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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千里云海     原神,长枪依旧txt下载     原神,长枪依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五十三章 巫女与天狗的第一次交锋

    随着九条裟罗的到来,室内的空气如同凝结了一般,瞬间降至冰点以下。

    以白启云对九条裟罗的了解,这女人肯定是不会使用这种计谋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不以天领奉行的利益出发,而是她在这种政治上的嗅觉根本就与之前见到的那个游手好闲的鬼族差不多,都属于一知半解的状态,根本想不到这样的计谋。

    而刨除掉九条裟罗之后,那么剩下的只有...

    白启云的目光扫向了那个跟着九条裟罗的中年男人,心中已有了定数。

    “九条小姐,今日叫二位过来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面对着天狗的直视,浅籁礼不卑不亢地站在几人的面前,言语轻柔却又带着一丝不可质疑的味道。

    “是吗,不过在那之前我这边也有些事情要说,听闻奉行所看管的宝物被盗,我们这一路上倒是收集了不少的东西,其中大多是在田野间被遗弃的,还请宫司阁下给个说法。”

    没等浅籁礼再次开口,九条裟罗便用另一个事实堵住了对方的口。

    不过在白启云看来,九条裟罗并没有搞清楚眼下的状况。

    恐怕初来乍到的她根本就没时间去了解属下对这些事情的安排。

    “现在那些东西都在外面摆着,如果宫司阁下有疑问的话尽可以去查看。”

    九条裟罗不愧是幕府军大将,说的话都铿锵有力。

    一瞬间便把将偏移到浅籁礼一方的局势又给拉了回来。

    但白启云知道,这件事的主要问题并不在九条裟罗身上,而是这些当地的奉行所成员。

    “哦?是吗,那我得去看看了,毕竟我的工作就是这个,这位大人能否带我去看一下那些被打捞上来的宝物?”

    还没等浅籁礼回应九条裟罗,白启云便从中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天狗的目光扫过少年的身躯,眼神中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这...九条大人...”

    被白启云出声拜托的武士脸上浮现起了一丝为难之色,他望向了眼前的九条裟罗,希望对方能帮他拒绝掉这个捣乱的小子。

    不过很可惜,九条裟罗就是拜托白启云鉴定这些宝物才让他来的,此时他主动要求工作那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天狗小姐微微颔首,对着手下吩咐道。

    “鹰司,带他去。”

    “...是。”

    被称为鹰司的男人沉默了片刻,但还是不情愿地应下了九条的命令。

    没办法,鹰司家在天领奉行中正好处于九条家的下方,而且在职位上他也是九条裟罗的下属,只能听从命令。

    鹰司终带着白启云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少了两人的参与,屋内一下子又变的宽敞了起来。

    浅籁礼看着少年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不过很快她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面前的九条裟罗的身上。

    “那么,九条大人,就让我们好好谈论一下这次的事情吧。”

    随着鹰司终的脚步,白启云见到了那一筐筐罗列在大社之外的宝物。

    如果不是天领奉行的将士们在外看守,这七八筐财物恐怕早就引得一旁的众人上来围观。

    哪怕是现在也能看见几个好事的家伙伸着脖子在往这边看。

    见到如此多的宝物,白启云不由得感叹一句真是大手笔。

    这些东西少说也得有个几亿摩拉,甚至可能上十亿,这位鹰司终可真的是狠得下心直接将如此价值的财物洒向清籁岛的百姓家中。

    真是权力的欲望已经完全凌驾于了对财富的渴望之上。

    见到鹰司终带着一位少年走来,一旁的将士纷纷退让开来,留出了一条容纳两人的道路。

    “鹰司大人,这些东西都是海中捕捞上来的吧。”

    “正是。”

    对于白启云的问询,鹰司终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倒不如说要是能借白启云之口将此事扩散出去那才是正合了他的意图。

    不过很可惜,看现在事情的走向,这件事可能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件事到底怎么定论,还是要看屋内的那两位大人下什么决定。

    其实鹰司终在这件事上是存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的。

    虽然这件事是为了扩大天领奉行在清籁岛上的影响力,但他也想着如果能在九条裟罗来之前将一切安排下去。

    那到时候他再将此时办妥说不定能大大提升鹰司家在天领奉行诸家中的地位,而他这个实行人,自然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可谓是一举两得。

    但现在却都被意外给搅黄了,而这意外中的一份子就是眼前这小子。

    鹰司终自然是不想给白启云什么好脸色。

    “嗯....有意思。”

    但白启云就像是没有察觉到男人对自己那敷衍应付的态度一样,绕着眼前的宝物堆走了起来。

    这些东西确实有璃月样式的珠宝没错,从这点上来看九条裟罗叫他来并不是做了无用功。

    而身为璃月古老家族一员的白家,白启云对这些看起来就有了些年头的东西更是有着自己独特的认知。

    这些珠宝一类的东西不仅仅是旁人看来简单的饰品,而更像是一种履行礼法时才会佩戴的饰品。

    就比如这条项链,正常人佩戴的相连不仅仅要考虑美观,还要考虑舒适度,但这条链子长的吓人,基本上需要在脖子上围上两三圈,在加上上面镶嵌着的大颗宝石,简直能把人脖子给累断。

    像这种夸张到极点的首饰便是在出席某些特有场合才会让主人佩戴,根本就不是日常生活中所能见到的。

    而这筐中的其余大多数璃月珠宝都是这个样式,所以能以此判别出来,那条沉船可能不是一条简单的民用客船。

    当然,这只不过是他第一眼的判断,具体的信息肯定还是要结合打捞时的情况来下定论。

    有趣的是,这筐中并不只含有璃月风格的珠宝,根据他长青宴期间阅览群书的经历,这其中还有一些枫丹风格的首饰。

    而且竹筐里的也不仅仅只有首饰,还有其余各种的器具,看得人眼花缭乱。

    下一秒,白启云心神一动,从其中挑出一件沾满了泥土的杯子,煞有其事地拍了拍上面沾染着的泥土,抬头问道。

    “鹰司大人,这些宝物都是从田野间收回来的吗,怪不得这上面泥土这么多。”

    闻言,鹰司终有些奇怪地看了少年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那是自然,自从昨夜丢失这些器物后,天领奉行的将士们彻夜未眠地寻找,这才勉强收集了原来的八成左右,可谓是劳苦功高。”

    听到这里,白启云会心一笑。

    原来如此,看样子这个男人是早有预谋,只是没想到浅籁礼的反应要更快上一拍,抢在他先声夺人之前便将九条裟罗清了过来。

    如果真的让鹰司终带人上门兴师问罪的话,恐怕眼下的局势还要恶劣上几分。

    不过这一切跟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只是个从璃月远道而来的游客而已。

    但当他拿起手中的杯子时,一股熟悉的气息顺着杯子一直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毫无疑问,是遗产的气息。

    白启云盯着杯子多看了几眼,却没有发现杯子有什么特殊之处。

    遗产就是这个样子,在没有合适的继承人的时候,跟一般的器物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且继承人也是几百年可能都不出一个的那种,所以遗产这种东西才会在提瓦特上来回乱窜。

    毕竟哪怕是一个强盛的家族,也很有可能一辈子都遇不上一件遗产的继承人,自然也就没多少人收藏。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能够察觉遗产气息的人少之又少。

    即便是以白启云这样几乎将遗产融进自身的人类都很难察觉得到遗产本身的气息,只有像这样拿在手上细细把玩才能察觉到遗产的与众不同,更别提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了。

    想要收集遗产的话怕不是会被骗个倾家荡产。

    但即便如此,遗产也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这件杯子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的。

    端着杯子,白启云在鹰司终的面前走来走去,面怀心事。

    “九条小姐,你说的事情我大致了解了,但你初来乍到可能不清楚,在清籁岛,天领奉行的行动是需要浅籁神社的配合的,天领奉行不可以单独行动,这是几百年来一直定下的规矩。”

    面对着天狗小姐那严肃的目光,浅籁礼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依然流利地表述着自己的想法。

    闻言,九条裟罗一阵默然。

    她确实没来清籁岛办过事,这次如果真是像浅籁礼所说的话,那确实是她孟浪了。

    九条裟罗的目光扫过一旁的雄二,吓了他一哆嗦。

    见状,武士连忙上前为她解释道。

    “确实是这样的,九条大人。”

    得到了自家下属的核实,九条裟罗原本紧绷的面色不由得放缓了些许。

    很显然,她也明白了这番大张旗鼓的操作是不合情理的。

    “我知道了,宫司阁下,之后我会约束手下好好按着规章制度办事,但....”

