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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章九寺五监

    “道洽政治,泽润生民。”这最早期中国对于政治一字的解释,也有掌其政,治禁令的意思,当然,说穿了政治的本质就是维护国家统治的行为。

    中国古代的政治很大意义上是君主和大臣管理和统治国家的活动。这种政治被宣扬为上承天命,因而施行善政才能上合天意,而恶政则违背天道,会受到惩罚。

    中国古代的政治贯穿了个人的日常生活,道德是衡量政治活动的标准。在这种政治下,缺乏制度上的规范,政治的运作更多依靠道德规范。

    于是非常荒谬的一幕就出现,只是是道德败坏的小人,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只是在道德方面谴责他。君子就可以欺之以方。

    李世民其实也非常清楚,柴绍刺杀陈应固然不对。但是柴绍毕竟没有造成真正的恶劣的后果,如果在这个时候,二人因为刺杀交恶,很有可能因为二人的私怨,上升到全新的高度。比如七十多年前的关陇贵族与山东贵族相争。因为二人身处关陇和山东两个政治集团的阵营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凝成核裂变之灾,遗祸无穷。

    无论是站在李世民是秦王的角度上来考虑问题,还是站在大唐的社稷上来考虑问题。此时山东集团与关陇集团不应该开战,而应团结一致,共同对外。

    李世民也自然而然的认为,只要是做了错事,就承担相应的代价,只要这个代价足够有诚意,自然就可以将事情完美的解决掉。比如贵胄杀了一名庶民,杀人偿命这条律法,绝对用不到贵胄头上。如果二人身份相差悬殊,那么问题反而简单了,别说杀人未遂,就算真杀了,了不起就是赔钱。

    可是,问题的关键是。柴绍是贵胄,陈应也是贵胄,如果按照九品中正制来定品,河东柴绍只相当于中上品,而侯莫陈氏则相当上中品,双方差着两个品的门第。这才是真正要命的事情,现在就等于说柴绍事实上等于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往大了说车裂、或腰斩都不过份。当然最理想化的结果是,陈应大人不计小人过,轻轻揭过这一页。关键要看其中怎么去操作。现在陈应的态度尤为关键。李世民的目光炯炯直勾勾的盯着陈应。

    面对李世民的凌厉的目光,陈应没有半点不适应,也没有畏惧,陈应坦然的淡淡的笑着,直视李世民的眼睛。

    李世民盯了陈应足足半柱香的时间,李世民不以为然的笑道:“只是什么?”

    “只是,柴驸马对臣似乎有些误会。”陈应斟酌着词语:“或是有人从中挑拨,还请秦王殿下为陈应主持公道。”

    听着陈应松口,李世民也松了口气。自刘文静被杀,他无动于衷,秦王府的人心开始出现浮动现象,尽管众人没有提出非议,但是李世民已经感觉到了异样。如果再让柴绍获罪,难免让众人感觉李世民刻薄寡恩。

    李世民举起手中的大碗道:“此事本王已经问清楚了,口供也录好了。折娄弃疾其实并不是鲜卑人,他是突厥人,因部落被陈大将军所灭,固而仇视陈大将军,他利用入幕柴绍职务之便,蛊惑柴绍对付陈大将军。柴绍不辩忠邪,有恶人所惑,铸成大错。本王反京,定会上疏陛下,罢黜其官,褫夺其爵。”

    陈应听了这话,知道此时借刺杀之机,致柴绍与死地有点悬了。李世民拿出最大的诚意就是罢官去爵,不过这都是暂时的,只要将来有机会,爵位也好,官职也罢,柴绍依旧还是可以活得非常滋润。

    如果是从前的陈应,对于这个结果肯定不会清意。

    然而随着地位的升迁和所处的位置不同,陈应考虑问题也不能率性而为。陈应自然也想得清楚,李世民要保柴绍,李建成也不想杀掉自己的妹夫,如果死揪着这一点不放,那么很有可能将来少得被穿小鞋。

    陈应不怕穿小鞋,可是陈应感觉要除掉柴绍,未必只是光明正大的手段,既然柴绍做了初一,他就应该不能怪自己做十五。反正是你死我活的斗争,那只有光凭手段,各施奇谋。

    陈应想到这里,决定还是先卖李世民一个面子。

    陈应道:“秦王殿下相信这个结果吗?”

    李世民微微一愣,脸上却没有任何尴尬之色:“你的意思是?”

    陈应沉吟道:“冤家宜结不宜解,还请秦王殿下向柴驸马……”

    “你能明白最好,这是一桩美事,我也给你交过个底。”李世民笑道:“灵州总管的位置你可能做不长了,陈大将军入中枢的呼声越来越高,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年纪太轻,资历太浅,有人提议你任诸卫羽林千牛将军,你意下如何?”

    陈应沉吟了一下道:“臣想做点实事,若是九寺五监中有空缺,臣想在补到九寺五监中!”

    所谓的九寺五监,也是古代直属朝廷的部门,与六部算作平级或次平级部门,与六部没有法定隶属关系,但职权与六部重叠之多,实际存在分工和制约关系。六部主管政令,九寺五监分别负责某一方面的具体事务。

    听到陈应如此说,李世民暗道陈应非常聪明。三省六部目标太大,以陈应目前从三品下的实职,哪怕是平调,六部侍郎、御史中丞平级,然而无论哪一个官职,陈应都会被架在火上烤,形成众矢之的,对陈应的将来仕途并没有太大的好处。

    可是九寺五监却不一样了,九寺之中的光禄寺、卫尉寺、宗正寺、太常寺、大理寺、鸿胪寺、司农寺、太府寺、太仆寺、秘书监、都水监、少府监、武器监和国子监目标相对较小一些,然后这九寺五监影响力却不弱,与三省六部一样,都有直达天听的权力。

    然而九寺和五监却不一样,如果九寺相当于后世高官单位,那么五监则相当于司厅级。陈应名声不显,才学虽然有,但是距离担任国子祭酒的资历还差得太远,基本上可以排除陈应成了国子监祭酒的可能,否则一旦这个提名上去,恐怕整个朝廷所有的青流名宿都会集体反对。少府监是裴寂的地盘,这里被裴寂经营得水泼不进,针不插不入。李世民还真没有办法满足陈应。

    秘书监这是李渊的后花园,对于这个部门李世民同样不会插手,也就说九寺五监中,能让陈应调入的也不过都水、军器两监。

    李世民笑道:“九寺如今没有空缺,五监之中只剩下都水监与武器监有空缺,却都是正四品官……”

第一百零一章祸从天降

    九寺五监其中有清水官,也有油水滋滋直冒的肥差遣,有时候一个小小的芝麻品官,权力就大得吓人。

    都水监是管理山、泽、苑、池、河、湖、水泉,农田灌溉和渠道堤防的修守,包括航运、桥梁计划、施工的管理机构。别看都水监只是正四品官,手中的权力却不小。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都水揭者,只要捞到一次外派的工程实缺,就可以捞到不少收益。关键是都水监是一个专业性非常强的职能部门,陈应却没有水利工程方面的专业知识,一旦出现纰漏,就是影响国计民生的大事。

    但是武器监则不一样了,关键是陈应在雁门关的时候,收纳了两千余名优秀匠户,掌握着大量压箱底的技术。陈应也有在武器监做出成绩的底气。

    别的不说,就仅仅在设在灵州的高炉炼钢,只要完成投入运行,一年产出几十万吨钢铁像玩一样,这样一份政绩在手,将来谁也不可能将陈应从武器监的位置赶下来。掌握着武器监,利用大唐全国的工匠优秀技术人才,陈应就可以有办法实现、陌刀质量上的突飞猛进,如果大唐的陌刀可以提前几十万问世,高句丽问题甚至不用拖到高宗时期,直接在李世民时代解决掉。

    其次是葛通如今正在研制弹簧钢,虽然目前还没有得到窍门,陈应相信只要给葛通足够多的财力和物资支持,总有一天葛通会把弹簧钢制造出来。唐军横扫天下,所依靠的无非是轻骑、强弩和陌刀,如果提前将唐军的装备发挥到巅峰,说不定李世民就可以把吐蕃问题解决掉。如果没有吐蕃与大唐长达四十余年的战争,盛世大唐则更加难以估量。

    想到这里,陈应郑重的道:“应还算熟悉百工,若是去了武器监,也可以为大唐大打造几具甲胄,几柄横刀。”

    对于陈应这样的场面话,李世民压根是不相信的。反而他更加相信,千里做官只为财,陈应选择军器监这个官职,目的还是为了敛财。大唐此时的常备军约十五六万人马,仅横刀一项,每年需要损耗十分之一,再加上一场战斗下来,折损三分之一,事实上军器监每年需要打造的横刀就多达十万柄以上。

    一个军器监下设五校署、每年的所过的流水千止亿万,陈应只要从中克扣一二,至少可以十八代以内衣食无忧。哪怕猜测到了陈应的用意,李世民也没有点破。他举起酒碗道:“固如尔所愿,请酒,饮胜!”

    陈应也没有想到李世民许下如此承诺,忙站起来长揖相谢:“多谢秦王殿下赏拔,陈应自当肝脑涂地以报殿下知遇之恩”

    “你有此才干,本王当荐你为朝廷效力,”李世民满面春风的笑着,他很高兴陈应没有拒绝他,事实上此时李建成手中的实权要比他大得多,如果陈应真不卖他面子,李世民一时半会还真奈何不了风头正盛的陈应。

    “你仔细想一想,不忙着今天就做决定”李世民若有所指的道:“中枢为官,不比边州,盯着的人多,一旦出了差错,少不得会被御史弹劾。”

    “殿下教训的是,陈应省得!”

    陈应陪着李世民喝酒,在陈应看来其实是世界上最没有意思的事情,明明两个人都是海量的人,偏偏都要装作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让陈应感觉虚伪到了极致。

    好在,总算结束了这场没有意义的饮宴。这场饮宴,陈应感觉收益颇大,只要自己可以成功成为武器监都监,就可以利用自己所学的科学知识,让大唐的科技水平来一次疯狂的跃进。

    如果将来唐军将士人手一柄陌刀,组成陌刀墙,陌刀所向,何人可及?

    如果将来,唐军将士人一柄蝎子弩,三百米的范围内,指哪打哪,一个熟练的弓弩手,十息之内可以发射两到三矢,陈应脑袋里的想法层出不穷,心情岂是一个爽字了得?

    这个时代的酒,对于陈应来说连啤酒都不如,喝了一肚子的酸水,陈应反而感觉更加饿了。随便吃点行军干粮,陈应返回卧室睡觉。

    然而在他的床上却出现一个瘦骨嶙峋的姑娘,那个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的高文锦。尽管高文锦脸上流露着害羞之意,陈应却一个激灵,快速拉开与高文锦的距离。

    刚刚遭遇过刺杀,陈应此时还非常敏感,许敬宗引着自己前往高氏府邸,这件事从里到外都透着浓浓的阴谋,在事情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陈应不敢大意,陈应退到了门口,随时准备夺门而出。陈应诧异的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高文锦的眼睛中流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低声道:“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

    “这是我的房间!”陈应叹了口气道:“你占了我的床,我怎么睡觉?”

    “我陪你睡觉!”高文锦像是鼓足了勇气,艰难的道:“郎君对高氏大恩,如今高氏别无长物,只有妾身这具身子还算干净……”

    陈应连连摆手道:“人与人之间难道就不能有点信任吗?你们高家也是忠烈之后,如今遭了难,能帮就自然帮一下,原本我想给你们留下些钱,只是你们孤儿寡母的,给你们钱等于害了你们,所以,我的打算带你们回长安,反正陈府也不缺你们四张嘴吃的!”

    高文锦眼中渴望的光芒渐渐平息下来,她不相信陈应这样的人会是品行高洁的君子。她更相信陈应应该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高文锦双臂抱在一起,怯怯的缩在床尾。

    陈应看出她眼中的恐惧之色,淡淡的道:“你放心,本将军虽然不是坐怀不乱,也非柳下惠,但是,对于还真没有什么兴趣。”

    高文锦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陈应,眼中尽是疑惑和不解:“难道撞了大运,遇到品行高洁的君子了?”

    高文锦突然低声抽搐起来:“没有人会帮助我们,我们高家的女子,被他们当作丧门星给赶了回来,七个姑姑,九个堂姐,三个妹妹,两个弟弟,不是活活饿死了,就是有病病死了,小弟也快饿死了……”

    陈应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苦日子终究过去了,以后你们跟着我,保证可以吃得饱,穿得暖,不用再担心受惊受怕,反正我陈应也是孑然一身,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其实我更渴望有亲人,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人,我的妹子,谁要是敢欺负你,我杀了他!”

