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夔牛
不止是江风身体里的灵力，就连他储存在崆峒印中、准备用来冲击炼体境的灵力，也被这像是无底洞一般的黑色笔记，一同尽数吸收。
尽管此刻的江风因为大脑空白，而丧失了大部分的思考能力。
但是在感应到这一点后，还是在心中暗叫不好。
照这种速度下去，那本黑色笔记迟早会把他所有的灵力全都吸干。
被吸干灵力的后果是什么，江风十分清楚。
轻则境界跌落，或是沦为无法再次修炼的普通人。
重则可能会危及生命！
因此江风明白，他必须尽快想出办法，中断这个进程。
可惜的是，无论江风怎么做，他都无法将自己的手，从那本黑色笔记上挪开。
好像有什么强力胶水一样的东西，把他的手和那本黑色笔记紧紧地粘在了一起。
根本无法分离分毫！
而伴随着这个进程，江风惊讶地发现他面前原本合着的黑色笔记，忽然自行打开。
笔记上的纸页在此刻无风自动，疯狂地卷动着，尔后又回到了第一页。
第一页笔记上，画着一头栩栩如生的诡异生物。
这生物原本只有线条描绘出的大概轮廓，没有任何颜色。
可是伴随着江风的灵力被吸入笔记本内，这张纸上画着的怪物，也越发地鲜活、饱满起来。
他的身躯开始被色彩充盈，渐渐呈现出一只巨大的牛形怪物来。
说是牛，其实这家伙只有头部和牛十分相似。
若是说起整体外形与身体构造，比起牛来，江风反倒觉得他更像是人境中，一种名为“袋鼠”的奇怪生物。
这头“袋牛”整体呈现出青色，只有一只角和一条腿，长长的尾巴蜷缩着，微微扬起。
单从这家伙的外形来看，很多人可能都会觉得他很奇怪，甚至是有些滑稽搞笑的感觉。
但是江风却并不觉得好笑，因为他分明发现，这头“袋牛”不是别的什么生物。
正是他刚刚在梦境世界中，遇见的那足有一座小岛般可怕的怪物！
虽说当时的江风受限于视线，没能看清楚那怪物的身体部分具体是什么模样。
但是单从这只留给他无限阴影的硕大头颅来看，江风也敢断定，他绝对没有认错。
在纸页上“袋牛”的身形颜色被填充满以后，江风感觉这原本只存在于纸页上的家伙...在一瞬间似乎活了过来！
江风好像看见，这头“袋牛”在狂风暴雨交加的夜晚，昂起他那只有一只角的硕大头颅，发出了如同惊雷一般的巨大吼声。
足以让整个天地都变色！
虽然这让江风感觉无比震惊，但是比起震惊来，江风心中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现状的恐惧。
因为他能清晰地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已经近乎被完全吸收殆尽，所剩无几了。
与此同时，纸页上的“袋牛”已经完全成型，他身体的右上角也浮现出两个凌厉而又写意的字——“夔牛”。
想必这便是他的名字。
当夔牛二字出现的一瞬间，黑色笔记的纸页便再次完全静止下来，也不再吸收江风的灵力。
这给了江风片刻的喘息机会，借此空档，他再次仔细审视起纸页上描绘的袋牛，也就是“夔牛”。
“奇怪...这一族，我从未在哪里见到过或者是听说过，为什么他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我的梦境世界？”
江风喃喃自语。
这夔牛不仅实力十分强劲，而且造型极其奇特。
江风倘若是在哪里听闻或者是见过，哪怕只有一次，也一定会有所印象。
因此江风已经可以断定，此次这一族的成员忽然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世界中，绝对与自己是否吞服了对方的精血毫无联系。
“难不成...是这黑色笔记的缘故？”
江风若有所思，在此之前，他就连触碰这黑色笔记一下都不敢。
更别提是打开它来看了。
就连苏杭，江风都不知道他有没有打开这本笔记看过。
八成也就只有林浩一人，在那晚把这古怪的黑色笔记当做“连环画”来看了吧？
这不由得让江风有些怀疑，这头夔牛的忽然出现，是否与黑色笔记上描绘过它的形象有关。
倘若果真如此，那是否意味着...这本黑色笔记上所描绘着的所有怪异生物，都会在江风的梦境世界中一一出现？
想到这里，江风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他赶忙翻动起笔记，发现笔记的其他纸页，几乎每一页上都描绘着一只江风从未见过的、造型古怪的生物。
只是与出现在第一页的夔牛有所不同，其他纸页上所描绘的生物，都只是黑白线条。
既没有颜色，也没有躯体与细节填充，只是一个大概的轮廓而已。
可饶是如此，还是不由得让江风的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寒意。
只是一头夔牛已经足够恐怖，让江风感觉自己在面对他时，毫无抵抗能力了。
如果自己还需要面对这黑色笔记上，描绘着的所有生物的话...
那当真是接连无数的噩梦了。
而且是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真正意义上的噩梦。
唯一可以称得上好消息的一点是，笔记上所描绘的夔牛栩栩如生。
将出现在江风梦境中的那头可怕怪物的所有细节，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无疑比江风只靠大概记忆与印象去寻找这头夔牛的资料，要靠谱得多。
他只要按图索骥，拿着这本黑色笔记去图书馆内一一比对就好了。
目前唯一需要担心的一点，只有江风是否能够赶在再次在梦境世界中与夔牛相遇之前，寻找应付对方的办法了。
就在这时，江风忽然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之处。
“咦，怎么感觉灵力的恢复速度...好像快了许多？”
江风十分清楚，刚刚自己体内的灵力，包括他储存在崆峒印内的灵力，都已经被这黑色笔记吸收殆尽。
直到现在，也不过才过去两三分钟的时间而已。
可是江风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已经由几近枯竭，变得充盈了许多！
第二百一十二章 强制进入？
虽然还没达到全盛状态的一少半，但至少江风灵识海里的灵力，已经不再是空空如也了。
虽说在此之前，他也知道自己的恢复能力很是变态。
可那种几近BUG级别的恢复能力，绝大多数都是针对肉体方面的恢复。
例如他的伤口可以比同境界修者，以快上数倍的速度愈合，耐力也更强，更不容易感觉到疲惫。
可若是说有关于灵力方面，江风自认为他的恢复速度，可就没有肉体那般变态了。
至少不会拥有眼下这种级别的恢复能力才对。
仿佛是为了回应江风的疑惑，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腹部丹田处，在此刻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
江风本能地低头望去，蓦地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他腹部的丹田处，正散发出一阵淡蓝色的光芒。
虽说有些微弱，但江风还是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昆仑镜帮助他原本几近枯竭的灵识海，在快速吸纳周遭的灵力，以此来提升恢复速度。
“妈妈...谢谢你。”
虽然这种温暖的感觉让江风十分舒适，但还是不由得令他感到一阵怅然若失。
虽然他的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但是却依旧在以另外一种方式陪伴他，帮他度过难关。
想到这里，江风不由得感觉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不过，他还是明白眼下不是自己该感伤的时候。
虽然有关于这本黑色笔记的种种疑点，他还没有得到解答。
但是从目前来看，他暂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比起对自己图谋不轨来，这本黑色笔记不说有什么正面作用，至少也没显露出什么危险。
“等明天的考核结束后，还是先去图书馆里查阅一下有没有这夔牛的相关资料吧。”
江风叹了口气。
虽然在短时间内，他九成九不可能拥有足以与那头夔牛战斗的实力。
但了解对方的资料，多少可以帮助他提升生存几率。
然而就在江风准备合上这本黑色笔记时，却忽然感觉后背一凉，心神一阵没来由得悸动。
下一秒，他眼前的世界忽然再次扭曲，整个翻转过来。
“糟了！”
江风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没等他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
等到江风的身体再度恢复知觉时，他还未睁开眼睛，便感觉身体周遭传来一阵湿润的触感。
“不会吧...”
江风低声喃喃一句，连忙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睁开眼睛望向四周。
映入眼帘的，赫然便是之前那座孤岛，与一望无际的黑色海洋。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再次坠入与之前完全相同的梦境世界！
而且还是强制进入。
要知道，这一次的江风可是还没睡觉，就毫无征兆地被拉到这里来了。
就连“处于睡梦状态”这个唯一的强制条件，都被强行略去了。
这他娘的，未免也有些太不讲理了吧！
“这上哪儿找谁说理去！”
江风欲哭无泪。
十秒钟之前，他还以为自己又一次逃出生天，还在计划着自己该做出什么规划，来应对那头夔牛。
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这所谓的“逃出生天”，不过只让他多活了不到半个小时而已！
这不由得让江风感觉造化弄人。
之前的梦境世界，虽说也有很多次出现得十分突然。
但终归还算是留给江风一些时间去准备。
而且与以往不同的是，江风这一次碰上的敌人，可不是云生兽幼崽，和巨岩羊那样的货色啊！
这头夔牛，显然要比寻常百强种族强大上许多。
搞不好，还有可能超过十强种族。
如果说江风之前遇到的敌人，都是一些喽啰小怪的话。
那么这头夔牛，至少也属于“精英怪”这个级别。
副本难度完全不一样啊！
而且除了名字外，江风对这夔牛一无所知。
他甚至不知道万族中，还有这么一个种族。
这副本怎么打？
连做攻略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江风不停地在心中吐槽之时，他面前那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忽然荡起一阵阵涟漪。
而这阵阵涟漪自从出现之后，便以非常之快的速度开始急剧扩散。
眨眼间，就从涟漪变为“小小浪花”，最终化为比江风身高还要高上数倍的滔天巨浪。
与此同时，原本便阴云密布的夜空，也划过道道骇人的闪电，响起阵阵轰隆的雷鸣。
江风的周遭狂风四起，头顶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砸下，如同断了线的珠帘一般。
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突然，但是江风却本能地感觉，自己知道引起这惊天剧变的源头是什么。
“要来了么！”
江风眼神一凝，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两步。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一颗足有小楼般巨大的牛头，携带着阵阵浪花缓缓浮出水面。
两只足有小轿车大小的橙色眼眸，也出现在江风身前，正死死地盯着他。
直到这一刻江风才有些感慨，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副本的难度。
从这夔牛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出场方式来看，这他么的哪里是一只精英怪啊...
这分明就是至少三十二人，不，最少六十四人才能开启的“BOSS”副本啊！
看这阵仗，没有一个顶级而又专业的工会支持，没有数十个全身带着传说装备的顶级大号配合，能过了这种级别的副本？
让自己一个刚刚出新手村没多久、还穿着初始装备的小号，来独自面对这一切...
