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七章 双龙番外
扬州城东一个杂草蔓生的废弃庄园中,大部分建筑物早因年久失修,风侵雨蚀、蚁蛀虫啮下而颓败倾塌,唯只有一间小石屋孤零零瑟缩一角,穿了洞的瓦顶被木板封着,勉强可作栖身之所。
在屋内的暗黑里,发出一声呻呤,接着是身体转动的摩擦的响声。
一把乃带有童音的声音响起,低唤道:“小陵!小陵!还痛吗?”
再一声呻呤后,另一把少年的声音应道:“他娘的言老大,拳拳都是要命的!唉,大家都是扬州孤儿院出来的同门,有必要这么狠吗?
下趟若有正货,千万不要再去算死草那处换钱了,既刻薄又压价,还要告诉言老大那狗贼,想藏起半个子都要吃尽拳打脚踢的苦头。”
说话的是住宿在这破屋的两名小混混,他们自记事起便父母不明,成为流浪到扬州的广大孤儿群的一员,被吴王府所开办的儿童福利院收养直至十五岁。
两名小子凑巧碰在一起,意气相投,就此相依为命,情逾兄弟。
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地道:“我还好啦,从小就耐揍,甭管什么伤,睡一觉就会自动痊愈。只要你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川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真羡慕你那妖怪体质!”徐子陵颓然躺在地上,抚着仍火烧般痛楚的下颚,问道:“究竟还差多少银子?我真不想再见到言老贼的那副奸样了。”
寇仲有点尴尬地道:“嘿!还差两块半银圆外加二十五铜圆才行。”
徐子陵愕然坐了起来,失声道:“你不是说过还差一块半吗?为何突然变成二块半?”
寇仲唉声叹气道:“其实这银圆欠多少还不算重要,最要命的是那彭孝不争气,只两三下就被官兵收拾了。”
接着又兴奋起来,揽紧徐子陵的肩头道:“不用担心,我昨晚到春风楼偷东西吃时,听到人说现在势力最大的是李子通,他手下猛将如云,其中的白信和秦超文均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最近又收服了由左孝友率领的另一支起义军,声势更盛。”
徐子陵怀疑地道:“你以前不是说最厉害的是彭孝才,接着便轮到那曾突袭杨广军队的杨公卿吗?为何突然又钻了个李子通出来。其它你说过的还有什么李弘芝、胡刘苗、王德仁等等,他们又算什么脚色呢?”
寇仲显然答不了他的问题,支支吾吾一番后,赔笑道:“一世人两兄弟,你不信我信谁?我怎会指一条黑路你走呢,以我的眼光,定可拣得最有前途的起义军,异日得了天下,凭我哥儿俩的德望才干,我寇仲至小的都可当个丞相,而你则定是大将军。”
徐子陵惨笑道;“只是个言老大,就打得我们爬不起来,何来德能才干当大将军呢?”
寇仲叹气道:“可惜邪王他老人家懒得争天下,否则扬州和江都近在咫尺,邪王大可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唾手可得!我们这些孤儿院出来的兄弟全都投入他老人家麾下,岂不个个都身家清白,比外人更有机会获得重用?听说邪王的独子出家做了道士,还是一方教主,多半不会再继承邪王的基业,那么将来我们未必没机会接邪王的班……”
顿了顿,又奋然道:“所以从孤儿院出来这一年,我每天迫你去第一中学窗外旁听,又到石龙的习武场旁的大树下偷看和偷学功夫。德望才干都是培养出来的,我们定会出人头地,至少要回扬州当个州官,那时言老大就有难了。”
徐子陵眉头大皱道:“我现在伤得那么厉害,白老夫子那使人闷出鸟蛋来的早课明天可否勉了?”
寇仲咕噤两声后,让步道;“明天就放你一马,但晨早那一餐却得你去张罗,我想吃老冯包子铺的菜包子,当然,肉包子更好!”
徐子陵呻呤了一声,躺回地席上去。
寇仲也随之躺下,忍不住又一次反手抚摸着背后的龙纹胎记。
那是一头狰狞苍龙,盘踞了大半个背部,全须全尾,鳞爪毕现,予人的感觉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凶兽,而非单纯的胎记!
寇仲总觉得,自己与生俱来的筋骨坚韧、气血活跃且恢复力超强的奇特体质与这龙纹胎记脱不开干系。
可惜他既不知这龙纹胎记的来历,亦不知应用之法,坐拥宝山却穷困潦倒。
毕竟他虽上过孤儿院内办的小学,但小学的知识量相对于这个以武为尊的广袤世界来说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更何况龙纹胎记这种明显超乎武学范畴的神秘力量?
……
次日一早。
寇仲和徐子陵揉着咕咕叫的肚子,磨磨蹭蹭来到城南。
南门的缮食档口中,又以老冯的菜肉包子最是有名。可惜他那又胖又凶的婆娘人缘太差,使得本该火爆的生意丢份儿不少。
当老冯由内进的厨房托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肉包放到铺前售卖时,等得不耐烦的顾客纷纷抢着递钱。
蓦地人堆里钻了个少年的大头出来,眉开眼笑道:“八个菜肉包子,老冯你好!”
此子正是徐子陵,由于他怕给老冯的婆娘看到,故意弓着身子,比其它人都矮了半截,形态惹人发笑。
幸好他的长相非常讨人喜欢,双目长而精灵,鼻正梁高,额角宽阔,嘴角挂着一丝阳光般的笑意。若非脸带油污,衣衫褴褛,兼之被言老大打得脸得脸青唇肿,长相实在不俗。现在嘛!就教人不大敢恭维了。
忽地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娇嗔声:“没钱学人家买什么包子?”