    听到这话,高文锦哭得撕心裂肺。

    惹得驿站之外陈应的亲卫纷纷侧目偷看,他们纷纷猜测,陈应到底是怎么对付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

    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

    比如晋州柴氏,柴氏从柴烈时代开始已经开始发迹,渐渐成为中上门第。不过柴氏与传统豪族相比,还是欠缺底蕴。此时晋州柴氏的家主柴恒,正是柴绍的叔叔,柴慎的弟弟。

    正所谓祸从天降,一封要命的通牒放在他的面前,让柴恒感觉手脚冰凉。

    “拿出柴绍小儿的人头,要么柴氏满门鸡犬不留。”

    面对这个通牒,柴恒脸上的老人斑更加明显了。通牒上面并没有留下姓名,却画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血手印,对于这么一只血手印,至少二十年了从来没有在天下间出现过。但是柴恒却知道,每个这个血手印出现,通常伴随着腥风血雨。

第一百零二章臣不敢奉诏

    柴恒记得清楚,在这个血手印第一次出现在人们视线中的时候,正值北周大大冢宰宇文护权倾一时。宇文护不仅连弑两君,先后杀掉北周孝闵帝、北周世家宗,因政见不合,杀掉柱国大将军赵贵、大司空侯莫陈崇。

    在侯莫陈崇死后一个月,这只一模一样的血手印,就出现在了宇文护的案前。

    当时血手印上写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只是当时权倾一时的宇文护根本不把这个血手印当作一回事。

    可是随着这个血手印出现,其后宇文护的长子晋国公世子宇文训,在出行蒲州时,遭不明身份的刺客刺杀,宇文训为晋国公世子,身边还有车骑大将军李彻带三千甲士随扈,可是在经过枋头的时候,李彻的三千甲士全部阵亡,宇文训以及扈从、包括侍妾在内,共一百四十三人被杀。仅李彻藏在尸体堆里幸免于难。

    宇文护勃然大怒下令搜捕凶手,可惜凶手非但没有找到,他的次子北周骠骑大将军、司会中大夫宇文深在京兆府衙门后院被大卸八块,出奇意外却没有惊动任何人。宇文护的两个儿子先后惨死,宇文护开始加强对于儿子的保护。

    然而,血手既出,绝对没有平安收场的可能。从宇文护的儿子开始,到其亲信,接连遇刺杀,等于北周武帝宇文邕诛杀宇文护的时候,事实上宇文护已经成了孤家寡人。就连拥有北周所有兵权,权势大过皇帝本身的宇文护在这个血手印面前,都无法幸免,更何况柴氏一族?

    要知道,第一血手印出现,从宇文训死开始,到宇文护被诛,直接或间断死掉上万人。

    如果说这一次血手印与宇文邕诛杀宇文护有所巧合,那么武平三年(公元572年)出现的血手印则另人心惊胆颤了。

    北齐名将斛律光一个女儿作了皇后,两个女儿是太子妃子弟皆封侯作将,还娶了三位公主。他的弟弟斛律羡都督幽州刺史,在边境筑城设险,养马练兵,修水利、劝农耕,威震突厥。全家功高位显,门第极盛。当年斛律光收到血手印:“激流勇退,满门富贵。”然而斛律光不以为然,随后却被高玮诉灭满门。

    上至宇文护或者斛律光这样的权贵,只要不重视血手印的催魂贴,同样难逃族灭身死的下场。

    柴恒急忙招集晋州族老在祠堂里商议对策。

    可是柴氏族老们根本不相信这个血手催魂贴,一致决议不予理会,然而不过,当夜六个族老,脑袋全部不翼而飞,这个时候,柴恒也坐不住了,急忙让人通知柴绍。

    ……

    灞桥接官亭,裴寂率领着文武大臣,全副盛装仪仗,站立在接官亭前,迎接陈应到来。

    李世民披挂着盔甲,率领段志玄与侯君集二将,来到了接官亭前。看到眼前的阵势,一脸膛目结舌。

    “这也太夸张了吧?”侯君集目瞪口呆的道:“尚书左仆射带领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陈应小儿何德何能,当此大礼!”

    李世民扭头,目光凌厉的瞪着侯君集道:“一人之力,鼎定河东乾坤,这个礼,他当得起。”

    裴寂看着李世民身后的陈应坐着步撵缓缓前来,提腿上前一步,拱手道:“裴寂受天子诏命,谨代陛下,统领百官,恭迎冠军县公……!

    陈应哑然,愣在当场。

    百官齐齐躬身,朗声施礼道:“恭迎冠军县公。”

    陈应看着众臣中裴寂身后的一名老者,冲他挤着眼睛,连连摇头。陈应虽然不知道这名老者是谁,但是用意却非常明显。就是示意他拒绝不受,冠军侯是霍去病的爵位,霍去病封狼居胥才得到这样一个爵位,而且历史上从来没有人敢以冠军侯自居。其实,就算没有这名老者提示,陈应也不会接受这么一个爵位。

    陈应赶紧翻身下了步撵,趋前两步,躬身向裴寂施下礼去。

    陈应道:“陈应何德何能,敢当此大礼……裴相折杀陈应了……!

    说着,陈应也竟然不避麻烦,面对百官一个个躬身还礼。陈应道:“陈应拜见裴相国、拜见萧相国、拜见窦相国……拜见蒋国公……拜见鲁国公……拜见淮安王……

    陈应的做派,李世民与侯君集面面相觑。

    站在裴寂身后的老官,却露出孺子可教的样子,连连点头。

    裴寂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冠军县公,这是天子诏命……”

    陈应回身,冲着裴寂拱手:裴相国,冠军县公之号,臣万不敢当!

    裴寂愕然。

    ……

    皇宫之宫,太极殿内,李渊坐在端坐在御榻之上,文武大臣分列在两厢。

    陈应向李渊三拜九叩之后,中书令萧瑀手上捧着册拜诏书,正在抑扬顿挫地念诵:“门下,公卿之守,明德敬上;台司之置,申纲理常。故汉以宫府,魏设阁部,皆上秉军国,下治百僚,总庶政以繁钜,治六军之宽严……灵州兵马都总管、武功县侯陈应,朕之肱骨,国之良实……当机立断,厘清贼氛,乃国之干诚,可堪大用滋擢尔右武卫将军,兼知府卫,拜骠骑大将军、领武器监,封冠军县公,赐邑两千户……卿钦服予命,益厉乃诚。可。”

    萧瑀念罢,合上了诏书。

    李渊面色复杂,望着站立在丹墀之下的陈应。

    陈应面色坦然,躬身拱手,朗声道:“臣——不敢奉诏!

    大殿上群臣皆惊,李渊也十分诧异,他望着陈应,不知道陈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渊和裴寂对视了一眼。

    陈应躬身道:“右武卫宿卫禁中,干系颇,臣鄙陋之材,何敢当之?冠军县公之号,古往体今来,旷古罕有,从逆迷途之臣,弱冠之龄,何敢当之?但使陛下念臣微末之功,赐臣一门婚事,繁育子孙,延续陈氏香火,于愿足矣……!

    李渊目光凌厉,望着陈应。陈应低头闭口不再言语。而殿下众臣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裴寂张了张嘴:“陛下……”

    李渊一摆手,止住了他,缓缓从御榻上站起了身形。

    众目睽睽之下,李渊绕过了御案,步下丹墀,走到了陈应面前。

    他望着陈应,目光如刀。

    陈应坦然与他对视,毫不畏惧。

    李渊突然间一笑,冲着陈应伸出手,重重拍在陈应的肩膀:“陈应……你不错,很不错。”

    PS:假期结束了,明天晚上的火车,直接去片场,今天晚上朋友给送行,回来的晚了一些。等下还有,不码好下一章,绝对不睡觉。

第一章李渊的顾忌

    尽管陈应推辞了冠军县公之爵,陈应越是谦退,李渊越不能借坡下台,毕竟大唐朝廷还是要脸的,不可能薄了陈应这个功臣。

    事实上,对于陈应的赏赐,李渊也非常头疼。以陈应之功,官升一级并不过,赏爵增一级也说得过去,关键是陈应的年龄,实在是太年轻了。

    本来陈应作为灵州总管、兼管六州军事,已经属于中军都督级别的从三品下阶官员了,再往上升至少是正三品,正三品官已经部堂级了,在整个朝廷里哪一个部堂级别的官员不是活了大半辈子才熬到这个位置上?

    如果让陈应与这帮足足当陈应爷爷的人同殿同臣,而且陈应的官职还要后来居上,让这帮老臣作何感想?

    李渊刚刚开始下旨封爵冠军县公,就是想试试陈应到底识不识大体,懂不懂进退。如果陈应不懂进退,那么他就会重蹈他祖父侯莫陈崇的覆辙。

    然而这一番试探,李渊非常满意,陈应还知道进退,识得大体。李渊道:“朕治世以文,戡乱以武,尔有鼎定河东乱局之功,褒有德,赏至其财,无赏,何以示朕之公平?”

    陈应道:“封侯非我意,惟愿四海靖。”

    李渊闻言,如遭雷殛,一时愣在那里。

    “封侯非我意,惟愿四海靖。”这本是著名民族英雄戚继光十九岁时学习兵书时无意间所作,不过陈应临时给他改了三个字,将海波平,改成了四海靖。

    此言既出,满朝皆惊。

    淡泊名利是古代人仁人君子的崇高追求,可是事实上谁都没有真正做到这一点。而陈应却做到了,他拒绝了李渊冠军县公的封爵,陈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形象在众臣心中瞬间如同巨人一样高大起来。

    李渊眼睛望着群臣,压低声音在陈应耳边轻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陈应深吸了一口气,也低声道:“请陛下将平阳公主赐于陈应为妻!”

    李渊听了这话,脸上却古波不惊。不过李渊的目光却凌厉起来,如同刀子一样刺向陈应的眼睛。

    “休想,此事绝无可能!”李渊脸上挂着笑,从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声音,很显然李渊此刻恨不得将陈应千刀万剐。

    陈应坦然相对,毫不畏惧:“请陛下成全!”

    “太常寺少卿!”李渊缓缓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陈应道:“陛下,臣若是接撑武器监,年产精钢至少一千万斤。”

    李渊听到这话,微微一愣。

    一千万斤钢铁不过五千吨,也就是一个稍大一点工程的使用量。然而在大唐时代,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长安的武器监现在别说一千万斤钢铁了,就连一百万斤铁都难以做到。一瞬间,李渊心动了。然而他却不愿意这样被自己的一个臣子要挟。

    “秘书监。”李渊的脸抽搐起来。

    陈应知道秘书监是一个非常清贵的官职,做这个官职,将来基本上都可以执掌相印,可惜,陈应对于大唐的相国之位毫无窥视之心。

    陈应道:“请陛下成全,臣为迎娶公主殿下,准备千里之地,只要陛下允许,臣为陛下将李轨擒来。”

    李渊突然想起,陈应是侯莫陈崇的孙子,侯莫陈崇在平定六镇之乱的时候,封临泾县侯,食邑八百户,在侯莫陈崇升任骠骑大将军的时候,改封为彭城郡公。李渊想到这里,便沉吟道:“当年你祖父是彭城郡公,朕就命尔承袭汝祖父彭城郡公之爵。”

    李渊也玩了一个文字游戏,承袭。

    这样以来,陈应在朝中就不显眼了。毕竟承袭的爵位,别说郡公,就算是国公,也有黄口小儿承袭的。况且,为了照顾关陇贵族和山东贵族,很多隋朝或北周时期遗留下的爵位,李渊基本上都予以承认了,最多改封而已。

    陈应此时反而听得一头雾水:“彭城……郡……郡……公?”

    李渊看着陈应惊讶的神情,淡淡的道:“彭城郡公,食邑三千户。”

    “恭喜彭城郡公!”

    众臣一起向陈应贺喜。

    ……

    直到走出太极殿,陈应依旧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郡公?就这么轻易到手了?可是为什么李渊不同意李秀宁嫁给陈应?

    要说起来,其实还是因为柴绍的父亲柴慎。在杨广时期,柴慎是杨广的太子右内率,柴绍则是太子伴读。将李秀宁嫁给柴绍,其实是李渊为了在杨广时期两头下注,麻痹杨广的心思。可是柴慎是一个聪明人,在李渊成了晋阳宫副留守的时候,就发觉李渊在暗中招兵买马,柴慎便联络奔走,以清河崔氏、太原温氏等共同出资一百七十五万贯(旧唐书),柴慎就是居中联络人。

    如今天下未定,河东虽然大局已定,可是河北仍在窦建德手中,如果李渊在这个时候与柴氏决裂,那么意味着李渊失信。失去崔氏等七宗五望的支持,等于李渊与山东贵族集团决裂,那么后果就严重了。除非李渊不像统一天下,缩居关中,偏安一方。

    李渊偏偏也不是这样的人,他想统一天下,成就王图霸业,所以,哪怕明明知道李秀宁与柴绍的婚姻明存实亡,他也要咬着牙齿,认了这个结果。

    如果陈应不是要求与李秀宁明媒正娶,哪怕与李秀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李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他绝对不会同意与柴氏决裂,更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出现。

    所以,李渊宁愿给陈应一个彭城郡公的爵位也不同意李秀宁与柴绍合离,除非陈应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大过七宗五望。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七宗五望在整个大唐一朝的实力,不亚于后世的罗斯柴尔德家族。虽然在唐朝初年,七宗五望的实力也可以轻易左右天下大势。

    其实,陈应并不清楚,爵位在大唐还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李渊封下的国公就不下几十个,至于郡公就更多了,当然李渊最大的本事还不是封爵,而是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内史令窦威与光禄大夫侯莫陈虔会联袂而出,突然望着陈应,原本古波不惊的侯莫陈虔会情绪激动起来。

    窦威低声道:“会不会这么巧合,陈应是汝堂弟?”