    九条裟罗话音一顿,澄黄色的双眸对上了巫女那双清冽的眸子,两人四目相对,似乎谁也不想再退半步。

    “清籁岛依然属于鸣神统御之下,虽然浅籁神社在此地颇有威望,但我觉得天领奉行的权能在一些紧急时刻还是要事急从权比较好,您觉得如何。”

    很显然,九条裟罗承认了这次是她办事不周,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赞同清籁岛可以行使这样的特权。

    稻妻境内,一切权能都应属于将军大人的麾下,不应有任何的例外。

    不过很显然,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天领奉行负责人’并没有让浅籁礼退步的能力。

    或者说,即便天领奉行的奉行亲至也没有这般权力。

    迎着九条裟罗咄咄逼人的目光,浅籁礼的嘴角不禁噙上了一丝微笑。

    来自浅籁神社的纯白巫女对着天狗小姐笑了笑。

    “九条小姐,或许你不清楚,虽然天领奉行在稻妻有着极高的权力,但任何权力最终都要实施在人身上不是吗,如果没有浅籁神社的帮助,你觉得这清籁岛上会有多少人心甘情愿地配合你们呢。”

    “你——!”

    这话已经近乎是谋逆一样的发言了,但看着浅籁礼那有恃无恐的表情,九条裟罗也只能将心中的不忿暗自压下去。

    天狗小姐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的心情重归于平静。

    “我知道了,之后天领奉行的事情会跟浅籁神社商量的,这次也是我们考虑不周,就当没发生过好了,不过奉行所丢失的财物还有一部分没有找到,到时候还请浅籁神社多多配合我们。”

    “没问题,不过在那之前...”

    浅籁礼对着门外拍了两下手,立即就有两人端着一盆珠宝首饰之类的饰品走了进来。

    “这是...”

    看着这些东西,九条裟罗的眼中掠过了一丝诧异。

    “这是全清籁岛居民家中‘捡到’的财宝,应该是贼人偷窃后特意丢在居民家中混淆视听用的。”

    看着眼前堆放在盆里都快溢出来的财物,九条裟罗的神情突然镇定了下来。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心中对浅籁礼的戒备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这些东西不可能是提前准备好的,因为这个女人在她登门前也是刚刚发觉奉行所丢失财物一事。

    也就是说,这些财物是她从奉行所赶到大社路上的时候,浅籁礼下令从居民手中收上来的。

    而这个时间只有短短几十分钟。

    这是何等的执行力,何等的威望。

    从这一点来看,这女人所说的‘在这清籁岛上,万事都需要与浅籁神社配合’这句话还真没有说错。

    “我知道了,今天是我们叨扰了,东西既然以及找到,我们之后也不会再劳烦神社,剩下的那些散落在荒郊野外的财物我们会派人自己去找,我们走。”

    九条裟罗对着雄二看了一眼,后者立刻上前端住了那一盆财宝跟着上司的身后,飞快地离开了此地。

    “呵。”

    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浅籁礼轻笑了一声。

    大社外,九条裟罗在人前站定。

    “把东西都带回去,剩下的人都回奉行所。”

    说罢,九条裟罗抓住了某个想要浑水摸鱼熘走的少年。

    天狗的眸子盯住白启云的身子,看得他不禁浑身一抖。

    “你要去哪?”

    九条裟罗的声音如同冬日的寒风,凛冽刺骨。

    “我....我哪也不去...”

    见状,白启云讪讪地笑了笑,老实地低下了头。

    本来他想趁着人群散乱的时候熘出去,没想到竟然被自己这次的名义上司给抓包了,真是倒霉。

    “跟我走。”

    见到白启云服软,九条裟罗也不再逼问,直接带着他返回了奉行所。

第四百五十四章 双方的思虑

    是夜,浅籁礼从大社走出,前往了自己在城中的居所。

    清籁岛不似鸣神岛那样的繁华,基本上居民依旧以农耕为主要的营收,哪怕是商业最繁盛的路段在此时也纷纷熄灯休息去了。

    马车载着少女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随着上坡路不断向前,周围的房屋越来越少,直到道路的尽头,一栋古香古色的阁楼出现在它的面前。

    阁楼有二层,院落占地上千平米,样式风格似璃月稻妻风格混杂,阁楼头上还印着一枚银杏叶的标记。

    这里便是浅籁礼在城中的居所。

    “哗啦~”

    少女拉开大门,将马妖安置好后走进屋中。

    屋内灯火通明,早已有人在屋内等候。

    不,或者说她才是那个不怎么回家的人。

    “小礼?”

    听到门口的动静,一位长相温婉的中年妇女从房中走出,手中还拿着一杆大勺,似乎刚刚是在厨房里做饭。

    “妈,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经过了一句极有稻妻风味的问候语后,浅籁礼跟着自家的老妈一起走到了客厅。

    客厅之中,一位长相严肃的中年男人正捏着手中的报纸来回查看着,似乎是想从上面找出什么被人遗漏掉的东西,一直到了母女二人的脚步声在他的耳边响起才注意到一旁的浅籁礼。

    “小礼今天回来了啊。”

    不同于母亲的温柔,父亲的问候总是显得厚重一些,但也正因如此整个家中才会显得那么有安全感。

    “啊...今天去大社了一趟,顺路就回家看看。”

    刚刚回到家中,浅籁礼一边向父亲解释着自己回家的理由,一边将身上那件宽大的巫女服脱下,放到一旁的衣架子上。

    掩藏在巫女服下的常服这才显露了出来。

    因为时节才是初春,天气并未转暖太多,所以浅籁礼依然是内外都套上一件衣服才敢出门。

    作为家中的‘母亲大人’,浅籁晴子仅仅十分钟不到便将厨房中的料理完成,将它们端上了饭桌。

    这些料理就像是她们家的神社一样,充满了稻妻和璃月地区的风味混杂。

    例如这道麻婆豆腐,除了璃月传统做法的牛肉末与嫩豆腐之外,她还加了一些稻妻本土的香料与特产进去。

    例如....将军蟹和天云草实。

    这种做法如果让白启云来看的话可能会被气死,但作为本地人的浅籁礼吃的倒是很开心。

    除了这些从璃月料理改良过来的菜式以外,还有几道本地的特产料理。

    比如凉拌天云草、响油鳗鱼之类的。

    这种璃月和稻妻风味混杂的菜式在清籁岛上大受欢迎,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做上那么几道。

    就连浅籁礼的父亲——中村田一都对自家妻子的手艺赞不绝口,丝毫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抵触之意。

    浅籁礼的家族从数百年前起便是浅籁神社的宫司一族,世代掌管着神社。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明赐福的原因,浅籁家诞下的子嗣永远只有女性。

    也因此浅籁家世世代代都是招赘入门,故此孩子的姓氏便一直为‘浅籁’。

    在这个基础上,浅籁家衍生出了宫司交替的规矩,那便是当宫司子嗣中的长女十四岁后,当代的宫司便要换成自己的长女,上代宫司需要在一旁辅左自己的女儿,让其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浅籁宫司。

    浅籁礼如今刚刚成年,也就是说她成为宫司已经四年有余,虽然行事方面依然有些地方脱离不了少女的跳脱,但总的来说已经算是一名合格的宫司了。

    但....在当今这个乱世下,仅仅是一名合格的宫司是不够的。

    饭后,浅籁礼与自己的母亲走到了客房,看着母亲那略显严肃的面容,浅籁礼心中突然有几分不安。

    “母亲大人。”

    这一次,浅籁礼的称谓极为正式,因为她知道接下里母亲肯定是以一位‘前任宫司’的立场来教导她。

    果不其然,在少女低下头后,浅籁晴子的目光沉稳,缓缓开口道。

    “小礼,今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不该直接正面跟天领奉行的人起冲突,即便浅籁家在清籁岛经营多年,但也正因如此我们才需要更加的小心谨慎,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啊。”

    话虽然不好听,但她讲的句句在理。

    依晴子的意思,这件事应当先行避让,之后再在私下慢慢解决。

    这样虽然会对天领奉行示弱,导致权力的分散,但最起码不用跟对方产生冲突。

    毕竟在鸣神的统治下,三奉行的权力几乎是至高无上的。

    “但这样的话...”

