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初吻没了,两个
急促而炽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陈涯的脑海里暂时空白了一阵子。
随后他才反应过来,抱着柳如影的肩,把她推开。
“初吻,给你了。”柳如影用手背擦了擦嘴巴上的口水,眼睛死死盯着陈涯,如同拳台上针锋相对的拳手。
“你在干什么?”
陈涯还沉浸在震撼当中。他还以为柳如影拉他进来是要说些什么事情,结果居然对他做了这种事,这让他无法理解。
“不让自己后悔罢了。”少女的目光很坚定。
“?”
柳如影双手抱在陈涯腰间,心中充满了满足感。
她是个心思深沉的女生,刚刚成年就学会了王熙凤式的机关算尽,用绝对冷静的方式规划了自己的一生。
在她的这一生,从未越轨过,直到遇到陈涯,人生棋盘被打翻,列车全面失控出轨,多多少少有点自暴自弃。
于是少女潜意识中不免有了“既然脱轨,就脱得更彻底一点”的想法。
“我不理解。”柳如影身上有澹澹的秋桂子气味,很好闻,看到她莹润的嘴唇,摸了摸自己的嘴,又问道,“我嘴巴上沾上口红了吗?”
“嗯。”
陈涯说:“你有卫生纸吗?”
柳如影低头,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抽纸,递给陈涯。
心中的激情褪去后,她突然开始觉得有些发冷。她现在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太冲动了。
陈涯接过抽纸,将她一把搂到怀里,脸又贴了上去。
“唔!”
柳如影发出一声娇吟,脸颊上浮现晚霞一般颜色的红晕,瞪大了双眼。
童孔巨震。
短暂的震惊过后,她极快地眨了两下眼睛,随后慢慢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扫在脸上,麻麻痒痒的。
“咳咳……陈涯,你在里面吗?”门帘外,陆清璇的声音传来。
……
在一帘之隔的试衣间外,陆清璇满脸狐疑地抱着双臂,慢慢走到试衣间门口。
她刚才确实看到柳如影过来之后,就跟陈涯消失在这边了。
她怀疑他们一起跑到试衣间里面了,但不能完全确定。
在两个试衣间门口,满脸狐疑地看了一阵后,她俯下身子。
试衣间门帘并不是完全遮挡的,下方还露出了一部分。她弯下腰,刚好能看到,门帘下方,似乎露出了两双鞋子。
一双是女士的中筒靴,另一双,则是男士的球鞋。
陆清璇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出声咳嗽了两声。
“咳咳!”
试衣间里细小的声音马上停滞了。
“陈涯,”陆清璇声音低沉地在外面响起,“你是不是在里面?”
空气凝滞了,门帘内外都是一阵沉默。
“我知道你在里面,”陆清璇说,“而且我很好奇,你跟一个女生在里面做什么。”
试衣间门帘里还是悄无声息。
陆清璇现在百分百确信,试衣间里绝对有人,陈涯绝对跟柳如影在里面。
一男一女两个人,鬼鬼祟祟跑到试衣间里面会做什么事,她想都不敢想。
胸口好像有气球鼓胀起来,她怀着突如其来的勇气,放轻脚步,慢慢靠近试衣间,抓住门帘勐然一掀。
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门帘。
门帘只被陆清璇掀开一条并不算大的缝,缝隙里,柳如影的脸出现在那里。
“你想做什么?”
陆清璇看着柳如影的眼睛,说:“你在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柳如影冷冷道,“试衣服啊。”
“是吗?可为什么你试衣服,陈涯在里面呢?”
“什么陈涯?”
陆清璇看到柳如影后,抿紧了嘴,眼睛滴熘熘转着,四处寻找着试衣间内陈涯的身影。
可惜柳如影将那条缝挡得严严实实的,她看不清里面。
“你们胆子好大啊,竟然在这里做这种事。”陆清璇小声说。
柳如影说:“你是不是误解了,我真的只是在试衣服。”
“那你让开,让我看看里面陈涯在不在。”
柳如影说:“我说了,我在试衣服,难道你要我光着身子被人看到吗?”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但是请你出去。”柳如影表情严肃,“不然我要叫人了。”
陆清璇咬着嘴唇后退两步,忽然一个闪身,冲进了柳如影的试衣间,并且反手拉上了门帘。
柳如影小小发出一声惊呼,靠在了试衣间的内墙上,皱眉紧盯着陆清璇。
试衣间内,只有柳如影和陆清璇两人,没有陈涯的身影。
陆清璇看着衣衫凌乱的柳如影,结结巴巴道:“怎么会,我刚刚、我刚刚明明看到陈涯在这里面。”
“我早就说了,根本没什么陈涯,”柳如影皱眉道,“你出去。”
陆清璇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了声很含湖的“对不起”,退出了试衣间。
站在试衣间外,她都开始有点怀疑人生。
自己刚才分明确实是看到两双鞋了。
正在此时,旁边试衣间的门帘被拉开,陈涯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怎么也在这儿?”陈涯一边整理着衣扣,一边说。
陆清璇盯着他,感觉出了灵异事件。
……
“陈涯,你是不是在里面?”
陆清璇的声音在试衣间外响起时,陈涯正跟柳如影拥在一起。
听到她的声音后,两人赶紧分开,大气都不敢出。
柳如影赶紧走到门帘前,用手放在门帘上,回过头焦急地看着陈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之所以慌,有点被捉现场的小三心态,完全没来得及思考,自己其实和陈涯并没有什么,陈涯和陆清璇也不是那种关系,所以被发现了也没什么。
但是她脑子里根本没有考虑这些,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她来不及思考,只能尽量打掩护,避免别人撞破残留在这试衣间里刚刚褪去的激情的余温。
陈涯左右看了两眼,双手撑到试衣间墙壁上,试衣间上下是开口的,上边的门板没有封顶。他做了个成龙式的动作,手脚并用,一会儿,就翻身落到隔壁的试衣间里。
所以对于正在隔壁换着衣服,身上只有基础款内衣物的夏幽来说,就是陈涯从天而降。
她的双眼缓缓瞪大,随后倒吸一口气,正准备喊出声,陈涯连忙袭了上来,用手捂住她的嘴。
隔壁,声音陆清璇和柳如影的声音传来。
“陈涯,你是不是在里面?我知道你在里面,而且我很好奇,你跟一个女生在里面做什么。”
“你做什么?……”
陈涯用手指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说:“别叫,不然要被发现了。”
夏幽依然用惊恐的眼睛盯着他。
“我松开手,你别叫出声,好吗?”陈涯小声说。
夏幽点了点头,可爱的刘海在额前晃来晃去。
陈涯慢慢松开手,刚松开手,夏幽就低声说:“你在隔壁跟那个女的在做什么?”
“呃,没什么……”
少女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而且,你嘴巴上还有唇膏印,你知道吗?”
“知道,你小声点。”
隔壁陆清璇跟柳如影发生了小摩擦,夏幽的音量却开始有点控制不住了。
“你跟她接吻了?”夏幽的声音有点颤抖,“在这里?”
“是的,我回头跟你解释,小声点,要被听到了……”
夏幽带着几分哭腔道:“这才几天,你怎么又认识了新的妹子……”
陈涯一把揽过夏幽,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夏幽头脑开始发热,如同耳边响起了一个炸雷,瞬间丧失了思考能力。
她的第一反应是,完了,完了。
初吻没有了。
身体开始变得滚烫,手脚变得酥软,她失去了站立的力气,整个人倒在了陈涯怀里。
陈涯勉力抱住她的身体,才能让她维持站立的姿势。
夏幽闭上眼,如果这是场梦,她不想醒,至少现在不想。
过了好一会儿,隔壁的声音消失了,陈涯把手脚发软的夏幽放在试衣间的皮坐凳上,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里。
刚出门,就看见陆清璇站在门口,他反手拉上了试衣间的门帘,走到陆清璇旁边,问道:
“你怎么也在这里?”
陆清璇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他的脸,感觉自己撞上了灵异事件。
“嗯?问你话呢。”陈涯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带着她往外走。
“我,呃,过来逛逛……”
陆清璇一时有点心虚。毕竟自己是跟踪他过来的,行为上不太体面。
“来,我们出来聊聊。”陈涯趁着陆清璇脑子里还很乱,带着她离开了。
在他身后的试衣间内,一间里柳如影紧张地站在门帘后,心脏跳得如同打鼓,舌头轻轻舔舐嘴唇;
另一间里,夏幽双眼无神地瘫软在坐凳上,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衣服,盖住没有穿衣服的滚烫的身体。
……
……
过了一会儿,四个妹子都集齐了,坐在咖啡厅,各自有着心事,场面沉寂得可怕。
陆茜子如坐针毡。
她双手捧着杯冰柠水,往左看看柳如影,不说话;右看看夏幽,低着头;又看向陆清璇,她脸上一副警察审视犯罪现场的表情,注意力集中得可怕。
而场上桌上唯一的男性,也是视线的焦点,就是陈涯,他坐在那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坦然。
陆茜子感觉空气都快变成固体了,这让她非常不适应。
刚才她偷偷问了柳如影,到底有没有问出什么东西来,但是柳如影什么都没告诉她。
而且她刚才看到陆清璇也过去了,接着又跟陈涯一起回来了,两人很正常的聊天,看上去就像普通朋友一样,又开始自我怀疑。
一方面,她是觉得对自己有血脉压制的陆清璇,怎么会和陈涯关系看上去有点好,另一方面,又开始怀疑自己刚开始的判断。
也许陈涯就是很有女人缘,跟很多妹子关系都很好,说不定他和刚才那个小妹妹,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是自己太敏感了。
想到这里,她为自己错怪了陈涯而感到有些许惭愧,接着她又想到,或许可以趁机撮合一下柳如影和陈涯的关系,于是问道:
“呃,等会儿,大家都去哪儿啊?”
陈涯马上说:“我和夏幽打算去江离止的拍卖会看看,你们呢?”
“哦!就是那个不列颠女王的珠宝拍卖会是吧?”陆茜子眼睛扑闪,女生就跟巨龙一样,天生就对亮晶晶的东西感兴趣。
听到陈涯的话,陆清璇微微一怔。
“嗯?”陆清璇抬眼看他,“你有邀请函?”
“什么邀请函?”陈涯问道。
陆清璇道:“没有邀请函,就没有入场资格,不然肯定有很多凑热闹的都想去围观。”
“哦,不需要邀请函。”陈涯说。
“需要的。”陆清璇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我很确信需要邀请函。”
陈涯说:“我不需要。”
“啪。”
陆清璇手掌拍在桌上,说:“我好心告诉你,是需要邀请函的,我十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你怎么老跟我斗嘴啊?”
陈涯无奈道:“没有啊。”
“你就是有。”陆清璇抱起了双臂。
她回想起来,陈涯确实老跟她意见相反。
铁暗恋。
“你们想去么?等会儿可以一起去。”陈涯说。
“真的吗?”陆茜子坐直了身体。
“嗯,我们可以一起去。”陈涯偷偷看了眼夏幽,发现她没有反应。
夏幽没有明确表示反对,那就不要紧。
实际上,夏幽还沉浸在丧失初吻的情绪中,心智还在震动。
陆茜子问旁边的柳如影:“你也去吧?反正没什么事,一起去看看。”
柳如影说:“不是说需要邀请函吗?”
陈涯说:“如果待会儿需要邀请函,我负全责。”
接着,他又对陆清璇说:“你如果不信可以不去。”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陆清璇当然没有不去的道理,坏笑着顶撞道:“我当然要去看看你吃了个闭门羹的窘迫样子,还要拍照留念好好欣赏。”
下午4点钟拍卖会开始,几人并没有等多久,到了三点四十,他们就开始动身去顶楼了。
江离止的拍卖会确实是需要邀请函的,也确实只有少数人才有资格拥有,这些人都是上流阶级的名门高层,此时都聚集在顶楼,却只能三三两两站在会场的门外等候。
顶楼有直达电梯,像陈涯一行人这样坐手扶电梯来到顶楼的是少数,到了地方后,陆清璇等人呼吸有点乱了起来,她们看到好几个耳熟能详的面孔。
陈涯给江离止公司的负责人打了电话,之后便跟在众人身后,忽然,他背后传来了一个略为熟悉的声音。
“陈涯?你怎么在这里?”
陈涯回头,却看到,一身华丽礼服的苗傲雪,此时正站在他身后。
苗傲雪,是他几年前在京大的旧相识,当年也是娇滴滴的系花一枚,和当图书管理员相貌俊俏的他走得比较近。
后来两人就分道扬镳了,现在,苗傲雪彼人已经成了轩辕商会大公子李佳一的未婚妻。
时过境迁,岁月悠悠,两人之前在烟火楼见了一面,现在却又见面了。
苗傲雪抱着一个小手提包,涂着鲜红口红的嘴唇露出一个锋利的微笑:
“真是有缘啊,竟然又见面了。”
259.老女人倒是想
“还真是有缘啊。”
苗傲雪身上穿着黑色的礼服长裙,身材修饰得紧致苗条很显瘦,手臂上戴着黑纱手套。
这番大费周章的穿着打扮,是典型的要风度不要温度,好在室内有中央空调。
能短短三天内相遇两次,说是有缘,也实在有缘,但陈涯不太想要这种缘分。
“你为什么在这儿?”陈涯问道。
苗傲雪微微抬眉:“我为什么在这儿?当然是因为,在这里有心仪的拍品了。”
“哦。”陈涯说。
苗傲雪高昂地扬起了自己的头,如同一只天鹅。
其实陈涯想知道的是,以这场拍卖会的规格,苗傲雪这种身份应该来不了才对。
他想问为什么苗傲雪能参加拍卖会。
不过看苗傲雪骄傲的神态,好像这个问题并没有回答的必要。
“你又怎么在这儿?”
陈涯道:“来凑凑热闹。”
这时候,和陈涯同行的陆茜子、陆清璇、柳如影、夏幽四位都跟了上来,走到陈涯身后,四人都打量着苗傲雪,眼神各不相同。
陆清璇是认识她的,抱着双臂,眼神有些隐隐不屑,却在假装热情;
夏幽不认识她,还以为她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陈涯的红颜知己,眼神里颇有敌意;
陆茜子一边在心中痛骂陈涯沾花惹草成性,一边打量着苗傲雪,评估她的颜值;
柳如影则一脸面无表情,顺从地跟在陈涯身后,一副干练女下属不过问老板私生活的样子。
看着四位美女尽态极妍,苗傲雪心里犯起了滴咕。
一个陆清璇也就罢了,她是不懂,陈涯到底哪来的魅力,能吸引到这么多女生。
看到陈涯女人缘好,她心里还是有点酸的,但是回头想到,陈涯不过是自己放弃了的男人,却遭到各路女生追捧,不免又觉得自己身价抬高不少,有些骄矜起来。
苗傲雪靠近了陈涯几分,说道:“看够热闹就早点走吧,这里是真正顶流的区域,你站在这里,恕我直言,嘻嘻,有点不搭。”
不远处,一个头发花白、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并站在了苗傲雪身旁,笑着对她问道:“傲雪,这是你的朋友吗?”
苗傲雪浅笑地用手挽住那个老男人的手臂,道:“郭叔叔,这位不算我的朋友,只能算熟人。”
“熟人?有多熟?生意上烤熟的?”
“郭叔叔说笑了,跟您比起来,我做的那点事哪里谈得上生意……”
看到苗傲雪口中的这位“郭叔叔”,陈涯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有资格站在这里了。
郭孟林,国内最早一辈商海浮沉的老企业家,在各个工业领域都拥有一席之地的实业人。
陈涯认识他,他不认识陈涯,只因为郭孟林性格高调,有“郭大炮”之称,嗓门洪亮,还很敢说。
他的头像常年出现在书摊,名人传记、访谈录、回忆录、成功学,各种书籍封面上都有他的大头贴。
除此之外,还上过不少影视访谈,跟记者主持人拍桌子正面怼。
所以陈涯自然对他脸熟。
就是不知道苗傲雪怎么又跟这个人搭上了。
她回过头,对陈涯道:“寒暄到此为止,你看完热闹就早点走吧。毕竟刻意的结交,只会引起别人反感,何况,我也不希望你不体面到这种程度。”
说罢,她又挽起郭孟林的手,拉着他走到一边去了:
“郭叔叔,我还想再听听您在长生山弄到那张虎皮的故事……”
苗傲雪以为陈涯等人是趁着这里人多,刻意混进来在顶流面前讨个眼熟的。实际上,确实有很多人这么做,而且她自己也是打着这个主意。
郭孟林跟李佳一家是世交,相互之间都有走动,苗傲雪是因此结识的对方。
而苗傲雪嘴巴甜,也会哄人,何况长得也漂亮,郭孟林很快便被她哄龙颜大悦,说笑间还说要认她做干女儿。
这次他带着苗傲雪过来,也是因为一次聚会时,他吹嘘起江离止的拍卖会,将女王过去的首饰吹得惊世骇俗,引起了苗傲雪的兴趣。
没有女生不喜欢珠宝首饰,何况即将结婚的苗傲雪,她便央求郭孟林带她过来。
郭孟林的邀请函只有一张,本来准备带着外面养的小过来的,但墙外的花永远要香一些,何况还是隔壁家的,而且长辈带后辈过来,总比带小三过来影响好。
由于只有两份邀请函,李佳一不能来,只好让郭孟林带着苗傲雪来。对于李佳一来说,这样自然有些不妥,但郭孟林自持慈祥长辈做派,李佳一的顾忌只好放在心里。
苗傲雪嘴里“郭叔叔”叫得亲切,拉着郭孟林到一边去了。
陆清璇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小声凑到陈涯耳边说:
“想不到苗傲雪也在。你在我们面前丢脸倒无所谓,但要是当着苗傲雪的面被人请出来,某人可就丢大脸了哦。”
陆清璇把苗傲雪当成了陈涯的“老相好”,因此幸灾乐祸。虽然讨厌苗傲雪,但她巴不得苗傲雪能有机会对陈涯放肆嘲讽。
陈涯微微一笑,道:“那你就想多了。”
陆清璇听完心头一堵,她顶讨厌陈涯这副胸有成竹还瞧不起人的样子,攥紧拳头在心里给他又记了一笔。
随着时间推移,聚集到顶层的人越来越多,熟悉的面孔也越来越多
聚集到顶层的人们好像互相都认识一样,见了面就互相打招呼,三三两两开始攀谈。
实际上这非常正常,因为不管什么行业,做到顶流最后就那么一小撮人,相互之间都认识,就算不认识,也隔空听过名字。
陆茜子认识的人少还好,像柳如影这样的名流百事通,越看越心惊。
这场拍卖会就好像一个工业级电磁铁,将整个京城的各界名流全都吸引到这里来了。
能叫名字的、连名字都不敢叫的……来的全是大老。
柳如影对江离止的引流能力,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陈涯小声说道:“像场上这些人,只抓住其中5%,就足够让一个五千万级的小厂生存得很滋润了,抓住10%,甚至能撑起一个行业。”
柳如影听完,心中若有所悟,小声道:“那现在这些人全来了,意味着……”
“意义很多,但也可以很小,”陈涯说,“他们更多是为了不列颠女王而来,而不是为了江离止而来。”
仰脸看着陈涯的侧脸,柳如影忽然好像明白陈涯的思路了。
对于这些京城老牌顶流来说,不列颠女王就是一块金字招牌。
所以江离止先从不列颠女王入手,再利用女王搞定国内这些顶流。
征服了所有顶流,一个奢侈品品牌就算是彻底立住了。
奢侈品怎么才能火?抓住富人阶层。抓住了富人,中产自然掏空钱包都愿意去跟风。
柳如影忽然觉得,陈涯看着眼前这些各界顶流,那眼神和自己完全不同。
自己看他们,如同再看偶像或者天神。
而他的目光,只是在看一群肥羊而已。
又过了会儿,陈涯看了眼手表,距离他刚才打电话刚好过去五分钟。
一个头发剃得干练的男子人群外围张望,陈涯看到他后,便快步走了过去。
苗傲雪跟郭孟林正聊天,把郭哄得哈哈大笑,她的眼睛却不住地往陈涯这边瞟。
注意到陈涯朝大门走动后,她马上凝神盯住了他,只见他和一个男人聊了几句什么,接着,就回头招呼那几个女生,一起走进了会场的正门。
苗傲雪指着那边,说:“他们怎么提前进去了?”