徐子陵扭头一看,却是一个花容月貌的少妇,淡妆轻抹、手拿皮包的姿态又洋溢着职场精英的独特气质。
连忙陪笑道:“贞嫂好,周末不是放假嘛,贞嫂还去孤儿院上班?”
贞嫂白了他一眼,“哪能不去?现在孤儿院的小孩子虽然没有你和寇仲以前那么调皮,可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不去怎么放心?”
贞嫂说着,接过老冯递过来的四个菜包子,犹豫片刻又多要了四个肉包子,一齐塞到讪笑的徐子陵手上,低骂道:“你们从孤儿院出来已有一年多了,为何还不找个正经工作,难道还做着参加义军的白日梦?这是最后一趟,唉!看你给人打成了什么样子。”
徐子陵一声欢呼,“多谢贞嫂!寇仲说等他当了大丞相、大将军,定会还你钱!”退出人堆外,腰肢一挺,立即神气多了。
原来他年纪虽轻,但已长得和成年汉子般高大,肩宽腰窄,只是因营养不良,比较瘦削。
挤过了一排蔬果档,横里寇仲抢了出来,探手抓起一个包子,往口里塞去,含糊不清道:“是否又是最后一趟呢?”
寇仲比他大上一岁,但却矮了他半寸,肩宽膊厚,颇为粗壮。
他虽欠了徐子陵的俊秀,但方面大耳,轮廓有种充满男儿气概的强悍味道,神态漫不在乎的,非常引人;眼神深邃灵动,更决不逊于徐子陵,使人感到此子他日定非池中之物。
不过他的衣衫东补西缀,比徐子陵更**,比小乞丐也好不了多少。
徐子陵已在吃着第三个包子,皱眉道:“不要说贞嫂长短好吗?现在扬州有多少个像她那种好心肠的人呢?只可惜她娘家欠了银两,老爹又视财如命,才把她卖了给邪王府作婢女,还好她得到邪王的宠幸,让她出来管理孤儿院,救活了不知多少孤儿……老天爷总算不是彻底盲眼的!”
寇仲嘴里塞满肉包子,嘟囔道:“生当做邪王,死亦为鬼雄!哎,听说邪王都快七十岁了,大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了,还霸占着包括贞嫂在内的一大堆年轻小妾。
万一哪天邪王两腿一蹬,贞嫂没了靠山,不光再当不了孤儿院长,还不知落到什么下场呢?只盼我们早点儿出人头地,到时候可以有能力报答贞嫂……”
徐子陵不以为然,“听说武功出神入化者可以大大延长寿命,宁道奇都活了上百岁,邪王坐拥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数十年,像神魔一样受黑白两道的尊崇和畏惧,武功比宁道奇更胜一大筹,肯定活得比宁道奇更长久,指不定还能再活五六十年呢!
与其担心贞嫂当了寡妇,不如担心贞嫂年老色衰,失了邪王的恩宠……那才结局难说!”
两人说着走出市集,来到大街上,挤在出城的人流里,朝南门走去。
寇仲填饱肚子,搭着徐子陵的肩头左顾右盼道:“今天的肥羊特多,最好找个上了点年纪,衣服华丽,单身一人,且又满怀心事,掉了钱袋也不知的那种老糊涂虫。”
“?哈!你看!”
徐子陵循他目光望去,刚好瞥见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儒生,朝城门方向走着。
此君衣着华丽,神色匆匆,低头疾走,完全符合了寇仲提出的所有条件。
又会这么巧的。
两人都看呆了眼,目光落在他背后衣服微隆处,当然他是把钱袋藏到后腰去了。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道:“我们能否交得好运,就要看这家伙是否虚有其表了。”
……
数年后。
追袭四大寇的途中,寇仲眼见商秀洵谈兴甚浓,大感兴趣地问道:“场主又知否这一代花间派的传人是谁?是否位列邪道八大高手的人物?”
商秀洵耸肩摇头道:“一早说过连魔门的人都弄不清楚,何况找的不是魔门中的人。至于上一代的花间派传人,鲁妙子则猜是慈航静斋的碧秀心动了凡心的石之轩,也就是邪王裴矩。因为花门派的弟子无不是翩翩佳公子,俊雅风流,如此才能翱翔众名花之间,以无情对有情,伤透天下女子的心。咦,你的脸色为何变得如此难看?”
寇仲深吸一口气道:“我知花间派这一代的传人是谁了。”
顿了顿,又道:“假若石之轩且是花间派上一代的传人,碧秀心锺情于他,是否代表慈航静斋吃了大亏?”
