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章 订婚宴 5
双胎妹妹都能狠心杀害的人,骨子里就坏透了。
楚若雪恨不得掩住白灵的嘴,楚莺歌却眼瞳含泪,仿佛众叛亲离似的,好不可怜,其中有一名保护欲过剩的修士说,“楚姑娘或是眼花看错了,也不必全家都怼她,这孤立无援,看着也好可怜。”
附近几桌也有宛平城的弟子,平时最喜欢楚莺歌,也见不得她被欺负,可此事非同小可,年君姚坐镇宛平城,也无人敢为她发声。
楚飞霜轻笑说,“原来是小儿女之间的争风吃醋,各位见笑了,我这儿子长得太好,人虽平平无奇,可脸也太招蜂引蝶,也不是什么好事。”
好一句平平无奇!
年锦书侧头看着雁回,你娘可真会夸你!
你娘说你除了脸一无是处呢。
雁回似是习惯了,无动于衷。
众人一致咬定是小儿女之间的争风吃醋,楚莺歌尚年幼,也不会有人过于责罚,楚莺歌却拍桌而起,“大哥,你还没回答我,你敢发誓吗?”
年锦书也站起来,和楚莺歌隔桌而立,“楚莺歌,感情一事,你情我愿,你逼迫我哥哥做什么?你若不服气,我们上一次论剑台,如何?”
西洲大陆的规矩,所有事情都可以论剑台一决生死。
楚莺歌却不接战帖,“大哥若非心虚,区区一个毒誓,又怎会遮遮掩掩?”
“我大哥是宛平城一城之主,若谁都来说一句看到宛平城内有魔族中人让他发誓,他发得过来吗?此例一开,以后年家有清净之日吗?简直无稽之谈,你若诬告我和魔族中人牵扯,你就拿出证据来,是我身上带了魔气,还是我身上有魔族之物,抓贼捉赃,你信口雌黄,还要旁人发誓又是什么道理?”年锦书盛气凌人,“我好端端一个宛平城仙门小姐不当,我为何要和魔族勾结?我大哥乃仙门第一公子,我是多愚蠢,才会毁了他前程,我有什么动机要和魔族勾结?”
年锦书一席话铿锵有力,正气凌然,谁也挑不出半句错来。
年凌霄心中暗暗发苦,靠!
你一点都不心虚,你还和人叫板起来?
输人不输阵?
万一她真的要看你的储物袋呢?你储物袋有天星魔芋,你忘了吗?
这是铁证!
年锦书这一态度鲜明地表达了立场,我和魔族毫无关系,若有关系天地五雷轰顶,她的确没什么动机要和魔族勾结。
楚莺歌一笑,“姐姐,你瞒得过旁人,瞒不住我,你自然有动机,因为还魂铃要觉醒,需要的东西在魔界,你必然会和魔界的人有所牵扯!”
“一派胡言!”年君姚声音不慌不忙,宛平城大公子一贯清冷稳重,处事公正,他站起来走向楚莺歌,“锦书从小疼你,你为了夺她所爱,不惜颠倒黑白,搬弄是非,你非要搅黄了不夜都和宛平城的婚事,是何居心?受何人指使?”
薛浩然拿着酒杯轻轻地摇晃,漫不经心地说,“大公子说得对,若非受人指使,别有居心,你宛平城的姑娘又怎会自毁长城,楚大姑娘,你是西洲第一美人,仙门公子任由你挑,又何必觊觎他人夫婿。”
楚莺歌摇头,极是焦虑,“我痛恨魔族,不耻为伍,只是怕姐姐被魔人诱惑,姐姐,我是为了你好。”
雁回语气嘲讽说,“为她好,在素川别院时暗指锦书院内有血衣,污蔑她是凶手,如今在我们订婚宴上,又说她和魔族勾结,你别对她好了,谢敬不敏,我怕你的好有一天让她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
年锦书心里暖得一塌糊涂,雁回在外真的太给她排面,何时何地都护着她,楚飞霜含笑看了他一眼,眼神微有冷意。
年锦书孤身一人惯了,被人呵护的感觉真的太好,让她有了上瘾般的着迷,“我有大哥,有夫婿,不需要你的好。”
年凌霄酸了,那我呢?
年君姚一句是何居心,受何人指示,几乎把这件事定了性,不仅仅是小儿女之间的争风吃醋那么简单。
他也不欲废话,“来人,带二小姐下去,严加看管。”
“是!”宛平城两名子弟过来,楚莺歌挣扎着大喊,“大哥,你就是心虚,你明知道她和魔界中人有勾结,你一心维护她,总有一天,你会因为姐姐害死宛平城所有人!”
她的声音凄厉而狠,宴席上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却不敢再大声喧哗,好好一个订婚宴鸦雀无声。
年凌霄恨不得捂住楚莺歌的嘴,他生平最恨旁人说一句宛平城不好。
“大师兄,九云山一行人气势汹汹而来,我们挡不住……”正在此时,一名子弟匆匆而来,神色惶恐回禀,他话没说完,九云山一行人就浩浩荡荡,怒气冲冲而来。
宛平城的子弟自是拦着他们,在门口却发生了冲突,有这么一变故,楚莺歌的事就暂放一旁,年君姚厉喝,“都住手,请他们过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九云山众人身上,楚莺歌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萧瑾带着萧夫人,萧长枫等人气势汹汹而来,除了他们有九云山附属仙门的宗主们,每个人脸上都是怒气未笑。
年锦书和雁回对视一眼,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素川别院又出了什么事情吗?
萧瑾脸色极其难看,萧夫人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年君姚和年凌霄上前,九云山这边虽是兴师问罪姿态,彼此还是行了礼,萧长枫目光落在年锦书身上,又痛又恨,眼神很是复杂。
年锦书目光冷得冰点,每次想起萧长枫,都是一阵刺骨的疼。
他和楚莺歌都在场时,总会让她想起那道故意伤她眼睛的剑气,为了夺还魂铃,他们联手攻击她,因为萧长枫夸过她一声眼睛好看。
楚莺歌逼着萧长枫用剑气划伤了她的眼眸。
那迎面而来的剑气,直直地伤了眼睛,一脸血泪纵横,是她上一世最恨,最痛的记忆,从那以后,她就目不能视。
092 订婚宴 6
一直到还魂铃完全觉醒,她的眼睛能恢复了视线,她以为还魂铃根治了她的眼睛。
可后来才知道,眼伤是一辈子的伤。
她能视物,是因还魂铃代替了她的眼睛,她用还魂铃看世界。
可还魂铃的世界是黑白的,所以,她的世界也再也没能恢复色彩,从此她的世界一片灰暗。若没有还魂铃,她会是一辈子的瞎子。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在她杀了萧长枫前,她也还他一模一样的伤,夺走他的眼睛!
再一次见到萧长枫,如何不恨!
年君姚说,“萧门主,今日是舍妹和雁回少主订婚宴,若九云山各位同修愿来同贺,宛平城必然列席欢迎。”
九云山众人义愤填膺,年锦书和雁回都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特别今日年锦书和雁回在街上遇见的那群人,憎恨地看着他们。
萧瑾说,“我今日到年家,是为爱徒讨回一个公道,我爱徒林芳清今日在宛平城内和雁回少主,锦书姑娘动了手,晚上暴毙在家,胸口便有惊鸿影的剑伤,你们作何解释?”