    “当真不会错!”侯莫陈虔会一脸激动的道:“看到那张脸,就不会错了,我们侯莫陈家的都是貌比潘安,窦相国莫不是以为老朽老了,想当年在大兴城(隋时长安旧称)我也是……”

    不等侯莫陈虔会说完,窦威笑道:“就你还是算了吧,胆子小的人看了你,肯定会吓哭!”

    陈应突然回头,看到了窦威身边的侯莫陈虔会,随即转身过来躬身施礼。

    侯莫陈虔会吓了大跳,他原本并不准备让陈应认祖归宗,可是看李渊的意思,分明是已经知道了陈应不姓陈,而是姓侯莫陈。

    相认呢?还是不相认呢?侯莫陈虔会顿时纠结起来。

    侯莫陈虔会惊讶的道:“你认识我?”

    陈应摇摇头道:“陈应并不认识前辈,但是先前得前辈提醒,陈应这才没有铸成大错,前辈有此心,就是恩同再造。还没有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老夫姓侯莫陈名虔会!”

    陈应听到“侯莫陈”这个怪异的姓氏时,还以为是胡姓,可是看着侯莫陈虔会,却根本不像胡人,与汉人无异,微微一诧异。

    “侯莫陈使君再会,陈应先行一步!”

    “哎……”一声叹息,道不尽无奈。

第二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早在接官亭裴寂率领文武百官郊迎陈应的时候,梁赞、许敬宗身份不便入宫,陈劲勇带着亲卫队到右武卫军营报道,梁赞则带着高文锦与高文绣、高怀德、高韩氏率先返回陈应府邸上。许敬宗在长安暂时也没有出处,只好随

    陈应在长安的府邸,因为没有他这个主人在,平时在家主事的就是丫鬟兰儿,兰儿平时因李孝广迫害,陈应对于兰儿如亲生妹子一样看待。不仅陈应府邸的大事小事,全部交给兰儿,同时还对兰儿无比信任,一应开支和用度,与陈应这个主人一般无二。

    然而,兰儿毕竟年幼无知,根本不懂后世防火防盗防闺蜜的事情,她本是许氏奴婢,早先也与许二娘认识,可是自从许敬宗的堂妹许二娘进入陈应充当厨娘的时候,精通人情世故的许二娘很快就与兰儿打成一片,以许二娘的情商,搞定兰儿非常容易。许二娘很快就在兰儿的提拔下成了陈府的内院管事,兼厨房大厨,成了众佣人仆役中的头头,地位仅次于兰儿。

    此时的许二娘身穿用白锦织成的襦裙,头上逮着赤金打造的步摇,脖子上还挂着项链,显得雍容华贵,美不可言。

    当高韩氏来到陈府的时候,还没有容梁赞介绍,高韩氏看着兰儿梳羊角辫,高韩氏一眼就看出兰儿是一个内院受宠爱的小丫鬟。

    高韩氏再望向许二娘衣着雍容华贵,早期迎来送往的许二娘,在接待人方面,经验异常丰富,举止大方得体,而且梳着妇人发式,容颜清艳,忙带着高文锦、高文绣、高怀德姐弟三人朝许二娘施礼:“老媪高韩氏叨扰陈夫人了!”

    许二娘愣怔了片刻,顿时绯红飞上秀颊,瞥了身后的许敬宗一眼,见许敬宗脸上也是笑意,更是不好意思,想不到听闻陈应要来,自己换了一身新衣裳却闹出这样的误会,虽说又是尴尬又是害羞,还是低头小声提醒高韩氏道:“高老夫人有所不知,郎君此时还单身,未曾成亲,妾身只是陈氏内院管事,厨房使唤女佣。”

    高韩氏微微一怔,陈应虽然年方弱冠,可是随着这一年多在沙场搏杀,举手投足之间,少了些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看上去却已经不像弱冠的样子。在这个年代,男子普通成婚都在十四到十六岁。到了陈应年纪,别说成婚,就算孩子都已经会打酱油了。

    高韩氏喃喃的道:“陈大将军年少有为,英俊不凡,倒不知何家千金才入大将军法眼?”

    兰儿叹了口气道:“我有郎君父母早逝,族中又无人给他操持。

    之前陈应是生性懦弱,然而此时陈应却看上了平阳公主李秀宁,两世为人的陈应还是习惯后世的爱情观念,脚踏两只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事情,他还干不出来。

    许二娘非润美丽,绝不是稚气未脱的兰儿和高文锦所不及的许二娘过了年节也才二十四岁,换成千年之后的现代文明社会,她这种年龄正是青春韶华之龄,正是尽情将女性之美展示给人的时候。

    然而在这个时代,在兰儿眼中,许二娘已经老了。自然对她而言,却没有威胁。然而陈应自刻带了高文锦、高文绣姐弟三人回府,瞬间让兰儿感觉到了危机。

    由于摸不清陈应对高文锦的态度,兰儿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高文锦,许二娘看着兰儿秀颊轻红的样子,笑着请高韩氏祖孙四人移步到二进小院住下。二进小院是一个套院,只有左右各六间厢房,没有主房,其实这也是陈府的客房。平时空着,倒有人经常打理,非常干净。

    陈应的刘何嫂带着祖孙四人去住下。

    兰儿突然拉着许二娘,神色黯然的问道:“郎君这是什么意思?”

    许二娘脑袋中还是想着高韩氏喊她夫人的事情,每当想到这里,许二娘的脸就更红了。哪怕她已经向高韩氏解释自己是仆妇,然而高韩氏根本就相信的样子。事实上也不怪高韩氏多想,在这个时代年纪轻轻未娶先纳妾的比比皆是,就以柴绍为例,这货未与李秀宁成婚之前,已经纳了七房小妾,没名没份的通房丫鬟还有三个。

    许二娘也非常清楚,许敬宗当初让她盘掉许记客栈,其实真正的目的她也非常清楚,许氏不比从前,随着许记客栈经营越来越赢利,引来无数人的窥视,现在没有许善心庇护,她的客栈做得越大,将来会越惨。所以许敬宗让许二娘进入陈府。

    许二娘进入陈府,她连陈应的面都没有见过几次,不过这个时侯,她反而多了一些期待。如果陈应是木疙瘩一块,她没有机会。可是陈应不停的往家里弄女人,那么她的机会就来了。

    兰儿见许二娘神游体外,不由得上前推了一把许二娘:“二娘姐姐,你说郎君他……他是什么意思?”

    许二娘眨着大眼睛道:“什么意思?”

    兰儿脸色如同抹了胭脂一般:“就是那个女人!”

    “她啊!”许二娘看着兰儿满脸绯色,知道这个小妮子开始思春了。许二娘故意的拉长声道:“她啊……她肯定不是郎君喜欢的类型,混身上下没有几两肉,郎君应该喜欢大胸的女子……”

    兰儿低头看着自己胸部,小荷才露尖尖角,看到这里,她由得叹了口气。突然,兰儿看到了许二娘那高耸的胸部,一脸惊讶的道:“二娘姐姐,你没束胸?”

    许二娘笑道:“束什么胸?”

    兰儿歪着脑袋道:“我听郎君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一只狐狸精羡慕一名书生有学问,便化作人形给这书生做婢女,每日都能听书生跟人谈论学问,日久生情,终成眷属。”

    许二娘笑道:“兰儿你也想当这个狐狸精?”

    “二娘姐姐,你这是什么话!”兰儿撅起嘴道:“狐狸精可是骂人的话!”

    就在这时,司阍传话:“贵客上门。”

    许二娘从司阍手中接过名刺,打开一看:“略阳郡公,闻知武功侯身体微恙,特前来慰问。”

    “略阳郡公!”

    许二娘看着有人给陈应送礼,脑袋中的不快一扫而光。急忙匆匆打扮一下,来到前门迎接。略阳郡公李道宗送来的倒不是什么珍贵的礼物,只是一些补气血的药材,但是份量却非常足,足够陈应开一个药铺,足足拉了三大车。

    为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李道贞。

    李道贞望着许二娘和兰儿,心里稍有不快。陈应尚未娶妻,家中就有一个通房丫头兰儿,还听说有一对姐妹花,现在又出现许二娘,心中暗忖:“看来天下男人再是英雄人物,好色却是共性。”

    许二娘和兰儿都发现这名站在车前的俏公子居然是一个女子打扮的,李道贞由于经常练武,身材稍一般女子将近一尺,兰儿和许二娘的身高只有六尺三四寸,而李道贞的身高,即使放在男人中,也算高挑的。她至少有七尺四寸(173CM)。

    兰儿朝着李道贞微微欠欠身子,福了一福道:“你谁家的女公子,兰儿长安也没有女友,你日后到府里来陪陪兰儿。”

    李道贞看着兰儿这么乖巧,狡黠的一笑,却不言语。

    李道贞下意识的扭头,正望见陈应。

    陈应看着许二娘、兰儿与李道贞同时站在门,引得大街上行人纷纷侧目,顿时暗呼要糟糕,要是真打起来,他还真不是李道贞的对手。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如果四女齐聚,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五女齐聚。高文锦出门原本是想帮忙拿东西,结果看到陈应坐着步撵而来。高文锦喜出望外,朝着陈应飞奔而来。高文锦奔上陈应,上前搀扶着陈应走下步撵。

    陈应不敢回头,哪怕他此时不用回头也知道后面六道目光,让他如芒在背。

第三章怎样的悲伤成河

    陈应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好还是闭口不言。然而,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

    当高文锦的手刚刚挽住陈应的胳膊时,兰儿三步并作两步,窜到陈应跟前,粗暴的推开高文锦。伸手一指高文锦声音都带着哭腔道:“她是谁?”

    “她们是谁?”李道贞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冷冷的道:“你的相好?”

    陈应的神经是有点粗,可是,兰儿对他有些异样的情感,他感觉到的。陈应也理解兰儿,兰儿是因为她的原因才被迫害,她担心高文锦抢了她的位置,这是很正常的。但是,李道贞的反应,陈应就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了。

    “她叫高文锦,是我认下的妹妹。”陈应没有理会李道贞,拉着高文锦向兰儿介绍道:“她也是一个苦命人,你是我的大丫鬟,以后要多关照一下文锦……等会兰儿带着文锦,文绣还有怀德。去府库里取些布帛,置办一些新衣裳,也去采买一些生活用品。”

    “文锦妹妹,你缺什么东西,不要客气,姐姐我等会给你置办齐。”

    兰儿挽过陈应的手臂,微探过头挑衅的目光望着高文锦,目光中还隐隐带着威胁。

    可以很中肯的说,高文锦并不漂亮,她的头发微微枯黄,一脸蜡黄,普通大病初愈。关键是她双颊没有肉,眼窝子深陷,唯一的例外,就是微微抬起,那双如明玉的眸子在定睛看着陈应。

    别看兰儿是大业元年生人,今年十五周岁。而高文锦确实仁寿二年生人,十七周岁。

    只不过,兰儿以前跟着许家,许家从前家境殷实,也不差兰儿那一口吃的。所以,兰儿的发育期间营养倒还可以跟得上。然而,高文锦却不一样,她自五岁时,高颖被杀,家产被籍没,她就随着高韩氏颠沛流离,原本她们举家离开长安,准备返回渤海故里,只不过走到潼关的时候,已经没有盘缠了。只能在潼关暂时居住下来,当初高家只是想攒够盘缠,返回渤海,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连活下去都成问题了。所以,在长期的营养不良的环境中生活,高文锦体重不足七十斤,身高还没有兰儿高。

    兰儿高文锦两人的成长环境截然不同,兰儿虽然是一个婢女,然而前有许敬宗疼爱,后又受到了陈应无微不至的照顾,此时兰儿虽然是丫鬟的身子,却是小姐的命。高文锦从小就承受了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惨痛经历,她的心思都要比兰儿成熟些,再说兰儿眉目间有一股子天然流露出来的清媚,虽然兰儿比高文锦小两岁,但是兰儿却更是妙龄少女的样子。

    高文锦似乎在确定了兰儿的身份,得知兰儿是陈应的丫鬟后,也好奇的打量着对方。见她跟陈应与兰儿这么亲近,高文锦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忧伤。

    李道贞看着陈应与兰儿如此亲近,心中原本勃然大怒,然而这个愤怒却没有发泄出来。

    不是李道贞太顾全大局,而是因为李道贞外面虽然粗鲁不堪,实际上心思却是极敏感的。陈应主动将胳膊搭在兰儿的肩膀上,这并不是陈应真正的与兰儿关系亲昵,而是用这样的方式向自己暗示,兰儿也好,高文锦也罢,都是被陈应当做亲人,妹子。

    从兰儿和高文锦的眼神,李道贞便知道,陈应虽然无意,可是兰儿和高文锦却对陈应有情。将来自己是把他们从陈应身边赶走,恐怕他们两个赶走???

