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是毒
院子内的小厨房也是相对简陋的，一台土灶，一个台面，还有些零碎的锅碗瓢盆，好在收拾的干净，让人看得舒服。
陈秀颜进了小厨房后仔细闻着味，古代的砒霜提取不可能很精纯，往往参杂少量的硫化物，砒霜没有味道，但硫化物的味道却是很具典型，陈秀颜无感敏锐，只需认真闻，能闻到旁人闻不到的气味。
陈秀颜走遍了小厨房内的角角落落，最后锁定了墙角的一个缸，里头放了面粉等粮食，各种粮食分量不大但都分开放着，缸内有不少布袋子。
陈秀颜拎起其中一袋，很轻不足一斤。
“这是白面，半个月前买了五斤回来，不过快吃完了。”芷菱解释道。
陈秀颜打开白面的布袋子，伸手抓了些出来放到鼻子底下仔细闻了闻，“这里面有砒霜的味道。”
“怎么可能，砒霜根本没有味道。”芷菱当即反驳，让陈秀颜多看了她一眼。
“更何况这个是芷香去山下买回来的，除了做过糕点，也做过馒头等，我跟芷香也吃了，我们可一点儿事没有。”芷菱说道，“这白面里怎么可能有砒霜，我找易大夫来。”
陈秀颜没有阻止，没一会儿易大夫来了，细细查看了白面，眉头紧拧着，“陈大夫，我没查验出砒霜来，是不是搞错了。”
“易大夫，我们相信您，可这位我们可不相信，年纪轻不说，还企图挑拨小姐跟我们之间的关系，开口闭口就是怀疑芷香。”
“芷香可是从小跟我们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做出害小姐的事来。”
“如果这位一定要这么说，还有个办法，砒霜是有毒的，用银簪一下子就能验出来，我现在就验给你看。”芷菱用碗装了些白面，然后加入水，等融合后从衣袖里拿出一支银簪子插入碗内，过了好一会儿再拿出，银簪丝毫没有变色。
陈秀颜挑眉看向芷菱手里的那根簪子，勾起了唇角，这不打自招啊。
古代老用银簪、银针试毒，其实跟银反应的是硫化物，现在这跟簪子没有变黑，那定然不可能是银做成的。
“芷菱你大呼小叫的在干嘛，别扰了小姐……”一道穿着竹青色的身影走进了院子，说话的声音不大，等看清院内有外人后后面的话也没再说了。
“易大夫。”看到易大夫芷香很兴奋，“您快去给小姐姐看看，前两日小姐还有些闹肚子，昨儿又发烧了，还一直吐……”
芷香一五一十的把自家小姐的病症说了出来。
“上吐下泻？”易大夫转头看了芷菱一眼，不明白她之前做什么瞒着自己。
“芷香你别担心，易大夫已经为小姐看了，还请了这位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年轻小妇人，瞧着跟我们年纪差不多，但不安好心，我已经把她拆穿了。”芷菱气愤看着陈秀颜说道。
“芷香姑娘手里的是新买的白面？”陈秀颜看向她手里拎着的布袋子说道。
芷香点了点头。
“给我看看。”
芷香没有拦着，毕竟易大夫在，更何况只是看看白面也不是什么大事。
“易大夫，你来比较比较，这面粉跟之前吃剩下的可有不同？”陈秀颜说道。
“瞧着没什么不同。”易大夫看了后还闻了闻，来回闻了好些时候，有些不确定的说，“这原来的好似有一股子……怎么形容呢，臭鸡蛋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缸内放久了的缘故。”易大夫嘀咕道。
“那是砒霜的味道。”陈秀颜认真道，“味道非常淡，但我们大夫熟知药材，对气味本就敏感，仔细分辨能闻出一丝丝味道。”
“可刚刚银簪子没变色。”易大夫也是倾向于陈秀颜判断错误，他不相信芷香会害自家小姐。
“砒霜！”芷香惊呼道，“面粉里有砒霜？怎么可能，我去府城米粮铺子买的，怎么可能会有砒霜。”
“米粮铺子当然不会有，但买回来后可有自己添加呀，砒霜跟白面的颜色可是一模一样的，一点点砒霜混在这么些白面内，肉眼可区分不出来。”陈秀颜解释道。
“都说没有了，银簪子都没变色，你这人能不能不要挑拨我们家小姐和芷香之间的关系。”芷菱义愤填膺道。
但高亢的声音之中有几丝心虚的情绪本人才最清楚，还有那眼底隐藏良好的一丝嫉妒、怨恨和窃喜。
“哎。”陈秀颜进屋端了那碗化开的面粉水过来，伸手拔了自己头上的银簪，直接插入到里面。
芷菱吓得一下子白了脸，她没想到对方有这样的速度和反应，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内心祈祷分量少不会被发现。
陈秀颜拿起簪子后，簪子尖头微微泛黑，吓得芷香捂住了嘴，易大夫则瞪大了眼，走近细看。
“易大夫如果有带银子在身上也可试试。”陈秀颜建议道。
易大夫当即把身上挂着的银锁片拿出来，果不其然也在一小角落犯了黑，“真，真有砒霜。”
“那，那……”易大夫看向了芷菱，以及她手里的银簪子。
“应该不是银子做成的簪子，我猜得没错的话可能是白铜。”陈秀颜说道。
“本来我无法确定下砒霜的到底是哪个丫鬟，但从她能拿出变不了色的簪子后，确定是她了。”陈秀颜看着芷菱道，“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没有，我没有，你血口喷人。”芷菱指着陈秀颜言辞激烈道，“我跟小姐一同长大，怎么可能会害她，我这簪子是在府城买的，定然是卖货的人不老实卖给我假的，这么一根簪子难道能说明我害小姐。”
“这个是你们的事了，我不关心。”陈秀颜不在意这些，“我只负责治病解毒。”
既然知道是砒霜的毒，从反应的症状能确定分量不大，只要清理了胃就好，之后再用药膳调理一下脾胃，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小剂量的砒霜易大夫也能解，但现在他更信任的是陈秀颜，陈秀颜只能去屋里为那位五小姐清胃，此时她人已经有些清醒，陈秀颜用了空间的水给她洗胃，反复灌水催吐数次才停止。
第一百零七章 解元
好在易大夫之前给开药，这位五小姐吐过多次，残留的毒性本就不强，等吐干净后，陈秀颜隔空取了空间内的西药，好在她有中和砒霜的特效解毒药，打一针就好了。
“小姐，芷凌她……”芷香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家小姐说被下毒的事。
“你们外面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江五小姐靠坐在引枕上，没有看向芷香而是看着陈秀颜，“陈大夫，芷凌她手里的那根簪子真是白铜所制？”
“八九不离十，五小姐也可以让打铁铺子确认一番，工匠对这些更能分辨。”陈秀颜说道。
江五小姐躺在床上对着芷香说道，“去把吴叔找来。”
“是。”芷香刚应声，芷凌就冲了进来，一下子跪倒在江五小姐面前。
“小姐，奴婢冤枉，奴婢……”
“山东境内，目前发现开采的铜矿有好五个，我所拥有的望山上的就占了三个。”江五小姐神情平淡述说着，“今年新发现了一个白铜矿，白铜只有望山上有。”
“我手里的东西我最清楚，虽然现在主要的管辖权在我爹手里，但矿上也有我的人。”江五小姐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射芷凌。
“你能说说为什么你手里有白铜做成的簪子，为什么吴叔说有看到过我身边的丫鬟私下跟江夫人娘家人见面。”
“吴叔说的时候我不还不相信，想着我们一同长大，情分不一般，所以我给你机会。”
“我特地惹怒江夫人这个嫡母来寂云庵，只带了你们两个，就是给你们机会。”江五小姐叹息道，“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还会下毒，我真是对你太过心慈手软了。”
人来的很快，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两个下手，俩下手直接把芷凌拖下去了。
陈秀颜在屋内看了一场戏，神情淡然，内心平静，等对上江五小姐的视线后，更是波澜不惊。
“陈大夫似乎一点儿不怕？”江五小姐有些疑惑道。
“嗯，是没什么好怕的，跟我无关的事。”陈秀颜笑了，“江五小姐也无需在外人面前故作坚强的展现自己，你心跳声比平时快了，你隐藏在衣袖下的左手抖得也厉害，衣袖都动了。”
江五小姐一双眸子颤抖，微微抿紧了唇。
“我不是长舌妇，江五小姐可以放心。”陈秀颜表态道，“我就是个治病的，对人家的家事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所以五小姐也不用怕我乱传。”
“更何况我不是左参政府的下人，人身自由，江五小姐刚刚对丫鬟实施的手段也不适用于我。”陈秀颜如实道，“我只管拿诊费解病痛。”
江五小姐笑了，“是我狭隘了，这次多谢陈大夫。”
“江五小姐客气了。”陈秀颜看着眼底弥漫着悲伤的姑娘，心里叹了口气，这人是个心软的，明知手下的人有问题，还愿意给机会，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不知道该说她重情义好，还是蠢笨好。
“我给江五小姐开副调理身子的方子。”陈秀颜有些动容道。
“我这毒是不是伤底子了。”江五小姐苦笑道。
陈秀颜笑了，“当然不会。”
江五小姐闻言诧异抬头。
“毒已经中和了，但生病过后身子虚弱，药膳吃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不用担心后遗症。”陈秀颜说得肯定，让江五小姐莫名信任。
“多谢陈大夫。”
陈秀颜出来后，易大夫进去为江五小姐把了脉，也看了陈秀颜开的药膳方子，最后陈秀颜得了芷香送来的一个小箱子，毕竟是左参政家的小姐，陈秀颜没有当场打开看，只是道了谢。
离开寂云庵的时候，易大夫依旧坐在外头的车辕上，但这次他脸上的笑容真诚，态度恭敬，隔着帘子一直跟陈秀颜道谢。
陈秀颜客气了一番，等回了住处，进了自己的屋子才打开那个小箱子。
最上面的是五张银票，一百两的面额，下头还有一对玉镯，玻璃种，算不得上佳，但够得上中等，收获颇丰啊。
果然江五小姐有钱啊，从她听到人家有矿就知道了，嫡母、嫡母的娘家会算计，想来该是亲娘留下来的嫁妆，哎，怀璧其罪啊，不过依着江五小姐的聪明才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这个年纪还在自己手里，那定然能护住财产。
不过买庄子还不够啊，陈秀颜想着得再找个有钱人治治，不过直到进入农历九月都没有人找她看病，大家身子都很康健也是好事。
九月十二，乡试张榜的日子，天还没亮的时候贡院就被围的水泄不通，陈秀颜倒是一点儿没心急，毕竟当事人骆闻谦淡定的很。
