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心理医生的恶魔少年【3】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少年的身影如折翅的蝴蝶般向下坠落，所有人不约而同撇开了眼似乎不忍看见这番即将到来的惨象。
然而想象中重物落地的声音并没有传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江白白拉住了顾揽舟的手。
顶楼的风很大，江白白半个身子都越过了栏杆，呼呼的风将她的发丝吹乱，顾揽舟看见了她分外冷清又明亮的眼睛，里面倒映着他的面容。
“我会帮助你的。”少女的声线有些低，被风吹得破碎模糊。
顾揽舟看着她，突然笑了，“江医生，这可是你说的哦，千万不要食言呢。”
……
穿着病号服的瘦弱少年乖巧地走进了被铁门隔绝的房间里，仿佛上一秒还在跳楼的不是他一样。江白白抱着手臂透过铁门的缝隙看着顾揽舟，带着金丝边的眼镜的她更显得多了几分冷漠。
她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第二天江白白就被顾氏老总约谈了。
顾闻盯着面前的女孩，他略微眯了眯眸子，似乎觉得眼前的女孩变得和初见时不太一样了，眼中没了忐忑不安，只剩下一片令人捉摸不透的冷淡。
不过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些，打量了一下江白白便直接开始了提问。
“江医生，关于昨天的事情我需要一个解释。”
年近四十的男人眉眼依旧锋利，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并不明显，俊逸的面容随着年龄的增加反而更显魅力。
顾闻无疑是一个商业奇才，年仅二十五岁时便创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他做事果决，手段狠辣，像是一匹孤高的狼，一旦瞄准猎物便绝不放手，势必要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江白白面对男人具有压迫性的视线时依旧平淡如水，她平静道：“关于昨天的事情很抱歉顾先生，是我未尽到职责，我愿意离职。”
顾闻皱了皱眉，语气突然缓和下来，“江医生，我相信你是一个好医生，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你回去吧。”
江白白垂下眼睫，“谢谢顾先生的信任，我会尽力治好令公子的。”
果然，其实顾闻并没有那么在意顾揽舟，这场谈话的目的也根本不是问责，只是一场假惺惺的表演，让外界的人知道，他是多么关心他的儿子。
江白白离开顾氏大厦去往精神病院，精神病院建于一座山林中，周边全是密林，一进去还以为误入原始森林了呢。
江白白下了车，她在花园里看见了顾揽舟，宽大的病号服包裹着少年人瘦弱的身躯，他躺在椅子上，目光望着头顶的蓝天。
听见脚步声，他微微转头，看见是江白白时顾揽舟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意，“江医生，你来了。”
江白白走到他旁边，手里拿着一份资料，她把资料递给顾揽舟，顾揽舟有些不明所以。
“看看吧。”
江白白并没有解释什么。
顾揽舟目光落在资料上，随着翻页的动作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变得有些阴沉。
顾揽舟把资料捏在手中，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白皙的面容上露出有些危险的笑容，像是披着天使皮囊的恶魔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江医生，你给我看这些干什么?”
江白白神情平淡，并没有因为少年突然有些恶劣的态度而有其他情绪，她直视着少年发红的眼睛道：“你想扳倒顾闻，我可以帮你。”
顾揽舟看着她，没有开口，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你不是他派来监视我的吗？”最终，顾揽舟还是选择了最直白的方式问出了这个问题。
江白白摇了摇头，或许顾闻派原主来的目的的确是监视顾揽舟的，但原主显然一开始并没有领会到顾闻的真实意图。
“我只是一个医生。”
江白白淡声道。
“为什么要帮我，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谁吗？”顾揽舟盯着江白白的眼睛，目光有些晦暗。
“我只是为了治好我的第一个病人而已。”
江白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漂亮的容颜又带着某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攻击性。
“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我。”
……
江白白离开了，顾揽舟看着远去的车子眸光一片暗沉，手里的资料落在地上。
那是关于一个男人的调查资料，上面显示，他，还活着。
第242章心理医生的恶魔少年【4】
精神病院似乎总是带着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死亡色彩。
当顾闻带着助理时隔许久再次来到这里时，男人凉薄的面庞牵扯出一抹厌恶之意。
精神病院的院长以及一众有些威望的主治医师全部齐刷刷来到楼下的草坪处迎接顾闻。
每个人的面上带着些许的讨好意味儿，这很自然，毕竟这家精神病院本就是顾家旗下的产业，而顾闻毫无疑问是所有人的顶头上司。
“顾先生，您大驾光临，这是来看顾揽……咳咳……是来看令公子的吗。”
白发齐耳的精神病院院长躬着身子站在顾闻身旁，小心翼翼问道。
自从顾闻将顾揽舟送进来后就再也不曾来看过他了，再加上顾揽舟传闻中私生子的身份，院里的人向来看菜下碟，对顾揽舟的态度实在说不上和蔼。
因此这会儿顾闻突然造访，着实让他捏了把冷汗，就怕顾闻发现什么来向他问罪。
不过显然院长的担忧是多余的，顾闻并没有理睬他，而是在助理的带领下径直去了顾揽舟所在的病房。
顾揽舟此时躬着身体，蜷缩在床脚，密不透风的房间内一片灰暗，铁门隔开的房间仿佛不仅仅隔开了病人与医生，也隔开了一个黑与白的世界。
顾闻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床上少年的注意，他仍然低垂着头，过长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眼眸。