    虽然浅籁礼也懂这一点,但她觉得不能一上来就示弱,这样会在之后与天领奉行的相处中十分被动。

    而且从今天的结果来看,她却是占了上风。

    看着女儿那一副不甘心的表情,晴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正是因为如此这孩子才不懂啊。

    “小礼,即便你今天确实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但同样也让神社跟天领奉行之间的关系又恶化了几分,要知道,我们如今不得不退让的原因可不是在于天领奉行本身,而是奉行身后的雷电将军,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不会因人力而转移。”

    没错,浅籁神社之所以能够在清籁岛拥有如此权能的原因,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曾经她们有钢之神的支持,而现在随着钢之神脚步的远去,浅籁神社虽然依然具有威望,但支撑其本身的东西却已经荡然无存。

    浅籁神社虽然家大业大,但现在却如同空中楼阁一般,没有支撑。

    看起来现在是天领奉行觊觎浅籁神社在清籁岛的权势,但这背后都只是那位雷神与钢之神之间的力量交替所产生的必然现象而已。

    所以,浅籁神社的衰颓是无法阻挡的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跟天领奉行产生正面冲突,在之后被逼退的时候收到的损伤就会更大。

    而这才是晴子说教女儿的最根本的原因。

    浅籁礼也不是什么愚笨的人,经过母亲点拨一番很快便理解了这背后的种种。

    “那...那母亲还有什么办法吗。”

    虽然已经成为了当代宫司,但浅籁礼在政治上的手腕还是要远逊于自家母亲的。

    她沉着头,再也不复之前的执着,赶紧询问起了办法。

    “嗯,办法嘛...倒是有的,从九条家来的那位大小姐便是此次事件的突破口,想来她跟清籁岛的奉行所还没通过气,要不然也不会在白天的时候被你来了个下马威。”

    晴子摩挲着自己的侧脸,思考着如何才能让神社在这场蔓延整个稻妻的风波中得以保全。

    “这样,那位九条小姐年龄上跟你差不多,明日你可以邀请她前去大社饮茶,将昨日的不快尽早消除掉。”

    毕竟是同龄人,再怎么说也是有交涉空间的。

    而且看今日九条裟罗的行事风格,并不像是在清籁岛跟她打了十几年交道的鹰司终那样的老奸巨猾。

    若是以真心换真心,说不定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奉行所内,九条裟罗刚刚结束了跟鹰司终的谈话。

    经历了白日的事情,鹰司终也只能将自己之前的安排吐露出来,把九条裟罗气的够呛。

    这种人真是在后方呆惯了,上阵杀敌不会,只会玩弄权谋,争权夺势。

    如果不是这次九条裟罗是带着命令来的,她可能直接就把鹰司终从头撸到尾,变成一个大头兵跟她一起去上战场。

    但事已至此,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所幸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训斥了一顿这个头脑愚蠢的属下,九条裟罗余气未消,将其打发走后直接把白启云叫到了会议室内。

    看着天狗小姐那紧绷着的面容,白启云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这女人该不会是要迁怒于他吧。

    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卡哒卡哒地走着,屋子里静的让白启云只能听得到自己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九条裟罗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即便白启云将自己的头低到快变成一只鸵鸟也无济于事。

    “抬起来!”

    女人的声音吓了白启云一跳,下意识地遵从对方的命令抬起了头。

    转瞬间,四目相对,那双澄黄色的童孔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就如同一只草原上捕食猎物的雌狮。

    不过比起这个,现在天狗小姐的脸都快贴到他的面前来了,那白皙精致的面容,浅澹并不浓郁的红唇,甚至就连对方无意间吐出的热气都彷佛吹到了他的侧脸。

    太近了!而且好香啊。

    但很显然,现在的九条裟罗正处于没地方撒气的状态,并不会意识到自己这种举动会对一个少年的‘幼小’心灵造成多大冲击。

    “啊...”

    白启云赶紧向后缩了缩身子,主动拉开了跟九条裟罗之间的距离。

    见状,九条裟罗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抱起手,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你是真行啊,我前脚在船上刚说别跟清籁岛的人扯上关系,后脚你就跟浅籁神社的人混到一起去了?”

    看着九条裟罗那拍桌子瞪眼睛的模样,白启云的理智告诉他闭嘴。

    虽然他不懂九条裟罗,但是以往的经历告诉他,面对这样状况下的女人,最好不要说话。

    让这家伙叫唤几句消了气就好了。

    毕竟从实际上来讲,九条裟罗还是个比较理智的女人。

    哦不,女天狗。

    不过话说回来,看样子全天下种族的雌性都一片黑啊,感觉跟人类都差不多。

    “喂!”

    少年那走神的样子被九条裟罗纳入眼底,原本稍微平息下来的怒气又被点燃。

    “啊?我在听,你尽管说。”

    从与南离相处的经历中,白启云早就学到了如何应付女人,应对个九条裟罗还不是问题。

    最起码南离会上手直接揍他,而九条裟罗不会。

    “我问你,那神社的巫女是怎么跟你搭上线的。”

    “巫女?你是在说浅籁小姐吧,她是直接找到奉行所来的,说是要做什么‘登记’。”

    说到这里,白启云从腰间掏出了浅籁礼赠与他的那张银杏叶。

    以九条裟罗的眼力,瞬间便察觉到了其中蕴含着的力量。

    她眉头微蹙,拿起银杏叶看了看。

    这东西虽然不凡,但确实没有什么威胁。

    最起码以白启云表现出来的实力,这东西还远远威胁不到他。

    九条裟罗打量了几眼,便将叶片还给了眼前的少年,问道。

    “她有跟你说些什么吗?”

    “没有。”

    闻言,白启云果断地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这倒是实话,他倒是想从浅籁礼那里打听到点消息,但很可惜人家对他的防备也不小,根本就没打听到有什么有用的。

    唯一一条还算是有些价值的消息还是从那只黑猫口中得知的,除此之外便再无它物。

    “是吗。”

    九条裟罗相信白启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她,便将这件事放到了一旁,说起了正事。

    “那些从海底打捞上来的东西你见了吧,有什么能确定的。”

    今天本来是要打捞剩下的那艘大船,只不过被浅籁礼给搅和了,只能换另外一天再做打算。

    听闻此言,白启云拿出白日里的那一尊酒杯以及那一串奢华到了极致的项链,放于桌上。

    “实不相瞒,这种品相的饰品并不会出现在一般人的家中,多用于出场隆重场合才会佩戴,而那些打捞上来的宝物中,这类饰品占据大多数。”

    白启云将项链向前挪了挪,还没等九条裟罗多看几眼便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到。

    “而这东西或许你不了解,但我的家乡将其称之为‘遗产’,遗产之力自然是相当强大,但我觉得它出现在此也不过是巧合而已,真正让我感到困惑的是这上面残留着的力量。”

    “力量?”

    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杯子,九条裟罗感受不到任何力量的残留。

    迎着她满是疑惑的目光,白启云笑了笑,为其解释道。

    “现在它身上是什么都没有,但是之前我将它拿在手中的时候,有一种轻微的水流缠绕其上,如果不是我仔细观察,恐怕还难以发现其中端倪。”

    要知道遗产在未激发的状态下是不会有丝毫的力量外泄的,所以那上面缠绕着的水流一下子便吸引了白启云的注意力。

    与遗产之力不同,那毫无疑问正是元素力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批东西很有可能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第四百五十五章 少年与少女们

    “但即便如你所说,我们现在也不能确定这背后是谁在操纵。”

    听了白启云的想法,九条裟罗幽幽一叹。

    这种计谋类的东西确实不是她所擅长的,在反抗军的战场上她就不止一次地被敌方的那位‘军师’用计谋给逼退。

    “嗯,我们初来乍到,这背后牵扯到的势力又错综复杂,确实很难推测出幕后黑手是谁。”

    闻言,白启云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但话头随即一转。

    “但我们可以从受益人的角度出发前去推测,让天领奉行来到清籁岛后都有谁会获益呢。”

    谁会受益?那肯定不会是天领奉行和浅籁神社就是了。

    刚想到这里,九条裟罗的神色便是一顿。

    她沿着这条线路继续思考下去,发现确实能将幕后黑手的范围缩小不少。

    首先如同对方真的是以明确的利益链条来行动的话,那这次的举动可以直接排除天领奉行内部人员以及浅籁神社的人。

    除了这一点外,有能力进行跨海域投放沉船的势力恐怕也只有明面上的几家。

    三奉行势力彼此交互,如果有大手笔的话很难不被彼此察觉到。

    而排除掉鸣神麾下的三奉行,如果没有外来势力的插手,能够在三奉行眼皮子底下做到这件事的也就只有....

    “海祇岛的反抗军吗。”

    九条裟罗轻轻地自言自语,语气却又如此肯定。

    这种在无关处放下一步闲棋,在之后的战场上又能发挥至关重要作用的行动方式确实像那位军师的手笔。

    但对方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看着天狗小姐那若有所思的面容,白启云轻轻一笑。

    他虽然不想掺和进稻妻的事务中,但他毕竟发现了,而且又被九条裟罗委派了相应的工作,不说出来也是失职。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对面前这个看起来严肃,但实际上却有些傻气的天狗确实感觉不坏。

    要是换成鹰司终那家伙,他可懒得出言提醒。

    虽然推算出了最有可能插手的势力,但九条裟罗的脸色却没那么好看。

    她揉了揉自己的鼻梁,尽显疲惫之色。

    如果说是海祇岛反抗军的谋划的话,那此举无疑是利用清籁岛本土势力在牵扯着天领奉行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法完全投入正面战场的对决中。

    这是一条即便她知道对方怎么想也无法逃避的策略。

    因为清籁岛跟天领奉行不对付也不是一两天了,如果那位海祇岛的军师就是瞄准了这个的话,那毫无疑问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嗯,小礼怎么样?”