怎么看，也有些太过强人所难了吧？
更何况，江风记得自己上一次离开之前，还朝这家伙比了个中指，来了句国粹。
而看对方现在气冲斗牛的模样，硕大的鼻孔中都快要喷出火焰来了。
还不得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才能善罢甘休？
不过与第一次心灰意冷、沮丧等死的状态不同。
此次的江风，心态倒是好了许多。
既然躲不过，那就坦然面对好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怎么着，还真就非得欺负老实人了？
以江风并不算丰富的游戏经验来看，只要制作方不是傻子，就不可能让玩家毫无过关的机会。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不同之处
既然“制作方”让他一个刚刚出新手村没多久的小号，接连两次面对魔王级别的BOSS，就一定有独特的过关方式。
否则的话，若是真的单纯想要捉弄自己，应该早在第一次进入副本时，就让这头夔牛一口吞掉自己。
又岂会等到现在。
虽然这梦境世界并不是游戏，这生死攸关的战斗也不是什么副本。
但是江风却能依稀感觉到，眼下的境况一定有解，只是他暂时还未找到而已。
“虽然这种想法听起来有些自欺欺人...而且还像是很烂的自我安慰的手段。”
“但是在面临绝境时，以各种借口来给自己找生的希望，这种‘阿Q精神’也是人族特有的‘天赋技’啊！”
江风惨兮兮地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
与此同时，他将赤焰枪从灵识海中具现而出，并且做好随时开启“狂暴技”与“硬化技”的准备。
“至少这样在面临死亡之时...”
江风深吸一口气，将赤焰枪横在身前，眼神中少了迷离与恐惧，转而变得坚毅果敢。
“还能以一种比较体面的方式离开不是！”
直到此刻，江风已经完全做好了心理建设。
就算上一次死里逃生，只是上天给他开的一个无情玩笑，这一关真的无解。
那他也要放手一搏，最起码也不会死有遗憾！
而几乎是在进入战斗状态的同一瞬间，江风便已经制定好了战斗计划。
他不敢说自己的战斗实力有多么强横。
但是在战斗智商这一点上，江风自认为他还能称得上是优秀。
面对体型如此巨大的敌人，贸然选择主动出击，无疑是一种愚蠢至极的行为。
因为对方的攻击范围十分之大，毫不夸张地说，几乎快要完全覆盖他脚下的这座小岛了。
既然如此，他若是选择主动出击的话，不论从哪个角度发动进攻，最终结局定然都是被对方像拍苍蝇一样，一巴掌拍倒在地，然后碾成肉泥。
或者是其他更为惨烈的死法。
因此江风明白，自己必须得选择对方攻击自己的空档，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然后在那一瞬间予以还击才行。
虽然对方的速度不一定会慢，也未必会动作迟缓。
可既然体型如此巨大，就肯定不如江风灵敏。
就像江风当晚在面对巨岩羊时，所选择的战斗方式大概一样！
只是比起那头巨岩羊，这夔牛无论攻击力和防御力，显然都要高出不知多少个级别。
但是除此之外，江风也没有更好的作战选择了。
然而就在江风全神贯注，等待揪住对方攻击的空档，予以“蜻蜓点水”般的还击时，那头夔牛看上去...却好像没有任何想要进攻的意思。
他只是静静地飘浮于，或者说是“踩”在江风面前的大洋之上，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夔牛那两只硕大的橙色眼眸，也只是在死盯着江风。
而江风却无法从对方的眼睛中，读出来任何可以理解的情绪。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直到五分钟过去后，这头夔牛依旧是没有任何动作。
“什，什么路数？”
江风有些不理解夔牛的做法。
“莫非这家伙...卡住了？”
他在心中暗自思忖，在此之前，巨岩羊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这梦境世界在许多方面都与现实世界不同，出现在这里的万族成员，更是时常会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举动。
例如像是遇见了BUG一样的游戏NPC，或者是怪物，重复一些机械而又毫无意义的举动。
单从这一点来看，这梦境世界还真有些类似于“游戏副本”。
但是江风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更多数时候，出现在梦境世界中的万族成员，比起被设定好的游戏程序来，还是更像是有血有肉的生物。
真正意义上的生物。
对方会思考，有情感，也会制定出对应的战斗策略，会根据江风不同的行动有不同反应。
哪怕是从“生物角度”来讲，已经在现实世界中死去的云生兽幼崽和巨岩羊，也是这样。
而且，江风更是清楚地明白，眼前这头夔牛看上去，虽说有几分类似于“老黄牛”一般的憨厚痴傻。
但是拥有如此强劲实力的万族成员，智商不说在人族之上，至少也不会低于人族太多。
很多时候，人族所谓的高智商，都只是自作聪明罢了。
说不定，对方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像是人类对待一只实力低微、没有脑子的可怜小虫的态度一样。
就好似孩童在捉到一只小虫时，通常都不会急于杀死对方，而是先玩弄上一阵再说。
这头夔牛，很有可能把自己当做玩物来戏耍。
等他玩腻了之后，自然会毫不留情地一脚把江风这只“小虫”给碾死。
虽说江风的心中，已经考虑到了多种可能，并且模拟出了相应的应对方案。
可是长时间保持戒备姿态，对精神力和身体而言，都是一种极其之大的损耗。
二者又保持类似的姿态，对峙了将近十分钟后，江风的额头上已经渗出滴滴冷汗。
他的身体也已经完全被暴雨打湿，这令他既感觉无比寒冷，又觉得身体被暴戾的雨滴砸的处处生疼。
“该死...还没完没了了！”
江风叫苦不迭，禁不住在心中怒骂道。
然而就在江风感觉自己精疲力竭，快要没法继续维持全神戒备姿态之时，那头一直毫无动作的夔牛，忽然动了。
一瞬间，江风的身体便如同一张拉满了的劲弓一般，紧绷了起来。
可出乎江风意料的是，夔牛并没有任何朝他发动攻击的意思。
对方只是张开了巨大的嘴巴，发出一串沉闷的吼声。
刹那间，阵阵巨大的声浪便像是海啸般，铺天盖地的朝江风袭来，而他也本能地捂住了耳朵。
但是江风的心中，却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疑惑。
在此之前，他曾经见过夔牛吼叫，也知道这庞然大物的吼声有多么巨大。
可是刚刚夔牛发出声音时，无论是神态还是眼中的情绪，都与上一次完全不同。
第二百一十四章 似曾相识的语言
就连音量比起上一次来，也小了不止一个量级。
而且，即使捂住了耳朵，江风依旧能够清楚地听到。
夔牛在刚刚发出声音时，并非是单纯的吼叫，而是抑扬顿挫地拐了好几个音调。
而且每个音节的发音与间隔，也完全不同。
“这家伙不是在吼叫...而是在说话！”
江风瞬间便明白过来，这头夔牛刚刚是在与自己对话。
当然，令江风感觉奇怪的，并不是这一点。
万族成员有自己独特的语言，并不是每一族，或者是每一个个体都懂得“万族通用语”。
在不会使用万族通用语，或者是不想使用的情况下，会用自己一族的语言主动发起对话，也并不罕见。
真正令江风感觉疑惑的一点是，他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学习过夔牛一族的语言。
他也确实没有听懂这家伙，刚刚究竟在说些什么。
但是他却感觉这家伙所说的语言...自己十分熟悉！
这种感觉就好比，一个曾经在外国有过留学经历的学子，在回到自己的祖国很长时间以后。
他可能会忘记自己在国外留学时，学到的异国语，也可能再也听不懂。
但是在潜意识深处，却依旧会感觉这门语言很熟悉。
也就是说，江风很有可能在很久之前，曾经能够听懂，甚至是曾经掌握过这门语言。
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把这门语言遗忘了。
但大脑深处的潜意识，却告诉江风他曾经掌握过这门语言。
“不，怎么可能...”
江风低声喃喃道。
他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失忆症。
在前十数年的记忆里，他就连夔牛一族的语言听都没有听过，更别提是学习或者是掌握了。
不过，很快江风的脑海中，便电光火石地闪现出另一件事情来。
“不，等一等！”
在此之前，他似乎有过和刚刚极为类似的经历。
那就是在与林浩头一次逛诸夏商行，碰见那头被关在笼子里的巴蛇时，江风不仅能够无师自通，无差别地听懂对方的语言。
更是能够极为流利地与对方对话，就像是用自己本族的语言一样！
可是，夔牛一族与巴蛇一族不仅实力与外貌天差地别，而且属于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不同种族。
倘若说，他光是无师自通地掌握一族异族语，就已经足以令人感觉匪夷所思了。
可如果这种情况接连发生两次，而且还是出现在两个毫无联系的种族身上...
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江风的心中隐隐有种预感，那就是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与他的诸多隐秘有关。
例如这无法解释的梦境，例如苏杭一直以来都对他含糊其辞的身世...
一时间，江风感觉答案离自己越来越近，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浮出水面。
可是他的大脑此刻，却像是被一团乱麻缠绕住了一般，再也难以转动半分。
这无疑令江风感觉十分狂躁，而就在这时，那头夔牛再一次同他“讲话”了。
虽说这一次从夔牛巨嘴中传来的声音，无论是音调还是频率，都与刚刚有所不同。
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告诉江风，这家伙此次的“讲话”，与刚刚完全一致。
只是多出了几分愤怒，与不耐烦的狂躁。
这令江风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可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功夫去思考其他事情了。
因为在刚刚又一次发问，却没有得到江风的回复之后，那头夔牛显然感觉十分暴怒。
他甩动着自己硕大的牛头，橙黄略带有赤红色的眼眸中，透露出强烈的攻击欲望。
那副模样看上去，和一个自尊心极强，但是脾气却十分古怪暴躁的小孩子，被人忽略以后会表现出的狂躁模样如出一辙！
这令江风更感欲哭无泪，他只好“解释”道：“兄弟，我他么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没法用你的语言回答啊！”
毫无疑问，江风的解释与回应，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不，应该说还是起到了些效果...