铁门被拉开，咯吱摩擦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顾闻走了进来，看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少年。
男人一向锋利的眼睛里并没有多少温情，他松了松微紧的领带，声音缓慢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揽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想你也闹够了，之前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现在和我回去吧。”
床上藏在阴影处的少年动了动，露出了他苍白又有几分绮丽的脸庞，他轻轻扯了扯嘴角，像是无声的嘲讽。
没有言语，亦如这暗无天日的房间一般，两人之间的气氛压抑又藏着些许硝烟的味道。
顾闻向来身居高位，身上侵染着上位者的一切习性，譬如说一不二以及……面对弱者极少的耐心。
男人皱了皱眉，看向顾揽舟的视线已经带着烦躁。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向来不是一个仁慈的慈善家，你是我的儿子，我想你应该知道审时度势这个道理。”
顾揽舟喉间溢出一声笑，连带着一股血腥紧紧压制在喉咙里，他的眉眼不似顾闻那般锋利而凉薄，反而像一株长在地狱的曼珠沙华，漂亮阴郁。
他盯着男人的视线像一条毒蛇，然而在垂眸复抬间又化为一缕风，余光只剩伪装者般无奈的麻木。
“好，我和你回去。”
没有僵持太久，甚至比想象中妥协地还要快，顾闻的目光一寸寸省视着顾揽舟，似乎在怀疑着什么。
然而少年的面色太过平静，平静地有些麻木，如同可以任人摆布的木偶。
这正是顾闻所需要的样子，他的儿子可以有野心甚至心狠手辣，但是前提是服从于他。
摆布他人命运，叱咤商场的顾闻决不允许有人违背他的命令，无论那个人是谁。
而顾揽舟屡次三番忤逆他，他看在那个人的份上给了他太多机会了，这次如果顾揽舟依旧不领情，那么他便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了。
第243章心理医生的恶魔少年【5】
顾揽舟重新回到了顾家，江白白的工作地点也从精神病院改为了顾家庄园。
至于顾闻仍然让江白白继续治疗顾揽舟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顾家是一个顶级豪门，顾闻有三个儿子。
大儿子顾治页在M国管理着顾氏在海外的企业，二儿子顾泽言管理着顾氏地下一些见不得人的产业。而顾揽舟则是顾闻的第三个儿子，顾治页和顾泽言都是同一个女人所生，也就是顾家现在的女主人张芷岚。
而顾揽舟的亲生母亲是谁，圈子里的人曾有所猜测，有人说是顾闻年轻时的白月光，有人说是顾闻的大学同学，也有人说是上不得台面的农家女，但真相是什么或许只有顾家人清楚。
江白白开着车绕过繁华的商业街来到了占地面积极广的顾家庄园，门口的安保早就认识了江白白，毕竟她也算好几次出入顾家的人了，江白白顺利进入了庄园。
“江小姐，你是来找小舟的吧。”
出乎意料的是，江白白在门口的凉亭看见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女人上了年纪的脸不仅没有损坏她半分美貌，反而增添了一丝宁静的气质。
江白白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长裤，脸上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整个人显得有几分疏离淡漠。面对女人的问候，她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在这之前，江白白并没有见过面前的女人，但并不妨碍她知道这个人是谁——张芷岚，顾家的女主人。
张芷岚似乎并不在意江白白的态度，她的目光参杂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像是在透过江白白看另一个人。
“真像啊……”女人有些出神地喃喃道。
江白白的金边眼镜此时在眼光下折射出一道光线，她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像是某种银器，暗含着摄人的锋利。
“您是顾夫人吧。”
江白白平静道。
“你知道我？我之前一直在M国，昨天刚回来呢。”
张芷岚有些惊讶，她和顾闻是商业联姻，五年前由于发生了一些事情，她和顾治页都去到了海外。除了圈子里的一些人，几乎没人认识她。
江白白面对女人的惊讶显得很淡然，她慢条斯理道：“我曾在首医都大学听过您的演讲，所以关注过您一段时间。”
当然，这都是江白白胡咧咧的，她只不过是在调查顾家时将每个人的信息都了解过一遍而已。
张芷岚了然地点了点头，她以前确实在首医都大学发表过数次演讲。
她的目光看向庄园的后花园里，语气变得有些冷淡，“小舟在那里，你过去吧。”
两人算不上寒暄的寒暄很快便结束了。
江白白来到了后花园，顾家的庄园处处透露着低调的奢华，后花园也极其宽阔，里面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其中最显眼的大概就是蓝玫瑰了，几乎覆盖了四分之二的花园面积。
她在一处花丛里发现了顾揽舟，少年仰面躺在花圃上，几乎压坏了一片的蓝玫瑰。
他身上是简单到朴素的白色T恤，此时沾染了一些泥污和被玫瑰刺划出的血迹，这是一种怎样的画面呢，极致的堕落和致命般的反差美。
江白白走到他旁边，抱着手臂，微微弯腰俯视着他，以一种看精神病的目光看着他。
有些刺目的阳光被女生的身影挡住，顾揽舟一点也不意外江白白能在这里找到他。
他轻轻的笑了笑，“江医生，在精神病院里时你可没有用这种眼神看我。”
“嗯……我想我需要重新鉴定一下你的病情。你现在看上去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江白白摸着下巴一副认真的模样。
顾揽舟有些无奈地坐起身，袖口挂着的叶子也随着他的动作飘落在地上。“江医生，你说话可真不留情面呢~”
少年漂亮的面庞像是造物主最好的作品，与在精神病院里的麻木阴沉不同，此时的他多了几分生气。
江白白并不接话，面色一派漠然，她这次走的可是高冷疏离的路线。
不过顾揽舟显然并不在意江白白的冷淡，又或者说在他眼中江白白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看着一地被他压坏的蓝玫瑰有些惋惜道：“真是可惜啊……”
可惜吗？少年的眼神沉寂如古井，毫无波澜更别提可惜这种神色了。
“江医生，我和你讲个故事吧，这是一个我始终无人可以分享的故事呢……”
顾揽舟的目光落在江白白身上，带着莫名的笑意，他勾了勾唇角，“不过，还好你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