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敌袭！快去请巳人先生！
“徐少！你出关了！”
天上第一楼，徐小受一推开门，楼下的辛咕咕立马察觉，刷一下就出现了，满是惊喜。
这两天徐小受不出关，没有事搞，大家都有点不适应。
萧晚风倒是难得睡了两日好觉，觉得徐少字典里终于有了“消停”二字。
辛咕咕等人却知根知底。
徐小受作为王城大战的主角之一，饮了圣血，开了圣像，后遗症不知道有多大。
这一闭关恢复，本以为连王城试炼都有可能错过。
哪曾想，才两日时间，这家伙就龙精虎猛，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怎么感觉你实力又精进了？”辛咕咕上下打量，有些狐疑。
仅仅只是直觉。
因为徐小受有敛息术，现在更加返璞归真了，更像个凡人。
但透过现象看本质，辛咕咕觉得徐小受应该是更有突破才对。
不过和斩道战，和太虚、乃至剑仙战，事后修为能有所精进，属实正常。
“聊胜于无罢了。”
徐小受打了个哈哈。
他“强壮”一升级，身段容貌蜕变，但“徐少徐得噎”顶的是“变化”后的面容，看不出多大区别。
“好像长高了？”辛咕咕比划了一下，不知道是错觉，还是自己以前没注意过这方面的高低。
“徐小……少！”
木子汐蹦跶着也跟着出现，大眼睛光泽流转，瞪得老大。
一出现，小琼鼻一抽，她身子就贴了过来。
“好香，好香……”
木子汐一脸怀疑：“你是不是又突破了？”
你是又盯上我的生命力了吧……徐小受看着自家小师妹不住的吞口水，当即白眼一翻。
果然不是错觉……辛咕咕心下一凛，觉得徐小受必然是有了大突破，否则，木子汐不可能也同样察觉。
“我闭关几日，外面发生什么了吗？”趁着萧晚风不在，徐小受问起了关心事。
“很多。”
辛咕咕点头，挑着重要的事讲：“首先你试炼玉佩还没拿到，天罗战我也帮你问了，禁赛不可能解除，要么明日炼丹试炼你可以去耍耍，要么……我这几日，盯上了好几个人，有玉佩。”
徐小受拍了一下辛咕咕脑袋，呵斥道：“我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嘛！”
辛咕咕一脸木然，心道你不是吗？
“炼丹试炼，在明日？”徐小受意外，不过算算时间好像也是了。
“嗯。”
辛咕咕头再一点，继续道：“另外，多金商行的小怜姑娘找你好几回了，说是你给的赤金液市场反馈极好，想要见你，但都被我堵回去了，她叫你多加炼液，好好准备，后面最好能给到更多。”
炼液……徐小受嘴角一抽。
“这个自然。”
元府内贪神可没有偷懒，他库存现在只多不少。
“其他的呢，圣神殿堂来人了没？”徐小受再问。
灵阙交易会结束，想必那会儿没被排查到的各大势力，都会被继续排查。
“来人了。”
这时莫沫从楼梯口出现，款款而来，声音恬然：“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出了交易会，我应付了一下，基本没什么问题。”
徐小受心顿时放松了下来。
莫沫、辛咕咕，这些都是江湖老手了。
能作为鬼兽寄体这么多年还不被抓，显然关于“搪塞”这一套，应该颇有自身心得。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红衣呢？”
辛咕咕摇头：“红衣倒是没有。”
“没有？”徐小受稍显意外。
守夜盯他盯得这么死，这次竟然没有亲自过来，有点不对劲。
该不会，是在酝酿什么大招吧？
辛咕咕见状笑道：“这两日，饶妖妖带着红衣、白衣搜寻云仑山脉，以及重新布防，自家事都没搞完呢，怎么有空去搞别人？”
我不一样嘛……徐小受狐疑。
他觉得守夜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即便事再忙，有自己的讯息，肯定也会抽空过来的。
唯一能解释得通的，想来应该是那日巳人先生出现，直接将他的心理防线给击溃了。
也是……
徐小受想到这，感觉释然了。
巳人先生何等身份，连他都出来帮自己作证。
这就相当于饶妖妖亲自开口：天上第一楼的徐少不是徐小受，你他娘的不用浪费心力查了，赶紧回到正事上来。
一个和圣奴毫无干系的七剑仙以身证明。
想来守夜再是怀疑，也不得不放下最后一丝疑窦才对。
“八尊谙呢？”
想到云仑山脉，徐小受立马想到了八尊谙，饶妖妖出马，这蒙面男不会落网了吧？
“什么八尊谙？”
这时，辛咕咕等人却同时错愕。
徐小受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他是知道虚空岛为何出现的。
辛咕咕等人却完全不晓得云仑山脉的动静，其实只可能是八尊谙在搞鬼。
或许，连饶妖妖都不晓得，这件事的背后，其实还有八尊谙的影子吧！
老阴比了……
徐小受心头腹诽一句，问道：“饶妖妖搜云仑山脉，有结果吗？”
此话一出。
辛咕咕一惊。
莫沫也是心神一凛。
听这意思，虚空岛一事，和八尊谙有关？第八剑仙真出手了？
“无果……”
沉吟了好一阵，辛咕咕才摇着头，啧啧道：
“饶剑仙这次带队出动，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本来王座事末，在这收尾的话，红衣、白衣兵马分各路，显然是掌握了最后线索，前去追踪黑暗势力的人了。”
“结果天空之城一出，线索全断。”
辛咕咕指着天上，笑着说道：“他们最后不得不回防虚空岛，还影儿没捞着，吃力不讨好啊这是，亏大了！”
莫沫回头：“你也就庆幸吧，他们要是不亏，亏的就是你。”
辛咕咕笑意一滞，心头有些犯嘀咕。
连你也受化了？
我乐一会不行？
竟然背刺我？
徐小受听着，心神彻底松弛。
这还真是捷报连连了。
不过想来也是，连八尊谙都亲自出动了，饶妖妖不再葬送个红衣七百已然不错，想摸到那老阴比的衣角？
苟无月可以告诉你，这事儿不大现实！
不过一想到那夜王城一战结束，自己拖家带口带着人跑，王城上空红衣、白衣也分开跑，各自追着什么。
显然，饶妖妖真有后手。
她真可以锁定那些她怀疑之人的去向。
怎么做到的？
徐小受一直怀疑那一战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人在盯着全场，只不过梅巳人告诉他，雨没问题。
其他人也都摸不出门道……
可如若没有。
身在局中的饶妖妖，又是怎么定位最后要追踪的那些人的？
剑仙这么强的吗？
在中城区搞事，自个儿被拖住了，灵念还能锁定到其他城区，乃至城外去？
想到灵念，徐小受又想到了自己上了王座等级的“感知”。
说不得，真有可能！
“徐少，你怎么变香了？”
这时木子汐偷摸着猫过来，她一比划身高，立马察觉徐小受变高了。
毕竟这种变化平常人不会注意。
但她可是无比在意身高的。
而且……
香味扑鼻！
诱人可口！
木子汐在灵宫那会，可是适应了好一阵，才忍住不去咬自家师兄的冲动的。
这回忍不住了。
手一探，木子汐摸上了徐小受的胳膊，想要捏一捏。
结果一触碰，她手指竟然被划出了伤口。
“！！！”木子汐震惊了。
徐小受没防备啊！
他大战间提防别人说得过去，在天上第一楼，怎么也不至于还开着刺猬铠甲，想要伤人吧？
“你故意的？”
木子汐脸色拉胯了，嘬着手指头，本想愈合伤口，结果却发现……
自己的血，就摸了这一下，连带着也变香了！
？？？
当下小姑娘定格住了。
“受到怀疑，被动值，+1。”
“受到惊疑，被动值，+2。”
莫沫、辛咕咕二人也是惊诧。
木子汐不过照常一摸，怎的被割出血了，徐小受又不是剑，怎么……
辛咕咕突然上前一步，也是一摸。
“嗤~”
他特意加护了灵元，结果指尖还是裂开了，像是被灵剑刺了一样，血液当场渗出。
辛咕咕：？？？
“受到质疑，被动值，+1。”
莫沫见状，默默收手……
“受到诅咒，被动值，+3。”
徐小受一脸蛋疼的表情。
他本来还想掩饰一下的。
但似乎，升级“锋利”之后最担心的东西，还是出现了。
他成了一个剑人！
“完了，我的终身大事啊，现在恐怕真得找个圣体女朋友了……”
徐小受扶额。
以前他觉得被动技上了王座，应该可以选择“开”、“关”。
但事实证明，即便系统进化了，这种功能还是没有出现，且不知何时才能出现。
可游戏里，有些被动确实是可以选择“开”或者“关”的，连这个功能都没有，我以后怎么敢升级“反震”？
这不撞一下，人飞了不说，床也跟着塌了？
圣体女朋友，要抓紧时间物色了……徐小受心头嘀咕，表面泰然自若，淡定道：“玫瑰嘛，总归是带刺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你们莫要摸我就行。”
三人：“……”
“受到诅咒，被动值，+3。”
辛咕咕手一抖，伤口愈合，惊疑道：“你真突破了，什么级别了现在？”
徐小受自负一笑：“随手碾压你的那种级别。”
辛咕咕眉头一竖，感觉受到了挑衅。
上一次他在元府特训徐小受的时候，这家伙就算是变成了金光巨人，也照例是他一脚一个的货色。
这才多久？
个把月的功夫，你异想天开到想干王座了？
我可不是普通的王座！
木子汐也若有所思，徐小受又变强了……
两日不见，如隔六秋。
他又变了！
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再反观自己……
师兄都宗师了，我还只是先天。
“你没什么用啊！”木子汐在心头暗忖着。
脑海里一道妩媚的女声适时出现，带着丝微的戏谑：“只要你想，现在就可以突破宗师……决定好了？不再抵抗我咯？”
木子汐甩甩脑袋，双马尾一晃，将这声音剔除，不予回复。
这时徐小受兴致一起，对着辛咕咕道：“准备一下，接我一拳，最好拿出全力，不然你真有可能会死。”
辛咕咕眸色一凛，这挑衅来得突然，他差点没压抑住体内的嗜杀之力。
“来啊！”
“来。”
徐小受右手一提。
辛咕咕马步一扎。
旁侧二人退后几许，知道徐小受要测试自身力量了，这是以前常有的事，现在好久没测了。
场中血气开始翻涌，辛咕咕动全力了，喝道：“放马过来！”
于是徐小受灵元不发，控制好力道，只用三分气力，轻松写意的一拳击出。
辛咕咕看出了徐小受没用全力，依照以往判断，他气血微微一松，免得把这异想天开的家伙震死。
结果……
“轰！”
楼阁中气浪突然爆开，那冲击波率先是反冲向徐小受身后的。
结果徐小受岿然不动。
而后，另一道更强烈的冲击波，直接横空扫向了辛咕咕的后方。
“嗖！”
仅一瞬，只闻风声，辛咕咕不见了！
朝圣楼的防护结界一直开着，但毕竟不是八卦朝圣图，显然扛不下这等力量。
再加上这次攻击是由内而外，这古楼的防护结界，又是抵抗外力的。
此番被从内部破开，连楼阁间的隔板，都没能抗住辛咕咕的去势。
于是乎……
莫沫和木子汐甚至还能看到辛咕咕在这一拳过后，残留在原地的惊愕表情，以及完全扭曲了的右臂。
下一秒，这徒留原地的残影，便消散了。
——竟然是残影！
心头骇思还没结束，耳畔轰鸣不断。
“砰砰砰！”
几乎是笔直的一条线破开，好几层修炼房的楼板隔断被轰穿，直至夜色从楼外窟窿处倾泻而入，几人目中才消碎了辛咕咕逝去的残影。
而后。
“啊——”
一道明显是疼痛到了极点，抑制不住的扭曲、凄厉的叫喊声在夜色下绽放。
莫沫、木子汐惊着回眸。
徐小受轻轻一呵，吹去拳上不属于他的血迹，对王座之躯的第一次出手就轰飞了一个王座境界的鬼兽寄体，感到十分满意。
面对身侧两道骇然的目光，他面色波澜不惊，淡漠开口：“三分力气。”
莫沫：“……”
木子汐：“……”
“受到畏惧，被动值，+1。”
“受到质疑，被动值，+1。”
“敌袭！！！”
楼下大门处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而后是咚咚木钟声，再后便是萧晚风嘭嘭的爬楼声。
“莫姐姐，木姑奶奶，不好啦，敌袭！”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敌人竟然已经入楼了，我都没注意到……小辛哥直接被打爆了，而且从里面被打飞的，天呐！”
萧晚风炮语连珠：“快去请巳人先生……呃，徐少？”
莫沫：“……”
木子汐：“……”
徐小受：“……”
巳人先生？
你怎么不来一句，快去西天请如来佛祖？
第七百七十七章 吾名玄苍！
夜。
闭关两日，本想趁着出关时多冲会浪，了解更多的近日资讯。
没来由一阵心悸。
“感知”之中，此时也多了一分危险波动。
徐小受按下从楼外狂奔回来，叫嚣着方才没用全力，试图再浴血奋战一番的辛咕咕，抬眸望向了楼外。
天上第一楼外边，圣神殿堂的方向上，隐晦传来一道惊人波动。
放在往时，徐小受很难察觉。
但此番不止“感知”上了王座等级，全身上下各大精通型被动技，也上了王座。
在元府世界中经历了太多的道则感悟，徐小受能敏锐察觉到，那是一道太虚波动。
并且，其中夹杂着的，还有着兴师问罪般的惊人剑意。
“饶妖妖！”
不用多想，徐小受肯定了来人身份。
红衣执道主宰，七剑仙之一的饶妖妖！
“来了……”
用脚趾头想想，饶妖妖也不可能是恰好路过。
云仑山脉一事了结，这女剑仙必然是怀揣着一探究竟的心思，才会直奔天上第一楼。
徐小受此前还好奇红衣守夜为何不曾寻来。
敢情，守夜或许是被梅巳人震慑到，然后放下了。
结果换来的，是一个身份、实力更加逆天的人，前来问罪。
“柳长青呢？”徐小受看向周遭几人。
辛咕咕这会儿也意识到了徐小受状态不对。
虽然他并不曾感应到饶妖妖的波动，但徐小受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让他暂时放弃了再战一番的想法。
“还没来。”莫沫回答。
“你们先躲一下……”徐小受说着一顿。
他想着两大鬼兽寄体，究竟能否抗得下红衣执道主宰的鼻子，还是两说。
于是一招手，传音道：“进元府。”
莫沫、辛咕咕二人心神一凛，意识到了不妙，没敢多问，顺着头上的空间波动一应，闪身不见。
“哎，小辛哥、莫姐姐呢？”萧晚风刚到，见二人不翼而飞，有些好奇。
“办事去了。”徐小受不便多说。
萧晚风没在意这些小细节，回归到一脸紧迫的表情：“徐少，有敌人……”
“知道了，确实有敌人，但你凑不上热闹，先去睡觉吧。”徐小受挥手，示意他离开。
萧晚风“噢”了一声，心道也是，这么大个窟窿，徐少是要眼瞎了才可能不知道有敌袭。
然后一边嘀咕着徐少感觉变了点什么，又感觉没变，一边离开。
他本想回去睡觉。
结果一想到这俩日自己趁徐少不在偷懒，现在主子回来了，应该要有点眼力见。
于是忍着困意，跑去大门口继续站岗。
徐小受自然看到了这些，也没有多说什么，任由萧晚风加班去了，这个卷王……
一侧只留下个好奇宝宝模样的木子汐还在纳闷：“徐少？”
“饶妖妖来了，回屋吧，应该不是来找你我的。”徐小受难得解释了一句。
饶妖妖？
木子汐心头一紧，小嘴巴张了又张，又怕自己现在说点什么，都要被别人听了去，于是忍住，转身回屋。
“受到担忧，被动值，+1。”
徐小受也回屋。
他不觉得饶妖妖是来找自己的。
这等层次的巨擘，没理由找自己一个小辈谈话。
应该是那日守夜将“徐少”和巳人先生的关系转达了上去，惊了高层。
饶妖妖这波，不出意外，是来找巳人先生的。
“我漏了什么破绽没有……”
徐小受一边回忆着王城夜战时的举止、语言，一边惴惴不安进了房，将门反锁。
他脑海中光速闪现一切，站到敌人的立场去，试图寻找自身破绽。
结果只在中城区大战那会，寻到了自己和梅巳人有过几句的传音交流。
“不至于吧？”
这般回忆让徐小受心头提了起来。
但很快他又放松了下来。
梅巳人是表现出了和“圣奴徐小受”有过一番接触，但也只是几句话的事情，就算身位贴得近了一些，也不能表明什么。
巳人先生这种人，就是一种爱才的表现。
“圣奴徐小受”那般剑道卓绝之资，谁看了不心动？
而且，就算那日自己一战领了王城诸人的目光。
龙融界能屏蔽外界感知，这点徐小受早在天桑灵宫那会，便从桑老的身上领教到了。
王城的炼灵师们理论上是看不到自己和梅巳人的交流的，饶妖妖看不看得到不好说……
但梅巳人和“圣奴徐小受”交流，会不去下意识的屏蔽外界感知，只给敌人留下可趁之机？
不可能！
“走一步，是一步。”
徐小受躺到了床上，闭目盖被“修炼”，“感知”却一动不动，窥探着外界动静。
……
晦暗夜色下，虚空岛凌空压顶，气势逼人。
天上第一楼塔珠之巅，梅巳人一袭青衫，鹤发须眉，仙风道骨，手摇折扇，目视虚无。
“你来了。”
“我来了。”
虚空一道红色的波影应声而现，饶妖妖背负玄苍神剑，欠身一礼：“巳人先生。”
梅巳人是长辈。
纵使二人同列七剑仙，饶妖妖也不得忽视“巳人先生”这般崇高的剑道地位。
梅巳人手中折扇一收，目中含着微微笑意，视线从玄苍神剑上敛回，落到了不远处这凭空而立的女子身上。
他打量了几眼，语气有些唏嘘起来：“老朽犹记得，第一次在桂折圣山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小娃娃……”
说着伸手，梅巳人在腿前比划了一下高度，笑着道：“也还只是剑宗修为。”
“是的。”
饶妖妖目中闪逝回忆，话语中有着难见的尊敬，以及歉意：“初临东天界，初临王城，其实妖妖便感知到了巳人先生的位置，但有任务在身，未能第一时间前来拜见，还望先生见谅。”
修炼房内，卧倒在床的徐小受惊讶。
他只听闻过七剑仙巳人先生的名号。
以前却从未想过，原来桃李满天下的巳人先生，社会地位竟然这么高。
连同为七剑仙之一的饶妖妖，见了面也要执晚辈礼？
“我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一想到自己平日里，仗着要端半圣传人的身份，和巳人先生说话，时不时还一口一个“本少”。
只有在恳问老剑仙时，会尊称一个“您”字，徐小受顿时有些惭愧。
他觉得自己飘了。
飘飘欲仙的那种。
天上第一楼门口，萧晚风还在站夜岗。
徐少待人是很好的，很少直言让人加班，即便平日里带自己出去的时间长了，回家也会说加工资。
萧晚风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老板，他觉得徐少是个好人，自愿多加班。
这会儿在门口站着，一边心惊胆战于不知名的敌人，一边警觉的四下搜寻着方才夜袭者可能出现的方位。
蓦然间，心有所感，萧晚风抬眸看向了夜空。
虚空不见月色，只有一做巍峨的岛城。
天空之城下方，一道惊艳的红色身影，便立在空中。
“敌人！”
萧晚风吓一跳，立马便想回禀徐少，说自己发现了敌人踪迹。
但下一秒，瞳孔内那道红色身影放大，萧晚风惊到了。
“饶剑仙？”
他四下打量了会，身周无人，没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视线再投到楼外远处的广场上，纵使凡人之躯，习剑者目力极好，萧晚风能看到，朝圣广场上的炼灵师们，无一人发现饶剑仙的踪迹。
纵使这些人中，有大部分是在夜色下抬眸观赏天空之城的，也直接掠过了饶剑仙的身影，像是没看到这个人。
萧晚风能肯定别人见不到，是因为见剑仙者，无人会这般平静。
“那么，我为什么能看到？”
萧晚风很是惊奇。
他觉得广场上那些人才是常态。
自己区区一介凡人，怎么可能看到饶剑仙的真身？
“饶剑仙来做什么？”
心头疑惑，萧晚风抬步往前，很快去到了庭院树下。
他傍着大树看向饶剑仙欠身的方向，赫然瞅见了塔珠之巅的巳人先生。
这一瞬，萧晚风瞳孔失去了焦点，目珠越渐放大。
“剑仙夜谈？”
作为一个古剑修，这是何其有幸，才能看到的画面？
平日里别说是剑仙夜谈了，便是单一个剑仙的踪迹，可能世人都难以捕捉。
而现在……
饶剑仙背负神剑，在天空之城下方，趁着夜色拜访七剑仙中的老前辈巳人先生。
这一幕在凡人古剑修萧晚风眼里，几乎便是永恒。
“我也可以，总有一天！”
萧晚风攥紧了木剑，在心头暗自激动，宣许着没有内容，但却毕生追求的誓言。
很快，他便叹息一声。
“可惜……”
凡人之躯毕竟有限。
纵使他习剑、练剑，锻就了一双不止为何已经可以堪破虚妄来的双眼，从而窥探到双剑仙的真身。
但耳力就没有那么厉害了。
他完全听不到剑仙夜谈的内容。
何其可惜！
便这时，一道玄异的声音响起：“小子，你能看见吾？”
“谁！”
萧晚风吓了一跳，环顾四周，仿若撞鬼。
然而旁侧无人，他怀疑是有接触道则之力的人，隐藏了真身，让他看不见。
可七剑仙他都能看见了，谁能隐藏在四周？
特殊能力？
“不用找了，往上看，你想听剑仙谈话？”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这一次萧晚风听得明白。
这声音玄异非凡，不似人言，可要传达的意思，自己却体悟得清晰明了。
在上面？
萧晚风抬头。
上方只有俩剑仙在彼此对话，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而且，这声音怎么回事，是直接从脑海中出现的……
炼灵师的传音之术？
“你是谁？”
萧晚风感觉这声音没有恶意，但他摸不准，只能在脑海中喝问。
“吾名玄苍！”
玄异声音再度出现的时候，萧晚风只觉身子毛孔一炸，手中木剑都开始嗡颤。
玄苍？
这谁？
萧晚风表示自己完全不曾接触过这么一个人。
但很快，他的视线锁定到了饶妖妖背上的长剑……
“这？”
当下他震撼了，鸡皮疙瘩猛然竖起。
玄苍？
神剑玄苍？
圣神殿堂镇压气运之物，天底下无人可认其主的五大混沌神器之一，玄苍神剑的剑灵？
它，在跟我说话？
萧晚风第一反应是觉得这太荒谬，会不会是徐少在恶作剧？
“徐少？”于是他在脑海这般回应。
声音迟迟不出现，似乎也被他的呼唤给搞得怔住。
就在萧晚风断定这不是徐少恶作剧自己，而是真的玄苍神剑剑灵在同自己对话时，他内心掀起狂喜。
“想！”
“我想听剑仙夜谈！”
嗡一下，脑海一震。
高空的气流声、对话声，这一刹变得清晰无比。
同时，夹杂而来的，还有玄苍剑灵的声音：“小子，你想成为剑仙，乃至超越剑仙吗？”
这声音突然像极了的恶魔在蛊惑，充满了诱惑力。
饶是萧晚风平日里见惯了大场面，这会儿也绷不住了，心头狂跳。
天！
玄苍神剑选择了我？
为什么？原来我才是天命之子吗？
执掌神剑，脚踩徐少，拳打八尊谙的画面在这一刻于脑海中不由浮升……萧晚风感觉自己熬到头了，未来有望了。
“不，你不是！”
玄苍剑灵的声音适时再度响起，率先终止了萧晚风的臆想，接着说道：
“吾看到了你心底的剑意，因为心气够高，所以有了与吾对话的资格。”
“但在这个时代，天底下有这份资格的人，并不多。”
“吾，想给你一个机会。”
萧晚风不在意幻想被终止，这一会也不在意剑仙谈话了，只问道：“为什么是我？”
玄苍剑灵沉默了一下。
它似乎不会撒谎，平静道：“因为前两个人，拒绝了吾。”
萧晚风：？？？
什么鬼！
前两个人拒绝了你，所以你找上了我……我是备胎？
“冒昧问一下，您说的这前两个人，是谁？”萧晚风迟疑了好久，才问出这般自觉很是唐突的话，但他很好奇，忍不了。
玄苍剑灵：“侑荼，八尊谙。”
“砰”一声响。