    看着从女儿房间中走出的妻子,中村田一放下手中的报纸问道。

    “小礼是个聪明孩子,之后的事情她应该能办好。”

    对于浅籁礼是否能维持好浅籁神社,晴子一点都不担心。

    事实上浅籁神社的衰败并不是从浅籁礼这一代开始的,而是从很久之前便逐渐衰颓的。

    在她刚接手神社的时候便已是如此。

    所以她刚才对自家女儿分析局势的时候藏了半句,那便是浅籁神社依然能够维持如今的威势,原因就是雷神的允许。

    只有雷电将军的允许,清籁岛才会一直处于浅籁神社的管控制下,而没有纳入三奉行的统治范围。

    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连海祇岛的曚云神社也是如此。

    也就是说那位将军大人觉得曚云神社也好,浅籁神社也罢,实际上跟她手下的三奉行都没什么区别,都是她的子民,所以才会诞生了这种群民割据的时代。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稻妻这类的岛国也确实容易诞生这样的局面。

    但无论怎么说,其实只要雷电将军一日不点头,天领奉行便不可能对浅籁神社下狠手。

    所以她对自家女儿所说的事情很多都是经过夸张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浅籁礼更加地能认识到当前状况的不易。

    看着妻子脸上的褶皱,中村田一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走上前去,摸了摸晴子的脸庞。

    “是吗,那就好。”

    身为入赘的男人,中村田一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最为明显的证据便是他那即便入赘后也没有改掉的姓氏,只有能力极强的男人才能拥有在入赘后保留自己姓氏的权利。

    他也不想给孩子太多的压力,但身在这样的家庭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只能希望那孩子自己能挺过去吧。

    夜晚,夜深人静之时,一只黑猫攀上浅籁家的窗台,动作熟练地打开了窗户,一跃进了少女的房间。

    “寝子?”

    此时的浅籁礼正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下子便注意到了光明正大闯进来的黑猫。

    “你这家伙今天没回神社,所以我过来看看。”

    一般来说,宫司即位之后没有特殊事情是会一直居住在神社之中的。

    所以浅籁神社里才会那么富有生活气息。

    因为已是夜晚,寝子特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不想吵到隔壁的夫妇睡觉。

    不过即便那两个人知道它过来也不会有多大反应。

    毕竟它可是陪了晴子三十多年,也曾像现在这样闯进过她的闺房。

    但从她退下宫司之位后便很少再相见了。

    听起来倒是有些像稻妻轻小说里的魔法少女,到了一定年龄后便会失去称为魔法少女的能力。

    “看起来没什么事情的样子。”

    寝子跃上了少女的床榻,猫掌踩着被褥来回踱步。

    月光从窗边洒落,砸在了少女的侧颜上,那挥之不去的愁容瞬间便映入了寝子的眼帘之中。

    “怎么...有心事?”

    “嗯。”

    浅籁礼没有任何要隐瞒寝子的理由,直接将母亲说与她的事情全部告知给了寝子。

    闻言,寝子咧开大嘴一笑。

    它可是数百年的猫妖,晴子在想些什么自然瞒不过它的眼睛,只不过敏锐地感知到了晴子意图的它并不打算揭穿晴子的做法。

    少女啊,还是请你再苦闷一阵子吧。

    寝子打算直接略过这个话题不谈,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散少女的注意力。

    “说起来你去找那个少年是想做什么,登记的话让大社的人去找他也可以吧。”

    没错,浅籁礼主动去找白启云的行为在寝子的眼中看来是很反常的。

    正常来说,身为浅籁神社的宫司,像这种小事都是统一交给属下去办,然后统合在一起再上交给她一并处理。

    像这样越过大社,直接对人对接的行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违反了浅籁神社维持了数百年来的‘礼制’。

    像浅籁礼这样的聪明人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所以她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果然,在提到了白启云之后,浅籁礼脸上的神色逐渐地恢复了正常。

    “其实也没想着能利用他做些什么大事,只不过天领奉行最近的动作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所以我打算找个理由来钳制他们一下。”

    “所以?那家伙看起来也没有能让天领奉行退步的地方吧。”

    要知道白启云之前还问出了在寝子看来简直是小白才会问的问题。

    一看就是完完全全的外来人士。

    指望他能够限制住天领奉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对于这一点,浅籁礼也表示赞同。

    “嗯,你说的没错,不过再怎么说他也是那位九条裟罗带在身边的红人,让他的态度对我们多偏向一些也不是坏事,今天白日的时候若不是他支走了鹰司终那个老家伙,那说不定情况会变得更恶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白启云会帮她一次,但浅籁礼却将这次对方的出手记在了心中。

    难不成对方有求与她?

    看来明天确实有必要约那两个人出来见一面了。

    翌日,清晨拂晓的阳光刚刚照在青翠的原野上,奉行所便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嗯?你是说浅籁神社的宫司找我?”

    听着属下向自己汇报的消息,刚刚结束晨练的九条裟罗眉头一皱,心中多了几分诧异。

    这女人是想干什么?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打发走了报告的下属后,九条裟罗压下心中的疑问走出了奉行所。

    门外,春风轻轻地吹动了少女的发丝,洋溢出了一丝青春的气息。

    浅籁礼静立在自家的专属座驾前,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看见九条裟罗,浅籁礼上前两步,行了一个标准的神社巫女礼。

    “浅籁宫司今日来此是有什么要事吗。”

    毕竟昨天才被逼退,九条裟罗现在并不是很想跟浅籁礼多说什么。

    面对着冷澹的天狗,浅籁礼微微一笑,似乎昨日的冲突全然没有被她放在心上一般。

    “九条小姐远道而来,身为浅籁神社宫司的我理应尽一尽地主之谊,今日我在神社备下些许茶点,还请九条小姐赏光。”

    闻言,九条裟罗眉头一挑。

    天狗一族的锐利眼神在宫司的身上扫了又扫,像是要看穿浅籁礼到底在想什么一样。

    不过很可惜,她是天狗,不是什么读心妖怪,完全看不出浅籁礼内心深处的想法。

    “对了,如果方便的话,也请叫上白先生一起吧,昨日他想好好参观一下清籁岛,但却被神社一些琐碎的小事给搅黄了,也当是我对其的赔罪。”

    看着浅籁礼脸上那真挚的笑容,不知为何,九条裟罗突然感到一阵的厌烦。

    “我知道了,不过那家伙可能还没起床,你得等一会。”

    “不碍事,可能是白先生舟车劳顿,初来乍到没有休息好,多睡一会也是很正常的,毕竟昨天在马车上他看起来就很困的样子。”

    啧,这女人。

    九条裟罗利落地甩给对方一个后脑勺,只身返回了奉行所。

    在花费了五秒钟确认了白启云的房间后,九条裟罗连门都懒得敲,直接拿着钥匙打开了少年的房门。

    “吱呀~”

    一阵令人牙酸的开门声后,一股郁气夺门而出,九条裟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在一片阴暗的室内,九条裟罗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还在呼呼大睡的白启云身旁,脸色有些深沉。

    得亏白启云不是奉行所的武士,要不然到了这个点还趴在床上肯定被她狠狠地教训一顿了。

    不过既然是临时的编外人员,那态度就得好一些。

    九条裟罗深呼吸了几口气,顺手将一旁的窗子打开。

    顿时,连绵不断地新鲜空气从窗户涌入,使得原本浑浊不堪的空气焕然一新。

    九条裟罗轻轻地坐在床榻旁,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丝毫没有醒过来意思的少年。

    一边的嫣朵拉倒是早早地就醒了过来,但是见到来人是九条裟罗便也没有声张,随即翻了个身将屁股留给了两人。

    虽然九条裟罗的本意是叫白启云起床,但没有过相关经验的她真到张口的时候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得支支吾吾了半天。

    “起床了。”

    最后,还是军人的作风强迫她用最简短的话语唤醒面前这个趴在床上的家伙。

    “嗯....”

    不过很显然,来自天狗的呼唤并没能叫醒某个沉浸在梦乡中的家伙。

    “派蒙别吵...”

    白启云下意识地挥了挥手,正好‘啪叽’一声打在了九条裟罗的侧脸上,本人却浑然不觉。

    霎时间,整个屋子里的气温都下降了两三度,就连睡梦中的白启云都下意识地一哆嗦。

    “姓——白——的!”

    九条裟罗咬着牙,再也不装什么淑女,直接粗暴地将被子掀开。

    但下一秒她的尖叫声却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你...你有病吧!你睡觉怎么不穿衣服?!”