    不经意间,李道贞望见了许二娘,对于陈应的身边人。李道贞也打听过。这个以厨娘的身份待在陈府的女子,是一个寡妇。许二娘看到陈应的时候,眉眼间也闪烁着欢喜,可是等了足足一刻钟,陈应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许二娘想到自己三嫁克死丈夫的身份,她心里陡然从欢喜变成凄冷,莫名的悲伤起来。她那明如美玉的俏脸有着难以掩饰的黯然。

    李道贞突然心中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想法。这个想法恐怕连她自己都感觉荒谬,陈应有着潘安之貌,特别是陈应的那张脸,对于女人来说,简直就是穿肠毒药。

    作为陈应的女人,恐怕许二娘的今天,或许是自己的将来。

    陈应知道有着事情,无论怎样都要去面对,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正面面对。陈应一脸坦然的走到李道贞面前,躬身执礼:“陈应拜见白城县主,县主万安。”

    “免了”

    李道贞口是心非的道:“家兄担忧陈大将军的身体,特命道贞代家兄探望陈大将军,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说完李道贞也不管陈应的反应,匆忙离开。

    留下陈应在当场一脸懵逼。他暗道李莫愁这是怎么了?画风不对啊!!!

    事实上李道贞在陈应心中,已经与李莫愁划了等号。陈应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李莫愁的对他已经是芳心暗许。

    ……

    侯莫陈府后院书房中,书房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侯莫陈虔会坐在坐榻上,如同一尊塑像。

    脚步声想起,侯莫陈虔会缓缓抬头,书房的房门缓缓打开。

    虞庆提着灯笼进入书房,虞庆将书房里的烛台一一点亮,如同小孩手臂粗的牛油蜡烛将整个书房照耀得如同白昼。“阿郎,内史令窦相国来了,求见阿郎。”

    “看来柴氏还是有聪明人啊”侯莫陈虔会微微摇摇头道:“只是非常可惜,窦威虽然也算位高权重,还不值得老夫破例。”

    “那老奴打发窦相国回去。”

    “不用,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躲解决不了问题。”侯莫陈虔会淡淡的道:“让打开中门,迎接窦张国。”

    “诺。”

    时间不长,一身轻便常服的侯莫陈虔会端坐在侯莫陈府的大厅的主坐上。

    “你不该来”侯莫陈虔会望着缓缓而入的窦威道。

    窦威道:“可是,我还是来了。”

    侯莫陈虔会道:“我们相识多少年了?”

    “从大象二年上元节,我们相识。至今已经有三十九年了。”

    “是啊,快四十年了。”侯莫陈虔会一脸感慨的道:“四十年,我以为足以让你了解我。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

    窦威苦笑道:“我欠人家一个人情,所以……今天不得不来。”

    侯莫陈虔会一脸淡然,缓缓起身,从案几上取下那把用鳄鱼皮制作而成的刀鞘,缓缓拔出寒光闪闪的刀。侯莫陈虔会非常认真的望着这柄寒光闪闪的刀,窦威突然脸色不好看了。

    “你有你不得不来的理由,我有我不得而为的苦衷。”侯莫陈虔会朗声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窦威点点头:“请讲”

    “以九品官人法,我侯莫陈氏是几品?”

    “一品除了皇族,无人可得。侯莫陈氏应当是当之无愧的二品上中门第。”窦威道:“八大世族之一。”

    侯莫陈虔会又道:“他是什么门第?”

    “中上,勉强,准确的说应该是中中。”

    侯莫陈虔会:“中上犯上中,以下犯上,你承认吧。”

    窦威点点头:“不错。”

    “侯莫陈氏家训你知道吧。”

    “世兄,当今天威没有来过。”

    “可是你还是来了,你的面子我给,这把刀请带回去。”

    ……

    窦威拿着那柄刀神不守舍的走出侯莫陈府,窦威对身边的元随扈从道:“你拿着这把刀,砍了柴绍的头……”

第四章家国天下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这就是所谓的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然而,家与国利益产生冲突的时候,是舍小家,而顾大家(国),是舍大家(国),而成小家,成为一个激烈的矛盾冲突点。

    窦氏自窦略开始,陆续崛起,在隋唐时期,终于成为天下有名的豪族之一。无论国和家生存的根本,说穿了其实也就在于一个“信”字,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国无信则衰国。

    窦氏与侯莫陈氏有过关系,主要还是从前朝之时。窦威之父窦炽在大统元年的河桥之战,诸将退走,唯独窦炽仅率领两名亲兵为敌人所追击,窦炽逃至邙山,窦炽被迫下马背山而战,不过随着敌人越来越多,窦炽被敌人三面攻围,矢下如雨。窦炽岌岌可危,关键时刻,被时任建威将军的侯莫陈崇救下。

    窦炽发誓一定要报答侯莫陈崇,只不过侯莫陈崇官途一路享通,根本没有给机会让窦炽报答。不过,当宇文护忌惮侯莫陈崇,因而杀掉侯莫陈崇的时候,窦炽却没有站出来替侯莫陈崇复仇。

    直到窦炽死时,心中一直留下一个遗憾。

    “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这本是出自《史记·范睢蔡泽列传》的一句话,不知道怎么的,却成了侯莫陈氏家训。侯莫陈氏子弟对于自己有恩的人会报答,对于自己的仇人会展开疯狂的报复,然而唯独不会记得自己曾施恩过的人,也不会强求别人报答。

    当年窦炽临死,赠侯莫陈芮一柄冰雪镔铁刀,就是窦威手中的这一把。窦炽留下遗言,只要日后侯莫陈氏子弟,拿着这柄冰雪镔铁刀出现,窦炽子孙,除谋反之外,无条件答应侯莫陈氏一件事。

    直到三十九年后,这现冰雪镔铁刀出现了,却提出了一个不算条件的条件,窦威不要干涉侯莫陈氏子弟复仇。

    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侯莫陈虔会的决绝。

    但是窦威也非常清楚,此时一旦侯莫陈虔会不择手段除掉柴绍,很容易引起河东与关陇贵族的激烈斗争,无论胜败如何,侯莫陈氏都会受到李渊的清洗,在这种清洗之下,侯莫陈氏在关中的根基,很难保住,最多可以留住岭南分支。

    此时绝对不会是侯莫陈虔会意气用事的时候,杀掉柴绍固然容易,可是势必让整个侯莫陈氏跟着陪葬,弄不好就会是身死族灭。

    经过短暂的思考,窦威就毫不犹豫地向元随扈从下达了:“杀掉柴绍的命令!”

    柴绍也是贵族,不是说杀就可以杀的。但是只要柴绍多活一天,侯莫陈虔会就会铤而走险,想方设法杀掉柴绍。动手的人如果是窦威,无论如何,都不会引起关陇和山东世族集团的决战。特别是窦威是窦皇后堂叔外戚的这个身份,或许可以让李渊的怒火减少一些。

    ……

    每一个世族门阀,他们家中必然养着客卿与门客,自然也少不了死士。血手印的威慑力太大,柴恒倒没有自负到仅凭柴氏一族中的死士和扈从就可以躲过催魂贴的刺杀。要说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无疑还是长安城。

    长安城里最安全的地方,自然要数长安皇宫。不过柴绍还没有资格长住长安皇宫,不过以柴绍的身份,倒是可以居住在驸马府。平阳公主在大唐的地位是超品公主,与亲王同级。所以平阳公主享受护军待遇。在长安城里,有平阳公主的护卫保护,安全问题,几乎可以不用担心。

    驸马府的假山上,柴绍看着艳红如血的夕阳,一时间也感慨万千。他没有想到随性而为的一次刺杀,居然会闯下如此大祸。事实上,无论柴绍自己想,都始终无法想明白,为什么催魂贴会关照陈应?或是这所谓催魂贴,完全是不存在的事情。

    可是往事历历在目,柴恒无论如何也不敢去拿柴绍的命去赌这个催魂贴。如今可以详细知道催魂贴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就在这时,一颗小石子跳起来声音。

    周围驸马府的侍卫们立即就立刻紧张起来:“谁?”

    “是我?”

    一名驸马府的侍卫从远处缓缓而来。

    柴绍叹了口气,尽管在这驸马府里可以逃得性命,却像一个笼中鸟一样。天知道这种日子要过多久。

    “怎么说?”

    柴绍很想通过行贿的方式,将折娄弃弃从大理寺监牢里换出来,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不在乎。

    那名侍卫摇摇头道:“他们不敢收钱!”

    柴绍听到这话,心中更是失落。

    折娄弃疾的嘴巴很硬,尽管被打得皮开肉绽,从来没有出卖柴绍半个字。

    柴绍沐浴一番,吃完晚饭,躺在摇椅上,脑袋里浮现一个巨大的问号:“折娄弃疾会不会把他供出来?”

    柴绍想着折娄弃疾万一熬不住严刑拷打,万一出卖自己,那该怎么办?

    正是因为自己的命运无法把握,柴绍每每思之,心中感觉越是堵得慌。

    “怎么办?”

    “怎么办?”

    柴绍感觉屋里甚是郁闷,披着薄衫,从屋中走到凉亭前坐下。望着无尽的夜空,柴绍突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人过来,扭头一看却望见一柄雪亮的横刀。

    “来人,有……”

    柴绍的功夫不弱,至少不会比陈应弱。只是他此时空手着,对付这柄雪亮的横刀,毫无防备,仅仅一刀,便在柴绍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线。

    慢慢的这道血线越来越粗,越来越大,将柴绍嘴里的话给生生打断了。

    窦威的元随扈从是跟着窦炽时代成长的元随扈从后裔,每个人对窦威忠心耿耿。接到窦威的命令,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经过激烈的搏杀,窦威的元随扈从最终将柴绍的首级带出驸马府。

    半个时辰后,窦威面前出现了柴绍的首级。

    看着柴绍脸上露出震骇的神情,窦威平静的道:“将此首级送到侯莫陈府,备车,老夫连夜进宫!”

    ……

    翌日清晨,陈应一觉醒来得到一个无比意外的消息。

    柴绍被窦威的元随扈从杀死在驸马府,而窦威向李渊自首,窦威并没有把难题甩给李渊,而是以撞柱而亡的方式,给柴绍抵命。

    “这怎么可能?”陈应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第五章眼睛看到的不一定真实

    “这怎么可能?”

    陈应非常取代柴绍,成为平阳公主驸马。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刺杀这一招。自从荆轲刺秦王之后,刺客政治已经没有了生存的土壤。

    随着政治秩序的建立,渐渐完善。谋杀其实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了。事实上,陈应也非常清楚,他与李秀宁的问题。

    根子出在李渊身上,说穿了也是因为利益所在。陈应哪怕真的杀掉了柴绍,只要李渊不满意陈应,还可以抛开陈应,为李秀宁挑选一个新的驸马。就算是杀了柴绍,还有李绍,王绍,甚至张绍。

    陈应想取代柴绍,只会光明正大的竟争,因为在陈应心中,爱情是神圣而伟大的事情,容不得任何阴谋和鬼魅伎俩。

    然而,柴绍在驸马府被窦威派出的杀手刺杀,还是震惊了陈应。在这个时侯,大唐的外戚窦威,刺杀了驸马柴绍,如果说里面没有什么隐情,打死陈应,陈应都不会相信。

    陈应皱起眉头望着梁赞问道:“你听地过窦威与柴绍有仇吗?”

    梁赞摇摇头道:“卑下不知!”

    陈应的脸色一沉,犀利的目光扫在梁赞身上,梁赞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哆嗦,赶紧道:“卑下马上就去打探!”

    陈应不置可否的道:“嗯!”

    梁赞躬身离开之后。

    陈应的大脑快速思考起来。

    柴绍的死,虽然和他无关,事实上却又和他有着直接关系。这话说出来似乎有些矛盾,然而却是事实。

    在历史上,柴绍活了五十岁,要是现在柴绍才刚刚而立之后。历史上柴绍成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在贞观四年的时候改封谯国公,加镇军大将军。然而此时柴绍却在武德二年就死了,足足提前了将近二十年。

    这说明,陈应这只异世蝴蝶,已经开始影响历史进程了。

    历史已经因为他而改变了。而且刘武周也比历史上提前一年多败亡,历史已经开始变得错乱,陈应所拥有最大的优势——就是比古人可以先知先觉,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优势将缓缓失去。

    历史将会发现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李世民或许会失败。

    同样,李建成或许会获得最终的胜利,这些事情,现在还不得而知。

    陈应想要拥有李秀宁,那么只有加快行动,获得李渊的认可,否则,陈应根本就别无选择。

    可是如今,陈应闲赋在家,想到这里,顿时有些着急了。陈应伸手摸向桌案边上的茶碗,将茶碗送到嘴边这才发现,茶碗里早已空空如也,陈应提起水壶,可是水壶里同样也没有水。

    “来人,上茶!”

    不一会儿,脚步声响起。陈应没有回头,却感觉一股莫名的香气袭来。

    “陈大哥,你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一阵香风扑面而来,陈应愕然回头,却发现进入他房间里端着茶水的人居然不是兰儿,而是高文锦。

    高文锦放在茶壶,伸手拿着手帕给陈应擦汗,两世为人的陈应,其实还真不习惯女子给他擦汗,他急忙伸手去接手帕,不曾想高文锦看着陈应伸手而来,吓得赶紧将手收回来。

    结果,陈应匆忙忙居然抓住了高文锦的小手。

    高文锦的小脸,瞬间就红到了脖子根。

    “咳咳……”

    一阵咳嗽声响起,陈应回头,却见门外却空无一人。

    高文锦却像受惊吓的小兔子,赶紧扭头就跑。

    好一会儿,陈应冲门外喊道:“兰儿,进来了吧!”