当下萧晚风抱着一片空白的脑袋，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仿若灵魂出窍般，直接砸倒在地。
我，被认可了？
玄苍神剑的剑灵，选择了我？
它觉得，我拥有比肩七剑仙之首的侑荼老爷子，以及第八剑仙的资格？
忐忑、紧张、激动、狂喜……
心情在快速演变，萧晚风一时半会，竟找不出来半句能说的话，用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蓦然间，他脑海中竟闪逝过了这般想法。
天底下能在被玄苍神剑邀请的时候，还觉得对方有所企图的，真不多了。
萧晚风是真敢想，也是真敢问：“您图什么？我配吗？”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够格……
玄苍剑灵：“你配！吾只有一个要求，来桂折圣山找吾，成为神剑的持剑人后，替吾斩了有四剑的持剑人。”
第七百七十八章 兴师问罪？老剑仙教你做人！
萧晚风：？？？
这一刹他感觉自己幻听了。
玄苍剑灵的声音中，竟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气急，以及决眦。
这像极了小时候家里的孩子被同龄人打了之后，回家想要找父亲替自己出气……
萧晚风想到这，急忙刹住，一身冷汗淋漓。
“萧晚风啊萧晚风，你是真敢想啊，还找父亲，你是嫌活的时间太长了不是？”他在心头怒斥自己。
玄苍神剑的剑灵选择了自己，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萧晚风想着对方的诉求，隐约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那夜圣奴徐小受作为有四剑的持剑人，剑压玄苍神剑一等，导致迄今为止，神剑气还未消？
这是个极为幼稚的想法。
事实是否真如此，萧晚风持保留态度。
可听玄苍剑灵的口气……
假如是！
说的只是假如哈……
萧晚风觉得，假如是，圣奴徐小受未免也太强了吧，怎么能把玄苍神剑逼到如此饥不择食的地步的？
自我感觉良好，这种心态人皆有之。
可萧晚风在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很有自知之明。
自身资质，撑死了不过是只能让巳人先生多瞧上一眼的货色，玄苍神剑怎么会选择自己？
再说了，它现在就在七剑仙饶妖妖的背上。
其对面还有一个七剑仙中的老前辈巳人先生。
选这俩人不好吗，非要选我？
我，有那么重要？
忽然萧晚风想到了玄苍剑灵此前的一番话，他急迫问道：“前辈，听您的意思，除了侑荼老爷子和第八剑仙，这个时代中，还无人可以同你交流？”
玄苍剑灵：“有。”
萧晚风一怔，心道果然……
还是自己想当然了，玄苍神剑就是饥不择食了，哪有什么“我很特殊，我是天命之子”之类的故事？
玄苍剑灵：“还有你。”
咔一下。
萧晚风当场石化。
很快他从石化状态解除，唇角嗫嚅几下，眼皮狂跳，手指抽筋。
全身上下，除了握着木剑的手还保持稳定，其他的地方全像是抽风了一样，痉挛起来。
“呼~”
良久重重一释气，萧晚风恢复了平静，在脑海中郑重回道：“前辈等我。”
多言其他。
也不似一般人被神剑择主之后，兴奋得来一句：“为何要等我上圣山，你现在认主不行？”
萧晚风一直都是个很有主见，自我认知也很良好的人。
十几年来，一向如此。
他知晓此刻饶剑仙还有任务。
玄苍神剑被请出圣神殿堂，必然也还有它的使命。
加之此时自己实在微末，藏剑之下，更连半分战力都无。
玄苍神剑能在这个时候开口邀请自己，已经是超脱底线之外的选择了。
诚如剑灵所言，作为这个时代第三个被邀请者。
萧晚风不认为自己有侑荼老爷子那般强悍的修为，得以七剑枭首圣神殿堂前一任殿主。
也不觉得自己有八尊谙那般强悍的资质，能做到神乎其神的三息先天，三年剑仙。
他光是自行修剑，自悟九大剑术，都耗费了十多年的时间。
不是天才！
但我有坚韧的毅力。
或许，这便是玄苍神剑相中我的原因。
萧晚风也不似侑荼、八尊谙一般，选择拒绝玄苍神剑。
——傻子才会这么做！
他并不晓得神剑与这二者的个中故事。
但侑荼老爷子会拒绝，必然是因为没有必要了；八尊谙会拒绝，是因为他已经拥有凶剑有四剑了。
萧晚风不觉得玄苍神剑同样是在侑荼、八尊谙年幼时开口邀请到他们的。
否则，这二者不可能拒绝这天大诱惑。
但自己不同……
饶妖妖请剑出圣神殿堂，负剑登临天上第一楼，拜访巳人先生。
同一时间，自己想要值夜班，实属临时起意。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其中甚至没有玄苍神剑的半分指引在。
而也正是因为这些个巧合，玄苍神剑才能看到自己。
萧晚风拒绝了梅巳人的收徒邀请，是因为巳人先生想要的是自己走他的道。
但剑是不一样的。
这个世界上，剑客与剑，永远都是彼此认可、互相扶持存在，没有主次之分，更无师徒之说。
正如八尊谙之青居、徐小受之有四剑，我萧晚风之……
想到这，萧晚风唇角浅浅一掀，没有继续思忖下去。
这个时候的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名字和神剑玄苍用“之”连一下，都算亵渎。
但是！
“它，认可我了……”
夜色下萧晚风眸光烨烨，抬眸望着天空之城，他感觉自己提前看到了封圣道基。
徐少的鼓励、巳人先生的赞扬。
说到底，都没有神剑玄苍的一句认可来得重要。
因为前两者，萧晚风依旧会看作是对方在言语鼓舞，心有不屑否，尚是二话。
唯有神剑玄苍，是真觉得自己的道，有着足以媲美八尊谙、侑荼老爷子的高度。
这一条道，启程走了几步不说。
只要路的尽头，是高处不胜寒，那便是每一个剑客所想要的。
晚风阵阵，夜色萧萧。
吹得少年人一袭破旧麻衣沙沙作响。
十六岁的青涩，总归还是有着对这个世界而言，尚属迷茫的认知。
“我，真的可以吗？”
萧晚风足足迟顿了好久好久，才伸手掐了面庞一把，狠狠一拧。
他感觉面部开始发烫。
但不够。
于是他拳头一紧，直至指甲嵌入了掌心。
摊手。
殷殷血迹。
萧晚风笑了。
“是疼的……”
……
半空。
处在高位的两大剑仙，显然并不知晓玄苍剑灵和萧晚风暗中的沟通。
在短暂寒暄过后，二人直入主题。
“饶剑仙此番前来，应该不至于只是单纯的拜访？”梅巳人微笑：“直言吧，圣神殿堂找老朽何事？”
饶妖妖俏脸一肃，也不拐弯抹角了，开门见山道：“那夜巳人先生进场，似乎是想要帮圣奴徐小受一把？”
“哦？”梅巳人不动声色，手中折扇一停，唇角一勾：“你们是觉得，老朽和侑荼，站到了一块去了？”
这话节奏进得太快，一下上到了顶级的高度，虚空当场变得有些肃杀起来。
饶妖妖听得都有些微怔。
她没有急忙撇清，而是在沉吟一阵后，顺势往下。
“是！”
一字落定。
修炼房内盖被而眠的徐小受，楼下大门口站岗的萧晚风，都觉得气氛不太对劲了。
方才谈笑风生的二人，突然变得针锋相对。
似乎“立场”这个问题，十分敏感。
梅巳人的选择，足以左右高层的布局？
夜空死寂了好久。
足足凝视了饶妖妖有小片刻的功夫，梅巳人严肃面色才冰雪消融，一笑过后，让人如沐春风。
他重新摇起了折扇，叹息道：
“侑荼老矣！”
“老朽从不和他站一块，至于究竟是持什么立场，这点，相信圣神殿堂比外人更清楚。”
“而圣奴徐小受，他不过也只是我席下一位学生。”
“资质是好了点，但纵观大陆五域，诸如此类的学生，老朽自个儿都数不过来。”
“学生有问，老师便答，如是而已。”
梅巳人风轻云淡的作答。
饶妖妖却心头一紧，率先眯起了眼，暗自防备了起来。
而后，她才出声质询：“巳人先生明知圣奴立场，为何又要在那等关键时刻选择靠近？您不觉得，您对圣奴的态度，有些许的……过分亲近？”
“过分吗？”
梅巳人抬眸视去，目光仿若能直穿人心灵魂，肃声道：“现在，连老朽在大地上多走了一步，圣神殿堂都要过问了吗？”
饶妖妖后撤一步，顶着莫大威力，决然道：“您自个儿也说了，您，多走了一步！”
“如何？”梅巳人上前一步。
饶妖妖低下头：“这一步，便是逾越！”
“哈哈哈……”
梅巳人大笑，良久笑声一收，侧头问道：“那么，圣神殿堂要给老朽下个禁武令吗？或者禁武令不够……禁足令？”
饶妖妖浑身毛孔炸开，如被狮虎盯上，毛骨悚然。
“不敢。”她答道。
“不敢？”梅巳人摇头失笑，目中有着愤忆之色：
“百余年前，尔等禁止老朽与侑荼煮茶论道，称他与黑暗势力有染，这点老朽认，从此和侑荼断了来往。”
“五十年前，尔等禁止老朽与风听尘傍风说剑，污其与鬼兽势力有所关联，这点无从说得，可老朽也和他绝了……哪怕是书信往来。”
“现在，师者传道解惑，老朽正常一步迈出，甚至不曾出手，仅仅几句话的联系，你们觉得老朽逾越了？”
再一步踏出，梅巳人沉着声音，手中折扇当前一指，怒喝道：“告诉我，‘界’在哪里，谈何‘逾越’？！”
饶妖妖头皮发麻，连连后撤，被这般雷霆话语震得有些心神恍惚。
她未见过一向好脾气的巳人先生，会有这般表现，当下气势完全被压住。
“我……”
“你触摸到圣道了？”梅巳人折扇一甩，直接当断。
“不曾……”
“那华长灯触摸圣道了？”梅巳人再步上前，凝眸而视。
这一次不用回应，九天之上一道嗡沉雷鸣，世人探不见，双剑仙却是齐齐抬首。
直呼圣名，是不大敬！
饶妖妖没有回应是与不是，但答案呼之欲出。
“好！”
梅巳人却不管这些，竖着眸子，一脸怒容：“你回去告诉华长灯，如若这是他的旨意，自己来找老朽，别成天窝在桂折圣山，瘫在那屏风烛地，观影自怜！”
饶妖妖吓得俏脸霜白，一脸不可置信。
巳人先生疯了？
第一次直呼圣名可能是无意。
但第二次，这指着鼻子破口大骂，那可真是点名道姓了。
“轰隆隆——”
虚空雷鸣怒音随之而起，饶妖妖尚没来得及阻止梅巳人的疯狂举动，便见老先生双指一并，往上空一点。
“嘭！”
一道青色圣力冲霄，将劫云当场炸散。
饶妖妖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圣力？”
巳人先生，已经接触到圣道了？
这一道剑指青光，她看得出来并不是纯粹的圣力，还夹杂着凡人世俗的天道力量。
但贵为七剑仙之一，只要是接触了圣道，摸到了这个门槛。
那便意味着，不远了！
原来，他敢破口大骂，是因为半只脚踏入了那扇门内……饶妖妖顿时恍然。
圣劫被驱散，并没有再次凝聚。
华长灯作为晚辈，即便先梅巳人一步踏入了那道门槛，再怎么说，年轻时也是接受过“巳人先生”指点的。
在圣道劫难自成之后，虽远在中域，但他显然已经注意到了此地动静。
领教过梅巳人的一指后，便不再关注。
而圣人都不打算掺和此间之事了，圣劫自然不可能再度形成。
梅巳人从登临谈话的主导地位之后，就不曾下来过，此时他情绪收敛好了，再度恢复到了恬淡的境界，轻声说道：
“送你们圣神殿堂一句话……”
“过犹不及，适可而止。”
饶妖妖美目一闭，知道此番前来，应该是无果了。
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结果梅巳人比之小时候记忆中的那等印象，截然不同。
一番话说下来，外加一指圣力显露，便是她背负玄苍神剑，又能如何？
老剑仙便是老剑仙。
纵使现今不是他的时代了，再怎么说，岁月可以给人留纹，也抹不掉人给这世界留下的痕迹。
作为上上个时代的剑仙，梅巳人想从的话可以从，不想从的话，硬钢，也能折断圣山一半的桂树。
“逾越了吗……”
饶妖妖突然陷入反思。
她觉得巳人先生说得有理。
人家好似不曾逾越，但圣神殿堂这几百年来，对中立之人，是否也逼得太头了？
过犹不及，适可而止……
“受教了。”饶妖妖欠身一礼。
梅巳人摊开了折扇，手上动作很快，风吹得他胡子呼呼的，看起来像是个气急败坏后，选择压住脾气的小老头。
“小娃娃，你回去吧，这不是你的错！老朽也不是在对你发脾气，你去找你们东家诉苦去，哦，对了……”
摆着手说到这，梅巳人似乎记起来了什么，望向中域的方向，说道：
“桂折圣山，老朽过后会亲自去走一趟的，到时候让你们圣山上的老一辈出来迎接。”
“什么道穹苍，华长灯啊这些小辈，就不要出来了，看着碍眼！”
“知道吗？”
饶妖妖听着这话，呆呆的抬起头望向面前老者。
一瞬间她仿若回到了记忆里的小时候。
面前人还是大人，而她依旧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
而也确实。
当老剑仙耍起脾气、玩起性子来，她才猛然惊醒，原来提前准备的什么逼问的手段，都是无用的。
人家的地位，比你高了不止一筹。
自己这么一个年轻人过来，除了拜访老人家后，再被教育一番，连多言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至于说，说不过便还手……
开什么玩笑？！
老剑仙都叫老剑仙了，那是年轻一辈能轻易打得过的吗？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打扰老朽了。”梅巳人挥手，赶羊似的示意饶妖妖赶紧离开。
“噢。”饶妖妖缩了缩头，转身就走。
“好好一小女娃，怎么长大了也变碍眼了，唉~”梅巳人低声自语，满是惆怅。
“……”
饶妖妖一声不吭，眨眼消失，不见了踪影。
第七百七十九章 少年意气走四方，半圣自囚偏一隅
天上第一楼，修炼房。
“饶剑仙撤得这么快？”茶桌上，徐小受殷情的给巳人先生倒茶，一边倒，一边好奇发问。
夜已深。
但此番不是他去打扰巳人先生休息。
而是梅巳人在和饶妖妖夜谈之后，第一时间找上了门来。
“你听得到我们谈话？”梅巳人目中有着惊讶，随口反问。
“嗯。”徐小受点点头。
老剑仙见面前小家伙没有过多解释的意向，也没多问，只道是人家特殊手段，不便言说，回道：
“老朽已经触摸到了圣道门槛，饶妖妖不可能深究，再者说了，圣力干扰下，她恐怕连想追究的欲望，都难以升起。”
圣力干扰人的思想？
徐小受若有所悟，想到了白窟那会自己被天道屏蔽，找不到宇灵滴一事。
道境圆满的宇灵滴，都能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
触摸圣道门槛的梅巳人，在非作战情况下，能稍稍左右饶妖妖的思想，将之逼退，似乎也不为过。
“七剑仙中，都有谁接触到圣道了？”徐小受追问。
梅巳人摇着折扇，侧目数了数：“侑荼、风听尘，以及老朽……都算吧，只不过我们都属于老一辈了，有这成绩，不算什么。”
顿了一下，他有些感慨：“年轻一辈的话，华剑仙已臻半圣，温庭算是还差临门一脚，其他的两个，尚有些距离。”
徐小受眉头一挑。
以前听着传闻，他还有些无法确定。
但华长灯已臻半圣，这话从梅巳人口中出来，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了。
传闻桂折圣山还有个不可直呼圣名的道殿主，再加上这个的话，那就是两大半圣了。
可怕！
更可怕的是，于世人而言，几乎是遥不可及的“半圣”境界。
对七剑仙来说，似乎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难怪“七剑仙”这名号，在大陆上有如此尊崇的地位。
这相当于是七尊已经被确定了的半圣啊！
这时徐小受想到了在八宫里时，遥遥望见的那端坐于轮椅之上的爱苍生，于是迟疑着出口：“那个坐在桂折圣山上，拿着弓箭的残疾人……”
梅巳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半晌才笑道：“也是半圣。”
“嘶~”
徐小受倒吸凉气，以前他也不太确定，但现在都被肯定了。
桂折圣山，明面上摆着的，就有三尊半圣？
难怪是大陆第一势力！
“你这说法……”梅巳人直摇头，对徐小受所形容的“拿弓箭的残疾人”，感到十分无语。
“不可直呼圣名嘛。”徐小受嘿嘿一笑。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犹记得太虚幻境之中，他对桑老直呼待我上王座，便敢登临桂折圣山之类的话。
现在想想，这其中难度，堪比登天。
徐小受咋舌，不肯放过面前这个行走的史书，继续问道：“那当世之中，接触到圣道门槛，或者说，已经踏入半圣境界了的，还有谁？”
还有谁……梅巳人嘴角一扯，差点没将手中折扇一把敲下，没好气道：
“五域各大隐世的半圣势力，从远古传承至今，不入红尘，不作计数的……”
“虚空岛蕴含圣力的鬼兽寄体，以及出来了，流落在大陆上的……”
“外加当今各大巅峰势力，还有在参与天下权势争逐的……”
“这些，你要老朽一个个数出来，念与你听？”
梅巳人眉头一竖，面色有些不好看了。
“呃！”
徐小受一时间有些头皮发麻。
不作统计还好，巳人先生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真着了桑老的相了。
天外有天！
这半圣，怎么感觉也有好多的样子？
“不多的。”
梅巳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叹息道：“老朽列的，都是不作数的，至少碍于某种原因，他们是不能在大陆上展露圣力的，否则会遭到圣劫惩戒，后果极其严重。”
徐小受感觉自己抓到了盲点：“什么原因？”
梅巳人摇头不语。
“噢。”
徐小受失望，又是不能说的秘密吗，可恶……
“什么后果，会死吗？”他再问，觉得这总该能说了吧。
梅巳人摇头：“不会死，但代价惨烈，跌出圣境都有可能，规则之力下，成圣，相当于……”
他说着突然止住。
“相当于什么？”徐小受见老剑仙卖关子，心都痒痒。
梅巳人叹息：“少年意气走四方，半圣自囚偏一隅，你自己悟吧！”
什么意思？
徐小受差点没从这弯弯绕绕中转过来。
前半句他懂，年少时期，意气风发，走南闯北嘛，不难理解。
可这后半句……
半圣自囚偏一隅？
这有点细思极恐了吧！
难不成，成就半圣后，还不能像个少年人一样，堂而皇之的在大陆上行走了？
“你见过半圣吗？”梅巳人笑着问。
“没有……”
徐小受下意识摇头，很快瞳孔一缩，想到了什么。
“不是吧？真我想的那样？”他张大了嘴，有些震惊。
梅巳人戏谑着解释：“半圣大战，是有可能把这世界打坏的，所以呢，他们不能乱来~”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好吗……徐小受在心头狂呼。
换做是以前，他可能觉得巳人先生这样的解释是合理的。
但现在，他只会认为这些所谓的条条框框，都是假象。
大陆也明令禁止王座出手，真想战也需空战，或者开界域打。
但真正经过王城夜战后，徐小受明白。
打急了眼，谁管它什么界域不界域的？
用最短的时间，把敌人干死，才是最正确的、不会破坏环境的路子。
可大陆依旧有这些奇奇怪怪的限制……
徐小受一想到连王座都有这些限制，斩道、太虚的限制则更大。
那么，半圣自囚，顺着想下去，似乎也可以理解了？
“不对劲。”
徐小受总觉得自己再要细思下去，应该能触摸到点什么。
但老是觉得差一点。
就差了那么一点，却感觉和真相，有着最后一层隔阂。
偏偏，他没法想明白这层隔阂在哪、是什么？
“不用想了，你才宗师，王座都能干扰到你的思想了，你觉得你能想出来个所以然？”梅巳人端起茶杯，摇着头笑着，然后抿了一口。
徐小受一时间毛骨悚然。
但惊吓过后，又察觉不到自己方才体悟到的大恐怖，究竟是什么。
他只能无奈放下这些。
“巳人先生，我想问的是，除却那些不能出手的，五域之中，真正能算得上触摸圣道的，以及半圣……多吗？”徐小受挑眉。
梅巳人一语道破这年轻人话中玄机：“你是想问，你们今后可能要面对的敌人吧？”
“嘿嘿……”徐小受挠了挠头，有些讪讪。
巳人先生说的这个“你们”，当然不只他徐小受，还包括圣奴。
显然，老剑仙知道徐小受的立场后，晓得他到底想问什么。
“其实你有答案的，基本上，就你知道的那些了……”
梅巳人说着放下茶杯，手指轻轻磕着杯沿，怅然道：“天下半圣，十之八九，尽在圣神殿堂和圣宫，余下的一二散落在外，基本都有人盯着，想要出手，毫无可能。”
徐小受闻声沉默。
时至今日，他早已明白圣神殿堂和圣宫，其实在大陆明面上，是唯一一对地位对等的。
只不过前者是大陆第一势力，主战、主管理世界。
后者是半圣培训基地，除了修炼，基本不谙世事，就是纯粹的学宫。
这大陆上的半圣，可能不似坊间流传的那么少。
或者说，坊间甚至没法断定这大陆上是否真有半圣。
可对于绝大部分……
不！
应该说对于接近全部的世人来说，半圣这一个层次，基本都是他们所接触不到的。
所以传说中半圣为这个世界的最高战力，有如神明般不可见，这点其实有假。
但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可以为真。
徐小受不同。
他觉得自己身陷囹圄，入了圣奴这一个坑，以后可能会直面半圣级别的对手。
但想要多了解，好似就算是巳人先生，也不便多言……
这时梅巳人失笑道：“莫要杞人忧天了，你才一宗师小辈，怎么能想到那么远去呢？你这脑子……啧啧。”
徐小受也笑了。
他觉得是啊！
自己又飘了，半圣怎么可能出手对付自己？
便连饶剑仙过来天上第一楼，都不是来找自己的，而只是想拜访同为七剑仙的巳人先生。
自己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皇上不急太监急了。
那般思虑，应该都是八尊谙要考虑的东西。
桑老说的对，作为棋子，那就做好棋子的本分就行了，操棋手那一份心作甚，自命不凡？
徐小受这一路走来，见过的这大陆上的每一个天才，几乎都拿着主角模板在成长。
无论是青年辈，还是中老年辈。
基本上出名的，都有各自的传说。
他已经不敢像以前一样，仗着自己有被动系统，就敢自命不凡了。
这时脑海灵光一闪，徐小受感觉自己再次捕捉到了盲点，他抬眸望向面前老者：“巳人先生，是什么时候掌握圣力的？”
梅巳人盯着这少年，忽然面上笑意绽放。
他就觉得这能在王城夜战中，用两个身份来回穿梭的小子很有意思，脑子贼好使。
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探出来点什么。
徐小受也嘿嘿笑了起来，低低道：“巳人先生是天才吧！不然怎么会拿到七剑仙的名号呢？而七剑仙中的青年辈，如今都已经有人成为半圣了……”
“打住。”梅巳人伸手，显然不想多谈这些，只笑着无奈摇头。
徐小受及时住嘴。
他瞧着巳人先生这让人如沐春风的笑。
不知为何，竟看到了笑容背后所藏着的大恐怖。
沉顿良久，徐小受问：“这片大陆上，除却圣神殿堂和圣宫，有人‘敢’突破成就半圣吗？”
梅巳人眼睛微微一白，笑骂道：“收起你那点小聪明，哪有什么‘敢’与‘不敢’之说？”
“那有吗？”
“有。”
“谁？”徐小受身子微微前倾。
梅巳人哈哈大笑：“这大片陆上，胆子最大的人——侑荼！”
徐小受一惊。
这片大陆上，胆子最大的人？
这是什么形容词？
侑荼……徐小受是知道的。