王雅杰的小厮早早去贡院门口等着了，但王雅杰没去，他这次是为了见识一番，没有抱着必中的心，所谓无欲无求，心态平和吧。
及第的捷报自有衙役等人前来通报，跟张榜的几乎同步，但却能让中举的人家早一步知道，也是存了打好交道，顺便得个赏钱的心思。
“哈哈，大喜，大喜啊——”
原本安静的银屏胡同一下子涌入大批人群，有报喜的，有看热闹的，有想见识见识解元是何人的。
正准备出门去贡院的陈秀颜一行人，此时却是在前院门口停住了脚步，王雅杰神情又惊又喜，看着骆闻谦非常激动。
“子清哥，你，你，你一定是你的。”王雅杰当即吩咐下人开门。
两厢人马正好对上。
“沂江县骆家塘村人骆解元可住在这儿？”穿着衙役服饰，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衙役下了马，双手捧着捷报满脸喜色的问道。
“在下骆闻谦。”骆闻谦不急不缓的给众人作了个揖。
“恭喜骆解元。”衙役看着年轻俊美的骆闻谦态度非常热切，双手奉上捷报，好听话一箩筐一箩筐不带重样的往外冒。
陈秀颜适时递了个红封给他，也给看热闹的人分了一早准备好的喜钱。
今儿这钱陈秀颜分得那叫一个开心，解元呢，乡试第一名，自己的相公就是不一样，救了他后，把原本该是男主名头的解元都拿到手了，这感觉，舒爽。
第一百零八章 也中了
骆闻谦高中解元的消息一传开，注定了他们是没法子出门了，道喜的人一波接一波，邻里居住的本来是不相熟的，眼下也都拿了些东西上门来道喜。
陈秀颜、骆闻谦和王雅杰忙疯了，女客归陈秀颜招待，男客则是骆闻谦和王雅杰接待，一开始还没什么人，也不知消息怎么就传开去了，府城内的富商都送银子上门来。
王雅杰的小厮满脸兴奋的回到住宅，可那么多人围着骆闻谦和王雅杰，都没有他插话的时间，而且他知道来的都是恭贺骆解元的，自家少爷跟着人一起招待能长不少见识，这些话都是来之前自家老爷交代过的。
王雅杰跟骆闻谦一起的时候，让伺候的人都不要打扰，要稳得住。
小厮激动坏了，只能暂且按压下。
一直等到了晚饭点，上门的人才少了下来，等终于都送走后，陈秀颜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余婆婆几人早有眼力见的去订酒席了，直接让外头的酒楼送餐上门来，酒楼的人知道送来的是今年乡试榜首家，连酒席的钱都没收，直说是恭贺骆解元高中的贺礼。
“少爷。”小厮终于能靠近王雅杰身边了，眼眶都泛红了，“太好了。”
“是啊，子清哥真是太厉害了，也不知道佑谨他们考得怎么样。”王雅杰心里满是亢奋和艳羡，三年以后他不求跟骆闻谦一般，只要能在榜上他就满足了。
“宁公子考了第二，就在名字就在骆解元下面。”小厮回话，“少爷您也在榜上。”
王雅杰神情巨变，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少爷您也在榜上，虽然是最后一名，但从今天开始少爷也是举人老爷了。”小厮声音都高的破音了。
“考得不错。”骆闻谦神情很淡定，拍了拍王雅杰的肩头恭贺他，“既然这次乡试中了，那之后的学习该换方式了。”
王雅杰呆呆站立，“子清哥，我，我没听错吧。”
“不放心的话去贡院门口看看不就知道了。”骆闻谦说道，“我也打算去看看。”
一行人晚饭后去了贡院，街上灯火通明，贡院门外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但这时候多是府城人看热闹，真正要看的人早已经知道答案了。
王雅杰站在榜下，直接站在最末端，最后一个名字赫然是他的，手脚有些发颤，激动的，亲眼见证后他高兴极了，“子清哥，我真中了，我真中了。”
说着说着王雅杰喜极而泣，王家在沂江县全靠祖上的传承，让家里人衣食无忧，出入有奴仆跟从，家底丰厚，但总的来说家里确实没有一个正经科举出生的，自己的父亲也只是秀才，现在自己是举人了。
王雅杰眼底燃起信心和希望，“子清哥，多亏了你。”
王雅杰一度压力很大，之前考童生考了两次都没考上，直到遇到骆闻谦，他的教导更适合他，两人年纪相差不是非常大，真的是亦师亦友的关系，这次能中举，骆闻谦的教授是关键。
“你自己考上的。”骆闻谦对王雅杰的印象很好，所以才会不遗余力的教授。
裴六是第二天知道的消息，得知陈秀颜的相公是这次乡试的解元着实意外了一把，但又觉得本该如此，陈秀颜那样的姑娘是该配个上得了台面的男子。
“让人送贺礼过去。”裴六吩咐下去，自有人为她准备。
有了裴六的开始，裴府也备了贺礼。
裴府的当家人是知府，就算是爱惜人才也不可能当天就派人去道喜，免得自降身份，有些架子的人家都是会晚一些再去，有了裴六这个关系，裴府就让人跟着裴六的丫鬟一起去了银屏胡同。
裴府动了，济南府衙其他的官员也动了起来。
陈秀颜看着堆满的一间库房，嘴角抽抽，她是真没想到中个举人能收到这么多的礼。
“骆家娘子，仁济堂的大东家来了。”余婆婆满脸喜色来库房找陈秀颜。
这两天虽然忙了些，但心情好啊，自家少爷中了举人，骆闻谦中了解元，这是无上的荣耀，这处宅子的价值都因此上升了不少，谁让解元住在这呢。
“骆家娘子。”郭淼朝着陈秀颜迎面走来，身后的人抬着一大箱东西。
“郭大东家。”陈秀颜请郭淼入厅堂，余婆婆自觉上茶点。
“恭喜恭喜，以后骆家娘子就是举人娘子了，骆解元少年英才，以后定然能为骆家娘子挣得凤冠霞帔。”郭淼笑吟吟道喜，看着陈秀颜的眼底发亮。
郭淼想起了第一次见陈秀颜时候，她说过的话，要入世家大族的眼，不可能只靠这几支人参。
当时她以为是陈秀颜有自知之明，但现在她知道人家是有底气。
能中举跟能中举人的头名是有差距的，昨日郭淼就想来恭贺了，但听下面的人说银屏胡同内络绎不绝，都挤不进去看热闹，她才打算今日再来，她来之前亲眼看到府城各位大人家的管家亲自带着贺礼来恭贺。
“借郭大东家吉言。”陈秀颜笑着道谢。
又断断续续忙活了两天，银屏胡同终于恢复了之前的宁静，陈秀颜看着手里略显厚实的登记册子，开始统计这次的收入总和。
太过贵重的东西一开始就是被骆闻谦他们回绝的，到了陈秀颜这边的是他们默认能收的，单单这些就有不少，银子合计足足两千两，笔墨纸砚那些近两年是不需要买了，还有不少摆设和书籍，药材和衣料也不少。
陈秀颜也跟着沾光，为了讨好解元的娘子，她还收到了一些简单的首饰和衣料。
九月十六，郑大儒到了府城，骆闻谦、宁佑谨和王雅杰去天香楼为他接风洗尘，沂江县县学今年就他们三人榜上有名。
陈秀颜则去了黄记牙行，牙行掌柜亲自接待，好茶好点摆了一桌，陈秀颜致谢后掌柜才让强子过来。
今儿陈秀颜是要把上次看过的那个庄子买下，现在手里有银钱，底气足，而且实打实能免赋税，她还想再多买些呢，但想到明年骆闻谦要参加春闱，她想入手京城的宅子，那可得不少钱，挣钱任重而道远啊。
第一百零九章 关于未来的先生
天香楼，骆闻谦、宁佑谨和王雅杰三人早早到了预定的三楼包间雅风居，郑大儒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一刻钟，雅风居的门一推开，骆闻谦三人就站了起来迎上去。
“郑大儒。”骆闻谦三人恭敬作揖。
郑渊培今年四十五，个子不高，肚子微挺，穿着一身浅棕梅花暗纹直裰，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头戴黑色方巾，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
“好，好。”郑渊培看着眼前三个年轻人，含笑点头，然后走到主位上落座，“你们三也坐，咱们今儿好好喝一杯，好好探讨一下，我也要考校考校你们。”
“是。”骆闻谦三人乖乖落座。
“哪位是宁佑谨？”郑大儒看着三人问道，但眼神却是定在宁佑谨身上的。
果然等宁佑谨回答的时候他笑意深了些，“我就瞧着是你，跟你叔祖父长得很像，以后定然也是国家栋梁。”
“郑大儒谬赞了。”宁佑谨神情淡然道，“学生跟叔祖父还差得远了。”
“哈哈哈，好啊，自谦才能进步，佑谨真是品行端方。”郑大儒看着宁佑谨眼底满是赞赏。
“你就是骆闻谦吧。”郑大儒看向三人中最年长的骆闻谦笑着说道，“不错，寒门难出贵子，你却做到了，远山对你的评价很高，今日见了你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他看重你了。”
远山是沂江县县学蔡教谕的字，郑大儒跟蔡教谕曾是同窗。
王雅杰对骆闻谦很是尊崇，现在听着郑大儒的话他没来由的心里不舒服，虽然说得是实话，但他就是不喜欢，特别是有宁佑谨作对照。
“教谕大人爱重每一位学生，能得教谕大人的教导也是尔等学生的福气。”骆闻谦不卑不亢的回道，“今儿能见到郑大儒也是托了教谕大人的福。”
雅风居的隔壁是梅香阁，此时裴六正坐在包间内吃着海鲜，隔壁的谈话声一丝不漏都进了她的耳朵。
“春宴，去把骆家娘子请来。”
“是。”
这厢陈秀颜刚出黄记牙行，就遇到了裴家的马车，春宴下了马车恭敬邀请，“骆家娘子，我家小姐有请，邀您去天香楼一叙。”
“好。”陈秀颜没有丝毫犹豫的上了马车，没办法谁让裴六大气啊，送来的银钱里头裴六一人就给了五百两，这沉重的甜蜜负担。
陈秀颜到天香楼的时候，裴六让人重新上了新鲜的海鲜。
“怎么……”
“闻谦、佑谨啊，明年的春闱你怎么打算？”
陈秀颜的话没有说出口就停了，挑眉看向隔壁，她有些明白裴六找她来的原因了，但如果只是一般大儒收学生的场面，其实没什么值得看的，所以……
陈秀颜默不作声坐到裴六对面，但是支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
陈秀颜的作为裴六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喜欢跟陈秀颜见面也有这一点原因，那就是真实。
裴家的姐妹在自己面前多是或讨好，或嫉妒，但无不是避让着自己，就连堂伯、堂伯母也多是小心翼翼，就因为她是未来的三皇子妃。
京城的那个所谓家中，更多的则是利用和谋害，想取而代之，无不虚伪，不过比起那，她是还更愿意留在府城的裴府，能随心所欲些。
现在看着眼前这个真性情的陈秀颜，她觉得日子更有些意思了。
陈秀颜一直关注着隔壁，听了几轮交谈她算是听明白了，那个所谓的什么大儒是个正常人，更喜欢的是宁佑谨，话里话外一直谈到宁佑谨那个在京城当官的叔祖父，对骆闻谦则是寒门出贵子的赞赏，这现实劲儿让陈秀颜无话可吐槽，符合正常人的逻辑，谁不是喜欢更有权势的。
就是听着骆闻谦一丝不苟的声音，陈秀颜内心没由来的有些微微涩意，心疼的。
