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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新水月间     我不会让大王得逞的txt下载     我不会让大王得逞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八章 最后一式

    他抬头望了望对方,只见田单及郭怀仁脸上都透出森森的杀气。

    乐间轻蔑一笑,轻轻一掌,右手从对方手腕处翻了出来,衣袍一闪,郭怀宇的手上一空,匕首被夺了过去:“虚即是空,空即是虚,你的身手还不行!”

    郭怀宇一听这话,脸上反而露出欣喜之色,哈哈大笑道:“这正是我想说的。”

    乐间手上一麻,脸色大变,原来刚才这拿在手上的匕首竟然附有毒药,怪不得郭怀宇包着手套,他急忙放手。

    不料那匕首就像沾了黏胶,连催了两次力道都不能脱手,那田单大笑一声,长剑倒转直劈而下!

    乐间吃了一惊,双目尽赤,大喝一声,猛然发出外家“散”功,双掌带着匕首朝着那田单手中长剑的剑身迎击而上。

    他转内家力道为外家散劲,匕首虽击到了长剑,却只将匕首拨得稍歪,当的一声,碰到一边,郭怀仁吓得“啊哟!”一声退了几步。

    田单借机长剑又至,这一次距离更近,一剑从他左方刺入,但乐间外力已吐,那刀身削到剑锷,力道一震,那一柄精钢匕首竟自根部折断,只剩一个刀柄留在乐间的手上,刀柄一晃手上一疼。

    同一时间,郭怀仁拿着树枝已然砸下,乐间大叫一声,手中刀柄一迎而上。

    此时他是外劲,刀柄一带,又被树枝一扫,但这一扫之下,竟然阴错阳差,手中的柄部也被带落!

    乐间更是痛下狠劲,陡然手如闪电一招擒出,砰地一掌击打在剑身上,那长剑一阵颤动,齐刷刷齐身折断落地!

    田单忍不住惊呼一声,连退三步叫道:“断煞掌!”

    乐间也大大喘了一口气,抚着被剑锋划破的衣袖,一连后退好几步,犹自心惊不已!

    田单低首望了望手中断剑,缓缓掷掉剑柄:“乐家拳这一招断煞掌一果然厉害!”

    “过奖!”乐间轻轻移动一步,倏的出手一抓,郭怀仁想不到他会突然下手,只觉眼一花就要被扣住脉门,那边田单眼明手快,一个纵身迎了过去。

    乐间虚晃一招,向后一退,一口冷气传上心头暗忖道:“这个田单阴险狡诈,那个男人也下手毒辣?本来必胜的局面,一时大意失荆州,竟在他们全盘攻势之下落了下乘,若不是乐家拳护身,还不知遭遇什么险境,如今他把剑扔了,又不知耍出什么花招,我更不可有一丝大意。”

    心思一定,冷冷道:“堂堂安平君,竟用这样的下三滥手段,也不怕传出去让世人耻笑——”

    田单冷冷一笑:“耻笑?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对战杀敌,拼的就是你死我活,谈什么手段?”

    “对呀,”郭怀仁站在一边,揉一下自己的胳膊,嘿嘿一笑,:“今日之战,只有生死,并无手段!”

    “无耻!”乐间怒火上升,他城府不深,本就不擅徒逞口舌之利。

    郭怀仁笑道:“无耻,能值几分钱,你说话越来越可爱了……”

    乐间哼了一声:“无下限,和你这样的说话都恶心。”

    郭怀仁挑了一下眉头:“我不恶心就成,说吧你还有什么后事交代?”

    一朵红晕缓缓在乐间苍白的脸上升起。

    田单冷冷看了他一眼:“好了,瞧他那模样,不到毒发就让你气死了--”

    “只怕你没机会,”乐间把毒慢慢逼到右胳膊。

    田单、郭怀仁两人相视一笑:“你觉得你有机会?”

    乐间眼神冰冷,此刻身体已是紧要关头,再也不敢托大,决定先抓住施毒的罪魁祸首再说,大喝一声:“我先送你们下地狱。”

    缓缓一步,左右手一连抖出,一刹之间一连攻出五掌之多。

    那边田单面上也是杀气一闪,双手一翻,一迎而上。

    乐间吐了一口气,内力暗发而出,一掌一转,迎向田单的掌力突然拍向那郭怀仁,这一掌轻轻按出,蓄有暗劲。

    “拍”一声,夹着乐间森然的微笑,郭怀仁的狂吼,劲风一过,郭怀仁踉踉跄跄倒退五步之外,“哇”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来,他身形摇晃,砰地一跤倒在地下。

    “你……你使奸……”他想不到眼前的乐间中了毒,竟然还有这样可怕的身手,狂吼道。

    乐间抚着整个麻木的右臂,冷冷一哼,一个掠身欺到他身前。

    那边田单好像发狂似的,大吼一声,从后面乐间不及三尺之处,猛地打出一掌。

    乐间右手闪动不及,这时他的内力还剩不到五成,“砰”地一声,乐间被这巨大的内力击得翻了一个身,摇摇欲坠:“你——”

    田单仰天大笑,乐间一股莫名的悲愤升了上来,后背上又是一片麻痒,原来对打之时田单无耻如此,竟又藏了暗器,暗器上偎了巨毒。

    一刹那乐间只觉时间他的思想都停顿了,自己刚才就不该妇人之仁,痛下杀手,如今落到如此田地,只是,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报仇,他要报仇——

    他呼地一个反身,“呼”地一声,郭怀仁还来不及惊呼相告,不可一世的田单被一股至刚的力道反震而回,他骇然一呼,蹬蹬蹬倒退三步,面色苍白如纸,惨声开口道:“乐家……最后……式好”一连蹬蹬后退五六步,一跤倒在地上不动了!

    乐间缓缓直起身来,“乐家最后一式”的余威仍然震荡着,在他那发青的脸孔上,这时竟流露过一丝绝望的微笑!

    他抚着被震断的筋脉,摇摇晃晃地跨出一步,这接连的两次巨毒,已经让他的胳膊和后背都没了感觉,他只觉得整个神经都麻木了!

    他再踏出一步,眼前一黑,胸中陡然一阵窒息感传来,再也支持不住,仰天倒了下去。

    忽然一阵轻风拂面,乐间只觉身体一轻,被一个人扶了起来。

    蓦然他像是触电似地清醒了过来,他努力地睁开双目,回首一看,眼前是一片模糊,模糊的目光模糊的身影之中,他却清清楚楚看见一青衣蒙面的人——

第十九章 乐间得救

    “爹爹!”

    乐间心里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目眶之中汩汩流了出来!

    清风徐徐的吹着,稀疏的林中偶尔透出一点点星光,乐间缓缓地醒了过来。

    映入乐间眼中的第一影象,竟然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他,样子有点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男子微微一笑:“乐将军,人生何处不相逢?”说着,揭开了面巾,露出清隽的模样。

    乐间睁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是李牧将军?”张大了嘴,这才知道自己眼前的情景是多么可笑,自己竟然没穿衣服。

    “你受伤很重,不要激动。”李牧突然伸手,一股柔和的力道输入他的体内:“你主脉未通,如果再过两个时辰,说不定可以通。。只是…………”

    乐间知他意思是说武功已然尽失,知他筋脉已断,已然是个废人了。

    可是就算是个废人,也不能这样侮辱他。他心中着急,目眺皆裂,心中狂呼:“我筋脉已断,你又如此侮辱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他心头火起,口中一急更是喊将不出,一时之下,又复昏倒。

    不知过了多久,忽觉一股真力缓缓不断传到他身上,内劲收发,已到随心所欲的地步,心中竟然说不出的舒服。

    一个声音说道:“……筋脉虽断,根基尚在,还能修复,”

    “哦,”乐间悠悠地醒转过来。

    李牧高兴的看着他,温和地说道:“你醒过来了——”

    “我?”他话尚未说完,李牧猛一伸手指,一股罡气随指而发,直向乐间气海大穴,乐间还没反映过来,那股真气倒转回来,聚于肾上。

    只见李牧的头顶上冒出阵阵蒸气,一种奇劲无比的真气在乐间体内运行起来,那真气愈引愈快,渐渐从体内溢出一些黑色的液体。

    大凡内功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便能聚无形之气为有形之物,但是如李牧此时这般运功之间就把毒气外逼,气体凝而外形不散,实是武林中罕见的奇观了。

    过了一盏茶时间,李牧的额上全见了汗,有黑色的东西从乐间的身上流了出来。

    “这是什么?”乐间颤抖着问道。

    “好东西,”李牧表情淡淡,心中却禁不住高兴欢呼,从怀中拿出一个汗巾,扔到他身上,口中说道:“还不擦一擦。”

    “你不是对我?”乐间连忙举起手来,挡住自己。

    “想什么呢?我又不喜欢男人。”李牧一笑,斜睨了他一眼。

    “吓我一跳,”乐间慌乱之间擦着身子:“李将军,这毒虽然逼了出来,可是厉害得紧,我自己知道得最清楚,一个人总是要死一次的,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今生能遇到你这样一个虽然素味平生,却能对我这样倾力如此的朋友,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见他言语诚恳,忧心又起,李牧嘿嘿一笑:“死而无憾,你以为战神的万儿岂是白混来的吗?”

    “你是说我还有救?”乐间瞪大了双眼,伸手抓紧了李牧的手臂,像个孩子一般,有谁能相信这个武林高手榜上排行的人物,只身前往赵国大战郭怀宇、智取田单的风云人物会在这时如同孩童一般地大哭起来。

    李牧是出名的深沉机智,但任他豪气干云,在乐间这样英雄气短面前,也忍不住无语了……

    他望着乐间的憨态,想着他那历尽沧桑生死的悲欢之情,盖世无双叱咤风云的神功,结果差点也只落得身死命消的结局,从乐间的身上,仿佛看到自己以后的影子,他默默地心里说道:“乐将军,真苦了你……”

    “别哭了,还没好呢?”说着李牧突然抬起手来对着乐间就是一掌。

    “你怎么?”乐间慌忙之间伸出掌力,初出掌浮弱无力,就如小儿挥掌嬉戏,李牧陪着他一连打了八掌,向前一步,吐了八口鲜血,脸上颜色愈来愈是好看,已然了无伤态。

    他看了一眼李牧,这才露出欣喜的目光,独自向空中连发四掌,已是掌风凌厉,到了第四掌上,更是石破天惊,激起一阵强劲掌风,八脉已然全通。

    “好了,我竟然好了。”

    李牧拾起地上的衣服给他扔了过去:“赶紧穿上,太难看了。”

    “呵呵,”乐间慌忙穿上衣服:“忘了这事了。”

    “你的心真大,”李牧笑道:“田单要是见了你,只怕会气得昏过去。”

    “哈哈,”乐间穿好衣服,跳跃着,脚尖一挑,一块三尺厚石飞了起来,正好落在他脚前,他抬脚一踢,那一方厚石立时入上半尺,他力贯食指,就在厚石上龙蛇飞舞地刻道:“甲午之后,立秋后一日,乐间在此重获新生。”他拍了拍李牧肩膊,仰天纵声长笑起来。

    雄壮的笑声,挟着冲天的英雄豪气,在山野之间回荡着,直惊得满天是宿鸟起飞,蔽掩天日。

    乐间欢叫道:“李兄,我今生最幸运的事,就是认识你这个朋友。”

    “人生,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还有无限的可能,”俩人并肩站起。李牧笑了一下:“只是乐将军,小弟有一事不明,以你功力,就是刚才那两人合击也不是你对手,你怎会着了道儿?”

    乐间脸一红,半晌道:“刚才大意,才被他们用计所伤,如果将军不来,我内伤中毒交迸而发,只怕难以活命。”

    “哦。原来是这样。”李牧声音不高,可是充满豪气。

    “那,李兄,”乐间当下拉着李牧的手:“李兄的内功出神入化,如今我身体已无大碍,如果李兄不嫌弃,我们结拜如何?”

    李牧正待说话,忽然神色一凛,乐间凛神一听,一种古怪的声音冲天而起,仿佛大军过境,可是那声音混杂,又像野兽践踏。

    乐间轻声道:“来的不知是哪方高手?”

    李牧摇了一下头,沉吟半晌道:“应该不是,乐将军你听,这声音如焦雷,可是四周鸟兽惊起,分明是一种极其奇怪的现象,难道这林中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乐间忽道:“李兄,难道是田单?他把火牛阵弄来了。”

    李牧摇头不语,那声音愈来愈近,忽然树叶一响,从林中闪出五个奇怪的人影来,高矮肥胖,身材各异,全身白袍白冠,装束怪异,向俩人立身之处走来。

    李牧,乐间俩人从树后一跃,那几人吃了一惊,为首白袍汉子一揖道:“阁下是谁?”