七剑仙列名之初，是没有实力排行的，只列了七个人。
那时候，这七位剑仙，也都还只是太虚修为，无一半圣。
可独独有这么一位，一直被世人尊称为七剑仙之首，仿若毫无根据，那就是侑荼老爷子。
徐小受细细一想。
自己好似还真不知道除了圣神殿堂、圣宫，以及某些鬼兽之外，有哪怕一个人，靠自身成就半圣境界的。
第八剑仙都没有！
独独巳人先生口中的这一位……
“侑荼？”
徐小受出神呢喃，反应过来后急忙刹嘴。
他意识到如果对方已经成就半圣，那自己就是在直呼圣名，是大不敬！可能会被察觉，会死！
“没关系，大家都这么叫，他并不介意这些。”梅巳人摆手，示意没事。
徐小受恍然，回忆起大家提起七剑仙侑荼的时候，好像就都是直呼其名，最后也没什么事。
所以一直以来，他才潜意识认为，侑荼还只是剑仙。
“这么说，他已经是剑圣了……”
“很久以前就是了。”提起侑荼，梅巳人眸中有着钦佩。
徐小受看着这一切，脑海中突然想到老者方才所说的“这片大陆上，胆子最大的人”。
于是出声问道：“所以，有关侑荼老爷子的传说，是真是假？”
传说侑荼七剑枭首圣神殿堂前任殿主，逼得道穹苍匆匆上位。
天桑灵宫之际，前任徐小受学了三年的“白云剑法”，就是脱胎于侑荼的“行天七剑”，只不过是数十次降维后的超简易灵技版本。
以前这传说徐小受随便听着玩玩，不以为意。
现在他才晓得，其中水分有多大。
哪怕那时候侑荼是半圣了，桂折圣山上，应该也不止一位半圣吧？
再说了，圣神殿堂上一任殿主，怎么也不至于……
七剑！
连招架之力都没有，直接被终结了吧？！
这时梅巳人却微笑：“是真的。”
徐小受脑海中的思绪嘎一下断掉，目瞪口呆：“哈？”
梅巳人再抿了一口茶，用着吟游诗人的口吻，述说着像是亲眼所见过的故事：
“那日八尊谙从十字街角杀出，用时三年，终成剑仙，可七剑仙仅仅七位，少年意气，他便于死浮屠之城外，挑战了其中一位……”
华长灯！
徐小受呼吸加速：“然后呢？”
梅巳人：“华剑仙当然必须应战，八尊谙自古以来最强剑道天资的名号，不是盖的。可决战之日，架一开打，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剑仙名号将要易主时，八尊谙佩剑青居被当场斩断，华剑仙三剑，终结了第八剑仙的传说。”
就这？
徐小受等了一会不见下文，心说我脖子都抻得酸了，你就给我讲这个？
过程呢？
别人充其量是简易概括，您直接省略？
他瞧着梅巳人的默默含笑的面色，幡然醒悟，原来这也说不得？
三缄其口？
梅巳人话锋一转。
“八尊谙当时已经是侑荼的人了。”
“此一战后，侑荼立地成圣，孤身一人杀上桂折圣山，七剑枭首圣神殿堂上一任殿主，然后摇身而走。”
“此后，再不入红尘。”
第七百八十章 从来如此，便对么？
“有内幕？”
徐小受敏锐嗅到了这其中有点不对劲的味道。
他早先就怀疑八尊谙那么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华长灯给三剑斩了。
以前听着传说，觉得不尽可信。
但梅巳人也这么说，既肯定了传说的真实，却又跳过了中间步骤，更有最后一步侑荼杀上桂折圣山的结果。
八尊谙和华长灯打，光侑荼老爷子什么事？
而且，就算八尊谙真被斩了，该复仇的对象，也应该是华长灯才对吧？
怎么就找上了圣神殿堂上一任殿主？
再者说了，徐小受觉得如若是公平对决。
八尊谙技不如人，败了也就败了，侑荼应该不至于拉下脸，以大欺小？
所以……
“这决战的过程中，圣神殿堂上一任殿主，做了什么？”徐小受探头问道。
梅巳人笑而不语，避开这个问题：“你不是和他很熟吗，自己去问当事人不就好了，老朽也是一介无关人等。”
徐小受：“……”
他自然知晓巳人先生话中的这个“他”，就指八尊谙。
现在自己圣奴的身份，在老剑仙面前已经不是秘密了。
以此看来，巳人先生似乎并不是很反对圣奴的立场？
或者说，从那夜梅巳人想要进场帮忙，却无从帮得的态度上看，他似乎还很偏向于圣奴的立场？
“圣奴的方向，才是对的？”徐小受不由这般猜测。
但一下他又觉得头疼了。
摊到明面上来讲，无论怎么说，圣奴都只是一个黑暗势力，圣神殿堂才是正义的组织。
后者维护大陆安定，已经是不下上千年的历史了。
可偏偏，自己这一路接触过来，有太多的人，存有挑战圣神殿堂权威之心。
具体的原因说不得。
但总不至于，大家都是被八尊谙的人格魅力给吸引了吧？
徐小受揣度着，小心翼翼问出了潜藏心底已久的问题：“如果是巳人先生，会如何看待圣神殿堂的立场？”
他觉得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梅巳人，见证过的历史、事情，应该是比当今时代的什么“老年辈”，还要更加透彻的。
因而很大程度上，梅巳人的话，可以代表历史的真相。
“立场啊……”
梅巳人喃喃着，有些唏嘘，也有些感慨：
“你不得不承认，上千年的时间，圣神殿堂的存在，相当于世界的顶梁柱，它承接了黑暗，又向绝大部分世人，撒下了光明。”
“这片大陆，因为有着圣神殿堂的存在，所以有了上千年的安定。”
“世有不公之时，圣神殿堂会派人前往审判；世有黑暗犯罪之时，白衣会立刻出动；世有怪力乱神迹象之时，红衣毅然决然，挺身而出。”
“大家很认可圣神殿堂。”
“如果正义可以用‘质’和‘量’来恒等，那圣神殿堂就是那一杆秤，它做到了一般势力做不到的，于大部分世人而言的，接近了完美的……公平！”
徐小受心道这官话可不是我想要的。
我要的，不是绝大部分人的看法，而是巳人先生你一个人的看法。
“您觉得呢？”他问道。
梅巳人微笑面对：“比起芸芸众生而言，你觉得老朽一个人的看法，很重要？”
徐小受笑道：“您也是芸芸众生之一。”
梅巳人略微惊讶，但没有多说什么，给出了自己的看法：“老朽觉得，圣神殿堂做到了它的极致，已经能算是……很不错了。”
“不错？”徐小受步步紧逼：“所以巳人先生觉得，类似圣奴，类似戌月灰宫这等存在，其实是错的？”
梅巳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徐小受蹙眉，不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
“他们不一定是对的，但也没错。”梅巳人解释。
徐小受更懵了。
这算什么解释？
你不说还好，一说，更让人迷茫。
梅巳人笑着摇头：“先不说这个，老朽跟你讲一个故事。”
“先生请。”徐小受当即正襟危坐。
老剑仙徐徐开口，娓娓道来：“老朽已经活了有数百年的时间，大陆五域，基本都已经走过了，包括炼灵界，以及俗世。”
“在俗世，有这样一种奇怪的现象。”
“商人行商，农人耕种，王朝百年，兴衰有命。”
“兴时天下太平，衰时百姓疾苦，而无论何时，世人都遵照着某一种规则，在既定生活着。”
“劳苦的农人或许会因为一场天灾而颗粒无收，数年艰辛，但他们依然必须向保证了他们安全的王朝献贡，即使他们已经十分贫穷。”
“商人或凭借原始积累，或从他行金盆洗手，由黑转白，太多的人用一定的付出，奋力一搏。”
“输的人消弭于历史尘埃之中，赢的人赚得盆满钵满，开始实现商业垄断，走上人生巅峰，纵使他们的智慧、地位、手段、实力……其实和他们的财富，并不等价。”
“而这些人，也只需要向制定了这般规则的王朝献贡，九牛一毛。”
“富人歧视穷人，穷人仇富，但规则之内，却鲜有争端。”
“王朝，作为规则的制定者，其实已经实现了一定意义上的公平。”
说到这，梅巳人一顿。
徐小受好似听明白了什么，又好似还有些云里雾里，“所以咧？”
梅巳人继续说道：“极少一部分人，意识到了规则的制定者，其实也只实现了一定意义上的公平。”
“少部分觉得仍身处不公的人汇聚同道，于是旌旗一举，高呼起义，或成或败。”
“失败者或能让王朝警醒，完善规则，或被强势镇压，若泡沫幻影，功亏一篑。”
“成功者或能秉持本心，做到更大意义上的公平，或成王无度，骄奢淫逸，再被下一拨人推翻。”
“你觉得，谁对谁错？”
梅巳人突然反问，有如当头一棒敲下，让人猝不及防。
徐小受觉得自己回答不出来。
老剑仙的一番话，其实将所有的答案都陈了出来。
至此，他大概明白圣奴、戌月灰宫等黑暗势力，在巳人先生的故事中代表着什么。
而圣神殿堂，又扮演着何等角色。
“成功者，便是对的？”徐小受挑挑眉。
“你倒是机灵！”梅巳人笑骂道：“确实，历史都是由成功者书写的，可当一个王朝制定了足以延续数千年、乃至上万年历史的接近了完美的规则后，下一个想要推翻它的人，谁又能保证，他能做到更好？”
徐小受一怔。
“所以啊，老夫同你讲的所有的话里，都只有‘也许不对’、‘或许没错’，但从没有一个肯定的‘对’的答案。”梅巳人端起了茶杯，给面前青年留下思考的时间。
徐小受点点头。
确实梅巳人不像八尊谙一样，会给出一个不是则非的答案。
他就像是一个历史的旁观者，像一个局外人，见证了大陆数百年的历史，再不轻易下判断。
而八尊谙是当局者，从他的角度出发，他的答案，便是对的。
徐小受敲着茶桌说道：“正是因为有了不公，才会有人起义，他们或许不一定可以做到更好，但勇敢尝试，也不是错的……所以从这一点上出发，圣奴、鬼兽，是有自己想要争取的，更趋近于完美的答案，他们是对的！？”
最后余音一提，感叹语气成了疑问语气。
梅巳人抿了一口茶润喉，放下茶杯，悠然道：“如若老朽告诉你，王朝之上，还有帝国，任何起义军，千百年来都只有覆灭一途，而被覆灭者，除了被冠上一个黑暗势力的名号，再就是动荡了大陆安定，他们确实也破坏了规则，制造了更多的祸乱，你还觉得，他们是对的？”
徐小受瞠目结舌：“所以圣奴是错的？八尊谙就是个搞事的头子，必死无疑！？”
梅巳人一笑：“老朽可不曾这么说过。”
徐小受感觉牙疼：“那就是说，圣神殿堂才是对的？照先生所讲，他们确实也做到了很大程度上的公平，换个人来，真不一定能比他们做得更好，所以……所以我其实应该加入圣神殿堂，维护千百年来，他们所制定的，正义秩序？”
梅巳人再微微一笑，反问道：“可从来如此，便对么？”
徐小受脑袋嗡一下空白。
他只觉得有雷霆击中了自己的思想，醍醐灌顶。
是啊！
这或许就是八尊谙、鬼兽等所认为的吧？
确实不论其他，红衣之于鬼兽株连九族的做法，这点徐小受就无法苟同了。
或许大部分鬼兽便如那起义军，祸乱了世界，也制造了动荡。
但其中真有恳心为己、为族，乃至为一大陆，渴求更加公平的思想存在吧？
族株……
合适吗？
徐小受久久不语。
他想到了鬼兽的处境。
想到了八尊谙和华长灯的一战，侑荼却斩了圣神殿堂上一任殿主。
想到了在即便是千百年来唯一正义光芒的照耀下，于暗处依旧有苟且偷生的那些势力们。
如若真叫“正义”，或许就不会有不公，不会滋生晦暗之物了吧？
所以，圣神殿堂所谓的正义，也只是片面的正义！
是巳人先生话语中的，不敢认同，无可否认，但却又不得不接受的，因为存在了太久，而变成制使人规范生活的……所谓“正确”的制度！
“我好像明白了。”徐小受喃喃自语。
这一夜之前，他并不是很晓得各大势力争锋相对的立场。
但和巳人先生一番谈话过后，他幡然醒悟。
也许大家争的，就是对方的让步。
不一定要“我即正义”。
可作为炼灵师，较之于俗世农人、商人、碌碌无为之人面对不公时所作选择的最大不同，或许就在于……
我知道。
我行动。
我可以！
以一己之力战一整个世界，这在俗世之中，是不可能发生的神话。
但在炼灵界，确实真有人可以做到，以一己之力，力压一整个时代。
比如……八尊谙！
徐小受心脏怦怦跳动，有些热血沸腾。
他忽然明白八尊谙的意向了。
或许三系先天，三年剑仙的八尊谙，真有着挑战一整个王朝之力。
可最后他被“帝国”镇压了。
然而碾压了一整个时代的天才，总归还是天才。
他只要不死，只要还想战，总是可以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
于是虚空岛内，有了“黑白双脉，尽皆奉我为尊”的传说。
于是大陆蛰伏四五十年后，有了圣奴再起，第八剑仙重出江湖的传言。
这一次，明白了真正的对手究竟为谁。
八尊谙要战的，已经不局限于一个王朝。
他所有的谋划布局，都是为了王朝背后，那只名为“帝国”的真正幕后黑手！
“我明白了……”
徐小受再道一句，眸中有了高光。
他明白了圣奴的立场，也知晓了自己作为棋子加入圣奴，留在此地的最终意义。
连八尊谙这样的天才，都因为某种原因，需要沉沦数十年的时间。
他徐小受，才区区宗师，如何能做到用数月、数年，乃至短短十数年的功夫，去颠覆留存于世千百年的接近完美的规则？
可是，已经不需要再沉淀了。
类似“蛰伏”这等事情，有太多的人在做、做成了。
圣奴、戌月灰宫……
或者说，那所有的不属于圣神殿堂一脉的势力！
不管是宣战了的，还是没宣战的，这些……
都不关己事！
在成为掌控这些的棋手之前，自己唯一要做的，真就只是本本分分的搞一下事、搅一下屎，让局面更乱，再趁乱发育。
最后，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摇身一变，扶摇九天！
“死老头，我好像懂你的意思，也懂你的道了……”
徐小受想到了桑老。
每一次他想到桑老，都对桑老的“囚笼说”，有着更新一番的解读。
究竟是经历过怎样的人，才能总结出这等“湖面是天，天外有天”的囚笼说？
又是接受过何等打击之辈，才能对自家徒弟说出看似不着调，但实则充满了人生哲理的这么一句话……
“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认认真真，做好一枚棋子！”
茶桌对面，梅巳人忽然起身。
“看来你明白了些什么……”
他深深看了徐小受一眼，并不在意自己的一番话，究竟让对方产生了什么念头。
也许是放弃。
也许是更为坚持。
但无论如何，这些，都和他无关了。
梅巳人转身踱步，来到窗沿，傍着月色，眺望着虚空岛，轻声呢喃：“老朽，要走了……”
徐小受连忙起身。
今夜一番交谈，其实都是他在问。
但最初之时，又是巳人先生自己找上门来的。
所以，老先生是特意来解答自己一路积攒下来的所有疑惑，最后，是来告辞的？
“去哪？”
徐小受不觉得巳人先生是要回修炼房睡觉。
饶妖妖已经盯上了巳人先生，纵使被劝退一番，但为了天上第一楼的安定，巳人先生，应该不会继续逗留了。
“去下一站，去寻找下一个人，去追逐再一个能动摇老夫心志的可能性。”梅巳人转身，温文尔雅，面带微笑。
“什么可能性？”徐小受一怔。
“许是侑荼，许是八尊谙，许是你，许是不是……”梅巳人说着，身影突然变得透明、黯淡。
直至全身上下都碎作光点随风弥散，徐小受才反应了过来，老剑仙这话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不信我啊，还在找……”
他有些郁闷的坐回到了茶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着也来到了窗台边，来到梅巳人消失前所站的方位。
他也望向虚空岛，目光越过，却似乎又看到了远在中域的桂折圣山。
“其实不用再找了的……”
“八尊谙会失败一次，我徐小受可不会。”
“八尊谙所做不到的，假以时日，我必能成！”
第七百八十一章 炼丹大会，现在开始！
翌日清晨。
朝圣广场人来人往。
平日里可容万人毫无拥挤感的超大广场，今个儿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所有人张头望眼，只想往最里头多挤一挤。
“快快，炼丹大会即将开始，这可是王城试炼之前，又一场盛会了。”
“听说天空之城出现，吸引了不少人前往，这次王城炼丹大会，东天界的炼丹师们要面对的，是各域的天才。”
“是的，听说这几日天罗场杀疯了，连剑道王座都出现了，啧啧，简直噩梦！”
“哈哈不错，但天罗战一天依旧只给出十个名额，现在早先拿到王城试炼名额的人，都战战兢兢，藏头缩尾的，就生怕一不小心被人逮到给宰了。”
“名额完全不够分啊，今儿估计又一大波人要涌来朝圣广场，炼丹大会有得看了。”
“不知道最后头名会花落谁家，听说这次奖励不菲的亚子……”
朝圣广场沸沸扬扬。
这几日各域天才接踵而至，创下的战绩，甚至一时间连王城夜战的讯息都能给盖下。
而今日炼丹大会就在朝圣广场举办。
可想而知，这又是一场另类的厮杀，不见刀光血影的那种。
日上东天。
王城总部炼丹师协会作为举办方，明面上有城主府禁卫军，暗地里还有红衣、白衣护卫，早早就都在朝圣广场落座。
此时广场中央，被划分出了超大一块试炼区。
而末端新搭建的高台上，坐着以东菱会长为首，东天界各大炼丹师协会分会会长为副的足足十八位裁判。
在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炼丹师们的身侧，伺立着的，是王座起步的护卫们。
藏在暗处的饶妖妖背负玄苍神剑，早早也候在了这盛会的虚空之中。
今日她并不担心有黑暗势力袭击炼丹大会现场。
圣宫作为和圣神殿堂有着平起平坐地位的超绝势力，平日里不对外出手，主动引发战争。
但以其护犊子的整个性质。
谁若敢在今日破坏炼丹大会，后续甚至可能直接遭到太虚、半圣级别的报复。
这一切，并非没有可能！
而同样，今日大陆各域各大炼丹大会同时召开，若真有好的苗子出现，是极有可能直接引得圣人关注，被提前特批进入圣宫学习的。
简直言之，今日这场盛会，不止她饶妖妖盯着，半圣也在关注。
谁来谁死！
时候还早，裁判席上，各大会长正在交头接耳议论着。
“东菱会长，听说近日王城炼丹师协会研发了一种新型疗伤丹药，赤金液？药效，比赤金丹还要夸张？”
天云城炼丹师协会分会会长鲁城辉阴阳怪气说着，一言，便将诸多会长老头的注意力给调了过来。
在整个东天界，除了王城炼丹师协会总部，这几年就属天云城炼丹术发展得最好。
而赤金丹连年来药性不断提升，鲁城辉会长功不可没。
十品赤金丹，不仅市场最大，价格低廉，对于受伤了的炼灵师来说，是最不二的选择。
往常出门，谁身上不背几个血瓶？
但最近鲁会长来到王城，却耳闻有一种名唤“赤金液”的东西，似丹非丹，似液非液。
除了贮存性不是很好，药效竟能碾压了连年来改版过数千上万回的赤金丹，整整一大截！
王城炼丹协会总部，怎么有空研究这玩意？
低阶疗伤药这一块，东天界基本上就是天云城作为最大供应商来的。
这不抢人生意么？
因而当下即便面对东菱会长，鲁城辉语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东菱自然明白近日多金商行搞出来的动静，她笑着解释：“赤金液不是协会总部研究出来的，是别人研究出来的。”
“外人？”
鲁城辉声音一拔，老身板都立起来，惊叫道：“总部在干什么！外人研制的丹药，还是疗伤药……这是关乎到整个东天界炼灵师安危的事情，要是赤金液是毒丹，那可如何是好？”
东菱斜眸视去：“总部自然是验证过了，没有问题，才会放进市场。”
鲁城辉急忙道：“这新出现的丹药，一般都要各大会长共同做内部检验，赤金液老夫等人连见到没见过，也不知道药性如何，这就放进市场，万一是祸害……”
这话说的，一下子将所有分会会长拉到了自己阵营上，一副你东菱要搞一言堂的模样。
在场都是人精。
能做到各大分会会长这个位置，除了炼丹术一绝，情商自然也不低，都听出了这般味道。
东菱眉头一皱。
旁侧师提目不斜视，一切却都了然于胸，他乐呵呵开口：“鲁会长没见过赤金液？”
鲁城辉一噎，话被卡住。
大家心照不宣，呵呵一笑。
赤金液一入市场，几乎会长们就都收到了讯息，怎么可能不买上几份做做研究？
就是因为做完研究，发现赤金液没有问题。
并且除了贮存性差了点外，药效真完全碾压同品阶的赤金丹，大家才没有任何异议。
但这不关大部分人的小事，显然是切到了鲁会长的命门。
大家都是老狐狸了，眼光长远，都知道赤金液要是能量产，赤金丹的市场绝对无了。
因而鲁城辉根本扛不住这一重击。
天云城，就是靠着赤金丹发家的。
“东菱会长……”
鲁城辉还想说话，东菱一言压下：“鲁会长是觉得炼丹界出现了新技术重要，还是金钱重要？”
“呃！”
鲁城辉被噎得老脸一红。
东菱转头，微笑道：“炼丹师协会不兴其他势力那一套，只重炼丹术发展，鲁会长可莫要带坏了风气。”
鲁城辉嘴角一抽，袖袍一甩，悖悖落座。
旁侧有老会长哈哈大笑起来：“老鲁啊，要我是你，就赶忙研究赤金液，争取早日破解药方，然后……”
“慢咯！”
师提也回眸，笑着打断：“人家早就申请了药方认证，多金商行这几日，把各种手续都办好了，要不然也不会将赤金液流放到市场，鲁老要是真想，赶紧去找人合作吧。”
“合作什么合作！那赤金液老夫又不是没见过，能不能量产都还是两说！”鲁城辉气急败坏。
“哦，又见过了？方才不还是没见过吗？”师提很是“疑惑”的一声响起。
鲁城辉脸一臊，怒目而视：“师提你不说话会死吗？你个老尸体怎么活了这么久还没去世呢？啊？！”
师提学着桑老，嘿嘿两声不接话。
诸会长哈哈捧腹，摇头晃脑，直道有趣。
此时广场上被各大禁卫军排让出来的十八条入会通道，已经鲜少有人进场，各大与会的年轻炼丹师们，纷纷入场完毕。
时间差不多了，东菱会长就要宣布大会开始。
鲁城辉沉下心来望着现场，冷不丁回头瞅向东菱：“赤金液谁搞出来的？”
多金商行保密性做得很好，各大分会会长入城不久，情报能力毕竟也不强，还没能探出来。
当下这话一出，所有人纷纷回眸，望向东菱。
东菱话在嘴边重归吞回，给诸多老前辈们解释道：“天上第一楼，赤金液就是他们弄出来的。”
天上第一楼？
鲁城辉眯着眼睛，这势力名听着，不像是区区一介炼丹师协会分会会长能招惹得起的。
“他们今日会派年轻人参赛？”鲁城辉问道，只觉这天上第一楼能用此等名字在王城立足，应该是个老牌势力。
东菱脑海中浮现出了交易会现场堕原紫火下那不翼而飞的青年，面不改色道：“应该会，天上第一楼都是年轻人，新势力一个，赤金液听说就是那个徐少弄出来，他应该还没有试炼名额，所以约莫会来。”
“徐少？”
众人皆惊。
年轻人，能搞出来赤金液？
须知能被市场认可的丹方，那都是经过成千上万炼丹师，一代代精修过的。
在炼丹术这个需要大量时间、技术沉淀才能有所建树的专业上，一个年轻人，能研制出来赤金液这种高级的玩意？
“几品？”
鲁城辉急了。
他先前以为再不济，赤金液的研发者，也得是个老牌炼丹师，至少王座打底，三品起步吧？
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想当然了。
能参赛的年轻人，就算炼丹术再强，没有时间沉淀，撑死了先天巅峰。
最算按照最妖孽的资质算，勉强宗师？
也就是说，很可能这家伙最高只有六品？
六品炼丹师，研发出了赤金液？
开什么玩笑！
这一点显然各大老会长们都想到了，当下一个个露出震撼神色。
东菱哪里知道这些细节？
她本想回应不知道。
但和在场诸多老炼丹师们撑死了先天、宗师等修为不同。
她灵念敏锐注意到了广场外此时正有一个很面熟的青年，在报名口亮相了一枚十品炼丹师徽章，然后和接待人员开始了激烈的辩驳、拉扯。
后续的东西东菱看不进去了。
