只三足金乌到底要带自己去哪里了。
这条路应该能带着自己离开这些恶心的药人，但是……未必就是真正的出路。
蜃楼整个就是一个超大型的机关造物，它内部的整体传动系统必定庞大无比，他刚才所看见的应该只是冰山一角。
天明不清楚蜃楼的整个机关系统会有多庞大，但这整个系统肯定是相连的。
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也许能彻底离开机关系统区域，重归外界，但也可能通向另一片机关区域。
此时的天明，看着无比的迷糊，脑子却是无比的清醒。
跟着三足金乌一路前行，最终来到了一处光源之前，看起来那亮白的光团就是出口。
三足金乌不等天明，振翅一飞率先冲了出去，天明愣了一下后，也跟着走进了那团光。
此时的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去处和选择了，这只三足金乌至少一直在帮助他们。
天明只能选择走一步看一步，不然的话他一个人盲目离开，就算逃出了这片区域，也没本事回去救少羽和石兰。
强光一闪而过，天明双眼下意识一闭，再睁开时，发觉自己赫然已经来到了一片全新的区域。
这是什么原理他不知道，说不定又是什么幻术迷阵之类的，他也懒得深究。
他现在想知道的只有一点——这又是哪儿？
同样昏暗的空间，但是相比较之前的伸手不见五指，这里的可见度就要高出太多了。
更令天明惊奇的是，他脚下踩着的彷佛是一片虚空，完全看不出任何地板之类的迹象。
同时，天明也感到了一丝不安，因为这里太冷了。
迈步朝前走去，没走两步，脚边竟然隐隐出现结冰的痕迹了。
他赶紧踢了踢脚，抖散凝聚起来的冰碴子，抱着胳膊有些瑟缩发抖。
这时候，他体内的真气开始自行运转护体，刺骨的寒气渐渐被排开，天明也得以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挪开，开始进一步的观察周遭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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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一看，三足金乌再次映入天明的眼中，驻足于交错的锁链之上。
视线再往周围扫去，只见零零散散的粉色光点从天上飘落，天明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却发现是一片片的樱花花瓣。
而在他的侧前方，赫然耸立着一根巨大无比，直插深邃‘天空’之中立柱，其上绘刻有大量天明看不懂的奇形怪状的亮光符文。
极目往远看去，还能看见更多的相同的立柱。
种种奇妙景象令天明两眼圆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最后看见的东西，更是让他直接开始怀疑现实了。
因为他竟然还看见了鱼！
就在他头顶上，虚空之中，一只又一只，看起来像是鲤鱼，正摇摆着尾巴来回自由自在的游动着，而且这鱼体型还十分的巨大，让他不由得回想起了西域大漠之中的枯鱼。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我不会是死了吧？
看完周围的情况，天明第一时间涌现的想法就是这个。
之前他还觉得应该是背后操纵三足金乌的人在刻意引导他，但是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大概是受伤太重，直接摔死了。
眼前的种种，可能都是自己在弥留之际臆想出来了。
这时，三足金乌再次振翅飞起，自天明眼前一闪而过，向着远处飞去。
天明双眼突然变得呆滞，思维陷入了迷糊之中，晕晕乎乎，情不自禁的朝着三足金乌远去的方向走去。
等他从失神之中惊醒过来，已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距离，但是眼前的景象却是又发生了剧变。
只见一圈高耸不见顶的立柱中央，几根人粗的巨大锁链互相勾连交错着，托着一座巨大的圆形冰台——天明之前感受到的刺骨寒意，大概就是来自于这座冰台。
冰台之上，天明一眼就瞧准了那个背对自己的身影——台上还有很多值得关注的地方，但是天明此时最在意的只有那个人影。
虽然只是一道不算太清晰的背影，依靠发型连带衣饰也只是足以让人确认那是个女人。
但天明很确信，自己在最近肯定见过这个人的身影。