    李牧一怔,想不到这异服汉子竟操一口纯正汉语,当下一揖道:“在下无名小卒,阁下什么功夫,竟然引起如此大的动静,请教尊姓大名。”

    那白饱汉子心中一惊忖道:“这年轻人好眼力,老大让我带着这些人出来放放风,没想到遇到这样厉害的角色,不知他是否知道一些什么,我且用言语探他一探。”当下客客气气地道:“在下也是无名小卒,名字说出来阁下也必不知,请教阁下到此有何贵干?”

    李牧一笑:“阁下好厉害的推托口吻,在下姓李。”他口中说得轻松,心中却暗自一惊忖道:“这些人什么来路,行事竟然如此小心诡异。”

    那为首一人阴鸷一笑:“原来是李公子,失敬!失敬!”一施眼色,身后五人各站一个方向,隐约间有合围之势。

    李牧暗暗冷笑,沉凛说道:“阁下既不肯告示万儿,那就没有什么可聊额,就此别过。”

    说着左脚微微前踏一步,站在龚位,乐间心中一惊,从来没见过李牧如此伺敌,难道这五人功力如此之强?李牧一上来便摆好最上乘的内家步法。

    那为首汉子见李牧要走,忙伸手一拦:“阁下请慢!”

    另外四个白袍汉子,也突然伸出手来,眼睛直直的看着李牧,向前一步,那为首汉子催动右掌,平胸迎了上来。

    其他四人也催动右掌,和李牧乐间打斗起来,两拳一交,李牧只觉对方软绵绵的,竟然无半分内力,心中一惊。

第二十章 您真是爹爹?

    李牧心中吃惊不已,暗忖道:“用意不用力,这五人太极拳已臻化境,太极拳原是河南省温县独门武功,陈式一脉人丁繁衍,近年人才济济,这四人已得其精髓,难道是太极拳外传的高手?”

    他心中沉思,手上催了两次力,看对方脸色不变,仍无败态,心中更是吃惊,只得凛神现变。

    只是李牧是何等人物,敌人愈强他精神愈长,待到真力施到九分,那为首汉子已经双脚浮动,面色突变,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另外四个汉子也是面色惨白,委顿在地。

    李牧一言不发,那为首的汉子挣扎起来道:“这位公子武功果然高强,咱们兄弟认栽。”

    他领着四人前走,刚走几步,忽然瞧见乐间所立的石牌,当下脸色大变,半晌回头对李牧说道:“好!好!阁下竟敢掷家主的界牌,我代咱们家主向阁下致意。”

    他声音发颤,显然为这件事所惊,说完便大踏步而去。乐间悄悄问道:“李兄,这是什么人?”

    李牧叹道:“乐兄,中原之地,哪曾见过这样的身手,适才那四人都是受人控制。”

    乐间奇道:“难道就是刚才领头之人施了什么?”

    李牧喃喃道:“鬼戎一族!一定是田单请动那人也来了赵国,那可不易对付。”

    乐间道:“什么?”

    李牧道:““北狄之国,黄帝之孙曰始均,始均生北狄。隗姓赤狄,姮姓白狄,此皆太古之姓。隗姓为鬼方之姓,赤狄隗姓与鬼方有渊源关系,更是西周初唐叔受封时所得“怀姓九宗”的后裔。秦、晋、郑、卫、邢等国以北,那个强悍有力的部落就是鬼戎一族,自古就有占有大陆,称霸世界的野心,对中原极其威胁,只是鬼戎一族极少涉足中原,适才那五人定是哈哈纳吉座下,看来鬼戎一族已是蠢蠢欲动,起了争强夺胜之心。”

    乐间道:“李兄,这等野蛮民族,来几个人咱们便就揍他几个,还怕他什么的。”

    李牧摇了摇头:“听说鬼戎一族极其鬼怪,那个哈哈纳吉也经常兵行险招,这个情况我还是要禀告陛下才是。”

    “李兄,那你既然有事,小弟就不打搅了。”乐间说道。

    “好,那咱们日后再见!”李牧说罢转身而去。

    奔行十余丈,乐间忽又喊道:“李兄。。。”

    李牧回头:“什么事?”

    乐间叹道:“李兄,希望下次相见不要忘了今日之情。。。”

    “好。。”李牧一揖而过,飞奔离去。

    乐间心中牵挂着父亲,也想快点见到他,走了一刻,突然看到一条白影,就在前面不远处停下:“李兄,你怎么又回来了?”

    “救。。救我。。”“呯”的一声前面那人摔到地上,乐间一愣:“不是李兄,什么人?”

    他快步上前,那摔到地上的人白衣蒙面,正挣扎着欲起,乐间上前扶起,只见她身上鲜血渗透,性命危在旦夕。

    “你是谁?受了伤吗?”白衣女人语音含糊的说:“我叫云香,救……救……我……”

    白衣女人只说了这两个字,一口气没接上,圆睁眼珠,七窍流血而死。

    乐间吓了一跳,赶紧放下她:“怎么。。。怎么是这样?”

    后面传来了一阵阴沉沉的声音:“你是哪位?“乐间转过身来:鬼戎人。“

    只见刚才走的白袍男子又转了回来,后面跟着几个和他一样打扮的人,其中最近的一个人肤色幽黑,那阴沉沉的声音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这位英雄,刚才和你在一起,那个掷我们界牌的人呢?”

    “掷界牌的人是我,你想报仇找我便是。”乐间说道。

    “还挺义气,”塔克世显然对乐间说的话不信,旁边的白袍男子阴阴一笑:“塔克世,他当靶子不错。”

    “你才当靶子?”乐间大怒,一言不合,开打!这份出剑的功力,不亚于大师水平,刹那间如毒蛇出洞,飒飒响声已划至白袍人胸前。

    “不错!”塔克世冷冷一笑,手一挥,几个白袍人冲了过来,眼神呆滞,下手狠辣,一举一动不按常理。

    乐间刚才见过白袍人的出手,一步踏出想抢先机制住这白袍人,岂知这几个白袍人的功夫,绝非刚才那五个人能比,同样的招数到他们手中,声势却陡增数倍。

    他们手掌一翻,齐齐向乐间身上招去,其中一人去抓乐间的腰带,乐间顺势一带,招数一变狼狈闪开。

    这些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功夫高的有些邪门。

    “昆仑、少林、武当这些高手的功夫怎样?”白袍人嘿嘿笑道:“是不是把你一招就快打趴下了!“乐间听了脸色一变,也不管他,一招乐家拳向白袍人攻去:“擒贼先擒王!”

    那些人不是对手,这个白袍人的功夫不知道咋样?乐间想着,以自己的内功修为,怎么着也得逮上一个。

    “他可不是王!”一个白衣人身法好快,冲到乐间前面不及十丈之处,伸手一掌拍在乐间的肩肿穴上。

    这下子完了?乐间一个闪避不及,以为要挂了,结果一点没事反而一跃而起。

    “你不是他对手。”那人并不松手,反手一掌又拍向白袍人的后背,乐间只觉到那掌熟悉无比,非自己的内家罡气才能抵御。

    “孩子,”白衣人焦急万倍地他大吼说道:“你刚才,对拳之间有事吗?”

    他这一吼,动用了内家真力,四周四丈方圆之内,但闻嗡嗡之声,好不骇人,乐间全身一震,瞬间明白过来,急一提气,眼中含泪大叫道:“胸痛腹不痛!”

    白衣人闻这几个字,长出一口气:“还好!”

    随手一扬,一包粉药掷给乐间,叫道:“乐家还魂丹,快快服下——”

    “真是爹爹!”乐家楞了一下,大敌当前,不可大意。

    他这边还未想完,五个白袍人已经冲到了白衣人的跟前,白衣人知道逃避已经无望,左手抓起乐间,猛然向前一丢,乐间的身躯如一只大鸟一般飞了出去,他自己却如闪电一般向地上一滚,正好从两个冲上来的白袍人之间滚了过去。

    白衣人以中指略一点地,身躯已经立了起来,第三第四第五个白袍人已经赶到,他们转过身又冲至面前,这些白袍人功力深厚,身中奇毒,力气出奇得大,又怎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何况?

    白衣人想到这里,知道事情没有第二个选择,蓦然大喝一声,全身的衣袍呼地一声鼓涨起来,双臂挥动之间发出一声尖锐异响,接着猛一伸手,如同电光火石一般,隔空打向一人的身子——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吼,白衣人猛一挥臂,霹雳犹如雷震,竟把几个白袍人活生生打到数丈高空,这运气隔空之间端如闪电,正是乐家的平生绝学“最后一式”,刚才、乐间就是仗着这最后一式从田单手下逃了出来,这时白衣人一击,当真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几人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才向别处跌落——武林中人把运气这一内家的“隔空打牛”功夫,都誉为内家上乘功夫,若是有人看到此时的白衣人,不知会作何感想了!

    只听得又是一声大喝,混乱之中白衣人的白袍一挥,又是一个人被击上了天空,这个人正是第一个白袍人,他吓得大喊一声,晕了过去,一阵异味从空中传了过来,塔克世也被击起,霎时之间,漫天都是风沙尘影。

    “快走!”见过那么多大场面的乐间也惊震得呆住了,他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神威不可一世的白衣人,白衣人击走塔克世后,忽然一个踉跄吐出五口鲜血。

    “爹爹,”乐间一个箭步纵跃过去,大叫道:“您真是爹爹!”

    他一把扶住了白衣人,白衣人指了揩口角的血迹,摸了一下他的头,略感欣慰:“孩子,你不认识这些药人,我现在只能暂时使用蛮力,分开他们再说,咱们现在还是离开此处。”

第二十一章 父子相逢

    “好!”乐间扶着乐毅向外奔去,来到一个僻静处,乐毅伸手从脸上扯下一块人皮面具,露出儒雅的面容。

    “爹,”乐间张大了嘴,他不敢相信的看着,不知道是在梦中,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呆呆地望着,过了一会才扑到乐毅的怀里,眼泪潸然而下:“我终于找到您了!”

    有谁能相信眼前这个儿女情长的少年,曾是辅佐君王的一代将军。

    乐毅是出名的深沉机智,任他豪气干云,在这样亲情的面前也不禁眼泪婆娑……

    他望着乐间的憨态,心里在点点地流血,他有着叱咤风云的盖世传说,结果却落得流落异乡的下场,现在从乐间的身上,他仿佛看到昔年英雄豪气的身影,在他的眼中,乐间还是那童发垂髫的孩童,他泪眼模糊之中,仿佛又看到了夫人忙碌,欢快的身影,他用手拍着乐间的后背:“孩子,苦了你,真苦了你了……你娘还好吧?”

    乐间停止了哭泣,痛苦的捂着头道:“爹,我娘。。。不在了。”

    乐间是个极其简单的人,见到亲人,恨不得把所有的难过委屈都轻诉出来,乐毅痛如刀绞的愣在那儿,半晌才轻抚着他,说不出话来;这一瞬间他的头上好像多了好多白发,比刚见面时苍老了好多。

    他喃喃地道:“孩子,我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想到乐毅小时候撒娇放赖,使小孩性儿,都没时间管他,夫人在旁边轻轻管教,一直默默关心着自己,什么都是这样?当他自以为什么都懂时,其实什么也不懂,当他真正懂得时!夫人已经不在了。

    “爹,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吧?”乐间觉得温暖安全了好多。

    乐毅忽见乐间脸上喜气洋洋,那种满足开心的样子,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不好意思得意,又掩不住内心高兴。

    乐毅虽然没有亲自养育乐间长大,对对于这种难得的温情,还是由衷的高兴,只觉这孩子在自己面前永远不识愁滋味才好,伸手挽在乐间肩膀,老怀大开。

    “爹爹,您为何会乔装打扮成鬼戎一族?我还以为您在赵国安享晚年,这次向大王请缨,就是暗地里过来寻找您的。”

    乐毅抚着他的头,温和地道:“你大了,我虽然不希望你长大,可是也该告诉你原因了——”

    “是不是你离开燕国的事情,爹,我碰到田单了。”乐间咬着嘴唇。

    当下将关于田单、郭怀宇的所见所闻,源源本本的说了出来,乐毅直听得怒目圆睁,数十年的恩怨情仇一块浮了起来,昔日燕上将军,受封昌国君,统帅五国联军攻齐,报了强齐伐燕之仇,何等意气风发,可是蓦地生变,即墨一战,燕王痛恨而绝情的眼色,就是那眼色,让他放弃了愚忠的念头,远走他乡,

    往事一幕幕又重新在乐毅的面前上演,这名满天下的大将,一时之间,又是辛酸,又是激动,双手抓紧乐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乐间道:“谁也想不到田单这狗贼竟然使用离间计,诈称父亲称王称霸,惹来父亲和大王如此误会,这才负气出走!”