只不过是反效果罢了。
在听到江风那“狗屁不通”的语言回应以后，这头夔牛显然感觉，自己再一次受到了巨大的冒犯。
他昂起巨大的头颅，摇头晃脑地朝江风冲来。
“奶奶的...还真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江风禁不住吐槽道，不过这样也好，总比一直耗下去，等到他注意力涣散的时候再动手强。
一直保持高度戒备状态的江风，也早有准备。
因此，几乎是在那头夔牛冲杀过来的一刹那，江风便已经身体微蹲。
强劲的力量像是闪电般，瞬间在江风的腿部汇聚。
与此同时，江风也运转灵力，在自己的身体表面形成一圈“灵力护罩”。
在夔牛朝他冲来之时，巨大的身躯掀起比海啸还要夸张上许多的滔天巨浪。
如果不用灵力形成护罩，抵挡在身体周遭的话。
恐怕光是被那滔天巨浪拍上几下，江风都有可能丧失行动能力，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哦不，任牛宰割。
再者，这样也可以避免浪花涌入江风的眼睛。
要知道，面对这种级别的强大敌人，别说是失去视线了。
哪怕只是视力水平受到暂时影响，也很有可能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只有一条独腿的夔牛，发起冲锋的姿势看上去有些滑稽。
但是江风却不感觉有半分好笑。
他只在对方的身上感觉到，如同山岳一般的强大威压！
江风脚下的整座小岛，都伴随着夔牛的冲锋剧烈地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四分五裂的可能。
若不是近日来，江风的身体素质又提升了不少。
以他之前的实力，在这种地动山摇的情况下，怕是想站稳都很难。
江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就在夔牛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快要冲击到江风身前时，他的眼眸忽然一亮，心中暗道：“就是现在！”
千钧一发之际，江风微侧身子，堪堪躲过夔牛的袭击。
比起当日躲过巨岩羊的冲击时，不知还要惊险上多少倍！
第二百一十五章 异变陡生
几乎是在躲过攻击的一瞬间，江风的身体便已经高高跃向空中，向赤焰枪中灌注灵力。
伴随着灵力的涌动，江风手中的赤焰枪亮起赤红色光芒。
在整个都处于晦暗、深邃色调的世界笼罩下，赤焰枪的这点光亮，比一点萤火虫的光亮都不如。
但江风还是义无反顾地挥舞着赤焰枪，跳向夔牛的巨大头部，将枪尖对准夔牛的眼睛。
虽然这头夔牛，既不像巨岩羊有“岩层”作为阻挡，覆盖在皮肤之上；也也不像鳞甲犀一般，身披重甲，看上去防御力就十分强悍。
但是江风并不是傻子，虽然他没法清晰地感应到这头夔牛的具体境界。
但是从对方散发出来的灵力气息来看，这家伙的灵力厚重而又澎湃。
实力比起当日他面对的那头巨岩羊，不知强大了多少倍，防御力定然不会在其之下。
同时，江风也明白自己的机会并不多。
他不可能次次都如此好运，能够精准地抓住夔牛攻击的空挡，并且成功发动反击。
倘若失败一次，他八成就玩完了。
必须得妥善利用每一次机会才行！
而眼睛，是绝大多数生物的要害部位。
也是在不清楚对方的具体信息时，发动攻击的首选。
再者，与巨岩羊不同的是，这夔牛的头颅虽说十分巨大。
但是与他头颅的大小相比，他头上的那只独角却并不算大。
这就意味着，如果夔牛想要对江风造成穿刺伤害，就必须得调转牛头，大幅度摆动才能办到。
这无疑可以多给他留下一些，用来反应的空间。
而经历过与巨岩羊一战，江风明白很多时候，都没必要留有底牌。
尤其是在生死攸关的战斗中，留有底牌并不意味着你是一个多么理智的人。
反倒是有可能延误战机，导致到死，都没能成功地把底牌打出去。
那才叫悲催。
而早在江风刚刚成功抓住夔牛攻击的空档，高高跃起在空中的一瞬间，他便意识到。
这种机会可不多。
而且很有可能是他今晚所能碰上的机会中，最好也是仅有的一次。
此时不使出全力，更待何时！
一瞬间，狂暴状态开启，江风的双目变得赤红，好似瞬间化为一头嗜血的野兽。
而他的灵力强度与身体素质，也在此刻暴涨了许多，达到了顶峰。
大量的狂暴灵力像是潮水般，被江风倾泻入赤焰枪中。
眨眼间，赤焰枪上的红色光芒便耀眼了许多。
枪尖之上的烈焰更是熊熊燃烧，将周遭的空气连同如珠帘一般的雨幕，一起蒸发殆尽。
“来吧！”
江风大吼一声，在空中扭转身体，像是一柄利剑般，旋转着刺向夔牛的巨目。
而这柄利剑的剑尖，正是裹挟着凌厉劲风的赤焰枪！
江风把自己的所有赌注，全部都压在了这一击上。
虽然这么做风险极大，倘若一击落空，并且江风无法再在短时间内找到破绽、发动攻击的话，他很快便会因为狂暴技的副作用，而失去行动能力，任牛宰割。
但江风明白，这是他所能抓住的最好机会了。
只要能够成功地把赤焰枪，刺入夔牛的眼睛里。
在狂暴灵力的帮助下，他有很大概率可以击败这头夔牛。
虽然与这家伙巨大的眼睛比起来，赤焰枪的大小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江风清楚，灵兵的最强之处，从来都不在于兵器本身的大小与锋利程度。
那是武兵需要考虑的地方。
灵兵最为强大之处，在于其所附带的灵力效果！
对于赤焰枪而言，最值得信赖、也是威力最为强大的杀伤点，便是其附带的灼烧效果。
只要给赤焰枪一个刺入点，能够进入对方的身体，便能把灼烧效果发挥到最大。
若是能够通过夔牛的眼睛，刺入对方大脑的话，杀伤力还要再次提升许多。
当然江风并不清楚，即使自己能够成功地将赤焰枪刺入夔牛的眼睛，是否能够破防。
但若是做到这一步都无法让他取得胜利的话...
再思考战略、再纠结时机也都是徒劳，无济于事。
那样的话，还是直接双手丢把吧。
在狂暴状态的加持下，江风的速度再次暴涨。
眼看着赤焰枪燃烧着熊熊烈焰的枪尖，就快要刺入夔牛的眼睛里了，江风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狂喜。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然发生。
夔牛的视线，原本依旧聚焦于江风之前所处的位置。
毕竟对于他而言，江风不过如同一只蚊子般大小。
再加上暴雨与巨浪，同样会对夔牛的视线造成影响。
所以直到刚刚为止，夔牛都没有把视线投向忽然发动突袭的江风。
可是在这一刹那，江风清楚地看到，夔牛带有赤色的瞳孔转了一圈，尔后将硕大的瞳仁停留在他的方向上。
这家伙...竟然在这零点几秒的时间内，捕捉到了江风的踪影，发现了他的攻击轨迹！
能够在如此糟糕的视线情况下发现江风，就好比人在一片漆黑且暴雨如注的夜晚，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发现一只蚊子的轨迹一般困难。
这得具备多么恐怖的动态捕捉能力，才能够办到？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江风的心中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将刚刚才浮现没多久的狂喜，瞬间吞没殆尽。
不过，他大致估算了一下。
以夔牛刚刚展现出来的速度，这家伙若是想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调转牛头，用头顶的角来攻击自己的话，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这家伙可以选择直接摇摆大脑袋，以此来“拍击”江风。
但是幅度不可能很大。
江风自信，在狂暴状态的加持下，硬抗下夔牛小幅度的拍击，还不足以将他置于死地。
而他定然可以赶在那之前，将赤焰枪刺入夔牛的巨目中。
相较之下，江风自认为他的赢面要更大一些！
然而这短暂的一刹那，江风却在夔牛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用人族的话来讲，那是一种戏谑，并且带有嘲讽意味的眼神。
第二百一十六章 玩具
虽然江风有些搞不明白，这头夔牛为何会突然用这种...像是在看可怜虫一般的眼神看向自己。
但是江风却十分清楚，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能够感觉到，在这一刻，自己被这头夔牛完全看穿了。
他的战略，他的想法，包括他此刻的内心活动在内...都被对方悉数洞察到了！
也许这头夔牛觉得，以自己的攻击力根本无法撕破他的防御，哪怕是眼睛也不行。
也许是因为，这家伙还留有其他底牌。
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可能再阻挡江风的动作。
就连江风自己也不行。
因为他已经无法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扭转身体、改变动作了。
那不是人类能够办到的事情。
江风一咬牙，心想开弓没有回头箭。
既然没办法改变事情的进展，索性顺水推舟，放手一搏好了！
江风唯一能办到的，也就只剩下使出浑身解数，以更加凶猛、更一往无前的姿态，冲向夔牛的头部。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了无数倍。
明明只有零点几秒的时间，但是对江风而言，却好似过了一整天般漫长。
他的大脑依旧能够转动，闪过无数念头。
不过他的身体，却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在这“格外漫长”的零点几秒时间里，江风再次惊讶地发现，那头夔牛眼角上扬，巨嘴微微张开，做出了一个类似于人类“微笑”的表情。
这除了让江风感到不详之外，也令他有些疑惑。
难道这夔牛表达情绪的方式...也和人类一样？
不过很快，江风便反应过来，这个家伙并不是在微笑。
下一瞬间，“子弹时间”结束，江风手中赤焰枪的枪尖，也已经逼近夔牛的巨目。
二者之间，此刻只剩下几厘米的距离。
与此同时，眼角上翘、嘴巴微张的夔牛，也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
与之前和江风“交谈”时不同，这一次夔牛的吼声，音量不知放大了多少倍。
原本按照狂暴状态下江风的速度，这点距离不过弹指一挥间，便能突破。
可是几乎在夔牛发出这声巨吼的一刹那，江风的身形便停滞住了。
就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而赤焰枪的枪尖，也悬浮于夔牛的巨目之前，再也没办法前进分毫。
看似不起眼的几厘米距离，却如同一条不可逾越的天堑一般，再也无法跃过。
下一刻，江风的身体便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的双耳与口鼻之中，也流出汩汩鲜血，看上去格外吓人。
江风几乎把夔牛所有可能发动的进攻与反击方式，全都考虑在内了。
唯独漏掉了这一招“音波攻击”！
要知道，单单是夔牛“讲话”的声音，就足以让江风感觉震耳欲聋了。
即使用双手与灵力遮挡住双耳，也依旧会让他感觉耳膜处阵痛不已。
更别提此刻的江风毫不设防，而且距离夔牛还如此之近了。
“啊！”
江风发出一声惨烈的痛吼。
在剧痛的折磨下，他就连赤焰枪的枪柄都难以握稳，更别提是继续刺杀动作了。
赤焰枪从江风的手中无声滑落，掉落入下方的滔滔海水之中。
与无尽的黑水相比，赤焰枪散发出的那点光芒比萤火还要微弱，很快便被层层海浪吞噬，看不见踪影了。
而江风的身体，也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空中迅速滑落。
难以忍受的痛楚让江风几近疯狂，他本能地捂住耳朵想要缓解痛苦，可却是徒劳无功。
他的耳膜早就已经被完全震碎，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一般，鸦雀无声。
在落到地面之前，依旧悬于半空之中的江风发现，夔牛正用玩味而又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这让江风感觉，这家伙好像是一个顽皮的小孩子，正在看他的“玩具”有没有完全损坏一样！
比起身体上的剧痛，这种感觉更令江风感觉万分折磨。
当你意识到敌人，把自己当做“玩具”来看待时。
心里除了浓浓的无力与绝望感，便再无其他情绪。
这夔牛就像是超越这个维度的存在一般，处处都超乎常人的理解与认知。
人族再怎么说，也是十强种族。
能把人族当做玩物来看待的种族...得是什么级别？
直到江风的身体砸落在地，夔牛都没有再度发动“音波攻击”。
否则的话，再承受一次那巨吼，江风根本不需要再挣扎，便可以直接打出“GG”，然后双手丢把了。
实际上，那吼叫声根本不是夔牛的什么攻击手段，只是单纯地大吼罢了。
就好比人类愤怒的大吼一样，却能具备这等威力...