就在最近！
就在……那个庭院迷阵，自己乍一看见樱树的时候，自己脑中最后浮现出的人影！
就是她！
三足金乌肯定也是受她操控的，为的……就是让自己最后来到这里，来到她面前！
一切一切，彷佛福至心灵一般，瞬间被天明想通。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一笔交易
没有任何迟疑，回过神的天明立刻爬上了冰台，对着背对他的女人喊道：
“喂！”
“你到底是什么人？引我到这里想做什么？”
女人没回答他，无动于衷的驻足原地，彷佛什么都没听见。
天明眉头一皱——这人是耳朵有问题，还是故意不接腔？
想了想，天明决定走近点再喊，于是迈步朝女人走了过去。
然而几步迈出，天明傻眼了，两人之间原本的距离就不算太远，他走这几步至少足够拉近三分之一的距离还有余，可实际上两人之间的距离看起来完全没变。
在天明眼中，那个女人的身影分明没有丝毫变化，自己在冰台上的位置也没有任何改变。
刚才他是在原地踏步？
天明不信邪，迈开腿朝着女人的方向一阵狂奔，一连跑了好一段路程，直到自己感到疲累了才停下。
然而喘着粗气的他发现，自己还是在原地踏步，没有前进分毫。
这下他彻底确定了，要么是这地方有鬼，要么就是这女人有鬼——天明觉得二者估计兼而有之。
他索性放弃了靠近女人的想法，再次高声呼喊道：
“喂！你说话啊！”
“你应该跟那些阴阳家的人不是一伙的吧！”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
说到这儿，天明不由搓了搓胳膊。
虽然有真气护体，但是由于天明本身玩不来这种操作，纯粹是真气自发运转，所以效果貌似……十分有限。
踏上冰台区域之后，他就开始感觉越来越冷了。
“这地方也太冷了……你不冷吗？”
话说到这，女人终于应声了：
“你该站住的。”
“站住？”天明一愣，看了看脚下，“我现在是站住没动了呀。”
“已经晚了。”女人冷漠的声音随之传来。
她话里的意思是，天明应该在登上冰台之前站住的。
不是所有人能都承受住万年玄冰阵寒气侵蚀的。
天明还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发现脚边再一次开始结出冰碴。
他下意识的想要跟之前一样踢碎这些冰碴子，然而脚还没来得及动，冰层就迅速蔓生丛结，化作一块大冰坨，整个裹住了他的双脚。
天明眼见此景大惊失色，赶紧抖腿上手，四肢一起发力打算震碎冰块，可是却没能撼动冰层分毫，反而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沿着自己的双腿继续向上蔓延。
天明惊慌之下，真气运转也不利索了，算是彻底拿逐渐向他上半身蔓延而来的冰层无可奈何了。
他不清楚这一切发生的原因，但下意识的归咎到了面前这个女人身上——这地方就他们俩，他也没法算到别人头上去。
“是不是你干的！？”
“你和他们还是一伙的！？”
“快放开我！”
天明质问和要求都没有得到回应，冰层越长越快，很快就漫过了天明的腰间，朝着胸膛乃至天灵盖一路猛进。
眼瞅着自己要变成一个大冰雕，挣脱不得的天明果断认怂，不再喝骂质问，求饶道：
“有话好好说啊！”
“别这么冲……动……”
最后两个字脱口之时，冰层依然超过了天明的脖颈，紧接着就把他整个人吞噬了。
最后关头的天明什么都做不了，只来得及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无力的尝试着寻求帮助。
等到天明彻底被冰块封起来动弹不得后，女人又开口了：
“这里是永远的寒冬，任何生命都会在这里凋零。”
“没有任何生命能够存活！”
没有任何生命能够存活？
冰块之中的天明人虽然不能动了，但是思维却是一点不受影响，甚至这会儿还额外的活跃。
听到女人这话后，下意识的在脑子里反驳道：
你自己不就是个活得吗？
女人这时却好似听到了天明的心声，语气哀愁幽怨的回道：
“一个人如果心已经死了，还能算活着吗？”
听到女人的回应，一动不动的天明心头一惊：
不好！
又碰上了能读心的妖怪！
该死的，怎么还在变冷……再这么下去我就撑不住了。
得赶紧想个法子出去啊！
女人似乎又读了他心，语气哀愁的回道：
“出不去的。”
“来到这里，就如同这万年玄冰一样，永远的凝固冻结，哪怕是最炽热的火焰也融不开。”
听着女人的声音，天明只觉得自己的思维开始一点点变慢，变得凝固混沌，随后很快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的位置又变了。