    乐毅摇了摇头:“孩子,哎,你没听过“欲将用之,必先信之。”燕王连这个最简单的信任都谈不上,我又何苦为燕国卖命呀!当年先王待我仁厚,我也悉心待之。可是燕王不但疑心于我,还想害我性命。。。”

    乐间一听愣住了,只知道父亲当年负气出走,没想到还有这一回事:“原来是我误解了爹爹,我一直以为大王、是个明君,没想到对父亲却做出如此丑恶的行径,下次遇见他。。。”

    “孩子,忠君之事也不由你,你不怪为父就行。”乐毅突然脸色一本,严肃的说道:“这只是其一,其实爹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爹,你说。”看到乐毅的表情,乐间心情也无端沉重起来。

    “刚才鬼戎的事情,你也见到了。”乐毅沉声说道。

    “爹爹的意思和鬼戎人有关。”乐间惊奇的说道。

    “燕国一别,一个是爹不愿见到燕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爹爹发现了惊天的秘密。”

    “什么秘密,爹。。您是说鬼戎那个邪门的武功。”乐间脑子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

    “齐国一战,爹爹对莒城、即墨只守不攻,减赋税,废苛政,尊重当地风俗习惯,保护齐国的固有文化,优待地方名流等收服人心的政策,欲从根本上瓦解齐国,可是燕王对爹爹本来就不满,派骑劫顶替爹爹,并派人谋害爹,爹当年在逃走途中撞到了鬼戎一族,他们捉了好几个武林高手充当他们的试验品,当时我和你赵二叔一起看不过,救了他们其中的一人,谁知道他们手段怪异,更是对我们一路追杀,正好遇到了了赵国的少年英雄李牧。”

    “您是说李兄?”乐间问道。

    “孩子,你认识他?”

    “对呀,刚才就是他搭救了我。”

    “哈哈,乐间,看来李牧和我们爷俩都有缘,一定是你娘在地下保佑着我们父子。”

    乐间黯然。乐毅暗骂自己道:“我真糊涂了,这孩子长大以后母亲走了,我岂可挑起孩儿之痛?”当下拉着乐间手道:“孩子,当年鬼戎崛起,残害各方百姓,李牧更是一直在调查此事,后来,爹爹也聚集了一些武林正义人士,准备消灭鬼戎,谁知,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还是出现了什么情况,从那时鬼戎一族就不见踪影,爹爹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们的痕迹,便暗暗隐藏在此。”

    “爹爹辛苦了,都是因为孩儿,爹爹才没办法除暴安良。”

    “哎,乐儿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爹爹这一点辛苦又怕什么?爹爹不怕他们,坏事做绝,他们得报应只是早晚的事情。”

    “上苍让谁亡,必先让谁狂,”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出来。

第二十二章 《报燕惠王书》

    正是刚才酒楼见到的老二。

    “乐儿,”乐毅笑道:“你看这是谁?”

    “您是。。。”乐间瞪大了双眼:“酒楼见到的大叔。”

    “这个大叔可是你爹爹生平知已,昔年天下人冤我,怨我,只有这个大叔死也不信,一直跟着我。”乐毅含笑说道。

    “将军,您这可是折煞属下了。”赵二赶紧躬身行礼:“能跟随您是我这辈子最自豪的事情。”

    “请恕晩辈无礼之罪。”乐间上前恭恭敬敬行礼。

    “小公子。。。您太客气了。。。”赵二一把上前扶住了他:“我真混,连小公子都看不出来。。。”

    “那时他年幼,自然和大时有所区别。”乐毅摆了一下手,笑道。

    “哎,公子才那么高,”赵二用手比了一下,回忆的笑道:“一转眼,变得比将军还高了。”

    “可不是,你我都老了。”乐毅含笑说道,一边看着赵二:“给兄弟们说这次又白辛苦了,多发点银两慰劳慰劳他们。”

    “多谢将军,不过这次他们不会要的,估计还要找将军喝团圆酒呢?这次找到公子才是天大的好事,鬼戎算什么东西?”赵二霸气的说道,突然想到一件事:“将军,李牧将军那边还要通知吗?”

    “李牧那边我会解释。”乐毅说着把乐间碰到李牧的事说了一遍。

    “有缘何处不相逢,李牧将军和小公子这么有缘。”赵二说道。

    “是呀,他快变成我们的救世主了。”乐毅笑道。

    “好人自有好报,小公子和将军都是好人,白然有人相救。”

    “赵大叔,您就别笑话我了,我和我爹柏比差远了。”乐间不好意思说道。

    “将军是一代千古奇才,小公子是一代英豪,让鬼戎严阵以待。”赵二自豪的说道。

    “瞎猫的胡子瞎虚。”乐毅说道:“我看你你赵二的拳法天下无双,不如让乐间跟你学吧?对他大有助益。”。”

    赵二脸红了一下:“将军您又逗我了,乐家拳岂是我能比的?”

    “呵呵,赵二叔您还真得好好教教我。”乐间愣了一下:“乐家拳我打不过爹爹,也打不过李牧。”

    “李牧天赋极高,我都比不过,你和他相差是很正常的,你这个阶段学到这样就不错了。”乐毅笑道。

    “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好。”乐间故意裂了一下嘴,傲娇道:“我就不信我学不好武功,超不过李牧。”

    “人不要常立志,但要立长志,哪个父母不望子成龙,爹爹也希望你超过李牧,哈哈。。。”乐毅笑道。

    “将军,您是多久没这样笑了,小公子一来,将军一下子倒显年轻了不少。”赵二接着奉承道。

    “赵二,我怎么没看不出你也有做宦官的潜质,哈哈。。。”

    三人正谈笑间,忽然庙门砰然打开,走进一个夜行人来,赵二迎着火光一瞧,大吃一惊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晚来一步,你又跑了。”那夜行人正是酒楼见到的老大,他见到赵二,先中一喜,再看赵二身旁,站着两个容颜相似的中年和一个少年男子,那中年男子面带斯文,脸上阴暗分明,透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老大再一细瞧,当下脸色大变道:“乐将军别来无恙?在下找得好辛苦。”

    “赵老大,”乐毅愣了一下:“从前可是称呼在下忘恩负主,如今对在下倒是惦记。”

    赵老大在燕国何等威名,投军从政前曾经也是一派宗主,只因乐毅昔年成名实在太大,是以他言语极是恭谨,这时见乐毅这样笑他,不由尴尬道:“乐将军说笑了。”

    那赵二本来想把赵老大的事情告诉乐毅,却没想到他寻了来,正待解释,忽然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又闯了进来,口中急声大叫道:“大哥,你等等我。”

    乐间定眼一看,来人正是赵老三。

    “哎,你们真会添乱,怎么都跑到这儿来了?”赵老二皱了一下眉头,大哥的身手不遑多让,自己竟然没有发觉。

    “我和大哥找不到你,便四处寻找,没想到还真找对了。”赵老三大喜。

    “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也解释过了,还找我干什么?”老二没好气的问道。

    “老二,”老大突然上前一步,对着乐毅郑重一礼:“是因为将军的事情。”

    赵老二冷冷哼了一声:“为了将军?你打错算盘了,除非先从我的身体上踩过去。”说着举掌一挥,便要动手。

    “且慢,看他怎么说?”乐毅沉声道,他又怎么忍心看着眼前的人为了他,十来年前抛去功名利禄,如今为了他兄弟相残。

    赵老大恭敬说道:“将军,莒城、即墨失手,大王很是后悔——”

    乐毅怔了一怔,这句简单的一句话好像是一股无比的力量,将心灵担负了整整十年的大石一抹而开,他负担这嫌疑十几年,骑劫死后虽然没有人以此责怪他,但被人冤枉替人受过的滋味却使他一直万念俱灰,差点误了性命,这时赵老大一句说出,他只觉十几年的痛苦积虑如轻烟般散开。他怔怔地望着赵老二,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赵老三接道:“那齐国的田单就是造谣的罪魁祸首!”

    乐毅幕然收止笑声,沉默不语,乐间叫道:“:父亲已经知道。”

    赵老大仰天长叹一声道:“我也是后来听说,当年将军攻打齐国,只有莒城和即墨没有收服,田单便利用将军久在齐国的原因,大肆造谣,诬蔑将军在齐国称王。”

    赵老二怔了一怔,顿足道:“这个阴险奸诈的小人,当时我跟随在将军身边,将军为了燕国能真正收服齐国,才故意如此,他竟然故意冤枉将军。”

    乐间插口道:“他冤枉父亲,并非是因为这个,还有功高震主,他把田单和郭怀仁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哎,”乐毅叹了一口气道:“当时燕惠王本来就不容我,又受到田单的挑拨,派了骑劫代替我镇守齐国,我心里明白燕王不怀好意,便到了赵国。。”

    赵老三又道:“这也是劫数使然,田单后来与骑劫交战,设置骗局用计谋迷惑燕军,结果在即墨城下把骑劫的军队打得大败,又辗转战斗追逐燕军,收复了齐国的全部城邑,当年将军的功劳,全让他一抹而尽——”

    赵老大也叹了一口气道:“将军蒙此大冤,今天终于由燕王派在下来予以澄清,并向将军转送这封书信。”

    “冤枉都冤枉够了,还假惺惺的干什么?时光能倒流吗?将军这些年的青春能陪吗?”赵老二火气直往上升,不忿的叫道:“不看,不看。。。”

    “你这个老二?”赵老大责怪道,把书信收了回来,一一的递给乐毅:“将军,请!”

    “你没碰到这样的事,搁你心里当然觉不出来。”赵老二气道。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赵老大毕恭毕敬的说道。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乐毅笑了一下。

    “将军,说的好!”赵老二痛快的喝道。

    “他带乐儿倒是不薄,给他一个面子吧?”乐毅接过信展开:“先王把整个燕国委托给将军,将军为燕国战败齐国,替先王报了深仇大恨,天下人没有不震动的,我哪里有一天敢忘记将军的功劳呢!正遇上先王辞世,我本人初即位,是左右人耽误了我。我所以派骑劫代替将军,是因为将军长年在外,风餐露宿,因此召回将军暂且休整一下,也好共商朝政大计。不想将军误听传言,认为跟我有不融洽的地方,就抛弃了燕国而归附赵国。将军从为自己打算那是可以的,可是又怎么对得住先王待将军的一片深情厚意呢?”

    “好个无耻,得便宜还卖乖。”赵老二气道。

    “欲将用之,必先信之,先皇待父亲不薄,父亲又何尝不是以仁义待之,大王又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乐间说道。

    赵老大只觉听得羞愧的低下头,小里小气的燕王,哪是眼前的人可比。

    乐毅回去以后,慷慨地写下了著名的《报燕惠王书》,针对惠王的无理指责和虚伪粉饰,表明自己对先王的一片忠心,与先王之间的相知相得,驳斥惠王对自己的种种责难、误解,抒发功败垂成的愤慨,并以伍子胥“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的历史教训申明自己不为昏主效愚忠,不学冤鬼屈死,故而出走的抗争精神。

    这时天下正是七雄争霸,乱天动地。几个少年,站在了风尖浪口,站在了世人的面前。一代战神从赵国诞生。

    他们从乱世中走出,他们的丰功伟绩也是从这里开始…

第一章 似水柔情掬蜜意

    这一年,在后宫的一座后花园里,传来了一阵如水的琴声,琴音袅袅似山泉流出。

    一位体态轻盈,年方二八的柔美女子正在用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琴弦,她的肌肤光滑得就像冬凝的白脂,清丽得又像早晨的露珠,嘴角似笑非笑,晶亮动人的眼眸如一汪秋水,一双梨涡若隐若现。

    她穿着翠绿绫罗上衣,系着白色拖地烟笼长裙。随着这位女子的一颦一笑,琴声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公主!”旁边一个站着的穿粉红衣服的丫鬟说道,“外面风大,披个软毛织锦披风吧?”

    这位被称为公主的女子,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翘,似乎有点生气,琴声嘎然而止:“怜儿,这次牧哥哥真从这儿过,你打听清楚了吗?”

