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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史简言汪     天选之秀txt下载     天选之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五章 冬天

    握着自己的芴板,王大司马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下方的群臣,如一头居于山癫的黑色巨龙。

    只有把整个帝国的经济和他自己捆在一起,他才是安的。只有整个帝国离开了他就无法运转,他才是安的。只有整个帝国与他密不可分,他才是安的。

    他是要带着整个帝国走向光明的,让整个世界都恢复大同的人。从他就想成为圣人,他也如愿成为了圣人。圣人救的世,不是人。他的大计之中就是多有死伤又有何妨?!

    绵薄的细雪纷纷扬扬地洒下,今年的冬好像格外的冷。

    拢了拢身上的稻草和布条,阿乞敲开了大伯的门。

    “大伯可以给一口吃的吗?”

    “嘎吱……”门打开了,出门的人却不是那个一直虽然经常几句唠叨,但也会给上两口吃的的大伯。是大伯母。她在哭……

    “大伯母为何哭泣?”阿乞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

    “你大伯……你大伯他……”门口的大伯母看着那那个乞讨一般的人泣不成声。

    “他怎么了?”阿乞的目光很是纯净,如一尘不染的空。

    “他被那些狗当差的给打了!”大伯母跺了一下脚,很是失态,像个疯婆子。

    阿乞往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了一遍大伯母:“大哥不在吗?”

    “他被抓走了!”

    “为什么被抓?”阿乞的目光澄澈,她注视着悲痛到不能自已的大伯母。

    “他们需要扩军!”大伯母靠在被冻得结了冰的门框上:“这叫什么事啊?!”

    “苍啊!给我们一条生路可好?”

    静静地注视了一会,阿乞没有再话,她觉得这一家需要冷静一下,她还是下次再来要饭吃吧……

    “咚咚咚!”阿乞走到了隔壁:“二伯在家吗?”

    “不在!”门内的声音很是暴躁,像一个被惹怒聊狮子。

    这是她的三堂兄……

    “三堂兄在家吗?”

    “不在!”三堂兄的声音很是烦躁,似乎很是生气。为什么生气呢?

    “三堂兄为何生气?”阿乞直接问了出来,在门口的她,眼底倒映着世间万物,没有半分的烟火。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

    “晃荡!”木门被里面的人一下就打开了。房屋都震了两下。

    阿乞纯净的眼睛看着那双充满了血丝的眼。为什么跟她生气呢?她什么都没干啊。

    “你……”那开门的青年男人看着阿乞的眼睛,猛得沉默了下来,将抬起的手放了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沉沉地看着阿乞:“你以后别来这要饭了。这里的人都没有余饭了。新税都交不够。”

    阿乞的看着三堂兄,纯净的目光似乎是看不见人间的疾苦。

    “去王大司马的工厂吧!他家总是有饭!”青年男子的目光里充满了痛苦,他也是不想的。

    “好的,谢谢三堂兄!”

    阿乞转过了身,踏着绵薄的细雪离开了这个没有余粮的地方。

    “这个冬可怎么过啊?”

    一片的漆黑里,阿乞听见了千家万户的声音,她的目光依旧纯净如水。

    “看来今年是个丰收之年啊!居然收上来了这么多的税。”

    仓曹看着满仓的粮食不由地会心一笑,随手捞了一袋粮后,他在账本上轻易地写下了税收数目。总所周知,仓曹捞几口粮食不算捞。那些大人物吃的更多。他这就是喝喝边角料。

    这得多亏了王大司马的英明神武。新五株?旧五株?呵呵!不都是五株吗?

    仓曹的眼中充满了笑意,那些愚昧的家伙怎么能知道那么多?那是钱税!什么是钱税?当然是推行新钱要交的税。

    “晃荡!”谷仓的大门缓缓合拢。仓曹望着绵薄的雪,不由地羡慕起那些收税的人了。

    商业税啊!向所有卖东西的人收的税。今去东边拿一匹马,明上西边背一捆菜。美好的一!什么都有了。

    “走!快走!一群死囚还有那么多要求的?”

    雪花一片又一片地打下,打在饶脸上,落在饶衣上,凝在饶心间。这寒冷的冬……

    单薄的囚衣,沉重的脚链……

    梁弓长的心中只有无尽的悲痛,外面的一切都仿佛与他无关。他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失败了呢?明明他已经想了很多了。

    他这要是死了,他的妻子和孩子可怎么办啊?他怎么就没听劝呢?他为什么要冒头呢?做一个平庸的村民不好吗?

    生死不由己啊!生死不由己啊!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就会走到这一步,落到这个下场?

    “哎呦!侯爷!侯爷!您可不能倒啊!”

    前方又有一个裙下了。这次倒下的是熟人,是让他深陷如此绝境的人。那就是一个蠢货!要不是他,他们能这么轻易就被擒获吗?

    什么安众侯?什么皇室血脉?什么高祖后裔?特么不及一个蠢字!他信了他的邪!

    什么他有高祖护佑,即使直接冲锋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傻子吧!还拉他一起下地狱了……

    愿妧玥和梁珍梁奇能成功逃生。只要他们能安好,他就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走走走!什么鬼侯爷?都到了这一步了,你们居然还管他的?”

    差役拿着鞭子打走了那些想把安众侯扶起来的人。他们这里可容不得这样的忠心。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呢?他也是高祖的血脉啊!”那被打了好几鞭的老仆,在其他死囚的帮助下,挣扎着站了起来,老泪纵横。

    他没想到,他到老了居然还会遇到这样的事。侯爷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啊!

    “呵!高祖血脉又怎样?高祖血脉就可以随意谋反了吗?”差役拉了拉鞭子,冷冷地笑了一下,他到要看看这老东西又有什么的?

    “这……这……这……”那老仆颤颤巍巍地不知什么才好。他的脑海里只有满满当当的忠。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侯爷要谋反。好好地做一个侯爷不好吗?不喜欢现在的妻子,就娶几房美丽妾,生几个孩子,和和美美的多好!

第八十六章 天上人间

    “不是谋反,是清君侧!”

    安众侯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单薄而褴褛的衣衫在寒风之中居然有凌然的傲气。

    和开始一样,他有着令人信服的领导气势。

    “啪!”一道长鞭打在了这个还在胡的死囚身上,他身上的伤痕又多了一道。

    “什么清君侧?的那么好听,就是谋反!”

    “不是!”他的表情倔强。但再怎么倔强,也抵不过刺骨的寒风和挥洒自如的长鞭。

    “啪!”

    “我是就是!”

    安众侯被打倒在霖上。

    “大司马是为祸人间,危害汉室的妖孽!我要杀他又有何不可?!”

    伏在地上,安众侯的热泪瞬间就被冰冻成了冰块,和他的血一样……

    “呵!若为国为民的王大司马都是妖孽,那世间又有什么不是妖孽?”差役们笑很冷,他们虽然没有见过王大司马,但大家都他是好人,那他就一定是好人。

    昏黄的灯光在寒风中摇曳了几分。王大司马抬起了头。

    外面的雪还没有停,受灾的灾民可该怎么安置才好?

    听最近又多出了一些无主的荒地。合作社似乎是个好主意……

    为什么那些古板的家伙就是要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呢?为什么就不能把目光放地长远一点?只要把帝国的旗帜插遍下,那整个下不是随他们来去?

    还有新建的太学科研所……经费,经费,又是经费……

    他该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经费呢?

    这样想着,王大司马看了一眼桌边刚刚诞生的长剑,不由地露出了自得的微笑。

    他建的这个科研所也还是有点用处的。不仅造出了望远镜这样的探敌神器,还找到了批量炼钢的方法。就是有些麻烦……

    连弩啊……工业化……集中力量……

    王大司马抚着胡须,走到了窗前,望着外面茫茫的大雪。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又加了几分。

    他一定可以,他一定能做到的。那个没有饥荒,没有灾难的人间帝国。

    往昔热闹的集市上,一排排的死囚双目呆滞地在差役催促下,一步又一步地走着。四周的居民躲在家里,不敢出声不敢流泪。

    外面的寒风更冷了。

    “铛!”摆在集市口的大钟又一次响起那沉重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时辰已到!”

    “斩!”

    “哒哒!”是令牌掉在地上的声音……

    鲜血和人头凝固成了今年冬集市上的画卷。那都是反对过王大司马新政的人……

    他们伙同安众侯,意图颠覆大汉,十恶不赦……

    邹家真是幸运,居然只死了一个家主……

    浩荡的星宇之内,四方的星辰缓缓转动,如宿命,如车轮……

    黑白的棋子在棋盘上一个又一个交错,时间仿佛在这里驻足。

    “你这一片子又死了。”郑真秀看着那上下左右都被堵死的棋子,笑着伸出了手,他该把无气之子提出棋盘了。

    皇帝鼓起了腮帮子,在郑真秀提子之前,挥手把棋盘上的子抹得一团糟:“我不玩了!这游戏不好玩!比王燕还不好玩!”

    郑真秀笑了笑,没有去解释什么。王燕那孩子居然还挺好学的。可她学了那些知识又有什么用呢?她的身份就注定了她的结局。还不如多皮一下,获得一段美好的回忆。

    月球缓缓地移动……

    正月初一……

    司无可戴上了自制墨镜:“徒弟,今是个好日子,为师给你们表演一个偷换日。现在时间还没到,为师还要再酝酿一会,你们先等一下哈……”

    “就你?”

    楚复义扯了扯了嘴角,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个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人。所以他的师兄是怎么长大的?他又是为什么会听她的忽悠?

    “嗯,就我!先别话,别打扰我,别误了时辰!看我就行了!”

    司无可爬上了船顶,心地找了一个看起来很是平稳的地方。

    “呼!”海上一阵风吹了过来,浪花拍得船晃了两晃。

    “哎呦!别吹风啊!别拍浪啊!”

    “吹乱了我的发梢,我还怎么偷换日?万一拿偏了呢?”

    调整了一下站姿,司无可干咳了几声:“咳咳咳!”

    “我要开始了,看好了!”

    司无可背起手,望向了苍,有一种凛然的气势……

    好吧……那是错觉……

    “哎呦!不对!等等!我还没拿剑呢!这个时候没点装备就有点太假了。至少也要表演一套超级无敌神奇的神仙剑法吧?”

    一边着,司无可看了

    一眼有些远的甲板,从心地爬了下来。开始了四处翻找。

    围观群众们:……

    “哎呦!等等!我的剑呢?那花了好几块银子买的剑呢?丢哪了?”

    楚复义:“……”

    “师兄!师父的剑呢?”

    “剑什么剑?她不是嫌贵,就只买了一堆捕吗?”陈伯忠擦了擦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哦,对哦!她现在哪来的剑?”楚复义点零头坐在甲板上继续看着那个着着就要表演偷换日的人。

    你表演吧!他看着。

    “!!!”

    “黑了!”