这才是最为恐怖的地方。
不过，饶是夔牛没有趁人病要人命，江风依旧不怎么好受。
即使有海水铺垫，但江风从高处摔落，因为耳膜破裂而导致他产生晕眩感，无法操控身体调整落地姿势。
所以这一砸，让原本便头晕目眩的江风，更是被摔得七荤八素，几近完全丧失思考能力。
透过因为暴雨和鲜血而模糊的视线，江风依稀看到夔牛正低下硕大的头颅，一边用好奇的目光审视着他，巨嘴一边一张一合。
虽说失去听力的江风，已经听不见夔牛的声音。
但是他依旧能够大致感觉到，这个家伙是在和他交谈，或者是询问。
否则若是刚刚那种力度，即使江风已经失聪，也一定会再次受到重创。
处于濒临休克状态的江风，不知就这样持续了多久。
直到朦胧中，江风看见只有一条独腿的夔牛高高跃向空中。
在空中，夔牛以与他庞大身躯完全不符的灵活姿态，调转角度，将硕大的独腿对准了江风的身体。
或者说是江风身体附近的区域。
因为以对方蹄掌的大小来看，江风的身体实在是太过渺小。
就好像是一只蚂蚁之于人类的脚掌一般渺小。
毫无疑问，这个拥有庞大身躯，却是小孩心性的恐怖怪物，已经玩腻了。
他想要用“碾死”这种方式，来结束江风这个“玩具”的生命！
第二百一十七章 死亡
这种简单粗暴的终结方式，带来的快感也无可比拟。
就好像是大多数小孩，或者是心智不成熟的成年人，在想要杀死远比自己弱小的玩物时，都会采取“碾死”这种方式一样。
感受着对方的躯体爆裂、鲜血四溢，骨头、经络尽数被自己碾碎，这能让强大的一方感觉到无比的快感。
就好像自己是造物主，是主宰者，可以随意掌控、蹂躏对方。
当然，对于弱小的一方而言，这种死亡方式也是最为憋屈，且万分耻辱的。
“妈的，这该死的家伙...还真是看不起人啊！”
夔牛选择的终结方式，无疑令江风感觉十分愤怒。
这家伙把他给看扁了，也就算了。
现在竟然还想把自己给踩扁？
奶奶的，叔可忍，婶不能忍！
快要失去意识的江风，以自己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调转体内的灵力。
此刻的狂暴状态，还未完全解除。
在狂暴灵力的加持下，江风迅速发动“硬化”技能。
虽说目前的他，还没办法让全身完成硬化。
但是让四肢同时进入硬化状态，倒算不得什么难事。
一瞬间，灰白岩层便像是铠甲一般，迅速附着于江风的四肢之上。
江风蜷起身体，用手臂和腿部护住自己的身躯。
与此同时，高高跃起于空中的夔牛，也兴奋地怪叫着、以一种极为滑稽、扭曲，而又诡异的姿态砸向江风。
几乎是在夔牛的独腿，与江风四肢接触的一瞬间。
那些攀附于江风四肢之上、看似防御力十分强悍的“岩层铠甲”，也于刹那间被尽数击碎。
就好像是纸糊的一般。
几乎是在岩层铠甲破碎的一瞬间，江风的臂骨、腿骨，也悉数断裂。
他的骨头被压得粉碎，失去骨骼的支撑，江风的双臂与双腿就像是面条一般，软绵绵地耷拉着扭曲在一起，看上去格外诡异。
江风也“哇”的一声，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
“妈的，半秒钟都抵挡不了...我还是太弱了啊！”
江风无力地把头偏向一旁，苦笑道。
比起身体上因为虚弱而产生的无力感来，内心深处那种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无力感，才是最为杀人诛心的。
其实早在夔牛一击击溃他的所有防御之前，江风便知道。
即使发动硬化技能，自己也根本不可能抗下这一击。
且不提对方的力量何其恐怖，这一击又是否带有灵力加持。
单从这夔牛足以比拟一座小岛的骇人体型来看，这个家伙的吨位，也早已达到一种极为夸张的地步。
试想一下，一座小岛的重量整个压在身上，这得是什么级别的强者，才能抵挡得住？
别说通脉、炼体、炼神了。
哪怕是寻常腾云甚至是山海境修者，都不可能硬扛下来吧！
而江风明知无用，却依旧选择这么做，只是他心底最后仅存的一丝倔强，以及不甘罢了。
他怎么能够甘愿让对方把自己当做玩具，玩弄致死？
因此，哪怕硬化技就连抵挡对方攻击半秒都办不到，江风也不再留有遗憾。
而夔牛则是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江风刚刚的垂死反抗，他也不在意。
对一个已经执意要把玩具弄坏的孩子而言，为什么要考虑玩具的感受？
当失去了岩层铠甲与双臂、双腿的阻挡之后，江风的胸膛几乎是在眨眼间，便被夔牛给压得整个凹陷下去，简直比纸还要脆弱许多。
他那引以为傲、在同境界中足以称雄的身体素质，在这强大的种族面前，俨然像是一个笑话。
只是这么一下，江风的意识便已经接近涣散，整个人都处于头脑发昏的弥留之际。
“原来我不是主角啊...”
无数血沫充斥着江风的喉咙，导致他无法呼吸。
虽然江风早就清楚，这梦境世界可能比现实世界还要残忍、凶险上许多，压根就不是什么游戏副本。
可是在此之前，他还一直期待事情会有所转机，自己可以抓住机会，绝处逢生。
江风没想到的是，现实竟然如此直来直去，就连任何一丝故事该有的波动性都没有。
他就要这么死去了。
“还真是一个无聊的故事啊...”
江风感觉周遭的一切事物，正在渐渐离他远去。
在血脉解封以后，江风也未曾想逐鹿万界、称霸万族。
但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有机会成为一名强大修者，为双亲报血仇，带领人族在万族战场上扩大优势。
如果故事梗概是这样，虽说有些平淡，但也还算不错。
可没想到，现实就连平淡二字都称不上。
他才刚刚有起势的迹象，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要戛然而止了。
这个“故事”，或者说他的人生，实在是烂透了。
伴随着夔牛的疯狂戏耍，江风的眼睛渐渐空洞起来。
直到他的眼神中完全失去生命气息，都没有合上眼睛。
而他的身体，也早就已经在夔牛的摧残下，变得支离玻碎、惨不忍睹。
那头夔牛并没有在意江风是死是活，也许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这么折腾这个渺小而又羸弱的“玩具”，折腾了多久。
直到这个顽皮的“大孩子”感觉有些疲惫，他才想起这件事来，埋下硕大的头颅，用两只橙红色巨目去查看“玩具”的情况。
实际上，不止是江风的身体被摧毁到惨不忍睹。
就连他身下的整座孤岛，在夔牛刚刚暴虐的游戏中，也早就四分五裂，有大半都已经沉入黑海之中了。
毕竟比起夔牛那庞大的躯体来，这座孤岛也不过只有“浴缸”大小，哪里能扛得住他这么折腾。
意识到自己的玩具与“浴缸”，都已经支离破碎，不能再供给自己取乐以后，夔牛的橙红色巨目中，闪过一丝失望与埋怨。
不知他是对玩具“不经造”的耐久度感到失望，还是在因为自己“失手太快弄碎玩具”这件事，而感到懊恼。
不过，这种情绪也只是一闪而逝。
于他而言，这天地间的绝大多数生物，本就是脆弱而又卑微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另一个江风
不止是生物，哪怕是在寻常种族眼中，能够与天地同寿的高山大洋，对夔牛而言，也不过是随手都能摧毁的玩物罢了。
他那亘古绵延的寿命，才能够在真正意义上，号称“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
上百年，对于绝大多数种族而言，已经是足以衡量一代，乃至是数代的时间尺度。
但是对于夔牛一族而言，只不过是生命起步的阶段。
他还只是一个处于幼年期的“孩子”罢了。
所以刚刚的江风，才总会觉得这只拥有可怖实力的庞然大物，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个贪玩的顽皮小孩一般。
拥有亘古绵延的寿命，与幼年期便可以毁天灭地的实力的强大种族，在他们眼中除了自己的同族，或者是同样强大的种族外。
绝大多数生物、事物，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蝼蚁罢了。
而像是江风这样的弱者...实在是连玩物，不，蝼蚁都算不上。
...
在被夔牛完全摧毁身体之后，江风的意识便已经陷入到“沉睡”中。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渐渐恢复了意识。
可是当江风感觉自己“睁开眼睛”时，周遭的一切却是一片黑暗的混沌。
这是绝对黑暗的环境，没有任何一点光亮。
江风本能地想要挪动身体，可是他却发现，自己除了还能思考外，什么也做不到。
直到此刻，江风才回想起来自己刚刚的经历。
是的，他的身体早就已经在梦境世界中，被那头夔牛给完全摧毁了。
没有了身体，又何谈“挪动身体”？
此刻的江风，感觉自己好像被封进一个狭小的、除了黑暗外，什么也没有的小盒子中。
“难道...这就是死亡么？”
江风黯然吐了一口气，如果所谓的“死亡”，就是他现在这样的状态，那未免也太过令人难受了。
拥有意识、能够思考，却再也看不见任何光亮，再也没办法移动身体。
简直比意识完全消散还要难受。
倘若这种“死亡”的状态，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是永恒的。
那该是多么令人感觉抓狂的一件事情？
单单只是想想，就足以让江风感觉崩溃了。
然而就在江风因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感到万念俱灰之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周围，或者说是他的潜意识里，蓦地响起了一个声音。
“不，这不是死亡。”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不，江风已经没手了...