年锦书大惊,林芳清死了?
她怎么死了呢?
上辈子她飞升时,林芳清还活得好好的,她和楚莺歌一起狼狈为奸,在九云山如鱼得水,铲除异己,九云山后来一家独大。
林芳清身为大师姐,受人尊敬,详尽荣华,怎会暴毙?
年君姚不知此事,看向雁回。
雁回行礼后回道,“今日我和阿锦在街上的确遇上林芳清和一众九云山子弟,一言不合,林芳清先动了手,我乃自卫,仅用剑气逼退了她,并未伤她。此事宛平城很多人可以见证。”
萧夫人眼睛红肿,平时里最爱林芳清,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爱护,骤闻噩耗,伤心过度,已哭过数遍,此刻已无法冷静。
“你们休要狡辩,我徒死于你手,千真万确。我门下徒儿也证实,年锦书当众污蔑她的清名,令痛不欲生,剑伤发作乃至灵丹破裂而死,我们九云山绝不善罢甘休,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年君姚目光冷静地看向雁回。
雁回看懂他的眼神,声音坚定,“我的剑气仅伤了她,绝不会杀了她。”
林芳清暴毙,定有内情。
萧长枫说,“各大仙门几位宗主已查验过师妹的伤,是被剑气所伤,再加上她被锦书污蔑,心神不宁,修炼时被剑气侵入肺腑,灵丹爆裂而亡,你们就是杀害她的凶手。”
年凌霄动怒,“这是她走火入魔而死,也能怪到雁回和锦书身上?”
“若非雁回伤她在前,年锦书辱她在后,她又怎会走火入魔而亡?”萧夫人声音凄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的罪无法洗清。”
年锦书一股怒火冲上天灵盖,几乎点燃了她对九云山的恨意,这一辈子重来一遍,她知道自己年少修为不够,已尽力压抑着她的仇恨。
“林芳清死于素川别院,休要把罪名强在我和雁回身上,她先动了手,我们难道要站着挨打,宛平城多的是人见证,我们只是轻伤她。至于我是否辱她,萧长枫,你们暗通款曲已久,死无对证,你倒是能推得一干二净。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你是我见过最虚伪,最无耻的男人。”
雁回一手拉住年锦书的手,轻轻地和她十指紧扣,暗中给她渡了一层灵力,“静心!”
年锦书情绪失控,且体内真气冲撞厉害,不是一个好现象。
萧长枫眼里一片痛色,“我自幼与你青梅竹马长大,只心悦于你,不曾和师妹有过半分苟且。宛平城论剑台上,我被你当众拒婚,虽痛苦难堪,却也真心祝福你,竟不知在你心底,早把我当成罪人,锦书,你伤我至深。”
年锦书怒极了,“我呸!”
众人,“……”
093章 订婚宴 7
作为一个仙门闺秀,年锦书的涵养在众人眼里不算好,却绝不会如此粗鲁!
雁回和她十指紧扣,温柔又平静地抚摸着她的掌心,安抚着她骤然蹿升的怒火。
薛浩然不合时宜地笑起来,又察觉到不妥,迅速板正了脸,以拳掩嘴,故作遮掩。
萧长枫仍是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
年君姚脸色一冷,懒得看他卖可怜,“林芳清走火入魔而死,我等也悲痛,请九云山节哀。”
“年大公子,这件事,你想如何了结?”萧瑾问。
这群人兴师问罪,气势浩荡,绝不会善罢甘休,众多仙门宗族在此,林芳清定然已死,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不会赌上清白作伪。
楚飞霜冷笑说,“小孩子动手动脚,有伤难免,她自己不知道练了什么邪魔外道走火入魔,怪到我儿子头上。人死在素川别院,在你们九云山的眼皮底下,你说什么就什么,我还没见过谁受伤了,练功走火入魔还能怪到旁人头上来的。”
年君姚也很清楚,这罪名,绝不能认的!
萧瑾沉怒,“我爱徒丧命于此,九云山绝不善了。”
年凌霄怒,“仗势欺人!”
萧夫人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年君姚心里一凛,这显然是一个算计好的圈套,稍有不慎,今晚宛平城就要血流成河。
“姐姐……”白灵有些担心地看着年锦书。
年锦书只感觉自己要气死了,经历了上一世,她不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当年从魔界回到西洲大陆,九云山已一家独大,萧瑾已到飞升最重要阶段,可她仍冷静布局,一步一步复仇,让九云山毁于一旦,可今晚,她却只感觉到一股邪气不断地冲击着她的灵识。
愤怒,嗜血是她最切身的感受。
眼前吵成了一片,楚飞霜,年凌霄等人和九云山众人掰扯道理,那些依附九云山的仙门,显然是听从萧瑾的命令。
一场大战,蓄势待发!
玲珑门的门主方野说,“萧门主如此愤怒,其实也有难言之词,怕说出来令众仙门人心惶惶,可眼下情况不得不说,林芳清女修走火入魔,主要原因是剑伤上有魔气,是魔气侵体。萧瑾门主一直不愿意讲实情,已给足了不夜都面子,不愿意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他欺负不夜都妇孺。”
他已把雁回,归到孩子的行列里。
“荒唐!”楚飞霜盛怒,“血口喷人!”
萧瑾说,“剑伤是我和诸位宗主一起验的,岂会有假,不夜都是人魔交汇地,常年魔气横生,雁夫人疯魔多年,一直不喜有人把不夜都魔物作乱一事挂在嘴边,我为了不刺激到你的病情,故而不提。”
年君姚隐忍不发,却动了怒。
“萧门主,请你慎言!”
方野说,“年大公子,这是事实,不可否认。”
雁回惊鸿影在手,剑气一挥,剑气直直劈向萧瑾,众人大惊,萧瑾挥剑抵挡,萧瑾手中的长剑名叫龙吟,虽不像长相思和惊鸿影是绝世神兵,却也不容小觑。
他惊怒不定,“雁回,你……”
九云山众人纷纷拔剑。
不夜都的子弟也不甘示弱,虽人数上天壤之别,却不会让他们少主一人抵抗一大仙门。
雁回眉目冷淡,惊鸿影轻鸣,剑气清亮,他问,“萧门主接了我一剑,可察觉到我剑气如何?”
萧瑾怒而不言,薛浩然说,“雁回少主剑气清亮,并无魔气,众人皆可作证,若他身上带有魔气,无法隐藏,诸位说是吧?”
楚莺歌站出来,“我表哥身上自是没有魔气,可姐姐也在场,林芳清和姐姐交恶多年,若是姐姐暗中动了手呢?我刚刚就指证过姐姐被魔族中人引诱。素川别院魔物作乱,还魂铃觉醒,林芳清因魔气而走火入魔,那么巧,桩桩件件都和姐姐有关,姐姐,我知道你受还魂铃影响,并非你的本意,可多人因你而死,这是事实。”
年君姚轻斥,“住口!”
楚莺歌的话重新把焦点锁在年锦书身上,年凌霄气得要爆炸,“锦书,你也在众人面前自证清白,别平白无故被冤枉了。”
年锦书,“是!”