她傻眼在了当场！
徐少？
毫无疑问，那人是天上第一楼的徐少，赤金液的研发者。
但是……
十品？
他是一个十品炼丹师？
他炼制出了赤金液？
东菱：？？？
“几品啊！”
裁判席上，各大会长们焦急了。
东菱会长突然一副出神的模样，看起来像极了在吊人胃口。
就连师提都望了过来，满脸好奇。
那日交易会现场，周天参一直给他传音“是他！是他！”，导致师提真以为徐少就是他熟悉的徐小受。
可后续王城夜战开始了。
圣奴徐小受真出现了，交易会现场的徐少却在观战。
二人身份，俨然划清。
因而师提已经不认为天上第一楼的徐少，就是他熟悉的桑老的徒弟，那个炼丹会炸丹塔的可恶小子了。
便这时，东菱突然咽了一口唾沫，有些迟疑的回答：“十、十品？”
诸会长眸色尽皆很明显的一呆，接着都露出了一副“是老夫听错了吗”的模样，重复道：“十品？”
东菱回过了神，红唇张了张，欲言又止：“……不知道。”
众会长：？？？
鲁城辉炸了。
“十品！”
“东菱会长你方才说的十品！”
“十品炼丹师能研发出赤金液？你在逗……咳咳，这事得查！赤金液肯定有什么蛰伏着的问题还没有出现，是毒丹的可能性很大！”
鲁城辉急得跺脚。
其余会长还沉浸在震撼的情绪当中。
师提也惊到了。
他觉得东菱应该不会说谎。
可东菱不说慌，这事儿太不正常了。
而不正常的炼丹界的事，数十年来，师提只见过那个炸丹塔的小子搞出来过。
这对徐小受来说，很正常……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师提觉得自己好像有印象，他见过徐小受炼丹，那小子的熬汤流炼丹术，炼制赤金丹的时候，其过程中出现的粘状液，就很像赤金液。
还有，周天参是徐小受的好朋友，他指认过徐少，纵使那日是认错了……
好朋友之间，会指认出毫无干系的另一人来？
杂七杂八的东西入脑，师提心有些怀疑了。
他望向东菱：“会长方才看到了什么，这么出神？”
东菱转头，直言道：“看到了徐少的炼丹师徽章，我也是才知道，他好像只有十品，如此，赤金液应该是顶替了族中长辈的成果，果然，年轻人……”
她神色有些不好看了。
对于这些不诚实的年轻人……
特别是在炼丹界，剽窃他人成果这类事，千夫所指！
鲁城辉炸毛了：“果然有假，老夫就说年轻人有问题，这赤金液，应该尽快下架，才十品炼丹师，他能顶替族中长辈谁的成果？谁能研制出赤金液这种惊为天人的东西？”
“哦，又惊为天人了？”有老会长笑看鲁会长气怒，只觉这反复横跳，十分好笑。
东菱也横了鲁老一眼，冷声道：“徐少，半圣传人。”
“嘎。”
空气安静了。
鲁城辉站到一半猛然坐好，双手扶到了膝盖上，正襟危坐，一副方才老夫没说过话的乖巧模样。
“哈哈哈……”
众老大笑。
师提却出神着笑不出来。
“有困惑？”东菱侧目。
师提张了张嘴，方想要请求东菱会长，令现场工作人员将徐少的炼丹师徽章拿来一瞧。
纵使大陆炼丹师徽章都一样。
但出品地，徽章中的防伪灵阵是有记载的。
因而只要徐少的十品炼丹师徽章，来自天桑城……
师提这般想着，视线突然注意到了在场众人。
此地人多眼杂，若真如自己所想，桑老那家伙，恐怕做鬼都不会放过自己吧！
“没事。”
当是时，师提摆手，呵呵一笑：“老夫看现场人也来得差不多了，东菱会长可以抓紧时间，赶快开始第一轮了，这人来得可不少啊！”
东菱古怪瞟了师提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
她立起身，灵元一聚，声音飘了出去。
“安静！”
“时辰已到，炼丹大会，现在开始！”
第七百八十二章 没见识的炼丹童子萧晚风
通道报名处。
徐小受一大早动身，出了门就是炼丹大会比赛现场。
但此时，他还在和招待人员拉扯。
“本少是十品炼丹师，这是本少的炼丹助手，没有这个人，本少炼不出来丹药！”他指着萧晚风正经说着。
旁侧萧晚风感觉到周围人的注视，脸上有些火辣辣。
炼丹是一件极其私人的事情，低阶炼丹师炼不了大丹，一般来说都是没有助手的。
徐少要拉他进场，毫无疑问是想要装……
嗯，毫无疑问是口渴了。
萧晚风并没有给徐少炼丹打过下手，他甚至没见过徐少炼丹，但他又怎会不知徐少心中所想？
稍停了两日，徐少又要作妖了！
隶属炼丹师协会总部的招待人员很是困扰，迟疑着说道：“但他没有炼丹师徽章，理论上讲是进不了场的，要是大家都像徐少这样，那现场根本挤不下。”
他回头，指着炼丹大会现场。
炼丹大会，只要是持有炼丹师徽章，便可报名。
但大家对自个儿实力都心知肚明，什么十品、九品炼丹师，在今日也就只图一乐。
上去估计连朵浪花都翻不起来，因而一般不会有人想要上去丢人现眼。
这天上第一楼的徐少却好大的架子，好大的脸面！
自己要去丢人也就算了。
区区十品，还想带个闲杂人等，一起进场丢人？
徐小受气道：“造福百姓的赤金液都是本少研制的！本少为炼丹界耗费心力流过汗，扛过炸炉流过血，你们这么对待本少？带个助手都不行？”
今日炼丹大会规规矩矩，炼丹师都是低调有品质的人，何曾闹过这么大的事？
才一会功夫，周围就围上来了好些人。
“这是天上第一楼的徐少，那个半圣传人？”
“好大的脸！我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人，十品还想带炼丹童子进场？他以为他炼的盖世大丹？”
“但炼丹师有的就是要助手的呀，他带个人也不违规吧？”
“主要是这赤金液是他研制的？最近多金商行推出的赤金液，药效可太好了，我老婆用了都说好！”
“是啊，这赤金液，真是天上第一楼出品？”
“他还卖别的吗，我想搞点牛逼的……”
周围人指指点点的，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
“受到瞩目，被动值，+800。”
“受到怀疑，被动值，+794。”
“受到鄙视，被动值，+682。”
“……”
信息栏噔噔噔弹框。
说实话，徐小受一开始是打算低调进场，随便搞个试炼名额就走人的。
他已经不是“圣奴徐小受”的身份了，招牌的炸炉、白炎等都不能拿出来见人。
这点从他只带萧晚风，不带辛咕咕等人过来，就能窥视一二了。
但很快徐小受就发现自己错了。
这炼丹大会，万众瞩目啊！
自己上百万的被动值刚刚挥霍完，进化树新玩法都没有搞过一次，而那鬼东西玩一次就要一百万被动值。
何不趁着这次人多力量大，使命薅一把？
“徐少，您这是难为我们……”
招待人员显然知晓徐少身份，只能唯唯诺诺，无法应承。
确实当下王城老牌势力不知道半圣传人徐得噎的，已经很少了。
但即便徐小受点出了赤金液是自己所炼，招待人员还是不敢随意放这可能会搞事的主儿乱来。
“你去问问你们家东菱会长！”
徐小受一挥手，一副我和她很熟的口吻说着：“她会答应的本少要求的。”
招待人员顿时进退两难。
徐小受望着信息栏，心道本少等得起。
这才一会功夫，数万被动值进账了，今日他便是想低调，估计都低调不起来。
便这时，东菱会长的声音飘遍了全场，压下了躁动。
“时辰已到，炼丹大会，现在开始！”
徐小受刷一下眼神盯上了招待人员，气势一股脑压下：“你想耽搁正儿八经的参赛选手入场？”
招待人员脑门都冒汗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决此事。
这时后方忽然挤出来一位妙龄女子，身着炼丹师长袍，容貌娟秀，有着大家闺秀之风。
她胸口处贴着参赛号码牌“2379”，但显然也是协会总部的高层人员，意识到这边有情况，了解了下迈步上前。
“我来解决。”她拍了拍招待人员的肩膀，声音婉转如莺啼，十分清脆。
周围有人认出了女子身份，十分激动。
“郁楚楚！”
“快看，是东菱会长的高徒，郁家的千金，郁楚楚大小姐！”
“六品炼丹师，宗师级别，她可是这次炼丹大会魁首的有力竞争者，如果不算其他各域炼丹翘楚的话。”
“她怎么过来了？哦，被徐少给吸引了~”
“哈哈，楚楚可是最讨厌这种纨绔了，我猜这次，她要直接将徐少驱逐！”
“楚楚加油，姐姐爱你！”
“冲鸭！”
周遭忽然爆开欢呼。
徐小受不识得这女子名号。
但王城之人，显然对东菱会长的高徒，存有相当程度的认可。
“楚楚姐……”
招待人员扭头一看来人，心头松了一口气，赶忙退后。
郁楚楚上前，头一偏便望向了这纨绔徐少，心道这种人真能研制出赤金液？
近日赤金液一上市，轰动了整个王城炼丹界。
郁楚楚动用了郁家的力量，直接探到了多金商行内部。
她比外人更加明白，赤金液是一个年轻人捣鼓出来的，而且还是半个“纨绔子弟”！
炼丹大会开始在即，郁楚楚没有多想。
知晓面前纨绔近期搞出来的闹剧，她也更明白，半圣传人想要一个与众不同的面子。
这点，哪怕是炼丹师协会，也得给。
“徐少是吧？带着你的人先进场吧，比赛要开始了，莫要闹事！”郁楚楚蹙着眉，略显清冷的话语声中，有着丝缕嫌弃。
闻名不如见面。
早些时候，哪怕传闻徐少纨绔，她也觉得诸如能研制出赤金液的年轻人，应该卓尔不凡、惊才艳艳才对。
可今日一见……
传闻不虚！
连炼丹大会都要带个凡人进场，哗众取宠，这种家伙真能研制出赤金液？
郁楚楚严重怀疑，徐少应该是剽窃了他人成果！
“受到嫌弃，被动值，+1。”
徐小受都不明白自己不曾见过面前这女子，人家怎的一上来就嫌弃自己？
但是……
嫌弃得好呀！
他乐呵呵笑着，也不在意对方语气，笑着问道：“你叫郁楚楚？你是东菱会长的徒弟？六品炼丹师？宗师级别？哇，原来同辈之间，真有宗师级别的炼丹师，你看起来好年轻的样子，挺厉害呀！”
这声音诚挚的很，不见有半分阴阳怪气，仿若真全是赞佩。
后头萧晚风听着这些，却微微别过头去，表示很想撇清自己和徐少二人的关系，但没有用。
这碎嘴……郁楚楚红唇也一扯，忍下了油然而生直到嘴边的讥讽话语，不想搭话。
“徐少姓名！”
她捏起桌台上的号码牌，想要纪录个人信息，头都不抬问着。
“你问大名还是小名？”徐小受目中含笑，膝盖一弯，低头就想要更加看清面前这张吹弹可破的卡哇伊的小脸。
“真名！”郁楚楚愠怒抬眸，狠狠一剐。
“徐得噎。”
“得噎？”
徐小受点头：“大名徐得噎，你也可以叫我小名，徐跌。”
郁楚楚皱眉重复了一句“徐跌”，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脸色一红，气急败坏在号码牌上刻了个“徐少”，随手扔了过去。
“无耻！”
她抛下一句，转身就走。
“嘿嘿……”徐小受捏着号码牌，瞅了眼其上的“2381”，抛给了身后的萧晚风。
萧晚风连忙接住，然后捂住了耳朵。
周围果然就传来了怒斥和苛责……
“卑鄙、无耻、下贱！”
“果然是纨绔子弟！半圣传人就这？就这？”
“徐少你怎么好意思欺负人家楚楚，你个十品炼丹师，人家可是炼丹宗师，你说话要用敬语！怎么能这样？”
“但还别说，楚楚小姐生气的样子，好可爱呀~”
“呜呜呜，徐少怎么不来欺负我……”说话者是个只会嘤嘤嘤的黑皮胖妞。
“yue！”一众人吐了。
徐小受领着萧晚风，不理会周围人的谩骂，顶着“纨绔徐少”的名头，含着一大波被动值进了场。
他无时不刻都在树立一个和“圣奴徐小受”性格截然不同的人设，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将他的两个身份关联起来。
都是半圣传人了，这点小调戏，徐小受自己都不觉得算很纨绔。
他只觉还没有使劲呢！
扮演一个和平日性格不一样的欠揍角色……
还挺有趣？
……
进了比赛现场，视野开阔了许多。
外围是水泄不通的人。
最北面是坐了十八人的裁判席。
旁侧还有一个观礼团，上面坐着达官显贵，是王城最高势力派代表过来的观礼者。
值得一提的是，花巊也在其上。
徐小受“感知”探到那地儿的时候，花巊正面带纠结的望着他。
“这小姑娘……”徐小受心道好笑，知道这姑娘应该也被自己身份的来回扭转，给搞得脑袋晕乎了。
但他没有选择对视，他还不太明白这烬照一脉小姑娘的目的。
视线往下。
比赛现场的地面被划分出了一个个小区域，各自都有阵法隔着，防止炸炉影响到别人。
徐小受讨厌这类有人围观的比赛现场设阵法，但炼丹大会要在人前举办，阵法显然必不可少。
“好多熟悉的气息……”
注意力落到四面八方，明面上徐小受能探到裁判席上的熟人东菱和师提等，暗地里，也能看到隐藏着的红衣、白衣。
升级之后的“感知”很强，毕竟王座级别了，徐小受“感知”到虚空中那个背负玄苍神剑的饶妖妖，也属正常。
同为王座等级，对方也不刻意隐藏……
不对视，便没有任何问题！
地面各自的阵法区域上有着号码，徐小受对着绕了一圈，发现最大的数字是“500”。
显然，现场即便够大，最多也只能容纳五百人同时炼丹。
他作为最晚报名的那批人之一，拿着一个两千多的号码牌，估摸着要等几轮。
大会宣布开始之后，有烟花鸣礼。
徐小受在观察别人的同时，周遭一众炼丹师，也在观察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十品炼丹师。
这是场中唯一一个十品……
这人，来打酱油的？
众人心头思索间，东菱会长的声音，在炼丹大会烟花鸣礼后继次响起：
“首先介绍一下本次大会的规则。”
“大会分三轮进行，第一轮是淘汰赛，选前百。”
“第二轮是晋级赛，选前十，可获王城试炼玉佩，作为炼丹师角逐王城试炼者，可携带两名宗师以下的守护者护卫进场。”
“第三轮总决赛，选魁首，可获‘平湖小青花’。”
东菱会长说着一顿，似乎在给现场众人喘息的时间。
果不其然，总决赛魁首的奖励“平湖小青花”一出，现场炸锅了。
“平湖青花？！”
“这玩意不是生浮屠之城里的至宝，九大祖树之一，苍穹之树才能结下的天火么，魁首奖励这个？”
“天呐，是我听错了，还是炼丹师协会疯了？”
“你确实是听错了，东菱会长说的是‘平湖小青花’，不是‘平湖青花’！”
“……”
众人爆开纷纷议论。
徐小受一脸纳闷的站在众多炼丹师之间，望着周遭那一个个呼吸急促的炼丹师们，只觉自己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就仿佛……
一个世界级的常识，天底下就他一个人不知道似的。
于是徐小受转头望了眼萧晚风。
萧晚风和他一样纳闷。
二人都是战士，不是纯粹的炼丹界人物，自然不晓得炼丹界的常识。
见到萧晚风的表情，徐小受心里头也便有了安慰。
他突然呼吸急促了起来，继而鄙夷的瞟了萧晚风一样，一副“土狗没见识”的模样，然后回过头去。
萧晚风：？？？
少年意识到了什么，也呼吸急促起来，试图融入大家庭。
这时徐小受已经挪动了脚步，来到了现场唯一认识的一个同辈身边。
他轻轻拍了拍郁楚楚的肩膀，温声说道：“本少那没见识的炼丹童子想要问你但又不好意思，本少只能替他问一下，那‘平湖小青花’，是个什么玩意，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萧晚风：？？？
郁楚楚吓了一跳。
她根本没发现徐少是什么时候靠近过来的！
这人不拍自己，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灵念都察觉不到……
低头瞅了眼肩膀，郁楚楚感觉自己脏了。
说实话她并不想要搭理这徐少。
但这问题不是徐少想问的，而是徐少身后那个人畜无害的炼丹童子所好奇的。
郁楚楚之前见过萧晚风那副“羞与徐少为伍”的表情，知道这个凡人其实也是没办法，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当下，她只能望向萧晚风，好声好气解释起来。
第七百八十三章 这丹方，有问题？
“这世界上有两大浮屠之城。”
“和死浮屠之城的混乱局势截然不同，生浮屠之城，是各大炼灵附属职业的总部聚集地。”
“在那里，有大家熟知的炼丹师、灵阵师、铸器师等各大协会的大陆总部。”
“而炼丹师协会的大陆总部，就坐落在生浮屠之城的‘平湖’之旁。”
“平湖有一朵天火，乃苍穹之树九万年一开花，九万年一结果，果实脱落分裂后诞生的，唤作‘平湖青花’，蕴含无穷生灵气数。”
“传说用此火炼丹，只要是个炼灵师，掌握了一定炼丹技法，基本上都可以成丹！”
“诸如‘神之庇佑’这类圣丹级别左右的丹药，都是需要‘平湖青花’的力量来协助炼制的。”
“否则一旦炼制失败，损耗的灵药，那将无法计数的……”
“而‘平湖小青花’，就是脱胎于‘平湖青花’的，有着‘小天火’之称的炼丹灵火，单论等级的话，它几乎能和会长的‘堕原紫火’平级！”
徐小受听着，面露惊诧之色。
堕原紫火他见过。
很是厉害！
也就比烬照白炎差了那么一点罢了……
郁楚楚一边说着，望着萧晚风似懂非懂的表情，狐疑的再瞅回了徐少。
他觉得半圣传人不可能不知晓生浮屠之城，以及“平湖青花”的故事。
但很明显，这家伙太懒，也不屑向下属多费口舌，介绍这么多的历史传说。
当下郁楚楚对徐少的观感又差了几分。
“你叫萧晚风？”她回眸，美目上下打量着这徐少的下属，最后定格在少年背后木剑之上。
“有兴趣来我身边吗？我可以开出比徐少更诱人的价码。”郁楚楚恳切说着。
他打听过徐少，自然也晓得这个凡人少年在天罗战上拿下冠军，展露出先天剑意的辉煌事迹。
这是个好苗子，待在徐少身边，真的可惜了。
萧晚风一时傻眼。
他没想到故事听完，郁大小姐竟然还看上了自己，有些受宠若惊。
“喂喂！”
徐小受按捺不住了：“本少就是代他问个问题，你怎么还当面挖起了墙角？你属铲子？”
郁楚楚白眼一翻，阴阳怪气道：“你个连天才都不知道珍惜的徐大少……哦，可能你们半圣世家，不缺这种天才嚯？所以人让给我怎么了，我不会耽误他的前程！”
徐小受眉头一挑，好笑的扫着这自命不凡的女子，回头望向萧晚风：“她似乎误会了什么，你给说说，本少耽误你前程了？”
这自然不可能！
跟着他徐小受，萧晚风连梅巳人都见过，都能拒绝一次。
这种机缘，是区区一个王城郁家能给到的？
后续说不定还能带萧晚风见见他偶像八尊谙呢！
萧晚风左右为难，迟疑了会，拒绝道：“多些郁姑娘抬爱，但我是徐少的人，拿着天上第一楼的薪水，是不会背叛的。”
郁楚楚直言不讳：“我可以给你的，只会比徐少更多！”
萧晚风面露难色：“不是多不多的问题，徐少待人，其实也很好的，只是你们不了解……”
郁楚楚冷笑着剐了这纨绔徐少一眼，知道这肯定是徐少逼迫后说出来的，她压低声音，侧头凑近萧晚风：“那是你没见过待人更好的！”
没有多言了。
虽同大多数人一样，郁楚楚很不喜欢徐少的作风。
但在大庭广众之下挖人，相信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拒绝。
这点郁楚楚明白得很，她其实也很单纯，就是想要恶心一下徐少，仅此而已。
徐小受倒不曾被恶心到，骄傲抬起了头，挺起了胸，最后拍拍萧晚风肩膀，洋洋自得：“本少御下有方。”
郁楚楚：“……”
恶心别人不到，她反倒被徐少恶心到了！
“受到嫌弃，被动值，+1。”
……
裁判席上。
东菱会长在沉顿过后，再度出声：“在场都是炼丹师，相信也都明白‘平湖小青花’之于炼丹师的重要意义，多的也就不赘述了，希望这次炼丹大会，大家都能拿出自己的最高水平，夺得应有的荣耀。”
在这过后，她又依次介绍了裁判席上的众多会长。
从师提，到鲁城辉，到其余人等。
这一个个坐着的的，都是东天炼丹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年轻炼丹师们，自然无不知晓，也更明白这次炼丹大会的重要性。
观礼台上的人无需介绍。
但大伙也门清。
这些个大人物们，或许才是他们的未来出路。
一旦被看上，被邀请……
平步青云，康庄大道，再不是梦想。
徐小受裁判认得少，只识得东菱和师提两位，但对观礼台上的人，却大都有过一面之缘。
那都是在灵阙交易会结束后见过的大人物。
脸熟，名认不出。
但很明显，王城的最高势力，乃至霸主级势力，对炼丹天才都十分垂涎，作为势力首脑还亲自前来观礼的，大有人在。
通过现场议论，他甚至还能将大弦天宗、归音阁等之前只闻其名，对不上号的那几位老大们给匹配起来。
可想而知，在王城，这些人拥有多高的威望。
东菱似乎也很厌烦长篇的解说，在关键人物介绍完毕后，直接进入了主题。
“现在，炼丹大会第一轮淘汰赛，正式开始！”
“有请参赛号码前五百的选手，依次列位，鉴于场地空间有限，其余参赛选手请撤后，等待下一拨考核。”
一次考核五百号人。
这场面着实壮观，平日里根本见不着。
须知炼丹师炼丹，要么就在丹塔专属炼丹室，要么在各自势力的私人空间进行。
普通炼灵师，平日里甚至接触不到炼丹师的整个炼丹流程。
当下场外观众亢奋了，纷纷挤破了头往前，就想要一睹娇贵炼丹师们的风采。
“开始了，开始了！”
“不知道第一轮淘汰赛的考核内容是什么？我觉得起码得要个先天丹药起步吧，然后大浪淘沙，将一些试图浑水摸鱼的家伙，给揪出去！”
“哈哈，我怀疑你在含沙射影什么。”
“呵呵，不用怀疑，我就指某些十品炼丹师。”
“些？”
“个！”
场外熙攘推搡，但场内的炼丹师极有素质。
在东菱会长一声令下后，进阵的进阵，候场的候场，有条不紊。
“果然是高素质人才……”
徐小受知道自己号码排后，退后的同时，有些感慨年轻炼丹师们的素养。
要换做一些武夫过来比赛，就如天罗场大乱战，那不得赤身裸膊，杀他个头破血流？
“话说淘汰赛考核啥？”
他胳膊肘碰了碰郁楚楚。
这是东菱会长的高徒，是内部人员，还是个好说话的小姑娘。
徐小受抓住此前一面之缘，有不解的就问。
郁楚楚嫌弃着，又不留痕迹的拍了拍胳膊处衣袖，悄悄侧挪了半步，拉开距离，这才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你不算半个工作人员么，你也不知？”徐小受好奇。
郁楚楚眼一翻白：“我要提前知道的话，那不是作弊么？跟大部分人知道的差不多，我也只晓得这次淘汰赛，应该是要炼新丹。”
“新丹？”
“嗯。”
郁楚楚点头：“如果炼广为人知的先天丹之类，大家应该都得心应手，成绩出来基本不相上下，就很难区分了。”
“哦~”
徐小受恍然，附和道：“所以这次，你师父会给出一门新丹方？”
“也许吧！”郁楚楚也不晓得。
徐小受转头望向萧晚风，掷地有声道：“本少要是办比赛，你要是来参加，一定提前给你透题，什么公正公平的不重要，自己人最重要！”
萧晚风：“……”
他无语了好一阵，内心腹诽着，但面上只能柔和一笑：“徐少待我可真好呢~”
郁楚楚唇角一抽，额头降下黑线，对徐少的印象再度刷新。
这也太小气了吧？
连之前的小事还斤斤计较？
“受到诅咒，被动值，+1。”
“喏，给你。”她忽然素手一伸，递给萧晚风一颗通讯珠，“拿着。”
萧晚风：？？？
少年迟疑着望向了自家主人。
徐小受震惊了！
这也太小气了吧？
还不死心？
还挖墙角？
他看向旁侧姑娘。
郁楚楚目不斜视，眸中却有狡黠和得意。
别人怕他半圣传人，她郁楚楚就见不惯这种作风，就要治治！
萧晚风又进退两难了。
这时徐小受却大手一挥，十分大方：“拿着吧，楚楚姑娘的联系方式，这得多少人梦寐以求？夜不能寐的时候，也能拿出来拨通后风花雪月一番，要是自己不想要了，说不定，还能卖出一个高价。”