商秀洵沉吟道:“事情似远比你想像的来得复杂,娘曾多次与鲁妙子讨论这件事,细节连鲁妙子都不甚了了,只知石之轩可能是花间派有史以来最超卓的高手,比祝玉妍和邪帝向雨田相更胜一筹。
甚至鲁妙子还怀疑向雨田的无故失踪与他有关,很可能就是他杀死了向雨田……你知否向雨田是甚么人吗?“
寇仲道:“刚好知道,还知道有邪帝舍利这古怪的束西。“
商秀洵大讶道:“你怎会知道?此乃魔门最隐秘的事,连他们自己人之间都严禁彼此提起的。“
寇仲道:“我之所以得闻此事,皆因陵少在机缘巧合下遇上碧秀心和石之轩的女儿石青璇,否则我连邪道八大高手的存在都不晓得。“
商秀洵心中涌起一阵连她目己都不明白的情绪,似乎不喜听到徐子陵的名字和石青璇连系在一起。不由沉默不语。
天色暗沉下来,多云的夜空偶见稀疏暗淡的星光,月儿尚末露面。
寇仲却兴致盎然的道:“我明白哩,早先你不是说过花间派的人以无情对待人世间的有情吗?碧秀心定是令这铁石心肠的花间派高手动了情、那也等若破去他的魔功。但问题是碧秀心的真正敌人该是祝玉妍,所以她用这种方法赢得石之轩亦不见得有何用处,始终会败在祝玉妍手上。“
商秀洵把恼人的情绪排出心湖外,淡淡道:“碧秀心确是失败了,令到静功大幅减退,可是她那阴癸派的对手亦同样出了问题。“
寇仲喜道:“祝玉妍出了甚么问题?“
商秀洵没好气道:“不是祝玉妍,而是祝玉妍的女儿,她在与碧秀心决战的前夕,溜到海外去,差点气得视玉妍走火入魔,那是二十年前的旧事哩!“
寇仲剧震一下,往空中虚抓一记。闭目**道:“我猜到谁是祝玉妍的女儿啦!唉!我早该猜到的。难怪边不负会是她的父亲。“
商秀洵奇怪道:“你说祝玉妍的女儿究竟是谁。“
寇仲信心十足道:“我敢肯定是东溟夫人,只不知她为何竟会嫁给身为长辈兼臭名远播,不!该是臭名密播的边不负才对。不过边不负对绾妖女也有野心。可见魔门中人从不理伦常辈份,不合情理的事在他们来说才是合理的事。“
听到绾绾的名字,商秀洵眼中喷出仇恨的火焰,沉声道:“你们定要助我杀死这个妖女,好为鹤伯和鹏怕报血海深仇……可惜数年前我爹爹就带我娘云游海外去了,否则由我爹爹出手,定不容阴癸派和四大寇嚣张!“
寇仲兴趣大增,“你爹爹是谁?难道打得过祝玉妍?”
商秀洵骄傲道:“我爹爹叫萧峰,虽在江湖中籍籍无名,但他武功和气度深不可测,鲁妙子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还说连我爹爹的一鳞半爪都看不出,否则你以为我娘会果断舍了鲁妙子而选了我爹爹?”
蓦地蹄声急响。
两人往蹄声响处瞧去,见到骆方策马如飞由远而近,打出敌人正朝这边来的手势。
一场激战,四大寇所部灰飞烟灭,唯余真元消耗严重的曹应龙身陷重围。
火把燃亮,少帅军扇形散开,人人弯弓搭箭,瞄准这武功强横且诡异的劲敌。
双龙、商秀洵等人翻身下马,徐子陵抹去嘴角的血渍,瞧着曹应龙冷笑道:“若你立誓不再逃走,我便予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否则乱箭招呼,我再加送指风拳劲。“
曹应龙丝毫没有身处绝境的自觉,好整以暇道:“徐小子你别得意,刚刚交手之中,你已在不知不觉间为我【黑天血劫手】所创,就算你们现在杀了我,徐小子你也别想活!
总有一天,你会化成一滩毒血,即使你身负【长生诀】奇功,也最多让你多苟延残喘三年两载罢了……”
寇仲哑然失笑道:“曹应龙你若是想借此拖延时间,以恢复真元,肯定是白费心机。“
曹应龙胸有成竹道:“是真是假,徐小子你稍一催运气血便知。”
徐子陵与寇仲、商秀洵对视一眼,潜运心法,顿觉负伤之后,气血不减反增,澎湃活跃更胜于受伤之前,实乃大违常理之事,不由神色一沉。
寇仲、商秀洵亦知不妙,商秀洵忍不住问道:“什么是【黑天血劫手】,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曹应龙阴测测一笑,“你们当然没听说过,因为此前伤在这门绝技之下的高手全都气血一日比一日活跃,功力一日比一日深厚,除此别无异样,直到某一日突兀地化作一滩血水,死的糊里糊涂!
据我所知,天下间唯一一个中了此绝技却还活着的人,也就是邪极宗的周老叹了,可那是邪帝向雨田费了数月功夫才勉强救回了他的性命,但他也自此根基大损,武功再难寸进,如今功力远不如尤鸟倦等其余三位同门。”
徐子陵闻言脸色更为沉重,回想曾经遇见邪极宗四人的情景,感觉曹应龙此言非虚。
寇仲沉吟道:“听他所说,这应该是一种根植于血液的剧毒……我先和陵少合力试试能否祛除。”说着伸手握住徐子陵的手掌,源源输入长生真气。
两人真气同源而异,结合后本身自具自足,会把任何有异于他们的真气排斥,又能把同类的真气吸纳,疗伤和驱毒的效力更是倍增。
片刻后,两人神色一喜,显然颇有成效。
曹应龙察言观色,登时一脸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
商秀洵稍稍松了口气,“【长生诀】不愧是四大奇书之一,道家瑰宝,果然不凡!”
曹应龙下意识反驳道:“【长生诀】算个屁……”忽又神色一动,仔细打量着寇仲的身形气质,蓦地瞳孔一缩,“莫非……”接着脸色变幻不定之余,竟是渐渐轻松下来。
商秀洵看得暗暗称奇,却又不明所以。
驱毒完毕,寇仲停止为徐子陵输气,转而看向曹应龙,“曹兄是自己上路,还是要吾等一拥而上,送曹兄一程?”
