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有人要灭口
德太妃站在凤鸾宫外，心里一片惆怅，依照苏萦的性子，肯定不能让她好过了。
德太妃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德太妃走进内殿冲着凤座福了福身。
“德太妃不必多礼，快请坐吧。”
还让她坐？
德太妃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她抬头朝苏萦看了一眼，看苏萦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色变化,也捉摸不透她心里在想写什么。
苏萦喝着燕窝粥也没开口，德太妃以往也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但今天心里格外的焦躁。
“娘娘，那闹鬼的事我也是才知晓，这件事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这办学可是好事的……”德太妃还不等苏萦开口就当先说道，生怕解释晚了苏萦会误会什么。
苏萦放下茶杯,示意德太妃稍安勿躁，“太妃不要着急,这件事刑部正在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德太妃看着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个意思。
“本宫今天让太妃过来，是想要问问太妃，是否愿意跟三皇子出宫去住。”
德太妃一愣，苏萦还愿意放他们出宫？
本着在眼皮子底下更好看牢的原则，他们不应该是要一直把他们困在宫里吗？
“太妃不愿意？”
德太妃回神，“不，不是……娘娘的意思是，皇上要三皇子出宫？”
苏萦点点头，“对，看太妃是否愿意，若是不愿意……”
“愿意！”德太妃赶紧道，生怕自己说晚了苏萦就要后悔似得。
苏萦笑笑，这事她之前就想办了,其实她不希望后宫有太多人,都走了，一年能省不少钱,至于宫里空置出来的院子，到时候再看看有没有别的用途。
“既然太妃愿意，那就择日搬离吧。”
德太妃从凤鸾宫中出来时还觉得有些不真实，萧烬就这么轻易的放他们离开了？
德太妃害怕苏萦他们反悔，回去后就立即收拾了行李天还没黑就让人把行礼搬到宫外去了。
“娘娘，德太妃说明天一早就出宫，行李物件什么的都先送出去了。”白霜十分震惊德太妃的速度。
先皇的那些后妃之前苏萦是放出去过一批的，但那时候德太妃没走，后来发生了三皇子跟平陵公主的事后，德太妃成天都心里不安，就怕苏萦什么时候把自己给暗中解决了。
后来苏萦出事，她不是没起过别的心思，想让自己的侄女进宫，可这事刚让她弟弟在前朝提，皇上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她弟弟的嘴巴都给打烂了。
说什么皇后为了国家下落不明，他哪里有脸在这个时候纳娶新人，这是要让皇后寒了心呐。
后来再也没人敢在朝堂上提这事了。
如今苏萦回来，也没人敢去做这个出头鸟，还是先溜为敬！
从尚书府里逮住的人是管家的儿子,在一番审讯后,他承认，是他花钱收买了那两个人，要他们去装神弄鬼的，为了就是不想让女学开起来。
理由是，看不惯皇后，觉得皇后太过专横了，连德太妃也不放在眼里，所以想要替主子出出气。
招供的这些话，苏萦让人拦下正准备出宫的德太妃，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她。
德太妃那巴掌差点就没控制住，要是那人在自己跟前，她非得扇死他不可！
她可真是谢谢他咧！
不过尚书府的人在招供的当晚就一头撞死在了大牢里，萧烬就让刑部把案子结了。
御书房内。
户部尚书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皇上，老臣无能，竟让府上出了这样的事，老臣对不住皇上的信任，皇后娘娘要修葺书院的费用，老臣愿意全部承担，以向皇后跟皇上谢罪。”
萧烬紧绷着脸坐在龙椅上没有吭声。
户部尚书头都不敢抬，心里寻思着这个自我惩罚是不是不能让皇上满意，“皇上恕罪，不论皇上如何责罚老臣，老臣都愿意承担。”
萧烬黑眸沉了沉，“你可知道这件事对外有多大的影响？招生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可出了这件事后，都没有人愿意前来报名。”
“皇上若愿意信任老臣，老臣向皇上保证，最多五天，老臣就能为皇上招满学生。”
萧烬依旧没有言语。
户部尚书继续咬牙道：“老臣还会给前去上课的孩子提供书院的园服还有一年的午间餐食的费用，还有读书所需要到的书籍，老臣都一并提供。”
萧烬闻言这才勉为其难的开口，“爱卿也知道，这件事让皇后很不高兴。”
“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之外，这半个月你就好好的反思反思，协助皇后将这些事情都办妥当了，若是有做的不好之处，应该虚心的听从皇后的教导。”
掏了那么多银钱，还要被罚半个月不能上朝，尚书大人想哭，但只能忍着。
“是，老臣谢主隆恩。”
户部尚书走出御书房，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心口有点凉。
他甚至都怀疑这事是不是皇后娘娘给他下的套，户部尚书摇摇头，不管是不是都只能认栽。
……
皇宫御花园内，苏萦逗弄着那两匹小狼。
“娘娘，你闹鬼那事真的是尚书府的人所为吗？”白霜觉得不太像，毕竟这事对他们来说真没啥好处。
苏萦将一块儿生肉扔给小狼用帕子擦了擦手，“刑部不是都审出来了吗？人确实是在尚书府里抓住的，还是管家的亲儿子。”
正是这样处处看着好像没什么毛病，但是细想下来就不合理才让人觉得奇怪。
“可是一个管家之子，只是给主子出口气就随随便便出手几百两银子，这出手是不是也太阔绰了？”
“对啊，户部尚书府真有钱。”所以萧烬这回让尚书府出出血，估计对他们来说也不会伤筋动骨。
白霜还是觉得事情有蹊跷，“放心吧，尚书府肯定会细查的，到时候我们再捡现成的成果不就得了。”
白霜恍然，她还以为苏萦是真的相信那被抓的人呢。
如果对方没有死在牢房里，苏萦估计就会信个七八分了，可现在人却死了，这个罪名虽然不小，但不至于要被斩首，他自缢做什么。
这只能说明，是有人要灭口。
第五百一十二章 读书有意思吗
户部尚书一门为了平息皇上跟皇后的不满，事后对修葺学院的事格外上心。
原本看着是得一个月左右才能完工的事他们不半个月不到就做完了。
户部尚书躬着身子站在苏萦身后卑微道：“娘娘，您看看还有什么地方您不满意的，老臣这就立即让人进行修补。”
苏萦在修好的书院内走了一圈，不得不说，户部尚书是真的用心了，这修出来的就跟新的一样,就连后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给安排上了，服务贴心到就连每一间宿舍内都准备好了枕头给被子。
“还不错。”
户部尚书听苏萦这么说暗自呼出一大口气。
“娘娘觉得满意便好，这边的学生也都招满了，这个名册您过过目。”
苏萦只是让白霜接了名册，“既然一直准备事宜都做好了，那明日就让周想容过来吧。”
这个女学到底是她开口讨要的，总不能撇在外了。
周轻应声，“是。”
视察结束后，户部尚书跟着苏萦到了后院，这里有一个堂食小屋，是安排给学生吃饭的地方。
“让书院的厨子做几道菜，让本宫尝尝他的手艺。”
“是，老臣这就让人安排下去。”
户部尚书吩咐完后，亲自从侍从手中接过茶水上前给苏萦倒了杯茶，态度摆得端端正正。
苏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她不懂茶，但却能感觉到这茶很贵。
“那事大人查得怎么样了？”
户部尚书面色一紧，扯了扯唇角道：“不知娘娘所说何事？”
“尚书府出了这么个忠心护主的奴才，尚书大人也很意外吧？”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总该查到点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户部尚书暗自看了苏萦一眼，他没想到皇后竟然知道他还在查这件事，毕竟刑部那边是已经结案了。
“别拿官话敷衍本宫，本宫要听实话。”苏萦闭上眼幽幽开口。
这事倒也不会涉及到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户部尚书也就跟苏萦明说了,“回娘娘,老臣确实让人查到了些东西，老臣府上的管家确实是忠心的,但他那儿子也确实个混帐，成日的没个正行，老臣查到在事出之前他在赌坊欠了不少银子，管家那边的棺材本都被他偷拿了也都没还上。”
户部尚书顿了顿继续道：“为这事管家还揍了那小子一顿，可奇怪的是，没两天这笔钱就被他给还上了。”
因为管家对这个儿子十分失望，只以为他是想办法拖延时间也没有过问。
“你是说，在事出之前他得了一大笔来路不明的钱财？”
“是，老臣怀疑这事跟赌坊有关，就派人到赌坊去查，但也查不出什么门道来。”
苏萦缓缓的睁开双眼，“那赌坊背后的东家是什么人，知道吗？”
“听说是西北侯府的产业。”
西北侯？
苏萦到是没什么印象。
户部尚书看出苏萦的疑惑便解释道：“西北侯早年就从吏部退了下来颐养天年了，其长子也外放做官了，剩下的子嗣并为在朝为官。”
苏萦点点头，“还有吗？”
户部尚书继续道：“那小子在花楼还有一个相好的，不过他出事之后人就跑了,老臣正在派人追查。”
什么时候不走,偏偏在出事后离开，这个相好很有问题。
“继续追,若是人手不够，就到刑部去让他派人给你。”
“是，老臣遵旨。”
户部尚书也庆幸自己继续追查这件事，看样子皇上跟皇后也觉得这事另有乾坤。
说话间，苏萦闻到了一股菜香味。
她回头就看见白霜端着饭菜走了上来。
这端上来的所有菜都已经让厨子亲自试吃过了的，确定没问题她才拿上来的。
忙了一早上苏萦也饿了，她让户部尚书等人也退下吃饭去了。
“奴婢跟那厨子点了几道娘娘爱吃的菜，娘娘尝尝他的手艺如何。”
苏萦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吃进嘴里。
这排骨做的酸甜的，酸中带着一股淡淡的甜，还有淡淡的果香味，吃着特别的开胃，尤其这排骨的肉还特别的嫩，味道是真的不错。
白霜又给苏萦盛了一碗鸡汤，苏萦尽数都吃到了肚子里。
吃饱后，苏萦就让户部尚书先离开，她吧自己之前就准备好的人安排进了书院。
“娘娘明日要过来吗？”
“来，看看那些学生。”明天算是开学仪式，她还是要到场的。
苏萦确定完这边的事后，就准备回宫，刚走到门外就看见周想容从马车上下来了。
周想容见了苏萦垂眸上前行礼，“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周大小姐怎么过来了？”
周想容站起身，“回娘娘，臣女这些时日都有过来，就是想看看书院的进程。”
苏萦挑眉，看她对这件事是真的上心了，“这边场地已经修葺好了，学生跟老师也都准备好了，明日你便过来，本宫让你做教管，你可能胜任？”教管就是管理学生教学上的事，至于书院的山长就由苏萦暂时代理，等找到更合适的人她在将位置让出来。
周想容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多谢娘娘，臣女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苏萦恩了声便上了马车回宫去了。
回宫后，户部尚书就让人将要给学生授课的教材给苏萦送了过来让苏萦过目。
苏萦翻着手上的书只觉得眼睛发胀。
这些书无非就是读书的启蒙书籍，大致看下来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这书送到苏萦这里之前已经有内阁的大臣看过了，确定没问题才让拿过来的。
这些书在明天学生都到校的时候就会送到那些学生手中。