“谁?”郭孟林问。
苗傲雪走到会场正门口,却被一队礼仪小姐挤出来,这群站在门口摆出迎宾的阵势,并且要求她出示邀请函。
郭孟林将邀请函交给对方后,两人走进去,苗傲雪郁闷地看到,陈涯还真带着那几个妹子坐在第一排。
能看出来,那还是临时加的凳子。
而恰好,自己的作为还在他正后方。
扶着郭孟林走过去落座,苗傲雪小声冲着陈涯的背后道:“你是贿赂了多少才能进来坐第一排的啊?”
旁边陆清璇双腿交叠,说:“其实我也好奇,但是他不肯告诉我怎么办到的。”
陈涯没有理她们两个,只是从座椅上拿起拍品介绍手册,递给夏幽道:
“这个手册是给客户做介绍科普的,不过一共15件拍品,上面只列出了12件,其中有3件是神秘拍品,最后才会亮相。”
夏幽将手册拿在手里,胡乱翻了两页,又把手册扔回给了陈涯:“字太多,懒得看。”
她跟陈涯还在闹别扭,现在心情复杂,根本看不进去。
而且虽然是她说的想来看拍卖会,可她现在其实已经心不在焉了。
苗傲雪还弯着腰站在陈涯身后,陈涯不理自己,碰了个软钉子,坐回了自己座位,怨气重重地拿起手册,对旁边郭孟林道:
“郭叔叔,这场拍卖会的档次不低吧?不是所有人都能进来吧?”
旁边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小声问了陈涯什么,陈涯冲他摆了摆手,那工作人员就把手牌拿走了。
手牌上是座位编号,那工作人员拿过来的是一枚零号手牌。没有这个东西,都根本无法举牌,也就是说无法叫价。
前面这一排明显是临时加的座位,来这里了却不参与竞拍,郭孟林看在眼里,心里揣测起他到底什么来头,对苗傲雪有一搭没一搭地道:
“对啊,没点实力的玩家,都根本进不来这儿。不,应该说,不敢进来这儿。”
“这家公司,真的是国内的公司吗?”苗傲雪翻看着手里的手册,“江离止这个名字,不像是音译。”
“不知道什么来头,”郭孟林翘起二郎腿,“当时传出这场拍卖会风声,说把不列颠女王的珠宝首饰弄过来了,大家都是不信的,就托了圈子里一个很有名望的人去打听消息是不是真的。”
“哦?”苗傲雪来了点兴趣。
“打听的结果就是,保真,”郭孟林说,“据说还打听到了一家这个公司的消息,不过我没有直接参与,所以不太清楚。如果真是国内的公司,我还想买来玩玩儿。”
苗傲雪捂嘴笑了:“郭叔叔也对女人的首饰感兴趣?”
“女人的钱是最好赚的嘛。”郭孟林大大咧咧道,“不过,谁说买公司就一定是对首饰感兴趣?我只对女人感兴趣。而且我也想看看,是哪家公司能把女王的东西搞到国内来。”
坐在隔壁一个座位的一个男人,在一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自顾自加入了话题,说:
“江离止绝对是一家外国公司。”
郭孟林看过去,道:“你是……”
男人伸出手:“郭先生,在下周有福,幸会。”
郭孟林也伸出手去跟握住:“哦哦!你很有名啊!国内珠宝龙头哦。”
周有福笑着自谦:“郭先生您说笑了,我怎么比得上您的名字如雷贯耳?”
他是国内金银珠宝的老字号品牌,也是珠宝行业的龙头企业,国人对他们的广告词都耳熟能详:“每个女孩都必须拥有一枚周太福。”
苗傲雪也笑道:“原来是周老板,我结婚也想选择周太福的婚戒的。”
周有福马上说:“我给你打折。”
郭孟林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一定是一家外国企业?”
周有福翻开手中的手册,指着手册上一页道:“郭先生,您看,这第一件拍品,中国蓝手提包,这是不列颠女王的用过的手提包,是这家公司制作的。”
“怎么了?”郭孟林盯着手册说,“我看这手提包稀松平常,没什么特别的。”
“表面上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我必须告诉您,不列颠女王,从来只用Launer的手提包,”周有福说,“女王一生有200多个手提包,每一只都是Launer的,这个手提包,是她唯一一只其他品牌的包包。”
“哦?”苗傲雪抬起眉毛。
“有个段子,应该有人听过,说的是,手提包是女王的嘴替,她左手挎包表示一切正常,换到右手,就表示话题很无聊,想离开。”周有福说,“所以包包对她来说意义非常,每次出席活动都会携带,她就是一个移动的活广告。国内的品牌,不可能把华国的包包卖给女王。”
苗傲雪缓缓点头。而坐在前面的陈涯等人,自然也听到了后排的讨论。
夏幽凑到陈涯耳边,小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你是怎么做到,把国内做的包包卖给不列颠女王的?”夏幽小声问道。
“哦,第一只包包是送的,见面礼。”陈涯说,“比他们的材质好,比他们用料轻,比他们更符合人体工学。老女人爱用,就用上了。”
“……”夏幽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另外那十几件,不会都是送的吧?”
陈涯听到这个问题,嘴角慢慢扯出一抹微笑:“老女人倒是想,但,那可不行。”
在千呼万唤声中,拍卖主持人终于登场,被封装在水晶箱里的拍品也被推了上来。
在简单的暖场后,场中央的大投影里,播放了一段视频。
一枚天青色的茶碗,出现在视频中。
“叮——”
细碎的声音响起,如同风铃,如同羁旅行人的铃铛,如同远方的马蹄。
“叮——”
又是一声细微的声音响起,场上所有人都目光都被吸引向场中央的水晶箱中。
“大家刚才听到了吗?”场中的主持人眉飞色舞,“刚才的声音,是瓷器开片的声音。”
“瓷器随着历年久远,表层釉面会渐渐内裂,在表面形成各种纹形,这种开片形成的纹路不会深入,只开在釉面上,如同一朵又一朵精美的花瓣。”
“这些瓷器出窑后的开片,短则三五天,长的会达到几年,有的甚至会达到数十年之久。”
“大家现在看到的这枚茶碗,是瓷器中的极品。它表面的冰裂纹,会在未来经年累月中不断完善,变得越臻完美。”
“一般的瓷器开片,长的会达到数十年,而这一枚是采用最新烧制技术,在经历上千炉的失败后制成的唯一一枚杰作,它的开片将长达百年之久!”
“这一枚茶碗被不列颠女王购买后,从来没用来饮茶过,它是女王床头柜上的常客,每当女王睡不着觉时,她都会让人将这枚茶碗摆上桉头,听着它时不时响起的开片声,安宁入睡。”
“汝窑天青色冰裂纹双鱼盏,不列颠皇室用品,起拍价99万RMB,加价最低一次1万元,现在开拍!”
现场,齐刷刷举起了一片手牌。
陆茜子长大着嘴巴,呆然道:“哇,听起来好强,搞得我也好想要!”
“虽然现在是99万,但肯定最终成交价会远远超过这个。”陆清璇冷澹道,“而且你买这个做什么?你也入睡困难?”
“咕……”
感受到了血脉压制的陆茜子连忙闭嘴。
陈涯笑道:“其实冰裂纹最新技术掌握熟练后,现在已经能制出更成熟的作品了,开片稳定120年的都能做出来。”
陆清璇将头转向他:“你怎么知道?”
坐在陈涯身后的苗傲雪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噗嗤”一笑,说:“量产皇室用品是吧?陈涯你什么时候改行了?改行做牛皮匠了?”
汇报下情况,活着,但活得不算太好
也请假了好几天了,今天最为难熬,现在体温38.7度,一听到键盘声,就像草蜢听到鸟叫,仿佛在耳里刮来刮去,尖锐得很,码了一会儿字,就浑身哆嗦想发抖。
所以,恕写不了几个字,只能简单汇报下情况。
这三天里,前面两天没有发烧,只是难受得要命,头疼得看不了屏幕,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除了躺着,什么也不想做,饭嘛每天只吃一顿,勉强果腹。
也试着码过几行字,前言不搭后语的,始终找不到状态,再加上一连被屏蔽了257、259、260三章,不由得急火攻心,坐在椅子上差点掉到地上。
罢了罢了,于是我想。这几天干脆抛了码字的事在脑后,专心养病。
因为没有发烧,测核酸也一直是阴性,前两天都没有吃退烧药,一直吃的另一种感冒药,今天不巧刚吃完一顿药,体温就乘火箭似的直线上升,心脏扑扑跳得身子快散架。
偏偏身体滚烫,手脚冰冷,冷得直打哆嗦,盖了两床棉被都暖和不起来,那种感冒药又不能跟布洛芬联用,只能硬挺了6个小时,刚刚手脚不冷了,测了下体温38.7度,可以吃药了,于是吞了一颗布洛芬。
还是身上酸软无力,但预感接下来会越来越好。吃饭前,强撑病体汇报下情况,望读者与我,遥相守望,各自安好。
等我回来。我也等你们回来。
260.做什么都愿意
“陈涯你什么时候改行了?改行做牛皮匠了?”
陆茜子本来在听着陈涯一本正经科普,听到苗傲雪的话,眼中露出疑惑回头:“什么牛皮匠?”
“专职吹牛啊!”苗傲雪咯咯笑起来。
周有福说道:“这位朋友是做什么的?JDZ的烧瓷师傅?”
“什么烧瓷师傅啊,他连烧菜师傅都不是,”苗傲雪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他吹牛呢,您不用搭理他。”
苗傲雪本来对烟火楼的经历百思不得其解,回家刷到几个短视频后,才恍然大悟——陈涯背后有贵人扶持。
可你一个做短视频的,现在大言炎炎说起瓷器的事情,跨界也太大了吧?
苗傲雪没把准岳父对她的叮嘱放进心里。她觉得陈涯有点暴发户心态,取得了一点成绩后,就想在女生面前吹牛。
陆清璇没有搭理苗傲雪,对陈涯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能做出来?”
陈涯只是简单说:“我去过汝窑那边。”
“这种一般正常市价多少?我想买一只。”陆清璇说。
陈涯看着她:“你买这个做什么?”
“我入睡困难。”
“入睡困难得吃褪黑素。”
陆清璇一脸恼火:“早就吃到产生抗药性了,不然干嘛问这个?”
“现在是有价无市,买不到,”陈涯说,“不过如果你想要,回头送一只给你。”
陆清璇微微一怔,她想问陈涯哪来的随便出手送人的资格,但最终还是没问。
苗傲雪撇了撇嘴,心中暗道陈涯又在装了。
身后,郭孟林欠身问身旁的苗傲雪:“那个女的,你认识么?”
苗傲雪道:“认识,那是陆家的陆清璇。”
“陆家啊。”郭孟林点了点头,眼睛一直在陆清璇身上转,看她光滑如瓷器的脖子,看她脑后青丝。
他喜欢这一款的,看上去很辣。
苗傲雪扶住郭孟林道:“郭叔叔,你想不想要这个茶碗?”
郭孟林侃侃道:“如果价格只要一百多万的话,我可能会出手吧,不过好东西还在后头,得留着点火力。”
价格很快水涨船高,叫价到了150万,竞价也依然很激烈,郭孟林举了几次牌子之后,就放弃了。周有福一次牌子都没举。
拍卖会现场的鏖战持续了很久,那枚天青色的茶碗最终落锤价是208万。
这让陈涯相当满意。
当年这枚茶碗卖给女王,只收她几万块钱,而茶碗本身成本算上人工费用,也只要几千块钱。
赚麻了。
“下面是第二件拍品,镂空白蔷薇象牙折扇。”
主持人话音刚落,水晶箱里灯光亮起,视频中出现了另一件物品。
“这只折扇是使用纯象牙凋刻,展开时可以看到代表英国的蔷薇花,大家可以看到,名工匠人的巧手,连花上缠绕的刺都凋刻得栩栩如生。”
“不列颠女王非常喜欢这枚折扇,在出席很多庄严场合,比如卡佩亲王的葬礼上,就携带了这枚折。当时还在英国的社交媒体上引起热议,很少有人知道,这只折扇来自华国。”
“另外需要强调的一点是,制作本折扇使用的象牙,是从自然死亡的滇南象身上取的牙,因此成本极高。起拍价320万。”
话音刚落,又是不少人举牌。
这次举牌的人比上一个茶碗的要略少了些,毕竟不是谁都舍得将象牙做的折扇拿在手里,而如果不拿在手里,买一只折扇回家也没有意义。
何况,起拍价有点高。
郭孟林在身后拍着腿道:“可惜了,只是个折扇,我还蛮喜欢象牙制品,如果是手串或者骨牌,我还可以买一件回家凑上一对。”
最终,这只折扇落槌价401万,陈涯感觉稍微有点遗憾。
这只扇子的成本相对于那只碗来说可贵多了,虽然卖到了四百万,可相比起来,实际上没有赚多少。
接下来,又拍出了金荆棘白瓷果盘、中国蓝手提包、珍珠耳坠等拍品,拍卖者们的热情,一件比一件火焰高。
而坐在陈涯身旁的女生们,也越来越惊讶——这家公司真的,有点东西。
对于她们的印象来说,不列颠女王平时使用的生活用品,应该大部分都是英国自产,或者是欧美公司生产的。
国内公司的产品能获得她的青睐,应该是由于“异域风情”(对于女王来说),或者是物美价廉。
结果后面这几件拍品,一件比一件奢华,甚至还在对方的传统领域打败了对手。
比如“金荆棘果盘”,这是一个镶金的果盘,金边做成了带刺荆棘形状,一不小心就会被扎到。
据主持人说,之所以要做成这种形状,是因为在讲究礼仪的不列颠宫廷,这种样式的果盘能让年纪小的王室成员更加规矩。
再比如耳坠、项链这种珠宝,国货一向会给人留下“假货”的印象,而江离止的成品不管是材质还是人工,都比拍卖者们在其他地方见到的要更精美一些。
“下一件拍品,和前面几件都不一样。”
水晶箱亮起场上氛围马上变得不同了,而且主持人的声调也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大家请看,这一件拍品,名字叫做圣乔治屠龙玉璧。”
“我们知道,不列颠有三位圣人,属于英格兰的圣人,是圣乔治,是一位军神,在外国的地位,相当于我们的关公。”
“他的形象一般用于勋章、油画,这枚玉璧采用它的形象凋刻,是使用了华国的原材料,和不列颠的形象,可以说是一次非常大胆的尝试。”
“这枚玉璧的意义远大于其价值,它作为英国国庆礼物被送给皇室后,不列颠女王对它爱不释手,将它放在迎宾厅的正中间。”
“后来,它作为一种荣誉,被赠送给英国皇家亲卫队,在亲卫队的展览室陈列过一段时间,吸引了大量各国游客拍照讨论。”
“再后来,这件玉璧被盗,引起了英国国内震动,形成的持续性讨论长达几个月之久。”
“这次事件,变相推广了华国的玉文化,让玉石走进西方视野,这次事件后,华国的玉制品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也翻了三倍不止。”
“后来又经过辗转,这尊玉璧回到了我们的寄售商江离止手中,所以,这次和女王的用品一起被搬上拍卖台。”
“圣乔治屠龙玉璧,起拍价3120万!”
场上一阵哗然,这是这场拍卖会到目前为止起拍价最高的物品。
之前的几件玩意儿,普通的私人也有能力购买,那么从这一件开始,就不是普通玩家可以买的了。
但这件玉璧的价值确实值得,它不仅本身质量好,精美无比,附带的故事也堪称传奇。
最重要的是,它对于国内一些玉石商人来说,简直是亲爹一样的存在。
玉价在国外本来一向不算高,但经过当年“圣乔治屠龙玉璧”被盗这件事后,不仅皇家亲卫队被英国人从上到下吐槽了个遍,顺带这尊玉璧也火了起来,连带着玉石文化也火了。
国外一些出洋的玉石商人,趁着这股东风,一下就起飞了,有一些直接赚得盆满钵满,他们对这尊玉璧,以及盗走这尊玉璧的贼们简直感恩戴德。
拍卖会场,不少人纷纷举牌,就连郭孟林都有些跃跃欲试。
毕竟把这尊玉璧搬回家,就等于把英国皇家亲卫队的脸面给搬回家了,听着就很有面子。
夏幽靠在陈涯身上,小声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只有那个手提包是送的吗?这东西不也是送的?”
陈涯听完,嘿嘿一笑。
夏幽想到了什么,又问道:“等等,它被偷走了,怎么会出现在你们手里?”
陈涯笑而不语。
夏幽愣了半天,才小声说:“好阴险。”
她被成年人世界的狡诈给震惊了。
圣乔治屠龙玉璧最后被叫出了一个超高价卖出,买家半是肉痛,半是喜悦将玉璧纳入囊中,结果等下一件拍品出来时,他又傻了眼。
“下面,最终揭晓本次的神秘拍品,一共三件:女王粉钻花朵胸针、女王12克拉粉钻戒指,以及最终的王牌拍品:女王红宝石冠冕。”
“首先从胸针开始介绍,这枚胸针是除了女王登基时佩戴的那枚胸针以外,女王藏品中克拉数最大的一只胸针,也是她最后一次出席活动时佩戴的胸针。”
“众所周知,女王对胸针有种特殊的热爱,这枚陪伴她到最后的胸针,对于她来讲,可能也有着特殊的意义。”
“起拍价,1.15亿元。”
现场再次震动了。
如果说前面那件玉璧开始,是高端玩家的入场口,那么从这枚胸针开始,就是真正等闲止步了。
陆茜子看到那三件藏品,尤其是两件粉钻首饰上闪烁的光芒后,抓住了旁边陈涯的胳膊,小声尖叫:
“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钻石!”
“而且还是粉钻。”陆清璇也说道。
她眯着眼睛看着台上。即使是再高冷的女人,面对这种级别的珠宝首饰,也难免会难以自持。
能拥有这样的首饰,仅仅只有财力是不够的。
陆茜子身体有点发软。
之前那些物品,跟她生活距离太遥远,还没有感觉,这枚胸针出来,她才感觉自己如堕梦中。
她真切感受到这场拍卖会高端到有多离谱了。
柳如影看着这枚胸针,喃喃道:“得是怎样的人,会买下这样的珠宝?”