曹应龙安然自若,“在下当然是选择投入少帅麾下,自此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寇仲三人一言不发地盯着曹应龙,好半晌后,徐子陵才道:“曹应龙你一向以心狠手辣,悍不畏死震慑湖北,忽然变得如此贪生怕死,分明有诈,我们是不会上当的。“
曹应龙露出一丝枭雄气短的苦涩表情,道:“难怪徐兄有此想法,甚至稍前有人告诉我曹应龙会为求生而卑躬屈膝,我自己就第一个不相信,唉!
诸位可否暂摒手下说两句话?“
徐子陵三人犹豫片刻,终下令手下散往远处,但仍采包围之势,严防曹应龙逃遁。
三人自己则跃下战马,来到曹应龙身前。
在徐子陵灵锐的感觉下,对方并没有提气运功,以恢复剧损的真元。
曹应龙沉吟片刻,好一会才压低声音道:“若我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出,必难入三位之信……三位曾否听过魔门的两派六道?“
徐子陵道:“我只听过邪道八大高手,却从未听过什么两派六道,阴癸派该是两派之一,对吧?“
曹应龙点头道:“阴癸派被奉为魔门之首,皆因其拥有魔门的宝书《天魔秘》,与《慈航剑典》分别为邪正两道至高无上的经典。前者发展出两派六道,后者则是慈静航斋和净念禅院。“
徐子陵愕然道:“曹当家是否魔门中人?“
曹应龙苦笑道:“若非魔门中人,又怎会和飞马牧场扯上关系?“
见到徐子陵三人脸上闪过异色,忙道:“我虽身在魔门,但心中却对师门恨之入骨,皆因我成年后,在一偶然机会下,发现昔年师祖收我入门时,竟下毒手尽杀我的父母兄弟姊妹,名之为‘斩俗缘‘,使我心中充满愤恨,偏又无力反抗,只能把仇怨发泄在别的地方,直至今日亦感恍如身在一场永难醒来的噩梦之中。“
徐子陵首次对他生出少许同情心,问道:“令师是谁?“
曹应龙双目喷出仇恨的火焰,沉声道:“他就是凌驾于正邪两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邪王‘石之轩!“
徐子陵失声道:“石之轩,那岂非是石青璇的生父?“
曹应龙仰望天色,为赶时间转入正题道:“过去数百年间,天下大乱,魔门亦应运而生出了几个出类拔萃的人物,最为突出者就是‘阴后‘祝玉妍、‘邪帝‘向雨田和‘邪王‘石之轩,无论名气还是实力,石之轩都远超前两者。“
徐子陵吁出一口寒气道:“向雨田临死前回复良知,石之轩既与碧秀心结合,理该亦改邪归正。“
曹应龙露出既恐惧又鄙屑的神色,“呸“一声道:“向雨田素来玩世不恭,何谈改邪归正了?他是在三十多年前被石之轩斩杀于战神殿里,形神俱灭了!
反之,石之轩吞噬了向雨田藉由【道心种魔大*法】修成的大成魔种,在魔道一途更上重楼,已达鬼神莫测之境!”
寇仲三人面面相觑,首次感到魔道辛密的可怕。
曹应龙接着道,“还有,正邪两道诸多老江湖都以为碧秀心令石之轩动了情,等若破去他的魔功,使他功力大减而不得不退隐扬州……实则大错特错!
石之轩的武功确实出过大问题,但却不是功力大减,而是神通大进,更加匪夷所思,无所不能了!”
寇仲忍不住道:“此言岂非自相矛盾?”
曹应龙冷笑道:“世人皆以为石之轩武功得魔门之大成,岂不知他的武功不仅已得魔道真谛,更于道佛两门有着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深湛造诣,早已到达分神化形的仙佛层次。
原本他的正道元神压制着魔道元神,但在他吞噬了向雨田的魔种后,魔道元神实力大涨,渐渐摆脱了正道元神的压制。
两者为争夺本体躯壳,曾一度针锋相对,大打出手,以致于他那段时间精神分裂,无法全力出手,恰逢碧秀心出山与他勾勾搭搭,纠缠不清,宁道奇等人便误以为他是因与碧秀心相爱而魔功被破,实乃除去他的最好时机……诚可谓不知死活!
后来,不知两个元神达成了什么协议,仍由正道元神占据本体躯壳,而魔道元神则另寻道体栖身,两者彻底一分为二,各行其是,但又藕断丝连,牵扯不清。”
寇仲三人如听天书,半懂不懂,但也尽皆头皮发麻。
徐子陵惊疑道:“这么诡秘的事,石之轩不该讳莫如深么,你又怎会知晓?”
曹应龙嘿然道:“我自幼就是他的仆人,若是我连自己的主子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分不清,那还用在江湖上混?”
寇仲皱眉,“且不说你所言是真是假,这与我们是否接纳你有何关联?”
曹应龙目露异色,一字一顿道:“当然有关系,我当初一度想要报复石之轩,因此下大力气调查过他的妻妾儿女。
他生**性***风流,妻妾**情**妇甚多,可惜迄今为止,在明面上仅有一儿两女,分别为尤楚红、祝玉妍、碧秀心所生,然而暗地里,他的魔道元神还曾以‘萧峰’之名流连花丛,迎娶了飞马牧场之主商青雅,育有一女商秀洵……”
此言一出,商秀洵如遭雷殛,寇仲、徐子陵也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商秀洵不敢置信,反问道:“那你怎敢率军来攻打我的牧场?”