    “公主,放心,我让太子的小跟班给他传过话了。”怜儿小声说道。

    “哦,那就再等一会,不过有点冷。”安梦洁缩了缩肩膀。

    “仙气飘飘的衣服一般都这样,公主您一定要经受得住,这才能美丽动人。”说着怜儿用手弹了弹有点发皱的纱裙。

    “你这哪像女孩子的样子?”安梦洁白了她一眼。

    “我本来就不想做女孩子。”怜儿叉着腰,用手捋了一下安梦洁的刘海:“这才能衬出您公主的气质不是?自从上次李牧被派到雁门郡,你便一直郁郁寡欢,这次总算如愿了。”

    “牧哥哥,不知长高了吗?变帅了吗?”安梦洁用如葱根的手指捂了一下脸,有点害羞的笑笑,满腔思绪一下子那飞到万里之外。

    那总是玉树临风,披着满满一身的阳光,透着淡淡的微笑,一双清灵透彻的眼眸弯弯的,就像夜空里皎洁的下弦月。

    那从小便才学盖世,名满赵国,惊才绝艳的少年便是她的牧哥哥一李牧。

    从小和太子哥哥交好,他们在一起总是能热烈地探讨一下对时局的看法。

    李牧对当时赵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制度等提出过一系列改革意见,对赵国在乱世中如何强大更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赵王对李牧更是早有耳闻,小小年纪便被委以重任,独当北部戍边之责。

    安梦洁还记得那是春花飞舞的季节,和李牧在园中不期而遇,本来自小就轻易喊出口的牧哥哥,这一次却因为离开没有喊出来。

    李牧要被派到很远的地方,想到每次和离姐姐惹出的麻烦,都是李牧替她们解决,而以后却没人保护她们了,心里就失落得难受,眼中的泪水好像下一秒就会滑落。

    而李牧对着安梦洁,也故意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脸。透过这张笑脸,安梦洁发现那两道浓浓的眉毛下,那一湾深邃的眸子里正泛起柔柔的涟漪。

    涟漪映照着安梦洁,包容着她,抚慰着她。

    看着李牧这似笑非笑的眼睛,安梦洁也不由得脸色绯红起来,小心脏砰砰直跳。

    “傻丫头,本人身上的零件可都在,哭什么?”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有意嗔怪道,朝她俏皮的眨眨眼睛。

    安梦洁也不好意思地将视线看向别处,眼泪当然没有流出来,只是跺着脚,薄怒微嗔道:“牧哥哥,你怎么一能这样?”

    李牧好像知道了她心中的想法,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牧哥哥要离开了,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牧哥哥本来就是行军打仗的人,出去是经常的事,这样吧?他指着身后的怜儿,以后由她来保护你。”说着,习惯性地揉了揉安梦洁柔软的头发。

    看着后面那个女孩豪气的模样,安梦洁有点羡慕地白了李牧一眼“我才不要人保护,”哼,好歹人家穿越之前也是个特工,虽然是文职,可也会拿个枪,打个人什么的。

    只是穿越过来的这十六个年头,安梦洁被安宁照顾的太好,从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了如花似玉的少女,连最基本的防身功夫都忘了,变成了一个弱鸡的模样。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安梦洁低垂着头,两只手交叉在一起:不能真要人保护呀?自己好歹,哎呀,好像这里小人不对,呸呸。。呸。。。。

    李牧见安梦洁粉颈低垂,两手轻轻捏着衣裙,一股熟悉的淡淡清香又暗自袭来,心中也一阵慌乱,但他很快按捺住自己的心,暗想:公主,小人长戚戚,是说我不够君子吗?想我驰骋沙场,这次镇守雁门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相见,宁愿让你误会,也不想看到你伤心。

    “你们俩人猜谜语呢?”怜儿看着眼前的俩人不由笑了。

    “哦,牧哥哥!”安梦洁愣了一下,从脖子上解下一块玉佩,递给李牧,“这是姆妈留给我的一块玉佩,和我手上的镯子本是一对,希望可以保佑你,陪在牧哥哥身边。”

    说完一双大大的水灵灵的双眸看着李牧。

    李牧也装作很随意地接过玉佩,微笑着点点头,不忍接触安梦洁那温柔的眼神,伸手把玉佩揣入怀中,昂然离去。

    他本想决不回头,但走了十余步,还是忍不住转身,只见安梦洁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凝视着他,和天地形成了一道凝滞的风景。不由心头一酸,低声自语道:“原谅我!”便大踏步而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树丛后,何时多了一条修长魅惑的身影,俊美得有如神坻的面容上带着一抹雍懒的笑,漫不经心的眼神注视着他们。

第二章 剑气琴心不漏痕

    公主!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

    李牧的脚步声已经过去了很久,安梦洁才慢慢转过身,看着树上飘的落叶,悠悠的说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哈哈。梦儿。。。你这是唱的哪出?”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安梦洁收回目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眸看去。

    只见一个美丽的少女,上身穿着淡紫色长裙,外披浅紫色罗纱,发上插着一根斜斜的梅花簪子,额间留着齐齐的刘海儿,原本清丽的脸蛋上已退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一些女人的妩媚,正高兴的看着她。

    “离姐姐,”安梦洁勉强一笑:“还没到上课时间,你怎么过来了?”

    “不欢迎吗?”赵离调皮的说道。

    怜儿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警惕的看了她一眼,眉头顿时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

    “怜儿,你一看我就皱,一看我就皱,再皱,就变成胡妈妈了。”赵离做了一下鬼脸,扯了一下自己的这身装扮:“怎么样?好看吗?我这花见花开,人见人爱的美少女难道你不喜欢?”

    说着翩跹几步,在路边摘下一枝花,转了一个圈:“送你。”

    “我才不要,”怜儿哼了一声:“我从来不喜欢什么花?”

    “你这是什么人?就不是一个女人。”赵离撇了撇嘴道。

    “怜儿本来就不喜欢花花草草,只是离姐姐你把路边的花都快喜欢光了。”安梦洁捂着嘴笑道。

    “胡说。。能摘多少?”赵离把带着叶子的花枝递了过来:“闻闻,还挺香的。”。

    “要是被秋管家看见,不找你算账才怪。”安梦洁笑话道。

    “他管,我才不怕他呢?”赵离脸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忸怩了一下。

    “原来你怕秋管家呀?”怜儿笑着:“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小丫头懂什么?”赵离又恢复了顽皮的模样,眨了一下右眼:“女为悦己者容,我怕他是喜欢他。”

    要是让他们家公子知道,自己喜欢的女孩喜欢上了别人,不气得吐血了才怪。这个赵离,太不靠谱了。

    乐间公子可是为了她,为了赵国,一直游走在燕国之间充当和平使者。

    想到这里,怜儿不由可怜了一下乐间,突然脊背陡然升起一阵凉意,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郡主,您找我吗?”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站了一个人,月白色长袍清雅,衣襟淡飞,那张俊美的脸孔,世所罕见。

    这个即使坐在任何地方好像都那么醒目的人,确让怜儿每次看到都会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秋原,”赵离的心情有一瞬间是停滞的,心脏荡漾不定,是震惊也是狂喜。

    “有事吗?”秋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把头转向安梦洁:“小公主,需要花告诉我一声,我给你送过去。”

    安梦洁仿佛又清晰地记得那天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不知是娘娘光临,以后要这里的花说一声就好,奴才采了派人给您送去。”

    这件事好像发生在昨天,姆妈?!

    “公主,你在想什么?”有个声音唤着她。

    安梦洁突然惊醒,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花枝扎破了,流了一点血,怜儿已经紧张的把她手中的花扔掉,捧着手仔细包扎着:“公主,您没事吗?”

    秋原低眸,幽深的黑眸凝注着她,眸底,散发着温柔的光。

    “没事!”安梦洁抬头,无意间瞥到那样的眼光,有些疑惑的摇摇头。

    赵离看着两人互动的场面,心头倏然闪过一丝疼痛:“为什么给小公主送花,我就自己摘。”

    “君子一诺,”秋原脸上的笑容淡淡:“必当守之。”

    安梦洁下意识地顺着秋原的话向他脸上看了一眼,有些感动,赵离已经红了脸,悄悄拉了拉安梦洁的袖子,似乎要说什么。

    秋原微微一笑,看都不看赵离郡主一眼,甩袖而去。

    “什么人?”怜儿暗暗捏紧了手:“就像一块冰坨子。”

    “说谁冰坨子,”赵离不高兴了:“我就喜欢这样的,这才叫男人。”

    “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何必单恋一枝花。”怜儿乌黑的眼睛里有一抹狡黠的目光闪过。

    赵离一听之下顿时更加羞恼,“我就喜欢辣手摧花。”

    这样的美色,杀伤力竟然如此之大啊,连一向英姿飒爽的怜儿也红了脸。

    就在这时候,对岸的书斋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安梦洁猛地一惊:“坏了,快到上课的时间了。”几人急急向对面跑去。

    远远传来一个年轻女孩子的笑声:“那边慌忙忙跑过来的两个人是谁?”

    “是离妹妹和梦儿妹妹吧?”

    安梦洁远远望过去,见两个花枝招展的少女从对岸的书斋走出,其中一人遥遥指着俩人道。

    “可不是,她们俩人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经常迟到。”赵尼小声道。

    眨眼间,赵离已跑到赵睿跟前:“睿姐姐。”

    赵睿身量比以前高了好多,穿着一身粉蓝绣襦罗裙,鹅蛋脸,柳叶眉,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可人,旁边站着一个矮一点的女孩子,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唇边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正是赵尼,一转眼,两人都长成大姑娘了。

    “离妹妹,梦儿妹妹。”赵睿露出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温柔典雅。

    赵离笑了一下,拉了一下赵睿的手,与旁边的赵尼点了一下头:“尼姐姐,先生来到了吗?”

    “当然来到了,”赵尼眨了眨眼:“只是,刚刚还点你和梦儿妹妹的名字呢?”

    赵离一愣,懊恼的看了她们一眼:“看来已经迟过了,只怕这次,老徐头要告到太后那里去了。”

    “离妹妹,徐老师人不错的,千万不要触碰了他的底线。”赵睿轻声细语道。

    “是不错,琴棋书画样样都行,还会吹箫呢?是本朝有名的才子。”安梦洁说道。

    “听说。。。是受了刺激。。”

第三章 心是自由的

    “什么刺激?说一下。”赵离好奇的问道。

    “说什么?”赵睿轻轻皱起眉头,不满的看着赵尼。

    原本还准备八卦的赵尼,赶紧上前撒娇似的抓着赵睿,“大姐,我只是开个玩笑嘛,您千万别告诉皇祖母,不然我肯定要被责罚的!”

    “知道被罚还那么喜欢大嘴巴?”赵睿看了他一眼:“下次不准这样说话。”

    “知道了。。我的大姐。”赵尼伸了一下舌头。

    赵离一看没热闹瞧了,赶紧松开赵睿的胳膊,往后伸手拉住安梦洁的手:“快点,梦儿。”

    “你们又来晚了。”

    语气有气无力,态度漫不经心。

    众人却都凛然。

    因为门口不知何时已站了俩个人,当先一人杏色袍子月白丝绦,细长双目,随意悠然的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不是某年某月某日在诗词比赛中丝带上题一手蝇头小楷字的王仪之……。

    琅琊王家,京城御史王大人的公子。

    不过现在的王仪之已经不是一头乌发简单束着,而是在头顶整齐的梳着发髻,正似笑非笑瞟了安梦洁一眼,对旁边的拥有精雕细琢般脸庞的徐立夫,极缓慢动听的声音说道:“立夫,那就是送李牧丝带的小公主,你不知道吧?”

    安梦洁觉得整个人都蒙了,一个丝带,没想到这个王仪之记得那么清楚,明明当时赵离抢的丝带,怎么就变成自己送了?安梦洁觉得这个送字,很让人费解。

    而且看俩人的态度,好像暧昧不清。

    赵离瞥了一下嘴,看着脸色通红的安梦洁,和有点羞恼的赵尼,嘿嘿笑了一下。

    赵睿这个身份高贵,可是面对着名满京城的王家公子,只好两耳不闻窗外事。

    徐立夫一直含笑听着,目光落在跟在后面的安梦洁身上,眼波一闪。

    “徐师傅。”安梦洁她们四人齐齐一福。

    众人见礼已毕,想着这俩人虎视眈眈的模样,赵离和安梦洁迟到又被抓个现行,不知要遭什么央,都心惊胆战的住了嘴,等着下一刻这俩人倒霉时刻的到来。

    一片寂静中,徐立夫抬起折扇,指了一下赵离和安梦洁,懒懒道:“不必多礼,你们俩人留下,其余回座位。”

    安梦洁叹口气,好像这遭是躲不过去了。

    大家见过徐师傅的惩罚手段简直是非人类,众人胆战心惊,看俩人的心情如同看俩个蝼蚁。

    “徐。。。师傅。。”除了父王我谁也不怕,让狂风暴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赵离心一横,:“只要不告老头,您说做什么我都愿意。”

    “是吗?”徐立夫的折扇唰的打开又收了起来,微微一笑:“那既然这样,拿这个顶了先!”