又过了两刻钟，隔壁结束了，陈秀颜没有任何动作，开始专注的吃喝。
“不去安慰安慰？”裴六看着淡定的陈秀颜问道。
“人家说得是实话，没必要安慰。”陈秀颜道，“我真去安慰那不是变相的加以佐证，这不是让人更难受，那个还是外人，我怎么说也是内人。”
“呵。”裴六低笑出声，带着些许愉悦，“我是不是该夸赞你们夫妻俩有自知之明。”
“倒是值得被夸赞。”陈秀颜笑道，“我只是有些心疼，我家相公真拜在这一位大儒名下，有些屈才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更何况他还是这次的乡试解元，再怎么说也是极具潜力，就算是采取打压让人认清现实而进步的方式，也该在入门以后吧，第一次见面就如此……”陈秀颜摇了摇头，心里想到的还有骆明清的亲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我有认识的一位大儒，非常厉害，巧了也是，正好在府城，就是不轻易收弟子，我可以帮忙介绍一下，能不能成就看骆解元是否入的了那位的眼。”裴六说道。
陈秀颜有些犹豫，“我得先问问他的意思。”
“嗯，明日我会让春宴去你那确定，趁早，如果人离开了，就没机会了。”
“明日一早就给回信。”陈秀颜当机立断，“我先回去了。”
“好。”
陈秀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过走出天香楼没多远，陈秀颜看到了一条小巷子里的骆闻谦，他真在搀扶一个躺在地上，衣衫褴褛的老者。
王雅杰在一旁帮忙搀扶另一边。
“这是怎么了？”陈秀颜赶紧上前。
“嫂子。”王雅杰讲述了一番，“我跟子清哥从天香楼出来经过这个巷子，这位老者突然冲出来抢了子清哥手里的油纸封，把里头给嫂子你带的新鲜海虾给吃掉了。”
“吃完他就眼睛一闭躺地上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陈秀颜第一反应是碰瓷，上前抓了老者的手腕，见到上头的疹子用力拉来衣袖，神情微微凝重，捏住老者的下巴施了巧劲，仔细看他的喉咙，捏了捏脖子，有些庆幸，好在只有红疹这个反应。
“该是过敏了，先把人带回去。”陈秀颜当机立断。
第一百十章 过敏的老者
骆闻谦背起老者，王雅杰在身后看着，陈秀颜则坠在后头看着自己调整舒适位置的老者背影哭笑不得。
过敏是真过敏了，但晕是假晕，骆闻谦现在是府城内不少人知道的解元，如果随意丢下老者不救，名声上有损，更何况这么大年纪了，如果不是有点难处也不会如此。
银屏胡同，老者故作悠悠醒来，陈秀颜在一旁端着一碗药递上，“老丈该是对海鲜过敏，喝了这药能好些。”
老者倒是没有任何怀疑的拿过一口闷，“这药咋地没颜色，你是不是诓我喝水啊。”
“等会儿见效了老丈就知道是药还是水了。”陈秀颜说道，“老丈可要吃些东西？”
“要，要，我想吃海鲜粥。”老者眯着眼仿佛在回味。
陈秀颜眼底露出一丝精光和莞尔，“所以老丈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坐在炕上的老者带笑的神情一僵，正巧这时骆闻谦推门进来了。
“后生，小后生你来得正好，我这身上痒得很，你给我打水让我洗洗，再给我拿身干净衣服，我们俩体型差不多，我直接穿你的衣服就好。”
陈秀颜看着骆闻谦高挺的身姿，再看看坐在炕上，就算站直也就比自己高一点点的老者，顿感啼笑皆非，这位老者真是个自信如虹的人。
骆闻谦让陈秀颜回去休息，自己则去给老者打了热水，拿了一套衣服。
陈秀颜去厨房做了一碗白骨浓汤面，上面卧一个荷包蛋，这是给老人的，都到了要抢吃的份上，肚里肯定空。
老人洗漱干净，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等看到陈秀颜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面条进来，高兴的眼睛都亮了。
“小女娃不错不错。”老人尝了一口，随即狼吞虎咽，这味道可不比天香楼大厨做出来的差啊。
“老丈住哪，等会儿我送老丈回家去。”骆闻谦看着充满活力的老人，知道之前这人是装的，但也没有拆穿。
“我还没好呢，就以为吃了你的东西害得我晕倒，我怎么也得等好了才能……”老人扒拉自己的袖子，意图展示胳膊上的红团子，可等看清才发现红团子有些消退了些。
老人对自己的身体最为熟知，诧异直呼，“小女娃，你这药好生厉害，这就见效了。”
“嗯，一般人起码收十两银子一包。”陈秀颜毫不客气道。
“这么有效，我要一些，你送我呗。”老者神情激动，脑子里有了好主意。
“要一些做什么？”陈秀颜哼声道，“要了之后好去吃海鲜？”
老者的脸上一点儿没有被点破的尴尬。
“老丈对海鲜过敏，却依旧要吃？”骆闻谦眉头拧起，幽幽看着老者。
原本淡定的老者被骆闻谦一双锐目看得转了头，“你这小后生瞧什么呢，瞧得我心慌慌。”
“娘子先去歇着，我送老者回去。”骆闻谦定了主意，陈秀颜没有置喙。
不过两个时辰后，骆闻谦眉头紧锁的回来，身后依旧跟着那位老者。
“被赖上了？”陈秀颜见状直言不讳。
“嘿，你这小女娃娃，怎么有些聪明。”老者靠近道，“晚上我想吃糖醋排骨。”
“放心，我也不吃白食，我会下棋，这些日子我就教这小后生棋艺。”老者满脸自傲道。
陈秀颜不懂围棋，也没兴趣，但骆闻谦没有撵人，她也不会这般。
王雅杰听了骆闻谦的话，知道这位老者是打定主意留在银屏胡同，也没多说什么，就多了一双筷子的事，更何况他们都中举了，做件善事也无可厚非。
“子清哥，郑大儒那你怎么想的，要拜入他名下吗？”晚饭后王雅杰跟骆闻谦聊起了正事。
陈秀颜没有离开而是在一旁听着。
老人嘴角沾着糖醋酱汁，在一旁听热闹。
“不是我们拜不拜的事，是人家收不收的事。”骆闻谦不太在意道。
“可他……”王雅杰也知背后议论人是非不是君子所为，但还是耐不住说了，“我觉得那位郑大儒不适合子清哥。”
王雅杰是没有奢望自己能被人大儒瞧中，榜单上的最后一名，他去浑然是凑数的。
骆闻谦听了王雅杰的话笑了，“雅杰你还是看得不够通透，这样的事以后多着呢，如果不是看蔡教谕的面，人家可能也不想收我，地位和权势注定了有更好的选择，而我们没有这样选择的能力。”
王雅杰脸上露出一丝失落和不诧。
“只有自己站得高了，才有选择的机会，所以好好上进。”骆闻谦认真道，“也别因为一些不如意的事烦恼，以后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事，内心得强大起来。”
陈秀颜适时插话道，“那位郑大儒不适合相公你们啊，那要不要换个试试？我今儿正好遇到……”
“娘子无需为我们操心。”骆闻谦没让陈秀颜说完，“也别麻烦人家了。”
陈秀颜点了点头，多少明白骆闻谦的想法，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吃相不能太难看。
“我当什么大事呢，我收了你俩就是了。”老者突然出声道，“只要好吃好喝的不断，我就勉为其难好了。”
老者的话音一落，骆闻谦、陈秀颜和王雅杰看向了他，厅内的气氛沉寂了两息，之后没人搭理他，还是各自说话去了。
“不识好歹啊。”老者摇头苦恼道。
老者就这般在银屏胡同住了下来，每日都要向陈秀颜点上一道喜欢的菜，然后想方设法讨要陈秀颜自酿的米酒，宅子里明明只多了一个人，气氛却是热闹了不少。
春宴上门的时候陈秀颜出言婉拒了，并让她跟裴六道谢，还送上了两封自己做的糕点和两坛子米酒。
春宴告辞，上马车之前在胡同口似乎看到一道身影一晃而过，觉得眼熟，特地掀开车帘子一路细看，没见到熟人就放下了，该是看错眼了。
暂住在银屏胡同的老者正猫着身子躲在一个摊位后，见马车走了才起身，大摇大摆回了胡同里。
“陶老这是打哪回来的，头上都沾了畜生的毛。”陈秀颜见到老者依旧快人快语。
第一百十一章 撑腰
“嘿，你这女娃娃说话虽然不中听，但我喜欢，不像你家那无趣的相公，就知道用眼睛盯人，吓得我这老头儿心脏乱跳。”陶老笑吟吟凑近，“晚上吃什么？”
“晚上啊，我还没想好，就是准备了些点心当下午茶。”陈秀颜一说完哪里还有陶老的身影，定然是寻去厨房了。
陈秀颜摇头好笑，真是老小孩一个，也不见外，十足自来熟。
九月二十二，骆闻谦和王雅杰出门去了，陈秀颜在家收拾行李，过几日定然是要回去了，今儿能定下收不收的事儿。
陈秀颜正忙着清点分类，钱东亮来了，他今儿是跟着骆闻谦一起出去的，回来报信，郑大儒他们晚上要来银屏胡同用，骆闻谦已经在外头酒楼订了一桌席面，等会儿会送来，要陈秀颜帮忙张罗一番。
“知道了。”陈秀颜点了点头。
快到吃晚饭的时辰，骆闻谦一行人来了，陈秀颜在宅子的前厅摆了席面，因为都是男的她没有出席，只是在一开始见了礼。
郑大儒见到陈秀颜的面有些诧异这位村姑的好样貌，他既然得了蔡远山的请托，当然详细问过关于骆闻谦的情况，虽然蔡远山都是说好听话，但不可否认泥腿子出身，娶的也是毫无助力的村姑，就算以后能当官，没有家族的庇护，没有贵人的扶持，没什么花头。
郑大儒声名远播，自己也是世家出身，不乏想拜入他门下的优秀学子，他会同意蔡远山去趟沂江县，那全是冲着宁佑谨去的。
宁佑谨的叔祖父宁伯贤现在是皇上眼中的红人，是被认定下一任户部尚书的人选，郑家想亲近宁伯贤，拉了他出来让他能成为宁佑谨的先生，有这份关系在，就算宁伯贤对郑家不热络，在外人眼中也是拉近关系了。
郑大儒本着多收一个也没什么大事的原则，才会见了骆闻谦和王雅杰，王雅杰他就没打算收，但银屏胡同的宅子毕竟是王家的，见几次面，稍微指点几句他也不吝啬，总得来说还是王雅杰占了便宜，至少在外人眼中，他可是跟自己搭上关系了。
陈秀颜离开前厅去了一趟厨房，结果还是没见到陶老，没道理啊，正是吃饭点怎么可能不赶回来。
陈秀颜去了大门口，刚探头张望，不远处一身靛蓝深衣，头戴黑色方巾，穿得人模狗样儿的陶老正缓步走来。
“今儿怎么换样了，去招惹人了，还是去骗人了？”陈秀颜笑着调侃。
“嘿，你这小娃娃不识好意，我这是给你家那木头相公撑腰来了。”陶老吹胡子瞪眼，一秒破功，肢体动作和神情举止跟这一身衣服是非常的不搭。
“撑腰？”
“今儿那什么郑大儒不是来了嘛，我进去怼怼他，然后当着他的面把你家相公收到手里当弟子，你说他是不是得气死。”陶老喜滋滋道。
“他气不气死我不知道，但我们家地里刨食出生的，万一人家反击报复，我们可抵不住。”陈秀颜呵呵道，“怎么，陶老这是想要用什么身份为我们保驾护航？”
“你比你相公聪明。”陶老看向陈秀颜的眼底浮现一抹认真和笑意，“知道我是谁？”