    兰儿似乎是刚刚沐浴过,身为陈府管事大丫鬟,兰儿在陈应不在的日子里,府里的任何事情,基本上都轮不到她去干,这段时间兰儿,反而养得皮肤白嫩、丰泽圆润,唇红齿白、秀眸流光,艳丽实足。

    兰儿一脸酸溜溜的道;“郎君,兰儿没有坏你的好事吧?”

    “没……”话刚刚出口,陈应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上了兰儿的当,顿时板起主人的架子道:“你想多了,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兰儿可曾记得,郎君曾说过,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解释等于掩饰!”

    陈应被兰儿这话噎住了,下意识的伸手揉着自己的额头。兰儿却一脸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头疼吗?”

    陈应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只好顺着兰儿的话道:“有点!”

    说着,陈应向左挪动了半边屁股。兰儿心虚的向门外看了一眼,此时浴室内依旧传来红袖与添香姐妹在嬉戏的声音,刚刚她沐浴之后,红袖与添香姐妹才进去。兰儿知道红袖与添香姐妹喜欢戏水,每一次沐浴都要用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府里的杂役,在得不到她许可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进入后院。

    兰儿这才壮着胆子说道:“要不我替你揉揉?”

    虽然兰儿话里有着明显询问的陈应的意思,要是人已经蹲在陈应身后,拿手指替他按着太阳堂轻揉起来。

    兰儿刚刚沐浴,身上传来幽幽的暗香,又给她微凉细腻的手指按着太阳穴,陈应、直觉得透心的舒坦,伸脚塌手,身子就靠到兰儿的怀里享受起来。

    兰儿哪想到陈应这么无赖还得寸进尺起来,看他闭目舒眉,又不忍心将他从怀里推开,便忍着羞意与随时可能会给别人发现的慌乱,给他揉按起来,还小声的跟他说着话:“郎君怎么就认了高文锦当妹子?”

    “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没有,问题大了。”

    陈应闭着眼睛,情绪丝毫没有起伏。

    兰儿看着张了张嘴,悠悠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相信兰儿?”

    陈应有点无语,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陈应其实心里不相信高文锦是有什么问题的,可是兰儿居然第一时间感觉到了。

    陈应道:“我不相信兰儿,又能相信谁?”

    兰儿听到这话,心中转怒为喜,刻意压低声音,俯身在陈应耳边轻声低语:“高文锦是一个贼!”

    “砰……哗啦”

    陈应急忙睁开眼睛,突然看到许二娘端着茶壶和茶杯,失手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许二娘急忙转身就走。

    刚刚兰儿俯身在陈应耳边轻声低语,落在许二娘眼中,却是兰儿在亲吻陈应。

    事实上呢,自然不是那么回事。许二娘急忙离去,留下陈应与兰儿莫名奇妙的面面相视。

    兰儿道;“二娘姐姐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

    陈应突然想起兰儿说高文锦是贼,不由得反问道:“你说什么,高文锦是贼?”

    “不错。这是我亲眼所见!”兰儿道:“昨天我看到她从厨房里拿出了一个包裹,二娘姐姐告诉我,厨房里丢了一只羊腿。”

第六章继续和稀泥

    侯莫陈虔会拿出当年窦炽送给侯莫陈芮的冰雪镔铁刀,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让窦威帮他,侯莫陈氏虽然已经没落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侯莫陈氏再如何落魄,也不是区区浩州柴氏可以比拟的。

    衡量一个家族的实力,无非是人、财和才这三样,除了柴氏人比侯莫陈氏稍多之外,其他的根本没有办法与侯莫陈氏相比。

    所以,侯莫陈虔会根本不需要借窦威之手杀掉柴绍。哪怕不动手侯莫陈氏的力量,侯莫陈虔会仍有大把的机会杀死柴绍。

    拿一笔买通驸马府里的厨子下毒,或者是收买刺客,总之侯莫陈虔文有的是办法,既杀掉柴绍,却又不牵连到侯莫陈氏头上,事实上如今为止,仍没有将催魂贴与侯莫陈氏联系在一起。

    然而,偏偏窦威不仅杀了柴绍,还用自己的生命,去平息李渊的怒火。

    “窦世兄,你这是何苦呢。”

    饶是侯莫陈虔会一向老成,喜怒不形于色,这时候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老泪纵横。

    虞庆道:“阿郎,影卫是不是要动柴家?”

    “暂时不要动柴家!”侯莫陈虔会面色沉重地道:“这事闹得如此之大,暂时还不能动柴家,否则窦家会成众矢之的。”

    “老奴把影卫撤回来!”

    “不,暂时不用!”侯莫陈虔会道:“以侯莫陈氏的名义,将浩州柴氏在长安的产业,尽数赶出长安。”

    继续用刺杀的方式对付柴家,肯定会让李渊想得更多。那个时候,对于窦家未必是好事。可是以侯莫陈虔会的名义,打压长安城的产业,这点李渊绝对不会阻止。

    别看窦家与柴家都是大唐的外戚,可是论起份量来,无疑还是窦氏更重要。

    窦氏子弟世代勋贵,以武勇著称,子弟都喜爱武艺。窦威却偏好文史,因此被诸兄讥为书痴。别看窦威是李渊太穆皇后的堂叔,窦威却与李渊私交不错。同时他也是大唐的开国元勋,曾任李渊的录事参军,当时,李渊正筹建新朝,因窦威在隋朝任职多年,熟知朝纲礼仪和各项典制,便让他参与起草各项章程、制度条令的工作。在唐朝建立过程中,窦威为李渊起草登基诏书,被拜为宰相,担任内史令。他议论政事得失,阐述清晰,并常引古事劝谕,深受李渊的亲近、器重。李渊还经常把窦威召入内室,与他促膝长谈。

    望着窦威冰冷的尸体,李渊心中的愤怒异常。

    虽然窦威先杀柴绍在先,可是能让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碰柱而亡,这其中有多大冤屈?

    李世民进宫的时候,李渊的脸色阴沉如水。

    其实,李世民进宫的时候是刚刚听说柴绍被人杀了,据说刺客可能是窦威的元随扈从,李世民非常清楚,李渊本身就是一个帮亲不帮理的人,李元吉的罪,够斩十次的,可是李渊最多一顿板子,从不计较。

    以李渊与窦威的私交,这事只要到了李渊手中,恐怕最终还是会利用李渊最擅长的手段,和稀泥不了了之,这柴绍就会等于白死了。

    所以,李世民得到柴绍被杀的消息,马上就跑到李渊面前告状,准备趁窦威面见李渊之前,先把窦威的罪名坐实,避免窦威向李渊打苦情牌。

    然而,李世民也没有料到,他进入皇宫,却看到了窦威冰冷的尸体,特别是窦威额头上凹下去的一大块,脑浆都蹦出来了,显得触目惊心。

    窦威的死,让李渊的心情非常不好,看着李世民到来,李渊淡淡的道:“坐吧!”

    李世民指着窦威的尸体道:“窦相国……这是怎么回事?”

    “柴绍,怎么了惹了窦相国?”

    李渊的眼睛赤红,在他看来能让窦威以古稀之年的身体,在金瓜武士反应过来之前,撞柱而亡,肯定是受了莫大的冤屈,因为柴绍是驸马,他怕自己会顾忌平阳公主的颜面,赦免柴绍无罪,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李世民低头哽咽道:“儿臣不知!”

    李渊望着李世民的样子,感觉他不像在说谎,应该是确实是不知情。

    李渊叹了口气道:“算了,这事一命抵一命,朕不想追究了。”

    “来人!”

    秘书郎褚遂良躬身而立:“小臣在!”

    李渊道:“拟旨。”

    褚遂良赶紧摊开纸。

    李渊继续道:“议事堂参知政事、内史令窦威燃薪达旦,破经万卷,宵衣旰食,勤勉国事,抚慰黎庶……赐同州刺史、延安郡公、谥号为靖。”

    褚遂良奋笔疾书,李世民顿时哑然。

    在李世民看来,窦威确实对于大唐有大功,可是擅杀驸马都尉这是一桩大罪,怎么就可以高高大拿,轻轻放下,甚至只字未提?

    李渊接着道:“青银光禄大夫、驸马都尉柴绍首预举义,从微至著,善始令终。帝王之将兴,其威灵气焰有以动物悟人者,故士有一概,皆填然跃而附之,若榱椽梁柱以成大室,又负偃植,各安所施而无遗材,诸将之谓邪。然皆能礼法自完,贤矣哉……赐荆州刺史、谯郡公、谥号“襄”、其庶子柴令武嗣爵。”

    直到这个时候,李世民这才明白李渊的真正用意。

    他甚至也不想知道窦威如何杀柴绍,也不想知道柴绍为何与窦威交恶,现在李渊就是使了一个太极推手,继续和稀泥。

    其实这未必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李世民知道柴绍风流成***子之名,长安咸闻皆知。李世民突然想起月前窦威有一个小孙子出生,对外宣称孙子夭折。

    难道说,这个孩子不是夭折。

    而是刻意溺死,而这个孩子并不是窦威的孙子,而柴绍的种?

    李世民越想越有可能,因为窦恽的妻子出身元氏,则柴绍的母亲也是元氏,虽然与窦恽的妻子并不是一支,可是柴绍也与窦威多有往来?

    元氏为鲜卑拓跋之后,对于男女关系并不看得太重。

    然而,窦威却是最重礼。

    如果家门不幸,窦威确实是有可能做出愤而杀人之事。

    想到这里,李世民反而释然了。

    如果真情况与他猜测的一样,恐怕李渊和稀泥其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既保全二家人的名誉和地位,同时也可以将此事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第七章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兰儿皱起眉头望着红袖和添香、以及许二娘这三个“心腹”神色凝重的道:“千防万防,家贼最难防,可是阿郎却不相信我,我们几个一定要人脏并获,把那个小贼捉起来!”

    红袖和添香姐妹拿着宝剑,摩拳擦掌的道:“兰儿姐姐,你就放心吧,我们姐妹苦练武艺,终于略有小成,只要看到那小贼,我们姐妹一定会给你绑起来。”

    许二娘忧心忡忡的道:“要不要告诉梁赞,让他派几个亲卫?”

    陈应晋爵彭城郡公,如今可以拥有三十六名甲士扈从,这个时候,陈府已经有了自己的武装保卫力量。许二娘感觉前院那些雄壮的甲士,有着莫名的安全感。

    兰儿摇摇头道:“就那个小丫头,还轮不到梁总管出手,对付她,咱们几个就够了!”

    当晚饭过后,许二娘在兰儿的授意下,支开厨房里的厨娘和杂役。

    莫约小半柱香的时间,高文锦东张西望的摸向厨房,不一会儿,小腹微微隆起。

    然而,高文锦这个小笨贼估计也是手生,根本就没有发现暗中有人窥视,许二娘进入厨房后指着吊在竹篮子里的一只卤鸡道:“少了一只卤鸡,还有一方熟肉,两张面饼。”

    红袖虽然不满高文锦偷东西,可是一想到她偷的都是肉食,瞬间联想到高文锦的瘦弱的弟弟,皱起眉头道:“她莫不是把这些肉,拿给她那个弟弟高怀德吃?”

    兰儿摇摇头道:“不可能,我已经看过了,今天高怀德足足吃了两碗饭,还有一碗肉汤,都打着饱嗝了,肚皮也撑得浑圆,再给他吃,也不怕他撑死!”

    许二娘道:“莫不如咱们一起去看看她把这些肉食送给谁?”

    兰儿点点头道:“可以!”

    高文锦出了陈府,一路沿着巷子走出坊门,来到南巷的一个破旧不堪的庙宇前。这间庙宇供奉的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神仙,而是南北朝时期的英雄祖逖,这个庙非常小,只有三间矮小的房间,三间房子中央,有一樽神像,看着样子像是一名怒目圆瞪,剑拔弩张的将领,只是由于时间太久,塑像上的彩漆早已斑驳不堪。

    这间名叫将军庙的庙宇,没有庙祝,香火早已断了,后来成了流浪汉栖身的地方。不过由于屋顶漏雨,四面透风,连流浪汉也不在这间庙宇中栖身了。

    高文锦来到漆黑的将军庙中,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和一截不足五寸长的蜡烛。

    兰儿看着高文锦进入将军庙中,一会嫉妒的道:“想不到这个豆芽菜,居然还有人爱。”

    蜡烛发出微弱的亮光,隐隐约约神像之下躺着一个人。

    兰儿迫不及待想冲进去,回头借着庙内照出来的弱光,她看到许二娘正向她使着一个禁声的手指。

    兰儿终于停止挣扎,盯着透过窗棂向庙内望去。

    由于高文锦的身子挡着,兰儿也看不清神像前的人是谁,不过从露出的大脚来看,应该是一个男人。

    兰儿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身体也因为愤怒气得发抖。在兰儿眼中,陈府里的所有女人,包括许二娘,都应该属于陈应一人。除非陈应不喜欢高文锦,将高文锦指派给其他人为妻,否则高文锦绝对没有权力勾搭外人。

    而且还是偷着家里的食物,去养外面的男人。

    看了莫约半柱香时间,兰儿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用力推开许二娘,冲进庙里大吼道:“高文锦,你个贱婢……”

    红袖添香二女呛啷的拔出宝剑,一左一右拔剑刺向神像前的那个男人。

    只是红袖和添香姐妹手中的宝剑根本刺不下去,就连兰儿也骂不下去了。

    神像前确实是躺着一个男子,不过这个男人的年龄有点大,头发和胡子都已经灰白,不过这个男人的头发如同杂草,根本看不清面目,事实上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如此残废之躯,高文锦除非眼睛瞎了,否则不可能喜欢这么一个人。

    这个男人原本狼吞虎咽的吃着卤鸡,此刻也停了下来,抹着嘴边的肥油,一脸疑惑的问道:“锦娘,她们是谁?府里的丫鬟?”