“霁儿，你说读书有意思吗？”苏萦上辈子是没碰过书本的，他们所学的一些都在被复制在一张芯片里，这张芯片就直接植入了他们的大脑，省事多了。
大宝的小脑袋从书里抬起头，跟萧烬有五分相似的小脸无比的严肃，“阿娘，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妙不可言。”
苏萦眉心跳了跳，她看起来好像有点没文化的样子……
第五百一十三章 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苏萦让户部尚书送来了他找来的那些授课老师的资料。
资料上都详细把这些老师的背景写了出来。
苏萦看下来，发现都是些在京中有些名望的老师。
“会不会都是些老学究？”苏萦将名册推到萧烬跟前问道。
名册在之前就送到萧烬跟前了，他点头了才拿到苏萦这边来的。
“这个不好说，但找他们也有好处。”这样也能让人知道苏萦对这件事的重视，不然也不能找这些人去授课。
“反正刚开始也只是识字，等那些孩子都有基础后，再换更合适的老师也不迟。”
苏萦点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
“明日可要我陪你去？”
苏萦扯了扯身上的被子缓缓闭上眼，“你去做什么，多大点事，我露个脸就够了。”
她知道萧烬是想去给她镇场子，但没必要，有她露脸就足够了。
“好。”萧烬从身后拥住她，不过片刻，两人双双沉入了梦乡。
书院今天开学典礼，苏萦早早的就跟着萧烬起来了。
萧烬看了眼外面还微微暗沉的天色,柔声道：“不必这么早。”
苏萦伸了个懒腰，“昨晚睡得早，现在也精神了。”
张书铭已经为萧烬穿好了龙袍。
他挥手让侍奉的内侍都退了出去，亲自接过张书铭手中的凤袍走到床前。
“那就起来穿衣。”
苏萦伸手去拿，萧烬却避开了，“我来。”
苏萦没有拒绝，谁会拒绝一国之君的贴身服务？
苏萦不想穿得太繁琐，就让白霜准备了一身最轻便的凤袍，穿在身上不仅能够彰显出苏萦身份的尊贵，还能让她舒服些。
萧烬垂眸将她的衣带扎好，低头在她额前亲了一口，“真美。”
苏萦挑眉，“有眼光。”
萧烬没有撒手，而是等着苏萦回亲了他一口后，他才让白霜她们进来。
苏萦笑骂了句幼稚。
“皇上,时辰差不多了。”张书铭在门外提醒。
苏萦推了推他，“去吧,别耽误时间，我可不想变成魅惑君主不早朝的妖后。”
萧烬愉悦的捏了捏她的手，“好。”
白霜看着萧烬离开的背影抿唇偷笑，“皇上真是一刻都离不开娘娘呢。”
苏萦一脸无奈的耸耸肩，“人格魅力。”
书院的开学典礼的时间安排在辰时末刻，苏萦吃了早饭过去时间就已经差不多了。
“娘娘，您来了。”
周想容被任命为这里的监察，也是负责今天书院开学典礼的人。
知道苏萦到了就立即迎了出来。
“起来吧，所有事宜都准备好了吧？”
“回娘娘，事情都安排下去了，就等娘娘过来了。”
“好，走吧。”
“是。”
书院后面有一个大大的草场，之前已经长满了杂草了，苏萦觉得这片草地很不错，就让人给清理出来弄了一个操场，这样可以方便学生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有一个活动的空间。
现在，所有师生还有书院的一些相关负责人都在操场上等着苏萦的到来。
“皇后娘娘到。”
随着传唱声响起，苏萦阔步走到了操场的舞台上。
“参见皇后娘娘。”
苏萦在舞台上站定，视线一一从下面的人身上扫过。
“大家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多谢娘娘。”
苏萦轻咳一声,像模像样的拿出了萧烬给她写的演讲稿念了起来。
被苏萦删删改改后内容也不长，大致就是让她们好好学习，别的事情不用操心。
苏萦说完后，就让授课的老师一一上去介绍自己，以便让学生们认识。
一轮下来就已经临近午时了。
“娘娘，您看您是在这边歇歇脚还是回宫？”周轻来到苏萦身边轻声问道。
苏萦看了看日头，现在回去都下午了，“在堂内跟他们吃了饭在回去吧。”
“是，奴婢这就去让厨子准备。”
“不用，他们吃什么本宫吃什么就成，不用再另外弄。”
“是。”
学生们散去后，就被各个负责的老师领着回到学堂领了自己的书，然后又去后舍拿自己的碗筷准备去吃饭。
苏萦站在堂内的廊下，看着那些一脸稚嫩，却洋溢的青春气息的学生，满意的点点头。
这些招进来的孩子，五到八岁被分在幼学班，主要是学习认字和启蒙类的课业。
大一点的是八到十二岁，除了认字启蒙外，还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选一些生存技能类的课业，在学成后，出去可以以此糊口。
还有最大的是十二到二十岁的学生，不过这一批最大的也就到十五岁了，再大的就招不到了，主要是超过这个年纪的多数都嫁人了，夫家也不愿意让她们出来抛头露面，她们还要照顾家中跟年幼的孩子。
所有学生加起来一共三百人，人数是真不少。
“娘娘，饭菜都准备好了。”周想容走到苏萦跟前道。
苏萦点点头，为了不影响大家吃饭，她直接跟着周想容到了堂内的一个小厢房里。
“也不知道这些粗茶淡饭娘娘能不能吃得惯。”
苏萦喜欢美食，但对食物并不挑剔，所谓的粗茶淡饭就是大锅饭，自然没有那么精致，但她也喜欢。
“本宫看过你的计划书，看得出来你是用心了，但本宫还有一事想要问你。”
周想容一脸谦逊垂眸。
“娘娘请说。”
“这些女子即便是读了书，学了东西，最终也只能成婚生子在后宅里度过后半生，那这些东西学来又有什么用呢？”
周想容神色顿了顿，旋即抬起头正色的看着苏萦道：“娘娘，做学问不该分男女，人才也是一样，谁说女子不如男，男人能做的很多事情，我们女子也可以，可这个世界却根本就不给女子展示自我的机会，臣女想要办女子学院，就是想要给自己，也是给那些女子一个机会，成为一个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白霜听得差点要给周想容鼓掌了，这些人格独立的女子，实在是吸引人。
这话确实让人动容，这话苏萦是赞同的，这也是她答应周想容创办这个书院的原因。
第五百一十四章 虚与委蛇
“这都是些什么乞丐都不吃的东西，本小姐才不要吃！”
堂内，一个梳着花苞头的小姑娘直接将跟前的碗筷推开怒骂出声。
坐在她身边，模样跟她有两分相似的小姑娘低声开口道：“姐姐，这里的饭菜都是这个样子的，你忍忍吧，这里说是上五天的课就可以回家一日,到时候我们再回去吃好吃的。”
“本小姐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你爱吃，那你就全部吃掉吧！”女子抓起碗里的勺子勺了一大口饭就塞进小姑娘的嘴里。
“唔！”
小姑娘被她用勺子差点戳到喉咙里，难受的呜呜出声。
这边的动静太大，引得其他人都朝她们看来。
可那撒泼的姑娘却半点没有要收敛的意思，看着自己的庶妹毫无反抗之力，更是得意起来。
“这种饭菜就是给下贱的人吃的,你爱吃就多吃点，下贱！”
堂内嗡嗡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她们都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苏萦，但那两人是背对着门口坐着的，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人。
苏萦眉头拧了拧，“现在普通老百姓都流行纳妾了？”
户部尚书今日去上朝了，就指派了自己的儿子过来跟着，以免发生什么变故。
苏萦这话让他脸色都变了，想到自从世家贵族的人得知苏萦要办女子学院，修葺招人的事又落到户部尚书手里后，不少人就暗中找到户部尚书，希望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女学来。
到不是他们请不起先生，而是想要借机让自家女儿在苏萦跟前露脸，若是能够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识，那她们的前程就没什么好愁的了。
户部尚书怕死，拒绝了不少人，可有些人真没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就期盼苏萦不要去在意这些学生的身世，不然他就要玩！
可现在却闹了这么一出,户部尚书的儿子汗如雨下，腿肚子都软了，“娘娘，这，这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小的这就去询问清楚。”
“你问清楚后，再将所有学生的资料拿来给本宫。”
“是，是。”
资料很快就被送到了苏萦手上，这些学生报名的时候是要记录丁籍的，加之又有苏萦压着，所以没人敢在做记录的时候作假，毕竟露馅的话事情就大了。
苏萦脸色很沉，户部尚书府的人心也很沉，就像是一颗大石头压在胸口上让他们喘不上气来。
“娘娘，这件事确实，确实是我们疏忽了，还请娘娘给小的一个机会，将不合规的学生送出去，再重新招收一些学生进来。”
“啪”的一下，苏萦将册子合上，凤目冷然的看着他们。
“跟本宫虚与委蛇？”
“小的不敢。”屋子里的人都吓得跪到地上。
“册子上的人,竟然有三分之一是世家贵族的后代，不是说她们不能读书，而是她们不应该在自己什么都有的情况下占用那些什么都没有的孩子的名额。”
苏萦一开始就说了，这个书院是为贫苦百姓的子女办的，为了就是让这些女孩在学到东西后能够改善自己的生活现状。
世家贵族府上虽然也有不公，但跟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孩子比起来，那都不算什么了。
“你爹答应让这些人进来，是怕得罪那些人，那他就不怕得罪了本宫吗？”苏萦声音不高，却听得尚书府的人毛骨悚然。
“皇后娘娘息怒，小的，小的立即将所有人都送走，还请娘娘饶了小的这一回，这些人都是小的思虑不周才招进来的，父亲并不知情。”
苏萦淡淡的瞥了地上的人一眼，到是个反应快的，还知道把罪过揽到自己身上，不让户部尚书倒霉。
苏萦是有点生气，但不至于真的动大怒，这些世家贵族之间谁能躲得掉那么些人情往来，但这确实能够很好捏住尚书府的由头。
“这笔账本宫记住了，还不快滚去办。”
“是，是，小的这就去。”
“这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实在是太过分了，要不是那两姐妹发生的争执，娘娘还被蒙在谷里。”白霜是平民百姓，就更能懂得平民百姓的苦楚。
娘娘办的这个女子书院很可能是能够改变那些孩子一生的渠道，可偏偏还要被人剥夺，实在是可恶。
“娘娘，臣女恳请娘娘将招生一事交给臣女。”周想容走上前道。
“你？”
“是，臣女知晓在京中有一处贫民区，如今贫民区的现状才是最应该被改变的，他们那里很多刚生下来的女孩不是被卖掉就是被弄死，即便能够活下来，也只能够成为家中男丁的垫脚石，这间学院对她们来说尤为重要，恳请娘娘给臣女一个机会，让臣女带着那些孩子从泥潭中迈出来。”周想容神色望着苏萦无比的坚定，无形中就给人一种信服力。
苏萦眉心微微的拢到一处，她当时答应办女学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学生，这个周想容，在某些层面上的认知是跟她一样的。
“好，本宫就给你这次机会，让你去，希望你不要让本宫失望。”
看苏萦答应，周想容身上的肌肉都松懈下来。
“娘娘放心，臣女知晓娘娘也是为了百姓着想，臣女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恩，尽快。”
“是。”
那边一共清算出近百个各大家族塞进来的人。
苏萦出去时，那些姑娘就一脸愤愤的等着那在堂内闹事的姑娘。
此时，那姑娘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出门前父母可是嘱托过的，要她一定要好好表现让皇后注意到她。
现在好了，皇后是注意到她了，可她今后也别想再皇后跟前露脸了。