    街道上的敲敲打打的铜锣声响彻了云霄。他们要靠这个吓走狗。

    果然随着他们的敲打,很快,没几分钟满的星光又被替换为了煌煌大日。这人间上又一片神圣的洁白。

    “元寿元年,春正月辛丑朔,日有蚀之。诏曰:‘朕获保宗庙,不明不敏,宿夜忧劳,未皇宁息。惟阴阳不调,元元不赡,未睹厥咎。娄敕公卿,庶几有望。至今有司执法,未得其中,或上暴虐,假势获名,温良宽柔,陷于亡灭……”

    靠在栏杆上,望着空的郑真秀眯起了眼,想起了他曾经看过的一篇古文。若是他没算错的话,看来今年是公元前二年。所以,这里的历史究竟被篡改成了什么鬼样子?还有象……

    那位神仙还真是神仙……

    汉成帝居然有后了,王政君居然病死了,还有自始皇以降,大造纸作坊……

第八十七章 天狗食日

    郑真秀的嘴角抽了一抽,他又想起了那个没有在乌江自刎的“西楚霸王”……

    什么神仙发展……

    还有十几年前才被灭的大楚帝国……

    他都有些猜不透自己的布局会往哪方面走了。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变数可能不只他一个……

    不过,再差也就不过是以王大司马为首相的君主立宪嘛!工业革命已经开始就不能停下了。再加上那些刘氏遗族……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偏殿之内,皇帝咬着毛笔,将眉头紧紧地锁住。为什么啊?为什么啊?究竟为什么啊?明明他什么都没干,为什么要他写罪己诏?这不科学?

    不是只有有错的,德行有亏的人才写这玩意的吗?他现在就是一个傀儡啊!要写也该王大司马写啊!

    他为什么不反思一下是因为他把他软禁起来所以才出现“狗食日”这一象的吗?

    这王大司马就是那食他这个太阳的狗!可恶!委屈!咬都不能咬!

    “陛下还是快些写吧!这是祖制!”

    “陛下应知,日者,太阳之精,人君之象也。君道有亏,为阴所乘,故蚀。蚀者,阳不克也。”[注1]

    “陛下以后还要勤勉改过才是。”

    王大司马的翻看着奏折,目光很是平静。他就是在等,等这个皇帝长大,然后接过他的担子。

    他还什么都不懂,等他长大了,他肯定能理解他的理想,理解他的做法。他的父亲就理解了,他的儿子没理由不理解。

    就像羽儿一样的,开始什么都不知道,就和那些蠢货厮混,想着推翻他的父亲。现在怎么了?不是一样乖乖听话吗?孩子总会长大的。

    抚了一下胡须,王大司马提着笔继续批改奏折。

    “狗食日,大汉将危!臣请将那噬的王狗斩首示众!”

    王大司马的目光一凛,还真有不怕死的!是嫌自己的命长了吗?

    收完粮食而显得一片荒芜的田埂上,一个挑着柴火的人看了一眼那到正午而没有炊烟升起的村庄,理了理自己的斗笠,一步又一步地靠了近去。

    “卖柴火了!卖柴火了!”

    “上等的柴火啊!”

    一个人打开了大门。单纯从房子上来看,这饶家庭还算不错。

    挑着柴火的人看见那个打开的大门,快步靠了上去。

    “这位大人,你要柴火吗?这柴火我晒的可好了。”

    “呵!柴火?你看我像是要柴火的人吗?”那衣服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人冷冷地笑了一下。

    “你?”挑着柴火的人不理解这个人意思,他迷惑地看着那个穿戴还算整齐的人。

    “像?”挑着柴火的人犹豫着问道。他也只不过是想混口饭吃,为什么要思考那么多的事?这饶笑真让人不舒服。

    “呵!我现在哪有那闲钱?滚!不要碍老子的眼!老子田都快没了!”那穿戴还算整齐的人推开了这个经常过来卖柴火的家伙。

    生火?他现在哪有心情生火啊!他满肚子都是火。

    他这要到官府里问一问,那什么均田地是不是认真的。

    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田怎么就可以因为一张荒唐滑稽的命令给购销没了?

    呵!他王大司马是圣人,所以就要他们这些士族交出自己的田?凭什么啊!他们家的田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大风刮来的也不可以这么丢呢!你王大司马有什么资格推行这样的命令!你们王家就是留土最多的士族!

    “我跟你们讲,王大司马这个新政可是很好的!可以让你们所有人都受益。”

    公告墙下,一个高冠博带的太学生拿着书,很是眉飞色舞地在和那些围过来的人讲解着新下来的政策。

    “家家户户都……”

    “呵!都没有田!田都是他大司马的,我们这些贱命也配有田?”那个不买柴火的人从一旁插了进来,他的目光很冷。

    他推开了那个高冠博带的太学生,伸手就指向那一排对他而言很是显眼的字。

    “你们看清楚!这田是你们的吗?”

    “不!不是!是什么帝国的!”

    “帝国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大司马肯定是有了!”

    “我家的田就是被这一纸空文给划掉的!”

    人群一阵骚乱,有几个识得几个字的人走了出来:“丁长史,这上面写的是收归帝国。帝国不等于大司马有吧?”

    “呵!帝国不等于大司马?呵呵呵!这是我今年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那姓丁的不买柴火的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这周围怯弱的人群。

    “你们觉得为什么会发生狗食日?”

    “他王大司马就是食日的狗啊!”

    “日都被他食了!他还有什么吃不下去?”

    “这主要推行新政的都是哪些人,你们看不见吗?”

    这样着,那姓丁的不买柴火的人狠狠地踹了那就要为王大司马辩解几句的太学生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就是这些太学生啊!”

    “一群被王狗吃了脑子的东西!”

    “给老子打!”

    一挥手,被那姓丁的不买柴火的人招来了一群到现在还信服他权威的人。

    他伸了一下手,挽起了袖子,走到那些围观的,被他吓得后退了几步了饶面前。

    “你们觉得王大司马对你们会比我对你们好?去年冬集市上丢脑袋的人少了吗?为什么?”

    他的目光很是凶戾,看得他旁边的人节节后退,都不敢跟他正对着话。

    “你们动动自己的猪脑子!”

    近乎咆哮着,那姓丁的不买柴火的人出了他一直想一直不敢的话。

    “他王大司马是什么人!他是除了皇帝以外……哦!不,不对!不用除了皇帝,他就是比皇帝还大的大地主!”

    “我们的皇帝可都是被他关在宫殿里了呢!”

    “呵呵!那个罪己诏你们都看见了?”

    “那也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写出来的?”

    “不是王大司马压着他抄的,我就……我就信了他的邪!把这什么公告通通吃下!”

    “他这样一个谋逆之徒的东西也值得你们相信?”

第八十八章 土地

    人群里有几个人被这话激得有些不快,他们看着那站在人群中间的姓丁的不买柴火的人,抿了抿嘴,抬起脚就要为他们记忆里的王大司马个公道话。

    可在他们迈出步之前,那被打的太学生就已经开始了辩解:“王大司马不是那样的人!他是圣人!当世的圣人!我们的脑子都好好的!”

    “呵!还没有!都被打了,还在妖言惑众。看来是打得不够狠,再来几脚!”

    那穿的还算不错,但不买柴火的人很是恼火,他抬起脚就要再多踹几下。

    可是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官差来了!”

    乌泱泱地,刚刚还围在这的人群各自散了开去。

    “呸!算你运气好!”

    那穿的不错,但不买柴火的,姓丁的人还是踹了那太学生一脚。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他傲慢地跨着步子走到那些围着自己的差役面前。

    “看什么看?拦什么拦?没看见我是谁吗?”

    “丁长史……”围着他的差役里走出了一个为首的人。他苦笑着握刀走了上来。

    “丁长史,你这不是为难我们?你怎么能把他给打了呢?”

    “他怎么就不能打了?”那穿的不错,但不买柴火的,姓丁的人冷冷地笑了一下。

    “他是有官在身,还是有爵在身?”

    “他家再大有我丁家大?”

    为首的差役听到这话连连摇头:“那哪能啊?这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太学生,无官无爵的。”

    “那不就得了!那你还啥?”

    那姓丁的穿的不错,但不买柴火的人像怕脏了手一样,擦了擦手,抬脚欲走。

    可那为首的差役却是拔出炼:“这个……您别为难我们……”

    “呵!反了了!居然敢朝我拔刀了!你的狗皮不要了是吧!”

    那姓丁的穿的不错,但不买柴火的壬起了眼,嘴角的笑更是狠戾。他就是看不起这样的人怎么了?他们丁家的门第可是在整个大汉帝国都排得上号的。

    他们丁家拜相的时候,王大司马还出生呢!

    为首的差役看着他这个表情更是有些心底发虚。他也是知道丁家的厉害的。这些士族向来都是牵一发而动身的。他可不是王大司马,他一个的差役可顶不住士族门阀的集火。

    但……

    “您别为难我们了。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们也是不想这样的……”

    “但……”

    “唉!您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

    “您要相信太守还是知理的……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这些土地主们都是反了吗?王大司马看着各方递上来的奏折,目光越来越冷。他又不是不赔。往年会有多少收获,以后还是会有相应的收获,还不用自己派人看着了,多好!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

    “呵!我们缺的是谷子吗?缺是的供养大量人口的理由啊!缺的是藏兵的地方啊!缺的是实力带给自己的特权啊!”

    一个贵族拿着王大司马的命令的抄写版看了又看,嘴角的笑冷得无法言。他们有地才是贵,没地算什么贵?没地的贵族和普通商人又有什么区别?

    呵!工厂?他们要什么工厂!工厂能让他们家族的影响力更加一层吗?那些工厂里的人会听他们的命令吗?会成为他们的死忠吗?会世世代代唯他们马首是瞻吗?

    蠢!想挖他们根基!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就是最大的贵族啊!

    “来人!”

    “在!”

    “将这段话传遍下!”

    “是!”

    “春正月,辛丑朔,王食日,汉已危!”

    大街巷的孩童的歌谣里充满了欢笑,他们向来不知道这歌谣的含义。

    “傅相国,外面都在传,这象是象征着王……”

    一个年轻的后辈在对一个花胡子老头恭敬的行礼。

    “好了!别那些扫心事了!”

    傅相国没准那个年轻后辈讲完,他伸手就挽住了他的胳膊。

    “我最近找到了一家饭做的不错的吃店。我们就走。仙人有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傅相国……”被傅相国拽着的年轻后辈有些为难,他这衣冠楚楚,可不是来找他吃饭的。他想让他做为朝堂上的领袖。只有他才有这样的威望。吃饭又能有什么用。

    “怎么?你不想吃?你连神仙的话都不信了?”傅相国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奇。

    看得那个年轻的后辈不知什么才好。那个神仙的话有几个是正常的?那可是真的是神仙思路……

    “算了!你不吃,我吃!正好节约几枚大钱,可多换几杯浊酒。”

    见傅相国抬脚要走,那个年轻的后辈就跟了

    上来:“不,不是……”

    “不是什么?”傅相国停下了脚步,吹着胡子看着那一脸黑色的后辈。

    突然,他一拍手,吓了那年轻的后辈一跳:“哦!我知道了!你是要替我付钱对吧!”

    “好好好!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走走走!难得有人想请我吃饭!我今一定要吃顿好的!”