    话音未落手一挥,一柄扇子已经落到赵离的头上。

    “我不。。要。。”赵离硬着脖子刚想反抗,突然想起安梦洁,用手指慢慢勾起,朝着安梦洁撬了过来:“梦儿,过来,替姐姐。。。。”

    “咳咳,”头顶突然有人重重的咳嗽起来,耳听得旁边一个声音道:“不行,”

    “你!”赵离一梗脖子怒声道,“是可杀士不可辱!你敢侮辱!我要告诉——我要——我……”

    她一句话始终没能说完全,那边徐立夫已是淡淡一笑,这看上去挺温和的笑,却让人有不寒而栗的感觉,“告诉谁?告诉你,入我门者,无论谁,都由我处置!难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找赵王爷对质?”

    “我,咳咳咳。。。”赵离呛了一下,一种理亏穷词的感觉悠然而生。

    “平常不好好学习算了,还经常迟到,”徐立夫慢条丝理说着:“书院清贵之地,众目睽睽之下,怎么能允许这样的行为?”

    “是不能允许?”王仪之在旁边添油加火的笑着,望了安梦洁一眼。

    “咳咳。。。”徐立夫端起一杯茶:“小公主你也别闲着,此情此景吟一首诗吧?合情合景,格格这把扇子才可以放下来。”

    “立夫。。你。。。”王仪之一双眼睛漫不经心的看着安梦洁,怎么看都显得不怀好意:“李牧刚走,这样不好,你怎么对得起边疆浴血奋战的有功之人?”

    “不要给我谈什么私情,我这个人一向秉公办事。”徐立夫斜了王仪之一眼,轻轻说道:“变不变态,好人都让你做了。”

    简直太变态了,明明是赵离安梦洁迟到这点事,怎么一股脑儿将李牧也给包圆了?

    赵离苦着脸,诗词不是她的强项,原来在这等着梦儿呢?看来自己的体罚还是轻的。

    赵离眼珠转了转,可怜巴巴的看着安梦洁。

    安梦洁还第一次见到赵离如此囧丧的时候,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有些酸酸的难过。

    也许是她的身上总有一种让她留恋,忍不住想去亲近的东西。

    自由。

    即使身体不自由,可是心是自由的。

    可如今她也要被迫服从,可是服从的她不知道还是不是她自己?

    安梦洁脚步顿了一下,王仪之转过头来看着她。

    安梦洁突然大步朝前走去。

    只是她身上明明是安静的,还是让人不敢有半分轻忽的气质。这种气质,只有男子才有。

    真可惜她是一个女子。

    这个世道对女子太苛刻了,她只能做这个宫中的金丝雀。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妙呀?这首诗魏文帝曹丕残害有学识的弟弟,曹植用同根而生的萁和豆来比喻同父共母的兄弟,用萁煎其豆来比喻同胞骨肉的相残,表达了对曹丕的强烈不满。义夫,看来你已经成功引起我们这位安大才女的不满了。”

    “呵呵。。。虽然有影射我的嫌疑,不过我一向惜才,对于有抱负有才能出口成章的学生,还是有宽容之心的,格格,你和小公主可以回座位了。”

    “太好了,”赵离高兴的蹦起来,头上的扇子早就掉在了地上,拉着安梦洁的一只手,激动的朝座位跑去。

    安梦洁忍着笑低下头。

    “咳咳。。。”徐立夫拾起扇子:“既然说到这首诗,那我就给大家再普及一下。。。”

第四章 白家的血液

    安梦洁下意识的看了下旁边的王仪之一眼,几乎想脱口问他是不是故意的,可看那王仪之始终只是挂着淡淡的微笑,俊美的容颜上封着不能亲近的寒霜,又让人猜不透他的真正想法。

    许是徐立夫这边注意到了安梦洁的目光,微微一笑:“小公主吟的这首曹植的诗,因为是急就而成,所以谈不上语言的锤炼和意象的精巧。”

    “而曹植的诗重在“修词“、“炼字“方面。所以此诗的风格与曹植其它诗并不一致,不过此诗以箕豆相煎为比喻控诉了曹丕对自己和其他众兄弟的残酷迫害,口吻委婉深沉,讥讽中有提醒和规劝,反映了曹植的聪明才智,另一方面也反映了曹丕迫害手足的残忍。所以,这首诗贴切而生动的比喻,明白而深刻的寓意还是很有欣赏价值的。曹植为乐府五言诗真正走上雅化,为日后诗歌鼎盛奠定了基础。”

    “骨气奇高,辞采华茂“,无愧于“建安之杰“的称誉。只是曹植,感时伤乱、忧生之嗟。生乎乱,长乎军。人生一世间,忽若风吹尘。人生处一世,去若朝露日希。他的第一志愿不是'成一家之言',学说上有所贡献,而是政治上的建树,立'经国之大业'。其次是在最后才是做一个文学家。”

    “既然从小受父亲曹操雄才大略的影响,却不甘心仅做一位文学家,早年又发下“皇佐扬天惠,四海交无兵“的宏愿。为什么不去做好一个名君呢?”安梦洁突然插嘴问了一句。

    王仪之一愣,看着安梦洁的眼神,有点儿新奇。徐立夫则看着安梦洁,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这又不是什么奇谈怪论,咋就都用这样的眼光?与此同时,安梦洁心中也在疑惑着。

    “曹植虽然文学才能卓越,但后期的诗是他痛苦生活培育出来的,因此更多慷慨之音。“虽屡遭迫害,并未颓丧,“建永世之业,留金石之名“的远大理想始终未变;虽忧谗畏讥,然“更多慷慨之音“,而“骨气奇高。“最能代表其平生志业理想的诗篇,当是他作于明帝太和年间的乐府诗《薤露篇》:“愿得展功勤,输力于明君。怀此王佐才,慷慨独不群。“徐立夫也不回答她的话,反而一口气说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好了,你们看一下书,我们出去一下。”

    “来一盘。”徐立夫笑笑对在一边旁听的王仪之说道。

    俩人徐徐的走出西云阁,王仪之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你怕了?”

    “我什么时侯怕了。。。”徐立夫瞧见他的笑容,瞪了他一眼。

    “那你为什么不回答她?”王仪之淡淡一笑。

    “世人认为你一定是个志趣高雅,举止脱俗的人,其实都被你这姓氏和你这皮囊所误。”

    “我的皮囊就是故作深沉?”王仪之反映过来,笑骂道。

    两人来到沁雪园中,只见绿竹掩映之中,青石台上摆放着一张棋盘,纵横交错的格路间黑白二子疏密不等的散落排布着。

    这是一个旗局。

    徐立夫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王仪之下棋,很自觉的便上前坐在一侧,从棋盒之中拈起白子,落子,口中却轻声笑道:“你觉得怎样?”

    王仪之随即落黑子,对他微微点头:“鬼马之才。”

    听他这么说,徐立夫微微一笑,道:“我也没想到会有幸收到这样一个弟子。”再落一子,他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仪之,我听说大王那边又纳新妃子了。”

    王仪之道:“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为什么?”徐立夫忍不住蹙起眉头,“一生一世一双人,两情相悦就成,我始终不明白大王找那么多女人干嘛?”

    王仪之正拈起一粒黑子,听他这么问,抬起头:“像你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又有几个,每个人选择不同,何况他是一个君王,立夫,你这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要问宁妃一句,卿本佳人,奈何作妃?”

    沉默许久,徐立夫终于说道:“我知道她有难言之隐,只想离她近些。”

    “立夫,你这是为她找借口,什么难言之隐?只不过是爱慕虚荣而已。”

    “当年我和她一见钟情,就再也忘不了。。。”徐立夫说道。

    “你这是为情所困,多少次我向父亲谏你,你也不肯,都是为了你这个红颜知己吧?”王仪之偏头一笑。

    “不是,”徐立夫微微摇头,落子。

    “难道为了报恩,为了看一下这个小公主?难道她是你恩主的后代。”王仪之对此猜到,他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

    “看透不说透?你就不能圆滑一些。”徐立夫故作无奈的说道。

    “还真是?我一直都说先有伯乐再找千里马,倘若当初秦国宰相的找到好的伯乐,就不会落得满门抄斩,身首异处的下场。。”王仪之语调虽然从容温和,可是言语之间对于这两人却毫无敬意,甚至满不在乎的直呼秦朝皇帝的名字。”

    “担任秦相30多年,振兴出一个秦国江山,一将功成万骨枯,秦相的变法,得罪的可不仅仅是一部分人,而是秦国的各个阶层。君主虽然在变法中受益,但是同样深受其害,而且秦惠文王即位后,也需要稳定朝政,各阶层都对秦相不满,尤其是贵族阶层,没有了秦王的支持,这乱世之中,千里马便如竹纸一般不值一分,他没有了伯乐的保护。”王仪之微微一笑。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白家的传奇本应就此结束,可是我看到小公主的那双眼时,就看出了她流着白家的血液。”徐立夫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

    “就像当年人群中她无意之中看我一眼,再想到当年安妃来的时间,正好可以对上,就想到是安妃带着小姐逃过一劫,保留住白府的最后一脉,她不得已让赵王瞧见,恐怕也是为了进入王宫得保小姐的安全。”安梦洁的命,便是这样保住的,除了她之外,白家的人死得一个都不剩。

    对于这件事,王仪之倒不惊讶,只是问道:“大王知不知道此事?”

    徐立夫微微一笑:“他当然不知道,安妃也不会让他知道。”

    “对于小公主来说,赵国就是她的出生之地。”

    “这就是你让我来的原因?”

    “你看不出小公主的本事?虽然她表现的不是政治才能,那是因为小公主的才能被限制了,她自幼生活在赵国,虽然受些限制委屈,可是真正复杂的人情世故,世间百态,她一样都没有见识过,她所学所知,不过来自书本,来自我讲的课,可是你看他做出来的诗词,像是一个毫无学识经验的人能想出来的么?”

    假如说,这世界上有天才的存在,那么就是小公主了,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完全没有勾心斗角的经历,却可以问出让我们都惊叹的话题?

    也许白家先辈天生的政客才能,在这一代小公主的血液中又复苏了,即便是在这样狭隘的环境下长大,依然不能磨去其所有的光辉。

第五章 向来嫌隙因爱起

    “你真那么看?”王仪之思忖道。

    “当然。”棋子落下,恰恰落在王仪之的面前。

    徐立夫的声音也落入王仪之的耳中:“哈哈,,,仪之。。一心不能两用。你输了……”

    王仪之依旧只凝视着黑白棋子,其他什么都不看,也不理睬徐立夫。

    过了一会忽然也笑了起来,伸手从旁边取出酒觞,对着徐立夫说道:“喝一口。”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别人看来,似乎徐立夫是想炫耀小公主的才能,但是王仪之知道,他这话别有用意。

    他在试探。

    小公主留在赵国,他是否愿意做一个伯乐,保护千里马吗?

    安梦洁虽然大概知道王仪之是什么人,有过什么重大事迹,可是这是作为史料上的王氏家族,在赵国时代的风采,却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么这个王仪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不在美男榜之类,凭他那长相,安梦洁几乎是在霎那间又联想到了徐立夫,一个长相清秀,一个仪表俊美。他们该不会是这方面的癖好,才没把他们列到榜上,他们两个还真是一对儿?赵国难道是个崇尚男风的国家?!

    她条件反射的将视线落在刚刚俩人离去的方向。赵离被她星辰般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问个究竟,就看见她又自顾自的转过了头去。

    “梦儿?你在想什么呢?是担心安妃的事情?”

    “姆妈?”安梦洁略过一丝不解,揪着眉头看着她:“姆妈怎么了?”