她身上的魔气早就消除,伤也愈合,不可能再带魔气,年锦书芳菲落在手中,随意一剑挥去,只见一道剑气掠过半空,劈开了院内灯笼。
然而,那灯笼的撕裂处,黑气缭绕,芳菲的剑尖上缠绕着一团黑气。
年锦书,“………”
??
怎么回事?
年锦书周边的人倏然如潮水退开了,除了雁回仍抓着她的手,年君姚惊讶地看着她的芳菲,为何会有魔气。
全场皆惊,包括薛浩然。
年凌霄都傻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有魔气,她身上魔气已消,为什么?
楚莺歌目光兴奋,声音却催人泪下,悲痛不已,“姐姐,果然是你,他们没说错,你身上带着魔物,一直在宛平城作乱,害死那么多人,我多希望,不是你……”
萧夫人拔剑指着她,“魔女,果然是你,还魂铃作祟,早就控制了你,你杀了芳清,我不会放过你,诸位看到了,近日素川别院惨案,我爱徒惨死,都是因她而起。”
楚飞霜也惊了,微微蹙眉,权衡利弊,喊了雁回一声,示意他到她身边来,雁回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年锦书,察觉到她体内真气凌乱冲撞。
“阿锦,静心!”
他的声音被隐没在一片喊打喊杀声中。
“杀了魔女,毁了还魂铃!”
“杀了年锦书,毁了还魂铃!”
“杀了年锦书,毁了还魂铃!”
……
年君姚大惊,侧身挡在年锦书面前,侧头轻声说,“一会若是场面混乱,先带阿锦走。”
“是,我知道了,大哥!”雁回微微点头,和年锦书十指紧握,心疼之余心中有怪异,她身上魔气早就清除,为什么芳菲剑气会带魔气?
萧瑾说,“雁回少主,不知者无罪,年锦书已被还魂铃迷失了心智,你要权衡利弊,迷途知返,回头是岸。”
094章 初吻
雁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楚飞霜背脊却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卷到这件事里,不夜都怕也不能善终。
萧长枫眼神悲哀地看着年锦书,“锦书,你被还魂铃迷了心智,所以才会如此对我,是吗?你仍爱我,只要毁了还魂铃,你就会清醒,是不是?”
“萧大公子,你不要再对这魔女念念不忘,她已经半疯魔了。”方野沉声说,所有人全神戒备,气氛僵持不下。
年锦书眉目清冷如月,眼尾渐渐地染了一抹红。
心底有一股尖锐的,又冰冷的东西要冲破胸膛,叫嚣着复仇,她冰冷地看着周围所有人喊着要她的命,心底一片悲凉。
这场景和上辈子如出一辙!
上辈子,她也是孤身一人,被众仙门讨伐,坠落深渊。
他们人云亦云,也不关心真相如何,只想逼死她。
渐渐的,芳菲的剑身上,魔气缭绕得更浓重了,一人大喊,“她的魔气越来越重了,年锦书入魔了,她入魔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因这一句话,越发紧绷。
萧瑾说,“年大公子,事实已浮出水面,你要交出年锦书,给众人一个交代,还是溺爱到底,任由还魂铃毁了整个西洲大陆?”
年君姚的长相思是一把绝世神兵,剑身浅白,冷芒胜雪,仙门第一个公子挡在他的幼妹面前,一字一顿地说,“谁想带走年锦书,先过长相思这一关!”
楚莺歌凄厉地喊,“大哥,为了姐姐,你不顾宛平城所有人的生死吗?我们也是你的妹妹,门下那么多弟子,你都浑然不顾了吗?”
白灵一巴掌打向她,楚莺歌一时毫无防备,被白灵给打得正着,“你快闭嘴吧!”
楚若雪倒吸一口气,慌忙扶着楚莺歌。
楚莺歌痛恨地看着白灵,“你……”
她的话无疑给年君姚带来了无法抹去的伤害,作为一家之主,宛平城不允许年君姚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宛平城的生死。
那么多人,都是他的手足。
为了一个入魔的年锦书,他要维护到底,又把宛平城置于何处?
这会大大地削弱年君姚在宛平城一言堂的威严和地位。
萧夫人已控制不住情绪,挥剑袭来,年君姚身体比理智更快,长相思已迎战,挡住了萧夫人的剑气,随着九云山和宛平城的主人一开战,整个九云山和宛平城的门徒都拔剑迎战,订婚宴乱成一团。
刀光剑影,残羹冷炙组成了一副破碎的画卷,缓缓在年锦书面前展开。
九云山人多势众,却萧瑾修为在年君姚之上,虽有长相思加持,年君姚要战胜萧瑾也毫无胜算,九云山带着自己附属仙门,人多势众,众多宗主实力强横,远在宛平城之上。
年家大院内,很快就血流成河!
白灵也拔剑相迎,加入了混战。
雁回一直守在年锦书身旁,有人偷袭,惊鸿影出鞘,挡住了袭来的剑光,把年锦书护得好好的,年君姚大喊,“带她走!”
芳菲上的魔气越来越重,年锦书体内灵气混乱,年君姚深陷混战中,身上溅落了不少血,染红了他的青衫。
年锦书深陷于上辈子昆仑镜内,年君姚一身是血的画面,无法自拔,愤怒和悔恨瞬间到达了极点,重生一回,她已韬光养晦,明明仇深似海,却避其锋芒,他们仍不愿放过她。
“阿锦!”雁回在她耳边厉喊。
不止是芳菲,年锦书浑身魔气缭绕,仙门中人惊慌失色,纷纷袭来,雁回在她身边不断击退袭来的人,不慎松开了她的手。
是谁在喊她的名字?
如此熟悉,又那么温暖?
大哥!
谁敢动她大哥,她要谁偿命!
年锦书眼底一片血红,倏然仰头凄厉大喊一声,飞身而起,举着芳菲,凌空劈向萧瑾,那瞬间力量爆炸,萧瑾唇角一勾,挥剑挡住,且招招毙命朝年锦书袭来。
“杀了年锦书,入魔之人,人人得而知之!”
“杀了年锦书,人人得而诛之!”
……
萧瑾龙吟在手,只想速战速决,杀了年锦书,可没想到暴走后的年锦书,略有点难缠,可剑气太虚,只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他一定会杀了她!
“阿锦!”年君姚大惊,却被萧长枫和九云山几名弟子缠住了,无法脱身。
雁回刚要飞身而起,被楚飞霜趁乱拉着,“别管她,这是宛平城的事情。”
“娘,我和锦书已经定亲,你一口同意的,你忘了吗?”
“不知者无罪,刚刚萧瑾说了,你别搅合了。”
雁回看了一眼被困的年锦书,她怎么可能会是萧瑾的对手,“娘,你不想要还魂铃了吗?相信我,这件事定有内情,锦书暴走绝不是因还魂铃!”
楚飞霜一时迟疑,雁回已飞身而起,飞向年锦书。
“表哥!”楚莺歌咬唇,愤愤不平地看着雁回加入战乱。
楚若雪已吓傻了,“莺歌,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
场面混乱至极,年君姚打伤了好几名九云山的人,萧长枫怒不可遏,越发缠着他,薛浩然皱了皱眉,挥剑挡开了一名九云山弟子的剑,救了白灵。
白灵侧身,点了点头,算了道了谢,又加入了混战。
薛浩然皱眉,“这要如何收场?”