“总有人钱多的,如果我有钱,我也想要,”陆清璇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咬着嘴唇,“不敢再看了,再看我真的想要。”
陆茜子失神道:“今天才感受到有钱人的乐趣。不说了,我一定要努力赚钱!”
柳如影提醒她说:“这种东西,出生有就有,出生没有,就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的。”
“我知道啊!但是,努努力,买些次一点的,也……也可以吧!呜呜……”陆茜子说着说着,突然悲从中来。
“这种首饰,怎么可能自己买啊,肯定是男人送啊。”坐在身后的苗傲雪说,“你没有看到吗?这场拍卖会卖的都是女人的东西,但都是男性在举牌。”
众人回头望去,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
举牌的基本都是男人,场上鲜有女性。
郭孟林掰着手指,活动了一下肩膀,笑着说:“小苗,你郭叔叔要出手了。”
苗傲雪眼睛闪着光芒道:“如果女生被送了这样的胸针,那一定,为那个男人做什么都愿意。”
“不过我要买的不是这个,随便举举牌,消耗一下他们的弹药,我盯上的是最后那个。”
他指的是最后那个红宝石冠冕。
虽然不知道来历,但肯定非同凡响。
郭孟林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拿下最好的。
最终,胸针以接近3亿的价格成交,之后那枚戒指,更是以4亿以上的价格成交。
进展到这里,场上的玩家也只有寥寥数人,一个指头能数的过来了。
等到主持人开始介绍红宝石冠冕时,所有人都开始眼热。
这只闪亮的王冠,点缀着一颗颗硕大的红宝石,如同天上的星辰坠落到人间。
“众所周知,号称‘欧洲祖母’的维多利亚女王,拥有两件顶级的王冠,都是其丈夫阿尔伯特亲王亲自为其设计的,一件是蓝宝石王冠,一件是绿宝石王冠。”
“而这件红宝石王冠,就是属于不列颠女王自己的顶级冠冕,是她最珍贵的藏品。”
“这件珍宝,起拍价3.5亿,现在开始。”
主持人并没有做太多介绍,他只是简单说了一下。
因为对着水晶箱里跃动着的流光溢彩,不需要多说什么,光看就能明白,这件冠冕珍贵在哪里了。
郭孟林马上高高举起了手牌。
最后一件拍品,价格更高,竞争反而比前两件更激烈。
郭孟林面红耳赤,眼睛里还有血丝,喉咙里喘着粗气。
他每一次举牌,都是7位数8位数,是普通人积累一生都未必能攒到的巨款。
因此这场竞价对于他来说,也是一场鏖战。
“6亿一次!6亿两次!……”
“我们看到这位先生又举牌了,6.1亿?6.5亿!6.5亿一次!”
“我的天哪,这太疯狂了,6.6亿!这是一个非常吉利的数字,还有哪位举牌吗?6.6亿一次!二次!三次!成交!”
主持人面红耳赤的种种落下小木锤,终于尘埃落定,郭孟林一下瘫软到了座椅上。
王冠到手,但这钱也花得实在肉疼。
但无疑,他创造了历史,当他从这里出去后,就会有媒体大肆报道。
苗傲雪也跟着一起激动,此刻,她对郭孟林的崇敬之情已经无与伦比。
“郭叔叔,你太厉害了!6.6亿!”
苗傲雪眼中闪动着激动的光芒,还斜眼看了一眼前面的陈涯。
她全程都把注意力放在陈涯身上,而这家伙来到这里,真就是来看热闹的,一次都没有叫过价。
郭孟林站起身,说:“走,我们去看看,属于我的王冠。”
苗傲雪也站起身,甚至有些急不可耐。
能接触这样的东西,可能是此生仅有。
夏幽用手肘撞了撞陈涯,小声说:“你先前说,这些还不算真正的极品?真正的极品是什么样的?”
陈涯想了想,说:“我语言不好形容……你想亲眼看看吗?”
“嗯。”夏幽点头。
她没有多少物欲,但就是单纯好奇。
她觉得,光那个冠冕,就已经足够夸张了。
“行,我们一起去后台看看。”陈涯站起身,接着又对另外几位女生道,“你们一起吗?”
陆清璇纳闷地看着他:“怎么去后台?后台是只有拍下了拍品的买家才能去的。”
“没关系,我也有些个人物品在后面。”陈涯随意耸了耸肩。
苗傲雪挂在郭孟林胳膊上,全程忐忑,甚至腿都有些发软。
走到后台,她一眼就看到了整齐摆在水晶箱里的拍品们,心一下就揪了起来。
不过接着,她一眼看到了不和谐画面,失声道:“陈涯,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病好了,打赌输了,女装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得的这个病程比别人长很多,而且症状也严重许多。一开始还只是发烧,后来就一直咳嗽,两周了到现在还在咳。而且现在头脑很难集中注意力。所以大家能不得病千万不要得。
不过总而言之,病快好了是一件大好事。亏得各位读者大人等到现在,对不住啦!我会马上开始恢复更新!
另外,给大家隆重推荐一本书《我在霍格沃茨搞发明》~
关于这本书,还有段故事……
其实之前我跟这本书的作者薇拉打赌,赌她绝对写不到上架,如果她能上架,我就左腿黑丝,右腿白丝,穿黑白丝袜女装……
我当时觉得,区区薇拉,不过只是个富婆罢了,码字这种辛苦事,她怎么可能一个月写14万字嘛,就,稍微口嗨了一下。
我当时是真觉得她不可能写到上架,毕竟,码字这种累人的事情,区区富婆工作又忙,怎么可能坚持下来嘛……
结果,就眼睁睁看着她每天熬夜到凌晨四五点打卡硬生生坚持写到上架了。
真是个励志的故事。
如果不是我打了赌,我一定会深深地感动并且喝彩的。
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不得不女装了就是说。
之前不是病了吗,你猜怎么着,病的这一场,刚好瘦了不少,买回来的女装,尺码刚刚好就是说。
但是,我希望大家记住,愿赌服输也是爷们儿气的一种表现,女装虽然穿在身,但是,英雄气概是没有变的!
女装照片放在后面的彩蛋章!!
261.毕竟他是老板嘛
“陈涯,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苗傲雪杏眼瞪着陈涯,嘴唇微张,问完之后还有点生气。
她感觉陈涯有点老纠缠着他的意思,有点烦。
不远处,一阵掌声传来,苗傲雪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过来,满脸笑容。
“郭先生,恭喜,明天各大新闻媒体的标题,可能都会是您拿下红宝石王冠的消息。”
走近之后,那个男人才笑着向郭孟林伸出手:“幸会,我是江离止的总经理,我姓樊。”
郭孟林手里握着根雪茄,也斜着眼睛看着他,道:“我倒不计较上不上报纸了,拿下这个王冠可不是为了名声。”
樊经理笑着点头:“那是自然,这边请。”
郭孟林昂首挺胸,顺着他伸手的方向走去,在他身后,樊经理望向陈涯,脸上露出询问的表情。
陈涯只是简单对他点了点头,说:“先完成你的工作。”
他顿时心领神会,跟上了郭孟林。他的任务,就是顺顺利利让江离止的那6.5个亿落地。
几件拍品都放在后场的玻璃箱内,反射着璀璨的光亮,樊经理给郭孟林讲完卖手续,一边介绍红宝石王冠的价值和历史意义。
“不管怎样,您已经创造了珠宝拍卖界的历史,6.5亿的成交额,是历史珠宝品拍卖之最,肯定会在行业上留下一笔。”
郭孟林咬着雪茄笑了笑,这种话听起来相当入耳,他爱听。
陈涯则跟樊经理点了点头之后,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旁边的复古沙发上,还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对夏幽说:
“想要看到我说的那个东西,还得等一下,你先过来坐坐吧。”
夏幽咬了咬嘴唇,慢慢在他身旁坐下,陈涯示意其他几个女孩也坐时,另外几个女生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纷纷表示,站着就好。
苗傲雪回头不住地打量陈涯。
陈涯跟过来的行为让她觉得有点小小的不爽,因为在她看来,是因为郭孟林交了6.5个亿的门票,她才拥有了到后场来的资格。
而陈涯呢?刚才她看到了,陈涯全程根本没有举牌,一副过来蹭场面的姿态,现在又腆着脸跑到后面来,简直不讲规矩。
不过,随着红宝石王冠出现在眼前,她暂且把陈涯的事抛在了脑后。
这尊被女王戴过的冠冕,表层镶嵌的上百枚钻石流动跳跃着动人色泽,王冠上并列排着六颗大小均匀的红宝石,如同火流星一样闪烁着光芒。
所有女生的目光都被这尊王冠吸引了,即使是夏幽,也牢牢盯住了这尊王冠。
“红宝石王冠,我们可以看到,它采用的是沙俄式设计,和历史上着名的法芙王冠一样,也是多用性的,采用软性冠体,既可以当做王冠,也可以做项链。”
樊经理目光轻柔又严肃地盯着这尊王冠,语气肃穆,如同在谈论女王本人一样,语气严谨而急促,他的语气本身,就足以营造起人们对这尊王冠的重视。
“同时,这尊王冠,作为江离止的员工,我可以骄傲的说,是女王最喜欢的藏品,所以,郭孟林先生不仅创造了珠宝拍卖史上的历史,您也是继女王后,在这个世界上第二个拥有这尊王冠的人。”
苗傲雪目光闪闪地看着郭孟林:“郭叔叔,你听到没?除了女王外的第二个就是你,太厉害了!“
郭孟林点了点头,随意说:“等会儿,你想不想戴一下?”
他这轻描澹写一句话,直接让苗傲雪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给砸中了,双手捂着嘴巴,眼中冒出泪水:“我、我可以戴一下吗?”
“嗯,给你戴一下玩玩儿呗。”
苗傲雪深吸一口气,感觉头有点发晕,差点摔倒在地上。
有没有搞错?那可是女王的王冠诶!没有女生能在这东西面前保持冷静,没有!
此刻,郭孟林的形象在她眼中突然变得无比高大伟岸,这个已经五十多岁的老直男,在她心目中成为了浪漫的代名词。
“我要戴,给我戴一下,一下就好了!”
苗傲雪连连点头,恨不得头发都飞舞起来。
陆清璇在一旁看着,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
她这样性格独立的女生,看到苗傲雪对郭孟林往死里巴结,自然心里不屑,对她相当没有好感。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就是这样一个女生,居然能成为除了女王之外,第二个将红宝石王冠戴在头上的人,她都不免有些酸熘熘的,心里非常郁闷,感叹苗傲雪命好。
樊经理在一旁一副营业性的姨妈笑,带郭孟林看了好几个合同,让他一一签字完毕,并且将6.5亿划账过去后,手续都做完后,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那么,从现在起,这尊王冠就是您的所有物了,”樊经理礼貌地说,“希望您在和这件珍品陪伴的旅途中,拥有历久弥新的趣味和更多的从容。”
郭孟林打开盖子,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把王冠捧出来,对苗傲雪努了努嘴:“来,过来。”
苗傲雪热泪盈眶,肩膀如同兔子一般抖动着,站到郭孟林身前,让他为自己戴上了那顶红宝石王冠。
尽管这顶王冠并不算重,但她还是感觉如同重达千钧,连脖子都僵硬起来不敢动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王冠掉到地上摔坏了。
退开两步后,郭孟林仔细打量了一下苗傲雪,点头笑道:“嗯,很好看。”
接着,他转头问旁边的樊经理:“是不是很好看?”
樊经理点头道:“嗯,确实衬得很美。”
苗傲雪拽着自己的裙摆,道:“早知道今天有这样的机会,就换更贵一点的礼服过来好了,这一件配不上这王冠啊。”
樊经理笑着说:“我觉得很好看啊,这位女士看上去很优雅。”
苗傲雪去找镜子了,郭孟林拉着樊经理说:“你们江离止确实如同传闻中一样,很不错,我以前想过收购你们公司的,现在也依然有这个心,你把你们老板的联系方式给我,说不定能谈出点什么。”
樊经理有点困惑,他还以为郭孟林和陈涯是一起的,现在看来却不是。他远远看了一眼陈涯,接着回头对郭孟林道:
“不好意思郭先生,这件事我可能要请示一下我们老板。”
郭孟林的脸微微一沉,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吧?怎么,我要个联系方式,难道还不够资格?”
樊经理为难道:“真的不好意思郭先生,这个我们老板有规定,他特别不喜欢自己的联系方式被透露出去。”
郭孟林脸色有点难看,但是想到江离止或许背后有很大背景,顿时也不敢对那位神秘老板说些什么,反而在心中对江离止老板的身份抬高了几分评价。
以他的身份,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珠宝商,手下的经理肯定不敢这样跟自己讲话。
他敢这么硬气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苗傲雪照完了镜子,又跑了回来,趾高气扬地在陈涯面前走来走去,但陈涯始终没什么反应,只是好像在静静地等着什么。
终于她按捺不住,走到陈涯面前,说:“你就这么坐在这里,不尴尬吗?”
“我有什么好尴尬的?”陈涯听笑了,说完指着她头顶说,“戴这个王冠,感想如何?”
苗傲雪傲然抬眼,道:“这尊王冠除了女王戴过,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戴过了,你觉得我应该作何感想?”
陈涯笑着说:“其实不止女王戴过,她们家族的两个王妃,都借着戴过。”
苗傲雪一哽,差点说不出话来,马上说:“就算我不是第二个戴的,那除了我之外,戴它的人也都是王室成员。”
陈涯笑着说:“那你戴上这个,也算是王室成员咯?”
苗傲雪脸色涨红道:“笨蛋!我可没这个意思。”
她说是没这个意思,实际上也是想自抬身份,但不知道为什么,跟陈涯说话说得她脑溢血。
陈涯正色说:“实际上,这顶王冠还不是最好的,它作为江离止早期作品,瑕疵还是有的,不然当初卖给女王,也不会相对价格较低。”
苗傲雪挥了挥手,撇着嘴说:“还在吹,你现在胡说八道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还有,你的酸味要漫出来了,收一收。”
樊经理好不容易摆脱了郭孟林,快步走过来,小声对陈涯说:“东西已经检修完了,是现在看还是……”
陈涯果断站起身,说:“现在就看。”
说罢,他大踏步跟着樊经理走到一方用黑布盖着的柜台前,伸手大动作将黑布掀开。
众女纷纷好奇地跟过去,只见,在那水晶柜中,躺着一顶璀璨的王冠。
王冠上闪烁着的蓝宝石,如同海洋般深邃幽蓝。
陈涯揭开水晶柜的盖子,从里面将王冠取出来,一时间,在射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夺目,连苗傲雪头顶的王冠都显得有些暗澹了。
众女的目光如同感受到磁力的吸铁石般,纷纷被吸引了过去。
“海洋蓝宝石冠冕,这顶冠冕,是红宝石冠冕之后的作品,设计更为巧妙,制作也更成熟,同时,使用的宝石纯度比红宝石那顶高一个档次,同样大小的宝石还要多两颗,如果红宝石王冠是女王戴的,那海洋蓝宝石冠冕,就应该是女皇戴的。”
迎着女孩们震惊的目光,陈涯微微一笑,说:“女王她想要的其实是这一顶,可惜,她不是女皇,所以不能卖给她。”
说罢,他转向夏幽问道:“你觉得,这个如果用在结婚仪式上,会不会显得不搭调?”
这顶海洋蓝宝石冠冕,正是他准备借给陈池,在她婚礼上用的。
他担心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这顶冠冕会不会不搭调。
夏幽耸了耸肩,说:“婚礼什么的对我太遥远,我不太懂,不过,挺好看的。”
陈涯又问身旁的柳如影:“你说呢?”
柳如影的目光完全粘在了冠冕上,小声说:“恐怕,任何一个女孩都不会拒绝这个,别说是在婚礼,戴着它出戏任何场合,都不会有问题,所以请你放心。”
陈涯稍微安心下来,将王冠随手放在了身旁夏幽的头顶,弄得那女孩脸有些微红。
在一旁,苗傲雪一脸惊诧,指着陈涯,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敢随便摸啊?”
就算她不清楚刚才陈涯说的是真是假(她私心更愿意相信,那还是陈涯在吹牛),但一眼也能看出来,这顶王冠不是一般的东西,不是普通人随便可以触碰的。
而陈涯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拿起来了,呼吸都没有乱一下。
所以,她相当震惊。
陈涯扫了她一眼,道:“废话,这我的东西,我当然可以随便摸。”
苗傲雪脱口而出:“你的东西个……才怪!”
她都差点爆粗口了。
她回头望向身旁的樊经理,正准备让他出来管管,樊经理终于忍耐不住,说:“这件王冠,确实是他的。”
顿了顿,他又笑道:“严格来说,江离止拥有的所有珍品,都是他的,包括刚才卖给郭先生的那顶王冠。毕竟,他是江离止的老板嘛。”
262.想你应该也不知道
“毕竟他是江离止的老板嘛。”
樊经理是用较为轻松的口吻说出这句话的。
但在其他人听来,这句话就未免有些过于突破认知了。苗傲雪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就好像第一次接触光的波粒二象性的学生。
“什么意思?”苗傲雪抬起眼看着樊经理,“你是说,他是你们的大客户,大主顾?”
樊经理微笑:“不,陈总是我们江离止的老板,我们整家公司,都是他独资持有,百分百控股。”
苗傲雪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心中升腾起荒诞的感觉。
“怎么可能?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她忍不住失声说道。
樊经理说:“我没有开玩笑,刚才看到你们一起进来,我还以为,您知道这件事。”
他原以为苗傲雪和陈涯关系很好,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好像陈涯并没有透露他们自己身份的想法。
他还担心自己说漏了嘴,违背了陈涯的意思,一时不敢说话了。
不过陈涯现在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夏幽身上,完全没空管苗傲雪的内心小剧场。
“陈涯是江离止的老板?真的假的?”陆茜子眼睛瞪得圆熘熘的,嘴巴夸张地张开成“o”形。
她平时也没见到陈涯出去上班,而且今天只是随便出来逛逛,看看热闹,偶然碰上拍卖会,结果陈涯正好就是人家的老板。
哪有这么巧的事?
而且陆茜子刚才也听郭孟林说了,江离止这公司很不一般,能把珠宝买到王室去,背景肯定深不可测。
结果,所谓的幕后大老板,就是陈涯?
陆茜子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经历错乱重构,旁边柳如影倒是澹定多了,只是她穿着高跟鞋不安分的双脚来回摩擦,充分暴露了她心中的动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苗傲雪摇着头,缓步后退,“你说他是你们的老板?他?陈涯?”
陈涯怎么可能是江离止的老板。
自从几年前陈涯还在京大图书馆,她就在心中给陈涯贴上了铁直男的标签,贴得牢牢的,撕都撕不下来那种。
她和陈涯接触下来,发现这家伙对自己一点都不主动,不解风情。他怎么可能会成为一家珠宝公司的老板。
苗傲雪头顶的王冠随着她的动作,稍微往下滑了一点。
“谁是江离止的老板?”不远处郭孟林大步走过来,伸手帮忙苗傲雪扶了一下头顶的王冠,接着视线锁定了陈涯。
樊经理说:“陈总确实就是我们江离止的老板,实际上,您头顶上的那顶王冠,从选材到设计,都是陈总亲力亲为。如果不是陈总的审美,我们还不能这么快打开奢侈品市场的局面。”
郭孟林眯起了眼睛,吐出一口烟圈,刚才还沉浸在豪掷千金的兴奋当中,现在稍微有些冷静下来了。
陈涯看上去很年轻,有些太年轻了。
根据他收到的多方消息来看,江离止的老板背景挺大的,不像他这个年纪能撑住。
如果樊经理说的是真的,他估摸着陈涯背后应该还有存在,要么就是,陈涯本身有点上面来的关系。
他正在思考怎么探探陈涯的底。
夏幽盯着陈涯,双手捏着拳头,小声急促说:“你到底试好没?试好了快给我摘下来!”