曹应龙苦笑一下,“尊上有令,岂敢不从?其实以场主的才智,应该猜得到,这是你爹要我来锻炼锻炼你的能力……”
顿了顿,继续缓缓道:“除此之外,我依稀记得,二十年前,北地佛门及北天师道有一次联络了大批高手夜入邪王府行刺石之轩,却尽皆有来无回,然而罕有人知晓,第六日竟有一个北天师道的美女道士生还出府,却又并未回归北天师道,而是黯然隐没在茫茫人海之中。
须知,石之轩心狠手辣,从没有不杀女人的惯例,除非是他自己的女人!
此女姓寇,乃是北魏天师寇谦之的后人……”
说着,目光投注在寇仲身上,其意不言自明。
这次轮到寇仲如遭雷殛,而徐子陵、商秀洵目瞪口呆。
寇仲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曹应龙哼哼道:“若非是源自石之轩神魔之体的血裔,谁能轻松化解得了我的【黑天血劫手】?”
徐子陵从震骇中回过神来,皱眉道:“依你所言,仲少是石之轩之子,那么石之轩是否知晓?若是知晓,为何又任他流落街头,孤苦无依?”
曹应龙夷然不屑,“其实不难想象,石之轩早已将整个天下都视为他的后花园,那么一个儿子养在邪王府,亦或流浪在天下,又有什么区别?总之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这儿子想饿死都难!
寻常富贵人家是以华宅广厦、良师益友来教养儿女,到了石之轩这神魔一般的高度,即使以整个红尘俗世来教养儿女,也只在一念之间罢了!”(未完待续。)
第五三八章 秀心番外
漫天雨粉,层层飘舞,降往大地,玉鹤庵融化成幻境般的天地,水雾把殿舍和林木覆没,模糊了物与物间的分野,愈显得供奉在灵位孤灯滴焰的凄清冷美。
石青璇与徐子陵十指紧扣,另一手拿起玉箫,倚着徐子陵跨步出门,与候在院里的寇仲、宋玉致汇合。
“当,当,当!“禅钟声响,从隔陵的东大寺传过来,于此时此刻,尤使徐子陵感受到悠扬钟音的禅机意境。
忽然庵内某处传来歌声,“无风云不动,云动心如风,狂风卷,奔云飙,情义相许,生死相交,豪情征万里,豪气震九霄……”
出乎意料,歌声不仅没有见惯沧桑的悲慨,反而洋溢着青春朝气,犹如游子踏青归来,完全不像是来祭奠亡妻。
石青璇抓着徐子陵的手更紧,却没有说半句话,美目一瞬不瞬地盯着雨雾迷茫的院门,花容转白;
寇仲脸颊颤抖,隐现激动。
石之轩终于来了!
“樽中月,笑里刀,莫问恩仇,且把酒浇,浮沉虽难事,欢歌趁今朝,名和利,尽言笑,英雄多情,美人多娇,千古多少事,潇洒一声笑……”
歌声渐近,徐子陵心中暗叹,不论才情武功,石之轩肯定是魔门第一人,没有人能超越他。
石青璇轻轻把手抽出,举箫凑唇,令徐子陵心弦颤抖的箫音像时光般在她指起指落间流转,破入漫夜绵雨中,一切就像个浓得化不开的梦,彷似苍天正为箫曲怆然泪下。
石青璇奏起的箫曲与夜空和春雨交错成哀美虚无的旋律,酝酿着充满沉郁压抑的感情风暴。使徐子陵感觉置生命的长河,正作着沧海桑田的转移,一时峭拔挺峻、一时温柔如枕,会砌出石青璇的独白,备受宿命的包围、缠绕的生命,又隐含令人心颤的静涤之美。
他终于现身,初时是院门外一个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最后竟是满脸欢畅,曾纵横天下从没有人能奈何他的“邪王“石之轩。
箫音消去,天地回复先前的宁静。
徐子陵温柔地握上石青璇下垂、抖颤、冰冷的玉手。
“抱歉抱歉,刚刚从风云世界脱身,还没回过神……”石之轩于丈许外直勾勾打量着青璇和寇仲,俊脸含笑,意味莫名。
“当,当!当!“禅钟声响二度从东大寺传来。
石之轩忽然举步朝他们走过来。
徐子陵直觉感到他是要往碧秀心灵前致祭,拉着石青璇移往一旁,出奇地石青璇柔顺的遵从。
石之轩在两人身旁止步,目光投往供奉在屋内供奉的灵牌,复杂莫名,叹息道:“采釆流水,蓬蓬远春,窈窕徕谷,时见美人。青璇此曲《歼秾》,深得秀心太华夜碧、月出东斗之旨,且青出于蓝……可惜青璇无心于仙道修行,勘不破真假虚幻、生死轮回,否则未必没有与你娘再见之日!“
说罢蓦地抬手隔空一捏,屋内碧秀心的灵牌登时化作齑粉,灰灰了去。
众人目瞪口呆,不明所以,石青璇玉容惨然,摇摇欲坠,只死命抓紧徐子陵的手。
徐子陵再忍不住,叫道:“前辈!“
石之轩摇头轻叹,“罢了……此中究竟,我与清慧从未告诉过青璇,难怪你与那些愚夫愚妇一样,误会了这么多年……什么舍身饲魔?嘿!”