郁楚楚回眸瞪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
卖？
这怎么想的啊……
她恨恨一剐徐少，将通讯珠塞到了萧晚风手中，低声嘱咐道：“不要给别人用，特别是你们家徐少！”
“哦哦，好好……”
萧晚风感觉最近是不是时来运转了。
不止玄苍剑灵看中了自己，怎的郁大小姐也莫名其妙的，就对自己产生了好感？
……
不少片刻。
炼丹师们列位完毕，各自掏出了看家丹鼎，灵火烈焰，蓄势待发。
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
各式各样造型的丹鼎，各色纷呈。
五颜六色的炼丹火焰，千奇百怪。
现场燃起了熊熊的汽雾，引得外场观众一阵阵嚎叫。
而场内，正在热鼎的诸多年轻炼丹师们，却一个个翘首以盼，有些期待、紧张接下来的考核内容。
东菱环顾全场，脸上有着莫名笑意。
“本次淘汰赛需要炼制的，是全新的，未曾出现过的七品回灵丹药——渴玄丹！”
“渴玄丹的丹方今早刚刚完成最后一版，由十八位裁判共同在太虚世界中互相监督、研制完成，所以，不存在泄题的可能。”
“因为是淘汰赛，参赛选手有且仅有一次炼丹机会，两刻钟，大家自行斟酌、分配时间。”
“失败者淘汰，成功者依照成丹品质，以百分为最，往下排列，前百名进入下一轮晋级赛。”
“下面，有请工作人员派发玉简。”
工作人员进场。
进阵了的炼丹师们听着这介绍一头雾水，完完全全就一副雾里看花的模样。
待拿到玉简丹方后灵念一扫，更是齐齐呆滞。
外场观众和候场的炼丹师们见状，同时纷声议论了起来。
“我去，看来难度有点可怕呀……”
“渴玄丹？完全没听过！”
“我只听说过八品的渴灵丹，那是八品丹药中，最好的恢复灵元的丹药了，听这名字，渴玄丹应该是进阶版本？”
“这不重要好吗！”
“重要的是，七品丹药……你再看裁判席上那些老头们阴笑的模样，炼制难度绝对也是七品中的‘地狱’级别。”
“七品本就是先天巅峰丹药了，这一丹方下来，我觉得上千个参赛选手，恐怕成丹率百分之十都不一定了。”
“也没这么夸张吧？这都不止东天界的天才了，五域都来了人，百分之十，那岂不是说要炸炉、废丹掉数千？只要几百个人能成功炼制出丹药？”
“兴许几百个都多了……”
“嗯，我觉得是，那些老炼丹师们，一个个肚子里都是坏水。”
“这种考验后辈们炼丹术的时间，他们绝对费尽了浑身解数，在出题！”
门外汉议论的东西，大多以凑热闹为主。
候场炼丹师们讨论的，则截然不同。
“渴玄丹？七品？”
“完蛋，渴灵丹就是八品里面炼制难度超高级别的了，我炼制渴灵丹都够呛，这开局直接七品？玩啥啊！”当即有人就灰头土脸了。
“可不就是淘汰赛么？”有人则胜券在握。
场内报名的数千号人，几乎汇聚了整个东天界最强的炼丹天才，外加这几日马不停蹄赶来的各域炼丹才俊。
八品，以这年纪放到外界是天才，在炼丹大会现场，真就只能算是普通水准。
不至于垫底，但一抓一大把，几乎起步就是。
七品才是王道。
而七品之中，勉强七品，又和成熟的七品有所不同。
但可以说，这些人才是此次大赛的真正主力军。
而宗师级别的六品、五品，那真是凤毛麟角了。
就像少年剑宗一样……
郁楚楚六品的水平，即便是放在现场之中，也是拔尖的。
毕竟炼丹不似炼灵，不是一遭顿悟，三息先天、三年剑仙。
而是要经过大量时间积累，技术沉淀，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走出来的。
“渴玄丹……”
郁楚楚皱眉望着场中数百号人。
她发现了一个异状。
第一拨进阵之人品级不低，最低都是八品。
最高，甚至还有一个东天界外赶来的天才少年，年纪看着和萧晚风差不多，徽章却是六品！
可无一例外的。
拿到丹方后，纵使药材被送了上来，此时场中竟无一人开始着手炼丹，而是纷纷陷入了思索状态。
包括那六品选手！
郁楚楚看着选手们观一下玉简，比对一下药材，再观玉简，再比对药材。
她眉头锁得更紧了。
先天炼丹师炼制先天丹药，再难炼制，也不至于出现这种全场懵逼的状况。
所以……
“这丹方，有问题？”
第七百八十四章 徐少，我们来打个赌！
裁判席。
炼丹大会正式进入第一轮比赛环节，十八位裁判的心思就完全放到现场上了。
见丹方、药材皆派发完毕，五百号选手迟迟没有动手。
上方坐着的诸多老会长们，一个个嘿嘿诡笑了起来。
“这一次炼制渴玄丹，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阵亡在第一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撑到最后的凝丹环节。”
“哈哈，这渴玄丹的丹方再三验证过，是不会有错的，就是其中设置的那三道关卡，不知会卡死多少人。”
“淘汰赛嘛，上千号选手，总要在炼制过程中先多淘汰些人，后续评分才能好些进行。”
“老夫觉得，那个六品的少年可以成功，叫什么来着……朱彦？嗯，不错的名字，至于其他人，就看悟性吧！”
东菱周望着旁侧老头子们，有些苦笑不得。
为了第一轮比赛更好进行，昨日十八位裁判一齐研究到今早，丹方改了又改。
这自然不止是为了繁琐化炼制过程。
对于丹药而言，成丹后的效果，是最重要的。
裁判们不会为了考核而考核，故意去弄些琐碎的东西，写进丹方。
相反，为了提升渴玄丹的价值，老家伙们拼了命试验各种灵药，同时简化炼丹手续。
最后呈现出来的，是一张极尽炼丹师技艺的，大巧不工的丹方。
实话讲，渴玄丹的炼制手续只能算七品中的“一般难”，但并不极端，其所用灵药，也多属常见。
难的是这张丹方中，设置的三道关卡。
一是常用灵药的特殊药性、隐藏药性考核。
二是丹方中相冲灵药之间，冲突药性要如何去用其他融合后的冲突灵药去解决的问题。
三是凝丹之时，三百六十五味辅药和十八味主药截然相反的特性，如何完美平衡。
毫无疑问，这张丹方穷尽了老会长们的经验之长。
大会过后，面向市场，渴玄丹也是炙手可热的丹药，不会束之高阁，只登大雅之堂。
而其丹方所用到的每一味灵药，相信能上场的每一位选手，都十分熟悉。
但如何使用，却十分考验基础。
基础不牢固者，看到那环环相扣的冲突药性，即便丹方上把每一个步骤都细化写了出来，他们也无从下手。
“希望能凑够一百个选手，参加下一轮晋级赛吧……”东菱有些担忧。
老狐狸们通宵达旦搞出来的东西，可不那么好驾驭呢！
……
比赛场上。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场内焦躁不安的气氛，同样一点一滴累积。
足足过了小半刻钟的功夫，选手们还在对着玉简和丹方发呆。
甚至有的选择了放弃，离阵下场，后被招待人员暂时扣留“禁闭区”。
这般景象入眼，场外人都意识到不对了。
“有这么夸张吗？”
“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有一个动手的，这渴玄丹真是七品先天丹药？”
“还是说，场上这五百号先天炼丹师，都是菜鸡？”
菜鸡是不可能菜鸡的。
大家都是货真价实的青年才俊。
可丹方之难，也是真难！
38号灵阵内，少年朱彦额头渗着细密汗珠，灵念来来回回在灵药和丹方上流转。
他有些不可置信。
这东天王城的炼丹考核，未免有些太夸张了？
“第一步，蓝离冰草，红炎果，太元滴，玄金液，历尘木根……逐步提炼药液？”
开头就是五行交融，还是逐步提炼，不能一齐进行。
朱彦头都大了！
他接触过最夸张的丹方，是六品丹药中的“冰火琉璃丹”，开场便是冰火药液同时提炼，冲突药性能在第一步将人磨死。
可就算这样，也只是冰、火两大属性。
低了一品的渴玄丹，以“蓝离冰草”和“红炎果”为首，绝对借鉴了“冰火琉璃丹”的第一步。
然这只是噩梦伊始。
后续还有水、金、木三大属性在等候，根本不按五行相生的规则排序，极尽紊乱之态。
这所有归结起来，还仅仅只是第一步。
后续步骤，多也是这般看起来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丹方，写错了！
“东菱会长……”
朱彦忍不住抬眸，望向了裁判席，就要开口。
几乎是同一时间，选手们松了口气，所有人都在研究，但同时也都在等。
朱彦的疑惑，正是众人之疑惑。
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质疑十八位会长们是否老眼昏花，写错了顺序，所以都在等那一个出头鸟。
朱彦没有这么多顾忌，他觉得或许这才是第一项考核。
——敢于出声质疑真理！
“东菱会长，还有诸位会长们，晚辈有些不解，需要……”
裁判席上，鲁城辉拍闻言案而起，怒声打断：
“这是炼丹大会，是考核！你们平日里学艺不精，基础不牢，现在到考场想要质疑长辈，想要开口问答？”
“你当炼丹考核是什么！”
“是儿戏吗？！”
全场人吓了一跳。
包括场外的观众们。
大家都想不到鲁会长突然就发这么大的脾气，不至于呀！
朱彦脸色一僵，直接下不来台了。
果然，枪打出头鸟，鲁会长就等着我是吧？
东菱叹笑一声。
她明白朱彦想要问什么，直接高声回答：“丹方没有半分问题，考核时间不多，诸位请把握好时间，继续炼丹。”
朱彦松了口气，感觉压力全无，对着东菱会长递上感激的眼神，重归拿过了玉简。
没有问题？
他皱着眉，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这第一关考核的内容，隐隐约约，朱彦有些明白了。
“药性？”
他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因为在得到东菱肯定后，现场太多人憋不住了。
既然丹方没有问题，自己也看不懂，与其让时间白白流逝，不如奋力一搏。
当下有诸多选手投药于鼎，开始了第一步药液提炼。
紧随其后。
不过三四个呼吸的功夫。
“嘭！”
“嘭嘭！”
“嘭嘭嘭……”
四面八方，开始不间断响彻炸炉之声。
明明只是两味药，冲突药性带来的爆炸，却极为可怕，像是冰与火的爆破乐章，狠狠拍在每一个灰头土脸的失败者脸上。
“果然……”
朱彦眼观八方。
灵阵之内，灵念不能窥探外界，外界的炸炉影响，也被屏蔽到最低。
但肉眼是可以看到东西的。
朱彦能看到，在众多炸炉选手中，有一两位极其幸运的，莫名其妙就成功将“蓝离冰草”、“红炎果”提炼成功了。
成功者尚且不明不白。
但大家都是天才。
一旦真有人成功，细细思索下，众人也察觉到了丹方要考核的重心。
基础！
朱彦恍然了。
那两位成功者，或许只是幸运，但类似的成功巧合，却肯定了丹方的准确性。
这是一张可以炼制的丹方！
而重点，就在隐藏药性之上。
“离……”
朱彦盯着手中第一味灵药“蓝离冰草”，再结合方才成功二人的投药时间顺序，恍然大悟。
用冰草的“离”之特性，可以暂且隔开和“红炎果”的冲突，继而实现药性平衡。
相应的。
接下来的每一株灵药，都有这样的隐藏性质。
“好强的丹方！”
一瞬间，朱彦明悟了这张丹方的价值。
这简直无价！
老会长们用毕生经验，将低阶灵药的隐藏药性，统合为这一张教科书级别的丹方。
学会渴玄丹，相当于掌握了三百多味常见灵药的隐藏用法。
“难怪他要凶我……”
朱彦这下不委屈了。
他觉得鲁会长凶他是应该的。
这么一张无价之宝如此大方的呈现出来，何等无私？
自己方才还去质疑丹方的准确性，简直就是愣头青。
想到这，朱彦沉下心来，开始回忆以前所学，巧用基础，逐步炼丹。
……
“嘭！”
“嘭嘭……”
时间推移，爆破声不绝于耳。
候场的参赛选手们，场外的观众们，此刻已经看呆了。
大半刻钟过去，现场愣是没有一个炼丹成功者。
但光是炸炉的，却有足足三百多号人！
“参赛选手也就五百人呀……”
候场炼丹师们脸色已经看得有些发紫了。
郁楚楚在徐小受身旁，紧张得小拳攥紧，脑门泌汗。
甚至不用看炼丹成功率。
单是一张七品丹方的炸炉率，就可以让得所有人知晓，这渴玄丹究竟有多难。
“只有一次机会……”
小姑娘面带苦涩。
她觉得自己要玄了。
因为同为六品的少年朱彦，此时正处在凝丹环节中，他已经停滞了很长时间。
候得远，郁楚楚瞧不见灵阵里头是什么内容。
但通过时间推算炼丹流程，继而判断选手们到达哪个步骤，这是正常炼丹师都应该有的能力。
朱彦被卡住了。
他是六品，自己也是六品……
这渴玄丹，有必要搞得这么夸张？
“紧张了？”
徐小受在一侧扭头笑问。
他是没心没肺的，纵使灵阵屏蔽蕴含了太虚之力，再有天机妙用，连“感知”都能摒开。
徐小受也没打算作弊。
“厨艺精通”将低阶药材的所有药性，通通灌输到了自己脑海。
可以说，他就是一本行走的灵药、灵肉百科全书。
先天级别的丹药，说白了不涉及道韵，都仅是药性融合，在他看来就跟炒菜一样，没有任何难度。
火候、顺序、步骤、调料……
或许再来一个可有可无的道韵升华，锦上添花，仅此而已。
郁楚楚不这么想。
但她也咬着牙没有表现出来：“我怎么可能会紧张？”
徐小受乐呵呵揭穿旁侧少女：“本少看你脑门都冒汗了，要不要替你擦擦？”
他说着关切伸出了手。
郁楚楚吓了一大跳，连忙蹦开：“无耻！”
“怎就无耻了？那要不叫萧晚风给你擦擦？”徐小受叹息：“竟然没看出来本少是在缓和你的紧张情绪么，真是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郁楚楚：“……”
“受到嫌弃，被动值，+1。”
徐小受转头看向萧晚风，语重心长道：“晚风呐，本少告诉你，先天级别的丹药，说白了就是药性融合，老会长们想考难的，必然要往这个方向钻。”
“所以，本少要是出题人，就用最寻常的灵药，巧用特殊隐藏药性，给大家考一个基础。”
“炼制不出来的，可以骂他基础不牢，炼制出来的……”
“就算能成功，成品也不大可能好，因为隐藏药性，不是大多数人会想要去掌握的。”
“所以，从出题者的角度想，这是最佳的方案，晚风你觉得呢？”
萧晚风一脸木讷，他哪里听得懂炼丹？
“徐少厉害，徐少明察秋毫，徐少洞若观火。”他只管拍着马屁，然后递过去茶盏：“徐少说这么多话，口渴了吧？来，润润喉。”
少年本意，是徐少只要一喝茶，就会专心品起来装给外人看，然后便不会多废话。
如此，也能让自己耳朵消停些。
哪曾想，这卑微一幕落到郁楚楚眼中，气不打一处来：“有你这么对待下属的吗？”
这可是先天剑意！
郁楚楚指责完徐少，迈向萧晚风，一把拉起了少年的手：“来姐姐这里，姐姐不会让你端茶倒水的。”她大眼睛炯炯有神。
萧晚风脸都红了。
他就没被这么好看的女孩子牵过手。
但是，端茶倒水，是我滴工作呀？这工作已经贼轻松了！
你是没见过小辛哥忙里忙外一副大总管的模样，却还跟我抱怨过自己没工资……萧晚风心想。
胡思乱想了一会，萧晚风回过了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推开郁楚楚的同时，顺口带了一句：“抱歉，你是个好人，但是我更……呃！”
郁楚楚脸色一绿。
徐小受差点没笑喷出声。
萧晚风意识到了不对，连忙刹住口，眼神探过，递来“徐少救我”的眼色。
徐小受摇着头失笑：“想挖本少的人？你还嫩了点！”
郁楚楚气得半死。
这徐少不知道给人家萧晚风灌了什么迷魂汤。
竟然让他如此死心塌地！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小姑娘心头急转。
什么“得不掉，就毁到”的邪恶念头，是不可能在善良女孩心头出现的。
郁楚楚灵机一动，挑衅道：“徐少，我们来打个赌！”
徐小受好笑偏头，这愣头姑娘想做甚，表演一波我卖我自己？
“什么赌？”他问着。
郁楚楚纤手一指萧晚风：“炼丹大会，你不是要参加吗？最终排名如若你输了我，就把他让出来，给我！”
徐小受眉头一挑：“好厉害，六品打十品，你若输呢？”
郁楚楚一臊，这确实算欺负人，但为了萧晚风，她硬着头皮也要上：“我输了，任你处置！”
“好，那本少要你……”
“打住！”
郁楚楚急忙打断，脸色一红：“这个不行，我太亏了。”
徐小受面色古怪：“本少还没说完呢，你若输了，就给本少也当个炼丹童子，正好和我家晚风一男一女，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萧晚风脸色一红。
他还没成年呢，不明白徐少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郁楚楚粉拳一紧，耳根子也红透了。
但不是要整个人，而只是炼丹童子的话，不算什么……
他才十品！
“好，我答应你！”
第七百八十五章 金榜现，萧郎痴
稀里糊涂的，徐小受没想到通过萧晚风，还能再拐到一个少女。
郁家可是大家，中城区的大家族。
族中是有斩道高手的，太虚有没有不知道，但底蕴极深，徐小受进城之后，有所耳闻。
郁楚楚还是东菱会长的高徒。
王城炼丹师协会总部，又和很多太虚势力都有牵连。
这一个炼丹童子拐来，天上第一楼刚失去巳人先生，又添一大助力，这下谁敢乱动天上第一楼？
谁敢乱来，就先扔郁楚楚，当盾牌！
敌人就得想想，他们得不得罪得起郁家，以及东菱会长。
至于说打赌会输……
徐小受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虽然正统炼丹术不是很熟，但“厨艺精通”点到王座等级，在这大会即便不用“熬汤流炼丹术”，也是虐菜，不觉得有什么难度。
小姑娘还是太天真无邪了啊，真是有趣呢，难怪这世界上很多人都喜欢拐小女孩……他呵呵想着。
一侧郁楚楚拉着萧晚风去到了远离徐少的角落，似乎已经开始了疯狂的洗脑工作，为之后的离职、入职做准备。
虽说声音压得低，但徐小受有“感知”，什么“我比他好”、“郁家大有前途”、“炼丹师协会总部也贼厉害呢”之类的……
听得一清二楚！
“啧啧！”
徐小受摇头失笑。
这挖墙脚挖得，都歪到天上去了。
萧晚风要是在意这些，恐怕也不会来天上第一楼工作了。
半圣传人，就单这个噱头，不碾压这些空口条件一万倍？
不理会萧晚风时不时投来的求救目光，徐小受觉得，让这少年牺牲一下色相，换取一个大助力，是很值得的。
晚风加油！
在心头鼓励一句，徐小受继续关注比赛现场。
两刻钟将至。
场内已经有人成丹了。
毫无疑问，此次考核拿出的渴玄丹，炼制很难。
但东天界天才不少。
五域炼丹青俊，更加不是浪得虚名。
第一个成丹的，竟不是六品炼丹师朱彦，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八品炼丹师。
仇江止，二十来岁模样，容貌清秀，气质出尘。
但显然，八品炼丹师徽章，并不符合他的身份。
“竟然是跟我一样，打算扮猪吃老虎的家伙……”徐小受暗自记下了这个青年，能早先于六品炼丹师成丹，这份实力，不容小觑。
两刻钟时间一晃而过。
第一拨考核结束，工作人员上前收丹，交规裁判们评分。
第一拨人离场之后，都被收归到了特制灵阵——“禁闭区”之中，防止透题。
但无法和外界联系，不妨碍这帮家伙伸长了脖子，等待裁判席的结果，以及最后的点评。
第二拨人进场，照例拿到了丹方、药材，开始了又一波的愁眉苦脸。
“有趣！”
徐小受真好奇那丹方长什么样了。
这一大帮人的变脸绝活，简直叫人惊奇。
他粗略算了下。
前五百号人炼制渴玄丹，炸炉者四百有余。
其余成丹者，不算废丹的话，估计能拿到有效成绩的，只有三十来个。
第二拨人炼丹间隙。
裁判席一侧灵阵激活，一道辉煌金榜出现。
“来了！”
观众席瞬间躁动。
候场的炼丹师们同样翘首张望。
淘汰赛主要是赶时间，所以裁判们不会一个个点评，但成丹后的成绩，会及时公布。
这一道“金榜”，便是裁判席有了评分结果后，即时列出来的。
有异议者可以找裁判席理论。
只要你觉得，自己区区一青年辈，可以有那等口才，能辩过十八个互相监督的公平公正的老狐狸即可。
“快看，评分金榜出现了，跟往年一样。”
“第一阶段，好家伙，才三十六个人上榜？”
“我的天，五百个人，只有三十六个人有成绩，今年这渴玄丹是变态吧？有这么难吗？”
金榜之上，列次百名。
然而能上榜者，仅仅三十六位，余下的位置，只有序号，以及空白。
“一，仇江止，92分。”
几乎第一时间，所有人目光落到了榜首位置。
然而，那一个陌生的名字，却让全场数万人，陷入了沉默。
“仇江止，谁？”
众人心头尽皆是这般疑问。
郁楚楚拉着萧晚风跑了回来，此时也是盯着榜首位置的仇江止，陷入了怔神状态。
“仇江止？”
“榜首竟然不是朱彦？”
“六品的朱彦，竟然拿不到榜首？这怎么可能？”
小姑娘大眼睛瞪直了，就差没凸出来。
徐小受好笑的贴近了一些，意有所指道：“这个世界上能人辈出，不是所有人都在意炼丹师徽章的虚名的，就比如本少。”
他自负一挺胸。
郁楚楚没好气白了这家伙一眼：“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等着把萧晚风让出来吧！”
嗤声一句后，少女将目光同大多数人一样，投到了“禁闭区”的第一拨参赛结束了的炼丹师们身上。
……
禁闭区。
朱彦同样望着金榜失神。
“我竟然不是第一？”
他望着榜首“仇江止”，完全怔住了。
渴玄丹虽难，但真正吃透这张丹方，稳住心神后朱彦并没觉得有多炼制。
都是基础！
就是最后一步凝丹，他一个小失误，再被冲突药性给折磨到，耗费了一些功夫。
可就算这样，成丹品质不低。
单以炼丹界“下、中、上、极”的品质去列，他自认为这初次炼丹，纵使达不到“上品”，也能混到“中品”去。
须知这可是第一次接触新丹方。
能炼到“中品”，已经是很夸张的了。
大多数人要么成丹之后是废单，要么是“下品”中的下品，连服用前都要犹豫一下是否值得。
但中品，便意味着丹药已经很接近完美了，至少无有毒性。
是药三分毒。
下品，就还处在“三分毒”的阶段。
中品，就指超过了这个阶段，无毒无害。
至于上品、极品，那都是炼丹流程熟稔之后，才能出的好货了。
毒是不可能毒的，只有“药效超常”和“药效夸张”两种级别。
朱彦六品炼丹宗师，第一次炼制渴玄丹能至“中品”，他觉得要超过自己的，那必然只有“上品”。
“这个仇江止，第一次炼渴玄丹，就炼制出了上品丹药？”
少年朱彦失神着。
炼丹大会人才辈出，果然不是空谈！
……
金榜列出。
禁闭区炼丹师们炸锅了。
纷纷转眸，找寻起了榜首在哪。
人群之中，胸前挂着八品炼丹师的仇江止微微挺胸上前，自负扬起了头。
他气质本就不俗，在一众人等左顾右盼的人等之中，能如此作态，鹤立鸡群，一下子就被人认了出来。
“八品？”
“不可能吧！”
“这绝对六品宗师，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可恶，是个大佬……”
“仇兄不止八品吧？”有人上前问候。
仇江止环视全场，有着扬眉吐气的快乐。
闭关多年，人之所图，不就是这一刻的人前显圣？
“区区八品，不足挂齿。”
秉着谦逊美德，仇江止指着胸前八品徽章，否定了那些所谓六品的谣言。