刚才困住他的冰块已经消失，偌大的冰台，神秘的女人，还有那些个巨大的支撑柱……等等事物，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仿佛来到了一片虚空之中，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只有脚下无尽的漆黑，和头上的一缕金光。
就在天明懵逼之际，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
“天明，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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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天明先是露出了思索之色，扭过头一看，眼睛立刻瞪得滚圆，不可置信的喊道：
“巨子老大！？”
一袭黑底白纹墨攻斗篷遮身，脸上划着一道狰狞的疤痕，出现在天明眼中的，赫然是墨家的前任巨子——旧燕太子丹。
燕丹面带微笑，冲天明点了点头示意。
天明经过最初的错愕震惊之后，也确认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自己的前辈，临终前将一身修为传给自己的前任巨子。
虽然天明和燕丹之间的交流寥寥无几，但是他对燕丹的印象很深刻，也很亲近和信赖这位中正长者。
以一介稚子的身份当上墨家的巨子，天明的心中若说没有压力，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要真是个不谙世事，什么都不懂的半大小子也就罢了，只当自己的巨子之位是个乐子不会在意。
然而事实上他虽然有着种种不成熟的地方，但责任心却是不缺的。
他一方面不希望自己被人轻视，希望得到他人真正的认可，一方面更清楚他本人是最应当认真对待巨子这个身份，不能忽视怠慢。
他想要别人认可，更需要自己认可，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承担巨子的责任。
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事实上他做的也确实不够好，毕竟还只是个少年郎。
尤其是在有着燕丹这个即使即将走向死亡，依旧可以云淡风轻的交代身后事，甚至忍着六魂恐咒带来的巨大痛苦将自己的一身功力传给后来人的前代巨子的情况下。
天明经常会思考一个问题，或者说是做某种幻想。
那就是如果自己没有被选中当这个巨子，如果是小高，是班大师，是雪女，甚至是盗跖……等等，是他们中的一个继任巨子之位，是不是做的比他更好？
与之相似的还有一种幻想——如果前任巨子没有死的话，墨家如今的局面会不会不会这么糟糕？
今天，此时此刻，这个幻想成真了，燕丹再次出现在了天明眼前。
这让天明如何能不高兴，能不激动呢？
露出灿烂的笑容，天明立刻冲到了他面前，甚至都忽略了死者复生这种根本不可能的诡异情况——这或许跟他并没有亲眼目睹燕丹死去有关，嘴上激动的喊道：
“真的是你！你……你还没死！”
‘燕丹’的眼中闪过一道隐晦的异色，随后蹲下身，一手搭在天明肩头，沉声问道：
“天明，你说我死了……是怎么回事？”
“唉？巨子老大你都忘了吗？”天明一愣，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燕丹’对此默然不语，天明也终于从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来，露出怀疑的眼神，向后退了两步，质疑道：
“不对，巨子老大分明已经死了！”
“不对，不对！这里不是现实！我……”
天明刚想明白自己大概是陷入了幻境，却见眼前‘燕丹’的那张脸突然一阵闪烁变幻，成了一张女人的脸。
然而天明只来得及看清对方的一双眼睛，发觉和自己在樱花庭院恍惚之中看见的女子的双眼一样后，就突觉一阵恍惚。
再回神之后，女人的脸已然消失不见，重新出现的还是带着伤疤的燕丹。
天明彷佛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一切，看向燕丹的眼神不再带有质疑，但也没有了激动，显得很是平静。
‘燕丹’再一次向他询问道：
“天明，我是怎么死的？”