看苏萦走来，所有人都自觉的跪下，皇后的脾气她们都是听过的，没人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你们父辈上做的决定，本宫不会责备到你们身上，都收拾了东西回去吧。”
看苏萦没有责罚她们，这些娇小姐们也不敢多留，原本她们也不是自愿来的，现在回去也没什么，反正不好跟家里交代的又不是她们！
第五百一十五章 微服出巡
各大世家的小姐们被退回来这事弄得这些世家贵族心里有点慌，但又不满，觉得他们是世家贵族，凭什么连个去书院的机会都不给。
更是联名上书到萧烬跟前，要求女子书院广开生源，这样才公平。
早朝上，萧烬听完谏官的慷慨陈词，神色淡漠的点点头，“恩，刚才王大人说什么？”
谏官王大人闻言道：“回皇上，微臣以为，既然是招收学生，就应该海纳百川，而不是指定让某些人去，某些人不能去，这样不公平。”
萧烬若有所思的点头道：“王大人刚才说公平。”
“是。”
“那些百姓被人欺辱，投诉无门时你们觉得这对他们公平吗？”
王大人皱眉不语。
“你们的孩子锦衣玉食时，他们只能食不果腹，这对他们公平吗？”
“皇上，便是锦衣玉食，那也是臣等呕心沥血换来的，又有何不公？”有耿直的大臣站出来直言。
萧烬缓缓起身，视线在一殿大臣身上扫过，“是，没什么不公，但你们又怎知他们没有费尽全力的生存，你们又怎么敢肯定你的锦衣玉食与那些百姓无关？你种地吗？不种，你口中粮米从何而来？”
“人生来就是注定不公，他们经历过更多的苦难，得到的却仍旧是苦难，皇后不过是想要给那些被压在尘埃里的人新生的机会罢了，就这样你们就觉得对自己不公了？”
“你们为臣，他们为民，在朕这里，你们的重量是同等的，若是身为臣子的你们，不能为民着想，还要跟他们抢夺他们少有的希望，那朕要你们何用？”
萧烬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的砸在这些大臣心底，他们会站出来，其实从私心底下还是觉得那些贫民女子不配，她们不配认字，不配学习圣人们留下来的东西，也不配有机会跟他们的子女站在同一处，她们就应该低入尘埃对他们讨好逢迎，那才是她们该有的命运。
一众大臣纷纷跪下，“吾皇英明。”
萧烬生在皇家，太清楚这些官宦之家，世家贵族的毛病，他们就像是一棵大树下的根茎，关系盘根错节，女子学院的建立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这个国家，这个朝堂还需要更多不一样的族群存在，而不是被一群人攥在手里。
萧烬的一番话让世家贵族彻底不敢就此事吭声了。
……
休朝日那天，萧烬打算带着孩子跟苏萦出宫游玩。
“皇上这是要微服出巡？”
“恩，不必派太多人跟着。”
萧烬让张书铭准备了几身不起眼的衣袍跟苏萦他们换上后，苏萦又拿出工具对他们的容貌做了一些细微的改变。
她只是在眼睛跟鼻子上弄了弄，再照镜子时，萧烬就发现自己的模样跟之前几乎完全不一样了。
“阿娘，这镜子里的人怎么不是灵儿了？”
苏萦看着二宝的小脸，她只是把她的眼角往下拉了拉，拉长了她的眼间距，她那双眼睛看起来就瞬间失去了之前的神韵。
“恩，做了一些伪装，这样就没人认得出我们了。”
苏萦最醒目的就是她这双眼尾上扬的凤目，只要将她的眼睛掩盖好，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行了，走吧。”
萧烬跟两个宝回头看向苏萦，要不是她的声音没有变他们都要认不出来了。
张书铭给他们准备了马车从皇宫后门离开。
几个武功高强的禁军伪装成随从跟随。
今日出宫，一家四口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就是在城里瞎逛。
不过他们挑选的不是已经走过的最繁华的街区，而是靠近民宅区的大街。
跟中心繁闹的大街比起来，民区的街区要小上许多，有很多大街一辆马车走过都费力。
“下车吧，我们好好走走。”
萧烬示意禁军将马车停到了街边。
“你们都在此等候，不必跟来。”在民宅区若是有太多人跟着，会引来很多视线的关注，他们还怎么玩？
“老爷，还是让小的几个跟着吧？”禁军不放心。
苏萦觉得还得有两个人提东西，就点了两人跟着。
“走，看看前头有什么好吃好玩儿的。”
萧烬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苏萦就走在他们边上。
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节气，虽然时辰还早，但大街上的百姓已经不少了。
街边叫卖的小贩看着更是比以往还要多。
“手打糕，新鲜出炉的手打糕，路过的大老爷小娘子们都过来尝尝啊。”
为了出宫吃吃喝喝，早上苏萦特地少吃了些，这会儿听见吆喝声就被吸引了过去。
在街边有两个壮年男子手里正举着舂一下一下的砸着石盘里的糯米，边上一个模样秀气的小姑娘就在翻转着里面已经渐渐成形的年糕。
苏萦看着白生生的年糕口水就疯狂的分泌着。
“这还有多久能好？”
小姑娘闻言笑着抬起头道：“这位漂亮的姐姐稍等，再有半刻钟不到就能好了。”
“行，那我等。”
半刻钟不长，在小姑娘的巧手翻转间一大块年糕就打好了。
“姐姐想要多少，这里是十文钱一份。”
“那就给我来一份尝尝。”
“好嘞。”
小姑娘用木铲子挖了一块儿年糕才来放进黄豆粉里，打好的糯米在黄豆粉的包裹下也变得不那么黏糊，翻滚间被小姑娘切成了拇指大的小块，之后装进了油纸里。
“姐姐拿好了。”
苏萦接过年糕闻了闻，还能闻到纯纯的糯米清香，她用竹签扎了一块吃进嘴里，黄豆的香味在混合糖的甜，糯糯的很好吃。
“阿娘，灵儿也要尝尝嘛。”
苏萦笑着回头给他们一人喂了一口。
“黏糊糊的粘在牙齿上了。”二宝表示并不是太喜欢。
大宝默默的咽下，有些卡喉。
“这个小孩子吃的时候还是小心，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阿娘就帮你们吃掉吧。”
苏萦看着卖年糕的小姑娘年纪大概在十二三岁左右，身上的粗布衣已经洗得发白了，但却十分的干净，就连上面的补丁看起来都整整齐齐的，一看这一家就是利索的人。
“小妹妹一直跟着爹娘在街边卖年糕呢？”
小姑娘是个健谈的，听苏萦这么问就开朗的答道：“是啊姐姐，不过明日就不会卖了。”
“哦？为何？”
第五百一十六章 越发的会哄人了
听苏萦这么问，正在整理年糕的夫妇就抬起头笑道：“小娘子有所不知，皇后娘娘啊为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创办了一间女子书院，只要符合规定的，抽签抽中了就能去读书。”
妇人头发都白了一半，笑起来时脸上的褶子都布满了眼角，可苏萦却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期盼，浑浊的眼睛都充满了欣喜跟光晕，“我们月亮运气好，昨日就中签了，明日啊就能收拾收拾上学去咯。”
“对，对，咱一家子没一个识字的，这往书院去了，月亮说不定还能写诗做文章了，那就是文人了，可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了。”中年男子说起这事也是一脸骄傲。
那两个在舂年糕的应该是月亮的哥哥，听着这话脸上都带着欣喜的笑意。
苏萦被这一家子的高兴给感染了，“那可得好好用功啊。”
月亮郑重的点点头，“谢谢姐姐，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去学的，绝对不能辜负了娘娘对我们这些百姓的好意。”
苏萦突然觉得软糯的年糕好甜，她又忍不住买了两份。
一家人都十分感激苏萦的关照，还特地多给了些。
“很开心？”萧烬看着她上扬的眼角，唇角也带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恩，挺开心的。”以前，她的世界没有光，现在，她却能成为别人的光，其实也不错。
抽签的形式应该是周想容弄出来的，这样挺好，相对公平。
苏萦心情不错，给两个小家伙买了糖葫芦。
玩累了，准备找地方吃饭时，苏萦就发现了这边竟然也有她上回去吃的那间酒楼。
不过就那酒楼里菜品的口感来看，能开分店是正常的。
“我们到那家店去歇歇脚。”
苏萦带着萧烬他们刚走到酒楼外，穿着统一服饰的年轻男侍者就迎了出来，笑着走到苏萦跟前。
“夫人中午好，夫人这边是几位？”
苏萦还没开口，萧烬就走到她跟前，将她的视线跟男侍者完全隔绝。
苏萦挑眉。
萧烬冷淡道：“这间店好吃？”这话应该是问苏萦的。
“好吃。”
萧烬黑眸淡淡的落在男侍者的脸上，“要厢房。”
男侍者被萧烬那眼神看的浑身发毛，脸上的笑都僵了，“几，几位客官里面请。”
侍者将他们带到了厢房，苏萦发现这边的酒楼装潢什么的都给之前去的那家是一样的就问了句，“你们这酒楼在京城里有多少家分号？”
“夫人去过别的分号吗？我们这里单是在京城就已经开了六七家，别的地方也有，今后夫人有机会可以去试试。”
萧烬轻咳一声，示意侍者点菜。
苏萦点了菜后侍者就退了下去，她转眼就看见萧烬颇为不悦的看着她。
苏萦一脸懵，这是饿坏了？不至于啊，刚才在街上不是吃了不少东西？
“等等，上菜应该挺快的。”
萧烬：“……”
苏萦感觉厢房里的气氛不太对，她转眼看向两个宝宝，以示求助，两个宝宝看了看苏萦，又看了看萧烬默默的将自己凳子朝边上挪了挪，以确保他们不会成为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苏萦喝了口茶，也不知道萧烬怎么就不对劲了，“这酒楼的东家脑子挺灵活，知道客人需要什么。”
“需要什么，年轻俊俏的郎君？”
“咳咳咳咳……”
苏萦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是挺年轻的。”那脸一个个的都嫩得能掐出水来。
萧烬周身的气压更沉了。
两个宝又默默的把自己的凳子往边上挪了挪，好危险！
苏萦舔了舔唇，一脸真诚道：“不过要说俊朗这事，我是没见过谁比你们爹爹俊朗的。”
话出口的那一瞬间，整个厢房拨云见日，万里晴空。
萧烬压着眼底的笑意，幽幽开口，“有眼光。”
“那当然，我这双眼睛就专盯着好东西的。”
白霜暗自嘶了声，娘娘变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越发的晓得哄皇上开心了。
酒店的厨子做菜是真的快，很快饭菜就都给端上来了。
两个宝路上是吃了不少零嘴的，也不算饿，但看着桌上的饭菜也被勾起了食欲。
“阿娘，这个肉好香啊。”
“那个是烤牛舌，口感又嫩又劲道，阿娘也喜欢。”
吃饭间，一楼的大堂内响起一阵优雅的乐声，苏萦咬着鸡腿好奇的走到回廊上往下后，就看见在一楼的舞台上，有好几对男男女女正在跳舞。
这个舞苏萦知道，是交际舞，她曾经在映像中见到过。
“萧烬，来。”
萧烬闻言落了筷子走过去。
苏萦手往下指了指，“见过吗？”
萧烬看着男女之间交叠在一起的双手缓缓摇头，“没见过。”
在楚国，男女共舞是有的，但绝对不是这个样式的。
苏萦歪了歪脑袋，饶有兴味的看着下面跳舞的男女，他们脸上还带着一些靓丽的面具，人往那里一站就像是一道风景线，刚一出来就吸引了食客的眼光。
楚国民风算开放的，加之能出来唱跳的在众人眼中都是伶人或者戏子，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间酒楼处处都透着另类啊。”
“是不太一样。”
苏萦坐回到椅子上继续吃。
可能是饭菜的味道有些不一样，两个宝也吃了不少。
“一会儿还想去哪里？”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京城的平民区，她还想去贫民区看看。
萧烬自然不会拒绝，吃饱后就出了酒楼，往京城最偏僻的一隅去。
他们到地方时，已经是近一个时辰后了，马车绕过了一个街口，映入眼帘的建筑就跟他们来时的完全不同，放眼望去是一排排低矮的房子，萧烬这样的大高个想要进门都得将腰弯到最低才能进去。
他们出宫前已经是往普通的衣着去打扮了，可站在这个地方还是显得格格不入，中间的那一条路就像是一道无形的沟壑，将京城的繁华跟这里的破败划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早上买年糕时，那个笑容灿烂的小姑娘就说，她的家就在这里。