众人隐隐感到他接下来所言涉及到一个罕为人知的绝世辛密。
“一切要从故老相传的战神殿、战神图录说起!”
石之轩斟酌词句,娓娓道来:“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滥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这就是千古流传‘女娲补天’的神话。
曾有智者认为炼石补天的神话背后包含着有关生命的秘密。金木水火土是统治我们这宇宙最本原的五种力量,当它们交战之时,宇宙混沌纷乱,没有生命可以存在,可是当宇宙之母女娲炼成五色石,缝补了宇宙的缺陷,五行回复平衡,宇宙方能稳定下来,成为我们眼前的世界。
亦有智者精通五行术数论人禄命之道,指出既然人的命运受五行支配,所以只要能打破五行,人便可以脱离生死的宿命,超脱生死。
人也可以从自身的感觉和渴望作出判断,因何会有这么多人入道入佛呢?正因在他们内心不能触摸的深处,遗传着对洞天福地的残余记忆,更不甘心被局限在五行之内,希望打破五行,超越生死。所谓成仙成佛,白日飞升,说的不外是这回事。
而地下神秘空间,战神殿的【战神图录】,便是既知的第一部直述成仙成佛的秘典,亦是其余三大奇书的源头。
创出【长生诀】的广成子,亦是既知的此方世界第一个开启仙门,破空而去之人。”
听着听着,徐子陵、寇仲等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均觉头皮发麻,全身被寒气笼罩,那古怪的滋味怎都说不出来。
石之轩继续道:“地下空间的存在全赖地壳里无量水火之力的维持和推动,战神殿的存在和运转亦深深根植于此方世界的天地人三才之间……凡此种种,绝非此世人力所及。
而若要开辟地下空间,铸就战神殿,其难度和声势不下于炼石补天……也就是说,开辟地下空间并铸就和启动战神殿之时,定会使得天翻地覆,水火泛滥……”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浮现一个联想。
石之轩微微一笑,“看来你们都想到了……不错!往古之时,世间之所以会发生传说中那场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滥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的巨大灾难,正是因为有一个神通广大的异界之人来此开辟地下空间,建设战神殿,扭曲此界天地人三才,嫁接地表水脉和地下烈火所致!
而建成战神殿之后,‘她’又着手恢复天地间的种种异象,古人蒙昧,误解其意,乃有女娲补天之传说……”
寇仲咽了口吐沫,艰难道:“这说法很玄!”
石之轩没好气道:“小心肝儿承受力太差!”
徐子陵目露思索,沉吟道:“那个异界神人为何来此大费周章,建造战神殿呢?”
石之轩漠然道:“既然是战神殿,当然是挑选‘战神’喽!
世人修行,灵神大成,到了【破碎虚空】的临界点,均可尝试脱离此界,前往另一个更高级的世界,而战神界来人建造战神殿镇压此界天地人三才的目的,正是要把这破空而去的出路固定锁死在战神界,令此界的成仙成神者都穿过仙门,飞升到战神界,成为战神界的一位‘战神’。
战神界听名字就知道是一个神仙世界,神通无边者比比皆是……
而诸位新晋的‘战神’嫩雏初来乍到,多半一过去就给那些堵在仙门出口处的高级战神在元神上套了狗链子,身不由己地替人卖命,为人作战喽!”
众人激灵灵打个寒颤。
石之轩莞尔一笑,“当然,四大奇书通往【破碎虚空】这修行路数是没错,错的是盲目踏入仙门陷阱!
当初向雨田就是猜到一旦越过仙门很可能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又实在难以脱离仙门的捕捉,因此在此界死挺了两三百年也不愿破空而去。
不过,战神殿所在的空间终究依赖于地壳下无量水火之力的维系。
当年我与向雨田合作开发战神殿,他研究战神殿与天下水脉的联动规律,标注节点,而我则混一天下,调动国力,征发百万民夫开挖运河,篡改或嫁接水脉节点,最终通过这水之力间接固定了战神殿的运转周期,使之每三十年一开!
三十多年前,我俩第一次进入战神殿,穷究天人之道,方才彻底确定了战神殿和仙门的根底!”
“向雨田知我掌握了避开仙门的契机又不愿与他分享,于是向我邀战,最终还是给我苦炼的一口专门克制元神灵体的‘太上斩灵剑’把他的魔道元神斩成了几截,一一吞噬……”
“当然,其中细节不合你们的脾胃,我也就不必一一赘言了……总之,之后我的正邪两大元神法身失了制衡,内讧不止,以致我有一段时日精神混乱,状态不佳。
清慧就趁此时机,骗她的师妹碧秀心联合宁道奇等人来铲除我,实则秀心自幼便已中了清慧的种魔大*法,成为清慧修炼三世法身之未来法身的炉鼎。
当时我元神内乱,失了往日的通透感应,因此给她骗过,不幸失**身于秀心,清慧便借助我的神魔之力,彻底修成了她集佛魔两门外加大明尊教精义之大成所创的【三世***轮***转***大**法】,炼就了过去、现在、未来三世法身。
虽然过去法身和未来法身在时空夹层里隐而不显,神通晦暗,唯有现在法身仍居于清慧本体,但她也自此超脱生死,不入轮回。
而未来法身日趋大成的代价就是,秀心的躯壳精枯血竭,灰飞烟灭……外人不明就里,都说我负心薄幸,魔性大发,害死了她。”
石青璇软弱地靠往徐子陵,全凭他的手轻托粉背,垂首咬着下唇,好一会樱唇轻吐道:“原来,梵清慧才是我的娘亲?”