“裴六之前说要介绍一位大儒，接触过后总觉得陶老似乎又神秘又符合，更何况相公说了陶老的棋艺很高超。”陈秀颜笑道，“只是陶老又从不说自己的身份，我想着这有本事的人可能就喜欢这样，那怎么也得配合着些。”
“如果是那再好不过，就算不是也只是花费了些许粮食而已。”陈秀颜凑近低语道，“那现在摊牌了？”
陶老笑着指了指陈秀颜道，“如果你是个男儿身，我定然收你当弟子。”
“可别。”陈秀颜当机立断拒绝，“我知道你最瞧中的是我的厨艺。”
陶老哼了声，理了理衣服越过陈秀颜进了大门。
“子清啊，说什么说得这么热闹，也不等等我。”陶老高声进屋，装模作样，一副庄严的模样，“哟，一桌子酒菜，这是鲜味居的席面吧，他们家一道乳鸽最出名。”
“砰——”郑大儒大睁着眼睛，起身又急，坐着的椅子都倒下去了，发出震天响动，“陶，陶，陶……陶太傅。”
“郑……郑什么来着。”陶老思索着仿佛一下子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学生郑渊培。”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郑家的那个排行第八的，在儒林书院任职的对吧。”陶老笑吟吟道。
“是，正是学生。”郑渊培对陶老态度恭顺，儒林书院是京城最大、最好的书院，而儒林书院是在陶老师手里创办起来的，以至于国子监的师生力量都比不上儒林书院。
陶殊茗不仅是先帝的老师，也是现任皇帝的老师，才高八斗通古今，学富五车晓乾坤，被冠以太傅的品级，是全国读书人瞻仰的存在，郑渊培虽然不是陶殊茗的正经学生，但天下读书人在他面前谁不自称是学生。
“陶太傅！”王雅杰已经懵了，天下读书人没有不知道陶太傅的，不少珍贵书籍的注解是出自陶太傅之手，如果有份正版的，那都称得上孤品了。
王雅杰真的不能把眼前这个人跟那位名动天下的陶太傅联系在一起，这个小孩子性子、爱好美食、爱耍赖……跟自己心目中无比崇拜的陶太傅完全是天壤之别。
骆闻谦也是满脸的诧异，果然人云亦云，传言不一定是真的。
“你们俩小子也是运道好，前些日子心善帮了我，所以我打算收你们俩当我的弟子。”陶老笑吟吟道，“也不用这么激动，之前我不表露身份是为了暗中考察你们，你们过关了。”
“哈哈哈，郑八小子你今儿来的也是巧，既然都认识，正好见证、见证。”陶太傅笑呵呵道。
郑渊培看着王雅杰脸上毫不遮掩的诧异，心里暗叹这小子运道真好，但也有些揪心，骆闻谦虽然家世不怎么样，但本身出色，如果明年春闱能榜上有名，对自己的名声也是极好的，真是棋差一着。
第一百十二章 诱请
陶太傅开口要收弟子，天下哪有其他人敢争，之后饭桌上郑渊培就是陪着笑，小心翼翼给陶太傅倒酒，然后敬酒，最后的下场就是郑渊培是被小厮搀扶回去的。
“小颜颜，把你酿的米酒拿来，这些都是什么兑水货。”郑渊培离开后，陶太傅不端着了，穿得一丝不苟的衣服瞬间掀起一些，左脚直接放到凳子腿上了，怎么舒适怎么来。
“您真是陶太傅？”王雅杰依旧不敢相信。
“刚刚那郑八对我的态度没看到，我还能假冒？”陶太傅翻了个白眼，“你小子就偷乐吧，能当我的弟子，好好读书，别丢了老夫的脸，老夫可是皇上的老师，你读不好书，皇上也丢脸。”
王雅杰脸色有些发白，顿感亚历山大，他真的从来没有痴心妄想过能成为陶太傅的弟子。
陈秀颜拿了一壶米酒进来，“已经喝了不少了，今儿只能喝一壶米酒。”
“诶，我可是收了你相公当弟子，就值这么一壶米酒！”陶太傅不敢置信道。
“您老就别装了，不是说是经过考察，我家相公能入您的眼，跟我这米酒有很大关系？”陈秀颜揶揄道。
“咳咳，关系也很大。”陶老有些不能直视骆闻谦的视线，这小子的眼神他总觉得跟记忆里的那人有些相似，而他最是不能忍受的就是那人的眼神。
“诶，你能不能别老盯着我，我多大年纪了，你看你媳妇就好了。”陶老瞪了骆闻谦一眼，然后屁颠颠拿过陈秀颜手里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小酌一口，回味甘甜。
还想再倒，酒壶被骆闻谦拿走了，“我给您倒，再喝一杯差不多了。”
“嘿，你……”陶老真想反驳，看到骆闻谦幽深的眸子，瞬间矮了下来，“你这小子真是不厚道，我刚给你解了围呢，以后别人一听你是我的弟子，谁不高看你一眼，怎么现在连多一杯酒都不给我喝。”
“您老的过敏刚好，忘记了？”骆闻谦挑了下眉。
“你媳妇都说我可以喝。”陶老叫嚣道。
“您老可能没听全，是适当喝一点。”骆闻谦微微拧眉，一脸不赞同。
“好了，好了，再给我倒一杯，就两杯好了吧。”陶老吹胡子瞪眼，但好在答应了。
骆闻谦倒了一杯，然后真就不给再倒了。
陶老吃饱喝足回屋休息去了，王雅杰迟迟回不过神，“子清哥，真是陶太傅？”
“郑大儒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明，别怀疑。”骆闻谦笑着说道，“这不是大好事，我们不用拜在郑大儒门下，还有了太傅当师傅。”
“我，我这不是觉得像做梦一样嘛。”王雅杰心有余悸道，“子清哥我们之前没有对陶太傅太过随意吧，哎呦不成，前院那处屋子有些简陋哪里能让陶太傅再继续住，我得……”
“我觉得维持现状最好。”骆闻谦拦住王雅杰道，“这几日的相处我觉得陶太傅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他应该不喜欢太重俗礼。”
王雅杰闻言没有行动，因为他看得出来陶太傅真正想收的是骆闻谦，自己应该只是顺带，但好激动，能被这样顺带是自家祖坟冒青烟，他得给家里人写封信。
“那我们还是过几日回沂江县吗？”王雅杰突然想到郑大儒是要去沂江县教授宁佑谨的，那陶太傅呢，能跟着他们回沂江县教授吗？
“明日我问问。”陈秀颜开口道，“既然是要收了当弟子的，怎么也得有拜师礼仪，不能随意，这些我会负责，你们俩安安心心拜师就好。”
陈秀颜心里高兴极了。
第二日酒醒，陈秀颜亲自去找了陶太傅，当然不是空着手去的，带着鸡丝粥、小烧麦、豆沙包、蒸饺一起去的。
热情招待陶太傅吃完早饭才提正事，“陶老，您觉得拜师礼放在哪一日合适？是在府城办好还是回沂江县的时候再办？”
陶太傅喝了一口消食的茶，双眸睨了陈秀颜一眼，“你倒是一点儿亏不吃，这么些东西就把我打发了，这就拜师礼都来了，还让我去沂江县！”
“陶老您可能不知道，我的好手艺还没有完全施展，最重要的是家里的一位邻居做的糕点那是一绝，我来了府城后都没吃到能比她做得更好吃的。”
“哦，还有我们沂江县啊，临江，河鲜不少，您老海鲜过敏，但河鲜却不一定会这样，更重要的是我是一位厉害的大夫，没准您在我的调理之下以后不过敏了呢。”陈秀颜眨巴着眼睛道。
“我先问一下您老以前海鲜过敏吗？”
“以前还真不过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会过敏了。”陶老唉声叹气道。
“那更有办法了。”陈秀颜笑了，不是天生的就好，用空间的水，加以中药好生调理，再配合适当的运动，体质改善了过敏的反应就会消除。
“你能治好我的过敏？”陶老有些诧异，毕竟连太医都没法子。
“试试不就知道。”陈秀颜诱惑道，“陶老去沂江县吗？”
“啧啧，去。”陶老哼声道，反正他本就是想去四处游历的，在沂江县住一段时间也不错。
“那拜师礼？”陈秀颜低问。
“去沂江县办呗，这里又不是你们家，办了做啥，反正也不请人来，那些该知道的人我自会让他们知道。”陶老砸吧着回味早饭，“明儿我想吃豆浆油条，听闻这是南方的美食，你会不会做，我本打算之后去江南走一趟呢。”
“当然会了。”陈秀颜理所当然道，“我还打算过段时间酿制葡萄酒呢。”
“葡萄酒？你是说番邦进贡的那种深红色果酒？”陶老惊喜道，“你会酿？”
“嗯。”陈秀颜点了点头，“我想陶老留在沂江县的日子是会无比安逸和期盼的，我会的真不少。”
“那我们明日就出发回沂江县吧。”陶老有些迫不及待。
“我们本来打算三日后，九月二十五这样回去，在府城的一些朋友也得大声招呼才对。”陈秀颜笑问，“不知陶老觉得如何？”
“嗤，你都打算好了我还能怎么觉得。”陶老睨了陈秀颜一眼，“明儿早饭不要忘记我的豆浆油条，还有下午甜点我要吃雪玉团子，晚上我要吃蒜香肘子。”
第一百十三章 回沂江县
九月二十五，骆闻谦一行人整装出发，往沂江县去，五天的路程就进了沂江县城门。
马车率先停靠的是王宅，这是县衙上值的时辰，典吏大人没在家，但王老太太和王夫人亲自出门来了，沂江县府衙已经得了这次乡试的榜单，在看到自家孩子在上头的时候，王家人高兴的又是求佛，又是施粥做善事。
而且前两天刚收到王雅杰寄来的信，竟然能拜在陶太傅名下，王家人辗转反侧几乎没人睡着，王典吏更是开了祠堂祭拜祖宗，这是王家百年来头等的大喜事，王典吏坚信在自己儿子这一代能够改头换面。
自己再往上升也当不了大官，又不是正经科举出仕，但王雅杰这次的中举和拜入陶太傅门下这事已经能让人预见王家以后的兴旺了。
现在王家人看到骆闻谦那是更不一样了，王雅杰在信里对骆闻谦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如果没有他的教授不能看中举，如果不是骆闻谦入陶太傅的眼，自己不可能顺带也被收入。
王家人知道骆闻谦他们来的日子，一早准备了丰厚的贺礼，王家人不敢在陶太傅面前肆意，浅浅打了招呼目送六辆马车离开去。
“好徒儿，这次收获颇丰啊。”一路上陶老都跟骆闻谦和陈秀颜挤在一起，看到后头增加了一辆马车可见王家人准备的贺礼丰厚。
“师傅也能顺带着沾光，此时应该心里乐呵着吧。”骆闻谦跟陶老两人相爱相杀的场景，陈秀颜已经见怪不怪了。
陈秀颜看得出来陶老很喜欢骆闻谦，平时打趣的时候他气焰高，可等骆闻谦一双眸子沉下来，陶老又十分识趣的听话，陈秀颜觉得两人真是亦师亦友，又像带娃，当然娃是指陶老。
“我要去趟威扬镖局。”陈秀颜还记挂着在邑县买的那俩双胞胎姐妹，也不知道在威扬镖局怎么样。
威扬镖局距离王宅就一刻钟的车程，到了地儿后陈秀颜下了马车，走进了威扬镖局。
镖局院内是穿着短打的男子排成列队在练武，看门的人见到陈秀颜进来上去招呼，“这位夫人可是有镖要运？”
“我找你们镖局夫人，之前我让一对姐妹来着习武，不知眼下在哪？”陈秀颜问道。
“原来是骆解元的夫人，失敬失敬。”看门的人态度热切，当即亲自领着陈秀颜去后院的武馆，“我家夫人是在后院教授女弟子，花河、花溪姐妹俩很是刻苦，虽然年纪不大但进度很快。”
陈秀颜到武馆门口的时候，屋内好几个高高矮矮的女子跟着一位妇人在练武，妇人高喊口号，女子跟着摆出相应的动作，整齐划一，很是壮观。
“夫人。”
威扬镖局武氏穿着简单的棕色棉布衣裤，见到外头的陈秀颜，带着花河、花溪姐妹俩一起出来了。