第五百一十七章 贫民区
这里太过脏污，脚下根本就没有一条好路，昨日夜里闷了一点小雨，黄泥小路上都是斑驳的脚印。
苏萦不想让两个孩子跟着去，但萧烬却道无碍。
他的原话是，“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皇长子，不能眼里只有数不尽的繁华，他们应该知道，百姓的疾苦。”
苏萦觉得，在教育还是方面，萧烬还是有点想法的。
夫妻两牵着孩子的手沿着小道走了进去，萧烬走在这些房子中间，直接比这些屋子高了一个头，这地方住着怎么能舒服。
“你个死丫头，不要命的赔钱货，一天天的活不干就想着吃，早知道你这么不中用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该把你溺死在尿桶里！”
“啊，娘，娘不要打了，我没有偷吃红薯，我没有偷吃弟弟的红薯。”
才没走多远，他们就听见前头传来一阵叫骂声，须臾，一抹瘦小的身影朝这边冲了过来，可能她在想办法躲闪身后的人，没注意到苏萦他们，一下就撞到了萧烬的腿上。
后面的禁军见状立即警惕的上前，萧烬摆手示意他们不必紧张。
“哎哟！”
瘦小的女孩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在地，苏萦眼疾手快的把她给捞了起来，避免她碰撞到地上的石头。
只是，在她抓住小姑娘的手臂时，还是被她的瘦弱给惊住了。
小姑娘看苏萦他们眼生，吓得挣脱苏萦的手连连后退。
“你个死丫头还敢跑，看我不打死你！”骂骂咧咧的妇人追了过来，也没注意到苏萦他们，举着手中的扫帚就打在小女孩的身上。
“啊！娘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小姑娘痛得哇哇大叫。
苏萦微微蹙眉，想了想还是伸手将妇人拦下，“她犯了什么错？”
妇人听见苏萦的声音才抬起头朝她看去，见她一身干干净净的眼神就有些瑟缩，那是来自于骨子里的自卑。
“她，她偷吃她弟的红薯了。”
“我，我没有，我没有偷吃，是，是弟弟自己吃完了，我没有偷吃呜呜呜……”
“你还说你没偷，那你弟弟的红薯哪儿去了。”
苏萦转眼看见身后走到一个年纪看起来更小一些的男孩，发现他嘴边还有红薯的残渣，他走到妇人身边冲小女孩做了个鬼脸，眼底充满了得意，似乎对女孩被教训这件事十分的满意。
“说谎骗人也不怕野狗把你吃了？”
小男孩看了苏萦一眼怯懦的缩到了妇人身后，“我，我没有说谎。”
“没有说谎你嘴里的红薯渣渣是怎么来的？”
小男孩闻言赶紧伸手去擦嘴，苏萦知道，他是故意陷害小姑娘的。
人之初，性本恶，果然如此。
妇人也意识到自己冤枉了女孩，可她依旧梗着脖子道：“你这个赔钱货成天的不干活就想跑出去玩儿躲懒，看我不打死你！”
这次，苏萦直接躲过妇人的扫帚扔到地上，“你明明已经知晓这不是她的错，可你却依旧不愿意放过她，她也是个人，不是你的出气筒。”
妇人被苏萦说的恼羞成怒，“她吃我的喝我的，我打她又怎么了？要不是我，她早就死了。”
“要不是你，她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受苦！”
“你，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家里的事，你要是想管那就花银子把她给买了啊，买回去了，你想对她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把她当宝贝似得捧着也没人说你。”
小女孩一听亲娘要把自己卖了就哭求着抓着她的腿喊道：“娘，娘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卖了我，我不吃了，以后我一天就吃一个红薯，求求你别卖我啊。”
苏萦甚至在妇人眼里看到了期盼的神色，“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女孩望着苏萦满眼的陌生。
大宝跟二宝的眉头都皱得紧紧的，他们是经历过流放的，当初也差点被卖了，所以特别能共情小女孩的遭遇。
“你不要害怕，我阿娘是好人，你要是愿意跟我们走，你以后就能吃饱了。”
可能都是同龄的孩子，看着大宝他们，小姑娘到是没那么害怕了，尤其是听到能吃饱时，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可，可以吃饱饭吗？”
“对啊，可以吃饱哦，有米饭，还有肉包子，可好吃了。”
小女孩意动了。
妇人趁机开价道：“五两银子，你们要就买走。”
“我买一个成人都没有那么贵，二两，一个子儿也不会再多了。”
妇人却强硬道：“不行，少一两都不行。”
“那就不买了。”
苏萦看妇人眼神发虚，却依旧故作强硬的模样，她也不再还价，拉着大宝他们转身就走。
妇人看苏萦他们走了，心里有些慌，可不想这到手的鸭子飞了，赶紧开口说卖。
苏萦也没再回头而是让禁军去办，买卖人口也是要入册登记的。
“人带走后就安置到书院去吧，放到年纪最小的那个班。”
“是。”
“还要走吗？”发生这样的事，他们的情绪都变得不好起来。
“走。”
萧烬应了声，将二宝抱了起来继续往下走。
越走，里面的小路就越窄，偶尔还可以看见在外面小道上玩耍的孩子，他们身上都脏兮兮的，鼻子下面都挂着两管鼻涕，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瞅着苏萦他们。
这些屋子里的多是一些老人，妇人还有小孩子，成年的男子白日应该都去找事情做了，所以见到的并不多。
“咦？那不是早上买打糕的姐姐吗？姐姐？”
苏萦闻声回头就看见早上卖打糕的小姑娘，她记得，她叫做月亮。
“是月亮妹妹。”
月亮笑着走到他们跟前有些疑惑，“姐姐，你们也住在这里吗？”
苏萦摇摇头，“没有，就是路过这里看看。”
“那正好啊，姐姐到我家里去做客，我娘说要给我们做甜枣吃，我娘做的甜枣那可是比点心铺子卖的好吃，姐姐来尝尝。”
月亮一家是住在这里的，对这边的情况肯定也更了解，她看了萧烬一眼，萧烬点点头，他们就带着两个宝跟着月亮去了。
“爹，娘，家里来客人啦。”
第五百一十八章 铁了心的不让走
月亮的家就在绕过小道后的末端，跟别的房子比起来，他们这儿似乎高一些，但萧烬进去时，依旧得低下头才不会碰到门框上。
走进门，光线立时变得昏暗下来，只有敞着门跟窗户才能有微弱的阳光照进来。
听见月亮的声音，妇人从后面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见苏萦他们觉得十分意外。
旋即就热情的笑着招呼，“我们这里简陋，您几位可千万不要嫌弃。”
月亮笑得十分开朗，半点都没有因为家庭情况而感到自卑。
“娘，是我邀请姐姐他们过来吃你做的枣子的，你快去做，可别让姐姐他们久等了。”
妇人笑着点头，“诶，好好，娘这就去做。”
月亮拿了小凳子让苏萦他们坐下，因为凳子太小，萧烬坐在上面显得特别的滑稽。
谁能想到一国之君能缩在这小屋里等着吃枣子呢？
两个小家伙到是对这边的环境十分好奇，但他们都十分的规矩没有东张西望。
“姐姐，你说明日去书院读书真的什么都不用准备吗？万一我要是不知道没带东西会不会惹得先生不高兴啊？”
“不会，你只要把你的贴身物件带去就行，碗筷备上就可以了。”
月亮脸上都洋溢着期盼，恨不能现在就往书院去了。
“皇后娘娘真是好人，要不是娘娘，月亮这辈子也不可能知道书院长什么样。”夫人端着一盘枣子走了出来，远远的苏萦就闻到了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
“您几位尝尝，若是喜欢里头还有，我给你们装点回去。”
“不必，我们冒然上门打扰才是不该。”
萧烬跟妇人客套着，借机询问了一些这边的情况。
“哎，住在这的都是这座京城里最穷苦的人家，连城外的村民都不如，好歹人家还有田有地呢，我们什么都没有。”
从妇人口中得知，住在这地方的多是背井离乡到京城务工的，因为离家实在是太远了，寻常时候根本就回不去，如果手头宽裕了，又些余钱了或许能回老家看看，但是如今的银钱难赚，别说攒钱回老家了，就是温饱也才勉强解决了，在这里的人，也不过是苟活罢了。
所以当他们得知，皇后娘娘开办了女学，就是要招收他们这种穷苦地方的女子时，他们有多高兴。
“月亮是女子，指着她出人头地也不能，就希望她能学些东西，不用再像我们一样苦一辈子。”
“娘，你别担心，等我到书院里学了字后就回来教哥哥们，让哥哥们也跟着学，等哥哥们也认字后就能到酒楼里做跑堂的，今后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对他们来说，一份跑堂的工作就是体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几乎已经黑透了，妇人将唯一的一盏油灯点亮了要留苏萦他们吃饭，苏萦却拒绝了。
对他们来说，每日的口粮尚且勉强足够，他们再去吃，估计就得把人家明日的伙食给吃掉了。
“姐姐我送你们出去。”
“好。”
月亮提着油灯走在前头，这时候天刚黑，路上黑漆漆的，几乎看不到脚下的路。
“姐姐，你们慢走。”
“好，你回吧，自己小心。”
“恩。”
苏萦他们回到马车上，禁军早已经将照明用的夜明珠摆了出来，车厢内瞬间被温和的柔光照亮。
在外走了一天，两个孩子都困了，刚上车没多久就在他们怀里睡了过去。
今天的境遇让车厢里的气氛有些低沉。
苏萦开口打破了平静，“虽然他们的生活贫苦，但不用受到战乱所扰，也算是幸运。”
萧烬有些诧异的抬眸，旋即笑了起来，“我们想到了一处。”相比战争时的残酷跟流离失所，能够有一隅安定，已经是幸事。
“但身为一国之君，还是会希望自己的百姓能够吃饱穿暖。”
“你可以的萧烬，我相信你。”
“恩。”
回到皇后后，留在宫中的周轻就将一张名册送了过来。
“娘娘，这是周小姐送来的，说书院那边学生已经招收满了，这是名册跟学生的背景情况，给娘娘过目。”
苏萦翻开册子，一眼就看到了册子上的名字，清一色的大丫，招弟还有来弟之类的。
“拿去户部那边，让户部确认，确认过后再来跟本宫说。”
“是。”
在外走了一天，夜里沐浴过后苏萦就在床上躺下了。
再醒来时，外面已经天亮大亮。
看着透过窗户招进来的金光，苏萦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月亮那小姑娘到书院没有。
这个时间点前堂的早朝已经结束了，萧烬跟几个大臣到御书房就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进行商议后，就让他们退了下去。
“皇上，宇王求见。”
萧烬翻动折子的手一顿，“让他进来吧。”
“是。”
宇王阔步进殿躬身行礼。
“宇王不必多礼，请起。”
宇王站直了身子才道：“小王此次前来是想要告知皇上，父皇已经答应皇上的议和条件，皇上想要的东西已经从南国出发，不日就便抵达京城。”
萧烬只是点点头，简单了应了个好字。
宇王眉心一跳，开口道：“父皇让小王前往楚国议和，那东西到了之后自然该亲自前往边境去接到京城才是，算着时间下来，小王现在从京城出发，等东西送到南国边境时，两方人马正好可以碰头。”
“宇王的意思是，要前往边境迎接南国过来的队伍？”
“是，正是此意。”
萧烬却缓缓摇头，“不必如此麻烦，朕会派人在边境守着将南国的队伍迎来。”
宇王袖中的拳头蓦地攥紧，“小王也是担心来的人办事不够周全，惹得皇上生气，到时候破坏了两国的交邦就不好了。”
萧烬爽朗的笑了声，“宇王多心了，朕已经看到了南国的诚意，宇王尽管在京城好好的玩乐，等着南国那边将东西送来便可。”
宇王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不管说什么，萧烬这是铁了心的不让他离开了，难道他还要让自己留在楚国为质不成！
第五百一十九章 卖个好价钱
宇王离开御书房后，萧烬就加派了人手看着行宫那边，在南国把东西送过来之前，宇王不得离开楚国。