石之轩轻叹道:“当年,秀心消逝之时,清慧就曾三番两次派女尼前来接你去静斋生活,却给你断然拒绝了,而她是个一心修行之人,感到母女缘分已断,也就没再强求。
后来清慧道行日深,最终破空而去,并凭借过去法身的特殊绕开了仙门,前往三千世界继续追寻大道。
师妃暄名义上是她的传人,实则受她教导有限,而是由她的师尊代为教导,因此不知此间辛密……”
众人恍然大悟之余,久久无言。
当然,石之轩没有说的是,梵清慧固然借他正邪两大元神法身之力炼就了三世法身,但他在觉察之后,亦反过来尽窥三世法身的奥秘。
他正邪两大元神的内讧也因此暂告一段落,各自去寻机缘和炉鼎修炼三世法身,近来他就是刚从风云世界游历归来。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生一者,从无生有,一者混沌无极也;一生二,二者阴阳也;二生三,三者三才也;
若说石之轩的正邪两大元神法身取法阴阳,那么梵清慧的三世法身亦可视为取法三才,各具神妙,都是直通混沌时空本源的大道法门,倒也说不上谁优谁劣。
但如今石之轩既有了两大元神法身,一旦各自再修成三世法身,必将成就不可思议之神通。
念头一转,石之轩看向寇仲,轻叹道:“你的存在非常侥幸,源于我一时冲动,能够成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寇仲:“……”
石之轩眸中闪过回忆之色,“当初,我潜入风云世界探索许久,终于成功参透了开辟洞天之法,并依此创造了一个小洞天,用以存储我从各个世界搜刮的宝物。
那一日,我正在研究取自风云世界的四大瑞兽之精血,恰逢你娘及北天师道、佛门的那些蠢货前来行刺,我就顺手把他们捏死了,唯独留下了你娘一人,后来……咳咳!
后来,我欣赏她宁死不屈的气节,就放走了她……没想到她怀里我的孩子,而且这孩子还继承了龙之血脉,成长出了半神兽之体。”
寇仲:“……”(未完待续。)
第五三九章 喜当爹番外
“边不负,哪里逃!”
单婉晶持剑逼住了边不负,“当年你为何……为何冒犯我娘?谁给你的胆子?”
边不负赔笑道:“美仙她天姿国色,精灵可人,我疼她还来不及呢?又怎敢冒犯她……”
单婉晶怒叱:“还敢卖乖?你都不知道当年我娘未婚先孕,一个人有多辛苦,还因此跟外婆反目成仇,不相往来!”
“可以想象,可以想象……”边不负再次赔笑,心里暗骂:关我屁事!
单婉晶一见他笑就来气,“别以为你是我爹,我就不敢当真杀你!”
边不负嘴角抽搐,有苦难言:吗的!也不知道是谁编排老子和美仙之间不清不楚,害得老子平白多了个女儿,冤死!
可他哪敢直言?
毕竟,万一单婉晶真是石美仙跟那一位生的女儿,那就是天字第一号****!
即使如此,他心知肚明也就罢了,要是真把“真相”说出来,还传出去,一得罪祝玉妍,二得罪石美仙,三得罪那位……偏偏这三位他哪个都得罪不起,也就只能自己闷头背黑锅了!
……
东冥大舰里。
石美仙捧着失去光泽的和氏璧,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婉晶那疯丫头哪里去了……哎,没想到当年一念之差,给这小东西害苦了一辈子!”
一想到当年她魔功大成,不听爹爹的劝,拿着和氏璧胡乱捣鼓,却不防把和氏璧的九成九异能乃至元灵都吸入体内,以致能量过剩,难以尽数消化,最终混合自身血气于腹中结成一个胎儿,弄出了未婚先孕的丑闻……她就心情复杂。
(想歪的都去死!)(未完待续。)
第五四零章 阴癸番外
南陈皇宫。
祝玉妍、娄昭君、陆令萱、胡绮韵四女携着几个阴癸派精英弟子鱼贯而入,向着陈叔宝躬身一礼,“参见陛下!”
陈叔宝伏案疾书,头也不抬,“诸位请坐!”
“谢陛下!”阴癸派诸人应命就座,忍不住心中嘀咕:久闻陈叔宝昏庸不堪,怎么现在看来如此勤政不殆?
宫女袅袅而入,奉上香茗。
祝玉妍忽然感觉侍立在陈叔宝身边的女官很是眼熟,略一思忖,忍不住大吃一惊:这不是张丽华她妈嘛?
恰在这时,陈叔宝缓缓抬头,给了阴癸派诸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祝玉妍暗呼不妙!
果然,陈叔宝阴阳怪气道:“玉妍,你丢下美仙不管,跑到南陈来对这头肥猪卑躬屈膝,就为了继续玩儿阴癸派那不知所谓的女主天下游戏?”
祝玉妍等女大吃一惊,猛地站起,“你是……”
陈叔宝桀桀一笑,“答对了没奖!”
娄昭君气得发抖,“我们师姐妹三个都一起那样了……你还揪着我们不放,到底要闹那样?”
祝玉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师尊和两位师叔也跟他……
陈叔宝眼神一眯,邪芒隐现,“没用的……南陈我灭定了!我已悟透魔道无上真谛,炼就了非想非非想处天魔法身,除非佛祖亲临,否则谁也奈何不得我……”
诸女身后的边不负忽然目露邪芒,接着道:“但凡这世上众生还有七情六欲存在,就难逃我的天魔化身附体之厄……”
另一阴癸派弟子同样目露邪芒,接着道:“你们也不要想设计除掉我,但凡世上众生还心存邪念,就可能成为我复活的力量源泉!”