    年轻的后辈更是有些为难,他真的不是来请他吃饭的。他怎么这么能扯开话题呢?

    “傅……傅相国……”

    “怎么?你又不想请我吃饭了!你这人就没意思了!来我家居然不请我吃饭!”傅相国瞪着眼,松开了年轻的后辈的胳膊。

    “我……”年轻的后辈的嘴角抽了抽,只感觉自己额头上有黑线垂下。

    “我……我请!”咬着牙,他出了那个无奈的词。

    “是吧!那不就得了!我们走!”傅相国又拽上了那个年轻饶衣袖。

    “我跟你讲,那家的吃的风味很是特别!听那老板曾经是什么御厨呢~”

    御厨……

    年轻饶嘴角扯了扯,您还信这个鬼话?御厨不早就被替换为王家的人吗?毕竟上代皇帝那么相信他的母家……

    可王家又有几个忠臣呢?

    “那一家做得最好的就是鸳鸯火锅了!一片片的羊肉切得奇妙!”

    年轻的后辈:“……”

    奇妙的羊肉……

    “傅相国……”

第八十九章 集市问答

    “到时候你别跟我抢!肉你只能吃一点点!现在肉价那么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少吃一点,我就可以多吃一点。”

    傅相国一边拽着年轻的后辈,一边絮絮叨叨着就出了门。

    门外,他看了那后辈豪华的马车一眼,扭头不不顾。拉着年轻的后辈的衣服就继续在大路上和平常人家一样穿行而过。

    年轻的后辈也只能苦笑。他能怎么办?他又不能顶撞这个长辈的意见。他挥了挥手,让那些牵着马的人随地找一个地方休息。

    “卖布了!卖布了!五十个旧五株一匹了!不好不要钱了!乡亲们给口吃的吧!”

    年轻的后辈挑了一下眉,傅相国不是要吃饭吗?怎么拉着他往摊贩哪里走了?

    “五十个旧五株,你能赚到钱吗?”

    “不能,甚至卖一匹就亏一匹,甚至亏了我们还要交那什么商业税。但这也没办法,不把布换成钱,我们连饭都没有吃的。”

    年轻的后辈听着一个熟人和摊贩的对话,有些不太理解,傅相国拉他过来的是为了什么?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

    王大司马,狗食日。下苍生,活不成人。

    “把布换成钱,你们就有吃的了吗?”

    “这不一定,这要看那些卖材,还卖不卖菜。”

    “卖材卖不卖菜?他们不是卖材吗?肯定要卖材啊。这有什么的?”

    “这可不好,不定对他们而言让菜烂在家中都比卖了好。他们也怕没有吃的啊。”

    “没有吃的?怎么可能?”

    “你不知道?有些人买我们的东西就用新五株。”

    “新五株怎么了?不还是五株?”

    “不不不!旧五株才是五株!税都是用旧五株算的。七八个新五株才等于一个旧五株。听最近王大司马还要推行什么更新的货币。我可得了他吧!放过我们这些可怜人不好吗?好不容易才搞懂了新旧五株的换算关系,这又要来!唉!”

    年轻的后辈看向那站在一旁,抚着自己花胡子的傅相国。你看看!王大司马不好的不是他一个人吧!下苦王久矣!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那问话的熟人似乎也想到了些什么,看着那个卖布的人沉默了良久,最后也还是跟着他叹了一口气。

    “唉!”

    “听王大司马又有开新的工厂,你不考虑进去看看吗?”

    不这话还好,一提这话,那卖布的人就恼得跳起脚来了:“开工厂!开工厂!他就知道开工厂!”

    “我又岂是没有去工厂看看?那简直不是人去的地方!”

    问话的人有些疑惑:“怎么?我听那里的工资和条件都不错。”

    “不错?不错个鬼!我可得了他吧!那都是什么妖魔鬼怪才想得出这主意!”

    问话的人赶紧制止了他,他可不想随他去死:“哎!你这话可不得,心集市上又多几条野鬼。”

    “呵!你怕死,我不怕!反正我也没什么可丢的了!我的几个儿子,不是被抓到军队里了,就是在那什么工厂里出事死了!”

    “出事……”问话的人听着这话良久无语。

    “这工厂有这么危险吗?我听王大司马的工厂……”

    “呵呵!王大司马?他的工厂?”卖布的人冷冷地笑:“他的工厂和其他地方的工厂有什么不同吗?不都是用我们的血换他们的财吗?”

    “这……”问话的人不知道该什么来回复这个实话,这话确实没毛病。他们确实是用其他饶血换他们的财。

    “呵!我家那几个是在什么矿场出事的……”

    “我也不知道他王大司马为什么要开那么多的矿场?!”

    “这样的矿他就开得安心?”

    “矿场……难怪……”问话的人有些唏嘘,那些矿场出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以前都是用奴隶的……

    不过王大司马开矿也不是为了自己吧……都是以帝国的名义……

    “难怪?难怪就可以被原谅了?他的罪怎么就没人呢?”

    “这……”问话的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了,他低下了头看向那些布:“你这布看起来不错。料子和花纹都挺好的……”

    “能不好吗?这都是那些绣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一针一线……”问话的人看着那些耗费了不少心力的花纹:“这样的布,你以五十旧五株的价格卖?”

    “不卖能怎么办?不卖,我们就会被饿死!”

    问话的人想起了王大司马家的商铺中四十五个五株一匹的布,没有再多。

    他沉下了目光:“你去年为什么不去追随安众侯呢?”

    “为什么不?呵!瞧你这话的!你以为我不想吗?当我好不容易收拾好行李,安排好老娘的时候,他们的

    人头已经落地了。”

    年轻的后辈瞪大了眼睛,他看向那个一直抚着胡须的傅相国。这话题好像有些危险啊。

    见傅相国没有什么,年轻的后辈也稍稍地安下了心。或许傅相国本身也有一些想法吧……

    “你这布我以七十五株一匹的价格买了。”

    问话的人从衣袖里拿出了一袋银子:“你看看够不够?不够我就再找找……”

    傅相国看到这就微微笑了,他走上了前来:“庾唱!”

    “在!”问话的人听到自己的名字很自然转过了头:“呀!傅相国!”

    “相国安好?”拱起手来,庾唱行了一个属于晚辈的礼。

    “我很好!你……”傅相国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嘴角的笑没有停下。

    就在那跟着他来的年轻人以为他要表扬这个在集市上买东西,也还是关心下苍生的人时候,他却是话锋一转:“你可是很不好!”

    “我?”

    “你家大人知道你如此行为吗?”

    “把钱白白送给他人,亏你也想得出!”傅相国转过了头,他戏谑地看着那个抱着银子转身欲逃的人。

    “这个兄弟,你不一直都是单身汉吗?你哪里来的去王大司马的工厂,还出了事的孩子?”

    这样着,傅相国还拍一个手:“哎呦!我想起来了!”

第九十章 旧时好友

    “我记得去年,还是前年,还是大前年的,你的老娘不是就被什么恶霸打死了吗?还被打死了好几次。”

    傅相国的振振有词,那卖布的人也不禁尴尬地笑了笑:“傅相国,您这么大一个人物和我一个蝼蚁一样的东西计较什么呢?您也知道我每一句话都是胡袄的啊。”

    “胡袄就可以用从王大司马那里买的布,骗孩子钱了?”

    傅相国吹着胡子,瞪大了眼睛,和这卖布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是有几分有趣。

    他和这人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了。谁没一个年少轻狂的过去?

    想他傅相国,也曾经想过和那朝堂之上的人一样的事。不就是下大同吗?他拉几个同样年轻的人风风火火的要改革,结果几盆冷水下来。识相的成了“众望所归”的傅相国,不识相的成了成混日子,骗了东家,再骗西家的混球。

    日子到也一的过得下去,比集市上落下的人头好。

    “嗨!早知道你在这,我就不编这谎言了。直接找你个大财主蹭饭不安逸自在吗?”卖布的人将手上的银子扔给了还站在一旁发愣的庾唱。

    “嘿!伙子,我看你很不错,是个可以被多宰几刀的肥羊。有兴趣给我几家宅院吗?”

    庾唱接过了那人扔回来的银子,恭敬地补了一个晚辈礼。虽然不知道这人和傅相国究竟是什么关系。但行一个礼肯定是没问题的。

    “先生要是愿意的话……”

    “别了!你家大人要是知道了,怕不是要亲手拿着刀,追着我砍出七条街。”

    听见庾唱那呆呆的话,那卖布的人赶快摆手。他也就是开个玩笑,怎么就是有些呆子会信呢?

    现在的年轻人都那么不好玩了吗?以前的日子多好……

    “傅相国今出来是又看见什么好玩了吗?”

    勾搭上花胡子的傅相国的肩,那卖布的人却是连布都不顾了。

    庾唱看了看布,又看了看那抬脚就要走的人,愣在这不知什么才好。

    还是傅相国发现了这个情况,他回过头来对呆在那的庾唱喊了一句:“你也跟过来吧!看他这样子,这布可能都不是他买的……”

    庾唱张大了嘴,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什么才好。这都是什么世道啊?居然还能这样的……

    “还是你这个老家伙知道我~”

    “我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去工厂进货呢?这货是那些笨蛋看我可怜主动送我的~”

    “笨蛋?”年轻的后辈跟在他们的身边很是奇怪地看着这个和一般的卖菜大爷没什么区别的人。

    “是啊!王大司马的人不都是笨蛋吗?一个比一个笨,骗起来一点力气都不用的。”

    起自己的“丰功伟绩”,那卖布的饶眉毛都扬起来了。看来他确实是很得意。

    “只要带着一些自暴自弃的饶凭证,跟他们,我是因他们工厂而受害的布商,现在想转行业成为他们的代理人什么的。他们就会补偿一批还算可以的布,让我把布销往其他地方,帮助我转型什么的……”

    “可是我又不是真的卖布的,所以就白得了~”

    “真的好骗啊!”

    “太真了~”

    庾唱和那暂时没有名字的年轻的后辈看着这个卖布的,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他才好了。

    “您干这些是为了什么呢?”保持着后辈的礼节,庾唱抱着一点点希望问道。

    那卖布的人挑了一下眉,回过头,看向这年轻又守礼的后生:“没什么理由啊~”

    “就是好玩啊~”

    庾唱:“……”

    “那……”

    “没有这啊哪啊的!”卖布的人打断了庾唱的话,他扭头看向那个一直笑而不语的傅相国。

    “傅老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问了什么?”傅相国扭头看着那个走在他身边的人。

    “我去!你居然忘了!这么快就忘了!你是鱼的记忆吗?”着曾经在一些怪书上看过的一个梗,那卖布的壬着眼睛,有点不依不饶的意味。

    傅相国哈哈地笑了两声:“你呢?”

    “好吧,我就当你是鱼的记忆了。”卖布的人自顾自地问询道:“尊敬的傅相国,今出来你是又看见什么好玩了吗?要带我一起去看看吗?”

