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赵云流感叹陈落不是那么好杀的。
“是啊……”
阿晨轻轻一叹，脸上带着不少遗憾颜色道：
“如今的大漠，已经完全是天绝门的天下了，除了滁州城，其它少主要城池也都一一陷落到了天绝门的手中，距离内陆最近的淋雨城，前段时间也都已经被天绝门的刺客给杀了城主兄弟，同时招安了曾经军师王锴……”
“你说什么！？淋雨城主兄弟两个死了！？”
不只是赵云流，小南也跟着抬起了头，目光中带着惊讶。
“唉，没错，城主兄弟两个，全都死在了天绝门的手下，那两人都是我们源流宗的忠实跟随者，我记得我当初刚入源流宗时，跟我兄长一起到大漠试炼，中间经过淋雨城，淋雨城主还亲自招待了我们，当时我们才只有聚魂师的修为而已，淋雨城主却依旧对我们以礼相待……怎么样，也没想到他竟然也糟了天绝门的毒手。”
阿晨再次叹气，神色恳切道：
“具确切消息，淋雨城事变的时候，有人在天绝门的队伍中看到过陈落，看来，淋雨城主的死，跟他这个天绝门走狗也绝对脱不了干系！真希望两名去了滁州的宫主殿下可以杀掉他！”
“不可能！”
一直以来未发一言的小南忽的站起身来，看着阿晨额头青筋直跳。
“不可能！师……陈落！他绝不会是杀害淋雨城主的凶手！淋雨城主是很好的人，他……陈落，绝对不会滥杀的！”
阿晨和赵云流都看着忽然情绪失控的小南。
阿晨脸色讶异，同时带着一丝冰冷的怒意，而赵云流则是一脸面沉如水，看向小南的目光里带着无尽的怜悯。
“呵……”
片刻的沉默之后，阿晨先一步冷笑着开口。
“你是说，我在这里扯谎了？这种事情，我有什么理由扯谎？”
“那陈落，本就是殿下的私仇之人，更是我宗门死敌天绝门的走狗，跟何况有人亲眼看到他当时就在淋雨城！这种人，本就是杀人凶手，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而且淋雨城主本就挡了天绝门发展滁州的道路，他对我源流宗的忠诚，值得所有人尊敬，但对于天绝门和被天绝门任命来主持滁州明面势力的陈落来说，淋雨城主无疑是极大地障碍，他们会杀掉淋雨城主，怎么想也是没有任何矛盾的事。”
“你……！”
小南双目骤然泛红，无尽血色开始浸染双瞳之中的白色，向着中心的瞳仁蔓延！
“好了！”
小南与阿晨剑拔弩张之时，赵云流终于开口阻止了两人。
“淋雨城主对我们大家都有恩，如今他已然死了，我们再在这里争吵什么也都根本无济于事！”
“小南……”
赵云流伸手拉了一下小南的手臂，小南这才察觉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在赵云流几乎祈求的目光中，小南眼中血色渐渐退去，略微滞了滞，随后坐回椅子，不发一言。
然而小南不说话，阿晨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小南，有些话，我必须要跟你说。”
阿晨双手按在桌面上，双目紧紧盯着小南，看到了小南双臂肌肉绷紧，却没看到一旁赵云流微微皱起的眉毛。
“你觉得，你就这样带着殿下东躲西藏，是长久之计吗？你也听到了，两名宫主都在寻找你们，凭他们的能力，你觉得你们能躲多久？”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会宗门，但我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小南，为了殿下，你不觉得你的做法简直对她半点好处都没有吗？”
“你真的喜欢她吗？就用这种方法？”
“够了！”
阿晨的咄咄逼人终于惹怒了一旁的赵云流。
听到赵云流的呵斥，阿晨微微一愣，随后看向赵云流轻轻一叹。
“殿下……你知道我说的事情没错的……唉……”
阿晨不在说话，三人陷入沉默。
小南虽然一直目不斜视，只盯着眼前的碗筷，但余光却一直看着赵云流的脸色。
‘她比我更痛苦。’
念头在心中闪过，小南长长出了一口气，随后轻按桌面，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站起身来。
“云流。”
小南对赵云流的称呼让阿晨皱起了眉，但终究没说什么。
“你跟阿晨回去吧。”
小南继续道。
阿晨微微一愣，随后面露欢颜，赵云流浑身一颤，看向小南，满眼茫然无措。
“我……”
小南声音哽住，随后深深吸气，“跟着我，也终究要回去，你知道我是回不去的，所以，你就跟阿晨姑娘回去吧，我不想你这样……为难。”
说罢，小南便再没说话，似乎也不知道该在说些什么。
赵云流依旧保持这刚刚的样子，呆在当场，仿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仿佛不敢相信这些话，竟是从小南口中说出。
“为什么你是回不去的？”
阿晨赶忙开口，向小南询问，目光中多了些真挚的关切。
“小南，无论你有什么困难，或者与宗门中有什么误会，有殿下在，而且你又是前任裁决的亲传弟子，我想，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你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呵……”
小南的眼神看向阿晨，仿佛是找到了可以躲避赵云流那拷问心灵目光的方法一般，轻轻松了口气，同时凄然一笑。
“谢谢你，阿晨姑娘，你却是云流最要好的朋友。”
小南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但你就不用打听我的事了，源流宗里有你在云流身边，我放心许多。”
最后对阿晨微微一笑，小南直接转身离开屋子，没看赵云流一眼。
“我去收拾收拾东西，今晚就离开这里。”
……
小南在屋子外面磨蹭了许久，他本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却偏偏一直拖到了夜里。
他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可也知道自己不该等。
赵云流终究没有从小木屋里出来，阿晨也没有。
小南离开时，屋子里已经渐渐又有了些谈话的声音，似乎是赵云流在阿晨的劝解宽慰之下，终于渐渐有了些欢颜笑语。
抬头望天，森林中植被茂密，小南并没有看到任何的星空，只能略有些遗憾的收回目光。
“这里，不是巫山。”
轻轻说了一句，小南颠了颠肩上的包裹，随后脚下微动，离开原地，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