    高文锦却吓得脸如土色,赶紧跪向兰儿,结结巴巴的道:“兰儿姐姐……”

    ……

    “现在如你所愿了吗?”陈应回头,看着兰儿道:“你是准备绑了,还是准备报官?”

    “啊!”兰儿喃喃的道:“怎么会这样?”

    兰儿告诉陈应高文锦偷羊腿,还说什么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谁曾想陈应和兰儿,暗中盯着高文锦,却不曾想高文锦偷羊腿和偷鸡,为的不是自己,而是为高顺。

    高顺是高颖当年收养的四个孤儿,赐姓高,命名为风、调、雨、顺。高顺最末,当年高颖死的时候,风、调、雨三人皆自尽殉主,唯独高顺活了下来。

    如果拥有这么一个家臣暗中照顾,估计高文锦一家早已活不下去了。当高文锦记得三年之前,高顺返回长安,从此了无音讯,谁知道居然在置办家什的时候,意外发现成为乞丐的高顺,当时高顺被人打得吐血,却毫无反抗能力。

    特别是看着高顺隆起的肚子,高文锦这才明白,高顺早在三年前已经病了,可是他同样没有钱医治,甚至连乞讨的能力都没有了。

    高文锦倒是记得高顺,看着高顺可怜,从府中偷羊腿和卤鸡给高顺吃。因为高顺告诉高文锦,他快死了,已经一年多没有吃过肉了,如果临死前可以吃上肉,这辈子也没有遗憾了。

    高文锦一听这话,根本就没有考虑什么,就蹑手蹑脚去厨房偷肉,拿给高顺吃。

    不过,由于高文锦太过没有经验,被人脏俱获。

    高文锦泪眼连连的道:“陈大哥,求求你,别报官,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陈应叹子口气道,望着高文锦哭成了泪人,淡淡的道:“月例减半,以儆效尤。”

    “啊!”高文锦实在没有想到陈应居然会这么处置她,这样处置她,几乎等于没有处置。

    一点肉,陈应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陈应暗叹一声,不得不佩服上苍的眼光,什么人善良,什么人恶毒,他老人家都看的一清二楚。

    高颖虽然死了,可是高颖的家臣居然为高颖尽忠,拼尽全力照拂高颖的后人,可是高颖的后人为了家臣,甘心为贼。

    这个世界真是公平的。只有真心对真心。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陈应很快就感受到了这么一个真理。

    自从在苇泽关的时候,葛通就按照陈应的意思打造弹簧钢。经历一次一次的失败,葛通带着徒弟反复试验,废掉了足足上三千斤钢。三千斤钢也就是一吨半,在后世并不值什么钱,可是在这个时代,却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在这个时代,铁每斤就一百多钱,钢是铁的三倍。三千斤钢铁相当于九千斤铁,加上炭和人工费用,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足足将近三千多万钱,哪怕陈应不穷,可是三千万钱也几乎搬空了陈应的家底。

    好在功夫不费有心人,葛通最终还是成功了。

    望着面前的弹簧钢,陈应一次一次吃力的将弹簧按下去,弹簧就快速反复回。

    陈应再压下去,再一次被弹簧反弹回来,足足做了几十次,陈应却乐而不惫。

    PS:这个月全勤肯定保不住了,没有办法,实在抱歉,剧组事情太多了,等会我尽量写,如果两点还不出来,就不要等了。

第八章招揽尉迟恭

    武德二年九月下旬,李建成与李秀宁所部会师太原,魏征向李建成献计太原可智取。

    李建成纳魏征之计,以箭书射向太原南城门楼。

    南城门楼守城校尉名叫张达,原李元吉麾下车骑将军。当时刘武周率领五千名骑兵到了黄蛇岭,李元吉派遣车骑将军张达带领一百名步兵先去试探。张达嫌人太少,坚决要求不去。李元吉强行派遣,一到黄蛇岭就被杀光。张达愤恨恼怒,就为刘武周当向导攻克了榆次县城,进逼并州。

    一支带着箭书箭射向城门楼,就当张达准备取下箭书时,刘武周率领亲卫巡视至南城门楼。

    刘武周看着张达手中的箭书,名知故问道:“充秀(张达表字)这是什么东西?”

    张达为了表示他的清白,连箭书也没有拆开,直接递给刘武周。

    刘武周打开箭书,只见上面写着:“充秀吾弟亲启,兄寻相拜书。”

    刘武周并没有当着张达的面打开箭书,而是假装无所谓的样子,当面撕掉了箭书。不过刘武周耍了一个小花招,他利用张达跪在地上低头的时候,将信里的纸取出,藏在袖子里,撕掉的只是信封。

    刘武周离开南城门楼的时候,悄悄打开箭书。只见箭书上写着:充秀吾弟,为兄如今效力太子殿下,官居直寝将军(正四品武职,非心腹不得充任),太子殿下已经知道,贤弟降乃不得已的苦衷,只要贤弟在今天子时,献出城门,太子殿下亲口许诺,将既往不咎。贤弟依旧官复原职……”

    “砰!”

    刘武周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愤怒的吼道:“张充秀果然靠不住!”

    王重威惊讶的道:“这秘信里为什么要张达提防祁明威?这祁明威不是张达的旧部吗?听说祁明威还是张达招降的……”

    刘武周沉吟道:“看来这二人并不和睦,寻相在信函中称,祁明威的妻儿在长安已经被杀,恐怕他会坏事,这件事倒是不妨利用一下。”

    王重威道:“王上的意思是……是说……离间?”

    刘武周点点头道:“正是,只要向祁明威出示寻相的信函,此人必然大怒,自然会向朕效死,死守太原,以图后计。”

    刘武周一摆手,道:“你去召祁明威前来!”

    王重威躬身抱拳道:“诺。”

    ……

    魏征看着狼吞虎咽吃着东西的尉迟恭,眼里流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魏征心中暗忖道:“好一员虎狼之将,太子殿下若得此人之助,必如虎添翼。”

    就在这时,马三宝目光炯炯的看着魏征道:“就凭一封信,就可以攻下太原城?”

    李秀宁邹起眉头,疑惑的问道:“此计能奏效吗?”

    魏征淡淡的一下,道:“此计断然骗不过太子殿下,也骗不过公主殿下,不过刘武周嘛,定然中计。”

    ……

    太原南城门楼内,张达气急败坏正在破口大骂:“混账……狗日的……天杀的寻相……真是太坏了……老子没挖你祖坟,又没睡你闺女,老子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害老子?……害死耶耶了。”

    祁明威道:“寻相也忒不是东西了,他这不是将将军放在火上烤么?”

    气急败坏的张达骂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抚着胡须,苦笑:“我记得明威,你如今还没有成亲吧?”

    祁明威摇摇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也没有人给我操持这事,将军去年不是说,等回了长安给我说牛副校尉的闺女……”

    张达微微一楞,神情慢慢缓和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寻相这狗日的……这是手下留了情了……!”

    祁明威一愣。

    张达道:“你好好想想,寻相若是真要我们两个的项上人头,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又在信中写明要我提防你?他这分明是想要刘武周将这封信给你看,从而让你将此事告诉我,让我们早作准备!”

    祁明威摇着头苦笑道:“寻相还真是好算计,一下子把我们算计得死死的,我早就该想到,他说我的父母妻儿老小被杀,就感觉莫名其妙的……”

    张达叹了口气道:“他这是逼着我们反出刘家啊……!

    祁明威站起身,小声道:“明威为将军马首是瞻,同进共退。”

    张达道:“那就反吧,刘家人生性刻薄多疑,残忍好杀,又恬不知耻的投靠突厥人,如今已经是山穷水尽,总是侍奉不长的,既然迟早要反,迟反不如早反……咱们今夜就反,给刘武周一个好看,给寻相和太子殿下献上一份大礼!”

    远处,深夜中,太原城内突然燃起了熊熊火光。

    远远的,喊杀声和兵刃交击声传来。

    远远的,喊杀声和兵刃交击声传来。

    李建成和李秀宁站在唐军大营中的望塔上,李建成口中喃喃自语:“奏效了……张达他们动了!”

    李秀宁望着远处的火光:“马三宝、寻相,尉迟恭,丘师利,白善思在。全军出击!”

    李建成也命麾下徐世绩,元宝藏等出击太原。

    李建成道:“你听说了吗?”

    李秀宁点点头道:“昨天晚上得到了消息。”

    李建成看着李秀宁的眼睛,发现她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柴绍死了,按说李秀宁怎么也会难过,就算夫妻之间没有感情,毕竟成婚三年多了,就算石头也该热了。

    看李秀宁的样子,好像不认识柴绍一样。

    李建成道:“太原既下,为兄就要返回长安了,你呢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得过且过吧。”

    李建成黯然叹了口气,说道:“人死为大,三娘莫要意气用事。”

    “三娘知道怎么做了。”

    说完,李秀宁向望塔下走去。李秀宁的亲卫队已经开始集结,李秀宁跨上战马,两腿夹紧战马的腹部,战马扬起前蹄,超远方奔驰而去。

    李建成望着李秀宁远去的背影,脸上布满忧虑之色。

    李秀宁与柴绍不合,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他只是担心,李秀宁会失去理智。

    无论如何,她与柴绍都是夫妻一场,如今柴绍死了,哪怕李秀宁假装,也要假装出伤心的样子。如果李秀宁太过得意,很可能会给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陈应?不知道怎么的,李建成脑袋里莫名其妙浮现陈应的面孔。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柴绍死了,一定与陈应有关。

    李建成暗暗想着,柴绍死了,对李秀宁而言,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李建成知道。原来的三娘喜欢说话,喜欢笑,可是自从结婚以后,他从来没有见过李秀宁笑。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从此以后,李秀宁就可以活的更惬意一些。

    太原城方向传来一阵阵欢呼声。

    “平阳公主威武。”

    “公主殿下万胜。”

    “大唐万胜。”

    “太子殿下万胜……”就在李建成准备走下望塔的时候,突然发现魏征冲李建成使着眼色。

    李建成淡淡一笑,说道:“魏爱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太子殿下,你看尉迟敬德这个人怎么样?”魏征望着李建成笑道。

    李建成沉吟道:“他……”

    ps:第一次参加剧组拍摄工作,第一参加置景,工作一片混乱,忙得天昏地暗,非常抱歉。

第九章秘书少监

    秦王府,李世民端坐在承乾殿内的王座上,怀里抱着秦王世子李承乾。李承乾很喜欢抓李世民的须子,别看李承乾才不满一周岁,然而力气却不小,居然扯下几根胡子,疼得李世民皱起眉头。

    父子间其乐融融,熟悉李世民的长孙无垢从李世民眉眼发现了异常。李世民表面上云淡风轻,与李承乾戏耍,然而眉眼间却拧而不散。

    长孙无垢挥挥手冲一旁的宫娥和宦官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与大王说说体已话!”

    正在这时,端着参汤刚刚迈进大殿门口的杨贵人顿时窘迫得满脸通红。杨贵人名叫杨曦,此时的杨曦已经生下了长子李恪,虽然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可是她仍旧想着在李世民面前露露脸。

    杨曦在秦王府里地位非常尴尬。她本是杨广之女,隋亡之后,被李渊强行许配给李世民为妾。杨曦几乎快要忘记李世民的样子了,除了在浅水塬大胜之后,李世民留宿她的房,一朝中的,生下秦皇三子李恪。

    如今李恪快要百岁(既百天)了,李世民却没有去看过这个儿子。杨曦的想法很简单,李世民冷落她不要紧,关键儿子李恪是无辜的。

    谁知道杨曦刚刚进入承乾殿内,秦王妃长孙无垢便下令左右退出,杨曦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睛一红,差点哭出来了。

    长孙无垢突然望着李世民目光炯炯地盯着杨曦,杨曦红着眼睛,咬着牙齿端着参汤转身而去。

    长孙无垢伸手一指杨曦喝道:“你留下……”

    李世民明显松了口气。

    李世民接过杨曦手中的参汤,毫无迟疑就放在嘴边,准备饮下。然而长孙无垢张了张嘴,李世民自然明白长孙无垢的意思,她是担心杨曦在参汤中做什么手脚,李世民却毫无迟疑的一饮而尽。

    “汤,很好,孤很喜,你也很好!”

    杨曦听到李世民的夸奖,眼睛顿时蓄满水雾。

    长孙无垢装作若无其事,伸手在一旁轻轻逗着李承乾,边轻轻道:“舅舅(高士廉)来信说李密死了……”

    听到李密的名字,杨曦的脸微微诧异了一下。

    李世民望着李曦的眼睛道:“你认识李密?”