总之，在这种无比晦暗的幽闭环境中，忽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终归会令人感觉毛骨悚然。
江风也同样如此，他几乎是本能地出声回应道：“是谁在说话？”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好像同时有无数个江风在说出同一句话一般。
尽管对方迟迟没有回应，江风的心中，却是已经隐隐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因为他能够清楚地听出来，刚刚那忽然响起的声音，无论是音调还是音色，都与他完全一致。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上一次在梦境世界中初遇夔牛时，他也同样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就在这时，一阵光点毫无征兆地出现。
尔后江风惊讶地发现，这些光点竟然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他的身体。
“什么情况...”
江风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低声喃喃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与此同时，一束光亮也出现在脚步声的主人身上。
就好像是在一片漆黑的舞台中，唯一的一束聚光灯，打在了主角的身上一般。
借着这不算太过微弱的光亮，江风勉强辨认出了对方的模样。
来者有着与江风一模一样的身高体型，如出一辙的五官与面部轮廓。
对方无论是身体还是长相，都与江风一模一样，似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那是另一个“江风”。
尽管心里已经早有准备，可是眼前的景象还是太过诡异，让江风难以接受。
以至于他在说话时的声音，都在不停地颤抖。
“你...是谁？”
江风颤声问道，而此刻，对方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脸上挂着戏谑而又玩味的笑容。
“为什么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我...就是你啊。”
来者笑着说道，但是从他的语气中却不难听出，他的话并不只是单纯地在揶揄江风。
这家伙是真的搞不明白，江风为何会问出刚刚的问题。
似乎在他看来，这是就连白痴也能理解的弱智问题一样。
直到此刻江风才发现，来者也并非和他完全一样。
对方的眼睛和瞳孔，并不像他一样是黑褐色的。
而是熔金色。
伴随着对方的呼吸，他瞳孔中的那熔金色光芒，也在不停地回转流动。
仿佛对方的眼底，潜藏着一片滚烫的岩浆一般。
而这片熔金色太过浓重与光耀，以至于江风并没有发现，对方的瞳仁是一条竖线。
比起人类的瞳仁来，更像是野兽，或者是什么未知生物的瞳仁形状一般。
尽管心中有无数疑惑，但江风还是咽了口唾沫，问出了眼下看来，最为重要的问题。
“这里...是哪里？”
然而出乎江风意料的是，对方竟然摇了摇头，吐了口气摊手道：“我也不知道。”
“总之，我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你活了多久，我就差不多待了多久。”
这个回答让江风感觉，自己的大脑更像是一团乱麻了。
他刚欲再次追问，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开口了。
“不过，你还有很长时间，去仔细地、好好地思考这个问题。”
对方笑了笑，轻声道。
江风闻言又是一愣，本能地开口道：“什么意思？”
虽然江风不理解对方的话，但是心中却涌起一阵强烈的不详感。
好像有什么糟糕透顶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那是远比死亡还要可怕、恐怖上无数倍的事情。
不等江风做出任何反应，下一秒，对方便已经猛地向前迈进一步，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一股失重感瞬间袭来，江风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给推下悬崖了一般。
第二百一十九章 皮囊之下
这令江风感觉十分困惑。
刚刚的他，明明脚踩于“土地”，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上面。
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现什么悬崖？
不过，这不知名的空间本就十分古怪，处处都透露出一丝诡异之处。
这也不是江风现在最担心的事情。
被另一个自己推下“悬崖”之后，江风一边大吼大叫，一边奋力地挣扎着。
他很想通过运转灵力，或者是其他什么方式，来阻止自己下落的过程。
可惜的是，此刻的江风根本没办法调动任何一丝灵力。
没法运转灵力，意味着他不能使用任何技能。
除了肉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也就没什么特别之处了。
依旧持续的失重感告诉江风，下落还在继续。
他不知道这看似永无止境的深渊底部，究竟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如果摔落到悬崖底部以后，是否会粉身碎骨，摔成一滩烂泥，再“死一次”。
他甚至不知道，这所谓的悬崖或者是深渊，是否真的有底部，或者说是尽头。
江风唯一清楚的一点是，不管他将面临什么境遇、何种结局。
都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而那站在“悬崖”之上的人影，已经在江风
的瞳孔中，越来越小。
但是江风却依旧能够看清楚，对方那一双如同岩浆一般的熔金色瞳孔，正在黑暗中不停地闪烁着光芒。
以及挂在他脸上的那意味不明的笑容。
...
当江风，或者说是“另一个江风”再度睁开眼睛时，他依旧身处于梦境世界之中。
狂风依旧在呼啸，暴雨依旧在下个不停。
唯一不同的是，江风所处的小岛，已经因为夔牛的破坏而下沉了许多，被海水淹没了近乎大半。
而在另一个江风苏醒以后的第一瞬间，便感觉到身体上传来阵阵无比猛烈的剧痛。
如果让普通人体会到这种痛楚，哪怕只是极为短暂地一瞬间，怕是就算不被疼死，也会立刻痛得昏死过去。
这倒也不奇怪，因为如果以第三方视角，来查看此刻江风的身体情况。
就不难发现，他现在的身体早已支离破碎。
失去骨头支撑的四肢，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角度，扭曲在一起。
而他的血肉，也早已在刚刚夔牛的摧残下，变成了一滩滩不明物体。
此刻江风的躯体，已经不再能用“身体”二字来称呼了。
或许用“一堆烂肉”，或者是其他更为骇人的字眼来概括形容，要更为贴切一些。
绝大多数人看到眼前这副骇人的景象，怕是都会被吓得浑身战栗，就连胆汁都给吐出来。
哪怕是从业多年、见过无数可怕尸体的老刑警，估计也会感到后背发寒。
若是让承受能力弱的人看到这幅画面，八成会被吓得当场晕厥过去。
更别提另一个江风，此刻正以“第一人称视角”亲身感受着这一切。
那是远比钻心剜骨、摘胆剐心，或者是其他任何形容极度痛苦的词语，还要猛烈上无数倍的痛感。
可是这种痛楚至极的感觉，却令此刻的江风感觉无比愉悦。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真正活着的感觉吗？”
若是换做别人，身体变成这副模样早就凉透了。
但是江风却发出一阵极为疯狂、让人感觉浑身发麻的渗人笑声。
好像对他而言，这不是一种酷刑，而是什么无比享受的事情一般。
实际上对他而言，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天大喜事。
因为“江风”，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困在那狭小无比、除了黑暗外什么也不存在的空间内，度过多少年了。
除了当日在小巷中与梦魇交手时，他因为江风的濒死、封印的减弱，被短暂释放出来外，还从未从那黑暗空间中逃脱出来过。
眼下的身体虽然让他感觉痛不欲生，但正因为如此，才更令“江风”感觉，自己现在...
终于算是真正活着了。
在狂风、暴雨与不停翻滚的汹涌浪潮，叠加在一起鸣奏的“交响曲”下，这个世界显得无比嘈乱繁杂。
与这杂乱无序而又无比响亮的混乱乐章相比，江风刚刚发出的笑声虽说无比渗人，但是音量却不值一提。
而那头夔牛，在自认为杀死江风以后，早已在大洋中游向远方，距离江风所处的小岛，已经有很远一段距离了。
按理说在这种环境下，就算他的听力再怎么敏锐，也根本不可能听到江风的笑声才对。
可几乎是在江风狂笑出声的一瞬间，那头夔牛在黑色大洋中游弋的身形，却忽然间顿住了。
他猛地扭过硕大的头颅，用那在雨幕中如同两盏巨大的汽灯一般的橙红色巨目，死死地盯着江风的方向。
实际上，他并不是听到了江风的笑声。
而是在那一刻，这个实力足以摧毁山岳的庞然大物心中，忽然燃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虽说夔牛并不清楚，这危机感具体是什么。
但是他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在刚刚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极为可怕的、足以威胁到他生命的生物，忽然间苏醒，或者说是被唤醒了。
而这可怕预感的源头，正是来自于刚刚那个被他当做虫子一般碾碎的“玩具”。
这种感觉令夔牛心生恐惧，让他本能地想要尽快逃离。
可是他的心中却有令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迫使着他想要去一睹那“强大生物”的真容。
他必须要验证一个猜想。
一个刚刚令他感觉无比好奇，却又没能成功验证的猜想。
因此，在短暂的犹豫过后，夔牛拖动着他那如同小岛一般庞大的巨型身躯，飞也似地朝江风所在的方向迅速游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江风的身体，正在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景象迅速愈合着。
他那原本失去骨骼支撑、早已变得像是软面条一般的四肢与身躯，此刻正在疯狂蠕动着。
似乎有什么可怕的生物，就藏在他那早已破烂不堪的皮肤之下，随时都有可能破体而出一样。
第二百二十章 “恍若新生”
江风那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发瘪的身体，很快便像是被人再次充气了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充盈起来。
数秒钟过去后，江风的身躯便再次饱满起来，看上去正常了许多。
并没有什么可怕的生物破体而出，只是江风那些或断裂、或早已被碾成碎片的骨骼，在短短数秒钟的时间里便完成了“断线重连”。
或者说是，重新生成也不为过。
要知道，单单是把断掉的骨头重新接上，就足以令许多人感觉十分痛苦了。
因此这一过程，无疑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恐怖体验。
但是江风此刻的脸上，却并无半分痛苦的神情。
有的只是淡定的笑容。
仿佛刚刚那在任何人看来，都足以称得上是地狱级别的恐怖体验，对他而言不过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将骨头重塑、接好，完成复位以后，江风的身体终于不再像是一滩烂泥一般。
有了骨头的支撑，他笔直地直起身体，活动了一下四肢，关节立刻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骇人响声。
他的身体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
而且比起之前来，“重生”之后的江风躯体，综合能力要强悍上许多。
不过，他身体的“灾后重建”工作，至此还不算圆满结束。
江风抬起自己的手臂来，扫了一眼那早已因为伤口密布而溃烂的皮肤，皱了皱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满。
下一秒，他那布满伤口、看上去惨不忍睹的皮肤，便迅速愈合起来。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不只是江风的胳膊，他全身上下的皮肤，早已恢复如初。
就连一条缝都看不到。
不仅如此，此刻江风的皮肤看上去，既充满光泽、饱含弹性，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鲜嫩感。
就好像是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皮肤一般，十分粉红且娇嫩。
这种恢复速度，在任何人看来都足以惊讶到下巴脱臼。
哪怕是在游戏中，喝药补血也要有一个缓慢恢复的过程。
可江风这愈合速度...竟然比游戏里所能展现出来的还要夸张。
或者说比起“愈合”二字，用“重生”与“复活”这样的词语来形容，看似才更为贴切一些。
当然，这种极为可怖的愈合速度，显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会大大消耗江风的灵力与体力，这一点，从他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也不难看出。
虽然这一过程让江风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但是他的脸上却挂着满意至极的笑容。
“新的皮囊”意味着新的人生起点，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可以说，自己是真正意义上的“重见天日”了。
然而很快，江风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因为重塑完身体之后，分出注意力的他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境界水准...大概只有凌空境。
“妈的，都过去这么久了...那个废物竟然没有提升半点实力，反倒是衰退了不少！”
江风眼神一动，忽然怒骂道。
他口中的“那个废物”，显然是被他推下悬崖的另一个自己。
当然，这话若是让之前的江风听到，肯定会感觉有些冤枉。
自从血脉觉醒到现在，也没过去多长时间。
而他已经把自身的境界从“通脉四重”，拉到了“通脉巅峰”，距离炼体境也只有半步之遥。
若不是不知为何，他无法吸纳那鳞甲犀的本源精血，导致筑基失败。
现在的他应该已经是炼体境了。
这种修炼速度放在人族中，足以称得上是天才级别，至少不知碾压所谓的“邺陵顶级天才”顾鹏多少倍了。
就这，这个家伙还说自己是废物，还在埋怨自己？
实际上，之前的江风并不清楚，诸天万界那么多种族，并非所有种族都用所谓的“通脉”、“炼体”等来衡量自己一族的境界。
这些词语只是人族创造出来，为了方便人族内部衡量洪荒万族实力罢了。
不同的种族对各个境界，或者说实力阶段的匹配称呼也完全不同。
很多百强种族，例如云生兽一族，打从出生起便是所谓的“炼体境”。
但是在云生兽一族的认知中，却不会用什么炼体境来概括自己幼崽的实力。
还是那句话，习惯以自己一族的标准为尺度，来衡量洪荒万族，是人族最为傲慢无知的一点之一。
按理说以江风的血脉，打从出生起实力便应该规划到凌空境的范畴，甚至是更高。
只是受限于苏杭加固的血脉封印，他的境界比起出生来，竟然还衰退了不少...