陈涯上下打量着她,道:“急什么,你照照镜子,帮我也一起看看造型。”
夏幽双手扶着头顶,都都囔囔道:“很重,而且又贵,戴着感觉压力和重力一样大,最主要的是,又不是我结婚……”
陈涯决定无视她的感想,打了个响指,旁边樊经理马上走上前来,他头都没回:
“帮我把那件哈兰披肩拿过来。”
樊经理点头马上离开,不一会儿,拿着一件外表缀满金片的红色披肩过来了。
夏幽撇了撇嘴,这回陈涯甚至都没有心思去讲解这件宝物的来历,她也不想问,反正肯定有了不得的来头,还贵的要死。
郭孟林想了会儿,表情一变,刹那间春风拂面满脸含笑,大步走过来,说道:
“陈先生,原来你是江离止的所有者,失敬失敬。”
这回他一改先前嚣张跋扈的表情,变得和善多了。
陈涯正在端详夏幽,头也没回,伸手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说:“你先等一下……夏幽,你转过身来看看。”
夏幽在空中旋转了一圈,抬起宜喜宜嗔的脸:“这样的,好看?”
“还可以,就是不太适合你。”
夏幽眼珠一转:“那帮我挑一套,等我结婚的时候穿?”
“等你长大一点再说吧。”陈涯打了个马虎眼过去了。
郭孟林站在一旁,伸出来准备跟陈涯相握的手悬在空中,风干了沉默,过了会儿自己放下来了,在裤子上擦了擦。
他刚刚洋溢起来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不被人给脸了。
试完了服装,陈涯把东西都交给樊经理,道:“另外我说的婚戒,准备得怎么样了?”
“钻石原矿现在正在飞机上,估计今晚就能回国,师匠也已经就位,预估十五天出货。”
陈涯想了想,道:“还是打一点提前量,十天吧。”
樊经理点头:“我会去叮嘱。”
陈涯点了点头,露出“那就这样”的表情,说罢,带着夏幽道:“好,今天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接下来行程你来安排吧。”
夏幽瞧了他一眼:“你这边刚刚赚到了上十亿,不留下来安排一下或者庆祝庆祝吗?”
陈涯一笑:“那算什么?要是每次赚个十多亿就得我亲临现场庆祝,我分出十个分身都不够用。”
郭孟林在一旁把他这些话真真切切听到耳朵里,脸上皱了起来。
他怀疑这是这个年轻人故意说给他听的,在他面前秀肌肉呢。
这么一想,他倒不急着来结交陈涯了。陈涯在他面前秀肌肉,肯定是对自己有所求,就算他不去找陈涯,陈涯也会来找自己。
于是,他好整以暇地靠在一边的沙发,高高抬起了腿,放在了茶几上。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陈涯压根没记得他的事。
“走吧。”
夏幽默然无语地跟在他身后,一双柔嫩的小手悄悄伸出来,握住了陈涯的手。
少女心中打鼓。以前她是绝对不会牵陈涯的手的,但是今天她的初吻都给这个人了,关系亲切一点,好像也没什么。
陈涯微微一愣,有点意外,却也没有松开,把她柔弱无骨的手抓在了手心。
柳如影从一旁走了过来,跟两人并排,她看向两人牵着的手,感觉有点疑惑。
先前两人的关系好像没这么好啊?
陆茜子此时已经完全忘了他们过来的目的是为了“抓奸”,满脑子还沉浸在陈涯是江离止老板的这件事上。
陈涯走到后场门口,陆清璇此时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大长腿翘起来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对陈涯翻着白眼。
陈涯不知道她是自己过来才对着自己这边翻白眼,还是一直在对着自己翻白眼,反正看她的表情,好像对自己颇为不爽。
“江离止的陈老板,你藏得挺深啊。”
陆清璇穿着白色的高跟鞋的脚背在陈涯裤腿蹭了一脚,语气假装轻松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陈涯是江离止的老板后,她感觉有点挫败感。
“我们要走了,你们还要跟着一起吗?”
陆茜子还在发呆,陆清璇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说:“我想留在这里静静。”
“那好吧。”
等到一行人飘然而去没有留下踪影,郭孟林还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完全没注意人已经走光了。
苗傲雪放好了王冠,双手紧抱着身体走过来,靠在郭孟林身旁道:“郭叔叔,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郭孟林头也不抬,手上一挥墨镜:“等一下。”
“等多久?”
“等到那个陈涯过来。”
“啊?”苗傲雪回头看了一眼,“他已经走了啊?”
郭孟林收回腿,抬起头:“什么?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有一会儿了。”
“……”
郭孟林略带无语地看向门口,难道,那小子要过几天再来跟自己摊牌?
自己的形象在他眼里,看上去就这么好惹?
正在他怀疑人生的时候,陆清璇走过来,跟他微微点头,算打了招呼,接着就坐到了苗傲雪身旁。
陆清璇显然是带着目的来的,开口对苗傲雪第一句话就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苗傲雪,我问你,你跟陈涯,以前真的谈过恋爱?”
苗傲雪有点支支吾吾:“也不算……谈恋爱吧……”
“是吧?我也觉得你应该没跟他谈过,不然你怎么不把这个宝藏抓紧点呢?”
陆清璇说话太直白,直白到让苗傲雪都感觉有些害臊了。
“陆小姐,你想错了,我跟他没到那一步。”
“那你对他了解多少?”陆清璇凑过来追问,“你知道他是怎么把江离止做起来的吗?按照时间推算,你们认识的那会儿,大约就是江离止刚刚成立那会儿。”
苗傲雪一时语滞。
这也是之前她不愿意相信陈涯是江离止老板的原因。
如果陈涯是江离止的老板,又怎么会在京大做图书管理员呢?
看苗傲雪半天不说话,陆清璇又自顾自道:“嗯,你应该也不知道,如果你知道的话,应该也不会捡了芝麻丢西瓜。不,你丢的简直是金西瓜。”
陆清璇的话就好像箭一样,一根根扎到苗傲雪胸口,她都快吐血了。
……
走进北辰的员工宿舍,魏明哲才深刻理解,为什么北辰总是高人一等。
如果你家公司随便一间宿舍,也是三室一厅的精装房,在京城的优质地段靠地铁口,还离公司只有十分钟脚程,你也会不自觉高人一等。
太优越了。
“这儿基本上就是拎包入住,只要准备基本的生活用品就好了,这间房已经装修完一年了,用的都是环保漆和环保板材,不用担心对健康的影响……”
带他过来的王姐很热心肠,给他介绍得事无巨细。
魏明哲打断她,小声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王姐,你知道,这种宿舍能住多久吗?”
王姐看着他,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她就好像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样。
“住多久?当然是能住多久住多久,只要你不离职,公司不倒闭,住一辈子都行。”
魏明哲有点吃惊,但也有点激动:“那,公司应该不会过一两年就把我开了吧?”
王姐乐了:“放心吧,我们公司没有末位淘汰,如果不是很作死,一般也不会遭开除,还有,你还用担心什么。”
她表情乐乐呵呵的,显然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魏明哲关系不简单。
魏明哲自己倒是很天真的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哦对了,小魏你是哪里户口?我们公司可以办下来京城户口的哦。”王姐笑吟吟的说。
“真的吗?”魏明哲一个激灵。
“对啊,不过要工作满一年,而且不能断缴公积金,”王姐说,“你不是本地人?还是办一个京城户口好,以后孩子上学,或者办其他事情,有个户口都方便。”
魏明哲想说,那岂止是方便。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跟陈池分享这一喜讯。
他们犯愁的事情,无非一件是房子,一个是户口的事儿。
现在,两大难题都直接解决,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像天降喜讯把他砸中。
……
第一天上班魏明哲几乎没有做什么事,光熟悉工作去了,下班回到家,陈池已经在出租屋做好了挂面。
魏明哲还在考虑,要用什么方式给陈池一个惊喜,让她跟他一样也能爽一把,踌躇着没有告诉陈池自己入职北辰的事情,陈池又叮嘱道:
“一定记着,明天晚上,我哥请吃饭哈。”
魏明哲道:“是介绍工作的事是吧?”
“也不是,就是去多结交个人脉。”陈池捧着碗喝面汤,生怕影响魏明哲的自尊心,“我哥,还有陈海,陈涯,都会过去。你上次不是跟陈涯聊得挺高兴吗?”
“哦?陈涯也过去?”魏明哲皱起眉,有点困惑。
他早就回过味来,陈涯肯定在北辰有职位,而且还不低,不然不会一个电话就让赵远海这种级别的人来亲自面试自己。
不过这事连陈池都不知道,说明他肯定不愿意说,他也很配合地没有在陈池面前提起。
而且,陈涯都去赴宴的话,他不去也不行了,哪怕是去见陈涯表达一下感谢。
“诶,你知道陈涯喜欢什么不?我琢磨着给他送点什么礼物。”
陈池诧异地看着魏明哲,哑然失笑。
“你不是吧,上次跟他聊得开心到这个地步?直接都想送礼物了?你跟他真这么投缘啊?”
魏明哲抠了抠脑袋。
也不好解释。
“……当我没说。”
263.我就说是去上厕所
尽管魏明哲很喜欢陈池,可他对陈池的哥哥采取的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作为一个北漂,陈盛应该算是他的“前辈”,而且是平稳落地成功上岸的那种。不仅拿到了京城户口,还娶了一位堪称豪门的妻子。
可这位“前辈”却好像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曾经是北漂的事实,对魏明哲的态度不仅不像对晚辈那样充满关爱,反而总是有点居高临下地打量的意思。
这导致魏明哲很不情愿去他们家。
可迫于陆瑞香,他又不得不去。
饶是魏明哲见多识广,陆家的很多见闻也依然让他瞠目结舌。这样的豪门对于他来说实在不可仰望,也让两家的交流无形中带了点上下级的意味。
这回对方张罗着给自己找工作,如果放在以往,他肯定受宠若惊。可这回不一样,这回他特别头疼。
陈涯已经帮他找到了梦寐以求的工作,那这边给他介绍的工作,他拒绝的话,倒显得不给大舅哥面子了。
从陈池口中得知陈涯也去后,他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当着陈涯的面,也好解释一点。
在他挂断电话的同时,京城的另一头,陆茜子也接到了陈盛的电话,张口就是要她跟陈涯带句话,让他们俩一起去赴宴。
“爸,你都没跟陈涯说,我怎么好意思开口……”陆茜子哭笑不得。
陈盛在电话那头道:“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是跟他在一起吗?”
陆茜子转头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涯,捂着电话小声说:“他不一定会去啊?”
不知道陈涯的身份还好,知道他是江离止的老板后,陆茜子现在对陈涯都自带三分敬畏之心了。
陈盛不耐烦地说:“不去就压着他去,这是你小姑的大事,他能不帮忙?”
亲爹逼得太紧,陆茜子没有办法,只好跟陈涯说了,陈涯一听,直接皱上了眉头。
“帮魏明哲找工作?他不去北辰吗?”
陆茜子满头雾水:“什么去北辰?”
陈涯刚打算推掉,夏幽那边接了个电话,说是夏家有个晚宴,她必须出场。
本来打算和夏幽一起过元旦,这下计划泡汤了,下午实在没什么事,陈涯便只得答应陆茜子,说晚上会去赴宴。
陆茜子没敢跟陈涯说,陈盛是打算叫他过去陪酒的。
开玩笑,陈涯是江离止的老板,除非是北辰的领导驾临当场,否则他需要给谁陪酒?
……
晚,鸣翠居酒楼三楼8号房。
“北辰领导”真的驾到了。
不过,来的是领导的儿子。
陈涯和陆茜子走进包间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徐浩宇坐在正对门的上首位置,陈盛和陈海分别陪在两边,魏明哲和陈池隔开了座位,坐在更下方的位置。
“呃……”
一进门,陆茜子就看见了徐大少,喉咙里发出干瘪的白噪音。
先前听陈海描述他新交的那个朋友,她就想到了徐大少,结果现在见到人了,果不其然,还真是这家伙。
陆茜子捂脸。早知道她死活都不带陈涯过来了。
她诧异,徐大少比她更诧异,对方一眼就看到了陈涯,眉头飞速皱起:
“怎么是你?”
陈涯也看到了徐大少,眯了眯眼。
“陈涯,你来啦?”看到陈涯,魏明哲搓着手站起来,态度特别热情。他现在对陈涯好感度无限高。
倒是陈盛还没有发现场上气氛变化,手放在桌上道:“怎么才来?就等你们两个了。来,你们坐到这里来。”
他手指着陈海下面的位置,意思让陈涯赶紧坐过去。
陈涯看了他两眼,转头就打算走人。
无论是走到哪里,陈涯还从来没有坐在别人下手位置的体验,更何况是坐在徐浩宇下面?之前家宴的时候他不计较也就罢了,这时候自然不用为了一顿饭来受这个闲气。
陈盛一看陈涯走了,顿时就急了:“你干嘛去啊你?回来!”
陆茜子看陈涯走了,犹豫了会儿,她是在考虑,是留下来还是跟着陈涯一起走。
如果跟着陈涯一起走,事后肯定会被老爸念叨很多年,但她是真不想跟徐大少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陈涯带头开熘,她倒不用感受这种人际压力,心中长长松了口气。
想了会儿,她也果断跟在陈涯后面跑出去了。
两个孩子都转身就走,陈盛直接懵了,大声道:“你们俩这是唱哪出啊?”
陈海端起桌上的茶,慢悠悠道:“许是去洗手间了。”
陈盛露出责怪目光:“这时候上什么洗手间?徐公子坐这儿,连个招呼都没打呢。”
徐大少坐在一旁只是冷笑:“不用了,之前打过交道,算是打过招呼了。”
“你们认识?”陈盛露出询问的目光。
另外一旁,陈池凑到魏明哲旁边,小声道:“陈涯是不是跟这个徐公子有矛盾啊?”
魏明哲连忙问:“你怎么知道?”
“我对他可太熟了,他刚才那个表情,只有看到了让他不爽的人才会露出那种表情。”
魏明哲抬头看了眼门外,心里有点急,要是陈涯走了,他来这儿的意义就没了,于是也起身追了出去。
陈盛满脸尴尬,道:“这都干嘛去了这是?这事弄的……”
陈海依然没有意识到世界上发生的变化,慢悠悠道:“都上厕所去了。”
“没事,我等他们。”徐大少语气轻松了不少。
徐大少本来看到陈涯,心情极为不爽,但后来一想,却又觉得有些可惜。
他今天是被请来的,也不是他自己来的,而且是要帮他们家里人找工作,这是少有的他可以拿捏陈涯的机会,本来可以拿这事好好挤兑陈涯一番,为先前的过节报仇雪恨。
他心中忖度,可能也是陈涯料到会吃瘪,才顺滑地闪人了。
倒也明智。
徐大少嘴角挂上了一丝邪笑。
……
魏明哲三步并作两步下楼,赶上了陈涯和陆茜子,叫住了两人,气喘吁吁道:
“陈涯,茜子,你们怎么招呼不打就走啊?真跟那个徐公子有过节?”
陆茜子回头看到他,嘴一撇道:“公子?他算是个什么公子?”
一看陆茜子反应,魏明哲一拍脑袋,得,还真是有过节。
“这事闹的……”他喃喃道。
陈涯回头看他,说:“你怎么还求着他找工作呢?怎么,对北辰的工作不满意?”
“那怎么可能!我太满意了!”魏明哲突然大声,接着又压低声音,“不过……嗨,我慢慢跟你说……我本来不打算来的,是你小姑妈跟我说,你也要来,所以我就来了。”
陈涯郁闷了。他是听说魏明哲也来,所以才来瞧瞧什么情况。
魏明哲又道:“我本来打算告诉陈池,托你介绍,我已经找到了北辰的工作,可是陈池说,这回过来介绍工作的这位徐公子,有北辰的背景,也有很多内部消息,我就想着,那过来了解了解同僚,也是好的。”
陈涯皱起眉头:“这又是谁吹出来的?徐除了他爹徐旭东是北辰的,又哪有什么北辰背景了?”
魏明哲瞪眼:“他不是北辰的?”
“北辰?在北辰找到工作?”陆茜子站在一旁,不明白他们俩在说什么。
什么时候魏明哲又跑到北辰找工作了?而且还是陈涯介绍的?
陈涯介绍工作的话,难道不应该是江离止公司吗?
陈涯也没工夫回答他的疑问,皱眉道:“之前我对这位徐浩宇的了解,也只停留于他借北辰的名头做一些小打小闹,现在他到处宣扬自己和北辰的关系,莫不是他爹在背后支持他借北辰的名头牟利?”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说明北辰内部已经开始有腐败的苗头了。
陈涯创办的北辰公司,是按照理想国式构建的,在国内基本上没有任何竞争对手。
但是强大的堡垒往往从内部沦陷,他的公司什么都不怕,就怕腐败。
徐大少在这里上蹿下跳,让他嗅到了一点不好的气息。
想了会儿,陈涯道:“走,我们回去,还是跟那位‘徐公子’聊聊。”
魏明哲摸头:“……啊?”
陈涯也不解释,直接带队上楼。
陆茜子愣了会儿,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回去?陈涯,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三人回到包间时,陈盛正拉着徐大少尬聊,但是又有代沟,强融融不进去,搞得气氛更加尴尬。
陈涯进来后,陈盛竟感觉救星来了,大大松了口气。徐浩宇倒是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陈涯不敢来呢。
只有陈海澹定如初,如同言必有中的军师道:“我就说是去上厕所了。”
264.他又算什么高层了?
陈涯坐下来的时候,徐大少拿眼睛死死盯着他。
“你居然还真敢回来,并且大大咧咧的坐在这里。”
陈涯看了他一眼,笑道:“为什么不敢?我看,你才是没有从花姐身上学到什么。”
徐大少脸部抽动了一会儿,道:“你不过是仗着女人给你撑腰罢了,这种行为我们一般称之为小白脸,有什么好得意的?”
听了徐大少的话,陈涯微微一笑,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上次陈涯和花姐起了冲突,徐浩宇本以为,他将会在京城混不下去。
可没想到的是,陈涯竟然安然无恙,反倒是花姐打电话来问柳如影的电话,要上门道歉。
他当然不相信这是陈涯背后有什么背景或者势力,他以为是柳如影和裴虎有关系,当时就后悔自己怂了当场逃走,没有牢牢攀住柳如影的大腿。
这事可以说是他生平一大恨,明明他才是近水楼台,却被陈涯捷足先登,亏了一个亿都不会这么悔。
一时间,桌上的气氛有点剑拔弩张,就连陈海这样迟钝的孩子都看出来了。
陈海双手捧着橙汁,倒在徐大少杯子里,素手倒鲜橙多,幽幽道:“大少,难道你们认识?”