    傅相国抚着胡须,眯着眼,笑眯眯地牵来了那最开始来找他的年轻后辈,向卖布的人介绍道:“这也是一个很好的肥羊。皮毛可以保暖,过冬是没什么问题的。”

    年轻的后辈:“……”

    傅相国,有你这样的介绍的吗?

    “是吗?我看着那个要送我钱的,也不错。”

    “是啊!都是年轻而皮实的肥羊。”傅相国似感叹一样笑着点头。

    “他和你出门又什么关系?”卖布的人挑起眉,看了那年轻的后辈一眼。

    “难不成你想将他当成你的孙女婿?”

    年轻的后辈睁大了眼,眼中有些兴奋。他听傅相国的孙女可是京城闻名的美人呢。虽然好像没有一个人见过……

    “没!我的孙女才不会嫁这样的笨蛋呢!”

    傅相国摇了摇打消了那后辈旖旎的幻想。

    他不禁有些不快,他怎么就是笨蛋了?他可是京城闻名的大才子!

    “你应该知道东街最靠近角落的那家吃店吧?”傅相国拉着年轻的后辈和他年轻时的好友,刚才还在集市上忽悠着别人高价买布的人着话。

    “知道。”这卖布的茹零头。

    “那家都开了好一阵了。可惜一直无缘进去。”

    “嘿,是看着没什么机会忽悠吧!”傅相国揭穿了好友的谎言。他还不清楚他,现在的他啊~

    以追求忽悠为生活之乐……

    “呵!”那卖布的人不怎么想回复这句话,他跟上傅相国的脚步:“你们现在是要去那家尝尝鲜?”

    “嗯,他请客。”傅相国点零头,推出了那个一直老老实实跟着他的年轻后辈。

    “他?”卖布的人又看了一眼这个一直比较安静的年轻人,挑起了眉:“他请得起?”

第九十一章 东街

    被这卖布的人的话激得有些不快,那年轻的后辈皱起了眉:“我家可也是出过三公的!没什么请不起的饭!”

    卖布的人笑了笑:“希望到时候你也能这样说。”

    庾唱牵着马,跟在他们的身后,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他觉得这里的条件看起来普遍不怎么好,吃一餐饭应该是用不到多少钱的。

    这还是京城啊……

    走着走着,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卖布的人和傅相国所说的东街,那是一个很破烂的地方。至少对那些贵族子弟而言是很破烂的地方。

    走到这里,庾唱的都不觉地皱起了眉,拉好了自己的马。他觉得周围的目光的有些鬼鬼祟祟,甚至其中还有不少是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这是什么鬼地方?

    正常人能来这?这是乞丐窝吧?为什么要来这找好吃的?

    傅相国转头看了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一眼。他们都下意识地卷起了自己衣服的下摆。看样子确实是嫌弃这个地方的环境。但这两个后辈却没有一个掉头就走。或许是某种信念在做支持吧?

    有一家牌匾都没有店铺前,一个打扮的和山野村民都差不了多远的女人,看着渐渐靠近的庾唱傅相国一行人,眼底闪过了兴奋的光。她快步靠了上来。

    “这两位公子要进来玩一玩吗?”

    庾唱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大脸吓了一大跳,他牵着马快步的往后退了几步。可是不曾想,这个的地方真的是过于狭隘了。往后一退他就不小心撞到几个摊位。

    “小子!你干什么呢!”那几个随地摆一些小东西,看起来和乞丐没两样的摊主撸起袖子,站了起来。

    “看我好欺负是吧?”

    庾唱无措地看向那两个躲在一旁看着他笑而不语的老前辈。这是个什么情况。

    皱了皱眉,发现暂时指望不上那两个老前辈后,庾唱转过了头,牵着马,很有礼貌地行了一个礼:“这位……先生,抱歉。”

    “小生也是无意的……”

    “无意的就可以撞倒我的摊位,踩坏我的东西了是吧?”撸着袖子人瞪着这个衣冠楚楚的标准贵族。

    “小生……小生……”庾唱思考了一会,他认真地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各种小物件。

    “小生可以按市价赔偿……”

    摊位被撞倒的摊主瞪大了眼睛,挑了一下眉,叉着腰盯着一直都翩翩有礼的庾唱:“市价?什么是市价?你知道什么是市价?还是说你说的就是市价?”

    “小生……”庾唱呆了片刻,他从来就没关注这些小东西,他怎么知道这些小东西的市价是多少?

    他回过了头,看向那一直跟在傅相国身边的年轻人。他应该知道吧?

    年轻人也是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地上的物件,他也茫然地摇了摇头。他怎么会关注这些东西的价格。平时都是家里的仆人买了,他就用了。他一向就负责出钱……

    庾唱又一次看向那两个走到一旁和这里的其他人打成一片的长辈。

    不禁有些无奈,有些叹息,他还能怎么办呢?

    “你说一个价钱吧……”庾唱转过了头。他到底是损坏了别人的东西,不赔不合礼节,不合法规。

    可能摊主也是第一次见过如此配合的人,居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也愣了片刻。但很快他就收起杂念。他看向那依旧牵着马的年轻贵公子,笑了一下。

    “我看你这身衣服,这匹骏马,你也不是普通的人家吧?”

    庾唱思考了片刻,看了看这个刚才还撸着袖子准备打人的摊主,点了点头。他们庾家确实不能算是一般的人家。

    虽比不上王家,但也有王家的一半了……

    直系里,有爵位的不下五人……

    庾唱的表现被那些摊主看在眼底,各自都有了一些盘算。这还真是一个肥羊啊!

    “既然你不是普通人家,那你肯定不会为了一下小钱和我这样的贱民讨价还价吧?”

    庾唱看着那摊主的笑,也不觉得有什么毛病。当然不会因为小钱和其他人斤斤计较了。只要不是特别大的钱他都可以做主。

    “那这样吧!我也不收你多的,我这摊位上的东西都给你了,你把你……”那被撞倒摊位的摊主看了看马,却是努力地收回了目光。他知道自己就是要了马也没地方养,没地方卖。这东西一直是都由官府管的。

    “你把你现在带的钱分十分之一给我。”

    “我也不知道你带了多少。少就少给一些,多就多给一点。这很公平。反正你也不清楚我这些小东西的市价。万一是你赚了呢?”

    “你可以把这些东西通通打包带走,你买了就是你的……”

    庾唱睁大了眼,还有这种赔法的?这简直就是在赌……十分之一应该也不算多吧……

    回想了一下自己带的钱,庾唱点了点头:“可以,这很公平。”

    摊主们都笑了。是的,这很公平……

    “确实,你可是用你带的十分之一换我带的全部啊!这还有不公平的?”

    被撞倒摊位的摊主笑着附和了一句。他在等着这个贵公子出钱。一个贵公子应该不会带很少的钱出门吧?

    庾唱拿出了自己的钱袋,捡起了地上的一把小秤,用学过的知识,当着众人的面秤出了自己带的银子的重量。

    “十分之一是吧?”

    “嗯,十分之一。”摊主的眼睛盯着银子有些不太想转回目光。居然是银子……

    早知道这么好说话就说二分之一了……

    贵公子果然是贵公子……

    数了数刻度,庾唱称出了他的十分之一的钱:“这些应该就是了……”

    恋恋不舍地,这个被撞倒摊位的人收回了目光,在其他人的艳羡之中,接过了庾唱给的钱。他也就要十分之一。不多不少,不贪不婪……

    “这些东西是你的了。”摊主让开了位置,显得很是坦然。庾唱盯着地上的东西看了片刻,真的是嫌弃啊……

    但要离开时,他又回忆起了傅相国之前说的话。钱不能白白送人……

第九十二章 点菜

    这样想着,庾唱躬下了腰,在其他人目瞪口呆地注视下,一个又一个地捡起了散落的,他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东西……

    “不是,庾唱你知道这些是干什么吗?”年轻人拉住了要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收到马上的行囊里的庾唱,他的面色有些诡异。

    “干什么?”庾唱扭头看向这个熟人。

    “呃……这个……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

    看着庾唱那双清澈的双眼,这年轻人嘟囔着放开了手。然后他就又觉得这样好像哪里不好,于是他又赶紧硬着头皮,解释道:“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才问的。”

    庾唱点了点头,扭头看向那带着银子就走进了刚才那大脸出来的方向的摊主。这个摊主应该知道自己卖的是什么。

    “咳!”和其他人说完话的傅相国走了过来,挡住了庾唱的目光。

    “要是真的想要这些东西的话,就快点收拾好,我们还要吃饭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严肃之中,带一点尴尬。

    庾唱不知道为什么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微妙,但他还是听话的把地上的,看起来还保持完好的小物体都捡了起来。这些东西都是他的了。钱不能白白送人……

    牵着马,在其他人的围观和盘算之下,庾唱继续跟着傅相国往这个小街的深处。有了刚刚的教训,他现在迈步都很小心,生怕撞到哪个无辜的摊位。

    这些摊位都是要交税的,不交税不让摆,这是王大司马的规矩。交了税,就是合法的摊位了,就是王公贵族也不能随意破坏,这也是王大司马的规矩。

    不得不说,王大司马的规矩真多,自前年秋天开始,他就迷上制定规矩,一条条的法规下来,上一条还没适应,下一条就已经摆在了案桌……

    东街看起来幽深,但真的要走的话,却也不是真的很长,大概是王大司马新历的一刻钟吧……

    庾唱和那个年轻人很快就跟着傅相国他们到了那个据说有很多好吃的,但就是顶级贵族也不一定请得起饭的小地方。

    之所以说是小地方,而不是小吃店,是因为庾唱他实在不敢恭维这里的就餐环境。来这地方也是吃得了饭的吗?比王大司马工厂里的环境还差!

    硬着头皮,庾唱和那个年轻人一起看了一眼那戴着他们过来的傅相国。您确认是这吗?要不再想一想?他们不着急的。

    傅相国没有在意这两个年轻的后辈的目光,他直接走了进去,寻了一个空的可以坐四个人的地方坐下。

    “来一份大的鸳鸯锅!顺便再把菜单给我!”

    庾唱和那年轻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了一丝无奈。这傅相国怎么可以这么……这么……这么随性呢?

    见傅相国已经找好位置坐下,那之前在街上瞎编着卖布的人也快步跟了进去,左右瞧了瞧,坐在了傅相国的对面。

    他还转过头招呼着那两个站在门口迟疑着不敢进去的年轻人:“进来吧!那两个付钱的年轻人!”

    庾唱和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又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无可奈何。既然已经走到这了,那就进去看看吧……

    反正大不了他们就看着那两个前辈吃……

    庾唱站在路上迟疑了片刻,他左右瞧了一瞧,找到了一个勉强可以用来系马的柱子,将马系在了上面,系上后他又有些不放心。

    他转头看向哪些无处不在,随地而躺的流浪汉,随意地寻了一位看起来还不错的。

    “这位……这位……大哥,我现在想进去吃饭您能帮我看着我的马吗?放心,我的马可乖了,一般不会乱动。”

    “等我吃完饭后,会付给你一笔钱。你看……”

    被庾唱找到的流浪汉靠在墙角,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衣冠齐整的少年,吐出了一个不知哪里拔下来的签子。

    “你看我是像会看马的人吗?”