这怎能不让他感到愤怒。
想到这里，江风不由得又怒骂了苏杭两句，可谓把他给骂得狗血淋头。
当然，若是换做之前的江风，在目睹过苏杭的真正实力之后，肯定不敢对苏杭有任何微词。
这种事，也就只有藏在他体内的这个“怪物”，才敢办了。
不过很快，江风便停止了抱怨，转而用熔金色的眼眸，扫了面前的黑色大洋一下，懒洋洋地说道：“别躲了，快出来吧。”
此刻江风的面前，那片黑色海洋虽说仍旧在不停翻滚。
可除了漆黑如墨的潮水外，却并无他物。
江风的话，就好像在说给空气听一般。
不过，在没有得到回应后，江风便又立刻补充道：“只知道隐藏身形，却没能隐藏自己的灵力气息，你这捉迷藏玩的未免也太过拙劣了。”
“记住哥哥的话，下一次再玩捉迷藏的时候，可要注意了！”
说这话的时候，江风的语气就好似是在开玩笑一般。
然而他那熔金色的眼眸中，却没有任何笑意。
反倒是充斥着冰冷的杀机！
“不过...小家伙，你可能没有下一次了。”
说罢这句话，江风原本还有所内敛的杀机，陡然浮现。
他抬起手臂，看似随意地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他面前的那片黑色大洋中，便凭空喷射出一条巨大的熔金色火柱。
这条火柱不仅把原本漆黑如墨的四周，照亮的恍若白昼，更是将它周遭的黑色海水蒸发殆尽，竟然短暂地出现了“真空地带”。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远古通用语
就连四周的温度，都因为这火柱的出现而燥热了几分。
这高温火柱的威力究竟有多么巨大，不难想像。
哪怕是寻常凌空境修者，若是靠近这火柱的话，八成都会受到重创。
如果直接位于火柱中央，有很大概率会被直接烧成灰烬。
江风，或者说是另外一个“人格”的江风，虽然按照人族的境界推断，实力应该在凌空左右。
但是他所能爆发出来的强大战力，却是远超寻常凌空境修者。
就像是之前通脉境的江风，也拥有远超通脉境的战斗力一样。
而这巨大的高温火柱，竟然并非什么强大的高品阶灵决，或者是战技。
这只是江风简单地灵力外泄罢了，并没有融入任何技巧加持。
转换了人格之后，江风的灵力颜色不仅从淡蓝色变为熔金色，竟还增添了“火”这一属性。
这就更加体现出，他那被封印的血脉究竟有多么的可怖。
而伴随着那黑色海水被巨大的高温火柱蒸发，一个如同小岛般巨大的身影，也渐渐浮现在江风的眼前。
这正是他刚刚口里提到的那个“小家伙”——夔牛！
虽说夔牛刚才并没有处于火柱正中央，但也距离其十分之近。
因此，虽然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创伤，但是这家伙此刻的模样，看上去也颇为狼狈。
夔牛的皮肤原本是苍青色的，而且闪烁着光泽。
可此刻他的皮肤，却被那高温火柱灼烧的有些发红发紫，就连光泽也黯淡了许多。
这种灼痛感，当然让夔牛感觉十分难受。
只是他强忍着，没有发出痛吼声，以免被对方看出自己的窘态。
实际上，这头夔牛此刻处于无比愤怒的状态。
虽然他听不懂人族语，但是却不难从江风的语气中，听出来对方的揶揄、嘲讽之味。
再加上他又差点被江风，给搞成“炭烤乌龟”，心中的怒气当下便更加旺盛了。
只是他不敢轻易地表现出怒容，因为夔牛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刚刚还弱小如同蝼蚁的家伙......此刻变得究竟有多么恐怖。
这家伙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是一个远比自己这“夔牛”一族，还要更加强大、更加古老的超凡种族。
不过夔牛只能感觉到对方的强大，却无法感知到对方具体属于哪一族。
因为江风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实在是太混乱、奇怪了。
就好像是两个不同种族，杂糅在一起所生出来的“怪胎”一般。
这也正是令夔牛对江风，感到好奇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搞清楚江风的具体种族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
因为对处于“幼年期”的万族成员而言，血脉与种族的强大与否，便是决定实力强大与否的根本因素。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些人族的二代们，在发生冲突时都不会轻易动手，而是先自报家门一样。
“我爸是龙武军千夫长！”
“我爹是内阁大臣！”
这时候，“拼爹”的双方便会衡量一下彼此老爹的能量。
龙武军的千夫长，无论是逼格、地位还是权力，比起内阁大臣来都相去甚远。
这样一来，老爹是千夫长的二代便会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一场冲突，也根本不再需要动手便化解了。
在万族成员中，这种现象也十分常见。
尤其是在双方都属于“强大种族”的情况下。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种类似于“拼爹”的行为，还是有不少好处的。
因为这么做，可以避免无谓的流血与斗争，减少双方的伤亡。
而这头“还只是一个孩子”的夔牛，已经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一旦确认对方的血脉与种族，要强于自己。
他便会立刻夹着尾巴逃之夭夭，不给对方找回场子的机会。
这家伙本来想先在暗中观察对方一会儿，再做打算。
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刚刚潜在黑色大洋之下游过来，几乎是刚一潜到江风身下的小岛，便被那家伙给发现了。
竟然如此，也只好摊牌了。
显现出身形后的夔牛没有磨叽，而是直接张大嘴巴，一连串厚重如同钟响的声音，从他的嘴巴中传来。
这家伙是在问询江风，与之前如出一辙。
但是很快，神奇的一幕便发生了。
夔牛那沉厚的声音传入江风的耳朵，原本晦涩难懂的音节，竟然瞬间变得简单易懂起来。
这一刻，隐藏在江风血脉之中、一直被封印着的“远古记忆”，也随之觉醒。
夔牛说话时用的语言，其实并非夔牛语，而是通用语。
只不过这语言，既不同于人族通用语，也不同于万族通用语。
而是远古超凡种族之间，互相沟通、交流时，所使用的远古通用语！
一个个晦涩难懂的音符，迅速在江风的脑海中拼接起来，组成一句简单易懂的话。
“你......是哪一族？你......是什么身份？”
就连转换人格后的江风，在察觉到自己可以听明白夔牛的话后，也是不由得微微一愣。
他与转换人格前的江风，共用一具躯体。
除了隐藏在血脉封印中的那些知识外，二者无论记忆还是认知，都大体相同。
因此江风明白，在此之前，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听懂夔牛所言的。
不过，这种疑惑感是极为短暂的。
很快，江风的心情便变得复杂起来。
因为就连江风自己，也不清楚他究竟属于哪一种族。
他只能大概感知到，自己血脉的不同寻常之处。
既不属于人族，又无法完全归括于......万族中的任何一族。
这让他没有归属感。
所以夔牛的话，无疑戳中了江风的痛处。
而他那熔金色眼眸中，原本便如同岩浆一般炽热的金色流光，似乎燃烧得更加旺盛了。
那头夔牛因为尚处幼年期而十分顽皮，脾气也喜怒无常。
他又何尝不是？
虽然江风明白，这头夔牛的问询，很有可能是无心之举。
但是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既然有人出言不逊，搞得自己不爽了，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对方。
第二百二十二章 血脉记忆
不说一言不合，便非得把对方给打死吧。
至少也不能失了口舌之利不是！
当下江风便眉头一挑，反问道：“你又是哪一族？什么阿猫阿狗......不过是垃圾而已，也有资格问我的身份？”
说这话的时候，江风还刻意压制住心头的怒气，让自己看起来面带笑容。
他明白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成为率先上头的那一方！
否则的话，可就输了。
因此哪怕心中怒火熊熊，脸上也得笑嘻嘻才行！
而说这话的时候，江风并没有刻意地想用远古通用语。
但是就在他的话脱口而出之时，江风却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出于本能一般，自然而然地将他的话，翻译成了远古通用语。
而且......还十分标准流利！
血脉记忆，还真是一个神奇至极的东西。
而在听了江风的话后，夔牛硕大的脑袋一歪，短暂地愣了一下。
他显然有些搞不明白，刚刚大家不还在正常交流吗？
怎么眼前这个家伙，块头小的可怜，口气却是大到快要突破天际了！
这家伙竟然说自己是阿猫阿狗？
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阿猫阿狗一词，夔牛还勉强能够理解。
毕竟猫狗出现的时间很早，万年前便已经有了。
而不管在什么时代，“猫狗”都是极为弱小的生物。
可垃圾......又是什么鬼？
要知道在远古时代，大家都生活在干净整洁的原生态环境中，可是没有“垃圾”这一词的概念。
因此，即使江风的大脑自动把他的话转化成远古通用语，夔牛也完全听不懂“垃”和“圾”拼接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就好像小朋友们听不懂“管鲍之交”的意思一样。
不过，江风的神态却是嚣张至极。
夔牛单从这家伙充满嘲讽的戏谑笑容中，也不难猜出这“垃圾”一词，可不是什么好词。
说不定，这一词比起说他是阿猫阿狗来，还要恶劣上许多倍！
夔牛的橙红色眼眸，当下便因为极度愤怒而瞪圆了。
“奶奶的，不能让这家伙占上风，我得赶快想办法骂回去！”
这是夔牛心中的想法。
可惜的是，作为一头尚处于“幼年期”的幼兽，哪怕夔牛的脑袋再怎么庞大，他那大脑中的词汇量也少得可怜。
尤其是有关于骂人的词汇量。
情急之下，夔牛只好气急败坏地，把他能够想到的所有可以用来骂人的词语，全都一股脑地喷吐出来。
看着这头夔牛一边摇晃着巨大的脑袋，一边口头芬芳。
江风非但没有感到半分生气，反倒是笑得更加灿烂了。
“急了，他急了！”
正如江风所说，在“骂战”中先上头的一方，就是输家。
尤其是当对方没有任何隐晦和讥讽，而是直接吐脏字骂人时，就输的更加彻底了。
无聊至极的江风，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根头发，捏在手里把玩起来，漫不经心地开口。
“哎，我说，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可就要动手揍你了！”