    “安妃没事,别听她瞎议论。”旁边的赵睿说道。

    “怎么能没事?睿姐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和事佬。”赵尼在一旁小说嘀咕着。

    赵离装作听不到,继续说道:“梦儿你没听说吗?大王不喜欢安娘娘了,又看上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妃子。”

    “那位宠妃可是邯郸的一个普通歌妓,这一下子飞上了枝头变成了凤凰。”赵尼忍不住瞪起眼睛,气愤的说道。

    “我听说这个女人是赵国一个赵氏宗族的歌姬,因其美艳性感闻名,大王不知怎么听闻了她的美貌,派人把她接了过来。刚开始我父王还带着一些大臣反对,对大王说宠这样一位女人,国家必乱。但是当时大王说了一句让天下都震惊的话:“乱还是不乱,在于寡人,和一个女人无甚瓜葛。”赵离还真听到了不少的八卦,津津有味的说道。

    “赵离,宫中不能胡言乱语,你不知道吗?”赵睿早就听不下去了,再说那些三从四德也让她不允许别人议论自己的父王。

    “什么胡言乱语?又没有别人。”一旁的赵离理直气壮地说道。

    “乱和不乱,和一个女人无甚关系,父王还真让人震惊。”安梦洁思忖了一下,突然抬起头来。

    众人惊讶的目光看着安梦洁。

    “昔日安史之乱,周武王伐纣灭商,都说杨玉环和妲己是导致朝代灭亡的红颜祸水,结果历史不也还她们公道了。”安梦洁淡淡一笑。

    “杨玉环,妲己是谁?很漂亮吗?”赵尼可不关心历史,她关心的是美女。

    “很漂亮,我听梦儿说过,杨玉环是一个丰满的美女。”赵离得意洋洋的说道。

    “丰满不就是胖吗?原来那儿的人以胖闻名。”赵尼呲呲笑道,连赵睿也露出惊讶的目光。

    “梦儿,杨玉环是不是这样?”赵离鼓着晒帮,嘟着嘴说道。

    “你这哪是美女,叫呱呱。。。。”赵尼咯咯笑道。

    “好,你说我是青蛙。”赵离跳起来就往赵尼身上打去。

    “我不在,你们就是这样上课吗?”一声许久未闻的男声突然自身后响起,众人遁声回头,吓了一跳,赵离也赶紧老实的停下来,低下头:“先生!”

    徐立夫瞥了安梦洁一眼:“周武王伐纣灭商这个我知道,那个安史之乱又是怎么回事?又和那个杨玉环有什么关系?”

    安史之乱是战国以后的事情,你当然不知道?安梦洁心里想道。

    “呃……这个……”安梦洁不知怎么解释,这个徐先生,还真和别人不一样,什么都敢说,也不怕引火上身,干脆就直接说道,“是一个姓安和一个姓史造反的事情,他们打着“诛杀杨国忠,清君侧”的名号,而这个杨国忠就是当时的帝王最喜欢的杨玉环的族兄,所以最后杨国忠一死,杨玉环也成了战乱之中的替罪羊。”

    “一个帝王,怎么会因为一个女子就把自己的国家置于水火之中?我不相信。”徐立夫摇了摇头。

    “您没听说不爱江山只爱美人?”赵离好笑的逗着他。

    赵睿脸上露出淡淡的红晕,偷偷的看了徐立夫一眼。

    “先生说的对,压倒某个王朝的不是某个美人,对王朝覆灭起决定因素的还是那些王侯将相!就算没有杨玉环,苏妲己,还会出现李玉环、陈妲己、赵妲己,如果君王有志,贤臣尽职,就算出现再多个美女又如何?就算是君王因为沉溺她的美貌,无心国事,使国家一天天衰落下去,这也该怪君王而不是美女啊。一个朝代的灭亡,不是一个女人就可以办得到的事情。百尺高台起于垒土,想要摧毁这个百尺高台,仅仅抽掉一块砖是不足以撼动的。但是砖抽多了,倒下是迟早的事。不论哪个朝代的覆灭,都是君王及那些不作为的奸臣共同作用的结果。”

    “你说的很有道理。”徐立夫脸露惊讶之色,心里隐隐有种担忧,小公主的未来会不会像白相一样,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忧落上心头:“小公主!想不到你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对朝政之事竟然分析得如此透彻!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赵离冲口问道。

    “可惜你是个女儿身。”徐立夫不住的摇头叹道:“真该让仪之看看你的惊世核俗的言论。”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赵离不赞同的斜了他一眼,“我听梦儿说过有的朝代女人都能当皇帝,还能做将军?男女平等,只要是雄才伟略,不管它出自男人的脑袋,还是女人的脑袋,都一样受重用!”

    “是吗?”男女平等?徐立夫有些不能说奇怪,简直是有些担心,这个小公主竟会在短短几秒之内突然想到这些事情,单看她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如星辰般将人的神魄深深吸引,让人涌起想要冒险摘星的念头,她眼中的光辉是现在的人所没有的。

    赵睿不知道怎么的,也有些信服了,可不是么,那君王要是当个好的皇帝,即使面对着再多千娇百媚的妃子,也能把朝政放在第一位,古来今往的皇帝多了,哪一个少了美女,不也有很多名垂千古让人传颂的贤明君主。

    不行,她要让母后劝劝父王做一个贤明的君主,不能一会喜欢安妃,一会喜欢歌姬,把朝政都给耽误了。

    让赵尼佩服的是徐立夫这个先生,在宫中敢公开议论君王的,他是头一个。

    不过徐立夫也没想道,就是这次议论,给他以后的生活带来了致命的打击。

第六章 搬弄唇舌遇小人

    “这个徐立夫的课还真是标新立异,连大王的事也敢议论。”一个俊美绝伦的男人,微挑着唇角淡淡说道。

    “我不相信这个赵王是个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男人,”另一个帅气的男人微微一笑,拿了一杯酒把玩着,一个黑衣人低着头站在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出。

    “那年,让春花开始吧?”

    春节过了不久,就是三月了。

    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此时的宴会也是最多的,太后也下了邀请函。

    安宁斟酌了很久,终于决定带着安梦洁参加。

    赵离平日里也是经常出入宫门,能邀请她的帖子,有不少是来自皇家的,这一次的邀请,是来自于陛下新纳的宠妃。这位妃子,就是她们以前议论的歌妓。

    这位歌妓,做了妃子以后,整天守着富丽堂皇冰冷冷的皇宫。时间一长,自然觉得烦闷透顶,赵王便出了个主意,让她到别苑里举办宴会,招待京都里的贵族们,聊以排遣寂寞。

    马车里,赵离叙说着她听到的事情,安梦洁表面上认真地听着,实际上,她的心思早已飞出去了很远。

    旁人知道的,不过是表面。皇家,永远不会做出让人抓到把柄的事情。就算是赵王看中一个妓女,他们都有办法让她成为一个公主。汉代的卫子夫、赵飞燕都出身于倡优,堂而皇之地登上了皇后之位,曹操的正妻丁氏也出身倡家。明武宗迷恋晋王府乐户杨腾名下的妓女刘氏,召入宫中。那么现在的赵王迷恋一个歌妓,怎么会传的满天飞?

    “梦儿,你说这个歌姬长得漂亮不漂亮?”赵离说道。

    安梦洁苦笑了下,没有说话。赵王看到安妃的那一眼,她以为安宁遇对了人,会对她一辈子好,谁知道这种宠爱如一场烟花,转瞬即逝。。。。

    “不知道,应该不会丑的,好歹是一个妃子。”安梦洁说道,算是回应赵离的话。

    “对,应该长得不能像猪,想当年,安娘娘的出现,可是惊艳了世间所有人。”赵离见安宁在一边不说话,赶紧讨好的说道。

    “你还会用惊艳?”安梦洁说道。

    “那当然了,我本来就什么都知道。”赵离一挺胸:“前些天陛下把平山寺的五千亩低田给春妃做的别院,待会儿去了,可看看长什么样子?

    “陈妃和宁妃一定早过去看了。”安梦洁美丽的眸子带着一丝淡淡的讽刺。

    “这两个叛徒,生怕吃亏,跑的比兔子还快!”赵离气愤的说道。

    “自古帝王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她们的爱情,如水中月,镜中花,它绽放绚烂的瞬间。也注定了她们短暂的宠爱,毁灭的万劫不复,如果还有感情,那也飘散得踪迹全无。”安梦洁说道。

    “怪不得她们只知道上演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戏码?一定早把情感忘在了一边。”赵离问道。

    “宫中的人,谁还对谁有感情,她们俩人,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应该早到了。”安梦洁继续说道。

    安宁静静望着她们,一直没有说话。也许是她的心思一直在小姐身上,那种被拋弃的感觉竟然没有,连赵离那样粗枝大叶的,都以为她这段时间,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劝说她出来散散心,安宁知道,安梦洁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难道说,她已经柔弱到一切都需要梦儿保护的地步了吗?安宁垂下长长的睫毛,眸色复杂。她不会显得那么柔弱,有的时候她不说,是她不屑于勾心斗角,争来争去,既使像以前一样受陛下独宠?还能享受一辈子?

    就像如今是失宠的安妃,宫人笑谈,门前冷落,挺好!

    春妃的别苑坐落于皇宫之北,占地约百亩,几人乘着马车一路进去,掀开车帘,只看到一路上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繁茂,楼阁参差,小桥流水,一幅江南美景。

    在第一道园门前,马车停下,安梦洁和赵离跟在安宁后面下了马车,一眼便看见陈妃和宁妃站在了前面。两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太后的身边,与旁边的一个少女寒暄。

    少女转过头,安梦洁看见她的瞬间,愣了一下。

    这女孩肤白如雪,容色清丽,站在那里宛如玉树堆雪,琼压海棠,虽然比不上国色天香的安妃,但也是一个妩媚的叫人没办法转开目光的佳人。她柔情绰态一般走上前来,娇柔婉转地施了一个礼:“安姐姐!”

    还真是一个狐狸精!赵离缩在袖中的手慢慢握了一下,竭力不让自己流露出太多气愤的情绪。

    微风吹拂着安宁的衣裙,她轻轻地笑了笑:“妹妹!”

    “太后,贵妇娘娘,”赵离走到太后和姚贵妇跟前施了个礼,上前撒娇的拽着太后的胳膊,太后这才反映过来,脸色沉了下来:“调皮的丫头,你和安妃一起来的,安妃不是生病吗?怎么也过来了?”

    安妃低下了头,看到太后,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秀美的娥眉蹙了一下,在她白嫩的脸蛋上划过一个浅浅的忧痕,让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陈妃见了,忍不住说道:“妹妹带着病态,怎么反而更美了?”

    北地罕有如此佳丽,江南也极为少有,太后看着那双酷似云儿的双眸,脸色阴沉,秦国妖女,李氏家族的公子身死,好像都与这个女人有关,要不是答应陛下留她性命,早就赐死她了。

    虽然对这个女人过于宠爱,陛下还是听自己的话,不要她了。

    想到这里,心里高兴,招手让春妃过来:“今天哀家专门为你举办宴会,你可要好好谢谢大王。”

    春妃娇声道:“是,太后。”

    她的声音如黄莺般婉转动听,宁妃看她娇滴滴模样,不由心里更气:又一个狐狸精,长得还不如安妃,瞧这模样,大王的眼力越来越不如以前了?这老太婆还拿当个宝了。

    宁妃看着春妃的目光,脸上带着笑,目光却像是一张大口要把她吞下去似的,又像是能从她的身体中攫取什么东西出来一样。

    “还需要几位姐姐多多关照。”春妃低着头,嘴角却不禁弯起,带着得意的笑容。

第七章 明目张胆

    “哦。”宁妃察觉自己的失态,连忙重新挂上那温婉高雅的笑容:“妹妹长得漂亮,名字一定好听。”

    姚贵妃捂着嘴笑了:“是呀,春花这个名字,当然好听,宁妃要是看了喜欢,不如让陛下也赐一个,我看不如就叫秋月好了,又显得高雅大方,如何?”

    “妹妹叫春花?”宁妃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风头正盛的少女,想不到会叫这样一个名字?

    “怎么不好听吗?”春妃歪着头,眼波灵动的看了她一眼:“春花秋月。。很有诗意。。”

    “好名字!”一旁的陈妃忍不住鼓掌叫好。

    看来自己没有调查清楚,又让这个女人胜了一局,宁妃微微有些恼怒——不过这种场合,倒不能轻易动怒,要知道人家都在风头上,要收拾陈妃这个小贱人,法子还很多,她眼珠一转,波澜不惊地改了口:“是好名字,臣妾多谢太后的赐名。”

    陈妃没想到宁妃见风使舵的本事更上一层,不由心里一惊,对春妃善于观察人心的本领也警惕了起来。

    坐山观虎斗,春妃唇角划过一丝冷笑,照俩人分崩离析的样子,陈妃和宁妃,根本不是对手,只是那个女人?