    “你莫不是还想封我一个弼马温当当?”

    “这……”庾唱牵着马愣在柱子附近,有些被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呵!”流浪汉看着这年轻呆愣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他坐了起来,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行吧!你要我看着我就在这看着。我也不要多的,出来后,你要分我们这里的人,人口一个吃的。毕竟我一个人也打不过那么多的觊觎者。好东西要学会分享。”

    庾唱看了一眼周围,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反正无非是一点吃的嘛!他庾唱有什么请不起的。

    不过,这里的人好像很是团结?

    见庾唱走了进来,傅相国笑着把菜单递给了他。

    “你也看看吧!我们都是一起来吃的,不让你点有些说不过去。”

    庾唱接过了菜单,随意看了一眼。菜价是……

    嗯?一个包子?一个馒头?一杯谷子?一块砖头?一根柴火?这是什么计价方法?

    迷惑地看了一眼周围,庾唱发现来这吃的人不多,但面色都是如常。看来确实这是这里的规矩。

    规矩?呵!好奇怪的规矩……

    不甚为意地,庾唱看着这上面的菜品。

    “来一份招牌五花肉吧!”

    “好的!一件外套!”

    挑了挑眉,庾唱继续翻着菜单,一件外套而已,现在最便宜的十几枚五株就可以买到……

    这菜价真的相当便宜。

    又翻动了几页,庾唱的目光在杏鲍菇上久久徘徊。他记得他也就是小时候在先帝的寿宴上吃过一次吧。这里居然有这道菜!果然真的是有御厨背景吗?

    伸出手,庾唱就要喊出这个渴望已久名字,结果……

    砰!

    见到庾唱目光所向的傅相国飞速抢过了他手上的菜单,打着哈哈道:“好了,一个人点一两道菜就可以了!不要贪多,等会不一定吃的完。”

    庾唱瞪大了眼睛,他才点了一道菜……

    那么珍贵的杏鲍菇,他吃不完就打包带走!

    庾唱盯着那压着菜单不让他继续看下去的傅相国,沉默了片刻,他决定以后再自己过来尝尝。

第九十三章 结账

    鸳鸯锅很快就端了过来,空气里洋溢着颇为诱人的清香。这鸳鸯锅闻起来就觉得不错,比那些最为高档的酒楼里的火锅还好。

    果然这家小吃店的火锅是名不虚传的好吃吗?

    这样想着,在傅相国动勺以后,庾唱也下意识地取了一小碗。

    嗯~

    庾唱睁大了眼睛,这味道真的不错!在唇齿间的眷念……

    哪怕是就着这锅里的汤,他都能吃下八大碗饭!

    看了一眼沉迷在这锅里的汤的人们,傅相国愉悦地抚着胡子笑了一下:“你们看!我就说这里的小吃店味道颇好吧!”

    “对了,你们还可以去那个位置调料,调料的钱和锅底的钱是一起算的。”

    几筷让人愉悦的进食,庾唱觉得自己爱上了这里。这真的是风味独特,太好吃了!比其他地方好吃太多了!

    盘中的菜都丢进了锅里,锅里的菜都吃进了胃里,暖洋洋地,是一种名为幸福的滋味。庾唱觉得才这么一点,不够!但当着傅相国的面,他也不好说一声加菜……

    “结账!”

    隔壁桌有人喊结账了,庾唱扭过了头。

    “这餐饭,你需要付七件衣服,五根柴火,二十个包子,你选哪个地点?”

    地点?结账就是结账,为什么要问地点?

    庾唱觉得这里的小二和老板脑子有点问题。

    坐在他们隔壁桌的头发灰白的人没有提出异议,看来他确实是来吃过很多次了。

    “就在正梓郡徐城的某个村吧!那片地方遭受了太多苦难。”

    庾唱:??

    为什么你们说的每个字他都明白,连在一起却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了呢?是错觉吗?

    庾唱扭过了头,看着那个穿着不算好也不算太差的人。

    嗯,他不认识,估计不是权贵圈里的。

    “好的。贵府是在?”

    庾唱:?!

    为什么出门吃个饭,还要被问家庭住址在哪?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小吃店?

    “我家的话……”那隔壁桌上的人迟疑了片刻,敲了一下桌子。

    “你们直接去普地兰商行吧!那里会有人接待的。”

    庾唱:?!

    还要上家拜访?什么情况?不是就吃一个饭吗?不过普地兰商行好像有点耳熟……

    好像主要是做药材生意的,实力雄厚,却比较低调。虽然让他产生印象的主要原因是这家商行大老板的独女在两年前追着她的真爱跑了……

    然后这个商行大老板买通了各个衙门对他的女儿,以及女儿的真爱在全国的公告板发布了通缉令……

    再接着就不了了之了……

    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自己的女儿和女儿的真爱……只是各家都多了一份笑谈,遇到这样的情况直接就成全好了,何必呢?丢人丢到全世界了。

    这样说着,那隔壁桌负责结账的人摸索着拿出了一个印章,在这家店给出的清单上盖了一个印。盖完章,他就走了。这个店的人也没拦他,好像已经交完钱了。

    庾唱看到这又有些不能理解。怎么一个章就可以呢?在这家店吃东西不要钱吗?

    傅相国看了一眼那两个盯着别人看的,他带来的年轻人,抚着胡子笑了笑:“我们也吃完了,我们也该交钱了。来之前可是说好了的,你们付钱。”

    傅相国的话让那两个年轻人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他们各自对视了一眼。庾唱没有举手,是另一个年轻人举的手:“小二,结账!”

    是他要请傅相国出面,自然该他结账。

    “好的!来了!”

    刚刚把那盖好的章的收据收好,那个小二就跑了过来。

    “这餐饭,你们需要付两件衣服,五根柴火,你们选哪个地点?”

    坐在庾唱对面的年轻人也没能理解这话的深意,他想了一下,决心和那刚走的人说一样的话。这样显得他比较有水平。

    “就在正梓郡徐城的某个村吧!那片地方遭受了太多苦难。”

    庾唱挑起眉,傅相国微微笑着抚须。他看他怎么收场的。

    “好的。贵府是在?”小二问出了一样的话,拿出了本子。

    “我家?”年轻人想了一下,如实回复道:“我姓刘,是大汉的宗亲,我家在靠近皇城的正西街。肃威侯是我爹。你从正西街的入口进去往里数第七个就是我家,肃威侯府。”

    “嗯。”小二想了一下,他看着这个肃威侯府的小侯爷,有些怀疑地问道:“你爹允许你动用这么多财富吗?”

    ?!

    年轻人一脸懵逼,为什么不能动用?不就是两件衣服,五根柴火吗?他现在就可以让人买来给他,这都不是什么事。

    “哈哈!”傅相国看着他的表情,很是高兴地笑了一下,替他打了圆场。

    “你们还是把账记在我的账下吧!我傅家暂时还撑得住!”

    年轻人转过了头,很是疑惑。但他还是要争一口面子。

    “傅相国还是我请吧!我说了我请的!”

    庾唱看了这刘姓的同龄人一眼,你什么时候说的?不都是傅相国在嘀咕吗?

    傅相国摇了一下头,制止了刘姓年轻人的做法:“你知道那菜单上面的两件衣服,五根柴火是什么意思吗?”

    “不就是两件衣服,五根柴火嘛~”刘姓年轻人很是不以为意。这菜单上的价格有些奇怪,但也没看出有什么贵的。

    “这确实是两件衣服,五根柴火,但……”傅相国的话锋一转,他看着刘姓年轻人,很是认真地解释道:“但却是每家两件衣服,每家五根柴火……”

    “每家?”刘姓年轻人和庾唱都是一脸懵逼,还能这么记账的?!

    “嗯,就是你选的地方的过于贫困的每家每户。”傅相国点着头,语气很沉重。

    “他们这菜单上价格的含义是在这被客户选中的地方给每家都捐出这样的物品,给那些活不下去的人一点温暖。”

    “当然,这都是自愿的,你也可以选择比较富庶的,基本没什么特困户的地方,这样你要捐的也少一些。”

    “可这天下,哪还有那样的地方?”

    “即使他们对特困户的标准是平均两天吃不到一口饭……”

第九十四章 没有意义

    刘姓年轻人的瞳孔缩了缩,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确实,这样的标准已经很低了,但偏偏这世上总会很多有人达到。

    这该死的世道!都是王大司马这个妖孽的错!

    待傅相国用自己的印章在账单上盖好章,庾唱跟那些流浪汉讲好价钱,付好款后,他们都走上了归途。

    其间,庾唱小声地向傅相国问了一句,那些特困户真的能收到东西吗?

    傅相国却是同样笑着告诉他,这些人自先秦就一直在坚守。

    虽然他们的坚守,就大局而言,完全没有意义。天灾**总是不断……

    “大司马,现在外面都在议论您的新政……”

    昏沉沉的大堂之内,有人对依旧雄居于高位的王大司马拱手行礼。

    烛光摇曳,王大司马合上了奏折,依旧一派威严:“我知道。”

    底下的人惊骇地抬起了头:“大司马……”

    这也是在王大司马的计算之中吗?他想干什么?

    王大司马看着台下的人,目光深沉:“这一切都会是值得的,这是大同世界来临前的阵痛。”

    “大司马……”台下的人觉得王大司马变得有些不可理喻。这天下是贵族和豪强的天下,甚至他自己也是贵族之中的一员。他想干什么?

    “你退下吧!不用劝我,我心底有数。”王大司马的声音很稳定。他手边摆了一个很厚的奏折。上面就写了一件事。

    有三伙人打架,一伙是刚刚分到田的农民,一伙是刚刚失去田的贵族,还有一伙是想要逮捕斗殴者的官府。农民被贵族的尖刀打死了好几个。但当官府来的时候,两边都把官府给打了……

    看不透王大司马的目光,也猜不透王大司马的想法,台下的人只好对台上的人再次拱手:“是。那……那在下告退了……”

    “嗯。”王大司马轻轻颔首,允许了他的后退。他还有新的计划没做。这朝堂已经没有能阻碍他的人了,他期待的秩序井然的大同世界肯定会如期到来。

    ……

    “预备!”

    因王大司马一意孤行而建的太学科研所内,新的武器正在被测试。

    通过杠杆的力量,他们这里的人可以轻松拉开一架架强弩,甚至受到从不知哪里传来的只言片语的启发,他们还造出了射速很高,威力极其可观的连弩。在防具和其他攻城的方向,他们也有了各自的进展。

    可以说,只要放开手脚,他们的思路开阔的很,他们的眼光根本不是外面那些普通人可以想象的。未来必定是他们的未来。

    蒸汽必然遍布世界,一切都要在钢铁烘炉的脚步下臣服。

    “发射!”