年锦书被萧瑾打伤,身子摔了出去,雁回飞身抱住她,一手搂着她的腰,惊鸿影飞出,化解了萧瑾在剑气,再飞回他的脚下。
雁回抱着年锦书站在惊鸿影上,御剑往上,他抱着年锦书,“阿锦,醒一醒!”
他捧着她的脸,额头低着她的额头,“醒一醒,阿锦!”
年锦书眼眸血红,杀气毕露,她愤怒地挣扎着,很快雁回身上的血迹就把黑金长袍染成了一片深黑,他身上的旧伤撕裂,血气蔓延,他眼底却是一片温柔。
“阿锦……”
年锦书怒吼着,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香,可她心底却不断地盘旋着年君姚一身血迹死在她怀里的画面,那是她生生世世的心魔。
“放开我!”
雁回拿出一颗药丸想要喂她,可年锦书并不配合,雁回略一思索,嘴含药丸,他一手贴着年锦书后颈拉下自己。
他吻住了年锦书。
095章 薛岚
年锦书的挣扎瞬间失去了力度,她茫然又无辜地看着雁回,雁回轻轻地吮吻着她的唇,仿佛是世间最温柔的情人,缠绵悱恻又温柔多情。
年家庭院里,一片刀光剑影,仙门混战,血流成河。
这硝烟战场中,他却护着她,免于血光剑影,圈地为牢,画出漫天星光。
粉白和黑金长袍交织,在夜风中纠缠不休,如梦如幻,又痴缠如醉,宛若他们的人生。
楚莺歌仰头看着这一幕,嫉妒啃咬着心,越发痴狂。
年锦书,你该死!
年锦书的神经仿佛是年久失修的齿轮,发出了迟钝的声响,她感受着他唇齿间的温柔,眼眸里映出了他如玉的脸庞,她的睫毛轻轻一颤,眼波扫过他的泪痣,久违的慌乱和紧张袭上了心头,年锦书的心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雁回……在亲吻她?
雁回的手慢慢地移到她的脸侧,捧着她的脸,她微微一侧头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滚烫地贴着她的脸颊,抚去了她的眼泪。
他的眼神宛若星辰大海,她沉溺于中。
众仙门的人都惊呆了。
年锦书引发的这一场战乱,血流成河,硝烟连绵,她却在半空中和雁回缠绵悱恻。
温柔,浪漫,却也凄美!
“你……”她刚启唇,一颗丹药渡了过来,滑到她唇内,一路滑落咽喉,雁回在她唇上轻轻一吮,温柔地方放开了她。
她的唇被他吮得红艳,雁回盯着她的唇色,目光一暗,喉咙轻滚。
他做过亲密,又羞耻的梦,多年妄念成真,妄念总是深夜虚空时夺他心神,现实却销魂蚀骨,让他泥足深陷。
他想对她做更过分的事情。
可此刻,他声音沙哑到极点,“阿锦,念一遍清心咒,稳住你体内的真气。”
萧瑾刚被年凌霄缠住,没办法再袭年锦书,一剑打伤年凌霄后,萧瑾挥剑而上,直袭年锦书和雁回,“不知羞辱!”
剑气凌厉,凶猛而来,雁回抱着年锦书正要躲避,远处半空中倏然闪烁着一团金色的火焰,那火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破空而来带着绝对的凌厉气势。
那是一支金色幻箭,用灵力凝聚而成的幻箭,直直射向萧瑾,萧瑾一慌,转身避开了幻箭。
幻箭到,一名锦衣公子也御剑而来,他站在宝剑上,手持一张金弓,潇洒而俊逸,他拉开金弓,第二支幻箭破空而来,射向萧长枫,直直地落在萧长枫面前。
这一支金箭打破了战场僵局,也保护了年君姚。
年君姚松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半空中的锦衣公子,“阿岚!”
“大哥!”薛岚在半空中挥手,兴奋地喊着年君姚。
真正的亲大哥薛浩然,“……”
兔崽子!
薛岚锦衣玉带,人不算高,极是清瘦,五官较之西洲大陆的男子要深邃一些,皮肤白净,容貌偏女性却带着一股由内而外的风流。头发扎成了一个高马尾,额前刘海略有点凌乱,少年意气风发,这就是东林堡出了名的纨绔少爷薛岚。
096章 凤凉筝
“阿锦!”薛岚和年君姚打过招呼后,御剑飞到年锦书身边,雁回正抱着年锦书,一手搂着她的腰,薛岚嫌弃地看着他的手。
年锦书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阿岚!”
上辈子大哥和薛岚是双双死在昆仑镜,薛岚死状极惨,被昆仑镜内的秃鹰蚕食血肉,死前已毫无尊严,甚至是尸骨无存,这一切都在她眼底发生,她悲痛欲绝,差点随他们同去,多少年了,都不敢回忆当时的情景。
她都不敢想,她还能见到活蹦乱跳的薛岚。
这两人差点执手相看泪眼,两眼泪汪汪。
雁回,“……”
“阿锦,你好惨啊。”薛岚眼眶湿润,不忘拉踩,“订个婚竟然惨成这样,所托非人,嫁给一个废材就是这么惨,他都不能保护你。”
雁回,“……”
“你放心啊,我们会保护你的,二哥马上也到了。”
半空中,这两人唠嗑中。
庭院里,却已经停手!
萧瑾怒气未消,“薛门主,你是何意,东林堡要保宛平城,不顾整个仙门安危吗?”
薛浩然一脸正气,“自然不会,整个仙门利益高于一切,薛岚已被我逐出东林堡,他个人行为与我们东林堡无关。”
这兔崽子喊了大哥,喊的却不是他,喊了大哥喊妹妹,他这亲大哥人柱子在这里,他可见到了?
众人,“……”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若说年君姚是宠妹狂魔,可至少是有底线的,东林堡这门主宠弟弟,那是无底线的,若不然也不会养成一个纨绔少爷。
他一旦和年锦书凑在一起,必然会有人遭殃,为祸一方,闯祸后就有一对哥哥在背后收拾,从小到大狼狈为奸,都是如此!
幸好一个在宛平城,一个在东林堡,若是凑成一家人,必是鬼见愁的一对混世魔王。
萧瑾和几名宗主气结,他们是忌惮东林堡的,薛岚虽是纨绔,手里却有一把浮云七星弓,灵力幻化成箭,又能御剑而飞。
浮云七星弓威力强大,萧瑾虽不惧怕薛岚,却怕整个东林堡也卷入这场混战里。
“爹!”萧长枫退回萧瑾身边,声音也有点谨慎。
萧夫人却不想善罢甘休,“年锦书必须为我爱徒偿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况且她已入魔,我们西洲大陆和魔族势不两立,多少人死在魔族手中,你们要纵容魔女肆意杀人吗?”