    没错,展露在天狗小姐面前的是没有上衣和睡裤,浑身只有一条内裤的少年的身躯。

    凉风阵阵,冷风嗖嗖,一下子便将白启云从睡梦中拽了出来。

    仅仅数秒,白启云便搞清楚了眼下的状况,连忙用被子将自己的身子裹了起来,如通一条在田间挪动的蚯引,大声地回击道。

    “你才有病吧!大早上的潜入别人房间还掀被子!九条裟罗你疯了吧!”

    情急之下,白启云哪里还顾得什么尊称,直接将对方的大名毫无顾忌地喊了出来。

    “你有病!”

    “你才有病!”

    如同小学生吵架一般的场景,在奉行所内上演着。

第四百五十六章 居民叛逆的原因

    两人之间的争吵只持续了一小段时间,毕竟这里是在奉行所,要是被旁人听去还以为他们两个之间是出什么事了。

    折腾了好一番后,白启云总算是跟着九条裟罗出现在了浅籁礼的面前。

    观察力细致入微的浅籁礼一眼便发觉了两人的状态不对,看起来表情僵硬不说,脸颊也要比常人红上许多。

    是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浅籁礼压下心中的疑惑,邀请两人上车。

    “今天我出去一趟,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出发前,九条裟罗将奉行所的事情安排妥当,随即坐上了马车。

    马车内的空间虽然不算小,但当三人坐在里面的时候还是给人一种无处躲藏的感觉。

    尤其是早上刚刚经历过那一档子事,白启云和九条裟罗总觉得彼此看的有些尴尬,索性直接将浅籁礼当成隔绝二人视线的城墙挡在中间,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就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中,马车一路向前。

    “两位请进。”

    很快,马车抵达了浅籁神社的入口,身为宫司的浅籁礼第一个下车,作为主人的她将二人引到了之前白启云没能进去的神社室内。

    与昨日浅籁礼举行仪式时那糟乱的样子不同,今日的神社整洁无比,就像是被谁特意打扫过了一番一样。

    但很显然,白启云与九条裟罗并不会知晓这一切,他们权当是浅籁礼一直维持着神社内部的整洁。

    毕竟从外表上来看谁能想得到这位浅籁神社的纯白巫女在生活上并不是一个处处注意的人,甚至还是个可以容忍一定程度脏乱差的家伙。

    走进神社的内里,白启云感觉到钢之神的气息在此地比外界还要浓重几分。

    但罔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与神明有关的事物,想来还是那颗巨大无比的银杏树的功劳。

    “请。”

    浅籁礼跪坐在榻榻米上,拖着两盏青茗递与身前的两人。

    九条裟罗身为天领奉行的大小姐,茶道自然是她而是研习过的东西,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稻妻本土的风味。

    但白启云作为茶文化的起源之地璃月的居民可不像她那么讲究,端起来便毫无顾忌地饮了一口,如若不是茶水有些烫嘴,他可能一口就直接喝完了。

    在他的家乡璃月港,饮茶与品茶的文化是相隔开的。

    品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与稻妻的茶道联系比较紧密,饮茶的文化便是独属于璃月平民百姓间的风俗了。

    因为璃月的翘英庄常年向璃月输送大量的茶叶,足以支撑起整个璃月的茶叶消耗。

    再加上璃月农业和饮食业的发达,几乎家家各户都脱离了温饱的贫困线,自然有更多的人能腾出手在自家的田地里种植茶叶。

    因此茶叶的饮茶文化在璃月的平民百姓间流传甚广。

    而这一点是稻妻目前绝对做不到的。

    稻妻现在乡下的农业并不发达,土地这类的生产资源也被贵族们牢牢掌握在手中,底层的百姓连种植农作物养家湖口都做不到,哪里还有闲心去种植茶叶。

    所以茶文化才会在稻妻演变为独属于高端人士的茶道,彻底与璃月走向了两种不同的方向。

    而身为神社宫司的浅籁礼对这一点自然是最为了解的,所以在看到白启云那大咧咧地喝茶的样子时并没有半点的不快,甚至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羡慕。

    如果稻妻也能变得像璃月那般该有多好啊。

    “真好呢...”

    少女的声音如同蚊呐一般细小,自言自语。

    “唔....”

    故作模样的九条裟罗自然是没有听到浅籁礼的声音,她正在回想着儿时对茶道的修行成果,省的再神社的宫司面前露怯。

    反倒是之前大口饮茶的白启云喝了一口后便再也不动那茶杯了,毕竟这茶叶的味道在他看来也算不上多好,可能还没有钟离先生每次来的时候自带的茶叶好喝。

    不喝了,不喝了。

    说不定只有派蒙才会喝这种茶水。

    茶水的气息在室内飘荡,为几人的身上沾染了一抹细微的茶香。

    茶水入肚,温热之感在体内游走。

    趁着此时几人的关系有些缓和,浅籁礼放下手中的茶盏,主动开口道。

    “今日请两位前来,是为了让二位多多了解我们清籁岛的民俗文化,这样才能对岛上居民们的行为举止有一个更深的了解。”

    闻言,九条裟罗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有了继续品茶的心思。

    虽然浅籁礼没有明说,但她还是听出来了这话中隐藏的含义。

    这话的意思就是‘天领奉行想掌管清籁岛,那就得靠我们浅籁神社’。

    不过这话听着可比昨天白日在大社的时候说的委婉多了,怎么一夜过去,这家伙转性了?

    九条裟罗一双明眸中夹杂着一丝狐疑,在眼前少女的身上扫来扫去,却没有发现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见到二人没有说话的意思,浅籁礼便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道。

    “九条小姐初来乍到,或许对清籁岛的人们有些误解,其实我们都是稻妻的子民,只是因为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才会对天领奉行的诸位有所排斥。”

    虽然浅籁礼还可以继续云里雾里地说下去,但毕竟在场的人都是年轻人,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缓和下气氛就够了,直接进入正题才是他们这些年轻人所需要的。

    “哦?理由?宫司阁下不妨说来听听。”

    对于清籁岛最近越发抵触天领奉行的缘由,其实九条裟罗也很好奇。

    往常的清籁岛虽然跟鸣神岛也是面和心不和,但其实并不会直接发生什么冲突,但现在就差没指着天领奉行的鼻子骂人了,很显然是有原因的。

    闻言,浅籁礼不由得失笑了下。

    这位九条小姐看起来真的不是从政的一块料啊,这么明显的原因都没有看出来。

    “当然是因为....锁国令。”

    “锁国令?”

    九条裟罗还以为是信仰不同之类的老生常谈的东西,怎么会一下子拐到别的地方去。

    迎着天狗小姐满是疑惑的目光,浅籁礼端过一旁的茶水押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说道。

    “清籁岛从古至今都是一个足以自给自足的岛屿,维持着岛上经济运行的产业也一直是农业,同样的,清籁岛也是借助着出口岛上的特产才能从外界赚取一部分外快,用于改善人们的生活。”

    “但当锁国令施行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农副产品出不去,岛上的外部经济链条一下子就断掉了,虽然现在岛上的居民依然是吃喝不愁,但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干劲,之前致富的路子一下子就断掉了,九条小姐,你说他们这股怨气该向着谁去撒呢。”

    话说到这里,即便浅籁礼不挑明,九条裟罗也明白了清籁岛究竟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经济上的打击使得鸣神岛的管控在清籁岛失去了民心,这是当将军大人决定了实行锁国令的时候就必须承担的损失。

    九条裟罗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能说出口。

    诚然,她作为将军大人最坚定的追随者可以让自己承受一定程度上的损失,但她却没有立场劝其他人也这么做且不心生怨恨。

    说到底,这是个死局。

    “但即便如此,清籁岛依然遵行了将军大人颁布的锁国令,只在稻妻内部做起了农副产品的生意,可还是遭到了三奉行的调查,前些日子我们运往海祇岛的货物又被天领奉行的人给查封了,九条小姐,这件事你有印象吗。”

    浅籁礼的声音听起来轻柔,但却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敲在了九条裟罗的心尖上。

    开玩笑,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前些日子对清籁岛货物的检查都是她安排下去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看着九条裟罗逐渐变得僵硬的表情,浅籁礼笑了笑,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深究下去。

    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大家坐在这里就是为了找出一条接下来能彼此都可以接受的道路。

    “听起来确实影响很大,我们璃月之前有一次矿场受了灾,封了将近大半年,丢了工作的工人们就像是失了魂一样,光是安排他们就耗费了政府不少心思。”

    见到两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白启云接过话头,将两者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俗话说得好,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听一听璃月在这方面解决问题的方式说不定对眼下的稻妻也有所帮助。

    秉承着这样的想法,浅籁礼和九条裟罗将目光转移到了面前的少年身上,静静地等着他往下说去。

    但等了好一会白启云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两女直勾勾的视线看的他有些毛了。

    “你们干嘛。”

    少年的声音罕见地夹杂了一丝的波动。

    “等你继续往下说啊,你只说一半在这吊人胃口呢。”