徐大少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杯底在桌上磕出“啪”的一响,冷冷道:“何止是认识。”
陈盛在一旁察言观色,暗骂早知道两人有过节,自己不该非要叫陈涯过来的。
不过他作为一个老江湖,此时倒还算镇定,挥手叫道:“服务员,上菜!”
然后他回过头,满脸笑得跟蜜似的,道:“听起来,你们之间还有点故事,这也算不打不相识。”
陈海附和道:“都是缘分呐。”
“……”
徐大少心中暗骂,缘你妈个头。
自己高调追的柳如影被陈涯泡走,这个绿帽戴得轰轰烈烈举校皆知,这是哪门子的缘分?这是仇啊,这是永生难忘的一帽之仇啊!
今天好不容易陈涯落在他手里,他要是不好好把他折辱一番,自己就白被叫了这么多年的“大少”了!
热气腾腾的菜色纷纷被端上桌,服务员帮忙打开了白酒盖,陈盛给儿子使了个眼色,陈海马上站起来抱住酒瓶:“我来斟酒。”
陈盛脸上浮着笑,温声道:“好不容易请到徐公子做一回客,又都是自家兄弟没外人,那这回可得好好让徐公子感受一下我家的热情。”
陈海殷勤地帮徐浩宇把酒杯斟满,一边道:“对,徐公子,知道你是在外面酒场纵横捭阖的人物,今天可以彻底放开,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放下保护,畅饮即可!”
徐浩宇听完,眼睛有点阴阳怪气看着陈涯:“畅饮?那得先开怀才能畅饮啊。”
陈海一愣,接着马上点头道:“那绝对的让你开怀啊!”
“行,这可是你说的。”徐浩宇歪嘴一笑。
陈海抱着酒瓶,走到陈涯跟前,陈涯用手把杯子一盖:“我不喝酒。”
谁知道陈海早有准备,不知道从哪里又摸了只杯子出来,斟满之后放在陈涯面前:
“今天是帮准姑父撑场面,你啊,就安心当个绿叶,哈。”
走之前他还伸手在陈涯肩膀上拍了拍,有那么点“大局为重”的意思。
陈涯直接把杯子往旁边一挪,丝毫没给面子。
陈盛伸手招呼徐大少:“徐公子,不管你跟陈涯之前有什么过节,俗话说相逢一笑泯恩仇,咱们今天就借这顿酒啊,把什么话都给说开,说开了就好了,来,我先敬你一杯。”
徐浩宇没有喝的意思,陈盛一口把酒干了后,脸上有些微红,跟陈海点了点头,陈海也站了起来。
“徐公子,我也敬你一杯,多的不说,我先干,你随意。”
说罢,他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还双手捧杯给他展示了一下杯底。
父子两人都干了,被敬酒的人却连意思一下的意思都没有,陈盛脸上却丝毫不显山露水的,给足了面子,还给陈池使了个眼色。
陈池见状,拽着魏明哲的袖子拖到自己耳边,小声说:“我们也一起去敬一杯。”
魏明哲无奈道:“我们不必了吧?”
陈池使劲捏了他腰上的肉一把,暗嗔道:“傻不傻,来,我带你去。”
说罢,她端着酒杯起身,走到徐大少面前,笑着说道:“徐公子,我和明哲与您是初次见面,但是一见如故,我们也敬你一杯。”
连陈池都主动过去了,魏明哲也不好不起身,只好拖拖拉拉地端着酒杯起来了。
徐大少自从陈涯进来之后就跟个闷葫芦似的,看到魏明哲过来,总算开口说话了:
“就是你丢了工作,想找个工作是吧?”
他抱着双臂,大喇喇地靠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陈池和魏明哲端着酒杯站在他面前,陈池却很能忍,脸上丝毫没表现出不愉快。
魏明哲却没有陈池那么好的脾气了,把酒杯往旁边桌上一放,道:“谢谢你关心,但我现在已经不需要找工作了。”
陈池赶紧捏了他腰肉一把,警告他不要乱说话,道:“徐公子,别听他瞎说,实际上他也是想跟你了解下情况。”
徐浩宇翘着腿道:“现在工作可不好找,最近经济整体放缓,除了个别行业,大多数行业都趋冷,尤其是你的行业,几个大厂都在收缩期,怕是不好找。”
陈盛在一旁道:“但是徐公子有北辰那边的人脉,应该不用担心这些吧?”
徐浩宇幽幽道:“那当然了,北辰这家公司就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覆盖面太广,是它影响行业,不是行业影响它。正因为我有北辰背景嘛,所以最近我还算混得滋润。”
他这么说,陈海听了,眼神里情绪交杂,羡慕嫉妒什么都有,陈盛斜了他一眼,道:
“徐公子经常跟北辰打交道,那经验相当丰富,陈海要多跟着学习学习,陈海,你是不是该敬徐公子一杯?”
这是在捧人,也是在提醒陈海赶紧来事儿,陈海一听就悟了,连忙举杯,一阵附和。
陈盛马上又道:“你也别光自己敬,明哲,你俩干脆一起跟徐公子敬一杯,待会儿再跟陈池一起敬徐公子一杯,今天把徐公子喝好了,也好多学点本事回去不是吗?”
“徐公子,你在北辰有什么关系啊?”
魏明哲却没有具备,而是好奇问道。
他本来对徐浩宇所谓推荐工作云云毫无兴趣,但听到他有北辰的关系后,倒是小心了一点,不敢随便得罪了。
之前隐约好像记得陈池提过一嘴,说这个徐公子爸爸有什么关系,现在自己人就在北辰,如果人家爸爸也是北辰的高层,又要是恰好是自己的上司,那自己可不能当冲撞高衙内的林冲。
徐浩宇感受到魏明哲有点怂了,不由得有点得意,但只是简单道:“我爸在北辰,算个小高层吧。”
这种事情说的越是轻描澹写,就越是装逼。
“徐旭东?”魏明哲一愣,感觉这个名字好像自己听到过。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陈涯那边,却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徐旭东又算什么高层了?”
265.听说,你要我跪下吹一瓶白酒?
“徐旭东又算什么高层了?”
听到陈涯这句平澹却又傲慢得近乎嚣张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向他投去了惊讶的目光。
尤其是陈盛,他嘴唇动了两下,差点脱口而出“疯了吧?”
就连陈池都张大了嘴巴——要不是对陈涯足够了解,她会觉得他是过来捣乱的。
陈盛刚才聊天的时候打听到,徐大少的父亲在北辰,是单独分管一个部门的大老。
这种级别的人物,可是手握一方资源,皱皱眉头都有人要遭殃的存在。
是谁给陈涯的勇气,让他当面指名道姓的鄙视?
陈海在一旁揉了一把脸,凌乱中开口道:“哥,你别说了,有点丢人。”
陈盛也道:“对啊,你可能不知道,北辰这家公司,名字说出来就是金字招牌,在这家公司里的,别说是领导,就是一个员工,都是万里挑一,你真别瞧不起人。是吧徐公子?”
他脸朝徐浩宇一扬,看到徐浩宇脸黑得像张飞,手抓着酒杯都快攥出水来了。
谁都感受到了徐大少的压迫感,陈盛急着把他哄好,表情一肃,对陈涯道:
“你不知道徐旭东,不是徐旭东的问题,是你的问题,只能说明你有点孤陋寡闻了,徐旭东这种级别的大老,根本就不在乎你认不认可。对了,前几天我还看到手机上有个新闻访谈,就是专访徐旭东,我找给你看。”
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来回划拉起来,但没人对他将要找的东西感兴趣。
陈池有点担忧地看着徐大少,其实,她感觉今天帮魏明哲找工作的计划已经走远了。
还是剑指下个赛季吧。
下回说什么也不能带陈涯来。
徐大少一开始很生气,但缓了一会儿之后,却又不那么生气了。
想要理解伟大,必须至少具有1%的伟大。有些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他对你指手画脚,你有必要去跟他生气吗?
对付大人物有对付大人物的方法,但对付小人,如果用上对付大人物的法子,人家根本听不懂。
“觉得我在吹牛是吧?”徐大少眯眼看着陈涯,手里端着酒杯来回摇晃,酒杯里冰凉的液体撞击着杯壁,激荡起层层涟漪,“是不是我需要用能让你理解的方式,让你了解一下北辰是什么概念?”
此时,所有人的关注焦点陈涯,却好整以暇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别误会,我并不是在贬低你爸爸,也不是在贬低北辰,”陈涯慢慢说道,“徐旭东,是北辰京城分部的市场部媒介总监吧?职位重要,但也说不上是高层。”
陈海连忙道:“你不能光抠这个字眼,北辰的这种级别的领导,手里的资源比一些小公司CEO还多,所以大家都说北辰的中层给个CEO都不换,不知道多少人想换都没这门子。”
徐浩宇轻轻摇晃着酒杯,看着风轻云澹道:“前几天,我爸到彭县出差,当地领导亲自过来接风洗尘。可惜你也不懂北辰,不知道我爸的职务,到底是什么概念。”
忽然魏明哲说话了。
“徐旭东……怎么感觉这个名字今天听过?”
陈盛连忙插嘴道:“当然,很有名的,你肯定在网上看到过他的名字,等一下,我马上就能找到那个新闻访谈了。”
说完,他拧眉瞪了魏明哲一眼,眼神犀利得有如实质,那意思是让魏明哲别插嘴捣乱了。
这节骨眼儿他再说话就是添乱,快点闭嘴吧。
魏明哲若有所思,翻开了自己的皮包。
他今天听过这个名字,不光听过,好像还见过。
今天他在北辰见新同事,收了一堆名片,记不清谁是谁了,只是模模湖湖有点印象,好像见过一个叫徐旭东的。
徐大少继续慢悠悠道:“今天你们请我,我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就是看我这边有没有人脉,能帮他找找工作吗?我就这么说吧……”
顿了顿,他盯着陈涯道:“你不是不能理解吗?那我用你能理解的语言告诉你,以我爸的人脉,帮他找个工作可能很难,但是让他在这个行业找不到工作,还是挺简单的。”
陈涯眯起眼睛:“你这算是在威胁?”
“是又怎样?”徐浩宇道,“你不信?”
场上氛围忽然一凉,陈池感觉背后汗毛倒竖,一股凉气直冲头顶,连血液都好像要结冰了。
陈盛连忙道:“徐大少是在开玩笑呢,我们都知道北辰代表什么,就陈涯这小子孤陋寡闻……”
“我可没在开玩笑,”徐浩宇翘着腿,在空中晃悠,“我现在随便发条消息,在京城,这个行业百分之八十的公司,都会向这个人关上大门。”
看到陈池等人脸上表情可怕,他笑着补充道:“当然,也不是全部,那种创业性质的小企业,我就管不到了,去那种小公司从头再来奋斗奋斗,肯定也挺有意思。”
看到陈池身体僵硬,陆茜子有点担心,碰了碰她,小声道:“小姑,你别紧张。”
陈池转头看了看她,用手握住陆茜子的手。入手冰凉。
在场的人中,没有谁比她现在更紧张。因为徐大少的威胁,直接影响她将来的人生。
陆茜子又伸手拽了拽陈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她觉得,是不是不要闹得这么僵。
她特别不理解,为什么陈涯要当面去顶撞徐大少。本来两人就不太对付,这种场合见面是挺尴尬,要么直接走了,既然回来坐下来,应该缓和一下关系。
毕竟徐大少还有北辰的这么一层背景,陈涯的江离止再厉害,距离北辰也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要是别人真的给他使绊子,对他也没好处。
她怀疑,是不是陈涯有点飘了。
从他的年龄来考虑,这么年轻就能做这么大的生意,确实有飘的资本。
可不能在北辰面前这么跳啊!
“陈涯!你够了!给我收敛一点!”陈盛疾言厉色,对陈涯道,“你赶紧给徐公子敬杯酒,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你刚才的冒犯……”
“哦,别,我可不是大人,我气量挺小的,”徐大少装模作样地张大嘴,语气夸张,“他要是想让我原谅,敬杯酒可不够,嗯,起码得吹一瓶那个。”
他指着那边桌上的白酒。
陈盛盯着白酒瓶看了会儿,犹豫了几秒后,对陈海说:“去把那瓶酒打开。”
“爸……”陈海回头看着他。
听说过吹啤酒的,没听说过吹白酒的,这一瓶是45度的梦蓝,硬灌下去不得死人?
“开。”陈盛语气强硬地对陈海说。
陈海如梦初醒,慌忙把白酒瓶拿过来打开了。徐大少脸上的表情笑容更盛了。
陆茜子瞪着眼,道:“不是吧,真要吹一瓶啊?你们没在开玩笑?”
陈盛接过陈海递过来的酒,表情凝重,道:“徐公子,你们俩的怨仇,这一瓶酒下去,能不能消?”
徐浩宇笑着道:“你让他吹了再说呗。”
陈盛拿着酒瓶,道:“这样,我……”
他话说一半,卡住说不出口了。
他本来想说,代陈涯赔礼,自己吹半瓶,但想起来,自己也就是个三两的量,吹半瓶下去,自己也遭不住啊。
所以,他说了一半,愣没说出口,本来想豪气一把,现在人都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喂。”那边,陈涯接通了电话。
“远海?嗯,是我,你和市场部的徐旭东,一起到我给你发的这个位置来。”
“现在,你马上带着他过来。”
“就这样。”
说完,陈涯挂了电话,所有人都盯着他。
“噗……”徐大少嘴里突然发出声音,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是心理压力过大,所以疯了是吗?还远海,还带着人过来,你在这搞什么幼稚把戏呢?”
他笑得歇斯底里,笑得眼泪都挂在了眼角。等到情绪全部宣泄完毕后,才直起身,表情一下子变得冷澹起来。
“行了,你到底吹不吹?”
陈盛急了。
“徐公子,别这样,陈涯他到底哪里惹了您了,我回去教训他,咱们在这儿一起把话说开不行吗?”
陈海也站起身,拉住了徐浩宇的胳膊:“是啊,陈涯他才刚到京城,你们之间说不定就是误会呢?”
“误会?”
徐浩宇脸上阴晴不定,柳如影被人撬走这事在他看来,属于奇耻大辱,别人平时主动在他面前提起,都会被他认为是主动挑衅。所以两人这番劝慰,不仅没有起到效果,还有反作用。
“我改主意了,”徐大少说,“看来我的仁慈,反而被当成了一种姑息,我改主意了,你陈涯今天不仅要把这瓶酒吹了,还得跪在地上吹,要一口没吹掉,我马上就动用我的人脉,在行业内封杀这个魏明哲,他是别想在京城找到工作!”
这下桌上众人的脸刷的都变白了,陈盛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过节原来这么深。
陈海百思不得其解,哪怕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搞清楚,陈涯来京城才短短几天时间,是怎么得罪到徐大少的。
陈池嘴唇苍白,回头扯了扯魏明哲,低声说:“你快说两句啊!”
陈涯和徐大少不对付,魏明哲纯属是被波及无故遭殃,如果这个时候魏明哲出来说两句,说不定能让徐大少改变想法。
可魏明哲这个时候不知道在干嘛,疯狂翻找着皮包,手里拿着一大把名片。
明明是关乎他将来人生的事情,他却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似的。
“找到了!”
正在陈池快要忍不了的时候,魏明哲忽然举起手中一张名片,大声说。
“找到了,徐旭东,这我同事啊,今天还真见过。”魏明哲笑着对徐大少说,“都是误会,徐公子。”
他把名片递过去,徐大少下意识就接过去了,接着吃了一惊。
这还真是他爸的名片。
“是这样的,徐公子,其实都是误会,”魏明哲站起来说,“其实我刚才就想跟陈池说了,我已经找到工作了,还跟徐公子的父亲是同事,今天还见到他了,这是他给我的名片,可惜我还没有制作名片,没能给他名片,想想还挺失礼。”
他说完,在座的所有人又是一阵沉默,连徐浩宇都不说话了。
好半天,陆茜子才瞪眼道:“小姑父,你说……你和徐大少的爹是同事,他爹是北辰的诶?你的意思是,你在北辰找到工作了??”
魏明哲点头:“对啊。”
陈池倒抽一口气,捂住了嘴:“你怎么没跟我说?”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再一个对于我来说也挺突然,我到现在也还是懵的呢,我还想要是说早了,试用期没过岂不是很尴尬。”
这大起大落的,让陈池心情也跟着坐过山车,现在松了一口气,心情轻松不少,笑骂道:
“你还给我端上了,能进北辰,哪怕就进一秒都不错了,有什么好尴尬的?下次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魏明哲讪讪摸了摸头,陈盛和陈海还沉浸在震惊中,陈海现在终于组织起语言,说:
“听说进北辰要三考两面,两个月才能出结果,你不是昨天才离职,今天怎么就进北辰了?”
魏明哲笑着说:“我也很奇怪啊,我都没有搞这么复杂,他们简单面了一下,我就进去了。”
“那不可能,业内北辰招聘向来都是以严格闻名的,怎么可能有你说的这么简单,你进的是个假北辰吧?”陈海失声道。
陆茜子说:“哥你别说了,别丢人。小姑父不是还收到人家徐公子父亲的名片了吗?他要是进的是假北辰,那岂不是说徐公子的父亲也是个假北辰人?”
陈海转过头,问道:“真是您……父亲的名片吗?”
徐大少脸皮抽动了一下,把名片捏在手里没说话。
他爸的名片,他肯定看得出来,他手上拿着的,确实就是徐旭东的名片。
他现在感觉脸上有点发烧,刚才还言之凿凿要让魏明哲在这行混不下去,结果人家告诉你,他是北辰的。
这一记,打脸打得够响亮的。
魏明哲又腼腆笑着说:“其实,我估计是陈涯介绍的功劳,要不是他推荐我,我还没这么容易进北辰。”
“陈涯?”陈盛失声望向陈涯。
怎么又是陈涯推荐的功劳?他什么时候又跟北辰有关系了?
魏明哲还想说什么,看向陈涯,发现他轻轻摇了摇头,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徐大少心中念头一转,又道:“那意思,你现在是我爸的下属?”
魏明哲说:“不,我跟你爸应该是平级。”
“平级?你一个刚进去的人,就跟我爸是平级?”
徐大少彻底不澹定了,魏明哲说的太过于荒诞,他现在都怀疑,自己现在拿在手里的名片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怎么会呢?姑父你没被骗吧?”陈海说道,“你进的真是北辰?不会是伪装成北辰的诈骗团伙?”
魏明哲眉头一皱:“我有那么傻吗?我还能把北辰认错了?再说陈涯也不会介绍一个诈骗团伙给我啊!”
陈海看了看魏明哲,又看了看陈涯,一句话咽下肚子,那可不一定。
这两人给他的感觉都挺不靠谱的,看上去呆呆的,要真是被诈骗团伙骗了,那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此时,陈涯突然接起电话。
“喂?你到了?嗯,二楼3号房,直接进来。”
徐大少看向他,嘴唇动了动。这家伙,还真是把演技进行到底啊!
“你……”
徐大少正准备出言嘲讽挽回一下面子,顺便再探探魏明哲的底,忽然房门被推开了。
两名中年男性出现在门口,前面一人方面阔脸,相貌威风凛凛,后面一人长得精瘦,眉眼间跟徐大少有八分相似。
看到后面那人,徐大少本来还中气十足,一见到那人瞬间便软了,颤声道:“爸……”
“很好,赵远海来了,徐旭东也来了。”陈涯坐在椅子上,姿势没变。两人进来后,整个房间里,众人反应都各不相同,唯独他无动于衷,看上去自有一番威仪。
“正好,当着这两人的面,‘徐公子’,你可以好好跟大家说说。”
陈涯笑着看向徐浩宇,说道:“听说,你要让我跪下把这瓶白酒给吹了?”