“是人是魔,或是鬼,尚无定论,夫人稍安勿躁!”一声清冷如泉的声音从门口那边传来,接着听到了齿轮滚过石头路的轱辘声。
众人转身,一名青年男子推着一名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缓缓而来,身边跟着一群身穿月白长衫的凤凰城弟子们。
轮椅打造得精美绝伦,精巧无比,凤凉筝也是一身月白长袍,襟边镶着一层白色边,绣有暗纹,他玉冠束发,眉目精致而沉静,有一种高不可攀的骄矜。一双眼睛格外的恬静,雍容贵气,英俊又温柔。
凤凰城少主——凤凉筝。
097章 意气风发的少年们
凤凉筝一双手安静地放在膝上,手指细长,透出不见阳光的苍白,随意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他虽不良于行,却风华绝代。
是第一仙门凤凰城的少主。
凤五推着他避过了地上的血迹,来到了年君姚面前,凤凉筝轻喊一声,“大哥,我来晚了。”
年君姚一笑,神色温和,“夜深露重,怎么不加一层外衣。”
“无妨,不冷。”
短暂的打过招呼后,凤五推着凤凉筝转身,面对萧瑾,凤凉筝也行了礼,萧瑾压着怒火,“凤凰城这是何意?”
“凉筝奉父命前来宛平城恭贺锦书妹妹定亲。不料遇上这一场纷乱,是非曲直,待调查清楚,自有公论。”凤凉筝是一名面相极温柔的少年郎,风轻云淡,温柔却不易亲近。
萧长枫说,“年锦书的芳菲魔气纵横,素川别院又有魔物作乱,事实真相已很明了,我门下弟子和师妹都死于她之手,希望凤凰城不要介入九云山和宛平城的恩怨里。”
凤凉筝神色淡漠地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笑容温柔如三月春风,说的话却傲慢骄矜,不可一世,“若我非要介入,你又能如何?”
萧长枫愠怒,萧瑾拦着他,“那我就要好好地和凤门主好好讨教,这仙门不是你凤凰城一手遮天。”
凤凉筝抬手,眉目如水,“不必拿我爹来压我,凤凰城一切事务,我皆可做主,阿岚,带他们下来。”
他看似温柔,然而,温柔刀,刀刀要人命。
“来了,二哥!”半空中,薛岚应了一声,又见雁回一直抱着年锦书,他也不便动手,语气略带嫌弃,“雁回少主,带阿锦下去吧。”
雁回颔首,三人御剑而下,年锦书和雁回一落地,众仙门长剑都指着他们,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薛岚长弓一横,霸道又豪横,“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事好好说,再打起来可就不好看了。”
“阿岚!”薛浩然皱眉,凑什么热闹呢?
薛岚转头看到薛浩然,大吃一惊,又面露欢喜,“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众人,“……”
东林堡的弟子们一阵无语。
二公子,门主一直都在这里,你没看见吗?
薛岚心想他大哥这么墙头草的个性,从不介入仙门纷争,早该躲到远远看戏了,竟仍在现场,很是意外。
薛浩然不想和这兔崽子说话,深呼吸忍着脾气,薛岚也是很塑料兄弟,不介意薛浩然的脸色,一心护着年锦书,怕有人偷袭。
服了丹药,年锦书眼里的血红已消逝,恢复了一片清明,雁回和薛岚一左一右地护着她,年君姚刚经过一场大战,身上血迹斑斑。
薛岚忍不住了,冲到他面前,上下其手,“大哥,你受伤了吗?谁打的?”
亲大哥薛浩然心酸了。
他家兔崽子从小到大就没这么疼过他。
白疼他了。
年君姚轻笑,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继续摸,“不碍事,都是旁人的血,大哥没受伤。”
薛岚一脸欣慰,“那就没事了。”
众人,“……”
098章 我在她身边
一门宗主说,“年大公子,凤公子,我知你们交情甚笃,可年锦书入魔,已是事实,我们整个仙门都不允许魔女作乱,请你们以整个仙门为重,不要包庇罪人,大义灭亲。”
几大宗门的门徒也大喊着,希望年君姚大义灭亲。
楚莺歌冷笑,就算凤凉筝和薛岚都来了,那又如何?
年锦书今日逃不过这一劫数。
堕入魔道,是死劫!
“我没有堕入魔道!”年锦书声音铿锵有力,虽不知为什么芳菲上会有魔气,可她清楚自己的金丹状况。
方野说,“你的佩剑有魔气,休要狡辩,素川别院的凶手就是你!”
“十年前,阿锦在冰墙内被噬魂灵攻击,魂魄离体破散,仓促之下,还魂铃锁住她的一缕魂魄,所以阿锦魂魄不全,且体内有噬魂灵的标记,魂灵容易被魔族袭击占据。”雁回不紧不慢地解释,他看向萧瑾,“她刚刚迷失心神,仅是因魔气附体,此人必然在场,不曾走远,你们要找的凶手是他,不是阿锦。”
“一派胡言,你为了护住自己的未婚妻,编造故事也要像样点。”萧瑾无法接受这一事实,已认定年锦书就是坠落魔道。
否则,今日就是九云山之过。
年锦书和年君姚都惊讶地看着雁回,都是第一次听说此事,年君姚从未想过锦书魂魄不全,且体内有噬魂灵的印记。
年锦书经历过一世,心里清楚自己一缕魂魄在还魂铃里。可噬魂灵和十年前冰墙内的事情,她却半点记忆也没有。
雁回又如何得知?
他说的信誓旦旦,不像编造。
薛浩然问,“雁回少主如何得知?”
雁回眉目如雪,宛若覆了一层冰霜,淡淡说,“因为我在她身边。”
年锦书心慌得厉害,手心也出了一层水,他在她身边?那他当年究竟是为何掉落魔界?为什么她却平安出了冰墙?
楚飞霜眯起眼睛,眼里掠过一抹恨意。
年锦书脑海一片空白,耳朵幻听得厉害,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仿佛听到了当年噬魂灵在她耳朵边蛊惑的声音。
杀了他,杀了他……
要杀了谁?
又是谁把她送到安全地带?
隐约有一个猜测在她心底冒出来,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当年他们错入冰墙时,她和雁回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不是他舍命救了她,掉落魔界?
所以,后来,雁门主在冰墙走火入魔而死,雁回修为散尽,不夜都从此没落,一切都是她,所以雁回恨她,怨她。
少年时有一次争吵,雁回情绪激动时说漏了嘴。
小雁回说,“年锦书,我只愿今生不曾遇见你。”
是啊,不遇见她,雁门主不会死,不夜都不会没落,雁夫人不会疯魔,雁回……也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那一瞬间,年锦书如五雷轰动,这突如其来的猜测,让她……痛不欲生,绝望到了顶点。
她这些年,都对雁回做了什么?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若是事实,她今后该怎么面对雁回,怎么面对雁夫人,怎么原谅这十年来和雁回相杀的自己?
099章 不是你的错
曾经人人都说,她和雁回是最有缘的一对。
缘聚缘散缘如烟火,转瞬即逝,本该一路同行,却从此山水不相逢。
终不回头,花开两端,容华谢后,一地悲凉。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这就是上一世,她和他的结局。
年锦书脚步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却有一双手稳稳地扶着她的腰,撑住了她的身子,年锦书眼睛一片通红地看着雁回。
那眼神,又绝望,又悲哀,刺得雁回酸楚又疼痛。
乖,没事的!
这都不是你的错!