    最后还是关系比浅籁礼更进一步的九条裟罗打破了这份尴尬。

    她给了少年一个白眼,端起身边的茶盏抿一口茶水。

    “啊,你说那个啊,其实后来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璃月七星找人把矿场的问题解决了,工人们的工作也有了盼头,在我离开璃月之前他们好像就要返工了来着。”

    “是吗,那看样子你们的管理者还满能干的。”

    身为稻妻三奉行的成员,即便稻妻处于锁国令之中,但九条裟罗还是在半年前就得到了岩神逝世的消息。

    老实说,刚开始她可是很震惊的。

    常年处于雷之神威光之下的她几乎不能想象出没有了将军大人之后的稻妻会是个什么样子。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将军大人是维持住目前稻妻这微妙局势的核心关键人物。

    少了她,稻妻会瞬间崩盘。

    但海的对面,那个比稻妻还要庞大数倍的宏大国度,看样子即便他们的神明去世后也没能动摇人们的生活。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是身为天领奉行的高层,九条裟罗无法想象得到的事。

    如此说来,想必大洋彼岸的那几位执政者是要比她想象中更为优秀的存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能将璃月拉回正轨,而且还能维持国家的平稳。

    这其中蕴含着的逻辑与道理,远比她的猜测更为惊人。

    “是啊,不过我听说前些日子璃月港又遭受了一次袭击?”

    浅籁礼点了点头,赞同了九条裟罗的说法。

    身为一岛之主,她最明白管理人民的难度了。

    “你的情报怎么这么迅速,稻妻不是在锁国吗。”

    两人对璃月的了解确实超出了白启云的预料。

    他本来以为这两个女人最多也就知道个璃月岩神去世的消息,但没曾想到连他离开璃月前发生的事情都传到了浅籁礼的耳朵中。

    这消息是有多灵通啊。

    “这个嘛...只能说清籁岛有着自己的情报渠道。”

    浅籁礼抬起眉眼,浅浅一笑,没有继续往下说。

    闻言,九条裟罗的眼神变的锐利了几分。

    她知道,这话不是说给白启云听的,而是说给她听的。

    怪不得清籁岛上的奉行所行事总会暴露信息,竟然这里也有请报上的专业人士,看来接下来跟清籁岛合作要小心一些了。

    但这话在白启云听来却是另外一个意思。

    情报渠道?这东西唬谁呢。

    在鸣神岛呆了几天的他很清楚,这几天根本没什么船队从外面进入稻妻。

    而且别忘了,他可是在仙人动荡后几乎第一波从璃月港出海的人。

    能够将这个消息传给清籁岛的人,想想也只有他们这些一条船上的人。

    换言之,就是北斗扔出来的消息。

    呵呵,没想到那女人跟稻妻本土势力合作的这么紧密。

    白启云不怀疑北斗是否有这个能力,但仔细一想便又发觉了其中的不和谐之处。

    众所周知,清籁岛因为锁国令的存在而跟鸣神岛面和心不和,天领奉行因此在清籁岛外围驻扎了不少的海军,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才发觉了清籁岛跟海祇岛的贸易往来。

    也就是说,北斗想跟清籁岛直接接触的话势必会被天领奉行发现踪迹,从而产生冲突。

    但他在天领奉行附近转悠这么多天,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很显然这件事并没有发生。

    那么答桉就很简单了,是北斗跟海祇岛的人做了生意,将璃月的情报传递给了他们,随后海祇岛的人在跟清籁岛的贸易中又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浅籁礼。

    没看九条裟罗此时也是一脸雾水吗,很显然这个情报她并不知道。

    呵,真有意思。

第四百五十七章 商谈

    也就是说清籁岛跟海祇岛之间的贸易并不仅仅是商业上的往来,还有情报上的交换。

    这可不是什么商业伙伴就能概括的关系,也就是说,这小妮子之前说的话都是在骗人。

    如此想着,白启云看着身前少女的眼神变得越发的不对劲了起来。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只深藏不漏的小狐狸,差点就被对方清纯的外表给骗了。

    不过说来也是,能坐到这种高位上的怎么可能是个傻白甜的小姑娘,只要能保持住道德底线就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九条裟罗一样满脑子都装着雷电将军,导致在其他领域的嗅觉弱得惊人。

    但既然这次清籁岛的岛外情报来源是北斗的话,那浅籁礼应该是没有得到有关他的情报。

    这就怪不得浅籁礼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没什么反应,要是知道他在璃月干的那些事的话,恐怕今天接待他跟九条裟罗的主次都得换过来。

    “嘛,也不是不能说,璃月港在我离开之前确实发生了些许的变故,但在璃月七星和众仙的维持下还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白启云耸了耸肩,看起来就像是没有把这回事放在心上一样。

    对于那次事件,璃月七星对外宣称的是魔物攻城被仙人击退,所以即便死兆星号上的船员将此事告知给海祇岛的人也只会是这个结果。

    “璃月众仙...听起来是很威风的名字呢。”

    ——是啊,岂止是威风,差点就被它们打成傻子了。

    浅籁礼那无心的奉承之言在白启云听来是如此的刺耳。

    毕竟他可是真的被仙人按在地上暴打过一遍的。

    “说起来稻妻也有如同我们璃月仙人一样的存在吧,它们不出来管事吗。”

    如果白启云没记错的话,稻妻的先民在几百年前就有去璃月求师的经历,将璃月的仙术带回了稻妻,最终演变成了阴阳术一类的东西。

    虽然外在形式上有些许变化,但本质上还是璃月的那一套。

    只不过因为求艺之人的缘故,其所学的仙术并没有研习到很高深的阶段,只是浅尝辄止,所以稻妻的阴阳术在白启云看来更像是简化版的仙术。

    但即便如此,对于从未修行过术法的稻妻人来说,这种等级的术法也已经是相当高深的存在了。

    毕竟你不能让一个小学都没读过的人直接去上大学,那不合适。

    但既然有了通往仙路的办法,那稻妻的生灵自然也该演化出如同璃月仙人一般的存在才对。

    可他到此地也算是有了一段时间,却从未听说过稻妻仙人的存在,难不成它们都隐居了?

    听着少年的疑问,浅籁礼与九条裟罗对视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无奈。

    这算什么,富家人不知清贫人家的苦?

    过了好一阵,还是浅籁礼主动开口。

    “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仙人其实是很难诞生的。”

    不可能....好吧,虽然白启云想这么说,但确实是很难。

    诚如浅籁礼所说,现在的稻妻能达到‘仙’这一步的存在只有两位,那就是前任鸣神大社的宫司狐斋宫以及现任宫司八重神子。

    这二位都是在狐妖中被称之为‘仙狐’的存在。

    雷电将军自然不包括在内,她不同于岩王帝君,只是神明,并非仙人。

    只是那两位仙狐,一位是混子,一位是乐子人,让她们负责职能内的事务还好,想让她们在职能外的范围出手,那就是异想天开了。

    “额...可能是这样吧。”

    想到这里,白启云迟疑了片刻,看向一旁的天狗小姐。

    “怎么了?”

    “九条,我是在想,你们稻妻的妖怪难道不抱团吗。”

    不同于璃月,稻妻的妖怪种类众多,如果能它们完全整合起来那也是一股不弱的力量,可能会对稻妻目前的形势有所帮助。

    这个问题倒是问到了九条裟罗,身为天狗的她自然是明白白启云话中的意思,但她确实不是很好回答这个问题。

    她抿了抿嘴,思考着该怎么回应。

    “嗯,在五百年前的话,稻妻的妖怪之风还是相当盛行的,只是从那次灾变之后,妖怪们便躲进了深山老林中,不再出来。”

    五百年前?莫非是...

    “你说的是五百年前坎瑞亚引发的那次灾变?”

    白启云试探性的问道。

    他眯着眼,观察着面前天狗少女脸上的神情,除了回忆的神色之外,还夹杂着一丝的唏嘘。

    闻言,九条裟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五百年前坎瑞亚那场灾变固然引发了不小的动荡,但其实只有稻妻人知道,在那次的灾变发生的同时,暗之外海也对稻妻发动了侵蚀,其中一部分妖怪就是在那个时候为了保卫稻妻而死去的。”

    当然,因为彼时钢之神还尚未离去,所以稻妻的伤亡还控制在一个合理的限制内。

    但即便如此,对于原本族群数量稀少的妖怪来说,已然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在那之后妖怪们便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唯有九条裟罗想要躲进山林里寻个清净时,那些个大小妖怪才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不得不说白启云转移话题的功力确实厉害,之前明明是在说清籁岛跟天领奉行之间的事情,现在却一下子扯到了妖怪的身上,都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但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看着九条裟罗那张精致的脸蛋,白启云心中升起了几分诧异。

    “奇怪?什么奇怪?”