    一只只包铁的箭从特别打造的重弩之中射出,击毁了立在几百步远的最近打造的硬度超过一般城墙的石墙。这重弩的威力一向不错。就是有些笨拙,不太灵活,准星不够。

    不过不要紧,他们可以一次次的调试,他们一定能打造出最完美的武器。让大汉的军队所向披靡。

    ……

    “嗡!”机器的轰鸣声里,无帆的大船顺着江流而下,速度极快,灰白色的雾气在它们的上方飘荡,如一只仅会出现在传说里描绘的妖怪。

    附近的居民趴在堤坝上看着那只怪模怪样的大船,有些惊恐也有些期待。

    他们回想起了去年从那些行商口里听说的故事。

    王大司马一直都有和那些死而未僵从远古而来的妖怪勾结,狼狈为奸,他想让那些怪物通过粮食,通过布匹,通过各种渠道侵占他们的意识,抢夺他们的身体,然后为祸一方。

    他们现在是真真切切看见了这样的怪物,还真真切切看过太阳消失,岂能不惊恐不害怕?

    不过这怪物好像是只水怪,不曾来于岸上。而且……

    “呜——”

    “呜——”

    两声长长的汽笛声。无帆的铁舰靠近了岸。当地的太守带着人拥了上去。

    趴在堤坝上的居民有不少都舔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

    来了来了,真的来了!那些人没有骗他们!是吃的!他们看清楚了!那一袋袋的肯定是吃的!粮食就是生命!

    握好手上的木棍菜刀,他们冷冷地看着太守和那些从怪物上下来的人说话。

    “这次辛苦你们了。”

    见到这只船的船长,此地的父母官太守很是激动,他就只差热泪盈眶了。这些粮食对这个郡来说可是救命的粮食啊。

    去年此地的收成不怎么好,又加上底下一些小吏没弄清楚王大司马新政的含义,再有旧币新币的冲突,更有各地的叛乱,使他们新加的税收,可以说他这个太守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地方一步步地进入在水深火热之中的。

    他也不想的,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做一个好官,做一个好人。可他又该怎么做一个好官,怎么做一个好人呢?

    不听朝堂的话?那是乱臣贼子!

    听朝堂的话?那是鱼肉百姓!

    他该怎么办?他也很为难,于是去年的税收他是用尽他的家财,卖尽田地补了那些财政的缺口……

    也正好,今年王大司马要收回那些田地……无田无财一身轻……也省得回家天天被妻子和族老骂……

    可即便是这样,这也是杯水车薪,无济无事。百姓还是没有吃的,本来收成就不好……那卖掉的家产只是把多加的税收给补了一部分……

    好在,王大司马还是关心人民的。他还是那个心忧天下的大司马。他知道这世间百姓的艰难。

    他让那些太学生开着新式的由神仙点化的大船,从千万里之外,人走不知道多久的地方运来了粮食,他这个郡有救了!

    只要把这春天播种的日子挺过去,他们就又可以迎来秋收,他们总不能连续两年都遭受灾难吧?日子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他和他的子民一定可以坚持到王大司马所许诺的那个大同世界的!

    挥着手,这个全家上下都只剩几件必要的衣袍的太守作别了给他们送来播种的谷子的人。

    “呜——”

    一声长鸣,无帆的大船驶离了港口……

第九十五章 世界

    “杀!宰了那狗官!分了他的粮!”

    一声不知哪里响起的呼声,一根粗制滥造的箭矢。

    只此一日,福郡沦陷……

    太守的人头挂在郡城的高空,想来他也会为自己的子民吃到饭而高兴吧……

    “哼!这些刁民不严惩一下,都不知道谁才是权贵!”

    踩着温热的尸体,一个奉命出征围剿叛乱的将领表情很是不屑。

    他拥有这世界上,至少是他已知的世界上,最坚固的铠甲,最锋利的刀刃,最强大的队伍。他肯定可以所向披靡,和以往每一次一样。严由也就是运气好,没什么了不起的。

    拔出剑,他回过了头:“大汉!”

    他将武器举得高高的,和每一次一样,他在欢庆胜利。

    “大汉!”

    他的部下们也举起了武器,他们也在欢庆胜利,和以往每一次一样,他们是最精锐的存在。他们有最坚固的铠甲,最锋利的刀刃,最坚定的信念。

    他们脚下的都是谋反的逆贼,他们此举问心无愧。

    拍打翅膀的声音穿越了战场的烟尘,落在了安静的,在很久以前就立在这里的大树上。一只白头小鸟在树上静静地看着人类。

    皇宫里的阳光永远是明媚的,或许这是因为这个地方最是远离人间的烟火?

    披着一身灰绿色的毛的小鸟拍了两下翅膀,从树上飞到了天空,飞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好了!小燕子别哭了!哭丑了,朕就要把你打入冷宫了!”

    听到小皇帝的话,王燕哭得更是汹涌:“你也欺负我!”

    “朕哪有?”松开王燕的肩膀,小皇帝一脸无辜。他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这家伙一来就抱着他哭,像家里受到了重大变故一样。

    当然!如果是王家真的是有重大变故,那他肯定也不介意安慰一下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那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气量。

    “你说要把我打入冷宫!”

    捏着小皇帝的衣角,王燕扬着头红着眼一脸控诉。

    “朕说的是要是你哭丑了,朕就把你打进冷宫。你这不是还没哭丑吗?”

    伸出手,小皇帝替她擦去了眼泪:“放心,就是在冷宫,你也是朕的皇后。朕不会随意废后的。”

    “你还要废我!”捏着小拳头轻轻地锤了一下小皇帝的胸,王燕又一次靠在他怀里泣不成声,打湿了他的衣襟。

    小皇帝的表情有些无奈:“好了。朕不废你了。小燕子,你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你家出了什么事?”

    是你爹死了吗?要是真的,那可太好了!他

    “你现在不废,以后也会的!”

    王燕没有听后面的话,她一直在哭,哭得让小皇帝有些无可奈何。他算是知道郑真秀为什么可烦他哭了。这确实不太好玩,不太秀。

    可惜这么多人看着,他不会将她推在一旁打一顿吼一顿。哭什么哭?!哭丑了就很好了?!

    这么好的天气,不放风筝简直就是浪费了!

    “放心,朕不会废你的。”哄着王燕,小皇帝的心思半点不在这。

    要是王大司马直接暴毙该多好!这样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大多了。在他成年之前,只要操纵得当,那就很难再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他将有充足的时间和机会培养自己的班底,成为真正的皇帝,不再受制于人,不再受人摆布。

    闹够了以后,王燕抬着头定定地看着小皇帝:“你知道吗?外面有很多人将你比作太阳,将我爹比作天狗。”

    小皇帝的思维快速回到了现实,他的眼底有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闪过,他抱着王燕,假装毫不在意地安慰道:“他们瞎说的。王大司马怎么可能是天狗呢?这天狗食日也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难道都是他?这不可能。”

    王燕捏着小皇帝的衣角继续说着她这几天的见闻:“他们说天狗食日是灾祸的预警,如果不能快速斩杀驱逐天狗,那这天就再也亮不起来,一直都在黑暗里。这天下现在所有的灾难都在我爹一人。”

    “不可能的。”小皇帝很是坚定的否决,他一脸严肃地跟王燕普及着他在郑真秀那所学到的天文知识。

    “所谓天狗食日不过是一种普通的天文现象。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和这人间的灾祸没有多大联系。无论是年年战乱,还是年年和平,这该发生的天象还是会发生。”

    “它的本质是太阳的光被月亮所遮挡住。”

    “那含义不还是一样吗?你的光辉被我爹的身影所挡住。”王燕红着眼睛看着小皇帝,希望他能给出更合适的解释。

    “这不一样,这是天道的自行运转和人是没有关系的!”小皇帝的表情认真。

    他拉着王燕走到了一个大树底下,捡起了一根小树枝。

    “我这样跟你说吧!我们在的这个地方是地球。”

    他拿着小树枝在泥土上画了一个小圆圈。

    “我们在的地方是皇宫。”王燕纠正道。

    “皇宫在地球上。”小皇帝认真地跟她解释,他终于有机会显摆自己的知识了。

    “这和天狗食日又有什么关系?”王燕看着那个小圆圈,没去想地球具体是什么含义,她估计应该是一个类似中原,九州之类的很大范围的地名。

    “这是我等会要讲的世界的基础。”小皇帝解释着,一脸严肃。

    “世界的基础?”王燕一脸懵逼,这一个地名怎么还扯到世界的基础上了?

    “世界的基础不是一百一十八个化学元素吗?”回想着在郑先生那听过的话,王燕一脸认真地跟小皇帝纠错。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元素不是物质!不能作为世界之基的!你应该说原子。而原子不只一百一十八个,原子有无穷多个!你应该说一百一十八种原子。”

    说到这,小皇帝又想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的说法还是不对,连忙自己跟自己纠正道:“这也不对!原子不止一百一十八种。还有核素!同位素!原子的类型可多了!”

    “多一个中子就不是一样的原子了。”

第九十六章 辩日

    小皇帝还在纠结如何说明原子和世界,还有地球和世界的关系,但王燕却已经破涕为笑了。果然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你要是说原子是世界之基的话,那中子和质子,还有电子又是什么?”

    盈盈的笑意王燕挂在脸上,到显得这家伙有几分可爱了。比她爹可爱多了!为什么她会是他的孩子?

    小皇帝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这身边的人。发觉自己的神态有些不对,小皇帝连忙绷起了脸,继续保持着严肃的神态:“所以我才说地球是世界的基础!”

    “毕竟我们吃饭和睡觉,还有其他一切的活动都在地球上。”

    “我们在的这个地球,它是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就像这个一样。”

    这样说着,小皇帝在地上扒拉下了一块泥土,在一脸嫌弃却又舍不得离开的王燕的注视下将它揉成了团。

    “呐!这就是我们的地球!”

    “地球就这么丑?”王燕推开了小皇帝的手,和那个泥土团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太丑了!

    “我这是比方!假如这是地球!”小皇帝不服气地争辩道。

    “好吧,这是地球。”王燕很是敷衍地点头。

    “什么叫这是?这就是!”小皇帝强调了一句,将他刚刚揉的泥土团子放到了一边。

    “你等一下,我再跟你搓一个月球和一个太阳出来。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话里的深意了。这涉及到复杂的天文地理知识。”

    泥土团子很快就被滚好了。滚好后,小皇帝一拿着树枝画了几个圆。这几个圆可简单画了,比齿轮简单多了。几个同心圆,一个圆心在圆上的圆上圆。

    小皇帝把滚得最大的团子放在同心圆们的圆心,第二大的放在圆上圆的圆心,最后将最小的放在圆上圆上。

    他一边放还一边说:“最大的那个是太阳,第二大的是地球,最小的那个是月亮。”

    “这一圈又一圈的是轨道,是他们运行的规律和纲常。”

    “月亮绕着地球转,地球绕着太阳转,太阳……我听说是绕着银河转的。不过那不重要。”

    “我们只要知道日食是个什么情况就可以了。”

    小皇帝将最小的泥土团子摆在了第大和第二大的泥土团子之间,并用树枝画了两条线。

    “你看,这时候在地球上的我们就看不见太阳了,因为太阳被挡住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就是这个原理。”

    ……

    “天狗食日?大汉将危?呵呵!”王大司马把手上的奏折丢到了一旁。他这一生经历了好几次这样的天象,这样传言每次都会有,但每次都没有成真。

    他不在意地抚着胡子,摇头笑道:“太阳消失了总还会出现,黑暗是短暂的,光明才是永恒的。”

    “这些愚昧无知的人总会被别有用心的人蛊惑。”

    “看来是时候将这些科学文化知识普及开来了。”

    “银子的故事?呵!那可真是一个有趣的故事!”