萧长枫说,“你和锦书定亲了,自然庇护她,帮她洗脱罪名。”
凤凉筝淡淡说,“雁回说的是事实,锦书妹妹当年的确被噬魂灵攻击,还魂铃怕她魂飞魄散,仓促中保留她一缕魂魄。只要她有一缕魂魄在,哪怕被噬魂灵吞噬,锦书妹妹的魂魄也会在还魂铃里慢慢将养。”
年凌霄和年君姚都不曾想过会有这一缘故。
她是少了一缕魂魄,所以从小修为就难以增进吗?
“既然她被噬魂灵攻击,吞噬了魂魄,还魂铃锁住一魂,为什么她又好好地出了冰墙?”萧瑾冷笑,“二位少主台词也没串好,漏洞百出。”
年锦书始终记不起冰墙内发生过什么事情,如今凤凉筝是她唯一的希望,哪怕是绝望的真相,她也想要知道。
她要知道事实!
凭什么,不告诉她。
凭什么!
凤凉筝目光和雁回轻轻一碰,雁回宽袖下的手指轻轻摇了摇,这样的小动作若不是默契多年的人,几乎察觉不到。
凤凉筝也在雁回的目光中,看到了一抹乞求。
他看着雁回和年锦书绝望的目光,心如明镜,他怎么愿意年幼的锦书承受这些苦果。
凤凉筝说,“说来也巧,噬魂灵正要吞噬锦书妹妹的魂魄,有魔族的人出现,攻击了噬魂灵,魂魄再一次回到锦书妹妹身上。我和雁回趁乱带着锦书妹妹逃跑,在冰墙内迷了路,因带着她难以行走,所以我们把她藏在一个冰洞内,并做好记号。可惜我们运气不太好,最后还是被魔族中人找到,因此坠落魔界。”
年君姚说,“是的,当时我和爹在寻找锦书时,的确看到他们留下的记号,所以在安全地带找到了锦书。”
“正是如此!”年凌霄也回答。
年锦书神色恍惚,分不清楚心中是悲是喜,只是定定地看着雁回,希望雁回给她一个肯定答复。
雁回说,“凉筝说的是事实。”
年锦书心中绞痛,却不答他这一句话。
当年她虽年幼,却满目是他,若他被噬魂灵所伤,她一定不顾一切护着他,哪怕一起死在冰墙内,冰墙内危机四伏,他怎么会把她一个人孤身留在冰洞内。
萧瑾恼羞成怒,“你的意思是,我们在场有魔界之人,故意附在年锦书身上,让她发狂吗?”
“是!”雁回和凤凉筝异口同声。
“荒谬!”
薛浩然哈哈一笑,“萧门主,凤凰城没必要说谎,凤少主虽和年大公子交好,却不会把凤凰城置于不顾,倒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搅和了年家订婚宴,又伤了这么多宛平城的人,该如何交代?”
100章 驱魔少年
“年锦书就是被还魂铃蛊惑和魔族中人有所牵扯,楚莺歌也作证,你们同气连枝,全在庇护她,定会给仙门带来滔天大祸。”萧瑾的话得到了在场大多人的赞同,各大宗主也希望能处置年锦书。
年凌霄,“岂有此理!”
欺人太甚!
雁回说,“在场定有魔族中人,阿锦从小在西洲大陆长大,仅幼年时在冰墙内被噬魂灵攻击,她和魔界绝无关系。还魂铃带魔气一说,纯属扯淡,只是你们想要抢夺还魂铃的借口罢了,阿锦,再用一次芳菲。”
年锦书回过神来,再一次用了芳菲,剑气清亮,这一次再无魔气。
雁回说,“事实证明,她并未堕入魔道。”
九云山和附属仙门宗主不信这一说辞,当场就要吵起来,凤凉筝唇畔掠过一抹温柔的笑意,单手一拂,一副古琴悬于他面前。
——凤栖梧桐,西洲大陆最古老的琴。
也是一把利器!
凤凰城少主十指苍白,却又灵活,手指在琴弦轻抚而过,清亮之声覆过了在场的吵闹声。凤栖梧桐是一把唯一有灵的琴,声音更和普通长琴有所区分,极是清亮,动人心扉。
凤凉筝弹奏了一首驱魔曲,这也是西洲大陆,唯一懂得驱魔曲的少年。
琴声渐渐变得哀怨,缠绵,又凄厉,如泣如诉,年锦书第一次听闻驱魔曲,也不知是她刚从魔界回来的缘故,她心口有一种被撕裂的疼痛。
在她疼得昏眩中,一双略带着冷气的手,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掌心有一股暖流缓缓注入,虽无法抹去她的疼痛,却缓解她的疼。
年锦书惊讶地看着雁回,他是如何得知?
驱魔曲渐渐变得极凄厉,年锦书却不动神色地看着雁回,长袖下的手紧紧相握,她仿佛第一次认识雁回。
这十年,她眼里的雁回,众人眼里的雁回是什么样呢?
不夜都少主,废材,修为散尽,为人冷漠,不近人情,没有一句好话。
可今晚的雁回,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她在冰墙内的一切,他藏着凤凉筝和他掉落魔界的秘密,他能化解萧瑾的剑气,他好像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是不是有关她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怎么了?”雁回问。
年锦书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倏然抬手贴上去,摸到了一手淡淡的血迹,“你受伤了?何时受的伤?”
“无妨!”雁回眉目温和,“一点小伤,不碍事。”
年锦书刚一分神,体内金丹就有一种灼热的痛感,雁回说,“摒弃杂念,不要被驱魔曲所扰。”
哪怕身体遭受剧痛,面上也平静无波,甚至笑了笑,在场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她,只要她有一点点不适就会被人小题大做。
“啊……”一声悲戚之声从人群中传来,楚莺歌倏然捂着头,疼痛难忍,双膝跪在地上,发出了凄厉的吼叫声,“停下来,不要弹了,停下来,停下来……”
众仙门的人注意力本在年锦书身上,看到这一幕都吓了一跳,楚若雪慌忙跪下来扶着楚莺歌,“莺歌,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停下来!”楚莺歌仰头,眼底一片红,宛若仇人似的看向凤凉筝。
101章 真相大白
凤凉筝苍白的手指在琴弦上轻抚,目光冷静,琴声却越发刺耳,凄厉,如暴雨倾盆,闪电雷鸣,楚莺歌终是忍受不住,倏然出剑,飞向凤凉筝。
楚莺歌的佩剑流月上黑气团绕,她神色癫狂,眼神狠绝,所有人都被这一慕惊呆了,凤凉筝手腕一转,琴声化成成千上万无形的刀袭向楚莺歌。
她摔落在地上,一道魔影从她身上飘出,那影子面目模糊不清,笑声刺耳,“哈哈哈哈哈哈,西洲大陆真好玩,人又蠢又好骗。”
“是魔族,是魔族……”
“大家快上,杀了她。”
……
众仙门喊打喊杀,那道魔影却飞到半空,迅速消散,只留下一片嚣张诡异的笑声。
楚莺歌却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楚若雪哭喊一声,扑过去搂着楚莺歌,“这魔物怎么附在莺歌身上,这该死的,我可怜的莺歌,大公子,你一定要为她报仇啊。”
众人都没想到竟是这反转,凤凉筝的驱魔曲不容置疑,这魔物也众目睽睽之下现身,楚莺歌脸色苍白地躺在母亲怀里,看着极是可怜。
年君姚也不曾想到,会有魔女附在楚莺歌身上,那她这几日的失常,是因魔物作祟吗?