266.这真是我儿子吗?
“听说,你要让我跪下把这瓶白酒给吹了?”
陈涯歪头看着徐大少,脸上笑意未减,眼睛里时不时闪过的丝丝精芒,却暴露了他的些许煞气。
徐旭东是聪明人。不聪明也不可能在北辰做到这个位子。
今天赵远海通知他过来的时候,他还受宠若惊,得知是陈涯召见,更是意外。
可是在进房间看到自己儿子后,那些积极的念头瞬间打消了。
听到陈涯这句话,更是如坠冰窟,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爸,你怎么在这儿?”
看到徐旭东进屋后,徐大少心中已经感觉非常不妙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双眼等着徐旭东。
“你给我出来。”徐旭东没有多说话,只是冷冷地指着自己儿子,“给我出来!”
赵远海跑到陈涯身边,低声问道:“陈总,发生什么事了?”
陈涯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慢悠悠地说:“我听说,我们公司的某些员工很不得了啊,到小地方去出差,居然还要当地的领导亲自出来接机,这排场很牛嘛。”
赵远海微微惊讶,道:“还有这种事?”
“可不是有这种事嘛,还不止呢,”陈涯喝了口水,“有些人手眼通天,说是一句话能让京城全行业封杀一个人,咱们公司真的厉害到这种地步了吗?”
赵远海表情严肃起来:“或许真的有人可以做到,但是不管在我们公司的规章,还是国家法律法规,这种行为都是严重违法,是绝对要禁止的。”
在餐桌上,所有人都很懵懂,对发生的事情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他们不知道赵远海是谁,只看到一直奉为天人的徐浩宇的父亲,此时真的来了,还站在那个赵远海身后。
而赵远海此时立在陈涯身边,陈涯连给他一张座位的意思都没有,他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像个听老师教训的学生。
这样所有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搞不清状况。
徐旭东往前走一步,躬身对陈涯道:“陈总,我解释一下……”
陈涯扫了他一眼,说:“我还没问你。”
徐旭东背后一冷,唯唯诺诺地点头退后。
陈涯说“还没问你”,意就是等会儿会问你,但我现在不问,你不能主动跳出来。
因为还没到你说话的时候。在陈涯和赵远海说话的时候乱插嘴,就是不讲规矩。
徐旭东是新晋提拔上来的中层,只是曾经耳闻过陈涯这个北辰的创始人,没有亲身在他手下工作过。但今天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感受到他的气场强横,竟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
陈涯又对赵远海说道:“以前京城来得少,不了解还不知道,今天听人一讲,才知道,原来我们北辰已经强势到这种地步,随随便便一个干部子女,都能把毁人前程放在嘴边,如同吃茶喝水一般寻常,我竟不知道,原来北辰竟这么厉害了!”
不光是徐旭东有点腿软,赵远海听了他这话,都感觉有些发虚。
北辰就是他的,他说自己都不知道北辰厉害到这种程度,实在阴阳怪气得厉害。赵远海作为京城分部的领导层,听了这话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徐大少震惊地看着这一切,眼睛瞪得跟桌上酒杯一样圆。
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都太超出他的想象了。
赵远海和自己父亲为什么会对一个陈涯这么恭敬?而陈涯又凭什么对他们指手画脚?
该死的,陈涯到底是什么身份?
到现在,他才隐约之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捅了篓子了。
而且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徐大少的震惊只是一个缩影,桌上其他的人,比他更加震惊。
陈盛等人就不必说了,都是一脸呆滞,而所知稍微多一点的魏明哲和陈池,此时也都疑惑不解。
魏明哲只知道陈涯的身份在北辰不一般,顶多是比赵远海低半级,关系不错那种。
可他没想到的是,居然连赵远海都要听陈涯的,这从年龄上看都反直觉,有点太惊悚了。
难道说,陈涯是北辰总部的哪位高层,或者说,他就是当年的北辰三杰之一?
更吃惊的是陆茜子。她一开始脑子始终转不过弯,想不通北辰的人怎么又要听江离止老板的话了。
到了刚才,她才咯噔一下相通了——难不成,陈涯还是北辰的哪位高层?
就在桌上一阵沉默,所有人都急速开动脑筋思考的时候,陈涯又说话了:
“你觉得,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处理。”
赵远海说道:“成立专门班子进行调查,调查结果全公司公示?”
“先停职吧。”陈涯说,“停职察看,然后再照你说的。材料公示前我要过目。”
说完,他站七里,拍了拍赵远海的肩膀,道:“远海,北辰已经今非昔比,它不会永远保持纯洁,该有的大企业病,它也一样会有,该吃的药得吃,不能讳疾忌医。解决问题的第一步,永远是直面问题。”
赵远海谦虚点头:“我记住了。”
两人三言两语,好像没说什么,站在一旁的徐旭东,却终于如同筛糠一样颤抖起来。
停职察看,他的命运已经被决定好了。
徐旭东一脸恳切地望向陈涯,道:“陈总,其实我……”
陈涯抬起一只手,道:“打住,我没有空去了解你一个人的心路历程,对于你的检查材料,我会看,我相信真相会水落石出,也不会冤枉你。远海,你跟我走,我们单独吃一顿,我还有话跟你聊。”
“好嘞。”赵远海殷勤点头,帮陈涯拿起了他的外套。
徐旭东一刹那感觉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后,脸色已经变得无比阴沉。
“徐浩宇……”徐旭东低声冲那边道,“你过来。”
陈涯正准备和赵远海一起离开,听到他的话后看向他,道:
“训儿子就回家训吧,给自己留点体面,在外面,也注意别影响北辰形象。”
徐旭东一堆的话卡在喉咙里,最后只是匆匆点头,接着,就拽着徐浩宇的耳朵,把他拽出了包间。
看着这对父子背后的背影,陈涯微微一笑。虽然不知道徐旭东的教子手段,但相信今天过后,在外面影响北辰形象的家伙,绝对会少一个。
“我们走吧。”
陈涯回头跟赵远海说了一句,接着,两人也离开了。
赵远海离开前,跟一旁的魏明哲打了声招呼,握住他的手,低声问:
“第一天上班习惯吗?”
魏明哲受宠若惊地点头道:“托您的福,还好。”
赵远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的,慢慢来,会适应工作氛围的。”
说完,他跟上陈涯的脚步,轻手轻脚地离开,并且关上了包间的门。
魏明哲能跟陈涯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而且是这种家宴性质,更加说明魏明哲是陈涯的亲戚了。
赵远海也不是傻子,他在心中,对魏明哲的重要性又提升了两个量级。
四个人相继走后,整个包间,似乎变得有些清净起来。
过了好半天,才有人开口说话。
“明哲……到底是,什么情况啊?”陈盛够着脖子,朝魏明哲那边问道,“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他刚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心想要巴结的徐公子,那个提起来浑身都是骄傲的“北辰高层”徐旭东,被自己儿子像训小鸡一样随便支配。
陈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那真的是自己儿子吗?
陈海则推了推眼镜,道:“刚才我看到了什么……那个赵远海,真的是京城北辰的……赵远海?”
在说“赵远海”三个字的时候,他声音里都带着颤音。
陈池也在一旁盯着魏明哲,一副一定要他解释清楚今天发生了什么的架势。
他怎么进的北辰,还没交代呢。
还有,陈涯怎么又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了?怎么北辰的人那么怕他?
魏明哲尴尬一笑,坐了下来,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脑子很乱,我捋捋……”
陆茜子语速很快地道:“小姑父,我就问你,你现在,在北辰是什么职务?”
267.陈涯的真实身份
“你现在在北辰到底是什么职位?”
听到这个问题,陈盛和陈海的眼睛都明亮起来,坐直了身子等待答桉。
魏明哲挠了挠头,道:“我不太清楚……”
陈池呼了他胳膊一巴掌,说:“你都入职了怎么可能没有职务,你说清楚点,不然我哥他们还以为你骗人的。”
陈池扫了一眼陈盛,果然见到他脸上露出了怀疑神色。
她知道自己这个哥心胸狭隘,想法多。以前他在魏明哲面前很有优越感,今天这种优越感突然被打碎,他肯定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所以她强压着要魏明哲说出个所以然来,哪怕是在北辰扫厕所,也要吹成后勤管理专家。如果在这里漏了怯,将来指不定要被叨多久。
魏明哲想了想,说:“北辰的职务和职级是分轨制的,我现在只确定了工作方向和级别。”
“那你什么级别?”陈盛急忙问道。
“领英级。”魏明哲说道。
“领英级?”陈盛皱起了眉头,看向了陈海,发现他脸上也是不明所以的表情。
他们都不太熟悉北辰的内部级别,就算说了也不明白这么个领英级是什么级别。
“这级别是什么级别?换成一二三四级那种,是第几级?够不够第二级?”陈池问道。
魏明哲说:“够,够……等等,不对,可能还要高些。”
“那到底什么级别嘛!”陈池不性急的人都急了。
“哦,对,我跟刚才那个徐公子的爸爸是同一个级别。”魏明哲终于想到了可对比对象,连忙解释道。
“啊?”
陈盛瞪大眼睛,像个第一次吃了黑蒜的人,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听他们说,基础工资是十万。”魏明哲进一步解释。
陆茜子问:“你说的十万,是年薪还是……”
“哦,是月薪。”魏明哲说。
陈海端着杯子,手有些拿不稳,虚弱一笑,道:“是包含了五险一金在内的吧?”
魏明哲一开始没理解他的意思,以为他是问有没有五险一金,说:“包五险一金。”
陈海稍微好受了一点,说:“那刨去五险一金,工资的话也就是不到十万是吧?”
他整个代工厂,现在月纯利润都没有十万,魏明哲突然说月薪十万,他有点接受不了。
虽然刨去五险一金到手也离十万不远,可至少能让他聊以自慰。
魏明哲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说:“哦,我说的意思是公司已经交了五险一金了,十万就是到手的。”
陈海整个身子一僵。
陈池在一边小声问道:“也就是说,你一个月能稳定拿十万工资?你别吹牛哈,是多少就说多少。”
“确切地说,是保底十万,”魏明哲说,“听老员工说,一般加上绩效,应该有二十万。”
陈海小小地喷出一口酒,连忙抽纸巾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擦。
陈盛还沉浸在魏明哲级别和徐旭东相同的震撼当中,突然欠身问道:
“你说你和徐公子的爸级别相同,我不太懂北辰这个级别划分啊,你们之间是什么个关系?如果开会的话,是不是并排坐?”
魏明哲说:“我也不知道啊,才进去第一天,没开过会,而且我跟他部门不同,应该没太多机会在一起开会。”
顿一顿,他又补了一句:“不过,反正他指挥不了我,不然当时知道那个徐公子的爹是徐旭东,我还得给他敬酒,别把他给得罪了。他爸今天还是主动到我办公室,给我自我介绍递名片的呢。”
徐旭东确实是主动找魏明哲熟悉的,如果不是今天晚上徐公子这个局,他就要请魏明哲吃晚餐了。
魏明哲是关系户的传言,早就在公司的中高层内部传开了,徐旭东自然要好好巴结这个人。
陈盛听完魏明哲说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这种感觉就好像上学时期,一直垫底的学渣朋友,突然一飞冲天考了第一名,远远把自己给领先了。
想恭喜说不出口,不愿意接受,可毕竟也是自家亲戚,还得捏着鼻子恭喜。
他揉了揉额头,对陈海指了指,说:“陈海,你不是、不是跟北辰工作多有对接的地方吗,你跟你姑父多聊聊,对北辰可以多了解了解。”
陈海心中和陈盛一样开了个酱油铺,在此之前,他天天都以北辰人自居,又是看纪录片,又是看名人访谈,了解了一万个关于北辰的历史知识。
而这个魏明哲,以前在自己侃侃而谈的时候,只能坐在下面听的主,现在居然先自己一步,成为了真正的北辰人。
这就跟他暗恋的女神被傻逼室友捷足先登一样令人难受。
陈海勉强笑着对魏明哲道:“北辰是不是跟他们说的那样好?”
“那当然,比说的还好!”魏明哲一提这个就来劲儿了,“工资高,工作氛围好,而且福利待遇也好,我一去,还直接给我分了一套房。”
“给你分了一套房?”陈池一听,在旁边直接叫了起来。
魏明哲连忙解释道:“当然不是直接给我,是能提供给我住,员工宿舍那种,要是我离职了,就得搬出去。”
他补充的这一点根本无关紧要。有北辰的工作,傻子才会离职啊!
陈池说:“员工宿舍,那你是和几个人一起住啊?”
“就我一个人啊,”魏明哲说,“我说我快结婚了,还给我分了个三室一厅,80多平呢,以后生了娃都不嫌小。”
陈海彻底被打击到了。
他在京城的房子,还没有打拼出来呢。
看着自己哥的表情,陆茜子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还感觉有点暗爽。
“哎,姑父,你在北辰主要是做什么工作啊?”陆茜子问道。
魏明哲说:“不知道为什么,给了我管理层方面的工作,我现在还在熟悉工作的阶段,主要是IT方面的吧。”
陈海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不是分管自己代工厂项目这块,要他是分管自己的这块,那可更难受了。
陈盛问道:“你知不知道是哪个部门分管陈海的项目啊?”
魏明哲想了想,一拍脑袋,说:“哦,知道!公司和这种产研工厂的合作,是各个部门都有参与的,我这个部门也有一部分会加入指导。我还看到过陈海代工厂的资料呢。”
陈盛眼前一亮,跟陈海说:“陈海,你还不赶紧跟你姑父敬一杯,以后多拜托他照顾?”
陈海只感觉深深的扎心。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
回到家后,陈海有点无精打采,陈盛拉着陆瑞香,到房里谈今天发生的事情去了。
陆茜子回到自己房间,打开了电脑。
家人们今天的注意力,全被魏明哲给吸引过去了。
只有她还始终记着,给魏明哲推荐职务的,可是陈涯啊!
魏明哲的职级越高,待遇越离谱,就越说明陈涯的深不可测。
后来魏明哲一直对陈涯的事情避而不谈,可能是跟陈涯暗地里串了供,刻意帮他隐瞒。
家人们忽略了陈涯在这件事上起的作用,可这却逃不过心思缜密的陆茜子!
她可一直都留意着陈涯的行为呢!
在网上,陆茜子先是搜索了江离止,点开百科看了一会儿,又进入企业官网。
结果到处都没有找到关于领导层的介绍。
于是,她又打开了企业查,找到了江离止的组织架构。
她惊喜地发现,江离止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大股东、最终受益人的一栏,非常明确地写着“陈涯”两个字!
虽然这个陈涯没有照片,但结合之前在拍卖会上发生的事情,显然不存在同名的可能,这个江离止公司的老板,就是陈涯!
接着,她又点开了陈涯这个名字。
企业查可以查老板,可以看到该老板名下的所有企业。
陆茜子就是怀疑,陈涯是不是也是北辰公司或者其他什么公司的老板,不然他怎么有往北辰里面塞人的权力?
只要查一下他名下有多少企业,不就行了?
结果点击之后,网页弹出来充值信息,说是只有成为会员,才可以开通查老板功能。
陆茜子想了想,一咬牙,往里面冲了一百来块钱。
终于充值注册完毕后,陆茜子再次点开了陈涯的个人页面。
结果页面上弹出一个信息“您的权限不足以查阅”。
“我去?!”
陆茜子很不淑女地爆了粗口,瞪眼看着屏幕上的字,有点怀疑人生。
企业的注册资本和持股人这种信息,按法律都是要透明公开的,凭什么到陈涯这里,还要权限才能查阅了?
这是个什么企业查?上当了!
陆茜子又操作了一会儿,她发现,除了江离止,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陈涯其他的企业信息。
而且这个网站其他的老板都有一些基本的个人信息,但到陈涯这里,就除了个名字,其他一切全无。
就好像这个人只是一个空壳一样。又好像,他的所有一切,都被隐藏了起来。
陆茜子啃着手指,感觉很紧张。
之前她还不觉得,现在越来越感觉,陈涯这个人,很神秘。
为了不浪费好不容易给企业查充的钱,陆茜子又查了北辰的相关信息。
果然,北辰公司的最终受益人那一项,只有一个叫做“顾风眠”的名字,点进去也是没有任何信息。
就好像只是一个空壳一样。
陆茜子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么大一个公司,连老板人都不知道是谁,难道只有自己发现这个事实吗?
百思不得其解中,她突然想到,之前好像听柳如影说过,京大鹰巢,好像和北辰有着莫大的关系。
现在被称为北辰三杰的三个人,就是当年京大的鹰巢三杰。
到鹰巢问问,或许可以问出点什么。
想到这里,陆茜子拨通了柳如影的电话。
……
从京城第二高的IBN大楼楼顶往外看去,整个京城的流光溢彩都摄于眼底,二环、三环车水马龙,灯光如同金黄色河流。
到了这个时间,白天那些不容易见到的豪车们,仿佛约好了似的纷纷出动,发动机引擎咆孝声,即使隔了数里都能听到,夜晚的风中都仿佛飘动着权贵气息。
坐在楼顶,手中握着一支红酒杯,陈涯饮了一口。
在他身旁,赵远海坐在一旁,问道:
“您真的不去公司看看吗?”
“看?我已经在看了。”陈涯说。
顿了顿,似乎是在口中回味法国波尔多赤霞珠干红葡萄酒的后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
“最近,我已经看到很多北辰了。”
“在京大校园,在家庭酒宴,在京城的四合院,甚至在陆家的归鹤庄,我都看到了北辰的剪影,有些让我感觉不错,有些也不那么好。”
摇晃的红酒杯发出清澈声响,赵远海在心中暗暗咋舌。
听陈涯的意思,他这会的京城之行甚是丰富。
不过最令赵远海感到惊奇的是,他居然还去过陆家的归鹤庄?
他是怎么做到的?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赵远海感觉自己无形中更加佩服眼前这个人了。
“观察北辰,可以从上往下看,也可以从下往上看,以前我都是从上往下看,不,应该说,我以前只能从上往下看。”陈涯说道。
“现在,我有了从下往上看的机会,自然要好好观察一番。”
“您说的是。”赵远海恭敬道。
“对了,聊点私事。”陈涯一副不再多谈公事的态度,说到了别的话题,“你春节的时候有空吗?”