    她抬眸向安宁那边望去,素衣胜雪,宛转蛾眉,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淡淡的风情。无论什么时候看见她,她都是这副没所谓的模样,却偏偏让人转不开眼睛,男人女人都欲罢不能,春妃情不自禁地咬了一下贝齿,脸上却绽放了春花般的笑容:“太后慢点。”

    “还是你懂事,”太后笑了笑,冷冷的瞥了一眼陈妃、宁妃各怀心思的面容,哼了一声:“跟着学点。”

    陈妃和宁妃的脸色顿变,笑容像张面具,从额头裂出一道缝隙,最后扩延到全部,哐啷碎开。

    安梦洁的脸色一变,她没想到,沸沸扬扬的谣传,竟然让太后对安宁到了无视这个地步。

    “姆妈!”她刚想说话,就见赵离拉着她的胳膊,嘿嘿笑道:“太后慢走!”

    太后望着安梦洁陡变的神情,微微一笑,嗔怪的看了赵离一眼:“调皮的丫头,”却也没多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跟在自己身后。既然来了,就不能当众赶回去,只是,心里极为不痛快罢了。

    “长得真是可爱。”春妃微笑着说道。

    安宁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太后虽然如今很不喜欢安梦洁,可她以为她毕竟是皇家的人,在众人面前,太后是不会给自己的人难堪的,那自己好不好,倒不放在心上,当即拉着安梦洁的手,轻轻斥道:“梦儿。”

    当下轻移莲步跟在太后的身后,当然,一路上还是引来无数人侧目。安宁的艳名早就传遍上层贵族,民间不少人也听过她,只是没见过,但见过她的人,都会如初见时那样惊若天人。如今她只是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便把整个别苑都照亮了。只是人们却也同时注意到了太后身边的春妃,她以一个歌姬的身份被皇帝册封为妃子,又让安宁得到了冷落,本身就是一件足够令人惊奇的事情了,如今太后又特地为她举办宴会,重视她的意味不言而喻。

    赵睿和赵尼早已到了,看见太后春妃,宁妃、陈妃,连忙过来打招呼,对安宁却是完全的视而不见。安宁也不在意,本来这个宴会对于她并没有任何意义。

    这次的宴会摆放在花园的中间,各种颜色的鲜花都在盛开,绿草如茵的草地和枝叶茂盛的桃花,一枝枝,占尽春风,仿若胭脂万点,就像铺了一块极大的地毯,除了正中的主席台之外,东西各放数张客席,显然是留给客人们坐的。东边的客席上有两排,第一排坐着太子赵嘉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接着二皇子,廉公子,还有欧阳、王仪之,周公子,刘公子。。再看西边的客席上俨然坐满了贵夫人和小姐们。

    太子坐在东边第一排第一个个座位上,一袭月白色绣锦华服,面容英俊,而陌生的男人则坐在东边第二个客席之上,穿一袭缕有金丝的黑袍,金袍散发出金子的光泽,令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极为引人注目。两个人的座位离得近,不时笑谈几句,看他们仿佛民间的好兄弟一样,笑着坐在一起饮酒交谈,安梦洁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错觉。

    那个陌生男人的目光,突然投递了过来,一眼看见朝她挤眉弄眼的赵离,随后,不自觉地落在了一身颜色素淡浅绿衣裙的安梦洁身上。

    “凤。。凤皇,逮。。。。。”赵离在看见陌生男人的时候,眼睛就再也转不开了,这不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激起民变,让李牧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安宁安上妖女的名号的那个燕人凤凰吗?

    “你,”安梦洁赶紧堵上她的嘴。

    这个凤凰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太子身边,一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想好了狡辩的说辞。

    王仪之也注意到了安梦洁,原先在他的眼里,这个小丫头敢说敢做,让人不敢有半分轻忽的气质。可是此刻看到她妆容整齐,面带安静,更显得鬓发如墨,肌肤似玉,和大家闺秀一样,他几乎要怀疑,那个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吟诗出来的小丫头,和她根本不是一个人。”

    而旁边的周公子在看见安宁的时候,眼睛早也转不开了,没想到皇帝还有这样一个美人,这个皇帝放着好好的美人不享受,偏又弄一个什么歌姬,周公子怎么也想不明白。

    安宁站在太后身后,睫毛低垂,在脸上投递下一片阴影,低着头并不说话,与高调而张扬的宁妃、陈妃相比,她显得更是温柔可人。

    “梦儿,父王下朝了,我去男宾席看看。”赵离还不肯放弃揭穿凤皇的机会,远远的看到自己的父王好像正向这边走来,正在和人寒暄。

    安梦洁对着她笑道:“见完王爷赶紧回来,要知道男宾席上,男女可是授受不亲。”

    正说到这里,只听太监尖尖的嗓子远远道:“陛下驾到——”

第八章 陛下自重身份

    一个男子穿着件鹅黄色镶金边袍子,在众人的拥簇下走了过来。常年的帝王生活让他的身上多了一种慑人的气质,令人不由自主产生畏惧。

    众人赶紧跪下“陛下!”只有赵离要找的那个人如鹤立鸡群,人们惊讶的目光,开始射过来。

    转眼就成为众矢之的,那人唇角一弯,笑意雅而魅,暗卫已在逼近,冷冽的寒芒闪烁逼人而来,最前面的侍卫,已经可以看见场内一切,正用鹰隼一般锐利的眼光扫视全场,搜寻所有不利于陛下安全的苗头和人物,眼看他的目光,即将扫到这边——

    这个人目光一闪,突然顺势一低。

    此时侍卫目光正好转过来

    而山呼声起,众人俯身尘埃。

    安梦洁伏在地下,手心里的汗瞬间湿了地砖。帝驾至而不跪,大不敬——公然抗旨,这个燕国使者想以大不敬罪名,被拖出去杀了吗?

    “母后。”男子对着太后喊了一声,转头对地上匍跪的诸人一甩袖,漫不在意的说:“今天是家宴,不必拘礼,各位都起来吧。”

    “是!”众人纷纷落座,皇上坐在左边,太后坐在右边,以下是各位妃子,臣子和家人。

    “今日的宴会,是陛下为春妃举行的家宴,正好先皇赐给哀家一把箫,不如让春妃为陛下演奏一曲。”太后适时说道。

    “依母后便是。”赵王说着这话,眼尾轻扫正好可以看到远处低头的安宁,她倾国倾城的面容已遮掩不住眼底的憔悴,让赵王心里一动。

    太后心头不悦,但也只能装作看不见,这场宴会,压根不是陛下想举办的,只是出自自己的示意,想让春妃取代安妃在陛下心中的位置,只是看着皇帝一脸疲惫厌倦,三十多年纪的鬓角已经有了些许白发,只能心疼,冷冷哼了一声:“宴会开始!”

    “宴会开始!”身边的太监喊道。

    这时春妃也由一位高挑秀丽的女官搀扶,在座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纷纷站起来行礼,这位春妃,是现在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谁也不敢怠慢。

    她弱柳扶风地朝太后施了一礼,漆黑的眸子如一泓春水般看了一眼陛下,这才低头开始演奏起来。

    曲子响起,身体随着韵律竟然翩翩起舞,粉色的裙衣随着乐曲轻轻摆动,身边好似有无数蝴蝶伴舞,婉若游龙,经若翩鸿,曲子如流水,像丝丝细流淌过心间,柔美恬静,舒软安逸,舞蹈似在山涧,又如翩翩蝶舞,音乐骤然停息,停下舞步,身体划出一个奇异的弧度,像盛放的莲花。

    曲子结束好久,众人才如梦初醒,回味刚才,简直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好呀,春妃的确是才艺双全啊!”王爷抚掌称赞道。这时候,众人才看见春妃肤白胜雪,款款地走到皇帝面前。

    赵王举杯示意,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样子对春妃很是满意,旁边的陈妃,宁妃一时醋意顿生。

    “父王,那个男人。。”赵离悄悄走到王爷跟前。

    还没等一句话说话,赵王爷已经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什么男人?回去。。。”

    “为什么回去?”赵离不满的看着自己的父王。

    “一个闺中少女提什么男人,还不给我回去!”赵王皱了一下眉头,有些恼怒。

    “闺中少女?就不能提,父王,你是想让我变成哑巴?”赵离气愤的走到王爷的跟前拽着王爷的胡子。

    “你这个丫头,疼。。疼。。你再拽,我这条老命都没了,乖呀,想说什么回家去说?”赵王爷软了下来,刚刚端起的杯子里面的酒也让她晃得十之七八,一时脑也不是气也不是。

    旁边的廉颇将军摆起了严肃的面孔:“赵离,还不赶紧放了你父王,你这个丫头无法无天了。”

    “父王,不让人家说话?憋死我了。”赵离气得也不拽胡子了,脸色通红。

    凤皇看着这一幕,唇畔勾起一丝有趣味的笑容,他早就看得出来,这个赵离想让自己难堪,不过好像不用自己应付了。

    “赵兄,”他举起杯子:“那位是?”

    “王叔的女儿,有些任性,呵呵。。。”太子早就见惯了赵离惹事的模样,不由有些生气,这丫头找事怎么不分场合?

    “看样子挺有趣!”凤凰喝了一口酒说道。

    “好了,别生气了,是父王的不是,你快说!”还真怕自己的宝贝女儿气坏,何况王爷一向拿这个宝贝女儿没辙,只好耐心的捋了一下胡子说道。

    “我是说燕国使者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想到李牧,安梦洁连自己都在那个燕国使者身上受了牵连,若是不说,岂不是吃了更大的亏,正好看到凤皇朝这边看来,故意大声道。

    “燕国使者?”

    她这句话一出口,原本十分和睦的宴会气氛为之一变。在场众人的表情变得古怪,赵王的脸也变了色,这个丫头,发什么疯?这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突兀地提燕国使者这个问题,还嫌上次李牧惹的事情不大?

    “满嘴胡言,回去!”

    “不回!”赵离还挺有脾气。

    “离儿,上哀家这边来。”一旁的太后早就看不下去了,赶紧出面调解:“这边都是你爱吃的,快过来吃。”

    “父王一会一套!”赵离一跺脚,早有女官把赵离领了过去。

    “这个丫头!”

    众人的表情都很精彩,因为赵离这一个问题,不亚于是重型炸弹,让刚才平静美好的氛围彻底瘫痪,一直冷眼瞧着春妃宴会大出风头的宁妃正好借机惊讶的说道:“燕国使者,还真害怕,不会真在这儿吧?”

    陈妃愣了一下,脑海中那个年轻的男人的画面,他手里握着她送的那块玉佩,信誓旦旦说道:“玉儿,你不要去当什么妃子,嫁给我好不好?”

    突然又因为燕国使者出现暴乱,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口里流出,沾染在胸前握紧的玉佩上,仿佛盛开的花朵一般,不由银牙一咬:“陛下,臣妾好奇,相信不光是我们,来参加宴会的其他客人一定也很想知道,这个燕国使者到底是谁?陛下举全国之力都没有找到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我们想听一听这个奇迹是如何发生的,想必陛下不会介意吧!”

    她用的发生这两个字,说明这已经是事实了,陛下面上却只是含蓄的微笑,凌冽的眼神轻轻一扫,吓得陈妃再也说不出话来。

    赵王是什么人,早就看出了她们的用意,陈妃再如何无礼,他也不会让人看出内心的不悦,就像是一个人被蚊子咬了一口,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把蚊子反咬一口,只是陈妃不知道他会一巴掌把它拍死?陈妃是看准了这种场合,大家自重身份,才会开口问出这样一句话。

    这样一句话,既能轻易把安妃是秦国妖女的事情重拾起来,又能让春妃的宴会开不成功。

第九章 兔死狐悲

    春妃当然高兴了,甚至可以说是兴奋的,今天太后让她在宴会上大展风头,她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机会!而安妃,注定要成为众人的笑话,堂堂的一个妃子,竟然是秦国的妖女,想到这里,不由笑了。

    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道:“这是怎么回事?”“对啊,不是说燕国使者失踪了吗?王爷家格格怎么说他在宴会出现?”“听说牵扯上李牧,还有那个安妃?!”“是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人们的窃窃私语之中,安宁低着头,双眸中噙满泪水,表情极是哀婉动人,安梦洁心里一疼,都是自己惹出来的祸端,怎么又要姆妈承受?下意识就要为安宁辩解,却被对面的太子轻轻摇头止住。

    这样的场合,一个个大着胆子这样说话,估计高踞主位之上的皇帝陛下,也不会罢休。

    众人心里有数,有人心惊胆战看向高位之上的太后和陛下,意图从他们的脸上找到答案,赵王脸色阴沉,太后露出难以掩饰的厌恶目光,并不说话。

    倒是二皇子看了陈妃一眼,眼底藏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面上一愕:“陈妃你说什么呀?这儿是有燕国人,只是他是秦国使者,不是燕国使者,难道你不知道?”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一变,秦国使者是燕国人,这是什么理论?