“呵呵，仇兄说笑了，你要是八品，那我们这些个七品的，通通都得去喂猪了。”
“您这八品，想来很久没有更新了吧？”
仇江止听着这话，下巴再一抬：“不久，也就五年。”
“嘶~”
人群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仇江止面上笑意更甚。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着不可置信。
炼丹师徽章是荣耀。
基本上只要实力突破了，没人能忍得住诱惑，立马就要考核升品。
这仇江止，忍了五年？
禁欲，都没这意志强呀！
“五年，从八品升到六品吗……”
朱彦望着不远处领了无尽风、骚的青年，咬着牙有些懊恼。
他不输多少。
若是最后一步凝丹处理好了，分数不会比仇江止低。
且在他看来，五年从八品升到六品，资质只能算作一般。
他今年十六，已是六品宗师。
炼丹生涯总计也才五年。
反观仇江止，单看面相已经二十有余了，资质只能说上佳，但没有到他这么天才的地步。
但现实就是这样。
一场比赛，不会因为你年纪过低而在推迟时间进行。
一次比试，也不会因为你准备不足，也耽搁了进程。
“输了就是输了，下一次，再赢回来，还有两轮！”朱彦捏紧了拳头。
……
“别看第一名了，往下看，你会发现新大陆！”
场外观众可以听到禁闭区的交流。
魁首一被认出，观众见着了人，但长相不算十分出众，也不是身材窈窕的女神，就草草了之。
这时有人大叫着指着金榜，似乎再发现了异常。
徐小受见着自己关注的那扮猪吃虎的家伙，果然夺了众人视线，便不多看。
如若他是大势力，他其实更相好朱彦。
这种天才，才更是观礼台上的老家伙们想要的。
哗众取宠……
若不是有被动值可以拿，徐小受自己都看不起这件事！
“金榜有问题？”
他也只第一眼扫了个榜首，没有多看。
此时听观众叫着，重归投回了视线。
郁楚楚同样张望过去，点着手指头，挨个轻声念了出来。
“一，仇江止，92分。”
“二，朱彦，86分。”
“三，张二德，62分。”
“四，赵子蛇，59分……”
“嘶！”
她很快发现了不对。
“从第三开始，分数骤降了二十多，最高只有六十二分？”
“从第四开始，就不及格了？”
“我的天……”
郁楚楚嘴巴张成了‘O’型，抱着脑袋，有些震撼。
渴玄丹是有多难？
连六十分都不到，那就意味着排在下面的三十多号人，即便是成丹了。
那丹“下品”是没跑，但能不能服用，又是两说……
“有点东西啊！”
徐小受来劲了。
他不怕挑战，就怕挑战不大。
这渴玄丹，显然很出乎所有人意料。
虽说初次炼制，炸炉是正常，成丹已是不易。
但在场都是天才型选手，第一拨五百号人，只有三个及格。
未免也太夸张？
旁侧小姑娘已经忧心忡忡了起来。
徐小受思维不受限，很快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
“这就怕了？这就被难到了？本少猜猜，这跟报名顺序也有关吧？毕竟英雄都是最后登场的，就比如本少。”
郁楚楚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恶狠狠瞪去。
但瞪到一半，恍然徐少说的有理。
五域天才，东天界各大才俊。
厉害的都是在最后几日进城的，虽说报名是今日报的，但想来那些人远道而来，甚至有的是刚进城就马不停蹄赶来报名。
确实是有点被顺序影响的……
但是！
这并不妨碍郁楚楚继续想要噎这纨绔徐少：“你懂什么，报名都是今日报的，跟顺序无关！”
徐小受呵呵一笑，转头看向萧晚风：“晚风呐，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就比如本少想要开导一个人，用了反讽的语气，生怕她面子被落了，结果人家……嘿，果真听不出来，果真不领情~”
萧晚风：“……”
他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孩子的模样。
郁楚楚俏脸被这话说得火辣辣的，像是吃了一斤辣椒。
这家伙太可恶了吧！
为什么有人说话是这个风格？
你这层遮羞布，就不能多遮一会，给人个台阶下？
我这不还没反应过来呢么？
你怎么就撕破脸皮了！
可恶……
“受到诅咒，被动值，+1。”
……
时间飞逝。
一拨人上去，一拨人下来。
金榜实时更新。
五域能人辈出。
仇江止的榜首位置，只稳坐了一轮，就被人被从下面爆掉了。
最高分也从“92”，不断刷新到“94”、“95”。
但迟迟的，似乎卡在“95”就是至尊了。
连续四拨下来，愣是没有超过九五之尊的存在。
“裁判们不会给到满分的吗？”徐小受好奇问道，这一拨快结束了，他快要上场了。
郁楚楚嗤鼻，在后场被不断搭讪，她跟徐少已经有些熟了，说话语气也不知不觉间，被感染成了阴阳怪气的那种。
“满分？你在想屁吃！”
“第一次炼丹，便是炼丹宗师，能炼制个上品已算不错，满分自然是要极品，你能炼制？”
“噢~等等别打断，你是可以的。”
“你可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十品炼丹师’呢~”
郁楚楚掩着唇，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歪着头，眼里还有挤出来的崇拜。
后头萧晚风抬着头望着。
少年见识浅薄，只觉得这一刻的楚楚姐很古灵精怪，或者说……很动人。
徐小受见惯了美女。
最让他觉得惊艳的，是面纱掉落之后的鱼知温，他自然不可能如萧晚风一样，被这发育不良的小姑娘给诱惑到，当下只冷笑一声。
“满分？很快就有了。”
“呵呵~”
“呵呵。”
“呵呵！”
“呵呵。”
可恶……连续几个来回都输，郁楚楚急了。
为什么同样是“呵呵”，他觉得徐少口中出来的“呵呵”，会比较气人？
她已经模仿得很像了啊……
“萧晚风，等着姐姐！”郁楚楚不理会徐少，转头望向少年剑客。
“好。”萧晚风还在痴痴的放空，脑海中是一片空白。
徐小受拍了拍他肩膀：“晚风别想了，待本少将这妖精捉拿归案，让她在天上第一楼陪你晚间守门。”
“啊！”萧晚风一惊，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想到女儿……”
徐小受：？？？
郁楚楚脸色通红，像是要滴血：“徐、得……少，你给我……闭、嘴！”
“受到请求，被动值，+1。”
第七百八十六章 徐少！炼丹就炼丹，你出灵阵是想要干什么？！
“下一拨！”
时辰到，工作人员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灵阵内的炼丹师们，有的趁兴而出，有的败兴而回。
评分金榜随着裁判们的评分结束，一个个新的名字跳动出现，牵引着众人心思。
这会儿四拨人马下来，百名上榜者已然全部出现，一些从榜上被挤下来的炼丹师们灰心丧气。
那些被推到最后，落入了危险区的人，同样紧张无比。
而不论如何。
炼丹大会第一轮，都只会照常进行。
在观众和候场选手们焦急的张望中，应声而起，徐小受步伐一动。
2381，这是他的号码。
第五拨，是他上场的批次。
“看！”
“郁楚楚，东菱会长的高徒，也上场了。”
“不知道她能拿到第几？我觉得前三有她，毕竟是王城炼丹师协会总部会长的徒弟，郁大小姐实力非凡。”
“我觉得玄！五域太多天才了，目前榜上九十分以上的，仅仅七个。”
“郁楚楚能拿到九十分以上，我觉得就很好了，你看第一拨的朱彦，同为六品，才86分。”
“也是嚯~”
观众热切议论着。
这最后一拨上场的炼丹师中，最引人瞩目的，自然是郁楚楚无疑。
少女莲步一动，几乎牵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连裁判席上的人老会长们，也纷纷将目光投射而来。
与大多数观众所注意的不同，郁楚楚虽为六品，但裁判们仅仅一眼便跳过。
这姑娘很熟了。
不约而同的，他们看向了旁侧那个高大许多的青年。
“他就是研制出了赤金液的……徐少？”鲁城辉转头望向东菱会长。
东菱点头：“是他。”
“哼！”鲁会长冷哼一声：“区区十品，老夫倒想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难不成还能是下一个仇江止？”
师提转眸视去：“那就说不定了，也许人家，藏得更深……”
他意有所指。
但裁判席上无人听得出来言外之音。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是了……师提心想着。
他寻思着如若这家伙是徐小受，以那小子的炼丹风格，在场大多数人，怕是要有危险了。
而一旦出现类似炸丹塔的事件。
毫无疑问，即便不看炼丹师徽章的出产地，师提特能笃定自己心头所想，究竟是否正确。
……
“萧晚风！”
场中应声而动，徐小受招呼着身后端茶的少年，迈步入阵。
“徐少，这真不是很好吧……”
临走之时，萧晚风却胆怯了。
他环顾周遭旁观的数万人，觉得自己这唯一一个炼丹童子上场，未免有些太引人瞩目。
关键是，什么药材、药性，他也完全不懂。
如若徐少真要他拿个什么灵药递过去，他甚至不知道哪一株是哪一株！
“怕什么？”
徐小受回头笑道：“人生三大错觉：她在看我，时间还长，我能反杀。不要太自命不凡了，兴许在别人眼里，你只是个走过场的龙套而已。”
萧晚风一怔。
他没想到徐少嘴里还能蹦出这么有哲理性的话。
细细一思，好像还真是吼？
“那、那我走个场？”
于是萧晚风迟疑着跟上。
两个人共同前进，在旁人戏谑、好笑的目光中，走进了同一个灵阵之内……
这下观众炸锅了。
裁判席上的老会长们，一个个也惊愕了。
同一个灵阵？
“这？”
“走错了？”
“这俩人怎的进了一个灵阵？前面是徐少我认识，后头那家伙谁？他怎么进了徐少的灵阵，他号码牌呢？”
“哈哈，外来人，傻眼了吧！那是天上第一楼的端茶倒水人，名叫萧晚风，天罗战的冠军，但今日应该算是炼丹童子。”
“天罗战冠军，炼丹童子？？？”
“来来来，俺给你讲讲，俺最喜欢讲故事啦……”
不仅场外的观众看懵，场上的裁判也同一时间，回眸瞅向了东菱会长。
“？？？”
老家伙们不说话，但眼神中的探询之意，跃然而出。
东菱扶额，一脸头疼的表情：“徐少的一贯作风罢了，大家伙见怪不怪吧。”
“荒唐！”
鲁城辉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区区十品，他进场还带个炼丹童子，这算什么话？炼丹大会是儿戏吗？容得他这般放肆？！”
老会长们一个个也气得吹胡子瞪眼。
炼丹界不盛行这般作风，讲究达者为师，人人平等。
这徐少竟将他族中纨绔的那一套，带到了现场上来？
怎么能忍？
鲁城辉指着现场就要开骂，东菱会长没有阻止。
倒这时，师提幽幽的提了一句。
“半圣传人。”
鲁城辉话到嘴边戛然而止，嘴角一抽，开始思忖起了自己的身份够不够指责一个半圣传人。
很快他选择了转移攻击方：“东菱会长，不阻止下这等风气？”
他话语声中有着“震惊”。
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不想成为被枪打的出头鸟，鲁会长就选择了让东菱会长去承受这一切。
“规则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任他去吧，就这一个。”东菱哪会中计？
灵阙交易会她就差点和这徐少干起架来。
哪里不知晓这是一个滚刀肉？
人家就是要哗众取宠，就是要喧宾夺主，你还傻乎乎撞上去，不给了别人表现的机会？
半圣势力出了这么一个传人，本不知道是好事，还是祸事……
现场没有否定徐少的作为，这点落在旁人眼中，不外乎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默许。
场外有人大骂出声了。
“#￥%￥……”
反观徐少二人。
进了灵阵，萧晚风自然而然将戒指中的桌椅拿出、摊开，徐少熟稔的坐上金椅，顺带着翘上了二郎腿，蹬在金桌上，不为外人所动。
旁侧少年则开始拿出茶具沏茶，关公巡城、韩信点兵……整个流程顺畅无比，像极了合格的端茶倒水人。
“疯了？”
一侧炼丹师们看到这般阵仗，也齐齐傻眼。
不管是城外人、城内人，似乎都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炼丹的时候，摆出这等仗势。
“是我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还是说，他有问题？”
前后左右诸多关注到这一幕的炼丹师面面相觑，在一来一回的眼神交流中，得到了“不是我有问题，是他有病”的答案。
“咔！”
隔着一人一阵，郁楚楚在徐小受左侧的左侧，她牙龈都要咬碎了。
丹方、药材还没来，他看着先天剑意萧晚风这般天才，像个普通的下人一般，在做着下等人的事情，只觉怒火中烧。
“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人权！”
郁楚楚小拳攥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此前交流，虽说对徐少的观感依旧不是很好，但也能稍微理解一点他的说话风格了。
但现下这般入了灵阵。
徐少还要萧晚风在万众瞩目之下，干这些卑贱的活，这在郁楚楚看来，简直就是在侮辱人权。
换个人来可以。
但萧晚风是天才，天才，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
气怒之时，郁楚楚甚至想要踏出灵阵，当面和那徐少对峙，再将萧晚风给拎过来，告诉他“你其实很厉害，不应该眼里只有这些脏活累活”。
“安静！”
裁判席上的东菱蓦然一声镇下，压住了全场所有人的躁动。
郁楚楚抬眸视去。
裁判席上师尊东菱同样举目而来，二者仅一个对视，便是擦过了目光。
郁楚楚明白了什么。
炼丹大会有炼丹大会自己的规矩。
徐少是徐少，说白了人家半圣传人有点架子，那是他自己的事，如若最后成不了丹，自有舆论制裁。
但她要强闯到别人灵阵里去拎人闹事，那就有点不理智了。
“讨厌的家伙……”
道理郁楚楚都懂。
当下他对徐少的观感，却降到了最低、最恶劣的级别。
……
“果然无了。”
入了灵阵，纵使摆出这等架势，徐小受一观信息栏，全无反应。
他就知道这和天桑灵宫风云争霸一样，灵阵屏蔽了外界信息。
“讨厌的东西……”
徐小受讨厌灵阵。
外头分明有数万人，他分明可以得到更多被动值，却只能龟缩在这个小地方？
萧晚风沏茶完毕，徐小受开始品茗。
少年工作做完，抬眸望着周遭环境，恍如隔世。
人山人海。
万众瞩目。
十六岁的年纪，在没有遇到徐少之前，萧晚风感觉自己的活法，就是大多数底层人民的活法。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小心翼翼，卑微度日。
但自从加入天上第一楼。
他能在天罗场以藏剑姿态跟先天高手们打架，也能被带到炼丹大会这等高雅之地，做出摆桌沏茶这种很低俗的举动来。
就像灵阵外的嘈杂，对比上了灵阵内只有品茗声的安静一样。
那种格格不入的相悖感，导致萧晚风有些唏嘘。
“颇有感想？”
现场在维持秩序，徐小受知道自己的举动在外场引发了很大的骚动。
但东菱会长竟然给自己压下去了！
趁着这空隙，望见旁侧萧晚风心有所感的模样，徐小受想到了什么，笑着问道：“在这种地方，让你做这种事情，会不会觉得有些害臊？”
萧晚风怔住，没想到徐少如此直接。
徐小受嘴对着郁楚楚的方向一努，笑道：“你看下那边，楚楚姑娘一副要把本少杀了的模样。”
再环顾全场：“现场都发生了异动，就没有一个认同本少做法的，目光中全是鄙视，他觉得本少太高调，有伤大雅。”
“你呢？”
他视线最后回到了少年身上：“什么感想，害臊吗？”
萧晚风顿了一会：“有点。”
徐小受挑眉。
少年皱着眉继续补充：“但不碍事。”
“怎么说？”
萧晚风目光很是清朗，揣度着说道：
“我一直觉得徐少不像是这样的人，在天上第一楼的时候，对小辛哥他们也没有过类似的做法，相反，很客气，完全没有上级和下属的关系，更像是……兄弟！对我也一样。”
“但在外面又截然不同，您会端着架子，别人看不出来，但我觉得您这一切好明显，都是在装的。”
“至于是为了什么，那我就不知道了。”
徐小受惊讶。
这小弟弟……好聪明！
果然，能领悟到别具一格藏剑术的人，再怎么说也不能算作愚蠢。
作为内部人员，他能轻易看破自己的伪装，但现实表现出来的，又无比配合？
如若不问，徐小受甚至不知晓萧晚风的真实想法。
他好奇道：“那你觉得，本少是为了什么？”
萧晚风却摇头：“这我就不懂了，徐少有秘密，天上第一楼有秘密，我也有秘密。”
徐小受莞尔。
萧晚风也一笑。
大家都有秘密。
心照不宣。
沉默过后，场外的动静和灵阵内的安静再度形成了鲜明对比，徐小受这一刻竟也有些唏嘘起来。
他望着周遭人愤懑的一幕，忽然想到了自己初次降临在天桑灵宫之时，所感悟到的一切。
在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萧晚风看得开。
至少……
“萧晚风，我问你，如若有一个可能是恶人的强者，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给了你生不如死的痛苦，你作何感想？”徐小受忽然发问。
我？
萧晚风敏锐察觉到徐少陷入某种情感状态了。
徐少只有在无意识，或者没有自己在场的时候，同小辛哥们交流的时候，才会自称“我”。
人前，他一般用“本少”代称。
“会恨他。”萧晚风答。
“那如若痛苦过后，你会拥有很强的能力呢？”徐小受再问。
“唔……”萧晚风迟疑了一阵，“还是恨他。”
“他强行收你为徒，你又打不过他，只能答应呢？”
“那就答应。”
“之后他对你很好呢？”
“呃！”
这下萧晚风傻眼了。
这个问题就有点恶心了，虐人之后开始善良待人，之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吗？
那不行！
可“对你很好”……
这个“很好”，持续多久？
萧晚风没有问出来，他突然目光定格在徐少身上，隐约感觉徐少的秘密就要呼之欲出了，但隔着那一层窗户纸，却又无法捅破，所以根本窥探不得。
“没有标准答案吧……”少年叹息。
“是没有。”
“那徐少的答案呢？”
“我的答案……”
徐小受笑了起来。
他想到了自己问八尊谙答案时的情景，这一幕何其相似？
而正是因为发现萧晚风的某些和自身类似的特质，他才会开始觉得这少年，可能并非是自己生命中一段旅程中的过路人。
“你会在天上第一楼待多久？”徐小受反问。
萧晚风一怔：“不知道哎，没想过这个问题。”
徐小受便拉回了上一个问题，梦回桑老，以另一种视角，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每个人都不是所谓的天道主角，每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眼中的过路人。”
“不妨从别人的角度思考，在某种特定情境下，当那人有了想要向你解释的欲望时，你才有了存在的价值，而在此之前，你永远都只是一介路人。”
“萍水相逢，他乡之客，没人会把你当一回事。”
顿了一下，徐小受又笑了，他看向周围的人：
“而人，慢慢的，不经意的，就会变成自己当时所讨厌的那种人。”
“就比如本少……”
“此刻，本少根本不在意全场所有人的看法、指责，在本少眼里，他们就是一堆垃圾！”
徐小受笑着起身，在万众瞩目中突然走出了灵阵。
以前我很讨厌棋手摆弄棋子时候，根本不在意棋子的做法。
现在约莫可以理解了，也有资本了，所以当类似困境出现的时候，我就很想要当场打破！
灵阵一出。
“受到瞩目，被动值，+9999。”
“受到猜疑，被动值，+9999。”
“受到嫌弃，被动值，+6862。”
好爽呐！
被动值飙升。
数万数万的涨，徐小受借着“徐少”之势打破了规矩，这会儿内心中乐开了花。
与此同时。
信息栏一跳，一道格格不入，十分显眼的信息入目。
“受到忌惮，被动值，+1。”
徐小受一走出灵阵，裁判席上的师提蓦然立起，不知为何惊吼出声：“徐…少！炼丹就炼丹，你出灵阵是想要干什么？！”
第七百八十七章 借个丹鼎？借个火？
裁判席一惊。
没人想到师提突然的剧烈反应是怎么回事。
老好人师提，可不似鲁城辉那般暴脾气，这会儿要换做鲁会长拍案而起也就罢了，师提是怎么回事？
东菱好奇瞥眸过去。
一众会长也是望向师提。
场内的徐小受同样一副惊疑的模样，顺带着将视线投上裁判席。
“会长大人们，是这样的……”
徐小受摆着手，在万众瞩目下，解释道：“灵阵内有点憋，本少是个不喜欢束缚的人，感觉灵阵会困住本少的灵魂，想申请将这灵阵解除了，本少保证，不会影响到别人炼丹！”
场外炸锅了。
本来就没几个人对这十品炼丹师有任何期待。
这会儿见徐少上了场还端着架子，一个个骂骂咧咧出声了。
“什么玩意！”
“真以为这是他北域太襄徐家了，还困住灵魂？你怎么不直接下场？天大地大，何处不可去得？”
“就是！俺最烦这种货色了，半圣传人……可恶，换做俺来，俺要比他更嚣张，可恶可恶……”
“嗯？你不对劲！”
“嘿嘿，可惜了就俺没有这等背景，真可惜呀~”
“……”
“受到嫌弃，被动值，+8456。”
“受到瞩目，被动值，+9999。”
才出灵阵吸引了一波视线，信息栏又疯狂弹框，徐小受乐歪了。
他以前就幻想着要在万众瞩目的时候来上一句神经质的“我是宗师”，那会儿他还是先天，觉得一波吼完可能会被人打死。
现在，梦想好似又实现了……
舒畅！
东菱在裁判席上一瞪，没好气道：“回去！炼丹期间，不得随意离开灵阵，否则视作弃权！”
“哦。”
徐小受脸一苦，犹犹豫豫的最后磨了一波被动值，回到了灵阵内。
萧晚风心中感慨极了。
徐少怎么敢这么无法无天的，他不怕被人用眼神杀死，用唾沫淹死吗？
工作人员将丹方和药材派发了下来。
这会儿比赛正式开始，进入了计时环节。
徐小受左观右赏，见到旁侧炼丹师们全神投入，然后一个个愁眉苦脸起来，有些好笑。
他还没看玉简丹方，就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我丹鼎是桑老的呀，师提一下子可能就认出来了，还有花巊那小姑娘，就看着我呢，这鼎一出，身份不昭然若揭？”
于是乎，在万众疑惑的目光下。
这家伙迟疑着挪动了脚步，但似乎想到最新为他设立的规则，不敢出灵阵。
“他在干什么？”
场外有人惊疑出声。
因为他们发现，那不干人事的主儿，这会儿不开始炼丹，竟研究起了地上的阵纹！
“他想作甚……”
师提惊恐了。
徐少还没开始炼丹，他已从其身上看到徐小受的诸多影子。
“研究灵阵？”
鲁城辉也被这一幕搞坏了心态。
他就没见过这么恶劣的一个炼丹师。
这要换在他们天云城，炼丹师徽章都不会给颁发。
鬼知道北域是哪个神经质的分会会长，给发了这炼丹师徽章，这其中定有猫腻！