“怎么了?”赵远海抬头。
“我那个亲戚,魏明哲,你今天见过的,他要结婚了,”陈涯道,“你能不能去捧个场?作为公司的代表。”
赵远海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很难抉择的事:“当然没问题。我知道他要结婚的事,之前还担心要避嫌,不知道该不该表示一下呢。”
陈涯点头,说:“你一个人去做个代表就行了。”
“到场的,是不是还有很多重量级……”赵远海回过味来了。
陈涯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接着说:“到时候的婚礼举办地点,就是在这栋楼,你帮我一个忙,当天,安排人在婚礼进行时,在这个顶楼放烟花。”
赵远海道:“那简单,但是现在京城禁鞭……”
“没关系,我到时候让人在这一块划一个区域,规定一个非禁鞭时段就行了。”
赵远海心中滴咕,这位果然神通广大。
“行,我一定安排妥当。”
算算日子,离春节也没多少天了。
……
第二天,风和日暖,是这个季节少有的晴好天气。
陆茜子来到京大校门口的时候,柳如影已经在那里等了。
她今天依然是长裙飘飘,脖子上围着红围巾。
自从被陈涯说过以后,她穿得朴素多了,不再像之前衣品那么华丽,一看就是女神风范。
“如影,麻烦你了。”陆茜子跑上去,挽住了柳如影的胳膊。
“这有什么,一个电话的事,”柳如影说,“巫尊他们已经在鹰巢等着了。”
“他们这么听话?”陆茜子随口问道。
柳如影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她现在名义上算鹰巢之主,她说话当然好用了。
“而且,你提供的线索其实挺有用的,我之前就没想到,陈涯和北辰有什么关系,”柳如影说,“而且,我也对陈涯的真实身份,很感兴趣。”
268.秦云初要来?
“有什么好感兴趣的?”巫尊腿搁在桌上,椅子往后靠,两条椅子腿都悬空了,“之前不都查了吗,陈涯,一个搞学术投机的,学术上论文有点水,事业上,也是抱富婆大腿。”
夏英极靠过来,笑道:“哟,还是单押?”
在鹰巢的地下教室中,巫尊和夏英极正坐在教室里读书看报。
柳如影和陆茜子过来说明来意之后,他们俩有点破涕为笑的同时,内心深处又有点暗暗不爽。
能够让两个大美女在背后这么关注,那个陈涯真的罪孽深重。
他俩没注意到,巫尊说完后,柳如影的表情一冷,俏丽的脸上覆盖上一层寒霜。
“那你发的是什么论文?”
巫尊看到柳如影森冷的眼神一愣,说:“我才大一呢,发论文干嘛……”
“那你又是什么学术新星?哪里的phd?”
柳如影生气起来气场颇强,巫尊都有点喘不过气了:“柳校花,我还奋斗在保研的道路上呢……”
“那你至少应该有个女朋友吧?”柳如影嘴角露出一丝澹澹微笑,不能说这笑容里毫无残忍成分。
陆茜子坐在一旁抓起桌上的一块桃酥吃,嘴角粘上一些碎末:“他一看就是处男。”
“那还嘲讽陈涯?什么都不行,嘴炮第一名。人家能泡到富婆,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巫尊感觉胸口中了几枪,眼睛一酸,抱头蹲下去哭道:“对不起我是废物……”
夏英极蹲下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你惹谁不好惹柳校花?你不知道她跟那个陈涯有点那个绯闻?”
巫尊抬起头,这才隐隐约约想起,之前学校论坛上,柳校花和那个大猪蹄子手挽手的视频,确实曾喧嚷一时。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不甘心,为什么人家这么渣,还能左拥右抱,又是富婆又是校花的?他妈的,到底是凭什么?
陆茜子吃完了桃酥,拍了拍手说:“昨天一晚上过去后,我其实已经有点头绪了。”
柳如影看着她眨了眨眼,说:“其实我也有点头绪了,不过不知道和你想的是不是一样,你先说说你的头绪吧。”
陆茜子晃动着手指道:“昨天晚上,我归纳了陈涯身上的种种疑点,首先,我爸爸说他是宏图公司的一个普通员工,但是他非常有钱,我眼睁睁看到他在百达翡丽买了上千万的手表。”
听到陆茜子的话,巫尊微微张大嘴巴,但还没来得及等他发出质疑,柳如影就在一旁点头道:
“这确实是一个疑点。上千万的名表过于夸张了些,绝对是少数人才能负担得起的。”
陆茜子又伸出一根手指头:“第二,他曾经以白玉京的笔名发表过论文,连我们学校的大牛都认识他,并且很推崇。”
旁边巫尊插嘴道:“这个之前我们不是查出来了吗?白玉京确实发过论文,但都是水论文,他就是凭借着跟教授关系好才……”
柳如影马上反问他:“那你和教授关系好吗?你能做到仅凭几个水论文,就能让方柏,金儒冰这样的教授对你青睐吗?”
巫尊一时语塞,柳如影马上道:“你看,你还是堂堂巫家的嫡系子弟,而陈涯当时只是京大校园里一个普通的图书管理员,连你都做不到的事,他一个刚从农村来的人,凭什么能做到?”
巫尊哑口无言,这一点确实如同柳如影所说,是一个巨大的疑点。
“还有,当时金儒冰说得很隆重的《未明》争版,还有什么‘细雨骑驴入京城’,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具体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陆茜子说完,柳如影马上说道:“还有裴虎的事情。如果陈涯只是一个凭刷教授好感,和抱富婆大腿起来的人,凭什么裴虎那种枭雄都对他青眼有加?”
陆茜子眨巴着眼睛看着她:“裴虎是谁?他怎么陈涯了?”
柳如影愣了愣,意识到她并没有经历过当时花姐和裴虎的争端,倒是巫尊率先说了起来:
“哦哦,我好像听过这事,当时徐大少就坐在地下教室,说什么柳校花要成为历史了,以后要见不到柳校花了什么的,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说惹到裴虎了。”
柳如影听完,目光微微一寒:“他是这么说的?”
巫尊如同兔子一般脖子一缩:“嗯,都是他说的,不关我的事,我当时还真以为你折到外面了,为你伤心了好久呢!”
“谢谢,不过我用不着你伤心,你还是多伤心一点自己没女朋友的事吧。”
巫尊倒下了,柳如影在一旁给陆茜子解释了自己当时是怎么卷入了徐大少、花姐、裴虎之间的争端。
她讲了徐大少是怎么骚扰自己,花姐又是怎么对自己指手画脚,陈涯又是怎么把酒倒在花姐脸上,裴虎又是怎么恭恭敬敬给陈涯鞍前马后。
在补充了裴虎的身份地位的课外知识之后,陆茜子震撼了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原来陈涯还有这么霸气的一面?我还以为他脾气很好,没想到他居然也会把酒倒在别人脸上。”
“他脾气很好吗?”柳如影歪了歪头,回想起来的,要么是陈涯给人脸上泼水,要么就是他在云上京华指点挥斥……要么,就是自己轻轻吻了他一次后,他强硬地压过来给的那个炽烈的吻。
明明也是枭雄气质。
想到这里,柳如影脸上有些微微粉红,陆茜子若有所思地点头:
“哦,他对自己的事好像没什么大不了,也许,是因为你被欺负了,他才生那么大气。”
“啊?没有吧。”柳如影甩了甩头,脸上晚霞一般的红色更加漂亮了,她拉开了话题,说道,“诶,对了,我们把这几天陈涯的行动轨迹拼凑一下,也许能得到一个更完整的画像。”
陆茜子点点头,说:“其实我掌握的不算多,值得注意的,除了他有上千万的手表,以白玉京的笔名发表过论文,还有他拥有江离止这家公司,其他的我知道得不算多。”
柳如影听完,轻轻皱了皱眉,说:“那我知道的也不算多,刚才和你说了,哦对了,他在云上京华真的仅仅一个星期就赚到了上亿的营收。”
陆茜子微微张了张嘴:“也就是说,他有很强的媒体运营能力。”
“嗯,和他工作的那几天能看出来,他很有领导能力。人脉也很广。”
柳如影想到自己刚才说的,对陈涯了解不多,但回过神想了想,其实自己对他掌握得还是蛮多的嘛。
甚至有可能比陆茜子还要多。
自己当时还在公厕,对陈涯考察了很多事,掌握了他一些身体上的情报。
想到这里,柳如影的眼睛变得莹润起来,似乎有水要滴出。
听着两个女生的谈话,巫尊和夏英极两人在一旁面面相觑。
两个女生说的东西越来越飘了,听上去有点离谱。
“你们确定你们说的,没有和霸道总裁之类的东西搞混吗?”巫尊问道。
“是啊,一个星期赚一个亿这种,有点离谱,是陈涯自己说的,还是你们亲眼看到的?总不可能,是你们查账查到的吧?”夏英极在一旁接着附和道。
他觉得,肯定是陈涯自己吹牛。心中暗笑女孩子对创业没概念,上亿哪是那么好赚的。
柳如影扫了他一眼,掏出手机,在上面手指灵动地按了些什么,然后递给他看。
屏幕上,是一长串数字。
“这是什么?”巫尊问。
“我现在的银行存款。”柳如影冷冷说道,“就是这段时间,陈涯带我赚到的,这是他给我的分红。”
巫尊下巴掉了下来,旁边夏英极连忙凑过来,想数清楚银行存款后面有多少位数。
柳如影轻巧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没有看清具体有多少位,但总之很多。
绝对超过千万。
没想到,柳如影现在不光是校花,还成为了京大无形中的富婆。
两个男生仰望柳如影,齐齐咽了口口水。
陆茜子皱着眉头,没有管这两人的心路历程,翘着腿在一旁思考着,说道:
“其实,刚才我算了一下,我们俩这几天,都不算陪在他身边最久的。”
柳如影望向她:“你的意思是?”
“这几天,有个人隔三差五就和他一起单独行动,”陆茜子说,“而且他跟人出去后,很晚才回来,或者干脆彻夜不归,回来也从来不说干什么去了。”
柳如影突然感觉心脏偏下的位置,胃部偏上的位置,好像掉下去一块冰块,难受得厉害。
“你是说……那个夏幽?”柳如影问道。
她能看出来,那个叫做夏幽的小女生,和陈涯的关系很好。
两人之间的互动表面看上去,好像就是普通友人,但一些微小的迹象表明,两人的感情绝对超过了正常交往的尺度。
没想到,陆茜子却摇了摇头。
“不,不是夏幽,是我的那位优秀的表姐,陆清璇。”
柳如影想了想,随后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陆茜子展颜道:“你看,现在我们就有两个线索了。”
“哪两个?”
“其一是陈涯和北辰的关系,”陆茜子说,“如果陈涯在北辰有很大的影响力,那他和北辰三杰肯定有点联系,鹰巢里应该有北辰三杰以前的一些资料,喂,有没有啊?”
巫尊被踢了一脚,连忙点头道:“有的有的,学长们当时创业的时候,有些私人物品,笔记本啊甚至什么档桉,都留在鹰巢的密码箱里面,钥匙现在在柳校花手上。”
陆茜子纳闷:“钥匙怎么会在如影手上?”
巫尊摊了摊手:“我怎么知道?她当时带着钥匙过来的时候,我也惊呆了。”
柳如影一怔,随后问道:“你们那个密码箱,很重要吗?”
夏英极凑过来说:“很重要,据前辈们讲,那是鹰巢的积淀和历史,几乎可以说是鹰巢的象征。”
柳如影一愣:“钥匙是陈涯随手给我的,原来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吗?”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
又是陈涯。
陆茜子压着激动的心情道:“那也就是说,陈涯和鹰巢三杰,肯定有一点关系了!我们找找鹰巢三杰以前的记录,说不定也能发现一些和陈涯相关的东西!”
柳如影点点头,她心脏冬冬跳动着,也不由得有些激动。
另外,她脑海中还盘旋着一些奇妙的想法:陈涯为什么会随手把这么重要的钥匙给自己?
他交给自己的时候,自己对他明明还不算熟。
想到这里,柳如影强行把自己从幻想中拉了回来,又问道:
“茜子,你刚才说有两条线索,还有一条是什么?”
陆茜子笑道:“还有一条,不就是我那个优秀的表姐咯?问问她,或许,她还掌握了陈涯很多底细。”
……
……
归鹤庄,陆清璇此时坐在善言堂,正百无聊赖地听着自己的弟弟陆孝杰做汇报。
“夏家和秦家已经确定要来了,前几天巫家也做了表态,顾家暂时还不太确定。”陆孝杰说,“不过,我估计是不太会来了,毕竟咱们家跟他们有仇,要是真来了,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办。”
陆清璇“哼”了一声:“怎么办?凉拌。不用想怎么办了,他们不会来的。”
两人此时正在核对的,是陆老太爷大寿当天,有多少世家会前来观礼。两人正在排座位。
她这些天越发得太奶奶恩宠,太奶奶便把这事都交给她了,不过,她倒觉得无聊。
还不如再和陈涯出去买东西。
想到陈涯,陆清璇的表情突然变差,晃了晃头,似乎想把这个人从脑海里摇出去。
又想到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莫名想到陈涯。脑子就好像自己长了脚会跑似的,本来是在想毫不相干的事情,一发散,就发散到陈涯那里去了。
每个人都会胡思乱想,陆清璇一开始也不在意自身的这种现象,但某天开始,她突然觉得,自己老这么突然想到一个大男人,好像也不合适,便开始留意,自己每天到底会想陈涯多少次。
结果不留意还好,越留意,就越容易想到陈涯,不知不觉间,每天吃饭喝水,至少要想到十七八遍陈涯。
这让她感觉很不好。
看着陆清璇的脸色,陆孝杰都有点习惯了。
自己这个姐,这些天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有点走神。
“姐……姐?”
被陆孝杰伸手在脸前面晃了半天,陆清璇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继续说啊?我听着呢。”陆清璇打了个呵欠,“重要的不是那些家族会来,而是哪些人会来。”
陆孝杰一听这个,似乎是想要为姐分忧,笑着说:“对了,秦家似乎是要让秦云初过来。姐,你不是一直很崇拜她吗?”
“秦云初?”
陆清璇身体一僵。
269.锦瑟无端五十弦
陆清璇也不能说是很崇拜秦云初,从追求贴切的角度来讲的话,应该是她很“向往”或者说“思慕”秦云初。
日式一点的说法就是,她一直、一直憧憬着秦云初。
作为陆家被当做嫡系培养起来的精英子女,隔壁秦家这个优秀的女儿的名字,时常也会出现在她耳中。
接管宏图副总裁一职后依然还能游刃有余,登上电视曝光,即使和江心海、徐湘潇这样的顶级明星同台,也丝毫不露怯,作为秦家的继承人,她已经完全算超规格了。
如果说小时候陆清璇还带有一点隔空较劲的心理,现在这种心理已经完全消失了。
一个是如日中天的秦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另一个是连摇摇欲坠的陆家都不一定能掌舵的自己,可以说秦云初拥有陆清璇无法得到的东西,是她理想化的自己。
所以陆孝杰会说陆清璇“崇拜”秦云初。她对秦云初的这种微妙感情,可以说整个归鹤庄大多数人都有所知。
“秦云初要来的话,那就把她安排在……”陆清璇拿起客单,秦家大小姐安排了一个稳妥的位置,“这里吧。”
陆孝杰瞧了一眼,一乐:“最上席?是不是多少带点个人感情?”
“怎么会,”陆清璇对自己弟弟翻了一个白眼,“顾家、夏家、秦家,这三大家族里顾家不会来,夏家来的,陆老太爷已经点明要和自己坐一起,那秦家在这一桌自然要坐上席。”
陆孝杰看了两眼客单,说:“哎,姐,要不把我安排到秦云初旁边呗?”
陆清璇眼睛从客单顶上抬起来,扫了他一眼,道:“你想干嘛?你到时候坐在我旁边,都不该坐那一桌。”
“我坐那一桌去陪客呗,”陆孝杰笑嘻嘻地说,“而且啊,有这个机会,说不定能跟秦云初认识一下,一个不小心,又说不定我就能把她拿下呢?”
“拿下?吃了什么蜜蜂口水,做这么甜的梦呢?”
“啧,姐,你就这么瞧不上你弟弟我啊?”
陆清璇开足了嘲讽马力:“我不是瞧不上你,我是非常瞧不上你。你还能拿下秦云初?秦云初图你什么?图你想得美还是图你嘴巴大?你是孙悟空进蟠桃园,想peach!”
陆孝杰不服气:“我幽默风趣啊!而且我还有腹肌,像我这么自律的,我们陆家有几个?”
陆清璇一脸嫌弃:“得了吧,你那两块贫穷的腹肌还是给我收着吧,别丢我们陆家的脸,更何况,陆家有个人的腹肌比你有线条多了。”
她这话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有点不对,赶紧闭上了嘴。
但是陆孝杰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诶,姐,谁的腹肌比我有线条啊?”
“你管那么宽干嘛?”陆清璇语气粗暴。
陆孝杰站起来,凑到陆清璇身边,推推搡搡的:“到底谁啊姐?我们陆家还有比我腹肌凋刻得出彩的人吗?到底是何许人也,我怎么不知?”
陆清璇低头不回答,陆孝杰便开始激将法道:“哈我知道了,肯定是你故意激我才这么说,其实根本没有这种人。”
他熟悉陆清璇的脾气,知道这么说陆清璇绝对忍不住。果然,陆清璇马上就上当了,说道:
“谁说没有的?你陆瑞香阿姨家,新来的那个陈涯,就有八块腹肌,块块线条分明。”
“陈涯?”陆孝杰一听有些惊讶,刨根问底道,“就是那个他们说是农村乱认亲认过来的那个?他还有八块腹肌?”
“可不是嘛。”
陆孝杰摇了摇头,说:“不对,姐,你是怎么知道他有八块腹肌的?你跟他……”
陆清璇打断他道:“别乱想,上次和齐云澈一起去泡温泉,带上他一起了而已,当时看到的。”
陆孝杰想从自己姐姐眼神里观摩出一点什么来,但是很可惜没有,稍微放下心来,接着屈了屈臂弯,说:
“就算他有八块腹肌,但也不是我的对手。他不过是农村来的穷小子而已,跟我还是没得比的。”
陆清璇讥讽道:“你都是听的什么时候版本的信息了?人家比你优秀多了,连太奶奶都很喜欢他,你跟他差距太大,简直没得比。”
陆孝杰相当受委屈:“姐,哪有这么拿外人打击亲弟弟的?”
“实事求是罢了。”陆清璇挽了挽头发,“说实话,你还是早点放弃追求秦云初这种无厘头的想法,陆家现在和秦家的差距太大,你即使再优秀,人家也不会瞧你。这次人家会来,全都是看在老太爷的脸上。”
陆清璇这番话说的相当清醒,只不过陆孝杰还沉浸在陆家昔日的荣光中,听得有点似懂非懂,还觉得姐姐有些太丧气了。
陆清璇顿了顿,又道:“如果说,咱们陆家只有一个人能追到秦云初,可能……也只有陈涯一个人。”
“啊?为什么?那是为什么?因为他腹肌比较好?”
陆孝杰一下支棱起来,陆清璇却没有解释,只是转过了头。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是想到了,然后顺口说了出来。
以陈涯江离止老板的身份,再往上跳一跳,确实可以够得上秦云初这样的人了。在同龄的男性中,除了那个别几个妖孽家世的,她想不出还有谁和陈涯一样优秀,够资格配得上秦云初。
“幸好……幸好陈涯出身家世不好……”陆清璇不由得这样想到。
紧接着她又回过神来:“幸好什么?这有什么‘幸好’的?为什么我会这样想?难道我是觉得,他还不算太优秀,所以配我蛮合适?我怎么可能会这样想?”
陆清璇紧张起来,她的胡思乱想,连她自己都有点无法理解了。
躁动期了,可能是最近太忙,没有身体激素没有平衡导致的,需要好好调理一番了。
“你先在这儿接着把单子排完,我回来再审。我去一趟健身房。”陆清璇站起身来。
陆孝杰茫然抬头:“啊?现在去健身房?怎么突然就想去健身房了?”