    杨曦摇摇头,神情慌乱的道:“不……不……不认识,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李世民的神情一动,不由得脱口问道:“你想起了什么?”

    “父皇……”杨曦话刚刚出口,脸色大变,赶紧跪在地上,冲李世民和长孙无垢磕头道:“妾身失言了……”

    长孙无垢有些八卦的神态,一脸期待的说道:“无妨,无妨,你还是接着说吧!”

    杨曦想起李唐给她父皇所上的谥号“炀”,她心中又是一阵悲伤。“炀”在古代《谥法》说,“好内远礼曰炀,去礼远众曰炀,逆天虐民曰炀,好大殆政曰炀,薄情寡义曰炀,离德荒国曰炀。”可是他的父皇无论哪一点,也当不起一个炀字。把她的父亲与南陈后主陈叔宝、南齐东昏侯萧宝卷(萧纲上谥曰“炀“)、北周齐王宇文宪(周宣帝上谥曰“炀“)、鲁炀公、宋炀公(后任君主上谥曰“炀“)。等并列,本身就是最大的侮辱。

    她的父皇杨广武功文治举世无双,北征突厥、南灭南陈,攻灭吐谷浑、征讨契丹、三征高句丽,修大运河,联通南北,修订律法,改官制、完善十六卫制,开创科举,无一例外,都是旷古伟业。

    杨曦的心如滴血,作为亡国的公主,她只好顺着长孙无垢的话道:“前朝炀皇帝……

    李世民打断了杨曦道:“好别扭……你还是叫阿爹吧!”

    杨曦松了一口气,感激的望着李世民道:“阿爹征高丽,留妾身在膝下,当时恰逢杨玄感作反,掀起大乱,阿爹盛怒之下,骂了李密一天一夜……

    长孙无垢好奇道:“杨玄感作反,他骂李密?这太奇怪了吧?”

    李世民想起父亲李渊的反常举动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杨曦摇摇头道:“回禀王妃,妾身那时候还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世民问道:“你可还记得,先……炀皇帝当时骂了些什么?”

    杨曦道:“依稀记得一些,却多是听不懂的话!”

    李世民皱眉问道:“不妨说来听听。”

    杨曦:“只记得阿爹说什么虎口夺食,开罪天下,还有什么忘恩负义……不用其言便要作反……”

    李世民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长孙无垢却支起了身子,眼睛里闪闪发亮。:“还有么?”

    杨曦的声音越说越小,脑袋几乎埋在自己的胸前:“阿爹还说……天下门阀都有罪……”

    长孙无垢瞬间脸色惨白:“慎言!”

    杨曦吓得顿时跪了下去,李世民不满地看了长孙无垢一眼,道:“此处并无外人,又有什么大不了?”

    长无无垢道:“小心左监门卫,只怕隔墙有耳。万一传扬出去,对秦王不利!”

    李世民不以为然的道:“左监门卫的那几条杂鱼,绝对靠近不了此地三十步!”李世民转而扶起杨曦道:“你起来,说说闲话而已,没什么干系!

    杨曦小心翼翼站起了身躯,却再也不开口。

    承乾殿内,一片寂静。顿时显得非常尴尬,长孙无垢却抚着肚子,向李世民撅起小嘴道:“二哥,观音婢饿了,要吃东西!”

    杨曦正欲转身离开,李世民叫住了杨曦:“你也留下,一起用膳!”

    杨曦眉眼中闪烁着亮光。

    ……

    陈应府邸书房内,许敬宗拿着一个崭新的告身,笑嘻嘻的看着陈应道:“正四品上的秘书监少监,这可是一个非常清贵的官职……看来陛下准备大用郎君了!”

    “大用?未必!”

    陈应摇摇头,李世民曾经跟他说过,秘书监是裴寂的地盘,秘书监就是尚书左仆射裴寂兼任,秘书丞则是秦王李世民的参军之一褚亮,这可是未来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就连褚亮在秘书监都没有话语权,这个秘书丞也被裴寂架空,他这个秘书少监去了秘书监,恐怕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古代的很多官职,与今天的不相同的。秘书监并不是今天的中央办公厅秘书处。秘书郎也不是真正的秘书,所谓的秘书监相当于今天的国家图书馆的馆长,而陈应这个少监则相当于大唐国家图书馆的副馆长。

    许敬宗疑惑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PS:拍摄工作最多还有三天就可以完成了,这一章是昨天晚上发电机坏了,用手机码出来的,只要有时间,老程就会写一点。拍摄完成争取补上来。月底了,厚着脸皮求一下支持。

第十章大凶之地

    陈应背着手,轻轻走到书房的窗前,望着窗外树叶已经开始发黄。一叶而知秋,陈应叹了口气,一脸平静的道:“若我为光禄监,你为光禄丞,那么说明陛下哪怕不想用我,混个富贵还是不难的。如果我为秘书监,你为秘书丞,那么才是说明陛下真正想要用我,现在让你成为从五品上的光禄丞,我为秘书少监,这恰恰说明陛下不仅不信任我,而是警惕和提防。我孤身一人,裴寂水泼不进的秘书监,除了装聋作哑,恐怕什么事也做不成。”

    许敬宗的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望着陈应道:“郎君能明白就好。”

    陈应望着许敬宗有点无语,这货明明看出有问题,偏偏不说。或许是因为许敬宗还没有真正当自己是朋友,想到这里,陈应心中一阵悲哀。不过转念一想,却又释然了,在这个年代,许敬宗自然而然的认为,要想在仕途上有什么助力,或是贵人提携,或是世家门阀帮助。

    当官到了陈应这个级别,主要看的不是个人能力的大小,而是皇帝的信任与否。皇帝不信任,做什么都错,皇帝若是信任,哪怕什么都不做,一样有功劳可以拿。或许,正是因为李渊对自己不够信伯,在许敬宗眼中,一个不被皇帝信任的大将军,前途别说坦途,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里,陈应有点释然了。

    陈应自己不是门阀,但是可以做门阀的祖宗,陈氏一族自陈群故去之后,再无名人,而且陈氏也一蹶不振。自自己开始当奋发,让陈氏成为七宗五望一样的世代贵胄豪门。

    陈应喃喃的道:“陛下为什么要忌惮我?”

    许敬宗躬身道:“其实,这点门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陈应想了想道:“先不管了,你帮我去办件事,在长安城左近寻一个庄子,不需要太大,有千亩大小既可,也不需要肥田,薄田、哪怕是荒山都行!”

    许敬宗惊讶的望着陈应道:“郎君在长安没有置业?”

    陈应摇摇头道:“没有,我以前哪有这个功夫?”

    “这恐怕就是陛下猜忌郎君的原因了!”

    “啊!”陈应惊讶的道:“不会吧?”

    “无恒产者无恒心,郎君在长安没有置办家业,况且郎君如今依旧孑然一身,如何能让陛下安心?”许敬宗淡淡一笑,看着陈应的眼睛道:“如今郎君若要置业,反而倒是一个好机会,刘文静倒台,家产籍没,他名下就多达二百七十余倾良田,还有四十倾桑田,良田恐怕早已被各大门阀瓜分干净,郎君既然不要良田,置办一些薄田应该不难,只是薄田,恐怕入不敷出啊!”

    “我买地不是为了种地。”

    “不种地?难道荒着?”

    陈应道:“我准备在城外开设一个铁坊,不种田,薄田就可以,荒地最好,就算是荒山也可以。”

    与此同时,陈应以身体重伤,无力视察为由,向李渊拒绝了秘书少监的职位,同时还向李渊辞去身上兼任的所有职务,只保留一个彭城郡公的爵位和骠骑大将军的勋官。

    而许敬宗则拿着陈应的钱,去购买陈应所需要的地。陈应的地其实还真不好买,陈应需要的不是田庄,超过千亩的地,基本上没有联成一块的,而联成一块的地,基本上都是在各大门阀和世族手中,他们根本不会卖地,这其实不是钱可以解决的事。

    ……

    万年县令苏护在一个半月前在家中,被一群黑衣武士打断四肢,并且送来万金。直到这些黑衣人亮明身份,苏护这才知道,陈应居然是侯莫陈氏上房的五公子。

    苏护对任何人没有敢说实话,对外宣称是他三年前破获的盗墓贼王回业复仇,刑部还下发了海捕文书缉拿王回业。

    虽然说这些日子苏护一直躺在床上休养,可是万年县的所有事务却一直掌握在苏护手中。

    按说万年县县丞赵致雍才是苏护的心腹,赵致雍早年是苏威的亲随赵青山的儿子,在苏威为前隋丞相的时候,提携赵致雍为万年县丞,后来赵致雍混到平凉郡长史的官职致仕,而赵致雍则从万年县民房书办一区区小吏,渐渐成为万年县正七品上县丞。

    然而苏护却没有在举荐赵致雍为代理万年县令,而是举荐了从七品主薄权万纪。如今权万纪才是万年县代理县令,而赵致雍却对权万纪,横挑眉毛竖挑眼怎么都不对付。可以说正是利用权万纪与赵致雍的不合,苏护可以牢牢把持万年县的大小事务。

    就在天刚刚擦黑的时候,赵致雍就坐着马车来到苏护府上,与苏护告了将近小半个时辰的刁状。

    苏护静静的听着,脸上依旧古波不惊。

    这让赵致雍非常奇怪,按说苏护应该给权万纪一点颜色看看,让权万纪知道谁才是万年县的掌印正县。

    只是赵致雍却不知道,此时的苏护已经是废人一个。他的伤在后世还有治愈的可能,然而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可能。他只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等到将来拖延不下来的时候,让朝廷给他一个恩养的机会。

    尽管摸不清苏护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赵致雍还是嘀咕道:“苏县尊您不知道,彭城郡公找了一个废物门人,居然要买薄地和荒地。”

    正所谓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当赵致雍说着陈应的时候,苏护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

    “你说什么?”

    “哦,彭城郡公门人专门要买地,真是饥不择食,居然连荒地也不放过!”

    “知道彭城郡公买荒地做什么吗?”

    “听说是要造铁坊,真是可笑,长安附近根本就没有铁矿,如果从别处买来铁矿万石炼铁,根本不够保本!”赵致雍轻笑道:“真是傻子一个!”

    百里不贩樵,千里不贩栗。在古代是经商的金科玉律,其实也是因为运输能力所限制的。距离长安最近的铁矿应该是弘农郡的桃林县境,但是这个距离也超过了四百里,将近五百里的距离,如果运输铁矿石哪怕一钱不值的铁矿石,到了长安城就要高达每石四十钱到五十钱之间。

    这个运输成本,加上这个时代打造的物资成本,陈应如果在长安炼铁,根本不会赚钱,反而会赔得血本无归。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陈应采取的是高炉炼钢,而且随着弹簧钢的成功发明,陈应马上就可以制造出可以载重超过两千斤的马车,这样以来,运输成本可以降低,而且炼铁成本可以控制在可喜的范围之内。

    在陈应看来钢要卖六百贯每吨,这相当于三十吨粮食换一吨钢铁,其中巨大的利润,如果自己不赚这个钱,简直就是在犯罪。

    苏护听到陈应要买荒地准备建工坊,就向赵致雍问道:“某记得清林里不是还有一块荒地吗?”

    “县尊是说清林里的那个乱葬岗?只是那里可是一块大凶之地!”

    苏护此刻正用他全身唯一可以动弹的脑袋点点头道:“大凶?彭城郡公一下子杀掉数万突厥人,在河东又杀得人头滚滚,再凶能凶过他吗?”

    赵致雍仿佛恍然大悟道:“下官知道怎么做了!”

第十一章遇治则仕遇乱则隐

    随着大唐在关中立国,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河东大胜。关中田地的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原本八千至一万钱每亩的良田,现在已经飙升到了两万钱一亩,而且还有价无市。

    陈应只有赐下来的田地,不过这些地远在彭城,彭城如今只是名义上属于大唐,而陈应也只有名义上拥有三千亩地,可是这三千亩地他一粒粮食。

    可是陈应用两千万钱买下位于灞河以东将军帽山东麓与与蓝田县的分界线库裕河仅一步之遥的三千亩地,却成了长安勋贵圈子里的笑柄。

    虽然清林里隶属万年县管辖,却与蓝田县更近,西距离长安城六十里,在这个时代哪怕坐马车,六十里也需要走两个时辰。当然,这并不是一块薄田,相反这块地夹在灞河号界裕河之间,方便灌溉,属于上好的肥田。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是一块大凶之地。这块最早属于上谷侯氏侯龙恩的勋田。侯龙恩、侯万寿兄弟以及从弟侯植,皆投靠宇文护,成为宇文护的爪牙,上谷侯氏扶摇直上。侯龙恩封为柱国,平高公。便将这块地赐给侯龙恩成为其勋田。

    当年(公元五七二年)北周武帝宇文邕用计先杀死宇文护,并下令拘捕宇文护的儿子柱国谭公宇文会、大将军莒公宇文至、崇业公宇文静、正平公宇文乾嘉,以及他的弟弟宇文乾基、宇文乾光、宇文乾蔚、宇文乾祖、宇文乾威和柱国北地人侯龙恩、侯龙恩的弟弟大将军侯万寿、大将军刘勇、中外府司录尹公正、袁杰、膳部下大夫李安等人,北周武帝宇文邕铲除宇文护一党,大封功臣。

    将这块赏给协助宇文护铲除宇文护的大功臣宇文直,不曾想两年之后,宇文直反叛,被宇文邕处死,这块地再次易主,成为了北周大都督、右大夫、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京兆尹、东平郡公宇文神举的勋田。宇文神举曾随北周武帝东征北齐,北伐突厥,又镇压反叛、平定稽胡,使稽胡重新归附北周。后被北周宣帝宇文赟,赐死于马邑,时年四十八岁。

    九年之内三易其主,三任主人先后家破人亡,这块地渐渐被人忌惮了,也有人不信邪,那就是初隋四贵之一的大将军史万岁,史万岁有一天路经这块荒地,惊讶问起扈从:“这里的地不错啊,西有灞河,东有界裕河,灌溉方便,看这里杂草的长势,肥力应该不错,在长安左近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为何会有如此大片的荒地?”