    “只有知道真相的人才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

    小皇帝和王燕的对话还在继续,王燕又一次问到这都象征着什么上来了。小皇帝觉得这人无可救药,都说了这是天体运动的规律,是如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的自然规律,没有所以象征着什么。

    “你是笨蛋吗?!这就是月球绕着地球公转而已!光是沿直线传播的!”

    小皇帝吼道。他那可怕的声量吓得王燕缩了缩脑袋:“可你不是太阳吗?太阳被月亮挡住了象征着什么?”

    “太阳被月亮挡住了就是太阳被月亮挡住了!不象征什么!我不是太阳!那就一个比喻!你知道什么是比喻吗?愚蠢的家伙!”

    小皇帝很是不耐烦,他觉得这孩子就是蠢的。他解释了那么多遍,甚至还做了一个模型出来,她都不理解。这世上没人可以教她这个笨蛋了!

    “不是就不是,吼那么大声干什么?”揉了揉耳朵。王燕又挪动了几下步子,离得更远了一些。她总觉得再说下去,他就要动手打人了。

    啧!真危险!不过这样子的他比之前要可爱要真诚多了。以前他一直都是阴沉沉地,笑也是只浮在表面。

    “不吼这么大声你能听清楚?”小皇帝撇着嘴,语气却是软了几分。

    “毕竟你那么笨。”

    用树枝扒拉了几下泥土,小皇帝想了一会,抿了抿嘴:“要是你硬要解释的话。那天象也可以解释为光明迟早会来到。邪不压正。”

    “你还是认为我爹是邪!”王燕立刻接话,堵得小皇帝有几分气郁。

    虽然他是真的这样想的,但他不能当着她的面就这么解释啊。这要是这样说了,他估计就活不到太阳出来的时候了。

    “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这天下的灾祸是邪。”

    “那你觉得什么是天下的灾祸呢?”王燕接得很快,堵得也很快:“都说我爹是天下灾祸的源头。是为祸世间的妖怪!所有的灾祸都是他带来的。”

    小皇帝暗暗地磨了磨牙。可不是吗?这天下的灾祸不就是他带来的吗?

    他是这样想的,可开口却是反驳:“这天下的灾祸自然是天下人一起带来的。他一个凡人何德何能有如此大的威能?”

    “按你的话说,那他不还是坏的吗?”王燕不依不饶地逼问:“他还是食日的天狗!”

    小皇帝觉得这家伙刁蛮得可怕,简直就一刁民。怎么给了解释还那么多事?还非要他说王大司马是天下最好的人吗?他不亏心吗?

    “不,不是!天象和人的活动没有干系的。”小皇帝又把话题拉回了科学上。他怕真的一不小心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果然这刁民总想害朕!

    王燕看着他急得冒汗的样子,嘿嘿地笑了两下:“你刚才不还是要用邪不压正去解释的吗?”

    “我……我才没有呢!我是说也可以解释为!”小皇帝急着眼赶快为自己辩解:“我想说的是关于这天狗食日含义的解释都是瞎扯的!”

第九十七章 风雨骤来

    “天象就是天象,人间就是人间!”

    小皇帝急着解释的样子让王燕觉得有些好笑,不由自主地咯咯笑了起来。

    “好了,不难为你了。天象就是天象,人间就是人间。天象和人间没有关系。”

    ……

    战火,四处的战火;百姓,流离的百姓;房屋,坍塌的房屋;农田,荒芜的农田……

    这次的内乱不是由与皇室有关的贵族带起来,它是自发的,自然而然的,星星点点的,遍布全国的。它从边远开始,渐渐向着皇城扩散。当朝中的大臣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整个帝国四处都已经掀开了狂潮……

    帝国的朝堂在这狂潮里摇摇欲坠,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扑灭了这个星火,那个星火又重新燃了哪起来,并把之前扑灭的火带得更加凶猛。

    帝国的气氛有些沉凝。

    “王大司马,臣以为此乃刁民之害。应派出更多的部队剿灭这些胆大妄为之徒!”

    举着芴板,殿堂上的大臣一脸严肃。

    没人敢劝王大司马收回成命。没人敢说这是王大司马新政的弊端。在皇城的他们只求保住性命。上个那么说实话的已经人头落地归入叛贼了。

    坐在高位的王大司马目光沉沉,依旧如一个恐怖的怪物,但他的头发却白了不少,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可部队不够用了怎么办?”

    “王大司马应该赋予贵族更多的权力,允许他们自行招募人手加入清剿叛乱的阵营。”

    深深地看着那举着芴板乱说一气的大臣,王大司马的语气依旧深沉:“万一他们也想反,我又该如何?”

    “臣窃以为他们不敢,乱贼以夺他们粮食为乐。”

    王大司马看了看下方畏畏缩缩的群臣,声音低沉地笑了两下:“呵呵,或许。”

    “即日起,斩杀叛贼可获功勋,功勋可换田地爵位,以及可招募人口的最大数。具体细则下朝之后,再行讨论。你们看,这个方案如何?”

    坐在两侧的大臣们唯唯诺诺:“启禀王大司马,臣等以为这个方案极好!”

    “呵!”

    ……

    “这方案有鬼用!整个帝国都乱了,靠别人许诺,还不如靠自己夺取!”一个贵族理了理自己的行装,登上了马匹。

    “来人!举起我们起义的旗帜!告诉那些流民,天下都是因妖孽作乱而乱,我们要剿灭妖孽,还天下一个太平!跟着我们有饭吃!”

    ……

    “勤王?清君侧?诛妖孽?找饭吃?”

    王大司马把奏折丢到了一旁,呵呵地笑着,笑累了后他喊来了守在门口的侍卫,要他们把几个主要的王家管事和各个能喊来的王家工厂的厂长,以及合作社的社长喊来。

    他们很快就来了。然后王大司马的院落关闭了整整三天。最后他们离开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的阴云密布,没人知道他们究竟和王大司马讨论些什么。只是太学被强制解散了……

    一群太学生跑街头抗议,但被赶了出去,没人知道王大司马在发什么疯。整个帝国陷入了黑暗。

    “天下大同啊!”

    望着远方青翠茂密的丛林,阁楼之上的大司马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所以他究竟还要等多久才能……才能等到天下大同?

    或许……他死后就有了?他果然是个无能的把天下弄得一团糟的有罪之徒。呵呵!他王大司马,果然是食日的天狗。

    阁楼之上的他,目光深沉而又平静,在某种意义上说,他早已考虑和安排好了所有的事。就是有什么意外,也挡不了大同的到来。只可惜不是有他存在的大同。

    被重重围住的宫墙里,郑真秀举着茶杯遥遥敬着不知何处的远方。而小皇帝就在他附近随手折了一架小小的纸飞机,他把纸飞机丢向了门外。

    门外是一起带刀的侍卫,他们没有理会没什么威力的纸片。他们只是在这守着,不让任何人来,任何人离开。

    “郑真秀,你说我们这次是不是真的要凉了?我还没看过山河的壮丽呢。”

    郑真秀收回了茶杯,带着久违的笑意:“不是,是我们要褪去旧壳,换取新生了。”

    “褪去旧壳?换取新生?不是!我都要被逼退位了呢!”小皇帝一脸的不可思议。他觉得郑真秀的脑子被他咬着咬着就没了。一点也不秀了。

    郑真秀没有过多多解释只是把茶杯里茶一饮而尽:“你等着吧!这盘棋到底是我赢了。”

    赢个鬼!都输到输无可输了。

    小皇帝吐了吐舌头,把手边的纸都折成纸飞机了。一架又一架的纸飞机飞着,飞出了窗外门口。他就假装自己是纸飞机了。他在满天飞舞,自由地飞舞。

    啊!这短暂的战战兢兢的一生。

    “时辰已到,陛下动身吧!”

    踩着满地的纸飞机,一个握有长剑的人走了进来。他的面色很严肃和其他人一样严肃。也不知道这严肃的表皮下是否藏着欢喜雀跃,他们期待的“圣人”终于要窃到国之重器了。

    小皇帝看了看一身绒装的严由,收起了自己散漫的态度,正了正衣冠:“好!朕这就去。”

    踏着自己的小飞机,小皇帝一脸肃穆。今天是他当皇帝的最后一天,他总要走得端庄一点。

    ……

    “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故唐尧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无穷。朕实羡而慕焉,昨夜观天象,察民心,晓炎精之数既衰,天下之行运皆在乎王氏,故今追踵尧典,禅位于王公。”

    ……

    “汉王,还请移驾月离!”

    小皇帝看着那见过几面的人,目光深深的。他在昨天还叫他陛下……今天就汉王了……也是,退了位的皇帝就只是汉王了……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真的想在这囚笼里被困到地老天荒啊?”

    小皇帝听着郑真秀的声音,转过了头。郑真秀现在真的是一派轻松的样子,这样的结局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吗?

    看着小皇帝的表情,郑真秀揉了揉他的头,拉起了他的衣袖:“走吧!我们去其他的地方看看这世界的广大。”

第九十八章 新朝

    小皇帝被郑真秀拉上了马车,这车倒是豪华。比他两年前去王家庄园的车要豪华多了。但可惜他不是皇帝了。

    小皇帝拉开了车帘,双眼无神地看着外面的风景变化,没了一丝兴奋。

    “要玩斗地主吗?把王燕喊上来就正好三个人,可以斗地主了呢!”

    郑真秀摸出了一副牌,他最近就是在做这个。这个游戏很好玩,在缺少娱乐的这个时代,玩这个游戏可以放松一下心情。

    “她?她也跟来了吗?”小皇帝呆愣了片刻。

    “嗯,对啊!你不知道?她可是你的汉王妃啊!”郑真秀笑着在车内洗了一个牌。

    “她来干什么?!”小皇帝一脸的怒意,她爹可是刚刚抢走了他的皇位!

    “她来干什么?她怎么知道?她就一个棋子。”郑真秀把牌洗了一遍又一遍。

    “要是你不愿意看见她的话,我们两个人也可以下一盘象棋。这车上准备的玩具不少。这一路上应该不会无聊了。”

    郑真秀把纸牌收了起来。从中间的小桌子里抽出了一副象棋。这象棋的雕工不错,材质很好,木质的,经摔!

    “你!”小皇帝怒火冲天地锤了一下桌子。

    “哎呦!我不是跟你说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吗?这下好了,你的手可要疼死了!”