    “这还用说吗,最奇怪的当然就是你了啊,你一个天狗却能在九条家这样的三奉行身居高位,假如妖怪们真的不愿意插手人类的事务,那又为何会放任你加入九条家,不还有那个吵闹的鬼族,他不也是妖怪的一员吗,看起来要在人类社会中大摇大摆的,所以说到底妖怪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统一的决断吧。”

    没错,虽然九条裟罗根据历史推断出来的结论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最大的破绽反而就是身为妖怪的她自己。

    她的存在,其实说明了很多事情。

    “这...可能是巧合吧。”

    可九条裟罗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话,她那充斥着迷离与怀疑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见状,白启云摇了摇头。

    这件事或许有内幕,但跟他关系不大,没必要深究。

    “咳...九条小姐,我们还是说一说清籁岛跟天领奉行之间的事情吧。”

    意识到话题越偏越远,浅籁礼趁着九条裟罗尴尬的时刻连忙将话题拉回正轨,顺便给了身边的少年一个白眼。

    如果不是她主动出声,这家伙得把话题拉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啊...嗯,没错。”

    浅籁礼的及时发言将九条裟罗从些许的尴尬中解救了出来,不过代价就是此时的天狗小姐在此时气势上已经有了几分的跌落。

    “我觉得既然清籁岛作为稻妻的一份子,那理应对如今鸣神岛的统治做出响应,所以在之后我们会更加积极地配合天领奉行的行动。”

    浅籁礼的声音有条不紊地传进了两人的耳中。

    闻言,白启云心下一动。

    这可是在主动示弱让出权力啊,怎么一夜未见,这女人就跟变了性子一样,难不成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虽然白启云并不清楚浅籁神社传承的内情,但他想来如此庞大的神社机构也不会完完全全直接交给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女孩,应该是有谁在后面帮着打点。

    看来之后他的行动要悠着点了,省的碰上那些个不省油的灯。

    “不过...”

    但随即浅籁礼话锋一转,一双妙目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清籁岛从古至今就是一直奉行着自治的信条,所以即便是想要接纳天领奉行的管辖,那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得到的,这一点还请九条小姐谅解。”

    “确实。”

    这一点,九条裟罗还是相当清楚的,没有什么异议地点了点头。

    说到底,她来到这边也不是为了什么天领奉行在清籁岛上的势力开疆扩土那种愚蠢的行为。

    只不过她的到来打乱了当地奉行所原本的安排,让浅籁礼有机可乘,趁机搅黄了这一滩浑水,这才有了眼下的局面。

    而这背后的一切又可能跟那位海祇岛的军师有关,这么一想,九条裟罗便更对清籁岛本身没什么纠缠的兴趣了。

    她现在只想赶紧帮助奉行所打捞完沉船后回天守阁复命,之后再去反抗军的战场上好好教训一顿那个长的跟鱼一样的巫女。

    嗯?这么说来这些个巫女好像都不是很好对付的样子。

    九条裟罗隐晦地扫了面前的浅籁礼一眼,巫女脸上一直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就像是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样。

    果然如此。

    “我的意见是暂时搁置争议,之后的事情还需要更多细节上的合作。”

    九条裟罗深知其中的条条框框,但在最大的问题没有解决之前,清籁岛与天领奉行之间的冲突就没有缓和的余地。

    这不是政治上的权谋,是人心,是连神明也无法把控的东西,她一个小小的天狗哪里敢接手处理这种东西。

    不过,在她的权力范围内尽量缓和两者的冲突还是能做得到的。

    比如说....对清籁岛跟海祇岛之间的商业往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时候若是真有人问下来,那就说这种商业上的事情归勘定奉行管就好了。

    然后她再在清籁岛的外围设下一轮海军,阻挡非天领奉行与清籁岛本地商船的人进入,美其名曰保证稻妻内部的海域安全。

    这样勘定奉行就永远进不来清籁岛,东窗事发的时候还能让他们背锅。

    嗯,十分完美。

    经过了一段流畅的思考,九条裟罗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许多。

    原来如此,这就是那些谋士在谋划成功后的成就感吗,还真是不错。

    不知不觉间,纯洁的天狗小姐染上了一丝漆黑的气息,嘴角挂上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笑容,看的一旁的白启云浑身发抖。

    这家伙是不是也变性子了。

    “那好,之后的事情我回再跟奉行所的人去商谈,还希望九条小姐能多多伸出援手。”

    “哪里哪里,都是应该做的。”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两人间的客套话时间,这么多年来,九条裟罗虽然没有在九条家学习到什么权谋之术,但这种场面话倒是因为要应付外人学了不少。

    一时间,两人看起来颇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不过白启云知道这只不过是错觉罢了。

    经过了一波表面友好的商谈后,几人草草地结束了这次‘慰问’的茶会。

    白启云和九条裟罗坐上了来时的马车,被马妖驾驶的车辆送回了奉行所。

    车上,九条裟罗将她的计划说与了白启云听,想让他找找这其中的漏洞。

    她没有什么隐瞒白启云的心思,毕竟作为今天一同出席的成员,白启云肯定明白了她跟浅籁礼之间说的那些话的意思,语气遮遮掩掩,还不如直接挑明了。

    看着九条裟罗那张绷着的俏脸,白启云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怎么了?”

    被少年的笑声破了防,九条裟罗的脸逐渐绷不住了。

    明明是她深思熟虑后想出来的计划,怎么会惹人发笑。

    “不...没什么,我感觉问题不大。”

    白启云笑了两声后赶紧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毕竟要是真的让天狗小姐恼羞成怒的话,就这么大点的空间里,在不动用元素力的情况下他可是会被这女人暴打的。

    为了能让明天的自己还能安然无恙地走在阳光下,白启云决定要收敛一点。

    “其实你的计划没什么问题,问题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事后想追究勘定奉行的时候,他们肯定也会像你一样,甩锅给天领奉行,不...其实真正的问题也不是在这里。”

    说到一半,白启云又开始仔细地观察起了身侧女天狗那精致的面庞。

    少年的目光看的九条裟罗一阵头皮发麻,赶紧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你干嘛?”

    “不,没什么。”

    见状,白启云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第四百五十八章 沉船中的雷光

    “这件事最终的走向还是要看鸣神岛那位将军的意思,毕竟三奉行没有上下级所属,都是平级,再加上你所说的计划中真要较起真来的话无论勘定奉行也好,天领奉行也罢,其实都是有责任的,最后还是要雷神裁定。”

    没错,这件事的问题并不在于东窗事发后如何应对勘定奉行的指责,而在于雷神的态度。

    毕竟勘定奉行是没有处罚天领奉行的能力的,唯有那位将军大人才有此等的权力。

    想通了此间的种种后,白启云朝着九条裟罗摊了摊手。

    “而恰巧,雷神冕下对清籁岛的事情大概是处于放任状态,要不然也不会任由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所以这件事到最后大概率是不了了之,你的计划确实没什么漏洞。”

    总体上来说这样的,但白启云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九条裟罗对雷神个人判断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像这种神明身边近侍,一般情况下神明都会对其做得无关痛痒的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恐怕到最后会变成勘定奉行为了弹劾九条裟罗所递上去的文书,雷神大手一挥直接分发给九条裟罗让她自己处置这样令人哭笑不得的场面。

    而且概率不低。

    “是吗。”

    得到了白启云肯定的答复,九条裟罗的表情明显比之前明朗了许多。

    虽然她没有多说什么,但她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两人乘着马车,悠悠地回到了奉行所。

    翌日,在奉行所武士的配合下,九条裟罗一行人终于开始了对最后那艘巨型沉船的打捞。

    虽然对船的来源有所猜测,但真正见到船只的时候,九条裟罗还是面色严肃。

    只见木头与钢铁混杂在一起的船身被武士们利用大型机械一点一点地捞了起来。

    那庞大的身姿在海面下方映出了一个漆黑的巨影,如同一条沉眠于海底多年的巨龙在今日缓缓苏醒,掀起滔天巨浪。

    为了不打扰将士们的打捞,白启云今天选择了老老实实地呆在岸上。

    事实证明他这个选择无比正确。

    虽然只是打捞一艘沉船,但奉行所为了此行的顺利,竟然直接出动了整整八艘规格上最大的船只来进行打捞。

    即便其中有几艘船是为了固定打捞仪器的,但从旁看去的视觉效果依然十分震撼。

    八艘巨船牢牢地占据在海洋的中间,围成一个极为庞大的圆圈,将海平面以下的黑影围困在其中。

    一根根铁锁顺着高空一路坠入海底,其中不乏将士在水下控制着铁索的走向,以便于众人打捞。

    此般景象,若是身处其间的话,像他这种无关人士必然会一阵手忙脚乱,还不如在岸上观看的为好。

    “彭~”

    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从海平面的下方传播开来,应该是沉船跟打捞用的仪器发生了碰撞。