看灵阵……东菱也是懵了，有心想要开口喝住徐少动作，但又怕影响到其他选手。
纵使比赛开始计时之后，灵阵外的声音传不进去，但画面是会影响到别人的。
全场所有人，这会儿本该关注炼丹选手，却被四下琢磨阵纹的徐少给搞到懵逼。
“他真是来炼丹的吗？”
还没有疑惑多久，众人就见笼罩徐少周身范畴的灵阵，在那家伙捣鼓之中，突然间刷一下……被关了！
“？？？”
这下全场人炸了。
东菱刷一下起身，眉头狂跳，隐约明白了什么。
我让你不出灵阵，你就将灵阵给关了？
不对！
重点不是这个！
关键是，这灵阵你怎么关得了？
东菱几乎是懵圈的迎上了徐少笑眯眯的眼神，然后视线下移，落到了裁判席上的阵令。
阵令是在我这没错啊……
他怎么关得了？
场内徐小受关了灵阵，信息栏刷刷狂跳信息。
他“纺织精通”带来的构筑崭新灵阵的能力不强，因为需要思考和创造，但模仿和破解灵阵，那能力绝对当属世界一流。
当下关了灵阵，徐小受欲言又止，为了表示尊敬，他象征性的举了举手，一副“我可以发言吗”的表情。
东菱压下怒火：“说！”
“那个……”徐小受迎着众多谩骂出声：“你们没配备丹鼎的吗，本少以为有，就没带。”
？
裁判席上的老会长们下巴掉了。
场外观众也傻眼了。
没带丹鼎？
你个炼丹师来参加比赛，没带丹鼎……
你过来打酱油的吗？
徐小受迎着众人喷火的目光，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解释几句：
“是这样的，本少认为这是一场公平的比赛，自然，用我族赐下的圣鼎，有失偏颇。”
“但来到此地，没想到大家都用自己的……”
“这就很不公平了！”
“本少的圣鼎对炼丹成功率的加成太高，对别人太不公平，所以没带来，也不想用，所以烦向会长们借用一个普通一点的丹鼎用用。”
外场人突然间就哑火了。
场面死寂无比。
徐少这解释得……
怎么浓浓一股“凡尔赛”的味道？
好家伙，你个十品炼丹师，还关注起了对别人的不公平？
你不应该穷尽心机，在丹鼎、火焰等可以在物理开挂的地方，努力开挂么？
裁判席上的大家也被徐少三言两语说住了。
“他说的不无道理……”
“但丹鼎本就是炼丹师的一部分，有的人用惯了自己的丹鼎，用别的一时难以适应。”
“以前是没出现过诸如此类情况的，但徐少所言，也可以理解，不是吗？”
“理解……”
鲁城辉见着这群碍于人家身份说着场面话的老狐狸，憋了半天憋不住了：“理解个屁啊！这家伙就是来搞事情的吧！灵阵他怎么解除？现场是不是有他的暗线在？炼丹师协会总部，是不是被外人渗透了？”
东菱捏着眉心，没有回话。
她觉得这事情太扯淡了，暂且不去想。
再细细一想徐少所言，纵使很“凡”，可真不无几分道理。
“当务之急，是稳住大会，其他细节之后再纠。”
师提压下了鲁城辉的怒火，说道：“老夫借他一个丹鼎，这事暂且放下，比赛要紧。”
东菱点头。
鲁城辉愤愤坐下。
其余裁判们也舒了一口气。
大家都老了，没有年少热血。
事关半圣传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不过。
裁判席上，师提命工作人员送去戒指。
徐小受则在原地等待的同时，乐呵呵转头，像是个老干部一样，对着全场关注自己的众人摆手示意。
好热情呀~
大家都好热情~
“受到瞩目，被动值，+9999。”
“受到鄙夷，被动值，+4852。”
“……”
“被动值：154120。”
才这么一会功夫，被动值已经突破十万，开始往二十万大关奔进了。
徐小受太喜欢比赛了。
这种人山人海的现场，每一道善意投来的目光，都是自己实力增长的一部分。
我的强大，在座的诸位，功不可没！
徐小受如是想着。
……
工作人员将戒指送到。
徐小受从中掏出来一个古朴的丹鼎。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师提会长送来的丹鼎，比普通丹鼎大上了一号，但没有烬照一脉那么夸张。
丹鼎品质上乘，约莫六品，算得上是在场炼丹师们主流的丹鼎品质。
“真客气呀，师提会长，不枉你和桑老头有过一段美好的从前……”徐小受心中这般想着。
这时裁判席上，东菱忍着怒火将阵令拿过，刷一下重新给徐少关进了结界。
还沉浸在师提恩泽感受中的徐小受一看到信息栏不弹框了，灵念一动，又给灵阵关了。
东菱：？？？
她足足愣了三息时间，阵令一摁，灵阵又开。
徐小受灵念一动，灵阵又关。
又开……
又关……
“你还比不比赛了！”
东菱砰一下拍着裁判桌起了身。
徐小受吓了一跳：“那个……本少还没道谢呢！”
他说着望向了师提：“多些这位会长赠的丹鼎，解了本少燃眉之急，不胜感激。”
东菱眉头狂跳。
师提嘴角抽着，摆着手、抚着须：“你赶紧炼丹，莫要搞事！”
徐小受嘿嘿一笑。
这么一开一关之间，又是几万被动值进账。
好赚呐，这不搞事能行？
灵阵又被强行开启了。
这一次徐小受没有和东菱对着干，他不动声色用灵念将阵纹给改了，在不损伤原有灵阵功能的基础上，将外界的声音放了进来。
“好烦啊这徐少！”
“他到底是来干嘛的，都有人开始炼丹了，他连丹方都不看一眼。”
“我怀疑他就是过来哗众取宠的！”
“……”
一大波议论声入耳，随之而来的，是信息栏的一阵跳动。
“受到猜疑，被动值，+1524。”
“受到嫌弃，被动值，+2334。”
“受到瞩目，被动值，+9999。”
嘿嘿……徐小受在心头贱兮兮笑着。
全场一帮炼丹师，根本无人能察觉自己给灵阵动了手脚，包括手持阵令的东菱会长。
王座等级的“纺织精通”太强了。
徐小受不由感慨，涉及到道纹、天机术这一层面。
恐怕他做的小动作，只能是放在灵阵大赛的现场，才可能会被那里的老家伙们察觉。
至于此刻……
徐小受灵念窥探着饶妖妖。
连饶妖妖都没有动过分毫，别提其他人了。
……
“炼丹。”
捏着玉简一探，渴玄丹的丹方一窥便出。
随后，徐小受放下玉简，默默转头打量着现场。
同之前几拨人马一样，即便他搞完了现场的动作，决定开始炼丹。
这会儿现场的大多数人，依旧处在木讷的状态。
开始炼丹的有之，但大部分依旧一副愁眉苦脸，不解丹方真义的表情。
徐小受回味着渴玄丹的丹方，面上却满是古怪。
“就这？”
他原以为能难住六品炼丹宗师的丹方，再不济，也能给自己带来一些难度。
不曾想，这丹方入眼，他非但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劲，更是瞬间推演出了十数种改进方案。
限于灵药，他能做的改良不多。
但他真不晓得，这玩意怎能困住大多数人，那么久！
“我太强了……”
回眸瞥向另一侧的郁楚楚。
徐小受发现这姑娘还没开始炼制，依旧一副愁云惨淡的面容。
“我可提醒过你了呀！”徐小受叹息。
他也是想了好一阵，才明白这十分粗浅的丹方，究竟是想要考别人什么。
基础！
隐藏药性！
冲突药性！
基本上就这三点。
可由于基础过于扎实，徐小受第一时间，甚至没能察觉到这丹方的神异之处。
直到他反应过来，他和在场炼丹师们，根本不在同一起跑线上……
“一场只注重结果的炼丹比赛吗？”
徐小受不打算按照丹方进行了。
他的理解，他的实力，不容许他用这么粗浅的丹方，去糟蹋那些珍贵的灵药。
而根据他的推测，想要通过这张丹方的步骤，做到炼制出极品等级，也就是满分的丹药。
除了熟练，别无他法。
这丹方，一看就是临时工赶出来的，跟市场上那些成熟的丹方截然不同。
换个不委婉的说法吧……
很劣质！
于是架起丹鼎，心念一动，徐小受便要压缩火种，却猛然停下。
“好险……”
烬照白炎也是标志呢！
可要是连火都要借……
徐小受抬眸望了眼裁判席。
不出所料，十八位裁判此刻没有一位关注其他人，全在看他！
“会被打死吧？借火……”
徐小受否定了这个再薅一波被动值的想法，灵念一动，凭空作画。
“刷！”
一道漆黑如墨的黑色火焰顿时出现。
“徐少的火！”
外场人一指，所有人立马侧目。
在场上还没有多少人动手炼丹的情况下，半圣传人、十品炼丹师开火炼丹了，这是一件足以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事情。
“这火，怎么看着有种不真实感？”
“是的，好神奇的火焰，我说的不是那种神奇，是有种……怪异的感觉？”
“几千号天才炼丹师的灵火都见过了，各显神通，但我是真没见过类似徐少的这种火焰，有种墨水的感觉，像是画出来的。”
“好假的火！”
有人说出了荒谬的话。
但这荒谬的“假火”之言，却给人一种十分贴切的感觉。
确实，徐少的火太假了，像是一个水属性炼灵师硬用灵技给挤出来的，怎么格格不入怎么来。
“受到怀疑，被动值，+5941。”
“受到期待，被动值，+1234。”
第七百八十八章 黑鸡炼丹术！
观礼台上。
几乎所有大势力代表们的视线，都聚焦在徐少身上。
这家伙几乎是整场炼丹大会中最好看的那个。
不是外貌。
单指滑稽能力。
花巊见着徐少黑火，目中闪过失望。
她其实还寄托着最后一分周天参没有说谎的心思。
但徐少的种种表现，和自己心目中高大伟岸、力扛剑仙的徐师伯形象，着实无法匹配。
“他连一个最基础的火属性、木属性，都没有！”
花巊看得出来，徐少根本就不是火属性。
这黑色墨火，是用灵技召唤出来的。
别说和烬照天炎、白炎比了。
便是连大部分灵火，它都比不过。
裁判席上，师提暗自提着的心也松了下来，默默长舒一口气。
“不是烬照天炎……”
他发现徐少和徐小受最本质的不同。
至少作为桑老的徒弟，徐小受炼丹的时候是虔诚的，哪怕会引发爆破，这爆破也是他格外专注所带来的。
那是艺术家的气质。
而艺术，本身就在专注之中，带着几分意外的美丽。
徐小受所做到的，不过是将这份美……意外，给无限放大。
但这徐少，他对待炼丹的态度，是放肆的、是连最起码的丝毫尊重，都没有的。
这种连对“炼丹”都半分虔诚也无的人，是不可能炼出好丹的！
师提有些失望。
但同时也有些庆幸。
还好不是他。
桑老头所仅剩不多的名声，也就不会被辱没了。
……
灵阵内。
“绘画精通”画出来的黑色墨火，只要有灵元维持，它便不会消失。
但论火焰的品质，这墨火就比白炎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徐小受足足用这火温鼎好久，丹鼎才有了可供使用的温度。
他松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这画出来的火这么劣质，要是两刻钟结束，丹鼎还没温好，那就搞笑了。”
徐小受觉得那时候自己真要腆着脸去跟东菱会长借个“堕原紫火”用用了。
好在温鼎成功，第一步算是迈了出去。
耗费了一段时间，这时别阵的炼丹师们也纷纷沉不住气，开始了行动。
徐小受往左边一探。
郁楚楚还在皱眉苦思。
“这姑娘……”
他好笑着转头望向了萧晚风：“你楚楚姐也太菜了吧，本少都和她讲过这丹方要考核的内容了，她竟然还没想出来。”
“什么我楚楚姐，不是我的……”萧晚风脸色一红，急忙转移话题：“徐少觉得那丹方没有问题？要开始炼丹了吗？您要什么灵药跟我说，形容一下，我应该找得到。”
他转过头，看向木桌。
灵药已经从戒指中拿出来了。
但是这几百味药，有的看着也没什么外形上的显著不同，萧晚风其实一个头两个大。
“不用你择菜，沏茶就行了，剩下的不用你做。”徐小受神秘一笑，然后严词拒绝。
他对待炼丹也算严肃的，不可能任由萧晚风乱来。
炼丹这玩意，一个灵药入鼎的时间不对，都可能导致失败，何况是“渴玄丹”这种对别人来说颇有难度的丹药？
萧晚风，作为一个哗众取宠的工具人，站在那里沏茶刷被动值就好了，没必要动用。
少年被拒绝之后也只“噢”了一声，默默端着茶退后，然后认真打量着徐少接下来举动。
别人不觉得徐少会成功。
但萧晚风真没见过徐少做失败了哪一件事好像。
他觉得徐少在装，他炼丹水平应该挺不错的，再不济，也有先天级别才敢上场！
“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手法呢……”
萧晚风心中暗搓搓的有着好奇，眸含期待。
炼丹开始！
徐少气势猛然一放，像是剑客拔剑，气吞山河。
下一秒，萧晚风就见着徐少手一招，虚空中出现了一只黑色的墨鸡……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鸡？
“咯咯咯！”
鸡叫声在灵阵之内回荡，萧晚风反应过来后，眼珠子直接嘣了出来。
“？？？”
鸡？！
徐少召唤出来了一只鸡？
少年豁然转头，望向徐少面色，试图探出点“不好意思，本少用错灵技了”的尴尬表情。
然而无。
他见到的，只有徐少一脸的庄重，以及虔诚。
“不是我眼睛有问题，是徐少真有毛病！”这一刻萧晚风心态炸了。
“鸡？！”
场外见着这一幕的大有人在。
几乎第一时间，便有人指着那出现在灵阵内的黑色墨鸡嗷嗷大叫。
“这太疯狂了，徐少是放错技能了吗？他叫了一只鸡？”
“哇哈哈哈，鸡！是黑色的鸡！炼丹大会的现场，出现了一只鸡？”
“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鸡？一只好像还会叫的鸡？这是徐少的召唤灵技？”
“大家快看这墨鸡，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和那墨火，是不是有种如出一辙的味道，我猜这是徐少半圣世家的高级炼丹丝噗哈哈哈，老子编不下去了！”
“鸡！哇嘎嘎嘎，真的是鸡！艹了！”
“他娘的，绝了。”
裁判席上，诸多老会长们同一时间失去了表情。
就像是有大能突然出手，将这十八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以一种莫大伟力，抽干了他们的情绪一样。
直至沉默半晌后。
鲁会长咬着后槽牙憋出来的话，才从唇缝中一字一顿蹦了出来：“他！在侮辱炼、丹、术！”
咔咔咔。
饶是其余会长平日里见惯了大风大浪，这会儿也不由得拳头攥紧，各自一副怒不可遏的状态。
在那一方夺目异常的灵阵内。
老会长们能看到那只不着调的黑鸡，一边仰着脖子咯咯乱叫，一边啪叽啪叽迈着鸡爪，一步一挪鸡屁股，去到了桌子上。
然后，黑鸡尖嘴一张，叼着一株灵药，跃入了丹鼎之中，和灵药一起化作灵器，结束了它罪恶的一生。
但这之后，第二只黑鸡出现，再上木桌，再叼灵药，再跃丹鼎……
周而复始。
往返无终。
徐少的灵阵之内，飞鸡扑火的“高级炼丹艺术”在众人眼前呈现。
那婀娜多姿、体态丰腴、诱人可口的黑鸡，一步一步，踩着老会长们对于炼丹术的最后底线，在完成“践踏”、“摧残”的行为过后，选择自杀。
“老子疯了！”
裁判席上鲁会长嘭一下立起，目眦欲裂。
他看不下去了。
若说徐少此前的种种行为能忍，那是因为大家也逐渐适应了大家族纨绔的一些可憎举动。
但这般黑鸡的表现……
这已经不能算是简单的“侮辱”了！
不会炼丹也就罢了，徐少的做法……
毫无疑问，他在挑衅东天界整个炼丹艺术！
……
“咯咯咯~”
黑鸡狂乱的叫着。
一边叫，一边叼着灵药自取灭亡。
萧晚风疯了。
他捂着脑袋，一脸瞠目结舌的表情。
外场的观众也疯了。
一个个笑出猪叫，拍着大腿左告右述，唤着周遭人等一起见证这必将被载入东天界炼丹史的惊世一幕。
禁闭区已经结束第一轮比赛的炼丹师们也疯了。
他们一个个扒在栏杆上，不可置信的同时，有着对徐少胆气的崇高敬意。
半圣传人也不能这么搞啊！
炼丹界并不是没有半圣的啊，听说圣宫烬照半圣年轻的时候，脾气就很不好。
他是很有可能直接出手，隔着两域将这侮辱炼丹术的人，给直接镇杀了的吧！
徐少，怎么敢的呀……
就像是打哈欠是会传染的一样，当全场数万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到某一点上之时，这个力场即便是隔着灵阵，也会影响到别人。
徐小受一侧。
一名七品炼丹师本还专注在炼丹过程之中。
突然思路被丹方中的冲突药性卡住，他下意识的抬眸思索破解方法，结果不小心瞅见了全场数万人癫狂了的模样。
“怎么回事？”
“比赛结束了？”
他惊着顺着众人的方向望去，便瞅见了一侧徐少的灵阵内，那数只黑鸡队伍连滚带爬，叼着灵药前仆后继，表演着往丹鼎赴死的行动。
“？？？”
当下这炼丹师表情呆滞了，他惊为天人。
“嘭！”
下一秒，面前一声爆破，他被巨力轰飞，砸在灵阵之上。
“喔草拟……”
连灵元防护都来不及反应过来开启，以至于昏迷之前，这名炼丹师甚至只能下意识爆一句出口，然后带着无尽迷茫，彻底陷入黑暗。
徐少，是在炼丹？
“嘭嘭嘭……”
诸如此类的困惑引发的坏事，数不胜数。
太多人一个不小心关注到了外场的疯狂动静，继而看到了徐少的炼丹过程。
然后就炸炉了。
爆破声不绝于耳。
裁判席上师提脸色都黑了。
他又发现了徐少身上，一个和徐小受类似的特征。
唯一的区别就是……
徐小受是炸自己的炉。
徐少不一样，他炸别人的！
“他娘的，老子憋不住了……”鲁城辉推开了椅子。
这一刻他甚至不想叫人来，只想只身进场、进灵阵，将这徐少给拎着扔到东天界外，回他娘的那什么北域去炼他奶奶的那什么“黑鸡炼丹术”。
“这太侮辱炼丹术了！”
方想动身，东菱手一招，目中有着惊疑：“且慢。”
“东菱会长！”鲁城辉愤懑回头，这次他甚至不想要甩锅，只要将徐少拎出去，这锅他背都值。
放这种人在场，看着就碍眼。
东菱头都不回，目光灼灼盯着徐少炼丹：“你没发现，他有点怪异吗？”
鲁城辉肺都要气炸了：“什么有点怪异？东菱会长你眼瞎了吗！这小子身上，只是‘有点’怪异？”
东菱终于回眸，瞪了鲁城辉一眼。
鲁城辉目不斜视，直面迎上。
这时老会长大都也在气头上，支持鲁城辉的大有人在。
“等等！”师提冷静了下，也意识到了不对，“诸位且看，确实现场是有人被影响到炸炉了，但徐少自己的，好像还没炸？”
“阿嘞？”
这一声出，终于老会长们冷静了下来。
再回眸望去时，也发现了这一个怪异的现象。
使用黑鸡炼丹术的徐少，截至此时，真未炸炉。
并且，如若不观黑鸡，只看炼丹流程。
徐少的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其他选手一样的迟滞。
相反，这渴玄丹他像是炼制过了无数遍一样，十分娴熟。
鲁城辉迟疑着回头，有些不确定了起来：“东菱会长的意思是……在座的，有人泄题？”
所有人一怔。
东菱一拍脑门，眼一翻白。
这确实不能怪鲁城辉，一开始，她也是这个反应。
但是……
“你仔细看看他炼丹的过程，便是有人泄题了，哪个后辈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做到如此娴熟？”东菱指着徐少。
所有会长反应了过来。
确实，丹方的最后一版是早上定的。
但要追溯到前面可以炼制成丹的版本，也不过只是一两日的时间。
一两日。
即便泄题了，谁能做到这般得心应手？
因为是用黑鸡炼丹，老会长们看不出徐少的炼丹手法。
但那恰到好处的灵药投放时机，在座的，甚至不能保证全都能做到这么……妙到毫巅！
炼丹手法，只是因为“改良火候”、“纠正错误”、“精炼炼丹过程”而出现。
如若炼丹过程之中一直无误。
用不用炼丹手法，有什么所谓？
徐少现场所做的，就是这般动作啊！
“他放弃了炼丹手法，仅仅只用恰到好处的灵药投放时间，以及掌控火候，就开始了炼丹？”有老会长惊疑。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鲁城辉摇着头喃喃，越看越觉得不对：
“谁能保证自己的炼丹过程没有失误？还有，这徐少也不知道丹方吧，就算知道，他怎么对每一株灵药的投放时间，都把握得如此之好？”
“这些丹方上甚至没有记载得如此精准，这是不是意味着……”
他不敢说下去了。
但师提吞了一口唾沫后，帮着完成了鲁城辉的下半句推测：“他掌握了渴玄丹丹方上所有灵药的所有药性，这个‘所有’，甚至包括隐藏药性！”
此言一出，十八位裁判同时头皮发麻。
这个年轻人，看着不着调，但他好像真的在做着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只是。
这般神乎其神的技术，和他之前的荒诞表现，截然不同啊！
“不可貌相、不可貌相……”有会长惊叹着出声。
黑鸡……
不！
徐少投放灵药的时间，太精妙，每一株下去，都能让丹鼎发生奇妙的良性反应。
升华！
创造！
这黑鸡……
不！
这徐少的炼丹过程，只要选择性摒弃掉那些黑鸡，就是艺术！
师提目不转睛望着徐少炼丹。
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宝藏。
“不愧是半圣传人，他的家族之中，一定有一位十分厉害的炼丹师。”
“否则，一般人不会有让弟子去重视基础药材隐藏特性的想法的。”
再反观周遭那些个因为注意力不集中，被影响到炸炉后骂骂咧咧退场的炼丹师们。
师提觉得悟了。
“对待这一种黑鸡……呃，别样的炼丹艺术，就应该有别样的态度。”
“就像桑老头的烬照炼丹术刚出现时那样……”
“接纳，不失为另一种选择。”
想到桑老，师提又想到了对方的信。
宽容，是一种美德。
大度，是人的修养。
这一刻，他有了另一番的理解。
是啊！
何不给这黑鸡……呃，给这徐少一些时间，看他最后，究竟能炼出来个什么鸡……呸，什么玩意来呢？
第七百八十九章 成丹霞光？紧闭区内的徐老师！
“受到瞩目，被动值，+6845。”
“受到惊疑，被动值，+3412。”
信息栏疯狂弹框。
暗中修改了灵阵阵纹的徐小受，享受着黑鸡炼丹术带来的被动值加成。
随着时间推移，不止裁判席上的会长们意识到了不对劲，人山人海的观众群，同样察觉到了异常。
“害，你们看那徐少，那黑鸡不得了啊，他竟然还没炸炉！”
“不对劲啊不对劲……炼丹童子不应该是萧晚风么，怎么萧晚风只负责端茶，挑选灵药的工作，给了那只黑鸡去承担，这工作也能抢？”
“我严重怀疑这鸡有问题！说不定是半圣势力的老牌炼丹师所化，应该彻查！”
“鸡有问题？我看你傻了吧，你见过哪个势力的老牌炼丹师们，甘愿付出自己的生命和尊严，就为了幻化成一只只黑鸡，前仆后继去丹鼎内赴死？”
“呃，这倒也是……”
众口沸议。
原本等待会长们一声令下，要将徐少拎出灵阵扔了的工作人员们，也纷纷冷静了下来，张大了眼看着现场不可思议的一幕。
观礼台上，此时亦是有不少大势力的头目站起了身，完全忍不住心头的惊愕，瞠目结舌望着。
“黑鸡炼丹术……”无数人呢喃。
这太过分了！
从古至今，就没有人见过这般荒诞的炼丹手法。
也从没有人领略过，如此荒诞的黑鸡炼丹术，能维持炼丹过程这么久，还没炸炉。
“你们看！”
“徐少桌子上的灵药已经不多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快要成功了？”
“天，这才多久？半刻钟不到吧！”
“看那萧晚风迷醉的表情，我怀疑是药香出来了，他应该不是演戏……可恶，我也想入灵阵，闻闻这即将载入史册的炼丹手法出炉的丹药药香。”