南国投降的赔偿没有送过来，过来议和的人就跑了，这是在打楚国的脸，作为战胜国，萧烬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
京城的冬天来得是比天魁之城那边更早一些。
苏萦他们的冬衣刚送过来，当晚就降温了。
这段时间里，苏萦到过书院几回看看书院的情况，书院到是被周想容管理得很好，她每回去的时候学生都在上课，看着她们认真努力的模样，苏萦就满意的离开了。
在冬日来临时，南国的东西也送到了京城。
东西被抬进皇宫时，文武百官都在，看着被站在大殿中央的南国使臣，他们觉得无比的解气。
南国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现在还不得老实的把东西送过来求和。
当晚，萧烬就设宴宴请了所有宇王一众。
宇王又趁机跟萧烬辞行，试探萧烬。
这一次，萧烬并没有阻拦，而是直接敬了他一杯送别酒，这是答应让他出京了。
幸福来的太快，宇王差点没回过神来，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宴会结束后，宇王当即让人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走，他是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宇王还是求得萧烬让他去宫中大牢跟平陵公主道别。
这段时间平陵公主一直被关在宫中大牢，萧烬让人严密看守着，不让任何人探视。
虽然是在大牢里，但萧烬到没让人苛待她，毕竟她还要嫁给萧礼的。
“王兄，王兄你怎么现在才来！”几个月的时间几乎将平陵公主的意志完全消磨，她双眼赤红的抓着宇王的手，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宇王见她瘦得厉害，脸色都狰狞了，脸色也十分难看，但他自身难保，也不能将她带走。
“我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你嫁到三皇子府后自己小心。”
平陵公主一听他不是来救自己的就急了，“你们要丢下我自己走？”
宇王紧绷着脸道：“我也被困在行宫几个月时间，我若是不尽快离开，我就得死在这里，到时候更没人来救你了！你好歹是赐婚给三皇子的，明面上他们不敢对你如何，你自己聪明些，等着父皇想办法救你回去。”
平陵公主又不是什么单纯的小姑娘，他说什么都会信，她知道，她已经是弃子了，他们不可能再管她的死活了。
“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总要给我留些东西。”
宇王看着她清瘦了模样到底心软，从身上拿了不少银票塞到她手里。
平陵公主却一把攥住他的手，压低了声音道：“探子的联络方式，我也要。”
宇王凝眉，探子的联络点十分隐秘，是轻易不能让旁人知晓的。
平陵公主却死死的攥着宇王的手，大有他不说就不会让他离开的架势。
宇王觉得她也不是个蠢的，留着或许还有点用处，便悄声将联络的办法告诉她了。
“你自己小心，若是能稳住脚跟，有些事情也不是不可以。”虽然推翻萧烬的政权让三皇子上位的可能性很小，但万一呢！
平陵公主没有应声。
翌日一早宇王就出城了，甚至都没再当面跟萧烬辞行。
宇王前脚刚走，苏萦后脚也跟着出城了，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那几具焦黑的尸体该研究的她都研究透了，能提取的数据她都已经提取了，这些尸体已经没有太大的用处了。
用了那么久，苏萦想着还是得找个地方埋了。
为了避免解释不清楚，她就亲自出城把事情办了。
将尸体埋好之后，苏萦擦了擦手拍拍屁股下山。
周轻好奇的看着苏萦身上土，不明白娘娘独自到山上去做什么。
“快午时了，先回城。”
“是，娘娘要直接回宫吗？”
“恩，回去吧。”
苏萦上了马车回到城中，现在已经临近午时，她肚子有些饿了，索性就到城中之前去过两回的酒楼去吃个午饭再回去也不迟。
苏萦来到酒店门外，从马车上下来时有一辆马车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隐约间苏萦似乎听见了有人叫她，她回头朝那辆马车看了一眼，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可能是她听错了。
疾驰而过的马车里，月亮一脸失落的收回视线。
她刚才看到之前那位姐姐了，只是姐姐好像没听见自己叫她。
月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马车上的人神色的变化。
她看月亮又安静的坐着后，袖中紧攥的拳头渐渐松开。
“辅育先生，我们要去的地方离这里还远吗？”
辅育先生是学生生活的辅助老师，学生们在生活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辅育先生解决。
辅育先生扯出一抹柔和的笑，“不远，很快就会到了。”
月亮不疑有他，她已经到书院好些时间了，认识了好多字，还听了很多圣人的故事，让她觉得读书真是一件美好的事。
今天辅育先生说，皇后娘娘想要看看她们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所以让她们逐一的出去好好的考校她们，今天轮到她了。
月亮很紧张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就怕自己的学问没学好皇后娘娘会失望。
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辅育先生当先下了马车，“下来吧，到地方了。”
月亮怀着忐忑的心情下车，她视线快速的扫了扫四周，这里应该是一个后院，也不知道娘娘在什么地方。
辅育先生领着月亮走进楼内，刚一进去她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胭脂香水味。
月亮有些疑惑，看着中堂内挂着的彩色灯笼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她相信辅育先生就没有多想。
辅育的方先生将月亮带到了最后一间屋内，又叫来了两个丫鬟模样的姑娘，年纪看着跟她差不多大。
方先生此时完全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着一张脸道：“收拾干净了，今晚才能卖个好价钱。”
月亮脸色一变。
第五百二十章 娘娘的意思
“方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月亮颤声开口。
方先生冷笑一声，“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这些贱民当真以为皇后是想要让你们读书作画不成？你们生来下贱，娘娘说了，让你们用身体换取衣食无忧，那也是你们的福气，洗干净了，别败了客人的兴致。”
方先生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月亮吓得想要逃跑，可那两个丫鬟是会些拳脚功夫的，很快就将人钳制住了。
“到这里了就没人能跑出去的，放心，你们这些贱民也就是第一个晚上值点钱罢了，等事情过后，照样送你回去读书。”丫鬟冷笑着脱下了月亮身上的衣裙，将她扔到了浴桶里。
月亮拼命的挣扎着满脸的绝望，丫鬟嫌她烦，就给她灌了一碗软筋散，很快，她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再醒来时，月亮耳边都是喧闹的声音。
她睁开眼，一抹昏黄的光线映入眼帘，她躺在一张椅子上，四周都围着轻薄的纱帐，透过纱帐，她可以隐约看见那些坐在纱帐下的男男女女。
月亮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就动弹不了。
“五百两，这可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出来的上成货色的第一回，价高者得。”
“六百两。”很快，就有人开始加价。
“七百两，皇后娘娘的面子总要给。”
“哈哈哈，老子出一千两，谁都别跟我抢。”
一千两，买一个平民女的一夜，贵了。
其他人不愿再开口，最后敲定，一千两成交。
月亮听着他们交谈的声音，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件商品，任由他们待价而沽。
她更没想到的是，这一切的事情竟是皇后娘娘在背后主导的！
月亮连人带椅子的被抬到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的香炉飘出淡淡的白烟，带着清香的味道，可月亮闻了只想作呕。
“胡公子放心，这绝对是正经没经过事儿的，就知道您喜欢这样的，好好玩儿。”
“嘿嘿嘿，我就喜欢没被调教过的。”
屋门被人推开，一抹身影走到了床前，月亮看着站在跟前的男人苦苦哀求。
“求求公子放过我吧，我，我不是，我是良家女子……求求公子……”
男人猥琐的搓了搓手，“公子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良家女子，哈哈哈哈……”
“啊！”
月亮的尖叫声渐渐从惊恐到绝望，再到最后发不出一丝声音。
男子变态一直玩儿到了后半夜才算尽兴倒头在她身边睡下。
月亮睁着眼，眼神已经变得麻木，她怔怔的望着帐顶，完全没了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人推门走了进来将她抬了出去把她身上清洗干净后又换回了学院的院服，之后把她弄到了马车上。
方先生坐在月亮对面，脸上挂着的依旧是她熟悉的柔笑，若不是亲身经历，她又怎么能相信眼前的人会做出那样的事。
方先生从身上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塞到她手里，“这是二十两银子，你那卖打糕的爹娘十年都赚不到这么多吧？回去后好好读书，别惹的娘娘不高兴了，到时候谁都不好收场。”
月亮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攥着荷包，坚硬的银子几乎要碾碎她的骨头。
马车在书院内停下，这个时间大家都还在睡觉，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月亮双腿发软的从马车上下来几乎要跌倒在地。
方先生一把将她扶住，月亮惊恐的一把将她推开。
“别碰我！”
尖利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后院，方先生面色一沉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
“贱人！”
月亮被打得跌坐在地，满眼的恐惧。
方先生冷冷的睨着她，“我警告你，若是昨晚的事情被人知晓，你就等着你的家人给你陪葬吧！”
书院里的巡逻侍卫听见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看月亮跌坐在地疑惑询问，“这是怎么了？现在大家都还在睡觉，你怎么在这儿？”
方先生面不改色的上前将人搀扶起来，她刚一碰到月亮，月亮就想要挣脱开她的手，可转眼就看见她警告的眼神瞬间被吓得不敢吭声了。
“没什么，她肚子不太舒服，我说带她去女医那里看看。”
侍卫看向月亮，“真的？”
月亮紧紧的咬着后槽牙，方先生在她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她只能僵硬的点头，“是。”
“你看，这孩子疼得都哭了，还是先带她去看看女医吧，别耽误了。”
侍卫不再怀疑，让她们赶紧走。
侍卫离开后，方先生又警告了她一番，才让她回到校舍去了。