在逼这头夔牛暴露出身形，并且确定对方没办法威胁到自己之后，江风便打消了置他于死地的念头。
虽说这头夔牛前不久，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死了“江风”。
但是，夔牛如果没有那么做的话，他作为江风的另外一个人格，也压根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很难有机会。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头夔牛反倒算是帮助过他。
可是，当江风在夔牛骂骂咧咧的空档，听到对方自称为“神勇无比、威震天下的夔牛一族”时，“放过夔牛”的念头，便逐渐消失了。
因为在听到“夔牛”一词时，之前一直隐藏在江风血脉封印中的部分知识，忽然间缓缓浮现于他的脑海中。
从那零零碎碎、并不完整的信息中，江风得知。
这夔牛一族，并不是普通的万族。
那是曾经留存于远古时期的超凡种族。
按理说，这一族现如今......应该早就已经灭绝了。
这也正是为何之前的江风，从未在书本或者是其他任何途径中，看到“夔牛”一族任何资料的原因。
可是比起现如今万族中，那些所谓的“十强种族”来。
这夔牛一族，要强悍上许多！
试问，十强种族中的哪一族，可以在幼年期便具备如此强大可怖、能够撼天动地的实力？
没有。
超凡种族之所以能够获得“超凡”的称呼，是因为他们具备超越凡俗的强大能力。
岂是寻常万族成员，所能与之比拟的？
江风虽然搞不明白，这按理说早该灭绝的夔牛一族，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但是早在他从血脉记忆中得知，这头庞然大物属于超凡种族的一瞬间。
一个新的念头便在江风的脑海中诞生，并且取代了他想要“放过夔牛”的想法。
那就是杀死这家伙，取得他的精血，以此来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虽说不是同一人格，但是相同的记忆让他明白，只要杀死夔牛，便能获得其种族天赋技。
眼前这头夔牛虽然只是幼年期，但再怎么说，也拥有超凡种族的血脉。
这怎能不让江风感到兴奋？
要知道，比起另一个人格来，他对力量的渴求程度，还要强烈上无数倍！
与此同时，江风也趁着夔牛依旧骂骂咧咧的空档，衡量他们双方之间的实力，以及制定战略计划。
从灵力的深厚程度来看，那头夔牛的境界，可能要比江风高上些许。
但是那在江风体内不停奔腾的、强大的血脉之力却告诉他，只要放手一战，就绝对能够杀死对方！
至于战略嘛......
江风那流淌着赤金之色的眼眸，朝暴跳如雷的夔牛头顶，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夔牛头顶的那只巨角之上。
江风并没有急着发起进攻，而是将自己刚刚有所浮现的杀机，再次内敛。
若是想提升获胜几率，让战斗变得更加轻松写意，那就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完整的存在
依旧处于暴怒状态、不停口吐芬芳的夔牛，此刻尚未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端。
他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
自打他把自己的信息，以耀武扬威的方式对江风吐露出来时，便已经宣判了他的死亡。
祸从口出......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老祖宗留下的敦敦教诲，可都是血泪教训，不能不听啊！
当然，这头夔牛之所以会这么大意，可不只是因为他还尚且是只幼崽，没有安全意识。
而是他有足够自傲、放松警惕的资本。
至少在夔牛自己看来，是这样没错。
虽然本能告诉他，眼前这个如同蚂蚁大小的家伙，所属的种族可能要比夔牛一族还要强大上不少。
但是他也能清晰地察觉到，这个家伙的境界比起自己来，要差上不少。
再者，这黑色大洋可是他夔牛的主场。
而那家伙的灵力属性，明显是“火”。
火属性的灵力在这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洋中，非但发挥不出本该有的威力。
反倒是会让其实力大打折扣，再次削弱许多。
而他可就不一样了，夔牛一族的灵力属性，除了极少数的变异个体外，绝大多数都为“风”，或者是“水”。
因此，眼下这狂风暴雨的骇人环境，对于许多种族而言，可能是一场灾难。
但是对于夔牛而言，却是大展拳脚的最佳场所，没有之一。
在能够刮断大树的狂风，以及如同落石般滴滴砸下的暴雨加持下，他的实力可谓是如鱼得水、不减反增，又能飞跃一个层次。
因此在夔牛看来，哪怕那不明种族的“小蚂蚁”，看似给他一种极为唬人的感觉。
可此消彼长之下，倘若真动起手来，对方也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不是心中早有估算，这头夔牛早在感觉到江风气息变换的那一刹那，就应该已经离开了。
否则的话，就算心里再怎么好奇，他也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再游回来。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夔牛隐约有些感觉，眼前这只“小蚂蚁”的气息似乎十分古怪。
就好像......对方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当然，在夔牛看来应该说不是一头完整的“牛”。
他是被割裂的不完全个体，无论是从灵魂，还是从肉体角度来讲都是如此。
而且对方的血脉，似乎也并不完整。
虽然夔牛在超凡种族中，并不算是十分强大的种族。
而这家伙，也只是夔牛一族中的幼崽。
但只要是超凡种族，对血脉与气息，都拥有超乎寻常的敏锐直觉。
当对方也同属于超凡种族时，这种直觉会变得更加强烈。
不过，这也只是夔牛的猜测而已，他还不敢确定。
而他之所以选择回来，正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是否属实。
这倒不只是因为“孩子”总是存在着强烈的好奇心。
而是因为超凡种族相互之间......本就存在着极为奇妙，又无比强大的吸引力！
想到这里，夔牛忽然感觉有些奇怪。
因为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口吐芬芳，眼前这只“小蚂蚁”，似乎都不再有任何反应了。
“刚好，可以借此机会验证一下我的猜想！”
夔牛还以为江风这是被自己给骂傻了，当下便心中一喜。
他忽然把头凑向江风，然后用自己那快要赶上一辆卡车大小的硕大鼻孔，在江风的身上猛地吸了吸气。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江风不由得眉头一跳，心中暗道：“这家伙......是在闻我么？”
不过，还没等江风来得及有所反应，夔牛便忽然发出了类似于“哈哈大笑”的吼叫声，然后用远古通用语大声讲道：“我猜的没错，你......果然是不完整的！”
一股股强大的气流，伴随着夔牛的说话和大笑声喷薄而出，像是八级大狂风一般袭向江风。
若是换做之前，江风恐怕早就要被吹得东倒西歪，甚至是被吹飞了。
可是此刻的江风，却如同一颗根深蒂固的大树一般站的笔直，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只是在听到夔牛的话与嘲笑之后，他的额角忽然爆出几根青筋。
而江风的怒气值，也在此刻飞速飙升。
这倒怪不得他不够冷静，或者说沉不住气。
而是因为夔牛的话，又一次深深地刺入那存在于江风内心深处的痛点。
而且比起上一次来，还要更为狠毒。
是的，夔牛的猜测没错。
他确实是不完整的。
从任何角度来看，都同样如此。
从灵魂来看，之前的他一直都被封印在江风体内，就连他也不知道关住自己的“监牢”，究竟是什么地方。
所以当之前的江风问起时，他才会说自己不知道这是哪里。
这是实话。
但是他知道，打从自己具备意识和记忆开始，他这一生，几乎所有时间都在那个地方度过。
那是一个暗无天日、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外，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他曾借助江风的视角，了解过关于“多重人格”的知识。
江风可能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他可不一样。
因为自从那一刻起他就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是江风分裂，或者说是被动分裂出的“另一个人格”。
在这十数年里，一直操控着江风身体的那个废柴，是主人格。
或者说是表人格。
而他则是副人格，一直被关在江风身体深处的“囚犯”。
一个只有当身体和主人格遇到无法解决的危机、面临死亡时，才会出来救场的副人格。
或者说，他是“里人格”。
因此从灵魂角度来讲，他确实是不完整的。
而且在江风这个被一分为二、割裂开来的“残次品”中，他还是一个衍生出来的副产品存在。
更卑微了。
而从身体与血脉的角度来看，也同样如此。
直到现在，他的血脉还因为“崆峒印”的压制，而无法完全觉醒。
否则的话，现在的他也不可能只有这等实力。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怎能不让本就自负至极的里人格，或者说是“里江风”，感到无比愤怒？
第二百二十四章 锋利，并不意味着坚固！
不过，对于此刻的里江风而言，这种愤怒感反倒像是一种兴奋剂一般，让他体内本就疯狂涌动的力量，再一次提升了积攒速度。
很多时候，很多人都觉得愤怒并不是一件好事。
它会让你失去理智，降低决策与判断能力，从而犯下平日里绝不会犯的低级错误，影响到大局。
但是在某些时候，愤怒是好事。
它会成为增加你力量与能动性的最佳“兴奋剂”。
当然，在以深沉的黑暗为主色调的环境下，夔牛并没有注意到江风的愤怒。
相反，这个家伙反倒还在为自己发现了江风的“秘密”，而感到兴奋和自豪呢！
此刻夔牛那庞大的身躯，正以他那只独角作为支撑点，跳着诡异、扭曲而又有些滑稽的舞蹈。
他一边尽情地跳着，一边说出自己的猜想：
“你的身上......有两个种族杂糅在一起的气息！”
“你是个混血种，卑微的家伙......原来你是个卑贱的混血种！”
夔牛兴奋地大叫着。
正如人族中恕瑞玛王国的黑种人，与亚特兰帝国的白种人结合，诞下的“混血儿”会受到两个国家的人共同歧视一样。
在万族中，两个不同种族的成员结合，诞下的子嗣同样会受到两个种族的排斥。