“主要是徐少呐，你们看别人，焦头烂额的，他从始至终就坐在椅子上，甚至连屁股都没有挪过，丹就快成了？”
“是的，这未免也太轻松？”
确实灵阵之内此时已经焕发出了药香。
徐小受依旧还坐在椅子上，他甚至还十分惬意、慵懒的将双脚也架到了桌子上去。
炼丹不用他，全靠黑鸡。
而萧晚风则在近距离的观摩下，见证了徐少这荒诞滑稽，却又充满了轻松写意的炼丹整过程。
“徐、徐少，丹要成了？”
过了一会，门外汉萧晚风见着桌子上药材全无，也意识到了什么，战战兢兢端着茶盏递过去，一边问着，一边还生怕自己发话，会影响到徐少“看似风轻云淡”的状态。
但徐少回头，丹鼎都不用瞅一眼，笑着就和他对话起来了：“是的，快成了，这渴玄丹是有一点难度的，但丹方总体来说，确实不错。”
萧晚风木讷的看着徐少端着茶开始品了起来。
他脚还架在桌子上，手里还端着茶……
他根本腾不出空子来操纵火候、使用炼丹手法……
可那黑鸡依旧从虚空中缓缓诞生，不住赴死，炼丹流程没有丝毫错误！
这哪里是有一点难度？
敢情徐少您的风轻云淡不是装的，这炼丹，真就对您一点难度都没有是吧？！
萧晚风叹为观止。
他忍不住回眸望向了别处炼丹师。
此刻大部分炼丹师要么还没开始，要么开始到一半被迫炸炉了。
太多人目瞪口呆瞪着徐少的灵阵，注视着这黑鸡炼丹的一幕，像是见证了神迹。
萧晚风回眸望向了左侧。
徐少左侧的灵阵是最先炸炉的，此刻人已然下场。
他这么一回眸，就能看见隔着一阵后的郁楚楚毫无巧相，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的盯着自家灵阵里头，那前仆后继的黑鸡。
目不转睛！
见萧晚风望来，郁楚楚怔神过后，总算恢复了神智。
她挑挑眉，递过一个疑问的眼神：“什么情况哇？”
萧晚风嘴完全合不上，微微摇头，再微微点头，回一个眼色：“我不知道呀，但这事儿落在徐少身上，正常。”
郁楚楚显然是看不懂萧晚风这么复杂的眼色的。
她收回了神，咬着下唇，努力从呆滞状态中回复。
“他说的是真的……”
想到候场时，徐少那调侃似的对老会长们考核心思的解剖，这会儿郁楚楚已然明白徐少说的全是正确的。
她错过了前面几步，等到注意到徐少炼丹的时候，对方桌子上的药材已经少了大半了。
可对照着丹方，郁楚楚依旧能从那黑鸡投药入鼎的时机中，学到太多。
外行看门道，内行看热闹。
徐少的黑鸡固然搞笑，但其对灵药药性、投放时机的把握，简直妙到毫巅。
“这一张丹方……”
郁楚楚望着手上的玉简丹方。
实话讲，起初她觉得这丹方惊为天人。
但现下观摩完徐少炼丹流程，她觉得便是那黑鸡的炼丹过程，都应该要比这玉简上丹方记载的，更为精准。
“我一定是疯了……”
郁楚楚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这可是十八味老会长的心血，竟然比不上一个十品炼丹师？
成熟的炼丹师，会在炼丹前提前于脑海中预演整一个炼丹流程。
郁楚楚虽说还不曾炼丹，但脑海中已然演练过好几遍了。
此刻她想了阵，毅然决然放弃了自己此前预演的炼丹流程，按照徐少炼丹的轨迹，摒除黑鸡的存在，用炼丹手法代替。
于是一个更为精妙的炼丹程序，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没时间了！”
郁楚楚意识到时间不多，她必须开始炼丹。
结果刚抓起一株灵药，旁侧一道炫目的霞光夺了心神，郁楚楚忍不住转头望去。
“刷！”
七彩琉璃状的宝光，此刻刚好从徐少丹鼎上喷薄而出。
那满溢的霞彩，甚至将灵阵内的徐少、萧晚风二人完全笼罩，仿若置身在了仙境。
而霞光冲天，亦丝毫不曾被灵阵阻挡住。
那灵阵像是摆设一样，半分锁不住向往自由的七彩霞光，任其冲上了云霄，消逝在了九天之上。
“哗！”
人群惊变，所有人看得头皮发麻。
“谁、谁能告诉我，炼丹结束，一般都是会喷这种霞光的吗？”
“我不知道！但这霞光，换在其他地方，说是宝物诞生的天地异象，我都信呀！”
“疯疯了……吧，炼丹，喷霞光？”
“这是圣丹不成？”
“受到猜疑，被动值，+6541。”
“受到敬畏，被动值，+4218。”
灵阵内的徐小受双脚一收，从椅子上立起。
手一招，一个玉质单瓶出现。
数颗绽放着七彩宝光的丹药从丹鼎飞出，在萧晚风朝圣一般的目光注视下，落入了丹瓶之内。
“炼丹结束。”
徐小受一招手关了灵阵：“晚风，走，出去透气！”
……
裁判席失声了。
十八位现场裁判一生见识过太多的大风大浪，但愣是不曾见过眼前这一幕。
哪怕是类似的……
“为什么？”
鲁城辉摇着头满是不解：“为什么成丹会有宝光，这渴玄丹仅仅七品啊，哪怕是炼制成了极品丹药，也不应该出现宝光、异象呀！”
他抱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师提也怔神的望着这一幕：“不是他，不是他，那家伙的炼丹术，根本没有这么夸张，但这是什么传承流派？灵技流炼丹术？召唤流炼丹术？不是！反正也不可能是烬照一脉！”
东菱扑闪着困惑的眼，同样一脸震撼。
前一秒她同样沉浸在成丹为何会有霞光的不解之中。
下一秒，她就想起了什么，啪一下将阵令抓到了手里。
“不对呀？”
“灵阵他怎么还能关得了？我不是设置了由主阵操控么？老岳给的这灵阵，其实是个破烂玩意？”
“禁闭区！”
东菱想着，突然站起身来，指着要往外场走的徐少，下意识要喝叱，但话到嘴边改成了传音：“徐少，请往禁闭区走一趟，防止泄题。”
泄题？
走在半场的徐小受脚步一滞。
他知道自己是最后一拨选手，后面再无上场的了，怎么还会泄题？
但东菱会长显然脑子不灵光了。
徐小受也没有过多纠结，对着东菱点头致意后，带着萧晚风摇步去了禁闭区。
“神迹！”
“这是神迹！”
“我从没见过这般炼丹术，这就是半圣世家的底蕴么，召唤一只让我们以为是来搞笑的黑鸡，结果炼制成了有霞光出世的丹药。”
“是的，待会徐少过来，一定要好好讨教一番。”
“嗯，这可不是巴结，只是单纯的，炼丹技艺上面的‘讨教’！”
禁闭区的炼丹师翘首以盼，就等着徐少过来，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但等了好一阵，一个个开始有些抓耳挠腮了。
“他、他怎么走得，如此之慢？”
默默不言，翘首等待的少年朱彦，同样在禁闭区摩拳擦掌，等候请教。
结果见这徐少一步一挪，移动速度比乌龟还慢，偏偏还三步一回头、五步一顾首，春风满面同热情的观众们挥手示意……
当下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应该呀！”
“他有如此娴熟的炼丹手法，应该像我一样，是个沉稳的、苦于钻研之辈才对。”
“他理那些凡夫俗子作甚？”
朱彦急得要翻栏杆了，但一瞅旁侧实力高强的护卫们，忍下了这份心。
此时被七彩霞光吓到炸炉的炼丹师们已经回到了禁闭区黑着脸等候。
而徐少二人出了灵阵后，愣是走了区区几丈距离。
裁判席上的东菱会长看不下去了。
这人在磨蹭啥呀！
还有啥好磨蹭的？
“回禁闭区！”她传音中带着怒意了。
“我回着呀~”
徐小受头都不回继续和热情的大家伙们打招呼，像极了老干部中的领导，不为世俗的催促而动。
东菱肝都气坏了：“那就走快点，三息之内，给我回到禁闭区！”
“噢。”
徐小受无奈，只能在诸多自认为是留恋、崇拜的目光下，快步走进了禁闭区灵阵区域。
刷一下。
信息栏停止了弹框。
徐小受瞅了眼收获。
“被动值：342108。”
好家伙！
画一波黑鸡赴死、成丹霞光，足足赚了接近快二十万的被动值！
“绘画精通”未免有点太给力了？
这，血赚啊！
炼丹大会还有两轮，接下来两轮，再薅一波被动值，有没有可能达成又一次日收百万的成就？
想到这，徐小受不由有些懊恼方才炼丹结束得太快。
但转念一思，兴许不快、不异于常人，就赚不到这么多被动值了。
“不管了，趁着这一波热潮，下次出场，再使命薅它一把！”徐小受暗下决心。
……
紧闭区。
就如这名字一般，一众被关了紧闭的炼丹师们见徐少进来，立马围了上来。
“徐少！我是天元城的侯子尣……”
“徐少徐少！我是东灵界无阳府的蔡机……”
“徐少徐少徐少！我是中域俢无界的公孙影，我公孙家和北域颇有来往，早先就耳闻过北域太襄徐少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众人等话音一滞，投向那公孙影的目光中，顿时多了敬佩。
好厉害，这个人竟然认识徐少！
停顿过后，周围又叽叽喳喳起来。
甫一进场，众多马屁拍上来，徐小受差点被熏得睁不开眼。
“好家伙呀……”
他又涨见识了。
不是说炼丹师都是一群高傲的族群么，这怎的，舔得有点没有下限了？
北域太襄徐家你都认识？
那你还不得上天呀！
朱彦在一侧愣是挤不进人群中和徐少认识一番，急得开始小跺脚。
当此时，只见徐少的下人上前，示意大家退后一些，冷静朝圣。
而后徐少才摆了摆手，笑着讲话：“本少知道大家想问什么，等下哈，待会儿给你们讲解一番，这渴玄丹真正的考核内幕，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今日大家一起论道、论道，哈哈……”
“好！”
“徐少慷慨！”
“果然传言徐少是个好人，待人大方，处事成熟，有大将之风，不愧是半圣传人。”
“徐少快些讲解这渴玄丹的真义，那第一波的‘蓝离冰草’就给我磨死了，真是可恶！”
“我也是、我也是，但我卡在了第三步，那个‘冰凝火液’差点没把我搞疯，冰火怎能交融呢？从第一步也借鉴不到什么内容，好奇！”
众人见徐少有分享之心，完全冷静不下来。
旁侧仇江止，朱彦，以及其他哪怕是拿了九十分以上的青年才俊，也是或一脸傲娇不曾开口，或抱胸而立不屑待之……
但无一例外，纷纷竖耳，等待徐少分享。
“好说，好说。”
徐小受乐呵呵推着手。
这群炼丹师们有点可爱。
完全不像那些无良武夫一般鲁莽，这些人对待炼丹术，真的是秉持着“朝圣”之心的。
外行人见证了黑鸡炼丹的荒诞。
这些内行人都是各界英才，哪能瞧不出徐少炼丹时，那行云流水的写意姿态，究竟代表着什么？
“来。”
“本少给大家讲解一番。”
徐小受也不吝啬，在观摩完禁闭区的阵纹之后，用灵念轻轻一改。
“哗！”
“徐少！徐少！”
“牛批，那霞光我这辈子就没见过……”
外界的声音突然冲了进来，禁闭区的众人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护卫们也吓死了，以为灵阵破损了，纷纷把住了剑柄。
“来来来，大家看过来。”
这时徐小受以一种“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的口吻说话，暗蕴天机，暗契气吞山河。
很快，连护卫的注意力也被牵引了过来。
“本少同大家讲哈，这第一步，蓝离冰草，就用了隐藏特性‘离’这一点……”
所有人瞪大了眼。
朱彦眼睛瞬间亮起。
仅此一句，他就知道今日绝对要赚。
这徐少，是真的有点东西！
第七百九十章 金榜提名，完美丹药！
“呼，终于结束了……”
赛场上，灵阵内的郁楚楚结束了炼丹。
出乎意料的，偷师了徐少的炼丹技艺后，她炼丹的整个过程有点……出奇的顺利！
在最后凝丹的那一步上，郁楚楚其实遇到了一点小挫折。
有个冲突药效没能完美解决，她甚至不太晓得其中原理，但一咬牙，学着徐少那黑鸡投放灵药的时间，问题竟然迎刃而解。
“我不晓得原理，但我知道了答案，所以这并不影响我交上一份更加完美的答卷……”郁楚楚心想着，有些惭愧。
她觉得这一次自己约莫算超水平发挥了。
但这超常发挥，归根到底，来源于观摩了徐少炼丹的大半流程。
其实不单是她。
其余很多晚些炼丹的，也因为观摩了整一个徐少黑鸡炼丹术的全程，有了茅塞顿开般的感悟。
不需要理解太多复杂的内理。
遇见自己还没法解决的，学着那黑鸡投药，将灵药把控好时间给扔进丹鼎内……
大概率能成！
小概率不成的，是记错了投放时间！
大家结束炼丹之后，低着头有些不敢张望别处，都以为是自己占了小便宜，心中对徐少充满了不愿意承认的些许感激。
就有一种，跟着师傅炼丹，撒个娇老师傅就会给出答案一样的感觉。
但毕竟都是青年才俊，大家心底是不愿意承认徐少有像他们各自师尊那般的炼丹才能的。
“走吧，去禁闭区。”
最后一拨选手的炼丹时间到了。
大家伙出了灵阵，往禁闭区走去。
结果瞅见禁闭区中，一大帮干净整洁的炼丹师人影，不顾脏乱席地而坐，簇拥着中间那一道身影。
而鹤立鸡群于中间站着的，赫然是恩师……呸，赫然是那徐少！
只见徐少手脚并动，眉飞色舞，唾沫四溅的不断言语输出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指点江山、讲课授学。
偏偏那群来自五域的各大青年炼丹才俊，一个个露出如饥似渴的表情，眼里闪着崇拜，伸头张嘴，接受着四溅唾沫的知识灌输而不自觉。
“这？”
郁楚楚思维迟滞了一下，真是讲课？
她抬起脚步，直到真确定了那是禁闭区，不是学堂，才迈步入内。
一入其中，外界闹哄哄的声响并没有消失。
郁楚楚第一时间感觉到不对。
这禁闭区的灵阵，似乎有点问题？
但她瞅着四周，护卫们分明都是炼丹门外汉，此时同样拄着剑、立着身子，虽不离岗，但心神全部投入到了徐少的讲解之中。
“什么情况？”
整一个禁闭区，氤氲着一种学堂求学的氛围。
入了其中的炼丹师们或高兴、或沮丧，但无一例外，只要涉足这片区域，就被莫名气势给影响了。
连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接受起了知识熏陶，然后开始了惊为天人的表情。
然后坐下、朝圣……
“好奇怪。”
郁楚楚竭力抵抗着那股莫名气势的影响。
她不止是炼丹师。
作为郁家大小姐，她炼灵水平同样强大。
先天居无境的修为，在这一众元庭菜鸡的人群中，郁楚楚得以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位置。
但没有用！
松下心神一听到徐少讲解的内容后，郁楚楚不自觉放弃了抵抗，沉浸到了大家一同的“朝圣”氛围当中。
“气势？”
虚空中饶妖妖只瞥了禁闭区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很奇快，她竟然在那先天修为的徐少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可以引领别人情绪的特殊气势之力。
一般而言，不成王座、斩道，很少会有人运用到气势。
但这个世界上，也还是有很多特殊情况，会使人不知不觉间绽放气势的。
就比如俗世中学识渊博的大儒讲解学术、专精某一技艺的匠神给别人讲解工匠技艺……
诸如此类的人物，都是可以不知不觉间，引人入胜的。
因为他们的讲解无限趋近于“道”的真义，所以有着让听者茅塞顿开的感觉。
换做炼灵界的说法，便是“顿悟”。
只是……
“这小子如此年轻，炼丹术有这么高水平么？竟能给五域这么多天才讲课？”饶妖妖有些好奇。
她最不解的其实是连有些王座护卫也被影响了，不自觉也在倾听。
但这种影响微乎其微。
禁闭区着实无聊，护卫们走神可以理解。
一旦有危险，王座高手会立马警觉，挣脱这种连“致幻”都说不上的精神束缚。
无伤大雅。
饶妖妖也便没有过多关注。
……
场内。
“第一轮淘汰赛，结束！”
随着裁判席上东菱会长一声宣告，评分金榜再一次刷新。
无数人瞩目望去，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
“一，徐得噎，100分。”
榜首徐少！
得分满分！
观众顷刻哗然。
“真是满分？”
“我就说徐少的成丹霞光不是假的，这不得是极品丹药以上？”
“可极品归极品，渴玄丹凝丹之后，是真的会喷霞光的吗？”
“不解、好奇……”
伴随着无尽疑问，所有人再度将视线投诸到了徐少身上。
徐小受暗中把禁闭区的灵阵阵纹改好，安抚了听课的大家伙们几句，便从灵阵里头走出，享受着大家朝圣的目光。
“受到瞩目，被动值，+9999。”
“受到敬佩，被动值，+9999。”
“……”
单是这一次评分金榜的成绩刷新，就给带来了数万被动值。
从禁闭区一拥而出的炼丹师们，望着那金榜榜首，也同时意识到了什么。
“极品丹药！”
这下来自五域的天才们面色复杂了。
不得不说，在禁闭区徐老师的授课，闻之醍醐灌顶。
相信再来一轮渴玄丹炼制，在场众人都能保证自己的成绩，能拔高不止一个档次。
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对这个满分不酸、对徐少不服！
“第一次炼制丹药，怎么就能成就极品丹药的……”
朱彦面色复杂极了。
徐少的实力他尊崇，徐少的成绩他想不懂。
他才十品炼丹师啊……
不！
想到十品徽章，朱彦突然有些汗颜。
炼丹大会的成丹成绩，是可以算做炼丹师等级考核的成绩的。
也就是说。
自打徐少的满分出现，他再也不是徐十品了。
最起码，也得是个七品炼丹师打底！
“从十品，一跃到了七品……”
多少人十数年难以达成的程迹，这家伙，直接一蹴而就了！
他离我，仅剩一步之遥……朱彦望着那个对着汹涌人潮招手的背影，感觉自己要努力了。
六品和七品，看着差距很大。
但放在徐少身上，似乎，也并非不能一跃而上？
“他，到底什么等级来着？”
……
“二，郁楚楚，97分。”
旁侧郁大小姐出来后见到评分金榜，表情五味杂陈。
她是榜眼。
最后一波的选手中，除了她和徐少二人，没有其他人可以突破之前榜首“95分”的成绩。
可这个榜二怎么得来的，郁楚楚心里自知。
“哎！”
犹豫了下，她来到徐少的身边，手碰了碰这家伙的衣肘，将他从观众的注意力上拉回来，然后有些脸红，扭捏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徐小受回眸一见这姑娘如此作态，顿时笑了：“你要道谢？这倒不必了，赛前本少不过是推理了一番十八位会长们的考核心理，你不过是无意中听到的，不用道谢。”
他这么一说，郁楚楚脸更红了，觉得自己被人泄题了，应该感激，所以更加不好意思了。
就在小姑娘决定无论如何都还是要说一声“谢谢”的时候。
徐少又开口了。
“记得赌注哈，你输了是要来天上第一楼，给我们家晚风作伴，也做个炼丹童子的，别忘了！”
郁楚楚话到嘴边噎住了，像是卡了鱼刺一般难受。
少女心思，终究是没法在这等场面下拉下面子。
“你给我等着！”
于是郁楚楚愤愤一甩袖袍，扔下一句话，拉着萧晚风就去一旁继续做洗脑工作了。
徐小受望着这俩家伙窃窃私语的背影，摇着头唏嘘：“年轻真好，没有烦恼……”
裁判席上。
东菱会长等人并没有逐一点评诸多炼丹师们的心血成果。
淘汰赛本来就是大浪淘沙。
现场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们去做点评。
但徐少的满分答卷，着实不得不拿出来说道一二。
面对观众们热切的追问，东菱也只能掏出徐少的成果亮相，并且做了一次赞不绝口的点评。
“成色完美……”
“药效完美……”
“品质完美……”
徐小受对点评几乎充耳不闻。
真正能入到他耳中的，只剩下那些重复很多次的“完美”。
他能察觉得到，裁判席上本来对他的作风问题存有意见的老家伙，再见着他的渴玄丹成丹之后，通通没有敌意了。
不仅如此，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宝一样。
徐小受严重怀疑，如若不是场合问题，这些老骨头们要一把扑下来，问他极品丹药、成丹霞光怎么做到的。
“有些可怕……”
他避开那些贪婪的目光，转身继续去跟他的小金库们挥手交流起来。
……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现场的躁动有些压不住，裁判席上的东菱望着和观众们打成一片的徐少，想到了二人初次见面的时候。
他分明一副纨绔的模样。
但却有着和自身表现格格不入的实力，无论是炼灵实力，还是炼丹……
“矛盾！”
东菱从徐少身上看到的，只有“矛盾”二字。
甚至某一刻她精神恍惚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徐少顶着的这张皮有可能都不是真的，他的一切纨绔表现，都是装出来。
可为了啥？
东菱并不清楚。
于是她否定了这般荒唐的想法。
望向现场，东菱手一压，全场安静，她高声说道：
“第一轮淘汰赛结束！”
“现在，恭喜评分金榜上的前百名选手，你们都进入到了第二轮的晋级赛。”
“三轮比赛过后，成绩叠加，满分三百。”
“所以，第一轮表现不好的小家伙们，也不用灰心丧气，只要在接下来的两轮比赛中继续加油，榜首之位，你们还是有机会的。”
此言一出。
赛场上仅存的百名选手斗志再度被激发，气势昂扬。
几乎同一时间，徐小受感觉到一道道热血中二的目光射来，似乎都想要踩着他这块垫脚石，在巅峰之处扬旗耀威。
“受到挑战，被动值，+99。”
徐小受望着信息栏笑了。
炼丹师们可真是可爱呐！
这群涉世未深的小家伙们，打一剂鸡血，立马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当下他沉吟片刻，迎着诸多目光，也高声说话：“加油，你们可以的，只要牢记本少方才讲课的真意，你们一定能在炼丹术上，取得更大的突破！”
说着徐小受一挥拳，对着大伙鼓劲。
众人闻言，脸色却齐齐黑了。
可恶……
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把大家放在心上吧？
还讲课的真意……
他是真把自己当成老师自居了？
“受到诅咒，被动值，+59。”
“受到怒视，被动值，+33。”
东菱嘴角也不由一抽，为了避免徐少继续口出狂言，她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讲道：
“第二轮晋级赛，规则十分简单。”
“十八位会长为大家准备了一份‘残缺丹方’，具体是什么丹，由你们自己推演。”
“你们要做的，是将‘残缺丹方’完善，而后需要什么灵药可以向工作人员提，每人三次机会，在一个时辰之内，复原丹方，以及完成炼丹。”
“成绩判定的标准是：丹药等级越高、品质越高，用时越少者，分数愈高！”
言毕。
观众哗一下热闹了起来。
哪怕他们是门外汉，也晓得炼丹这玩意，别说了拿着份残缺丹方了。
便是灵药择错了一株，投放错了时间，结果可能也和预期的大相径庭。
这第二轮晋级赛的考核，直接是在复原残缺丹方的基础上，还要完成炼丹？
“一个时辰，够么？”所有人都怀疑了。
“话说以前炼丹大会晋级赛规则也没这么可怕啊，老会长们这次，是铁了心要考验在场百名各域天才炼丹师了吧！”
“完了，我的徐少……”
“他才十品炼丹师，怎么可能会复原丹方？这是炼丹宗师都难以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