月亮推开校舍的们，看着还在沉睡的同窗只觉心如死灰。
有同窗听见动静醒了过来惊讶的看着月亮，“月亮，你回来了，怎么样了？身子好些了吗？”
月亮眼皮颤了颤，麻木的摇摇头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可刚一坐下去，她的身下就传来一阵刺痛，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同窗被她这样子吓得不轻，“月亮，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请了病假回去吗？病没好怎么就回来了，你别急，我认真学了，回头我可以教你的。”
月亮哭着摇头，却不敢哭得太大声怕惊动别的同窗将事情闹大。
对方可是皇后娘娘啊，她们这些人又怎么对抗得过皇后！
“栗子，你，你别学了，你走，你今天就立即找理由离开这里，就说你要嫁人，生病了，什么都好，不要在这里了。”
栗子一脸疑惑，“为什么啊，我们好不容易有这么个读书的机会，怎么能说走就走了，更何况想容姐姐还说了，若是今后我们学成了出去找不到事情做的话，她还可以帮我们呢，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自己赚钱了，我才不要走呢。”
栗子是月亮到书院后第一个好朋友，她看着她满脸单纯向往的模样只觉心如刀割，当初她来的时候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事实却暗黑得让人难以接受！
“月亮，你到底怎么了啊？是不是你家里人不给你上学了？你让先生去给你说情，让你爹娘通融通融吧。”
“不，不是，不是……我……我……”月亮话还没说完，两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第五百二十一章 发现异常
栗子看着晕倒在床的月亮被吓得不轻，她不敢耽搁立即去把方先生叫了过来，校舍都是她在管着的。
方先生眼神不明的看了眼昏迷的月亮，示意同一校舍里的学生不必慌张，先起床吃饭去上课，这边她会处理的。
人都离开后，方先生就让人将月亮送回家去了。
方先生将人送走后，就来到了书院后院提供给书院的工作人员休息的屋子里。
周想容坐在屋子里正认真的写着什么，听见声响也只是抬头看了方先生一眼复又低下头继续写。
“主子，人已经送走了。”
周想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问道：“这是第几个了？”
“回主子，第六个。”
周想容细长的眉毛微微蹙了蹙，“不够，继续。”
“是。”
方先生退下后，周想容缓缓的放下手中的笔，脸上露出了一抹诡测的笑意。
月亮被送回家后就病倒了，当天就发起了高烧。
嘴里一直在喊着不要，救命之类的话，吓得家人赶紧将她带到了城中的医馆。
医馆的大夫看过后，只说是受凉了，可能还受了惊吓才病倒了。
月亮的家人都不明白，在书院里好好的能受到什么惊吓，毕竟之前她每次回家都表现得十分的开心，看着并不像是被人欺负的样子。
想不出所以然，只能先拿了药回去。
可这药吃了几天，高热是退下来了，可人已经昏迷不醒，这可把一家人急得不行。
“月亮她爹，你说这可怎么办啊，这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怎么吃了那么多天的药也没醒来。”
“要不，要不去那位苏小姐帮帮忙？”
苏萦在离开月亮家时给他们留下了一个联系方式，告诉他们，如果遇到什么实在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通过那个地址找到她。
他们实在是没办法了，他们想带月亮到京城最有名的医馆去看看，可那间医馆人太多了，去看病的人得提前排队，他们担心月亮等不了那么久。
他们并不想去麻烦苏萦，毕竟他们也没帮过苏萦什么，可看着月亮这个样子，他们真的害怕。
最终，他们决定去找苏萦，不管苏萦能否帮得上忙，那都是他们一辈子的恩人！
皇宫内，苏萦正泡在空间里。
因为她发现她从那几具尸体里提取出来的东西化验结果出现了异常！
还好在将尸体掩埋之前她已经留好了做好的备份，果然发现在尸体内被灼烧过的胃部内壁发现了一些不应该出现的有毒物质。
因为时间已经太长了，加上尸体又被火灼烧过，她现在要确定这种物质到底是经过火烧后才形成的，还是之前就在死者的胃部的。
为了得到更精准的结果，她分别做了上百个物质鉴定的试验，最终得出的结果是，这种毒素是之前就存在于死者的胃里的。
这种毒素要说是出现在一两个人身上也就罢了，可她挖出来的尸体都有这种毒素那就不正常了，毕竟她当时挖尸的时候可是随机的，几具尸体之间也有很大的间隔，根本不是同一时期死去的病人。
也就是说，这根本就不是巧合。
苏萦将药液滴入试管中，最终确定了这种毒素的类别。
是一种含有高度提纯氰化物的毒素，因为经过了提纯加工，可能又添加了其他的物质，导致中毒者出现的症状并没有那么明显，就会混淆医者的判断。
但，这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氢化物不是病毒，也不会传染。
之前那场瘟疫苏萦就觉得它来得奇怪，去得也太过奇怪了，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一类传染病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彻底终结的。
这不像是传染病，更像是被人投毒了。
苏萦眉心一跳，这个想法瞬间在脑海中蔓延开来。
是了，投毒！
越想，她就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整理好所有检测报告，苏萦出了空间。
她来到窗前看了看偏西的太阳，她已经在空间里待了一整个下午了。
“白霜，去拿些点心过来吧。”弄了那么久她也饿了。
“是。”
周轻推开内殿大门端着热茶走了进来。
“娘娘先喝杯热茶。”
苏萦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皇上什么时候回来？”
周轻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看着时辰应该是差不多了，娘娘若是急着见皇上，那奴婢就到御书房去传个话？”
萧烬对苏萦的宠爱有目共睹，不然周轻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苏萦回神摇摇头，“不着急，等他回来便可。”
说话间，白霜端着点心走了进来。
“娘娘饿了就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奴婢听贺大叔说他今晚煮了娘娘最喜欢吃的蜜汁烧鸡。”
周轻闻言笑道：“我记得上回那糖醋排骨娘娘也爱吃。”
“哎呀看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白霜拍了拍脑袋道：“娘娘，午时过后宫外有人送了信进来。”
宫外的人能将信送到白霜手中，那就只能是她的人送来的。
苏萦接过信打开，看到上面陌生的字迹时有些疑惑，不过在看完了信上的内容后，她眉头都拧到了一处。
白霜跟周轻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的神色。
“娘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月亮，她突然病重了。”
白霜是知道月亮了，听了不免惊异。
“那姑娘看着挺健朗的，怎么好好的就病重了？”
月亮的家人在信中言明，实在是没办法了她求到她跟前来的。
月亮也是书院的学生，人是突然在书院里病倒的，她也不能不管，“白霜，你去太医院那边找阮太医，让她到月亮家中去看看。”
阮太医是太医院里比较少有的全科太医，医术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医德跟口碑都很好，并不会因为病人的身份不够高贵就怠慢了。
“是，奴婢这就去。”
“娘娘，后日是书院的家属开放日，你是否要露面？”周轻问道。
“家属开放日？”
周轻解释道：“是周小姐派人来说的，就是担心那些学生的家长不放心孩子，所以每个月会设立一个家属开放日，让家属进入书院参观，让他们放心。”
苏萦皱眉，“还有这样的日子。”她不太想去，但也没拒绝，且先看看明日阮太医回来后如何说。
第五百二十二章 这辈子都毁了
方先生躲在暗处，看着阮太医从月亮家中走了出来。
他看了眼阮太医腰间的玉牌，眯了下眼睛后，转身就绕到了身后的巷子里。
等到她再回来时，阮太医已经离开了。
她还没走到月亮家门外，就能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悲戚的哭声。
她冷笑一声推开破败的屋门走了进去。
赵老头跟赵大婶还沉浸在女子遭遇的悲痛中，蓦地看见有人推门进来惊讶不已。
“你，你是谁？”
方先生红着眼圈上前道：“大叔，大婶，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月亮，是我没有保护好月亮，可，可这事是皇后娘娘安排的，我，我也不敢违抗娘娘的命令啊……”
赵家夫妇一脸震惊的看着方先生，赵大婶想起来了，她第一天送月亮进书院时在校舍见过方先生。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月亮变成这样跟皇后娘娘有什么关系你把话说清楚啊！”
方先生一脸悲痛的抬起头道：“是，是娘娘，她设立女子书院不过是为了用她们牟取利益，让她们去伺候那些世家公子，以此来巩固皇后的势力，她不要世家贵族的孩子也不过是担心出事后事情会暴露，只要找你们这样的人家，便是闹也闹不起来，她用你们的女儿去，去卖，卖的！”
“什么！”赵大婶两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娘，娘！”
破败的屋子里再次被悲痛的呼声跟痛哭声充斥。
“不仅仅只是月亮一人，还有其它的女子，她，她们都已经被……”
“皇后娘娘……她，她为何如此恶毒，为何如此恶毒啊！”赵大叔悲痛的锤着胸口，他以为自己的女儿去书院就会有不一样的未来，可谁知道那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啊，若是早知道……早知道他便是卖一辈子打糕也绝不让他女儿去！
方先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道：“你们别怕，便是皇后娘娘也决计不能这么轻饶了她！”
赵家人怔怔的望着方先生，觉得她在说笑话。
别说是皇后了，就是一个小小的官差都能压迫他们，他们拿什么去给皇后娘娘对抗？
“你们别怕，马上就要到家属参观日了，到时候你们就将月亮带去，再联合别的女子的家属将这件事挑出来，到时候朝中也会有官员过来，事情被捅出来后，皇后便是想也很难再压下去，你们一定要勇敢站出来为自己女儿讨一个公道！”
方先生说得无比激动，也彻底激发了赵家人压抑的怒火。
“爹，这位先生说的没错，便是死，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就这么被畜生给欺负了！”
“没错，我们不怕，就算是皇后娘娘，我们也不怕！”
赵大叔痛苦的捂着脸，是了，他们如今还有什么能失去的。
要公道，一定要把这个公道讨回来！
方先生看着他们激愤的模样，垂眸间将眼底的笑意隐藏。
……
阮太医是翌日下午才回到宫中去给苏萦复命的。
苏萦看着阮太医一瘸一拐的走进来疑惑道：“阮太医这是怎么了？”
阮大夫一张老脸看起来有些暗黄，精神看着就不太好，“回娘娘，下官的马车昨日不小心被人给撞了，下官从马车上摔下来不小心将脚给摔伤了。”
苏萦闻言缓缓的坐直了身子，示意白霜那张凳子来给阮太医坐下。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京城跑马车？”