对于这种反常识的吊诡问题，天明也一点不觉得不对劲，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他们跟我说，你好像是中了阴阳家的那个叫什么……六魂恐咒来着吧，然后为了打退卫庄，运功过度，咒印加速发作，然后就……”
“我记得那时候你的手上都是红血丝啊，好可怕的！你现在已经好了吗？”
末了天明还不忘关心‘燕丹’一句。
此时的天明，生动形象得诠释了什么叫有点脑子但不多。
‘燕丹’听完后，并没有对自己的死因发表什么看法，也没有回应天明的关心，而是眼神突然一冷，两只眼睛变得血红，一幅随时可能渗出血的样子，语气阴森可怖的质问道：
“你身上怎么会有我的内力？”
“说！是不是你害死了我！？”
说着，他的手还一把捏住了天明，手掌上冒出了幽蓝色的火焰。
“唔！”
天明吃痛一声，挣脱‘燕丹’，向后退了两步，眼神一个恍惚，智商又重新占领高地了：
“不对！”
“不知道巨子老大的死因，也不知道我的内力就是巨子老大临死前传给我的……你到底是谁？”
“你对我做了什么！？”
天明戒备的看着眼前形象恐怖阴森的‘燕丹’，不住的往后撤身躲避。
燕丹听到天明的话后，整个人仰天怒吼一声，幽蓝色的真气自其周身升腾而起，将其完全吞没，最后一只巨大的三足金乌浴火而生，裹挟着幽蓝色焰形真气，鸣啼振翅向着天明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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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向后踉跄一退，却根本躲不开直扑而来的三足金乌，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人都被金乌巨大的双翅包裹其中，裹挟着冲天而起。
幽蓝真气朝着天明侵蚀蔓延过来，危急之时，天明终于重新感受到了自己体内充沛的真气。
来不及多想，天明立刻尽己所能调动全身的真气，以最快的速度全部爆发开来。
一声释放的怒吼，巨大的真气冲击波浪立刻弹开了三足金乌。
同一时刻，天明也终于从幻象之中苏醒过来，回到了现实。
现实中的他，做出了一模一样的操作，囚禁他的冰块立刻炸成漫天碎屑，而那只三足金乌鸣啼一声，盘旋着飞向了那个神秘女人，一点点融入对方体内，消失不见。
天明这边也没闲着，伸手抽出墨眉，挽了个剑花，周身水墨剑气流转飘飞，摆了个帅气的姿势，冷声质问道：
“墨家巨子天明在此！”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天明还没帅过一口气的功夫，一股真气突然袭来，卷住了墨眉，直接给它薅走了。
天明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能直接无视他周身的墨眉剑气，把他的剑给卷跑了！
猝不及防之下，也只来得及，伸出一只手做挽留状叫道：
“啊，我的墨眉！”
不过在错愕和着急之余，他也发现了对方为什么能那么轻易的空手夺白刃了，万分惊诧的质问道：
“你怎么会墨家的功夫？”
女人没有理会他，伸手一把握住被真气卷席而来的墨眉，反手一挥，横置在身前，另一只手的手掌轻轻自剑身上抚过，和天明催发出的如出一辙的水墨色剑气登时浮现而出。
天明看见这一幕，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你也会！？”
女子此时语气唏嘘哀婉的自顾自说道：
“似剑非攻，墨眉无锋！”
“我以为终此一生，都不会再见墨眉了。”
“更没想到，再次见到这把剑，却不是在你的手上……丹！”
天明听到这女人的喃喃自语，心里大概有点数了。
看来这一位，貌似和巨子老大有些瓜葛啊，而且还不是有仇的那种……这倒是件好事啊！
不对！
天明一甩头回了回神，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得先把自己的剑要回来。
“喂，我不管你和墨家有什么关系，别玩了，赶紧把墨眉还给我！”
“它是我的！”
女人侧目瞥了天明一眼，突然一把将墨眉甩了出去，直冲天明而去。
天明一惊，赶紧侧身一躲，缠绕着层层剑气的墨眉擦着边从他身边窜了过去，然后又自动一拐弯朝天冲去，画了个大弧线后从上空直冲天明而去。
天明见状立刻一个潇洒的后翻躲开，半跪在地抬头一看，墨眉已经插在了他原本站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