“骆家娘子。”花河、花溪见到陈秀颜有些激动，毕竟卖身契可在人家手里，一直飘忽不定的安全感瞬间满了，小小年纪、红彤彤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欣喜。
“跟我回去吧，以后每日上门来练武就好。”陈秀颜说道。
“那你们俩今日就先回去吧。”武氏很好说话，声音爽朗。
姐妹俩两人一个小包袱跟着陈秀颜走出来威扬镖局。
“那俩小丫头是你媳妇买的下人？”陶老无聊掀着帘子四处看，一眼就看到了跟着陈秀颜走出来的姐妹花，脸上满是诧异。
“嗯。”骆闻谦见过花家姐妹，见陶老的神情不似平常，问了句，“陶老认识那俩姐妹？有不妥之处？”
“罪臣家眷，我只是没想到她们在这。”陶老叹了口气，“都是被殃及的池鱼。”
骆闻谦有些意外，眉头微微拧起。
“不过不用担心，花家的事也已经过去了，就算别人知道你们用的下人有罪臣家眷也合情合理，本就是为奴的，给谁不是当奴婢。”陶老浑不在意道，“能来你们家当下人也算姐妹俩的造化了。”
陈秀颜把花河姐妹俩安排在王宅送贺礼的马车里，六辆马车浩浩荡荡朝着城外的骆家塘村驶去。
马车一进村里，就被人看到了。
“是不是骆解元回来了。”
“肯定是，你们没看到这是王宅的马车啊。”
“真是了不得，给俺们骆家塘村长脸了，解元啊，第一名，整个山东的第一呢。”
……
骆闻谦和陈秀颜下了马车感谢乡里乡亲，寒暄几句后终于可以回家了。
家里骆闻瑟早早准备好了热水、点心，等人一到忙笑着迎出去。
最近乡里乡亲来家里送礼的真不少，亲朋好友也都送了心意来，骆闻瑟不敢替弟弟和弟媳做主，就收了普通的例如瓜果蔬菜、鸡蛋腊肉等吃食，旁的贵重的一律回绝让他们在骆闻谦和陈秀颜回来后再上门来，这次骆闻谦可是给自家获得了极大的名声。
打头进来的是个头发、胡子掺白的老者，骆闻瑟愣了一下。
“二姐，这位是陶老，是闻谦的师傅。”陈秀颜介绍道。
“陶先生好。”一听是自家弟弟的师傅，骆闻瑟非常恭敬行礼问好，“已经准备好了热水，陶先生你们要不要先去洗漱一下。”
骆闻瑟很庆幸自己这几日把家里的所有屋子都打扫了，正好能让陶老住干净的屋子，也让钱东亮兄弟俩、花河姐妹俩有安置的房间。
“明清去接明楚他们几个了，晚饭我食材都准备好了，等会儿我再添几道菜……”
“二姐，今儿晚饭我会做。”陈秀颜主动接过，既然把陶老请来了，饭菜得她亲自操刀。
“那明清几个今晚可得乐呵了。”骆闻瑟笑道，“我再去舀些米，秀颜你做的饭他们一定都得多吃一些。”
“我去给袁婶和苏婆婆送些东西过去，也打声招呼，回来在做饭。”陈秀颜挑选了给袁婶、苏婆婆、壮丫她们的礼物，拎了东西过去了。
拿了一匹府城时兴烟青色渐变棉布、又拿了些吃的，陈秀颜去了袁婶家，除了报个平安，也存了蹭苏婆婆点心的想法，还有就是邀请她们参加骆闻谦的拜师礼。
第一百十四章 连话都不会说了
“路程奔波不休息，来家里做什么，明儿不能来？”苏婆婆开门看到陈秀颜，忙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并赏赐了一个不赞成的白眼。
“当然是随时可以来。”陈秀颜自发进门，一点儿不见外道，“这不是体现我心里的记挂嘛，这些给你们的东西放在手里烫手，想立马给你们瞧瞧。”
陈秀颜去跟袁婶和壮丫打了招呼，细细说来一番路上的见闻，也提了自己买了四个人的事，“那俩姐妹年纪不大，送去武馆是想着让她们能自保，以后也能保护家里人，就是我家相公太过能干，我怕他明年春闱一下子也中了，那就要当官了。”
“所以？”袁婶笑吟吟看着陈秀颜，一双细眉轻挑。
“我瞧着骆泥儿现在的样子，无比佩服苏婆婆，想着……”
“怎么去了趟府城，连话都不会说了。”袁婶打趣道，“这么支支吾吾可不像你的性子。”
“先礼后兵嘛。”陈秀颜松伐了下身子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
“袁婶，苏婆婆，能不能帮忙调教调教那俩小丫头？”陈秀颜凑近挤眉弄眼道。
“注意打的真不错。”袁婶啧声道，“苏娘，你自己决定。”
苏婆婆一听袁婶的话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话一出自家太太那就是同意了，“那我这把老身子骨只能再劳累劳累了。”
“苏婆婆说什么呢，您年轻着呢。”陈秀颜满脸不认同的反驳。
“对了，还有件大事，我家相公要拜师了，十月初八是好日子，届时袁婶、苏婆婆你们可得全部都来。”陈秀颜真诚邀请道。
“好吧，去凑次热闹。”袁婶想了想同意了。
苏婆婆见状有些高兴，自家太太好久没出门了，“那我可得好生准备贺礼了。”
“苏婆婆一手糕点，再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了。”陈秀颜笑着讨要，“今儿可有糕点让我带些回去？”
“你来怕不是因为这个吧。”袁婶笑骂道。
陈秀颜没脸没皮说道，“有一部分这个原因，我家相公那位师傅嘴刁，为了讨好他，我也是不容易。”
“呵，苏娘啊，给人装吧，咱们也不能让秀颜不容易。”袁婶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苏婆婆高高兴兴去了拿糕点了，三样糕点装了一食盒。
“秀颜经常来呀。”苏婆婆递上食盒说道，“这些日子你没在，我们家太太都苦夏了，饭也比以往用得少了。”
“用少了？”陈秀颜有些诧异，随即打趣道，“也没瞧着袁婶瘦下来啊，是不是旁的东西吃多了，例如苏婆婆这糕点？”
“你这嘴啊。”袁婶又好气又好笑，“手里拎了这么多还堵不上你的嘴。”
“闭上，闭上。”陈秀颜轻拍自己的粉唇，“我先回去做饭了，这次从府城得了不少海鲜干货，今儿苏婆婆你们先不用做，我多做些等会儿让人送来。”
“那感情好，我是好久没有尝海鲜了。”袁婶突然有些馋了。
陈秀颜走后，苏婆婆脸上的笑意依旧浓郁，“秀颜回来了就是不一样，这日子都有意思多了，我刚瞧了，给了我们慢慢一篮子的海鲜干货呢。”
“她本就是个大方的。”袁婶感慨道，“那孩子也不会只局限在一个小小的村子里，骆解元只要接着往上升，那孩子以后的天地会更宽广。”
“宽广有什么好。”苏婆婆叹息道，“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就怕她到时受委屈。”
袁婶手里的团扇都滞了滞，犹豫一番后说道，“你明日跟以前联系的那些人打声招呼，暗中稍微看顾些。”
苏婆婆诧异极了，袁婶一眼看出她的想法，“难得有人这么对我的性子，自己人还不能护着些了。”
“我是以为太太真要跟原先的人断了关系了。”苏婆婆拿出帕子掖了掖眼角，神情有些激动，“小主子那……”
“他不容易，瞧着光鲜亮丽的，实则举步维艰，我做什么去给他添烦恼。”袁婶脸上浮现一丝暗淡，又有一丝想念。
苏婆婆暗自想抽自己一巴掌，瞎说什么呢，忙转移话题，“那我先去磨墨？太太在一旁指点我写信？”
“去吧。”袁婶站起身，脸上没有那寂寥的神情。
陈秀颜在苏婆婆心中的地位又上升了，全因为袁太太的重视。
对于这些陈秀颜一点儿不知道，她回到家先去看了陶老他们的房间，让他们有什么欠缺的自己列一下，明日可以去县城买，然后就去厨房忙活了。
海鲜干货陈秀颜打算直接熬一锅粥，晚上喝粥也好克化；不过给陶老陈秀颜单独熬煮了腊肉粥。
配餐打算简单些，用热水烫了秋葵，然后浇上调好的酱料；清炒山药；栗子炖风干鸡。
又做了一些鸡蛋煎饼，今天的晚饭算是好了。
陶老是个在什么环境都能很好适应的人，今儿刚来骆家塘村，他先是把家里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看了一圈，然后就钻到厨房在陈秀颜边上打晃，时不时以先尝尝味的要求吃些东西。
单看这个人，谁能把他跟天下闻名的陶太傅联系在一起，想到裴六说这人性子古怪，还真是，不过不可否认陈秀颜喜欢他这一点。
“海鲜干货炖煮出来的味道也太香了。”陶老看着那一大锅海鲜粥眼馋极了。
“你没份。”陈秀颜毫不犹豫拒绝，“你的过敏还没治好呢，等治好了再吃不迟，我这儿会把你的份留出来。”
“我就尝……”
“娘子，有什么要帮忙的吗？”骆闻谦整好东西来厨房帮忙，陶老刚刚的话也顺势断了，蹑手蹑脚放下刚刚拿起的汤勺。
“进来的还真是时候。”陶老嘀咕了句。
“腊肉粥味道好香。”骆闻谦看着一瓦罐子冒着油花的腊肉粥笑着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吃这个。”陶老哪能没听出来骆闻谦话中的意思，吹胡子瞪眼，还翻了个白眼。
等骆明清等人回来的时候，见到家里多了好些人，都有懵，但更多的是开心，因为闻到厨房的味了。
“小婶婶，今儿是您做的晚饭对不对？”骆明念小小人儿欢喜的进到厨房，露出大大的笑脸。
“对，所以快去洗手，准备开饭了。”
第一百十五章 举人娘子
骆闻谦亲自端了一盆海鲜粥送去袁婶家，他知道陈秀颜的打算，就算现在他是解元，但对于袁婶她们依旧是当做长辈。
骆闻谦的亲自到来，袁婶和苏婆婆都很温和的恭贺了几句，并恭喜他要拜师。
今儿家里的堂屋人员济济，一张八仙桌坐不下了，摆了两张，一共十四个人，钱东亮姐弟和花河姐妹四人坐在一桌，但桌上的饭菜跟陈秀颜他们吃的是一样的。
陈秀颜吃好，骆闻瑟收拾，钱东亮四人跟着帮忙，让骆闻瑟省事了不少。
陈秀颜也是第一次买下人，对于月钱不是很了解，好在咨询过王雅杰，她给钱东亮定的是二百文一月，钱西光和花河、花溪姐妹三人一百文一月。
处理好这些事，陈秀颜就开始清点东西了，府城得的东西直接放到空的房间就好，但王宅今儿送的东西陈秀颜要登记到册子上。
看来王家人对骆闻谦是真的感激，单单银子就给了三百两，还有上好的绸缎、轻纱等布匹，珍贵的药材也有不少，陈秀颜因为只有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首饰，王宅送了她一套金镶玉头面。
除此之外就是笔墨纸砚、茶叶等，只能说家底又厚实了不少。
翌日，陈秀颜打算去趟陈家村，得跟娘家人报喜，还想把给他们和姥爷的东西送去，现在家里有钱东亮了，赶车送人的活骆明清已经交给他了，但也显露出了弊端，那就是家里一辆驴车感觉不够使了。
不过现在骆闻谦的地位在，想要借十分容易。
陈秀颜出发前，先跟骆闻谦拎了府城的特产去了里正家中，里正和里正夫人亲自在院子里迎接。
“叔、婶子。”骆闻谦笑着作揖问好。
里正和里正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了，这是更亲近的意思。