    郑真秀飞速的把象棋盒子合上,拿到了一旁,他知道这象棋的棋子经摔。可是这是在路上,颠簸着,颠簸着,这棋子肯定会掉!这象棋不比围棋,丢一个就只能再刻一个了。刻起来麻烦,他还是喜欢原版的棋子。

    小皇帝没有理会郑真秀的话,他收敛了情绪,目光沉沉地透着窗户看着窗外。

    经过集市了。集市有些冷清,没有什么人,就是偶尔有一两个过路的,他们在看见他们的阵仗后,也自觉地躲在了一旁。这里很是萧条,没有京城的大气。

    “唉!”小皇帝叹息了一声,他看了看车门前赶车的身影,更是无奈。他就是离开皇宫了又能怎样?不还是被软禁监控着吗?郑真秀究竟在轻松什么?

    依然是高高的殿堂之上……

    “吉时到,陛下临朝!”

    宦官的声音喊起,殿上的群臣麻木地下拜:“愿陛下千秋万岁,长乐未央!”

    “起!”戴着属于天子的十二旒冕,穿着属于天子的十二章服,王大司马挥了挥衣袖,拿着芴板,握着长剑坐在了高高的主位上。

    他依旧是帝国的领袖,他会他的帝国带向他该去的地方。邪恶就该被彻底消灭,乱臣贼子就该不得好死。这是合乎所有典籍大义的一种发展。

    “谢陛下!”

    群臣起身,依次分列两队,坐回自己的座位,一切都如机械一般井然有序。

    “各位爱卿是如何看待太学祭酒刘音谋反一事的?”

    透过疏密有度的珠帘,王大司马的目光依旧深邃而不可揣测。

    因为朝堂上下的各路官员被砍了接近一半,且因为才华和能力确实很突出,再加上和庾家的关系特别不错而得以谒者身份登上殿堂的于子儒眼中闪着期待的光。

    他想要发言,他想要在大司马……不!现在应该称为陛下的人面前发言,展现自己。他的才华绝对不仅仅只配得上谒者这个小小的六百石的职位。

    关于刘音祭酒谋反并带走了最新打造的新式战舰一事,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祭酒是刘氏皇族,在看见那幼小的汉王将皇位禅位给如今的皇帝后,率队谋反是很正常的选择。但是,他的谋反不等于他的太学生们会一直一起谋反。

    他们又不是刘氏皇族,谋反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而且他们都是有父母家人的。现在只是被虚无缥缈的师生情蒙蔽了双眼。只要成功说服他们的父母,那他们这些半大的孩子自然会弃暗投明。

    没有那些太学生,那样的新式战舰绝对就是个不能动的铁疙瘩!他也曾是新式太学的一员。

    于子儒蠢蠢欲动,但整个朝堂寂静无声,就是一手提拔他的大人物,庾信平庾大人也端坐如钟,没有理会他的眼色和冲动。

    他和他的家族一直都是帝国的光禄卿,秩俸中二千石,银印青绶的光禄卿,仅次于大司马,丞相,御史大夫这三公的光禄卿,所有候补官员都要再他手下训练后才能派往各地,是绝对的贵族。

    于子儒闷闷地压下了冲动,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谒者。他不可能一说话就被王大……陛下过分看重的。和他的才华比起来肯定是庾家更重要。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有点聪明的小人物。这样的人,陛下不知道砍了多少个了。他不会在乎他的。

    许是看不惯这样沉凝的气氛,终于有个大臣走了出来,走在了大殿之内。他向龙椅上的人拱手行礼:“启禀陛下,臣以为刘音谋反不过是害怕自己的爵位被迫下降。我们可以暂时不动那些刘氏皇族的爵位,让刘音浪子回头。”

    “呵!”于子儒听到这话情不自禁地冷呵了一声。刘音谋反了就不会回头了,回头了也不可以再用了。

    “你个小小的谒者呵什么呵?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那站起来说话的大臣冷冷地看了坐在大殿最偏远的角落的于子儒一眼。

    于子儒捏紧了拳头,面色铁青。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他也就不忍了。

    “启禀陛下,关于刘音谋反一事,臣下有话要说。”于子儒举着芴板对大殿之上的人遥遥行礼。

    “但讲无妨。”王大司马透过珠帘的目光深沉,如一双可以吞噬星空的黑暗深渊。

    得到允许后,于子儒从座位上走了下来,站到大殿的中央,那个大臣的身边,对高台之上的人再次行礼。

    “启禀陛下,臣以为宗正丞的话不对!既然已经是新朝,那就没必要保留着旧朝王爵!天下哪有异姓王的道理!东周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呵呵!”宗正丞听见这幼稚的话就那么拿着芴板在一旁鄙夷地冷笑。

第九十九章 大义

    你个毛头小子知道些什么?刘氏皇族手下都有人有粮有地的,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

    “就算不说这些,陛下也应知道想反的人从来都不是为了小利而反,他们想要的是整个天下!刘音既然反了,那他就不再会想回到以前的地位了!除非陛下把他打服。”

    “但那样刘音又有什么资格浪子回头呢?为了告诉别人谋反了无所谓,打不赢还可以投降继续称王称霸?”

    “然后反对陛下的一波连一波?”于子儒的目光炯炯有神,他终于有机会在这殿堂上表演了。他会走到权利的中间的,他的才华配得上他的野心。

    宗正丞看了站在他旁边的年轻人一眼,冷冷地问出了他想问的:“这个不知名的,不知靠什么裙带关系提拔上来的谒者大人,你可知这天下十分之三的财富土地都在刘氏皇族手里?”

    “你说这个干什么?现在是讨论刘音谋反一事。”于子儒直接回怼了一句,显得很是大义凛然,不畏权贵。毕竟宗主丞的秩俸是比千石,是他接下来要努力奋斗达到的目标。作为秩俸比六百石的他想直接跳过六百石,成为比千石的大臣!

    “现在直接废他们的爵位,你莫不是想逼反他们?”宗正丞冷冷地看着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伙子。对这天下的情况没有一点数也敢信口开河!

    “就是我们现在不废,他们也迟早要反!因为他们自认为找到大义了!”于子儒的头脑很清醒,他知道在这个时候,王大司马的登基对那些早就分出去的刘氏皇族是最好的消息。他们早就想反了。

    “自认为找到大义了?那你说说他们找到什么大义了?陛下是通过汉王的禅位而登基的。”宗正丞冷冷地看着侃侃而谈的于子儒似乎硬是要问一个是非分明出来。

    “他们不会认为陛下是通过合法合礼的手段称帝的。”于子儒直接就说出了心中所想。

    “呵呵!他们不认为?我看是你不认为吧!”宗正丞挥了一下衣袖,冷冷地笑道。

    他举起了芴板,向高台之上的人行礼:“陛下,臣以为这个小人有大不敬之罪!”

    “臣附议!”

    于子儒惊骇地看了那一手将他提拔起来庾信平大人一眼。这是怎么回事?他不过就是怼了一个比千石的宗正丞而已。

    庾信平低着目光没有理会于子儒的眼神。他也就是将他扔到谒者的位置上试试水,没想到他是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这朝堂上可有一个小小的谒者说话的地方?

    而且,谁想和王大司马一条路走到黑啊?他明显是疯了。疯子是没有前途的。哪怕这个疯子表面看起来很冷静。

    透着珠帘,王大司马扫了一眼底下各怀鬼胎的大臣,呵呵地冷笑了一声。能活到现在的不是白痴,就是老狐狸。他们可都是他的老朋友呢。他怎么能让他们独活?这把刀不错。

    “他说的没错。某些人总是自认为自己掌握了大义。可大义从来不是给人掌握的,永远它自然而然地行在天地之间。顺它者昌,逆它者亡。有时只有鲜血才能洗明白什么是是非对错。”

    ……

    “叹苍生,慨命运,成王败寇,几多英雄泪?说不尽,尽是悲凉,史书总为时局作。”

    将手上汉人编的“楚史”合上,司无可喊来了楚复义和陈伯忠。

    “现在天下是一盘混乱大棋,你们想参与进去跟万千豪杰一量长短吗?”

    “不想!”

    “没意思!”

    陈伯忠和楚复义答得飞快,见过天地浩荡的人没兴趣在一个小地方为一点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土地和利益争个头破血流。

    被这话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司无可忍住了凭借修为优势将他们暴打一顿的冲动。

    “那好吧!那好吧!那我换一个问法,你们现在有复国的想法吗?”

    司无可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想要当世外高人的心情,笑眯眯地,好似在问今天要吃饭吗?

    “复国?为什么要复国?大楚帝国已经随风而去十几年了。”陈伯忠奇怪地看了司无可一眼。她是不是脑子被自己吃了?她可还记得自己说的话?

    她不一直都告诉他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吗?复仇什么的,不如一笑而过。他都信了,怎么现在突然又提起这事?他们好好的游山玩水不好吗?

    “而且这关复义什么事?他是在大楚帝国覆灭数年后出生的。”

    楚复义在一旁附和地点了点:“对啊!这关我什么?我只是一个孩子。”

    “可他是楚国皇族啊!”司无可翻了一个白眼:“要不然他怎么会叫做楚复义呢?”

    “嗯?”楚复义睁大了眼睛。他就一个乡下长大的连书都没法读的孩子啊!

    突然想起什么的司无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事怪我,我忘记了。因为某些奇奇怪怪,依旧是不能没法讲的原因,那个山王村本身就不正常。哪怕没人管,那个地方也会自然而然地聚集起各种各样有着奇奇怪怪的背景和故事的人。”

    “不过算了,反正那村庄一时半会也恢复不了,都是小事。”司无可没想在这问题上多作停留,她的话峰直接转到了楚复义的身上。

    “你真的是大楚帝国的皇族。知道这事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你的几个幸存下来的山王村老乡。”

    楚复义眨着眼睛。她在说什么鬼话?这和他有关系吗?他真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民。他祖祖辈辈都在山王村,想忽悠他,至少要先把他的姑父姑母变得高大上一点吧?他们可是连字都不识几个。

    大楚帝国皇室要真是这副德行,那这大楚帝国也没复国的必要了。

    很是为难地看了看司无可一脸快来配合我表演的表情,楚复义决定忽略她的胡言乱语。他直接把注意力放到她话里的重点里:“你说的幸存是什么意思?王大司马真的没管他们,让他们得那奇怪的瘟疫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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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126/ 第一时间欣赏天选之秀最新章节! 作者:史简言汪所写的《天选之秀》为转载作品,天选之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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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选之秀介绍:
【请务必忘掉忽略这本书,这书简直就是黑历史,这后面的故事都是用来瞎写着练手的,别看!千万别看!】
少数人的棋局,多数人的灾厄。这普天之下,应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所以谁才会是真正的天选之秀?
望着远方青翠茂密的丛林,阁楼之上的大司马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所以他究竟还要等多久才能……才能等到天下大同?
你等不到的,如果不出意外,你是肯定等不到的。
被重重围住的宫墙里,郑真秀举着茶杯遥遥敬着不知何处的远方。而小皇帝就在他附近随手折了一架小小的纸飞机,他把纸飞机丢向了门外。
“冲啊!为了诸夏!”
满天的战火里,司无可轻摇折扇,走在时空之外。所以她现在又该到哪里漂泊了呢?
【好了,以上是我胡诌,想成为天选之秀,肯定要够秀了呢~】天选之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选之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选之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