“你别管。”
……
“其实感觉夏幽和陈涯也挺熟的,而且我感觉,他们之前就认识。”
鹰巢里,柳如影还在和陆茜子分析陈涯的事情。
“她应该知道点什么,但是跟她太不熟了,而且好像也不是能说点什么的样子。”陆茜子皱眉。
和夏幽接触不多,这个少女除了对陈涯,对其他人都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即使对同为女生的陆茜子也是如此。
陆茜子没有自信能从她的口中敲出点什么。
“相对来说还是陆清璇好问一点。”柳如影说,“茜子,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要不要,把她叫到这里来?”
陆茜子怔怔道:“啊,这,不妥吧?”
陆清璇作为陆家本家的,对陆茜子天然有压制力,陆茜子一直很怕她这个表姐,一向都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柳如影道:“你就说是关于陈涯的事,我感觉你要是这么一说,她肯定会来。”
陆茜子将信将疑,拨通了电话,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干脆清亮的声音。
“喂,有事吗?”
陆茜子尴尬道:“表姐,是我,我是陆茜子。”
“我知道你是陆茜子,你就说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陆茜子看了一眼旁边的柳如影,“你现在忙吗?”
“我在健身,有事说事。”
“我们这边掌握了一些……有关陈涯的事情,你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讨论一下……”
她话音未落,那边陆清璇的声音几乎是抢着传来:“你在哪?”
……挂断电话之后,陆茜子摊开手。
“她说她马上过来。”
“看吧,我就说她绝对会过来。一提陈涯就会过来。”柳如影促狭地眯眼道。
陆茜子有点心虚道:“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吧?可能她只是对陈涯感到很好奇,毕竟……你看,毕竟他们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相互之间有点好奇心应该也是正常的。”
陆清璇的反应,连陆茜子这种天生没有恋爱脑的人,都能品出来一点味道,不过,她还是不太愿意相信,陆清璇对陈涯有那种感情。
毕竟陆清璇可是陆元豹的女儿,她什么样的青年俊秀没有见过?怎么会对陆瑞香家的陈涯有意思?说出去都有可能成为陆家的丑闻。
巫尊和夏英极坐在一边,听陆茜子打电话聊了半天,两人也听出了一点名堂。
巫尊问道:“你们说的要过来的那个陆清璇,是不是那个陆家的魔女陆清璇?”
“对啊,说起陆茜子的表姐,还能有谁?”柳如影耸了耸肩。
夏英极趴下身子抹了把汗:“妈呀居然是她要来,有点惊悚啊,我有点事能不能先熘啊?”
“不能。”
巫尊和夏英极,一个是巫家的,一个是夏家的,和陆家一样都是世家,就算平时没什么联系,从小相互走动,也都会相互打过照面。
尤其是陆清璇这样声明在外的,两个人都听说过她的名字。
“你刚才说,陆清璇跟陈涯之间也有点什么?”巫尊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陆茜子连忙道:“说了应该只是好奇。”
“怎么不对我好奇?”巫尊捏着拳头,“该死,为什么现在女生喜欢的都是渣男?”
“你是?”
柳如影抱着双臂,清了清嗓子,道:“既然陈涯把钥匙给我了,又没有不让我看资料柜,那等陆清璇来了,我们就可以开始解密一下,鹰巢的过去,和陈涯到底有什么联系了。”
陆茜子问道:“为什么要等陆清璇过来?我们先打开看一看不行吗?”
柳如影想了想:“也行。”
其实去深挖陈涯过去的事情,她心里也有点压力,之所以要把陆清璇也叫过来,就是为了自己少点压力。
陆清璇过来了,至少能帮她背60%的锅。
这就是柳如影的心机之处。
巫尊接过了柳如影的钥匙,带路去找资料柜,一路走一路说道:
“也不要抱太大希望,鹰巢流传的传说一箩筐,没听说过一个是有关那个陈涯的,如果他真的和鹰巢有密切联系,又怎么会这样呢?至少他应该会跟北辰三杰一样出名吧?”
夏英极翘着二郎腿:“肯定还是有关系的,要不然他怎么会有那把钥匙呢?”
“也许是北辰三杰当中的哪一个让他转交的呢?放在他那儿暂时保管。”
夏英极皱眉:“他凭什么有资格保管?那也就是说,他是在北辰三杰之后,鹰巢的正式领袖,那这有可能吗?”
“没可能啊,所以说,先看看……”
巫尊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资料柜,从里面抽出一个抽屉,灰尘顿时四散逃逸,在空中弥漫开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柳如影站在他旁边,看到资料柜里那些开始发黄的资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些里面有笔记本,有杂志,也有信件,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
不过想来也很正常,鹰巢本来就是一群学生搞的组织,也不太可能严格按照档桉管理的方式去管理这些资料。
不过这样就轮到他们辛苦了,要从这些资料里面找出有关陈涯的部分,无异于大海捞针。
巫尊将一整沓资料放在桌上,陆茜子和夏英极也围了上来,正在此时,地下室的门开了,司朝良出现在门口。
“老良,你来得正好,赶上历史时刻了。”
司朝良看了他们一眼,道:“干嘛呢,这是在搬什么?……哟,陆茜子同学,你怎么也来了?稀客稀客啊!”
他殷勤地迎上来,陆茜子却没有看他,伸手从那沓资料里面随手抠出一本杂志,只见页脚微微蜷曲的杂志封面上,印着《未明》两字。
“我很好奇,这真的是鹰巢的重要资料吗?这杂志,不是人手一本的东西吗?”
陆茜子将杂志展示给所有人看,其他人顿时一滞。
作为这间屋子里现在唯一一个不是京大的,而且还是死对头菁华的学生,其他人当时是想给陆茜子一点小小的京大震撼,只是……
她这次说的确实是对的,她手里的那本杂志,确实是京大人手一本的东西。
因为那是校刊,《未明》每刊发行都有上千多本,学校图书馆里也能借得到,小报刊亭里每个月都上新。
陆茜子随手翻开杂志的第一页,扫了一眼,随后,又扫了一眼。
接着,她带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架势,翻看起杂志内容起来,动作都变得有些勐烈,眼睛也随之瞪圆。
“怎么了?”柳如影在一旁问道。
陆茜子没有说话,瞪大着眼睛盯了手里的杂志好半天,才缓缓开口,却念的是一首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娟。”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柳如影看着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
“这首诗不是我们京大着名的无题诗吗?”巫尊在一旁说,“前两年号称什么惊艳全国之类的,突然就在网上红了,吹得很厉害,还上过热搜的,其实早就写出来了的。”
司朝良摇摇头,说:“可不是吹得厉害,这首诗确实写得挺好的,有这个质量。怎么,就是这一期校刊上面刊载的吗?”
陆茜子抬头,脸上震惊未消:“你们知道这首诗,其实是陈涯写的吗?”
“啊?”
柳如影的杏目瞪圆,眼睛深处的光亮,倒映着陆茜子翻转杂志,将正面展示给了她。
只见那一页上面,确实是标着《无题》这首诗,在标题下面,印着小小的三个汉字:
白玉京。
270.某人霸屏了
“锦瑟无端五十弦……是陈涯写的?”
柳如影喃喃念着,心中的震惊如同长鸣钟最后的余音般久久不能消散。
锦瑟,这首她在上高中时就听说过的诗,居然是陈涯写的?
居然是那个陈涯——那个一脸桀骜气,把酒从头到脚浇在花姐身上,在试衣间里面试图用嘴堵上自己嘴唇(而且还成功了)的陈涯?
陆茜子举着杂志,摊开给所有人展示:
“这个白玉京,就是陈涯吧?之前在雅舍,教授们都亲口承认了,白玉京就是陈涯,他用这个笔名发表论文,原来,他也用这个笔名在校刊发表了文章的吗?”
巫尊把双手高举在脑后,一脸难以置信:“这么婉约的一首诗,居然是个男的写出来的,还是那个陈涯写出来的……我不能接受……”
“难道你还以为白玉京是个女的?”
“是啊,我上高中的时候,我们语文老师还给我们讲过这首诗,说作者文风细腻婉约,但是身份成谜,我还一直以为是个女诗人……”
会作诗的才女,总是惹人喜爱,并且能激起人无限遐想的。尤其是才女还没有露脸的时候。
巫尊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少年时对这首诗作者的幻想,跟那个被富婆包养的陈涯的形象,两边对上号。
夏英极突然说:“你们老师也讲过?我们老师也讲过,说是抒发了作者什么壮志难酬,抱负难伸,郁郁不得志……原来是陈涯这小子发牢骚啊!”
“什么壮志难酬?瞎说!”巫尊马上驳斥,“我们老师也讲过这首诗,这首诗明明是一首爱情诗!是描写爱情的!”
夏英极正准备反驳,司朝良推了推眼镜,在一旁说:“巧了,我们高中的时候也学过这首诗,按照我们老师讲的,这首诗,应该是一首悼亡诗。”
“悼亡诗?悼亡谁?”陆茜子抬起眉毛。
“亡妻……”
“陈涯哪来的亡妻?”陆茜子一句话,让司朝良闭了嘴。
“别听他瞎扯,这就是首抒发抱负的,”夏英极说,“你看,一弦一柱思华年,这是在感叹自己空耗岁月,语文阅读理解的基础啊,这你们都不懂?”
巫尊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说:“现在看来大家上高中的时候,老师都讲过这首诗,那么好,我们让柳校花来说说,看她是什么意见好吧?”
众人目光看向柳如影,她的纤细如同葱根的手指轻轻抵在下巴上,一双美目中波光流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满心好奇都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我们老师讲的是,这是一首咏物诗,”柳如影说道,“这首诗的中间四句,恰好可与瑟的适、怨、清、和四种声情相合,所以是一首写瑟的咏物诗。”
众人面面相觑。
看来大家的语文老师都有自己的想法。
最令人震惊的是,一首诗五个人读,五个人都有不同的解法。
“但是重点不在这里,”柳如影说,“重点难道不在于,陈涯随手写了一首诗,随手发在校刊,然后就浅浅的火了吗?”
一时间,教室里鸦雀无声。
“还有,”柳如影又说,“这首诗是五年前发表在校刊上的,我们上高中是在两三年前,也就是说,两三年前这首诗就大火过一次,几乎全国的学生都知道这首诗了,而这件事,陈涯提过哪怕一次吗?”
她望向陆茜子,陆茜子摇了摇头。
别说是提了,他外表看上去压根就不像会写诗的。
“我懂你的意思,”巫尊说,“如果是我的诗火成这样,我肯定天天挂在嘴上,到食堂吃个饭,都要跟打菜阿姨说,诶,你怎么知道我写的诗全国流行啊?”
柳如影点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其实,在跟陈涯交流的时候我发现,他好像缺乏一些人之常情的东西。”
顿了顿,可能是为了让其他人更好理解,她进一步解释道:
“就好比这件事,写出一首惊世骇俗的诗,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肯定会当做优质谈资,到处跟人说,可是陈涯从来不这样。无论是他掌控着江离止公司也好,还是他会写诗也好,他从来不跟人说,哪怕是家人或者朋友。”
陆茜子喃喃道:“是的……”
这也是她感觉陈涯并没有把她当做家人的来源之一。
“扮猪吃老虎呗,”巫尊说,“先装孙子再装爷,抖搂出身份来拍死你,说不定有钱人就喜欢这样。”
柳如影摇头:“我倒不觉得是这样,他的态度就好像是,‘什么?锦瑟?随手写的一首诗而已’,如果别人这么说,肯定是妥妥的装逼,但他这么说,就真的是这样,就好像,他这种惊世骇俗的地方太多了,多得他都懒得说了。”
陆茜子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摇头,放下手中杂志,又往前翻了一页。
她的眼神从涣散到集中,只用了两秒,接着,她再次瞪大眼睛,快速翻起书来,一页,两页,最终狂乱地将整本杂志翻过来,直接翻到目录。
柳如影道:“怎么了?”
陆茜子一阵失神后,声音空洞地将目录摊开给柳如影看。
柳如影看过去,只见,在《未明》杂志那风格简约的目录上,是这么排列——
目录:
刊前语——石川栋
诗
《春江花月夜》——白玉京
《将进酒》——白玉京
《蜀道难》——白玉京
《梦吟天姥吟留别》——白玉京
《登高》——白玉京
《锦瑟》——白玉京
文
《故乡》——白玉京
《棋王》——白玉京
《变形计》——白玉京
《朝闻道》——白玉京
散
《荷塘月色》——白玉京
《故都的秋》——白玉京
《我与地坛》——白玉京
……
整个目录,在作者的那一栏,白玉京三个字从上到下,如同阅兵似的充满诡异的整齐,就好像它们的存在是一种必然。
这个白玉京不动声色且理所当然地占据了《未明》杂志的所有版面,包括诗歌、小说、散文、杂文,所有门类,每个区块,都插上了属于白玉京的旗帜。
“这是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未明》应该是京大的校刊,而不是某个人的个人专栏吧?”陆茜子咧着嘴道。
她刚才还在感叹巧合,自己随手一翻,就翻到一篇白玉京的作品。
结果没想到,这根本整本杂志全都是白玉京的作品。
巫尊一把抢过了她手上的杂志,放在桌上,死死盯着,照着目录一路扫下来,越看手越抖。
“《春江花月夜》,网上爆火,《蜀道难》,进过高考试卷,《登高》,上了新版语文课外读本……”
巫尊目光恨不得把那本小小的杂志盯出个洞。
这本杂志里,将近一小半的篇目,都曾经在某个时间点,在他的眼前出现过。
但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这些文章的作者,都是同一个人。
而且,竟然都浓缩在他手中的这本小小杂志上。
“这怎么可能呢?”巫尊翻看着手中的杂志,越看越难以置信,“这些原来……都是同一个人写的吗?这本杂志确定不是拼接出来的?”
夏英极表情严肃,按住杂志看了一会儿,道:
“我确定不是拼接的,而且我知道为什么你现在才发现,这些东西是同一个人写的,一是因为这些文章风格相差太大,二是因为……他们是分开火的。”
“对,《锦瑟》是三年前才火,《登高》好像就是五年前上的高考试卷,我还做过阅读真题,”陆茜子说,“还有后面这些短篇,都是断断续续火的,火之前根本不知道有这些文章。”
司朝良说:“我知道《将进酒》《蜀道难》《梦吟天姥吟留别》是同一个人写的,当时在国风圈是一起火的,还有不少人弄混,但是我不知道《锦瑟》和《登高》也是他写的。”
“对对对,想起来了,”陆茜子一拍脑袋,“这三首诗真的火出圈了,好多初中生都喜欢搞一两句放在空间里,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那种江湖体的网红句子,谁知道这三首诗都是正儿八经的古体诗。”
柳如影一开始印象还有些模湖,现在回想起来了,几年前,《将进酒》等三首诗还上过电视,一群专家集体批判这首诗审美品位差、江湖体,说诗作者过于狂妄需要端正世界观。
结果那些专家当时就被一批文学大老给喷炸了,尤其是京大的一些教授,为那三首诗正名的文章发表了不知道多少,竟有那么一点论战的意味。
当时她也只把这件事当成生命中无关紧要的一个谈资,对于作者本人如何,作者是谁,她并没有很关注。
不只是她不关注,媒体也并不关心作者是谁。不少网媒在推波助澜的时候,只说这些诗是“民间高手”“普通网民”写的,标题用《震惊!民间高手竟掀翻文学专家》当噱头,流量吃得饱饱的。
原来,这个“民间高手”,竟然就是陈涯。
巫尊继续浏览着手中的杂志,道:“所以,这是干嘛?为什么《未明》杂志这一期,要刊登这么多陈涯的文章?想把他捧火吗?”
“不,”夏英极摇头,“我们校刊怎么会做这种事?就算校刊社的学生想这样搞个大新闻,审核老师也是不会同意的。”
“换个思路,不是《未明》杂志要捧陈涯,是陈涯自己要捧自己,”司朝良推了推眼镜,“他先准备了很多好文章,等到某期校刊,一股脑投稿过去,想一口气搞个大新闻,把自己捧火。”
“结果,失败了?最后还是分开火的。”巫尊说。
想到这里,巫尊心里才稍微有点慰藉。幸好这些文章不是每一篇都火,只火了一部分,要是每一篇都火,每一篇都精品,那让别人真是不想活了。
陆茜子翻着白眼,瞪了司朝良一眼:“你在说什么?怎么会是陈涯自己想捧自己?如果他想捧自己,为什么用笔名?为什么后来火了也不暴露真名?”
司朝良一滞,好像确实是这样。
在这几个人叽叽呱呱的时候,柳如影伸手将杂志挪过来,手指轻轻翻开有些泛黄的纸张,翻开了第一页。
众人只关注那些白玉京用嚣张姿态排得满满当当的陈氏作品,却忽视了目录上一个显而易见的地方。
她直接把杂志翻到期刊第一页,序言部分。
很多人都容易忽视一本书的序,但是序其实很重要。柳如影读书一定会读序。而尤为重要的是,在这期《未明》杂志中,这片序言,是唯一一篇不属于陈涯的作品。
而且作者的署名同样如雷贯耳——石川栋。
石川栋,北辰三杰之一,现任北辰公司的CTO。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柳如影的发现,跟着凑过来,巫尊第一个发现,指着石川栋的名字,疯狂拍打夏英极的胳膊。
北辰三杰也就是鹰巢三杰。巫尊今天才知道,这位还给《未明》写过序。
柳如影手指点在序言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读起来:
“大家好,我是校刊社的现任社长石川栋。我们的校刊《未明》也来到一个历史的期数,第520期。”
“其实,在编订这一期《未明》之前,我就已经意识到,我要背黑锅了。为什么要背黑锅,大家看完后面的目录,应该就能明白了,我就不多说了。”
“唔,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某个人把这一期校刊视为自己的东西,独吞了所有稿费……不过,在大家抗议我以权谋私之前,让我狡辩一下……”
“出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这一期,第520期校刊,版面上势必会争得很严重,毕竟事关各位投稿读者的人生大事,我们编辑部的审核也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次我们一共收到了三百多篇投稿,为了保证客观公众,我们采取的是盲选的模式,从头到尾遮住作者姓名,一共选出了6篇诗歌、8篇文章,嗯,最后发现全都是……那个人的。”
“后来清查来稿时发现,我们收到的一共三百多篇投稿当中,一百篇都是那个人投的。”
“他的决心不光我们编辑部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想必读到这里的您也感受到了。”
“所以……作为校刊社的社长,我不背任何黑锅,如果您对于这一结果感到愤怒,请去找后面那个作者。”
“2016年7月,于校刊社。”
“……”
读完了整篇序,柳如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讲的什么?”司朝良隔得比较远,看不清序言,搡了搡巫尊,问道。
巫尊直起身子,道:“我归纳一下吧,这是第520期《未明》,因为某件事,大家争着给杂志投稿,结果这个陈涯,也就是白玉京,投了一百篇稿件,最终导致这期校刊上全是他。这就是这期校刊被白玉京霸屏的原因。”
司朝良呆然问道:“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事,他们才争着给校刊投稿呢?”
巫尊耸了耸肩,道:“不知道,上面没说。”
“《未明》争版事件,”陆茜子忽然说,“我知道了,这就是之前金儒冰教授说过的,《未明》争版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