“闻谦你可真是太给咱们骆家塘村长脸了。”里正笑吟吟的请骆闻谦进屋喝茶，里正夫人则拉着陈秀颜去吃她亲自炸的果子。
在里正家坐了半个多时辰，骆闻谦和陈秀颜离开了。
“里正的脸上都快笑出花了，提了把族田挂名的事。”陈秀颜说道。
“嗯，咱们骆家塘村一共也就八十亩族田，能为村里多添些粮食也好。”骆闻谦笑道。
“那我等会儿回去也把这事跟爹娘他们说说。”
“其实我可以陪你去的。”骆闻谦有些失落道。
“那谁管得住陶老？”陈秀颜睨了他一眼，“而且你明年要春闱，本就要紧着时间读书，等会儿王雅杰不是也要过来，你这个主人家能不在？”
“没事，我爹娘不会多想，况且等你拜师的时候你好好捧着就是了。”陈秀颜揶揄道。
“我给姥爷、姥娘还有岳父、岳母买的礼物你别忘记。”骆闻谦咳了咳叮嘱道。
“放心，占不了你的便宜。”陈秀颜哭笑不得，“我会明确说明是你亲自挑选，用的还是自己抄书的银钱。”
骆闻谦微微红了耳朵，有些不好意思。
陈秀颜到家的时候骆明清已经借来驴车了，她装了一驴车的东西。
“早点回来做晚饭。”陶老也跟着来院子外送人，不忘叮咛。
骆闻谦转头瞟了一眼陶老，陶老清了清嗓子，“咳咳，反正也不着急，实在不成，今晚我吃你二姐做的饭成了吧。”
“路上注意安全，晚饭吃了回来也没事，就是不要太晚，天黑了不好行路。”骆闻谦温柔道。
“嗯，知道。”陈秀颜展颜笑。
等驴车远去后陶老偷偷瞪了骆闻谦一眼，“惧内，倒是有出息，可你也不能降低了我的伙食。”
“我二姐的手艺也是极好。”骆闻谦说道。
“当真？”陶老有些不信，不然昨儿那几个小的能这么高兴吃到陈秀颜做的饭菜。
“一尝便知。”
陈秀颜坐着驴车出了骆家塘村，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陈家村，这一进村口凡是看到人，那都是笑着跟自己打招呼，然后笑吟吟的叫自己举人娘子，直夸自己福气好，以后等着穿凤冠霞帔。
陈大忠一家子知道小闺女回来了，全都回家去了。
“哎呦，我家都出举人娘子了。”刘氏边小跑边冲着陈秀颜笑，“给娘看看，这感觉去了趟府城，人都越发白净了，也更好看了，不愧是举人娘子。”
“娘。”陈秀颜笑着叫人，“我给你和嫂子们从府城带了礼物回来。”
一车的东西，布就有足足六匹，陈大忠、刘氏夫妻一匹，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还有大姐家的，其余两匹是给刘家屯的。
“娘，这些天麻都是给姥爷的。”陈秀颜没有详细说，但旁人都会以为她是从府城买来的，其实是空间出产。
“对了我还给玉翠、玉碧、小月她们买了府城时兴的发饰。”陈秀颜手里有钱了给侄女、外甥女买了珠花，上头的珍珠虽然小但却是实打实的珍珠。
“哎呦，给小娃娃戴这么好的东西做啥。”刘氏心疼坏了，“你们的钱得紧着闻谦往上考。”
“哦，对了。”陈秀颜拿出两只小盒子，“你说起小女婿我就想到了，你们小女婿给你们买的，花的是他自己抄书挣来的银钱，在府城的时候特地给你们挑选的，还有姥爷和姥娘的。”
“什么我们小女婿，你对解元还不尊重些。”刘氏狠拍了陈秀颜的肩一下，“你可得给我把闻谦伺候好了，他年轻，模样又好，你信不信多少年轻小姑娘愿意给他做小的。”
“人家觊觎就觊觎吧，只要骆闻谦不敢就好。”陈秀颜理所当然道。
“对了，这次在府城遇到了大儒，以后闻谦要拜在他名下，十月初八那日办拜师礼，爹娘、哥嫂子们都去。”陈秀颜说道。
“是不是很厉害的人，我们去合适吗？”刘氏不懂大儒是什么，但知道一定值得人尊敬，毕竟能当解元的师傅。
“当然得去，我们是去给女婿作见证的。”陈大忠作为一家之主一口应了。
当日的晚饭陈秀颜是在娘家吃的，她想亲自为爹娘做道菜都没被允许，大嫂宁氏、二嫂何氏全都拦着，身份的变化让陈秀颜在娘家被敬着了。
第一百十六章 过田契
晚饭的时候，陈秀颜把正事说了，“爹、娘，闻谦现在是举人身份了，能免四百亩地的赋税，我们的意思是把家里的地也挂到闻谦名下，这样以后每年的收成就不需要上缴了。”
“这，这，这合适吗？”刘氏低问道，但言辞间透露着一股欣喜。
“当然合适。”陈秀颜肯定道，“家里一共多少亩地来着？这几日一起去县衙变更一下，今年秋税就不需要缴纳了。”
“家里一共五十亩地。”刘氏说道，“都给我们免了会不会太多了，女婿那儿还有村里的族田，还有姐姐、姐夫家，这……你们也得再买些良田。”
“够了。”陈秀颜记下数字。
晚饭后陈秀颜拉着刘氏去了房间，递上了两张银票，一百两一张，“这个娘你拿着，什么时候跟爹去县城看看铺子，买一处租出去，每年也能有不少租金。”
“嘿，我不要。”刘氏不收，“你才嫁进骆家多久啊你胳膊肘就拐娘家来了，你别这么大心眼子。”
刘氏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现在要做的是抓住女婿的心，等身子好了给他生孩子，我跟你爹又不缺钱，真要去县城买铺子我们的家底也够，不需要你拿给我。”
“娘，我自己的钱。”陈秀颜认真道。
“你什么自己钱。”刘氏轻点陈秀颜的脑袋，“你现在是骆家妇，你是骆家人，你就算是自己挣了钱那也是骆家的钱。”
陈秀颜有些哑口无言，为何她怎么说都是错啊。
“我这不是想着家里条件好了，让娘家也更好些嘛。”陈秀颜无奈道，“你女婿也是知道的，我又不是偷摸着往娘家送钱。”
“我女婿可真孝顺。”刘氏一听骆闻谦答应的事心里比喝了蜜还甜，“女婿的心意我们收到了，但钱不拿，放心，娘真困难了会跟你开口的，现在可不需要你贴补，拿回去给家里多买些地。”
“哎呦，我女婿可真厉害，一下子就是举人了，还是头名，以后没准就要当官了，我以后是官老爷的丈母娘，秀颜啊你说咋还有这样的好事呢。”刘氏笑呵呵的，“你挑相公的眼光真好，娘真为你高兴。”
刘氏抒发了一番感慨然后就催促陈秀颜回家去，“别让女婿担心，放心你姥爷那的东西我一定送去，还有话也带到，十月初八我们一起去骆家塘村。”
接下来的几日骆闻谦帮着把骆家塘村的族田、陈秀颜娘家的田地，还有骆闻锦婆家的田地全部加挂在了名下，四百亩免赋税的额度还剩下七十亩。
之后陈秀颜把目光聚焦在拜师礼上，偶尔招待前来家中恭贺的人。
骆闻谦高中解元的事不单单在骆家塘村引起轰动，整个沂江县也几乎人尽皆知。
柳宅，柳清秀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了，她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事情跟自己原先梦到的发生了偏差，明明该是宁佑谨的解元落到了骆闻谦的头上。
虽然宁佑谨乡试名列第二，但只要第一是同个县的，旁人第一个提起的定然是解元，柳清秀不诧极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跟梦里一样的宁佑谨依旧拜在了郑大儒的名下，想来明年的春闱也定然能够高中。
可就怕春闱的第一也被骆闻谦占了去，柳清秀很不满，明明早该死的人为何还活着阻碍自己，如果死了该多好。
柳宅后院同样愤恨的还有陈蔓儿，没想到陈秀颜的运道那般好，不仅躲过了做妾的命，还嫁了个那般厉害的读书人，自己当初还嘲讽人家克亲，陈秀颜会短命，可现在不照样活的好好的，可恨，可恨之极。
浣衣巷的高宅，高望科这几个月就没出过门，高崇也没有离开过沂江县，他把外界的一些不好的消息都跟高望科屏蔽了，不让他知道就不会多思多想，对身体有益处。
但高许氏却是悔得心肝疼，她真的后悔了，从知道不会生的是自己儿子，是自己害了儿子后就悔不当初，后悔年轻时候不给儿子看病除根，后悔为什么要让儿子和骆闻瑟和离，后悔怎么就傻劲的想让一个贱女人嫁进门，差点乱了血脉。
现在骆闻谦高中解元的消息传来，她直接软到在地，病得都下不来床，却越发悔恨。
高望登和高马氏也后悔了，他们虽然不知道详情，但从自家公婆的神情言辞中也能窥探一二，更何况高崇去骆家塘村为骆闻瑟正名的事儿他们都知道，如果骆闻瑟身体没问题，联想到桃娘的死，心里都是一激灵，就算有些数也当不知情。
县学蔡教谕正在接待郑大儒，礼貌的请他上座，不过郑大儒却没有托大，而是坐在了客人的位置，让蔡教谕都怔愣了几息。
当得知郑大儒就收了宁佑谨一人后，蔡教谕有些失望，正想为骆闻谦再请求一番，外头有人来报说骆闻谦来了。
蔡教谕就打住了这个话头，骆闻谦现在是解元，既然已经被回绝过一次，当面再一次定然会受到打击。
蔡教谕本以为郑大儒该离开了，没想到依旧留着，而且在骆闻谦进屋的时候他站起了身。
蔡教谕诧异的跟着站起来了，郑大儒的身份地位在自己之上，对方都站了他没有坐着的道理。
“蔡大人，郑大儒。”骆闻谦进来后没想到郑大儒也在，不过不动神色的作揖问候。
“子清来了，这次你考得很好。”蔡教谕激动地拍了怕骆闻谦的后背，很是骄傲。
“蔡大人，十月初八家里要举办拜师礼，想请您去家中观礼。”骆闻谦邀请道。
蔡教谕有些疑惑，转头看了一眼郑大儒，不是说没收，怎么还拜师礼了。
“远山啊你真是教了一个好学生啊，都入了陶太傅的眼了，还有那位典吏大人家中的公子，好运道，有幸遇到陶太傅，被陶太傅收入门下。”郑大儒眼底满是艳羡和嫉妒的看着蔡教谕。
“陶太傅？”蔡教谕有些被吓住了，怎么来联系上陶太傅了？
“那日我正想收子清呢，陶太傅进来了……”郑大儒笑吟吟的说了那日的场景，蔡教谕听得晕乎乎的。
“郑大儒正好在，那学生就不多跑一趟了，那日还请郑大儒也前去观礼。”
“一定，一定。”
第一百十七章 拜师遇熟
宝玉胡同，蔡教谕的家就在胡同内，位于中间位置的一处二进宅子，自从蔡教谕在县学任职以来，就住在这里。
蔡教谕跟他的夫人孙氏成亲二十载，就得了一个女儿蔡宝香，今年年底及笄，夫妻俩想着多留女儿两年。
蔡教谕是家中第三子，所幸哥哥弟弟都有儿子得以继承香火，虽然他就一个女儿，但他很满足，母亲喜欢孙女蔡宝香时常接了人去小住，此时这处二进宅子除了夫妻二人，也就伺候的六个下人而已。
蔡教谕回到家中，依旧心不在焉，孙氏见他都不怎么喝最爱的酒才惊觉奇怪，一问才知道自己的学生要拜入陶太傅的门下了。
孙氏有些好笑，“这是好事，怎么你还呆住了。”
“我这不是高兴糊涂了嘛。”蔡教谕嘿嘿笑道，“我都这把子年纪了，没想到还能见到陶太傅，真是得老天厚爱。”
“你呀。”孙氏给蔡教谕夹菜，“对了，香儿明日就要回来了，她的亲事你怎么想的，我瞧着雅杰那孩子就不错。”
蔡教谕呷了一口酒，“王家要从雅杰开始改头换面了，可能瞧不上我们家。”
“抬头娶媳，你都没去问怎么就知道人家瞧不上我们。”孙氏回道。
“雅杰跟香儿同年，雅杰就算等个几年再议亲也成，特别是春闱高中之后，人家现在要拜入陶太傅门下了，就算明年春天的春闱中不了，下一届定然榜上有名。”蔡教谕肯定道。