驱魔曲一停下来,凤凉筝收了古琴,“萧门主,真相已明,的确有魔物作祟,却非锦书妹妹。”
萧瑾神色一变,众人本来合力讨伐年锦书,如今真相浮出水面,有几名宗主面露尴尬,宛平城内一片乱斗,伤者上百,血流成河。都是因他草率而起,又或是故意借机想毁了还魂铃,堂堂九云山门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萧夫人说,“就算不是年锦书,也是年家的人,楚莺歌也是你们宛平城的人。”
年凌霄说,“胡扯,就算莺歌是我年家人,她年幼,魔气入体,也非她本意,是那魔女作祟,她可以附身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怎么能怪到我们年家?”
年锦书目光落在楚莺歌身上,她是被魔族附体?
上辈子楚莺歌一直到死,也不曾听闻她和魔族有什么牵扯。
年君姚一伸手,无痕把一封信件交到他手上来,无痕是不夜都的人,一直陪伴雁回,是他最信任的下属之一。
今天订婚宴却不见踪影,这几日一直协同年君姚的人查探素川别院的凶案。
年君姚快速浏览了信件,冷笑一声,“萧门主,林芳清死后,你接到了楚莺歌的信件……哦,不,应该是魔女的信件,信以为真,所以带人气势汹汹来年家,不分青红皂白,搅和了舍妹的订婚宴,也伤了宛平城这么多人,是不是也要有一个说法。”
其余宗主都震惊极了。
雁回放开了年锦书的手,嘲讽说,“这是多好的机会,若是咬死了我和锦书的罪名,萧夫人喊着一命偿一命,宛平城拼死抵抗护住锦书,满门被灭,还魂铃就成了无主之物,那灭了魔女,除魔卫道的九云山就成了大功臣,名正言顺保管还魂铃,占据还魂铃,好计谋,晚辈佩服。”
102章 夫妻混和双打
年锦书不愧和雁回相杀多年,默契浑然天成,她红着眼睛,“萧门主,你曾待我如亲女,呵护慈爱,不曾想当不成你的儿媳妇,还魂铃无法陪嫁到九云山,你就要动手杀了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若真的想要还魂铃,晚辈双手奉上就是,不要害我大哥,求求你了。”
她摘了还魂铃,丢给萧瑾,可还魂铃半途又飞回来,围在她身边转了一圈,又挂到她腰上,年锦书恍然大悟般,“啊,我不死,还魂铃就无法重新认主,所以……你一定要我的命吗?”
雁回和年锦书混合双打,这话在各大宗主面前,无疑是把萧瑾放在火上烤,觊觎他人仙器,屠杀一仙门是西洲大陆大忌。
三百年前,也曾出过众仙门围剿一仙门,灭人满门,后又遭受反噬,仙门乱成一团,近百年来隐约平息乱局。
萧瑾的野心暴露无遗,其附属仙门的宗主们又何尝不知,可看破不戳破。
雁回和年锦书一说出来,已把萧瑾退路给堵死了。
萧瑾惊怒未定,年君姚问,“萧门主,素川别院是一次,今日是一次,你已是第二次对锦书,对还魂铃发起攻击,下一次九云山谁被魔族所伤,你是否又要带人倾巢而出,对宛平城发难?”
年君姚和雁回,年锦书的话夹枪带棍,已打得九云山众人措手不及,可好歹措辞还算委婉。
薛岚就不一样了,“你们九云山是多穷,多自卑,要抢小锦书的还魂铃,抢到了,还魂铃是有灵之物。你们这么卑鄙无耻又不要脸,还魂铃也不屑于和你们狼狈为奸。”
九云山众人,“……”
在场所有人,“……”
薛浩然忍着笑,“阿岚,不得无礼。”
“哥,他们脸皮厚,不怕挨骂。”薛岚是出了名的纨绔少爷,敢打敢说,年幼时在凤凰城就把何家小少爷打得满头包,长大了更是天不怕地不怕。
萧瑾被一群小辈指着鼻子骂,气血攻心,几乎吐血,他却强撑着身体和年君姚周旋。
年锦书知道胜局已定,她也不善于和人纠缠这些琐事,她一手扶着雁回往里走,“走,我扶你去疗伤。”
雁回略一犹豫,楚飞霜在场,也不需要他说什么,何况他灵力难支,随着年锦书一起去偏院疗伤,年锦书一路上都很沉默。
她扶着他踩着一路星光往院内走,此情此景,年锦书想起了幼年时雁回背着她回家的画面,年锦书有些心酸。
年君姚安排了宛平城众人留宿,雁回作为大姑爷,有一座单独的小院,离年锦书的院子不算远,就过了一座假山。
雁回一路上都显得格外虚弱,年锦书也不好问他什么。
说来也奇怪,几次见到他,他身上总是带了伤。
院内静悄悄的,并无闲杂人等,雁回吞了几粒丹药,又重新换了一身黑色长袍,坐在一旁调息疗伤,年锦书就坐在窗边,心不在焉地抚摸着还魂铃。
她想起了许多往事,都是她和雁回童年时的趣事。
103章 锦书,别哭
说来也奇怪,她已多年不曾想起,上辈子每次想起雁回,总是叛逆少年期时,他们相互伤害的事情。
倒是她孤苦飘零的那些年,总是想起幼年时的他。
那些快乐的童年趣事。
上辈子二十岁后,她见到雁回的次数寥寥无几,几次听到雁回的名字,都是不夜都的消息,她知道雁夫人彻底疯癫,最后入了魔。
当年几大仙门围攻不夜都,大哥和凤凉筝驰援不及,不夜都尸横遍野,雁夫人战死,雁回失踪,那段时间,她在闭关。出关时听闻消息,失落了很长时间。
后来围攻不夜都的仙门宗主都先后离奇死亡,雁回重归复仇的消息传遍西洲大陆,九云山牵头,所有仙门联合起来追杀雁回,他孤身一人,被困不夜都旧址三夜。
……
年锦书临窗而坐,双手抱着膝,怔怔地看着月色。
上辈子她总觉得自己孤苦无依,颠沛流离,家破人亡,受尽了人世间苦难,可雁回何尝不是呢?至少大哥和薛岚一直陪着她,爹爹也陪伴了她二十余年。
雁回呢?
雁门主在他八岁那年身故,雁夫人从此疯魔,在他二十二岁那年堕入魔道而被绞杀,雁回也是孤家寡人,凄苦无助。
当年凤凰城夺嫡大战,四分五裂,九云山独大,凤凉筝退隐,宛平城和九云山挂着姻亲之名,不夜都是真正的……被孤立在仙门之外。
他比她又好到哪儿去?
这一切都因雁门主在冰墙内身故而起,导火线却是雁回坠落魔界,若雁回真是因她坠落魔界,那他悲凉孤苦的一生,皆因她而起。
他比她还要惨!
她是原罪,可她对他不好!
她对他不好!