阮太医也很疑惑，按说当时那条街道还是比较宽敞的，两辆马车怎么都不该撞到才是。
“也是下官没坐稳当，娘娘不必担心，只是不小心伤了脚踝，不碍事的。”
阮太医是太医，知晓自己的情况，苏萦便没在追问。
“昨日阮太医去看了那位病人，如何？”
阮太医闻言轻叹了口气，虽然声音很小，但苏萦还是听见了。
“太医直说便是。”
阮太医拧着一对花白的眉头道：“回娘娘，那姑娘……怕是得毁了。”
苏萦凝眉，“这话从何说起？”
阮太医一个男子，这话说出来实在是有些难为情，“这，就是，就是女子初次之时折腾得太狠了些，伤到了身子，而且下官看女子受惊很严重，给开了安神的药，但女子梦靥不愿醒来，这个……下官针也下了，可这心病还得心药医，下官也无能为力。”
阮太医的话说的比较隐晦，但苏萦还是听懂了，她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她是怎么病的？”
话说出口后，再说阮太医的心里负担就小了些，就把月亮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下官让女子的母亲看过了女子身上的情况，通过女子母亲的描述可以得知，女子是行房过于放纵，加之受了惊吓，才会病倒的。”
那天月亮的母亲还说，不急着给月亮定亲，想着让她多读几年的书，等她再长大一些再做打算，可是她现在却……
昨日送来的信也言明，人是在书院病倒的，月亮肯定在书院遭遇了什么。
苏萦让阮太医回去修养。
等人离开后，苏萦面色都沉了下来。
“白霜，你现在立即联系在书院里的人，让她暗中调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记住了，不要打草惊蛇。”
白霜连连应声退了下去。
萧烬走进内殿就看见苏萦眉头紧皱的坐在椅子上，他进来她都没有反应。
他走到苏萦跟前坐下，苏萦被惊得回神，手本能的就朝他出招。
萧烬快速的反应过来侧过身子堪堪的躲开了。
苏萦看清萧烬，快速的收住了手上的招式。
萧烬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怎么了？在想什么？”
苏萦回神道：“书院可能出了点事。”
“什么事让你烦扰成这样？课业太深，女子们学不好？”
苏萦摇摇头，将月亮的事告诉了萧烬。
萧烬听罢也惊讶不已。
“我这让江阳暗中去打探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子书院的巡逻侍卫都是从禁军派过去的，只听命于萧烬。
苏萦点点头，“越快越好。”
“恩，别担心，事情既然已经被发现，就能及时制止。”
苏萦抿着唇，事情怕是不简单。
第五百二十三章 毒后
夜里，苏萦一直等在内殿没有睡，她交代了，务必让他们在明天天亮之前打探到确切的消息。
萧烬感觉到苏萦低沉的情绪，始终站在一旁陪着她，不让她过于焦躁。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须臾，白霜就推开殿门走了进来。
“娘娘，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苏萦示意人进来。
一个年纪在四十上下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参见娘娘。”
“直说，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吗？”
妇人道：“属下今日得了命令后就暗中找人询问，查问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不过有一点，就是这段时间会频繁的有学生生病，生病当日她们就离开了书院，过了一夜就又回来了，不过回来后情况看起来不太好，就又被书院的人送回家去了，事后到是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苏萦凝眉道：“那些学生都是些什么病？没让书院的女医看诊吗？”
“回娘娘，女医那边没有记录，哦，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没有女医的看诊记录，学生的病症是辅育先生说的，人也是辅育先生送走的。”
“这个辅育先生呢？”
“属下今日在书院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苏萦觉得，这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那些生病回家后的学生之后还有回去上课吗？”
妇人摇摇头，“一直都没在见着。”
苏萦深吸一口气，“白霜，立即派人去将这个辅育先生给本宫找回来。”
“是。”
说话间，禁军那边也有消息传了回来。
“说着，查到了什么？”萧烬沉声开口。
“回皇上，这些天属下等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是在几日前，一支巡逻的队伍看见一个女学生跟辅育先生天还没亮就出现在后院，在那之前他们还听见了学生惊恐的尖叫声，当时他们觉得不对劲才过去查看，当时那女学生精神看起来很不好，眼睛也红红的，辅育先生说她是生病了要带她去看女医，后来禁军向女学生亲自确认后，才让她们离开的。”
又是这个辅育先生！
禁军退下后，苏萦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要出宫。”
萧烬微微凝眉，现在都快子时了，宫门早就落锁了。
“你要去何处？”
苏萦想去月亮家里看看情况，“不去弄清楚，我睡不着。”
萧烬知道她的性子也没打算阻拦，“我陪你去。”
苏萦摇摇头，“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你不要耽误了早朝。”
“天亮之前我赶回来便可。”
苏萦不想就此事浪费时间，就跟萧烬换上了一身夜行服。
萧烬又叫上几个暗卫随行后，一行人快速的从皇宫后门离开。
为了尽快到地方，他们只能骑马，深夜空挡的街道上，到处都是马蹄的踢踏声回想。
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到了贫民区所为的位置。
为了不惊扰已经睡下的百姓，苏萦跟萧烬翻身下马留一人下来看守后其余人都跟着他们找到了月亮家中。
苏萦想到赵家人给她的求助信，便将身上的夜行服脱下，示意萧烬在门外等候，她独自进去打探情况。
这次萧烬没再拒绝，安静的等在门外。
“咚咚咚”苏萦敲响了屋门。
好一会儿，屋子里才传来一道警惕的询问声，“谁啊？”
“是我，苏苏。”苏苏是苏萦告诉他们的名字。
赵家人听是苏萦的声音，没有多想就将屋门打开了。
赵大叔手里提着昏黄的煤油灯将苏萦的眸子照亮，他没有注意到，苏萦的眸沉得发亮。
“夫人怎么深夜过来了？”
赵大婶听见动静也起来了，借着淡淡的灯光，苏萦发现两人脸上的沟壑比之前更深了。
“深夜收到你们的传信，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这话让夫妻两感动不已，他们跟苏萦不过是萍水相逢，没想到她会这么惦记。
“夫人有心了……”
苏萦问道：“月亮呢，她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夫妻两一听她提起月亮的名字，心底又是一阵悲痛，赵大婶没忍住，直接抹起了眼泪。
“是，是我们，要是知道那地方是魔窟，我们说什么也不会让那孩子去啊……”
“你们先别难过，先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大叔抹了抹眼泪，比赵大婶要冷静些，“是皇后，皇后这个毒妇！”
苏萦眉心一跳，“这事跟皇后有什么关系？”
“是皇后为了笼络朝中大臣，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往大臣府上送人，就假借办女子书院的便利，将我们这些贫民的孩子送去，送去给那些人玩弄……实在是太可恨了啊！”
“月亮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她后半生可怎么办呐……”
夫妻两兀自的悲痛，丝毫没有注意到苏萦的神色变化。
她全身的肌肉都变得紧绷起来，额前的青筋隐隐跳动。
“是谁告诉你们，这件事是皇后做的？”
“是她的人，是她的人实在看不惯她的所为告诉了我们真相，还让我们去给月亮讨个公道！就算不能让她付出代价，也要让她名声狼藉！”
“是谁告诉你们的？”
夫妻两听出苏萦声音的冷意，只道她是可怜月亮，“是书院里的先生，叫做方先生的。”
苏萦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有没有告诉你们要如何做？”
夫妻两把方先生告诉他们计划说了出来，“明日，明日我们就一定要让这个毒后身败名裂！”
苏萦额前的青筋一直在抽，这说明她的怒火已经到达了极点。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我先去看看月亮。”
月亮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就像阮大夫说的，心病还须心药医，她身上的创伤也不轻，但并不致命，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
苏萦面色沉冷，打开月亮的衣襟给她用针，有些事情，她必须要亲口问清楚。
银针刺激的是月亮的痛穴，身体的疼痛逼得她不得不醒过来。
月亮缓缓的睁开双眼，转眼看清苏萦的模样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他的目的，是她
“醒了，月亮醒了。”
赵大婶跟赵大叔看月亮醒来都十分惊喜，他们是真的担心孩子会再也醒不过来了。
听见爹娘的声音，当初的恐惧再次席卷而来，月亮呜咽一声就哭了起来。
“爹，娘……救救我，救救我啊……”
夫妻两听着哭声心都要碎了，他们是真的悔，真的恨呐。
一家三口抱头痛哭，这哭声就像是一把把重锤狠狠的凿在苏萦的胸口。
等到月亮哭过，情绪稍稍平息之后，苏萦才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想跟月亮好好的聊聊。
苏萦大晚上的能为月亮的事赶过来，夫妻两十分的感激，便退出了这间小小的屋子。
屋子里就只剩下苏萦跟月亮两人。
“别怕，不会有事了。”
两人见了不过两回，可月亮却对苏萦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姐姐……我已经脏了，我脏了，我不能污了爹娘的名声，我该去死，我该去死的……”
苏萦上前将她轻轻的抱进怀里，双手微微收紧，将浑身颤抖的她抱紧。
“不，该死的人不是你！别哭，好好跟姐姐说说是怎么回事，姐姐给你报仇。”
月亮拼命的摇着头，不愿意去过多的回忆。
“是皇后，是皇后做的……”到现在月亮都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方先生跟皇后是一起的，他们把我带到了一个满是胭脂水粉的地方，卖，卖了我……”
苏萦缓缓的闭上双眼，月亮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匕首狠狠的割在她的身上，几乎要将她压制了很久的暴烈因子剖开。
“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在哪里吗？”
月亮到死都记得！
当时也是出于好奇她才把地址给记下的。
“记，记得，就在花街巷子的第三间楼里，他们的院子里还种了很多桃花树。”