忽然语气一变,温柔道:“玉妍,快快回去吧,美仙又哭了,叫着要娘亲……”
祝玉妍:“……”
娄昭君:“……”(未完待续。)
第五四一章 秀宁番外
韦公公引路领寇仲直抵公主殿庭,在忘忧楼上层见到李秀宁。
摒退左右後,李秀宁不避嫌的轻扯着他衣袖,到一角坐下,还亲自奉上香茗。
寇仲灵魂儿出窍似的喝了一口热茶,放纵地软挨太师椅背,感受着脊骨的劳累得以舒缓,向静坐一旁的李秀宁道:“幸不辱命!“
李秀宁喜孜孜的横他一眼,道:“秀宁和你不说客气话,人家早知你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寇仲笑道:“太过奖我哩!事实却是我们差点阴沟里翻船,一败涂地。全靠老天爷可怜,勉强过关,希望老天爷肯继续关照我们。“
李秀宁“噗哧“娇笑,如盛放的花朵儿,柔声道:“有你解闷儿多好!昨晚秀宁未瞌过眼,天刚亮给父皇传召,详细问及关於你们和二王兄问的交往经过,接着起程往宏义宫。“
说至此玉容转黯,垂首道:“但秀宁仍是很担心。“
寇仲不解道:“秀宁因何如此担心?“
李秀宁妙目往他瞧来,轻轻道:“出发往宏义宫前,父皇发出命令,着柴绍立即动程往太原,探听塞外联军的动静,然後回来向父皇汇报。“
寇仲明白过来,点头道:“这种事该不用劳烦柴兄。摆明是要把他调离长安,免他被卷入长安的斗争内。唉!你可知刚才我向你父皇提起梁尚明向海沙帮买火器一事时,他怎样反应?“
李秀宁茫然摇首,双眸射出令人我见犹怜的惧意,显是不堪再受刺激。
寇仲隔几采手抓着这金枝玉叶的尊贵粉臂,沉声道:“秀宁勿要惶恐,长安已成权力倾辄、不讲**人情的战场,我们必须勇敢面对一切。“
李秀宁从衣袖伸出纤手,按上他手背,似从这充满情意的接触中得到鼓励和力量,道:“说下去!“
寇仲反手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腕,紧握一下,依依不舍地收回手。苦笑道:“他只是一句‘竟有此事‘便算数了事。既不追问细节详情,更蓄意避过此话题,由此可知他不但有杀你二王兄之心,连找他不会放过。“
李秀宁出奇地平静,轻轻道:“你打算怎麽办!“
寇仲露出充满信心的笑容,欣然道:“我本来心疲力竭,再无斗志,幸好握过秀宁的手儿,竟似立即得赐神奇力量。哈!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大家走着瞧好哩!“
李秀宁霞生玉颊,忽又变为惨然,低声道:“寇仲你知否我当初为什么拒绝你?”
寇仲心里一痛,安然摇头。
李秀宁泫然欲泣道:“因为我自觉配不上你……当初天下大乱,杨广避往江都,欲得邪王庇护,又知邪王那段时日最爱美**貌**少**女**暖床,于是暗地里召集并逼迫诸多权贵之女前去邪王府……我就是其中之一!”
寇仲如遭雷殛:“……”(未完待续。)
完本感言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
既然怎么都是烂尾,长痛不如短痛,何妨快刀斩乱麻,再起炉灶,迈向新的征程?
由衷而言,本书到底是小黑的真正用心的处**女**作,不论框架布局,情节发展,人物描绘,还是文风词句,创作理念,都很不成熟,或者说,是由最开始的稚嫩一点点走向熟练……在这过程中,本书不免问题多多,漏洞多多,越到后面,累积越厚,越有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简而言之,也就是“崩”的趋势!
这点相信不仅大家进食时有所感觉,就连我自己在写作中的回顾、构思、延续时也深有体会,强行写下去只会越来越没灵感,越来越混乱!
这也正是我犹豫之后,断然结束本书的根本原因。
对于本书“猝死”给大家造成的心理创伤,小黑也只能说声抱歉,并凑几章番外权作安慰,希望大家早日痊愈出院。
……
至于新书……
最开始小黑计划暂别武侠,去写仙侠,连大纲都铺了近一半,但考虑到今年点娘又重新划分了作品类别,外加小黑在阅读诸多大神作品中时不时激发的智慧火花……
小黑真心觉得,武侠、仙侠、玄幻的分野越来越模糊了,思路范围也越来越广阔了。
既如此,小黑反复斟酌之后,决定新书继续写武侠,武侠幻想……单单武侠,或许路子有些狭隘,但多了“幻想”的后缀,那路子就宽到海了去了!
此前小黑已经写了新书的开头几章,已经在点娘创建书名和简介了,不过私下里小黑越想越思潮澎湃,灵感纷飞,又重新布局,推倒重来……
小黑殚精竭虑,准备新书不光要弥补前一本的遗憾,还要继往开来,争取让自己的码字生涯更上重楼。
为了让新书更为精益求精,更符合小黑的预想,小黑必须在一开始的大纲、主线、布局方面就尽量严谨周密,也就要不短的一段时间斟酌推敲,因此新书的上传日期暂时未定……(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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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姗姗来迟,抱歉得很……恳请道友们收藏养肥!未 完待续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