而在远古超凡种族中，这一现象也就更加明显。
因为远古超凡种族，最为看重的一点......便是血统。
而与其他种族结合，无疑会使血统变得不纯粹。
与非超凡种族结合，就更是如此。
而夔牛从江风的身上，“闻”到了两个不同种族的杂糅气息。
这也就解释得通，为何他在此之前搞不明白，江风究竟属于哪一种族了。
而江风的沉默不语，在夔牛看来更是默认了他的猜测属实。
这也更让他原本便不小的信心，变得更加膨胀了。
因为通常来讲，“混血种”诞下的子嗣，一般不会继承两个种族的优点。
绝大多数情况下，混血种的基因都会“歪”到两个种族的缺点上。
否则的话，若是能够继承两个种族的优点，那么混血种的实力比起其父母二族来，应该要更为强大。
这样一来，混血种就不会受到排斥，甚至有可能受到推崇。
毕竟这么做，可以大大提高两个种族的战斗力，“联姻”将会成为增强种族实力的重要手段。
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混血种可以与“继承了两个种族缺点的残次品”划等号。
抛开种族恩怨与种种因素不谈，这一点也是混血种会受到两族歧视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以在夔牛确定江风为“混血种”以后，心中对他的实力评定，便再次下降了一个档次。
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比眼前这只“小蚂蚁”要强大了！
这个想法开始变得越来越坚固，以至于让他从对江风感到恐惧转化为有所忌惮，到现在已经毫无防范了。
要知道，他可是高贵的夔牛一族，是纯血种！
纯血超凡种族，怎么可能抵不过一个混血的残次品？
“吼吼吼，你是混血种，你这个卑贱的杂——”
夔牛继续通过吼叫，来抒发自己心中的优越感。
然而这种优越感，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便被现实给击得粉碎。
一道燃烧着金色灵力气息的身影，忽然从夔牛的眼前划过。
就好似是一道极为绚丽的烟火一般，将夔牛头顶的黑色夜空照亮。
这道暴起发难的身影速度之快，以至于让夔牛半点都没有反应过来，依旧沉浸于自我陶醉之中。
而原本还位于孤岛之上的江风，眨眼间便以接近“闪现”的速度，出现在夔牛头顶的独角旁。
从始至终，江风都一直都在等待时机。
哪怕愤怒好似一团火焰般，充斥了他的胸膛，也没有让他的大脑因此受到影响。
愤怒，并不等同于不理智。
善加利用，便能成为增强力量的武器！
而江风那燃烧着金光、却十分冰冷的目光，正停留在夔牛的独角上。
没错，打从一开始，他制定的计划便是先斩断夔牛的独角。
因为从血脉记忆留下的零碎资料中，江风得知夔牛一族最为锋利的武器，便是他们头顶的独角。
打虎先拔牙，打牛，先断角！
趁着夔牛依旧没有反应过来的间隙，江风体内的赤金色灵力疯狂涌动，最后汇聚于他的右手之中。
如果表江风此刻尚且留有意识，一定会惊讶地发现。
这赤金色灵力，并非如同他所想象的一般，弱于那融合出来的海绿色灵力。
只是“表江风”的淡金色灵力，比不上海绿色灵力罢了。
里江风此刻凝聚出的这熔金色灵力，不知要比海绿色灵力霸道、强悍上多少倍！
赤金色灵力迅速在江风的右手处汇聚，到了最浓烈之处，竟然隐隐发出一阵高亢的“龙吟声”。
江风的右臂，也伴随着这声龙吟迅速爬满金色的鳞片，好像是什么爬行种的前肢一般。
而他的右手手掌也在眨眼间被金色鳞片覆盖，五只手指指甲飞涨，变得长而锐利。
从手，变为了“爪”！
在那高亢的龙吟声响彻天际的一瞬间，黑色的大洋像是被煮沸了一般，开始剧烈地翻滚起来。
而这声龙吟，也让夔牛从自我陶醉中回过神来。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他的眼神便凝滞住了，一抹恐惧的神色迅速出现在他的眼眸之中。
是那声龙吟......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
直到此刻，夔牛才意识到江风已经在他的头顶之上了。
回过神来的夔牛疯狂地摆动脑袋，想要把江风从自己的头顶摇晃下来。
可是为时已晚，江风早已挥舞着他的右手，或者说是“右爪”，狠狠地划向了夔牛头顶的独角。
伴随着这一挥，一道金色的闪电划过，好似将二者头顶布满阴霾的晦涩天空，撕裂出一个口子一般。
伴随着短暂而又清脆的响声，下一秒，夔牛独角被江风右爪划过的地方，便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夔牛的独角是很锋利。
但锋利......并不意味着坚固！
第二百二十五章 震天吼
那一道细微的裂纹打从出现起，便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开来。
在此期间，夔牛一直都在不停地剧烈摇晃他的脑袋。
可即使这家伙铆足了全身的劲，也没法让江风的身体出现半点晃动。
“里江风”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灵力的深厚程度，都远比“表江风”要强悍许多。
就算夔牛坚持不懈，一直维持这个动作。
到最后，想必江风也不可能从他的头顶摔落。
反倒是夔牛自己，有可能累趴下。
不过，即使江风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但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
何为闪电战？
精髓就在于，要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不给对方留下任何反应与思索对策的时间！
既然决定要打闪电战，打从一开始，江风就没准备留有余力。
在短暂地积蓄力量后，江风再一次将他那布满金色鳞片的右爪，狠狠地挥向了夔牛的巨角。
而他此次击打的位置，与那道细密裂纹的位置完全吻合！
江风又继续在这个位置上，继续挥击第二下，第三下......
虽然在失去积蓄力量这一过程后，江风的每一次挥击，威力都减小了许多。
但是速度与频率，却是大大提升。
只是过去几个呼吸的功夫，血脉记忆留下的资料中，那所谓“无坚不摧”的夔牛角，便从底部五分之一高的地方断裂开来。
眼看着剩下那五分之四的夔牛角失去底部依托，就要从夔牛的头顶处滑落。
江风没有丝毫地犹豫，赶在这巨角滑落下去之前，用他的双臂环抱住这只巨角。
这幅画面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但是却又十分震撼人心。
要知道，江风的整个身体比起夔牛的那巨大断角，都完全不值一提。
可是看他双手环抱巨角的模样，别说勉强了，就连一点吃力的感觉都没有，显得无比轻松。
就好像是普通人，拿起一双筷子吃饭那般简单。
由此可见，里江风的力量究竟到了一种何等可怖的地步。
这种“蚍蜉撼树”的画面，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可惜的是，在这晦暗无比的梦境世界中，没有任何一个“观众”来欣赏江风的壮举。
哦不，江风还是有一个“观众”的，那就是夔牛。
只是这位观众此刻看上去，似乎正处于极度痛苦之中。
虽说江风没有将夔牛的巨角，从底部连根拔起。
可就在江风从中间将这根巨角折断的一瞬间，便有无数苍青色的液体从巨角的断裂处狂喷而出。
好在江风及时使用灵力护体，这才没被苍青色液体，或者说是夔牛的血液喷洒一身。
从这血液的喷洒量来看，这根巨角和夔牛身体的关系，显然不同于寻常牛角与牛的联系。
夔牛受到的伤害，比江风想象中的还要更大一些。
或许这是因为夔牛在日常修炼或者战斗中，需要把灵力运输到巨角中来温养它，身体和巨角的联系要更为密切。
因此，在巨角被折断以后，他受到的创伤也要远比普通的牛被拔掉牛角更大。
这种难以忍受的痛感，几乎让夔牛痛到失去理智。
他张大了嘴巴，想要发出大吼。
与刚刚吼晕“表江风”时的模样不同，此次夔牛在大吼之前，前置动作显然要夸张上许多。
在夔牛张开嘴巴的一瞬间，无数道密密麻麻的苍青色光芒，便像是发亮的血管一般出现在他的嘴部。
江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灵力，此刻正在夔牛的嘴部位置凝聚。
与此同时，漆黑如墨的夜空中也电闪雷鸣，无论是风还是雨，瞬间都变得更加狂暴起来。
似乎是被夔牛那积聚在嘴部的灵力影响到了一般。
从血脉记忆中的资料，江风得知这是夔牛的绝技之一——“震天吼”。
据说夔牛一族中的至尊强者，在发动震天吼的时候，数百里以内的风云都将变色。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也会在一瞬间转化为狂风暴雨。
而数百里内的生物，都将会因为这“震天吼”而受到重创。
实力不济者，更是会瞬间暴毙。
当然，这头夔牛还只是幼年期，即使发动震天吼，威力肯定也不会如同描述的那般夸张。
但也同样不容小觑。
里江风明白，夔牛的普通吼叫能将表江风震到几近晕厥，但对他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即使不采取任何防护措施，他也不会少一根汗毛。
可若是这震天吼的话......威力可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即使是里江风，硬扛下这一击的话，怕是也要遭罪。
不过，早在开战前，从血脉记忆中了解到夔牛资料的江风，便已经制定了完美的作战计划。
他将对方的强力技，至少是血脉记忆中记载过的强力技能，全都考虑到了。
而震天吼作为夔牛的标志性绝技之一，他又岂能忽略！
若是换做表江风，拔下夔牛的巨角，可能只是为了让其少一种进攻手段，减小对自己的威胁。
但是里江风不同，他这么做，是为了用对方最为锋利的身体部位，来打击对方！
二者不仅在实力方面有所差距，在战斗智商方面，也同样如此。
比起表江风来，里江风虽说几乎从未战斗过。
但是那刻在血脉深处的战斗基因与天赋，却是不管怎样都无法被覆盖的。
当然，以表江风的实力......也没办法击断夔牛的牛角。
更别提是拿它当做武器了。
就在夔牛口中的灵力积攒得差不多、快要爆发出来时，江风的身体已经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
他扭转腰肢，同时身体发力，将环抱于手中的那枚巨角，从夔牛的上颚处狠狠扎下！
夔牛的角之所以威力巨大，是因为其本身具备风属性的切割效果。
虽然失去了主人，这种切割效果会大打折扣。
但是再怎么说，这也是夔牛身体中最为锋利的部位！
再加上江风的巨力加持，这枚巨角就像是锋利的刀子刺穿薄弱的纸张一般，从夔牛的上颚处狠狠刺下，将他的嘴部扎了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