    扈从告诉史万岁,这里是一块大凶之地。史万岁一听哈哈大笑,不以为然的笑道:“简直是暴敛天物。”史万岁买下这块荒地,仅仅用了一千万钱,这相当于关中地价的三分之一。然而自从史万岁买下这块地之后,史万岁随军大破突厥,斩杀数千。又继续跟踪追入沙漠数百里,凯旋而归。因杨素忌惮他,弱化他的功劳。史万岁不服,与朝堂与杨竖争辩,被杨坚命站殿武士杀死大殿之中。

    从此之后,这块三千亩的良田,就彻底变成了荒地,荒废二十年之久。

    陈应自然不会忌讳所谓的大凶之地,对于侯龙恩、宇文直、宇文神举和史万岁的死,说穿了,他们的死都有必死的理由,根本与这块地死无关。陈应根本不在乎。

    秋高气爽,陈应坐着用弹簧钢打造减震装置的四轮马车,缓缓来到清林里。

    陈应来到清林里库裕河河畔,望着西岸一望无际的荒原,枯黄的杂草长得非常茂盛,大部分超过四尺。

    看着这块完全属于自己的地,陈应感觉心情非常惬意。由于二十年的荒芜,这块地里不仅长着无数杂草,还有不少树木,有的杨树、松树、桑树和柳树已经碗口粗。看着杂草中飞出来的野鸭子,陈应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

    许敬宗看着陈应道:“郎君,此地大凶伤主,莫不如咱们再找找看?”

    陈应摇摇头道:“不用,这里已经很不错了。梁赞!”

    梁赞躬身道:“门下在!”

    陈应道:“将余款送给万年县,立即招募人手,将在外围用土墙圈起来,将里面的杂草圈干净,至于这里面如何规划,听葛通的安排。以后这里将由你负责!”

    听到陈应的话,梁赞的神色一阵黯然。

    这是陈应已经不用梁赞作为亲卫扈从了,事实上陈应给了梁赞很多机会,只是这些机会,都会梁赞白白浪费掉了,陈应还是一个念旧的人,并没有把梁赞一脚踢开,而是给他一个外院管事的职位。

    梁赞其实并不想当什么外院管事,而是想做陈应的亲卫,只是他这个亲卫做得实在太不称职。尽管心中非常不舒服,梁赞还是按照陈应的命令去招募人手。

    陈劲勇则带着十六名亲卫,联合葛勇的二十余名徒弟,手持刀斧和锯,将那些杂草中长得笔直的杨树砍下来,然后分成一段一段的,伐木近一个时辰。十六名亲卫则拿着铁锹挖壕沟,等到太阳开始日落西山的时候。第一批被梁赞招募的工匠抵达这里。

    陈应望着那些亲卫将工匠伐下来的木桩,用锯将木桩从中间锯开,一一埋入地上,再用木钉钉在一起,形成一道木墙。树枝则像编席子一样织成一个木席,用杂草和泥土摊铺在木席上,再盖一层木席,再上面铺上泥土,两泥三席形成的屋顶根本不怕风吹雨打。

    直到日落西山,一幢木屋就搭建好了。

    兰儿、红袖、添香和许二娘等乘坐着马车来到这幢木屋前,兰儿率先跳下马车,惊讶的望着木屋道:“郎君,这是咱们的新家吗?”

    陈应点点头道:“怎么样,喜欢吗?”

    兰儿摇摇头道:“不喜欢。”

    陈应道:“你如果不喜欢,就回城里去住。我喜欢这里,自由,没有束缚……顿了一顿,陈应冲许二娘、红袖和添香道:“你们也是一样,如果不喜欢这里,可以回城。”

    许二娘在后面,突然发现许敬宗正用向她眨眼,许二娘会意道:“婢子愿意留下服侍郎君!”

    兰儿道:“我也不回去,郎君领兵打仗的时候,兰儿不能随军,郎君去哪儿,兰儿就去哪儿……”

    说着,兰儿指挥红袖和添香二女从后面的另外一辆马车卸货,几名陈府仆役抬下一个麻包,麻抱里都是木炭,将木炭放在木屋里燃烧,烘干里面的湿气。

    等到木炭燃烧殆尽的时候,兰儿指挥仆役将桌子、箱子、软榻、烛台、以及书架搬进木屋内,随着这些东西,一一摆进木屋里,若大的木屋变得充当人间气息。

    陈应舒服地躺在矮桌前软榻上,红袖端着红泥小炉在小铜壶里煮着茶水,许敬宗见陈应沉默不语,疑惑的问道:“有孺子歌: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郎君难道因为这个才远离朝堂?”

    “这话我明白,从兄跟我解释过:君子处世,遇治则仕,遇乱则隐……”许二娘端着食盒进来插嘴道:“原来郎君想当个隐士。”

    PS:昨天晚上十二点刚刚回来,十三个小时车程,实在太累,今天恢复正常更新,尽量争取补更。

第十二章人才难得

    许二娘将食盒缓缓放在案台上,将食盒打开,从中取出里面的菜肴。潮湿的木屋刚刚用木炭烘烤过,里面热气腾腾。陈应下意识的挽起衣袖,许二娘不经意间将碟子里的汤汁洒在了陈应胳膊细细的绒毛上。

    看着汤汁滴在陈应的胳膊上,许二娘大吃一惊,赶紧拂着袖子给陈应擦拭。陡然间,许二娘发现许敬宗正怔怔的望着他,终是女人的羞涩占了上风,许二娘不好意思的朝外让了让,侧脸见陈应似没有感觉,她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陈应不知道许二娘心里的这些小心思,但是他却知道。武德九年,李建成与李世民兄弟之间会展开鲜血淋漓的杀戮。经过一番龙争虎斗,最终李世民成王,李建成败寇,大唐在李世民手中开创了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

    贞观四年,李世民指挥李靖、苏定方、程知节、秦琼、尉迟恭、徐世绩等灭掉东突厥,随后又接连灭掉西突厥、高昌,重新占领西域。大唐会越来越强盛,北到贝尔加湖,南至岭南,西至里海,都成了大唐的领土。

    在这个情况下,陈应自然没有“遇乱则隐”、“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这种名义上清高,他想这些名传千古伟大时代的见证人,而非当一名默默无闻的旁观者。

    在李渊明显没有李世民大度的情况下,陈应反而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借着这个绝佳的机会,成为大唐举足轻重的人。

    陈应摇摇头道:“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其实做什么都不重要,关键是要活得有意义。”

    许敬宗越来越看不懂陈应了,不过他却知道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哪怕当天自己面对杀父仇人宇文化及的时候,他跪在宇文化及面前,裸衣起舞,寻常人都认为许敬宗是在卑微乞活,可是从来没有人知道,许敬宗当时只是在麻痹宇文化及,他想着只要宇文化及接近他五步范围之内,许敬宗也让宇文化及偿偿什么是匹夫之怒。

    只是非常可惜,宇文化及压根就没有相信许敬宗,让许敬宗背负了这么一个恶名。在许敬宗看来,或许在陈应正是用田园之乐,来打消李渊对他的猜忌,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始。一旦皇帝对陈应消除戒心,陈应的前途都不可限量。

    许二娘突然想起了什么道:“郎君,这里还叫清林里吗?”

    就在这时,木屋外面突然传来犬声大作。

    陈应暗暗惊奇,他并没有养狗,也没有人带狗来清林里。陈应正想起身,却听到兰儿带着哭腔的声音道:“你们别杀它,你们不能吃它……”

    陈应与许敬宗走出木屋,发现远处十数人人影跌重,几人用网兜扣住了一只土黄色的野狗,这只野狗看上去并不大,最多三五个月的样子。

    看着陈应出现,兰儿如同看到了救星,赶紧大声疾呼:“郎君救命,郎君救命……”

    陈应颇为无语,摆摆手众人散开,那只土黄色的野狗颇为通人性,看着陈应挥退众人,反而背靠着陈应,冲刚刚十几名捉它的人狂叫。

    惹得兰儿破泣为笑。

    小狗跟着兰儿返回屋中,许二娘又道:“郎君这里还叫清林里吗?”

    陈应还没有回答,兰儿却道:“这怎么可能,这里是郎君的庄园,应该叫陈家庄!”

    “也行!”陈应正欲点点头。

    许敬宗却突然出声道:“郎君此时募工,颇为不妥当!”

    陈应惊讶道:“如何不妥?”

    许敬宗道:“梁赞在灞桥前的官道上挑选流民,说是为郎君找庄客,不如说是为郎君找武夫,百十斤的石锁就搁在路边,双手都提一只走上百十步气不喘,当场就发一斗米,马上录用……”

    陈应一听这话,大吃一惊。

    李渊建立唐朝以来,得到了关陇贵族与山东贵族集团鼎力支持,所以他非常忌惮门阀与贵族,对世袭王公侯爵的限制甚严,府邸与封地分开,封地也由地方官府代征租银,严禁封爵子孙插手,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限制条件。

    特别是长安,是非常严格限制,各大家族拥有荫户与田庄庄客的数量。由于大唐此时并没有统一天下,特别是在河东丢失的时候,此法弛禁废,已经极少有人再恪守本分了。

    按说陈应此时是为了打消李渊对他的猜忌,就不应该专门挑选青壮庄客,最好是一帮老弱妇孺。特别是梁赞这种近乎明目张胆的招募士兵的办法,落在有心人眼中,对陈应而言,绝对是弊大于利。

    可是,陈应准备建造工坊,却必须青壮劳力,而非老弱妇孺,这个办法怎么解决,又是一个头疼的问道。

    陈应道:“此事如何解决?”

    许敬宗道:“这是无解的难题,最近无天灾无人祸,流民原本不多,只怕郎君招募过来的不是真正的流民,而是各大家族的探子。”

    “这……”陈应转念一想,许敬宗所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在大唐初立,关中地区还拥有着大量的良田可供开垦,而且关中的人口,还不远汉时的人口,在这个时代,没有天灾的情况下,流民是非常罕见的。

    可是,陈应要造铁坊,里面又涉及了太多的核心机密,如果他这边的铁坊刚刚建起来,核心秘密泄露了,那么他还怎么赚钱?为别人做嫁衣的事情,陈应是不愿意做的。

    陈应一时半会也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每一个大的家族都拥有荫户,这样的荫户世代为奴,忠诚度非常高,可是陈应却没有这个先天性的优势。

    不过,陈应大脑转念一想。顿时了有了主意。他决定将计就计,先利用这些居心叵测的“假”流民,先将三千亩荒地圈起来,把这三千亩的荒地中的杂草和树木清理干净,同时修建起来永固式的房屋,以供工匠们生活居住,也可以利用修通生活和炼钢所需要的水源,这些东西,既耗费大量的财力和人力,却没有核心技术,哪怕学去了也没有什么用处。这样以来,既暂时解决了人力短缺的难题,同时也可以避免秘密外泄。

    陈应道:“暂时不招募长工,只招募临时短工。”

    许敬宗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陈应的用意:“郎君英明!”

    木屋外,被梁赞率先招募的上百名流民青壮干起活来也非常卖力,吃过晚饭之后,他们就开始用木锤将木屋外面的空地的杂草清理干净,再后石灰与泥土搅拌后,平铺在地面上,用木锤夯实成平整的地面。

    子夜时分一庄三合土夯实而成的小院就出现在陈应面前。

    跟随陈应而来的扈从和工匠,加上招募的流民,足足小二百人。一幢小木屋肯定是住不下这么多人,木屋肯定是陈应的,陈应的十六名武装扈从加上陈劲勇,他们都在小木屋外围扎下营帐,拱卫着小木屋。

    哪怕许敬宗,也是住着行军帐篷。

    至于那些工匠和招募的帮闲,只能委屈他们围着篝火,席地而卧。好在这个时候不是寒冬,天气微凉,也不是不能承受。

    三更时分,木屋外面突然犬声大作。

    陈应披着披风走到小院中,却发现陈劲勇右手挽弓左手搭着三只破甲箭,站在木屋门前东张西望。

    十六名亲卫扈从也手持武器分为内中外三层,将小木屋保住得风雨不透。如果没有先前梁赞拙劣的表现,陈应还看不出差距,可是与陈劲勇这么一比较,梁赞被边缘化,其实一点都不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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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建成的门下——东宫第一大将。
他本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然而时势却逼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风起云涌的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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