年锦书心酸得厉害,她什么都不知道,无意中当了一把刀,可他为什么都不说?
为什么?
他凭什么,做了什么都不告诉她?
他是天字号第一大傻瓜!
谁会感谢他?
谁会念着他的好?
年锦书不信凤凉筝那套说辞,虽无漏洞,可她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她对雁回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她曾经那么
104章 两小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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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叹息一声,他这小半生都把心神用在一个人身上,她的一言一行,他都过分熟悉,年锦书想什么,他心如明镜。
“年锦书,你不要……”他狠心的话没说完,年锦书倏然转身,抱住了他的腰,侧脸埋在他的腰腹间。
雁回,“……”
她一双手圈着他的腰,以一种眷恋的姿势贴在他的腰腹间,再往上是他已控制不住的心跳声,她已有十年,不曾去过不夜都。
也有十年,不曾主动抱过他。
避如蛇蝎尚来不及,又怎会靠近!
雁回手指轻轻颤抖,想要抚上她的发髻,却又胆怯,他内心挣扎已是海水群飞,铺天盖地,他最珍爱的那个人就在眼前,他却不敢伸出手。
谎言难圆,又该如何告知真相?
年锦书内心却得到了平静,抱着他感觉到了幼年时熟悉的安宁和喜欢,心里一遍遍地说了对不起,却始终说不出口。
他们相杀这么多年,一句对不起,已难以启齿,也难以掩盖。
“锦书,当年的冰墙内,凤少主说的是事实,并无欺瞒,我当时有心救你,可太过年幼。”雁回不愿她纠缠于往事中,一心愧疚,背负罪孽,“我当时太小了,根本不是噬魂灵的对手,所以,我有心无力。”
他轻笑起来,轻轻地抚着她的发丝,“你别自我感动,不然我会嘲笑你。”
年锦书轻轻地推开了他,眼底一片平静,“那你为什么出了冰墙就那么恨我?”
“为什么?”雁回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茶水已冷,他却一点都不介意,一口灌落咽喉,冷茶苦涩,如他的心情。
“父亲死亡,修为散尽,我那段时间心情不好,而你……很烦。”雁回说,“你总是笑着在我眼前晃,我觉得碍眼极了。心里也生出一股不平衡,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是我?我嫉妒,懊悔,见不得一点笑声。当时我万念俱灰,你却和薛岚在我的院子内放风筝,笑得那么刺眼,还让薛岚给你在风筝上题字,我很不高兴。”
“我只是想哄你开心。”年锦书又红了眼睛,声音又小,又委屈,那一年她才五岁,也知雁回心灰意冷。
他把自己关在院内十日,谁也不理,饭也不吃,雁夫人病重不起,不夜都混乱不堪,她在他门外唱歌哄着他,他喊她滚。
她给他买喜欢吃的,他丢了出去。
她想尽一切办法,想让他开心,可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颓废。
她就想起了风筝。
有一次雁回陪她放风筝,他笑得很开心,也很喜欢风筝,她就买了一个风筝,让薛岚和她一起放,风筝还写了雁回哥哥,我会一直陪你。
谁知道雁回盛怒,风筝被撕得碎裂。大哥总是嫌她的字丑,为了写这句话,她还练了好几天的字,练了一手漂亮的瘦金体。
年锦书委屈极了,声音几乎哽咽在咽喉里,“那是我写的。”
雁回目光暗了暗,强忍着心疼,“不重要了。”
十年了,都不重要了。
年锦书擦干了眼泪,“就因为这,你恨我?”
雁回含糊地嗯了一声,年锦书失笑,“对不起啊,当年没顾忌到你的心情,我和薛岚不是故意在你面前笑的。”
她自嘲一声,“若早知你会因此恨我,我就在门外陪着你从天亮哭到天黑。”
雁回,“……”
往事说得越多,越容易露馅,雁回说,“我不喜欢追溯过去。”
“我也不喜欢。”年锦书声音仍有点哽咽,若不是长大后太苦,谁喜欢追忆往事。
雁回,“那就好,别想太多,我们两看相厌多年,就这样吧。”
105章 仙门小公子
年锦书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哪怕来一点不走心的情话也好,或说她不讨厌他,这就太虚伪了,她终究什么都没说。
“我其实很笨的,雁回。”年锦书深呼吸,悲伤地看着他,“曾经我错信过人,我付出很大的代价,所以我发誓,今后我谁也不信,我只相信自己。可世上又非真的无人可信,大哥,阿岚,白灵……我都可以相信。我不想自己变成一座孤岛,所以我仍希望可以相信别人。”
她顿了顿,问雁回,“你在骗我吗?”
雁回神色平静,“那你呢,想要和我白首偕老,对我情深不悔,是在骗我吗?”
两人对峙,双双沉默。
正在此时,薛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锦,小锦书,你在吗?”
年锦书把眼底的情绪收敛得一干二净,回了一声,“在!”
薛岚进了庭院,雁回扫了他一眼,自顾斟茶解渴,薛岚和雁回从小不太对盘,儿时都是锦书的玩伴,争风吃醋得厉害,锦书又喜欢跟雁回玩,他就很不高兴。
长大后,雁回和锦书反目,数次和锦书作对,他自然帮着锦书同仇敌忾,锦书好多折腾人的点子,都是薛岚出的。
不曾想,这欢喜冤家,竟定了亲。
薛岚心情很复杂。
年锦书看着薛岚走过来,倏然起身抱住他,伤心至极,薛岚确是想要恶心一把雁回,却没想到年锦书先扑过来。
这剧本超纲,他有点无辜又僵硬地扭头看着雁回。
与我无关!
请精准报复!
软香软玉在怀,仿佛水做的,薛岚一时也顾不上雁回背后那灼人的目光,搂着她轻哄,“没事了,没事了,大哥一定会让九云山剥层皮,以后不会再欺负你的。”
年锦书心里想的却是上辈子的事情,失而复得,总是人间一大喜事,她伤心,又喜悦,再一次感受到重生回来的美好。
连雁回气死她都显得微不足道。
雁回喝了三杯冷茶,看他们仍然抱在一团,那是相当的碍眼,“抱够了吗?”
年锦书后知后觉到有一点尴尬,雁回刚说儿时她和薛岚在他面前笑碍了他的眼睛,转瞬间她和薛岚似乎又碍了他的眼睛。
薛岚放开她,转头对雁回说,“你嫉妒呀,你吃醋啊,你不爽?我一直这么抱她的。”
年锦书,“……”
雁回,“……”
又来了!
只要有雁回在场,年锦书和薛岚都是同仇敌忾怎么气他怎么做,都成了习惯,一时难改。
薛岚嘴上挑衅,身体却很诚实地拉开了一段距离。
哎,毕竟是别人的未婚妻了。
不能随意抱了!
锦书这么娇小这么香,抱着多舒服。
年锦书晚上了不少酒,又折腾许久,也有点口渴,正要斟茶,雁回夺过茶壶,淡淡说,“你们先坐,我去重新沏壶茶。”
他拎着茶壶出去了,年锦书看着他的背影发呆,薛岚在她眼前挥挥手,“回神了,你眼光老粘着他做什么?”
年锦书忍不住说,“他重伤了,你怎么不去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