    陈妃的父亲小个子大臣陈尚书早就吓得脸色苍白,冷汗直流,不知所以:“二殿下,秦国使者是燕国人,还请殿下说个明白?!”

    二皇子的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道:“陈尚书,你不知道吗?礼部尚书早就禀告陛下秦国使者来访,只是这个秦国使者生在燕国,这次春妃宴会,趁着热闹,我把他请了过来,没想到会引起那么大的动静,让陈老尚书如此费心。”

    众人恍然大悟,燕国使者是燕国人,他们的想法一开始就错了,这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孙膑,范雎、张仪,乐毅,庞涓,还有让秦国强大的商鞅之流?他们施展才能的国家,哪个是他们的出生之地?

    安梦洁脸色一变,突然想起来凤皇从来不曾说过自己是燕国使者,看来赵离的指证,成了诬陷男人身份的罪证!

    “早就,”这话一出,宁妃吸了一口冷气,幸好这个锅不是自己背的。

    陈妃一听,愣住了,一口气没憋过来,脸色通红。

    “请陛下原谅,陈妃是关心则乱,生怕有什么危险人物混进邯郸对陛下不利。。”老尚书冷汗直流,趴在地上拼命解释,质疑皇上,不。。。不要命了!

    “关心则乱?”郭开这时才开了口,道:“老尚书,你的想象力实在是太过丰富了,危险人物?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秦国使者是燕国派来的奸细?上次,燕国人失踪,你来个国颜羞愧,愧对有邦,我看你说的不止是燕国人吧?连二皇子都不准备放过——哈哈,老尚书您可真是太厉害了,一下子弄来两个奸细不说,还给这样的机会让别人主动拆穿啊!”

    这话说的一点没有错,如果二皇子主动帮助燕国人隐瞒身份,那只能证明他和燕国早有联系,这很容易让人想到奸细上去,可若是燕国皇帝真的要派奸细,大可以找不容易让人认出来的男子来冒充,让燕国使者这样来过赵国的人来冒充秦国使者,又是别人见过的,不是脑子进水了吗?所以,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说不通。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秦国使者只是燕国人,而不是燕国使者,才不怕别人认出……

    “秦国使者是燕国人,还真是会说啊!”王仪之悄悄讽刺道。

    赵嘉不由一阵冷笑,道:“是啊,每次都和燕国有关?还准备再挑唆几次暴乱?那背后的手还真是。。”

    “陛下!”陈妃艳丽的妆容已遮掩不住她脸色的惨白,难过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又回头看了一眼木然地赵尼,她猛地冲到御座之前跪下,颤声叫道;“既然是秦国使者来访,那么眼前的安妃他一定认识,外面沸沸扬扬说的惑乱江山的秦国妖女是否是她?!”

    “安妃从哪儿过来,好像不用你操心了吧?她是不是妖女,寡人早了解得一清二楚,你以为还要你告诉寡人吗?”这时候,突然有一道威严的声音,怒不可遏的说道,却是皇帝陛下,他冷冷看了陈妃一眼:“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一会嫁祸秦国使者,一会冤枉安妃?不知道悔改。”

    “臣妾知道自己不冤枉,”陈妃仰起头,双眸中满是哀怨,“可是自从安妃来了以后,陛下就从没真正看过臣妾一次,也没真正关心过尼儿!”

    “提到尼儿?你先问问你是否有资格做好母亲?”赵王勃然大怒,直接从主位上下来,一脚将陈妃掀翻在地,冷声说道

    “看样子,那么多年委屈你了,你的口才,不应该做寡人的妃子?拉下去!”

    “陛下,饶命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臣妾的嫉妒,臣妾的安排。父亲什么都不知道……是臣妾气不过想拿燕国使者说话,父亲不知道,尼儿更不知道,求陛下饶过父亲,饶过尼儿!”

    这是触了皇帝的逆鳞,这下可是死定了,宁妃心里一喜。

    早有侍从把已经瘫在地上的陈妃和陈老尚书拖了出去。

    “父王,求求你饶过母后。”赵尼在失声哭着,太后示意把赵尼带了下去好好安抚一下。

    “陈氏无德,行为卑污,难为宫规所容,自即日起,褫夺贵妃之号,谪降为宫女,一移居辛者库改过。”太后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最后将目光移向了赵王,“陛下以为如何?”

    要依太后的意思,那当然是打进掖幽庭最好。不过她也是个明白人,还有一个赵尼,不管怎么说还有孩子牵连着,赵王就不可能过于折辱陈妃,这时做什么都没效果,还不如不做。

    “宁妃,”赵王狠狠地瞪了一眼她,“你也要在宫中禁足三月,好好读一下女诫》、《内训》,想想什么是为妃之道。以后要再多嘴多舌,朕决不轻饶!”

    “臣妾……谨遵陛下恩旨……”兔死狐悲,宁妃低下头,没想道赵王为了安宁,竟然如此护短,发了那么大的火,还黜禁了公主的生母,一品贵妃,以后这样的事自己还是识趣些,不要再多管闲事,自找麻烦了!

    “起来吧。”,陛下面色稍霁,抬起头来,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在室内打了一个圈儿,落在了春妃的身上。

    “一些家事,就没必要叨扰大家了,今天是爱妃的宴会,春光正好,在座的小姐们都精通乐器,不如请她们为爱妃演奏一二?”赵王一副关心的语气。

第十章 那个才子徐立夫

    “太后?!是离儿的错。。”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转眼间陈妃就被打入了辛者库,赵离一惊之下把桌子上的酒杯都碰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饶了陈娘娘吧?”此时赵离的面孔再也不能维持刚才的平静,她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是自己害陈妃牵扯了进来,她感觉到一阵刺疼的眼光,那是赵尼,她一定恨极了这个把她母妃扯进去的幕后黑手。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还不快快帮着收拾一下。”太后一点也没有怪她的意思,而是厉声命令着旁边的女官,“快。。快拿帕子给格格擦擦。”她拿眼睛冷冷扫过远处的安宁,暗道:看到了吗?你这个妖女,因为你的原因,许多人都遭了央,皇帝越是对你好,哀家越不能让你留在他的身边祸祸他。

    许是察觉到了太后那阴冷的目光,安宁脸色苍白,手帕都快拧成麻花。

    凤皇看着这一幕,唇畔勾起一丝有趣味的笑容,他也看得出来,这个太后摆明是要这对母女难堪,就不知道这个少女要如何应对了。

    这些人,明明没有招惹他们,为什么老是前仆后继地来找她们的麻烦?就以为姆妈好欺负吗?坐在安宁身边的安梦洁轻轻抬起了头,美丽的眸子带着一丝淡淡的倔强。

    “秦国使者,这些公主小姐可是很少给大家表演过,您可大饱眼福了!”二皇子赵合对着凤皇讨好的笑了笑,凤皇也笑了笑,笑容里透着无聊的意味。

    只见刘侍郎的女儿刘莉走上前来,吹了一曲笛子,内阁李学士的千金李小姐明净的琴声潺潺流动。谏议大夫的闺女郭小姐的舞蹈让人目不转睛,接连几场表演下来,各有风采、平分秋色,往日这些不经常抛头露面表演才艺的公主小姐们,欣赏她们的机会真是千载难逢,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廉公子的目光落在文雅大方的赵睿身上:“大公主,到您了。”

    赵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廉公子,却发现他一脸微笑地望着自己,感激地笑了笑,站了起来,道:“小女献丑了。”

    众人不禁好奇,各种才艺都被表演过了,不知道这位德才具备的大公主,能有什么节目?

    赵睿抿嘴笑了一下,一旁的婢女送上来一架黄色丝绸蒙着的物件。

    众人的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这是什么东西?当着皇上的面还用黄色的绸缎蒙着?

    宁妃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寻常那些小姐们表演的东西,又怎么会让赵睿表演呢?

    只见赵睿轻移莲步,十指纤纤,亲自掀开了黄绸,露出里面放置的东西。

    众人都吃了一惊,一个样子和琴很相似,然而却又有所不同的乐器呈现在他们面前。这琴多用整木斫成,瑟面稍隆起,体中空,体下嵌底板。瑟面首端有一长岳山,尾端有三个短岳山。尾端装有四个系弦的枘。首尾岳山外侧各有相对应的弦孔。另有木质瑟柱,施于弦下。曾侯乙墓共出土瑟十二具,多用榉木或梓木斫成,全长约150至170、宽约40厘米。通体髹漆彩绘,色泽艳丽。

    “这是琴吗?”赵离把刚才的事情转眼间忘了,惊讶地挑高了眉头。

    赵睿笑了笑,道:“不,这是瑟,是从周朝传过来的,不过在魏朝很是盛行。”

    一片惊叹中,赵睿坐了下来,用右手弹了一下,乐器立刻发出一声低音,略显空泛。高音区略显单薄。不过她纤细的双指飞快的拨弄琴弦,把空泛和单薄的琴音流水般衬托而出。

    廉公子赞叹道:“这乐器当真难得,虽然低沉但很婉转,虽然空泛但很清越,介于古筝和古琴音色之间。与古筝相比更空灵,溶溶如荷塘月色,泠泠似山中之泉啊!”他越听越是陶醉,再不是那高高在上清高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情窦初开懵懂的少年男子!

    安梦洁捧起一杯茶,慢慢喝了一口,却看到对面王仪之投来的饶有兴趣的目光,便对他微微一笑。

    廉公子认真听着赵睿的曲子,只觉得这乐器音色虽然达不到完美,但是比起古琴和古筝来说,自有一种古朴的味道。

    赵睿轻轻吟唱起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年少不知萧索至月明由拨琵琶弦

    夜半突醒伊人唤独步窗外月光寒

    思海念丘无归途羽化青鸟始回返

    她的歌喉低沉婉转,唱的又是没有听过的曲子,美人美曲美乐,自有一番动人之处。

    旁边突然传来缕缕琴音,悠悠扬扬,像是和瑟音融合在一起,一种情韵令人回肠荡气。琴声如诉,瑟音低沉,所有最美好的时光,最灿烂的风霜,而或最初的模样,都缓缓流淌起来。

    一旁的宁妃开始面色微微发白,欲言又止地望着赵睿,似乎不想再让她继续下去,然而,沉浸在琴声中的赵睿,什么都觉察不到。

    突然回忆起那一天见到的场景。“立夫哥哥,我要走了。”宁婉说到这里,凄然一笑。

    徐立夫震撼地看着她。

    “你适合游历大好河山,享受自由的时光,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徐立夫的声音开始发颤:“婉儿,你要求我做什么样的人,我愿意改。”

    “来不及了,立夫哥哥,我被选入了宫中,你忘了我吧?”

    那个活波灿烂的美丽温柔的女孩,徐立夫突然明白了过来,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原本以为她会琴瑟和鸣,和他相伴终生,现在看来,是自己天真了,还是一开始,她就决定好了,任由他喜欢上她,爱上她,她再放下了一切,忘了他。

    他想起了离开时,她的眼睛那般明亮,带着一种亮晶晶,水汪汪,脉脉含情的,足以撼动他心扉的力量。

    “何人如此大胆?”廉公子本来想吹箫伴奏,竟然发觉有人抢了自己的风头,不由大怒。

    “谁敢放肆?”御前太监的声音叫道。

    气氛一时之间,紧张无比,宁妃的后背,不由自主被汗水打湿了。刚才说了几句话,就惹得陛下大怒,闭门思过,如果要是知道认识他,这样的把柄在,有一丁半点的背叛之心,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而眼前的陛下想要杀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一个像月亮似的寒冷,一个却像太阳般的温暖。

    只是,一切都晚了,她只能听从他的吩咐,可是高高在上的陛下,要的却是绝对的主宰。她惊恐,她怎么会一时大意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人,她怎么会以为可以喜欢上她、就像他喜欢她一样!

    “陛下恕罪,廉公子息怒,此人是立夫兄,此词正是他填写!”太子赶紧上前打着圆场。

    “哦,就是那个才子徐立夫”。廉公子心头掠过一阵无奈,大才子也出来了,又怎么能轮到自己的份。

    “这个徐立夫倒什么都会,连琴也是他教的吧?”上面一个威严的声音说道。

    “启禀陛下,琴不是他教,有专门的师傅,他这是第一次弹琴。”王仪之笑了起来,他这一笑,仿佛冰雪初融,立刻给四周带了几分温暖。

    “哦,那倒稀奇,让他过来吧?”皇帝态度温和的看了廉公子一眼:“他是睿儿的老师,倒不算唐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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