知道地址就好办了，苏萦不愿让月亮回忆太多详细的细节，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后就让她睡了过去。
苏萦推开老旧的屋门走出去，看见赵大婶夫妻背脊都佝偻了不少，听见声响他们回头看来，眼底还带着急切的神色。
“夫人，月亮那孩子怎么样了？”
苏萦安抚道：“已经睡过去了，身体没有大碍，我给她留点药，等她明日醒来后你们再给她喂进去。”
夫妻两是信任苏萦的，“真是多谢夫人了，明日，明日我们就去给月亮讨公道！”
苏萦跟夫妻两到凳子上坐下，“你们明日不必去，我会给月亮一个公道的。”
两人十分错愕，这事可不小，要闹的对象可是皇后，一般人谁愿意蹚这趟浑水？
他们没想到苏萦能做到这一步，心底是真的感激。
“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月亮能够醒来我们已经十分感激夫人了，不能再让夫人为月亮去冒这样的险。”
“是啊夫人，这实在是太危险了，若是被抓或者出什么差池，我们心中难安。”
苏萦摇摇头，“我只说一点，事情绝对不可能是皇后做的，皇后知晓此事一定会严查，你们不要被有心人挑动做了他手中的枪。”
苏萦的话让两人惊讶不已，“夫人这话是何意？”
“你们想想，皇后娘娘是何人，她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不能有？偏偏要弄这么大的阵仗出来，她难道不担心事情败露吗？事情败露对她的影响有多大？她又何必这么做？”
“跟你们说这件事的那个方先生难道就没有说谎吗？你们又如何能够保证她说的话是真的呢？她若是真看不过，真想要救月亮，又为何在她出事后才说出来，而不是在事发之前让月亮逃跑呢？”
苏萦一连串的疑问让夫妻两答不上话来，他们也是被怒气冲昏了头。
“你们别急，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夫人，您要怎么做？”
苏萦缓缓摇头，“事情牵扯可能很广，我无法跟你们细说，你们只要相信，不要轻易受人挑拨，相信皇后，相信皇上，这件事就一定能给你们一个公道。”
苏萦眼底黝黑的冷光太过慑人，让夫妻两不敢有半句反驳，也更愿意选择相信她的话。
“多谢夫人愿意为了月亮奔走，您是我们一家的恩人。”
苏萦紧绷着眼角将两人搀扶起来。
“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我会让我的人先带你们到安全的地方，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的。”
苏萦示意他们简单的收拾一些东西，一会儿就让暗卫带他们走。
走出屋子，苏萦跟萧烬四目相对，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杀意。
夜色沉静，萧烬耳聪目明，刚才他们在屋内的谈话他都听见了。
此时，他的脸色并不比苏萦好到哪里去。
“对方要他们明日到书院去闹。”苏萦记得，周轻说明天是家属参观日，为了表示朝廷对女子书院的重视，内阁那边明天也会派大臣前往。
如果这件事，在苏萦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爆出来，对苏萦的名声毫无疑问是毁灭性的打击！
苏萦有一种预感，对方做了那么多，不是为了用那些无辜的女子换钱，他的目标，是她！
“派人前往花街查看那间花楼，再将月亮一家送到安全的地方。”
萧烬微微颔首，对身后的暗卫吩咐下去。
赵大叔一家被怂恿去闹事，其他受害姑娘家中肯定也有人上门游说，如果她想不让这件事情被曝出来，就要在天亮之前将这些人家都找到，阻止他们前往书院。
苏萦在意的不是自己的名声，她在意的是书院今后是否还能办下去，这件事若被曝出来，今后还有谁敢将自己的女儿送过来？
好在她的人暗中去查时已经查到了那些生病学生的信息，现在只要让人按照地址上过去便可。
苏萦望着无尽的夜色，眉眼都泛起了森森的寒意，“我到要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天将亮时，萧烬回到了宫中，为的是不让对方发现异常。
苏萦则早就坐在了前往书院的马车上。
她透过车帘看向窗外刺目的金光眼睛猛的一眯，眸底透出危险的气息。
第五百二十五章 以死明志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清朗，金光洒满了大地，却照不亮苏萦满目的阴沉。
知道苏萦会来，书院里所有负责人早早的就等候在书院门外。
这个时间点，来书院参观的家长们也都到场了，虽说不用到得这么早，但他们不敢怠慢，好些人天还没亮就已经到书院外等候了。
“皇后娘娘到。”
众人在书院门外分成了两队排开，苏萦的马车刚到，他们就纷纷上前叩拜。
“参见皇后娘娘。”
周轻搀扶着苏萦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苏萦清冷的眸子在众人身上扫过，“都起来吧。”
“谢娘娘。”
“都不必多礼，今日众位是来参观书院的，请随侍从前往书院内便可。”
苏萦当先走进了书院，其余人纷纷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有侍从开始给家属们介绍书院的建筑。
“这座楼是书院的观星台，夜间可以站在观星台上观星，大家可以看看。”
侍从话音刚落，人群中响起一道惊呼声。
“啊！”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就看见一抹单薄的身影站在观星台上。
她身上穿着学生的院服，此时她就坐在观星台的围栏上，身体摇摇欲坠。
“这，这也太危险了，姑娘，快，快回去，别爬出来。”
“婷婷，好像是婷婷。”
很快，就有学生认出了在上面的人。
“婷婷啊，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快回去！”有一对夫妇看了一会儿后便激动的大喊出声。
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的锁在上面的人身上。
似乎听见下面的动静，婷婷动了动，这让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更危险了。
“婷婷，你别动！”有先生失声大喊。
周围的侍卫见状想要上观星台，婷婷却突然拿出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谁都不准上来，谁要是上来我立马就割破自己的喉咙！”
这话把下面的人吓得不轻，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婷婷，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婷婷的父母在下面都快急哭了。
苏萦一双凤目紧紧的锁在她的身上。
她看了看四周后，转身就消失在人群中。
这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婷婷身上，也没人会注意到苏萦的动向。
“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我们说，我们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今日过来的内阁大臣也扯着嗓子喊道。
“你们谁都救不了我，原本，我以为来这里是实现自己的梦想的，没想到……没想到会落入魔窟！”婷婷这么一喊，所有人都疑惑不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就听我家孩子说，好像有好几个孩子生病了……”
“就在昨天晚上，书院的人骗我说，皇后娘娘要考校我的学识，直接将我带出了书院，我原本以为可以见到皇后娘娘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可我怎么都不会想到，那根本就不是皇后，那是恶鬼！她假借办书院的名义，实则是为了让我们这些贫苦人家的女子去给人做玩物，以此换得自己的利益！”
婷婷几乎是用尽全力的嘶喊着，撕扯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我昨晚……被卖了一千五百两银钱，我已经没有任何颜面活在这个世界上，在我死之前，我要向所有人揭露皇后丑恶的嘴脸，她不是人，她根本就不是人！”
婷婷说着，猛地扯开身上的衣襟，即便是离得有些距离，下面的人也依旧能够隐约看见她身上斑驳的痕迹。
人群里都是倒吸凉气的声音，他们不敢相信，皇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这……”
跟来的大臣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事若是真的，京城还不得翻了天！
“婷婷，你是不是弄错了，皇后娘娘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是啊，婷婷，你别污蔑娘娘。”
婷婷看那些人不愿意相信自己，凄苦的笑了声，“我愿意以死明志！”说完，她毫不犹豫的朝观星台跳了下去。
“啊！”
下面的人被吓得尖叫出声，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必死无疑！
眼看着人就要掉落在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抹身影快速的从暗处冲了出来准确的接住了即将掉到地上的婷婷。
高速的下坠让婷婷失去了意识，已经晕死了过去！
“婷婷！”婷婷的父母大喊一声就冲了过来，在看见她身上青紫的痕迹时心中更是绝望。
“傻孩子啊，你怎么这么傻啊！”
苏萦将她身上的衣服拢好，示意周轻先将人送回校舍，让女医去看看。
“皇后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内阁大臣面色铁青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们有人之前就看不惯苏萦的做派，觉得她太过张狂，如今这事非同小可，即便苏萦再过张狂，也不能让她造次。
“本宫也想知道是谁敢对本宫的这些学生下手！”苏萦凤目沉沉的从所有人脸上扫过。
这时一个侍从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颤声道：“娘娘，娘娘，方先生，方先生在校舍里自缢身亡了！”
“什么，方先生自缢了？”
“天呐，这，这……”
苏萦凤目眯了眯，被灭口了，对方的动作可真够快的。
“小的，小的在方先生的屋子里发现了这个。”
侍从从手里拿出一封信来。
内阁大臣抢先一步拿过了那封信打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看罢了，几个大臣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皇后娘娘是该好好的给我等一个合理的解释才是。”
苏萦根本就不用看那封信的内容就知道这信是写来指证她，指证她是如何利用这些女学生去笼络朝廷的大臣的！
白霜捡起信扫了一遍气得差点要骂人，“简直一派胡言，娘娘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这分明就是有人污蔑娘娘，真是好算计，现在死无对证，脏水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往娘娘身上倒！”
内阁大臣却觉得这件事跟苏萦脱不开关系，她可是出身丞相府，苏玉伦又是个诡计多端的，想到这种不要脸的法子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