“王家要想更进一步，在姻亲上定然会慎重选择，我们香儿可等不起，也没必要攀上去。”
“那你说挑谁好，这次县学中举的就三人，子清已经成亲，佑谨也定亲了，还有哪个合适？”孙氏有些担忧，“我们早两年就该给孩子把亲事定下的。”
“那你看看上门提亲的是些什么歪瓜裂枣，人家都是有目的的，知道我们就香儿一个女儿，想攀附，也想得到我的帮助，最好我们一家子养了未来亲家，那样的人家能结亲？”蔡教谕哼声道。
“且再等等看，实在不成我在县学里挑一个品德好的，以后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也好。”
“只能这样了。”孙氏叹息道。
十月初八，天气晴朗，秋高气爽。
今日骆家全部人都在家，骆闻瑟带着骆明心和花河、花溪在厨房忙活，钱东亮一早驾了驴车去接人，钱西光跟着明楚、明念，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在后头搭把手。
骆闻谦带着骆明清迎客，陈秀颜则接待女客，过了辰正骆家院子里就坐了不少人。
陶老穿着一身新衣，在堂屋里坐着喝甜水，双脚翘着二郎腿，如果看到门口有人经过才故作正经的端坐，心里一阵哀叹，他就是太善良了，最不喜欢这种要跟人虚与委蛇的场面，可为了弟子都忍着了。
以前他收弟子哪次办过拜师礼，能拜入他门下已经是大喜事了，那些小事还不是自己一句不用而揭过，怎料遇到骆闻谦和陈秀颜之后，自己这般好说话了。
哎，说到底还是骆闻谦的那双眼太像自己已逝的妹妹了，让自己不忍心拒绝，也是奇怪，他妹妹生的儿子、女儿，得的孙子、孙女、外孙的也没让他心软成这样啊，还不是该骂骂，该嫌弃嫌弃的。
袁太太和苏婆婆离得近，巳时不到来的，陈秀颜亲自把人请进堂屋坐，此时陶太傅正好去如厕，堂屋里没旁人在。
“你去忙，我就在这儿坐着。”袁太太不用陈秀颜招待，苏婆婆在一旁端茶倒水伺候的很是自如。
陈秀颜出了堂屋正好遇到如厕回来的陶老。
“等会儿有不少人要去堂屋坐，陶老您多担待些。”陈秀颜笑着说道。
“知道，知道。”陶老挥挥手走进去，一只脚刚踏进堂屋的门口人就顿住了，歪着头看向坐在离门不远的椅子上的妇人。
来回看了好几眼，让屋里坐着的人都转过头回看，等四目相对，彼此眼底都是意外和惊诧。
“太……”
“太……”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说出后面的字。
陶老迈步走进堂屋，这会坐到了袁太太的对面，诧异过后是饶有兴致的打量，“这活得久了，真是什么都能瞧见。”
“陶太傅。”苏婆婆震惊之下还是不忘给陶老行礼。
“哎呦你都这么老了。”陶老看着苏婆婆啧声摇头。
“我们敬你年长，你可别太过了。”袁太太皱着眉头道。
“以前我教先……”陶老刚开口就转了话题了，“算了我不说了，就当没见过你就是了。”
“多谢。”袁太太缓了神情，陶太傅虽然瞧着不着调，但只要是他说出去的话就定然会做到。
“所以你收了骆闻谦当弟子？”袁太太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收弟子了。”
“世事难料。”陶老站起身毫无压力的坐在了主位上，“就算那位还在，单纯论先生和学生的关系，这位子我也是坐得的，你没意见吧。”
陶老翘起二郎腿抖了抖。
“没。”袁太太看着跟记忆里毫无变化的陶老陷入了深思。
陶老仿佛一眼就把人看穿了，“你不用瞎操心，这都过去十几年了，该有的势力也有了，不会再那般受制于人了，你就没想过回去？”
“回不去了。”袁太太苦笑道，“当年我断了母子情份就没想过回去。”
“是我把孩子给了别人，现在再去要，多可笑。”
“妇人之见。”陶老切声道，“我瞧着你身子骨还硬朗，再活个几十年，把现在那位熬死了，你就能名正言顺回去了。”
“回不去了。”袁太太眼底满是落寞。
“算了，算了，不说了，跟你说话一点意思都没有。”陶老嫌弃道。
“不过我很高兴今儿遇到了熟人。”袁太太露出笑意道。
两人没说多久的话，陈秀颜就领着姥爷、姥娘还有爹娘他们进来了；骆闻谦也领着王典吏一家子还有蔡大人、郑大儒进了堂屋，没一会儿堂屋就坐满了人，坐不下的就站着。
拜师礼进行的简单，骆闻谦和王雅杰两人给陶老献上六礼束脩，行三叩首之礼，听了陶老的训导，这拜师礼就算圆满了。
第一百十八章 请王夫人说亲
拜师礼上的宴席陈秀颜是用了心准备的，今儿她是东道主不好去厨房做菜，就请了自家二嫂的亲爹何勇做大厨。
何勇厨艺好，陈秀颜一点儿不担心厨房的事，就忙着招呼客人。
虽然人多，但陈秀颜敏锐，她发现陶老和袁婶似乎认识，虽然彼此说话客客气气，但陶老那肆意中参杂着的一丝熟稔陈秀颜没有错过。
不过人家不说，她也不会打探，有时候知道的太多没好果子吃。
这次典吏大人和教谕大人都喝多了，但酒品好，也留了底线，在陶太傅面前恭恭敬敬，但旁人也只是以为对人家师傅的尊敬。
拜师礼顺利结束，陶老也通过这个拜师礼跟骆家塘村的一些人相识，每日除了教授骆闻谦和王雅杰课业，就是出去摸鱼打晃，没多久就跟村里人打成一片了，毕竟谁能不喜欢一个没有架子的人。
陈秀颜也把花河、花溪领取让苏婆婆见了，袁太太已经从陶老的口中得知两姐妹的身份，虽然她没见过，但多少存了一份怜惜，苏婆婆教导俩孩子十分用心。
骆闻谦的大事搞定了，陈秀颜就开始琢磨骆明清的大事了。
“你觉得我让王夫人帮忙去蔡教谕家说亲，合适吗？”陈秀颜躺在床上问睡在一旁的骆闻谦。
“可以。”骆闻谦点了点头。
“可雅杰那孩子现在是沂江县众夫人心中的乘龙快婿，蔡教谕的夫人见到王夫人会不会把明清跟雅杰作比较啊？”陈秀颜在这方面有些担心。
“你说明清现在开始死命念书，还来得及吗？”
“他不是读书的苗子。”骆闻谦肯定道。
“算了，还是让王夫人上门去说亲吧，至少让人家蔡教谕和他夫人打心眼里先意识到明清的未来，这样答应下来的亲事才牢靠。”陈秀颜说道，“怎么说现在我们家还有陶老的加持，想来成功的可能性大些。”
十月十二，陈秀颜去了王宅，王老太太、王夫人和王雅玉都很高兴，拉着人好声询问了一番府城的事，更多的是溢于言表的感激之情，他们王家还有跟陶太傅搭上关系的时候。
“王夫人，今儿我上门是有事想麻烦您。”闲聊结束陈秀颜说了正事。
陈秀颜看了王雅玉一眼，王雅玉心领神会的自觉出门去了，话题不是她该听的。
王夫人则心里一紧，她误会了，以为陈秀颜是来替王雅玉说亲的，骆家现在最合适成亲的只有骆明清一人。
王夫人内心做了非常多的建树，但都没有答案，她觉得得跟自己相公商量商量。
“秀颜啊，什么事啊？”王夫人有些颤着声音问道。
“就是想劳烦王夫人当说亲人。”陈秀颜有些不好意思道。
“说亲人？”王夫人有些诧异，不是未来亲家，而是说亲人？
“我想为明清求娶蔡教谕的千金。”陈秀颜含笑道。
“宝香？”王夫人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合乎情理，那孩子她也喜欢，如果不是雅杰现在的亲事自己插不上话，她也不是没动过想让雅杰娶宝香的主意。
“是，听说蔡大人家的千金知书达理，好女百家求，我们也想上蔡家门提亲呢。”陈秀颜笑着说道，“咱们家是普通人家，明清又不是读书人，可能会不太符合蔡大人家的女婿要求，但我们明清也有优点。”
“咱们家里不讲究纳妾这一说，明清如果真有幸能娶到蔡家千金，那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陈秀颜也做过功课。
“我知道蔡大人和他的夫人就是这般，很让人佩服和羡慕。”
“我们家虽然现在只是普通农家，但我相信靠着闻谦，家里一定会改头换面，可能蔡大人和蔡夫人觉得简简单单一句话不足取信，那我这个做长辈的可以承诺，咱们骆家绝对不会委屈了蔡家小姐。”
王夫人又是诧异又是艳羡，她也想让自己女儿嫁过去了，因为她相信陈秀颜。
“我明日就去蔡家说合。”王夫人接过重任。
“多谢。”
今儿是骆明清亲自送陈秀颜来的王宅，等陈秀颜从二门出来，骆明清就迫不及待上来了，“小婶婶。”
“啧，淡定些。”陈秀颜给了骆明清一个眼神。
婶侄俩一辆驴车往家里回，路上骆明清频频回头。
“放心，该说的我都说了，人家也知道，就看王夫人明日去蔡大人结果如何了。”陈秀颜说道。
“劳烦小婶婶了。”骆明清有些不好意思。
“一家人这些话不需要说，就是你自己说过的话别忘记就是了。”陈秀颜提醒道。
“放心吧，小婶婶，咱们骆家就没有纳妾的说法，就算小叔以后当大官了，我们依旧不改初衷。”骆明清笑着说道，“这些话还是小叔教导我的。”
陈秀颜睨了骆明清一眼，这孩子还真是会给自己吃定心丸，还变相的为自己小叔说好话，啧啧，都是人精啊。
翌日，王夫人穿了喜庆的棕红色褙子，头上简单插了一根玉簪子，然后坐了轿子去往宝玉胡同。
蔡夫人孙氏听说王夫人来了，人一惊一喜，但冷静下来后却是一涩，没有人会亲自上门说亲的，王夫人定然不是为王雅杰来的。
孙氏整理了一番情绪，亲自含笑去迎人，王夫人相公的品级虽然在自己相公之下，但以后却是定然会超过的，不是靠着王大人，也会靠着儿子，孙氏不敢托大。
“蔡夫人。”王夫人见到孙氏低身行了一礼。
孙氏当即回礼，“我就说今儿一早起来就听到了鸟儿欢快的叫声，这是提早报喜了，把王夫人给唤来了。”
“今儿来还真是因为喜事。”王夫人笑吟吟的上前挽住蔡夫人的手腕，“蔡夫人比我年长些，不介意的话，我唤蔡夫人孙姐姐可合适？”
“合适，合适。”孙氏笑着点头，“那我就唤你游妹妹了。”
孙氏让下人上了茶，又屏退了人，堂屋里就孙氏和王夫人两人。
“今儿我上门是想为骆家明清那孩子来说亲的。”王夫人话音一落孙氏微微拧了拧眉。
第一百十九章 是我偷偷喜欢
王夫人今日是诚心来当说客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家雅玉退亲的事孙姐姐应该也有所耳闻。”
听王夫人自己揭短，孙氏有些意外，但神情多了几分亲近，“是柳宅那三公子不好，雅玉没嫁给他是好事。”
王夫人闻言笑了，“孙姐姐我也是这般觉得的，咱们有闺女的人最想要的就是让闺女嫁个知冷暖的，毕竟要过一辈子，说来咱们沂江县就没有不羡慕孙姐姐的，蔡大人对夫人是出了名的好。”
孙氏微微红了脸，但神情却是大方，她是真的三生有幸遇到了这么好的相公。
“明清那孩子是没有读书的天赋，但闻谦你是知道的，他定然是有大作为的，有他靠着明清的日子定然好过。”王夫人说道。
“明清虽然不会念书，但下头的两个弟弟听说是聪慧的，以后又有兄弟相帮，他就算是不走仕途，做其他行当也定然会顺风顺水。”
王夫人这话孙氏是信的，但她就一个闺女，当然想找个更好的。
“最重要的是骆家的家风好。”王夫人紧接着抛出重点，“虽说农家不讲究娶平妻、纳妾这样的事，可那是因为家里底子薄，不然哪个不想三妻四妾。”
“像蔡大人这般好的男子世间少有。”
王夫人不忘夸赞蔡教谕，以此博得孙氏的好感。
“昨儿骆家找上门托我来说亲，明确说了，无论以后骆家如何改头换面，骆明清一生就只会有一个妻子。”王夫人言辞凿凿道。
听了这话，孙氏顿时看向王夫人，见她眼底真诚坚定，一颗心有些摇摆不定起来，她自己享受了独宠的滋味，当然也想闺女也如此。
“孙姐姐我也说句实话，低头娶媳抬头嫁女，女儿虽然是好高嫁，但那些高门子弟能做到只有一个妻子，妾侍不成群只三三俩俩都算是好的了。”王夫人认真道。
“咱们有闺女的可不就只是想让女儿觅得知心人，和和美美过一辈子嘛。”
“我家雅玉，当初就是发现那柳宗宝不是个良善人，还没娶媳妇，后院妾侍就有了，那样的男人能是良配？我不否认家里当初给雅玉定亲的时候是瞧上了宁家的关系，柳家人跟宁家人是未来亲家，我们王家虽然在沂江县有些地位，但一百年没挪过位了。”
“那时候雅杰还没中举呢，我们都没奢求他能中举，也是本着为了闺女好，硬是退了这门对家里有助力的亲。”
王夫人说得真心，孙氏有些被触动到，当初她得了消息的时候也感慨过一句那就是王宅疼孩子是真的。
“今儿我会上门来当这个说亲人，一来是我们家跟骆家关系亲近，我们雅杰能有今天的造化全是托了闻谦的福，二来明清那孩子我们家里人接触过都知道是个好的，如果不是个好的我也不会厚颜上门来。”
“希望孙姐姐跟蔡大人商量商量，过几日我再上门来，如何？”王夫人觉得自己今日表现俱佳。
孙氏从一开始的不愿到现在的犹豫不决，这变化就是有戏，蔡大人又那么看重骆闻谦，又有陶太傅的加持，应该、或许能成吧。
自从王夫人离开后，孙氏就坐在堂屋里思索，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勾起唇角，随即又拧了眉头，来回变化，是真的没有什么主意了。
“娘，你在做什么？”
一道娇俏的声音，一抹鹅黄的身影进来，孙氏回了神，看着自己的闺女满脸的柔和，“香儿来了。”
蔡宝香身量不高，脸上还是婴儿肥，但一双大大的杏眼，小巧的琼鼻无比显示娇俏可爱，想到自家闺女马上就要及笄了，亲事还没定下，孙氏又受控制的想起了骆明清，如果是个读书人，这门亲她肯定点头了，可是……
“娘，我听说王夫人来家里了，怎么娘见过王夫人这番模样？”蔡宝香坐到娘亲身边，懂事的询问，想着为她排忧解难。
想到王夫人为女儿做的，孙氏难得在女儿面前提了她的亲事。
“王夫人是来为你说亲的。”孙氏看着闺女问道。
蔡宝香微微咬紧下唇，一双大眼噙了眼泪，“女儿不嫁人，女儿要在爹爹和娘身边一辈子。”
“说什么傻话。”孙氏好笑道。
蔡宝香内心有些慌乱，“娘没答应人吧。”
“当然不可能一下就答应，娘觉得不是很好，回来跟你爹爹商量商量。”
“女儿不嫁。”蔡宝香鼻头也有些红了，站起身微微提着裙摆直接跑走了。
“这孩子。”孙氏眼底浮现不认同。
蔡教谕从县学下课回来，孙氏趁着还没开饭把王夫人说亲的事说了。
“骆明清啊。”蔡教谕摸了摸胡子思索起来，“虽然不是读书人，但为人处事方面不错，我见他几回，打起交道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孙氏没想到自家相公对骆明清感官这么好。
“那你是想应了这门亲？”孙氏问道。
“可骆家的门第真的太低了，子清现在也只是个举人，就算明年高中进士，可毕竟他跟骆明清几个人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亲侄子。”
“骆明清再能干，无缘仕途，香儿嫁过去一辈子不是农妇就是商妇，要看人眼色生活，我不忍心。”蔡教谕心疼道。
蔡宝香没想偷听爹娘说话，她只是来等着吃晚饭的，没想到会听到这么重要的事，今儿上门来提亲的是明清哥哥。
蔡宝香一下子冲进了屋，看着爹娘大声道，“我要嫁给明清哥哥。”
蔡教谕和孙氏当即变了脸。
蔡教谕是个聪明人，一下子想到了上次骆明清去临县老宅的事，难道说那人私下里勾了自己闺女，顿时脸黑下来了。
“香儿你乱说什么，嫁不嫁人是你一个姑娘家能随意说出口的。”孙氏气得伸手拍了蔡宝香几下，“你是不是私下里跟那骆明清见过面？”
“爹、娘，明清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蔡宝香红了眼，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你们不能误会明清哥哥，他再正直不过的人了，是我偷偷喜欢人家。”
第一百二十章 同意
堂屋里，蔡宝香拿着帕子擦着眼泪，哭得有些更咽。
“什么救命恩人？发生什么事了？什么时候的事？”蔡教谕接连追问。
孙氏在一旁看着哭泣的闺女心里有些疼，“香儿，到底怎么回事？”
“前年，我，我，有一次我偷溜出去街上想逛逛，遇到了坏人，我觉得是拐子，叫我小姐，硬拉着我就要带我走，说我逃家，说家里人担心什么的。”
“但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妇人，我大声说不认识她，可那个妇人却跪下求我，说让我快些回家去，不然她要被主子责罚，周围的人都相信她。”
“我那时候害怕极了，眼睁睁看着被她拉着走，差点就被拉上一辆马车了，是明清哥哥在最关键的时候拉住了我，把我拉到他身后。”
“他掷地有声的对着那个妇人说，我是他家小姐，问她是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妇人，说要去县衙报官抓她，把她给吓走了。”
“那天我吓坏了，哭了好久，明清哥哥一直陪着我，还给我买了糖葫芦，把我送回家，我那时候害怕，就直接去了爹爹的县学，明清哥哥跟我说他小叔就是县学里的学生。”
“之后我时常去县学看爹爹，顺便看看能不能见到明清哥哥。”
蔡教谕没想到还有这种事，“这么严重的事你怎么没跟我们说。”
“我这不是害怕嘛，怕爹娘骂我，也怕你们担心，最终没什么事，而且之后我再也不敢一个人出门子了。”蔡宝香红着眼睛说道。
“你这孩子。”孙氏听得心惊胆战，一把抱过人开始痛苦，“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娘也不活了。”
蔡宝香被勾起害怕的事又哭了起来。
“所以你因为骆明清救了你，所以喜欢他了？”蔡教谕严肃着神情问道。
“一开始只是感激人家。”蔡宝香慢慢止了哭声，微微红着脸道，“之后偷偷看了明清哥哥好几次，他是个善良的人，总是会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还开朗活泼，他十分知礼，待人温和，做事进退有度，反正我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
“我嫁给谁不是嫁，我嫁给一个知些根底的人不是更好吗？”蔡宝香认真道，“爹我没有什么大的抱负，我不想嫁给门第多高的人家，就像爹娘你们在说的那样，后院里乱七八糟的我不喜欢。”
“其实我也不喜欢交际，跟那些所谓的大家千金说话很累人的，都很假，都是端着，然后会攀比，会看不起谁，谁的身份高就会围着人讨好，我真的不喜欢。”
“更何况现在明清哥哥的小叔都考上举人了，以后再往上升，那门第定然会超过我们家，就算明清哥哥自己不走仕途，他以后的婚配也不需要担心，人家明清哥哥年轻着呢，再过几年能找更好的，到时哪里还看得上我。”
“上次骆明清去临县，可是偷偷跟你见面？”蔡教谕皱着眉头问道。
蔡宝香震惊地瞪大眼睛，“明清哥哥去临县了？什么时候的事？”
蔡教谕闻言缓了神情，倒还真是知礼的。
“你这孩子，你可是姑娘家，别一副恨嫁的模样。”孙氏有些没眼看自己的闺女了。
“好了，你先回房洗洗脸，等会儿来吃晚饭。”蔡教谕把人支走。
没有得到准话，蔡宝香有些不想走，但见自家爹爹的神情不听话定然不成，只能三步一回头的离开堂屋。
“要不，我们就同意了这门亲事吧。”孙氏低声说道，“香儿的性子我们也知道，嫁给人家长子、长孙要掌中馈的其实不合适。”
“骆明清不是长孙？”蔡教谕气笑了。
“那不是有子清媳妇在。”孙氏说道，“那是个有本事的，王夫人上门的时候话里话外对她很是喜欢。”
“家里有这么一位长辈在，你闺女还不轻省多了。”
“都是你惯的。”蔡教谕叹了口气道。
“别赖我，你也没少纵容。”孙氏哼声道，“明儿我亲自去趟骆家塘，送些谢礼过去，当时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怎么也少不了。”
“既然要结亲，就不用特地去感谢了，你去道谢了人家还以为是不想结亲了。”蔡教谕回道，“等议了亲，双方见面的时候我们给人敬酒表达一下谢意就好，反正以后就是亲家了。”
孙氏闻言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那等下回王夫人上门的时候我就应了这门亲。”
“嗯。”蔡教谕虽然点头答应了，但神情有些不悦，唯一的闺女要嫁人，他看未来女婿是哪哪不满意啊。
十月十五，王夫人再次登门，孙氏对待她的越发热情亲近，给了准话，应了这门亲，王夫人喜滋滋的出了宝玉胡同就往骆家塘直接去了。
最近骆明清有些不在状态，患得患失，陈秀颜表示理解，驾驶驴车这等子大事也不让他插手了，全权交给了钱东亮。
这几日饭也少吃了，惹得家里的几个孩子时常追问，都是陈秀颜一己之力揭过的话题。
王夫人上门的是，陈秀颜正在厨房里做点心，自从陶老住家里后她每日就没落下过做点心这一活计，骆闻瑟怕自己太辛苦不是没想过接过这个活，但做了两次被陶老稍稍嫌弃后，只能放弃了。
骆闻瑟在其他活上不让陈秀颜劳累她全包揽了，就是厨房里的活还是需要陈秀颜亲自操持。
“秀颜，蔡大人家同意亲事了，我太高兴了，不负所托，所以我迫不及待就来了。”王夫人喝了一杯热茶，然后滔滔不绝开始了。
陈秀颜在一旁面露惊喜，心里舒了口气，骆明清总算能正常了。
“多谢王夫人。”陈秀颜起身给王夫人作了一揖。
“哎呦，我们见什么外。”王夫人笑吟吟道，“我今儿就跟雅杰一起回去，听雅杰说你们家的糕点做的比县里酒楼的还要好吃。”
陈秀颜抿嘴笑了，“王夫人来的正合适，我今儿做了枣花酥，配上梨花盏，清甜润肺，这个季节吃最合适。”
“我沾福了。”王夫人乐呵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