    九条裟罗没有因为船只的晃动而产生动摇,待到铁索和其余的仪器都安排到位后,她对着一旁穿着精密铠甲的几位武士点了点头。

    这些人是幕府军里深通水性的好手,组成了临时打捞的小队。

    几人身上也穿着经过元素力加护的专用铠甲,这种铠甲可以在海底保护他们的身躯不被水压挤压,并且为他们提供新鲜空气来进行呼吸,甚至还有专属的元素力咒文加护,可以为他们在海水下方的行动提供动力,让他们的速度与灵活性都上升一个档次。

    拥有如此装备的他们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机械上的铁索牢牢地捆绑在沉船的各处,而且在沉船被打捞起直至海面上之前,他们几人都不能主动上浮,以免沉船在打捞的过程中受到撞击而使得其中的包容物掉落到海底。

    也就是说他们几人是兜底的,为了保证水下行动的人数,九条裟罗特意在出行前便跟幕府军中的水属性神之眼持有者打好了招呼,临时附魔了几副这样的铠甲。

    “扑通~”

    接到了来自上司的指示,护卫小队的成员接二连三地跳入了水中,溅起了一个个浪花。

    以九条裟罗的眼力能看见他们正在朝着铁索的方向游去,随后牵着铁索一头扎入了海底。

    又过了大概半小时,九条裟罗身上用来联系的装置突然响起。

    这代表着水下的打捞员们已经完成了对沉船的固定。

    “开始牵引!”

    九条裟罗大手一挥,一声令下,打捞仪器开始运转。

    人力借助着元素力与机械,开始了对沉船的打捞。

    一阵吱呀呀的声音过后,铁索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升起。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起伏不平的海浪冲击着众人的船身,让众人的脚下一阵不稳。

    不过好在他们都是经过锻炼的士兵,几个呼吸间便稳定住了下盘,没有被起伏的海浪影响到手上的操作。

    九条裟罗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出声。

    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下,沉船逐渐地靠近了海面。

    九条裟罗甚至能通过澄澈的海水看见其中的构造,其庞大的船身与复杂的结构,完全不同于稻妻目前船只的制式。

    但现在没有时间让她在这里研究船只的来源,她挥了挥手,示意负责引领的船只开始航行。

    粗壮的铁索连在沉船的各处,在四艘巨船的带领下将沉船那古老的身躯缓缓向前拉动。

    为了不让沉船的船身受到什么损害而破裂,一路上众人的行驶是小心再小心,生怕剐蹭到了什么水底的礁石。

    不过好在数十分钟后巨轮们终于将沉船带到了海岸线的附近。

    到了这里他们就可以不受束缚地大展手脚,哪怕直接破坏船身也要取出其中的内容物。

    之前留守在岸上一同跟白启云看戏的幕府军将士们此时纷纷迎向了船只上的众人。

    直至此时,沉船的整体才映入了白启云的眼帘。

    大,太大了。

    这是白启云见到沉船后的第一印象。

    在他看来,这船大概长三百四米,宽也有将近百米,简直要比海中的巨型鲸鱼都要来的巨大。

    若是常人在海中见了说不定还以为是不是什么大型的海怪。

    几十位穿着元素力加护铠甲的武士一同拉住了捆住沉船的铁索,在元素力的帮助下,巨型的沉船缓慢地向着沙滩移动着。

    那庞大的船身在浅水区的沙地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让人望而生畏。

    “一..二...三!”

    将士们喊着节拍,一同使着力气将沉船拖上岸边。

    终于,在经历了几十分钟的努力后,沉船的边缘终于触及到了沙滩。

    庞大的船身将阴影洒在洁白的沙滩上,就如同一座伟岸的山峰。

    从这里看去,白启云甚至能窥见其中复杂的结构,以及在海水下逐渐变得腐朽的船舱。

    “停!”

    见到位置差不多了,九条裟罗大喊一声,让武士们放下手中的铁索。

    瞬间,刚才还神采奕奕的将士们立刻瘫倒在了沙滩之上,即便有元素力的加持,想要挪动如此庞大的船身的消耗依然是无比巨大的。

    九条裟罗让周围的将士们将巨船团团围住,省的让什么东西被海水冲到外海。

    她自己则是慢慢靠近了船身上的一个巨大的破洞,想要先进去观察一番。

    天狗的脚步轻盈,在沙滩上留下了一串轻微的脚印。

    离船身近了,一股腐朽与发霉的味道顺着鼻腔奔涌而上,让九条裟罗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或许是因为体量最大的缘故,这艘船被压得比之前打捞上来的几艘小船更深一些,从而导致了其本身的腐化程度也要更加剧烈。

    九条裟罗站在船身的前方,深呼了一口气,迈步进入船舱。

    但当她的鞋底踏在船舱内时,一股雷霆之力猛地从船舱内迸发,如同千里江河,一泄如注。

    雷霆的威光,非常人可以抵挡。

    就连九条裟罗都没有反应的时间,只得匆忙调动全身的元素力在身前抵挡。

    “轰!”

    下一秒,如同天雷降世,暗紫色的粗壮雷霆从船舱里射出,将九条裟罗直接击飞了出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九条裟罗在自己的眼前倒飞出去。

    但他们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

    感受到那抹雷光的出现,白启云下意识地调动了周边的元素力,以备不时之需。

    但戒备换来的并不是凶猛的雷霆,而是某个倒飞而出的天狗小姐。

    “嘶~”

    为了不让自己能操纵元素力的事实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白启云只能调动些微的元素力来增强自己的肉身。

    但即便如此,当九条裟罗那如同炮弹一般被打出的身躯砸到他的怀中时,他的腹部依然是隐隐作痛。

    但又不能把到手的这女人给扔出去,白启云只能咬着牙稳稳地将九条裟罗揽在自己的怀中。

    当然,温香软玉什么的是完全不存在的,此时的他只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躯被一股巨力直接震麻,全身上下几乎没了知觉。

    “疼疼疼....”

    过了好一会,白启云这才一边嘀咕着,一边将九条裟罗缓缓地放在了沙地上。

    不过这股力量...

    做完这些事后,他眯着眼抬头向着船舱里望去,从刚刚轰出来的新的残缺口处涌出来了一股他极为熟悉的气息。

    那是在来到稻妻时他必须要面对的存在——外海的无尽雷暴。

    没错,这股气息跟雷神的力量极度相似,但又有些许的不同。

    但无论如何,能够直接将九条裟罗轰到昏死过去的力量显然不会是什么弱小的存在。

    “唔...”

    又过了好一阵子,沙滩上的九条裟罗缓缓睁开了双眼。

    但还没等她伸展身子,胸口的疼痛便让她停下了动作。

    好疼。

    刚才她虽然勉强调动了元素力防御,但依然受了不轻的伤势,现在只要微微扭动上半身就会有一种胸腔开裂的感觉,疼痛无比。

    “没事吧。”

    白启云调动着自身的元素力为九条裟罗减缓起了伤痛。

    虽然他没有学过治愈之术,但凭借水元素力的天生特性以及嫣朵拉的种族知识,一时间竟真的把九条裟罗的痛苦减去了大半。

    最起码现在的她已经可以行动无虞了。

    “多谢。”

    承受了他人的好意,即便是不好近人的九条裟罗也难得表现出了一丝谢意。

    在少年的搀扶下,九条裟罗慢慢地直起身来。

    只不过更之前相比,她的面庞看起来更加的苍白了一些。

    面对着奔涌而出的雷霆气息,天狗的眼中刮过一丝郑重。

    那种力量连她都无法完全抵御,虽说有被偷袭的缘由在内,但若是任由那股力量朝着周围的众人肆虐而去,那造成的伤亡恐怕难以想象。

    “我...”

    “我跟你过去一趟吧。”

    没等九条裟罗说完,白启云便打断了她的话。

    看着少年那不似说伪的侧颜,九条裟罗的神情微微一怔,随即又化作了一抹释然。

    “好。”

    在九条裟罗答应了他的同行后,白启云能清楚地感觉到原本还强撑着自己身子的天狗小姐突然一下子就完全放松了下来,将整个人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任由其搀扶着靠近沉船。

    “周围的人退后百米。”

    随着九条裟罗的命令,周围的武士立即纷纷向后退去。

    开什么玩笑,刚才那一击他们可是都看到了,要是换成他们挨上那么一下,真是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白启云将天狗的手臂拉在自己的肩膀上,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腕,生怕这家伙在行进的过程中摔在地面上。

    主动出声要帮助九条裟罗其实不是他的冲动之举,除了担心这女人犯傻容易把自己弄伤之外,还有个重要的理由就是他也想近距离看看那股类似雷神的力量。

    别忘了他命之座空间里还放着一杆浓缩了外海雷暴之力的长枪呢,真要是有意外的话他直接就把那东西抽出来,将这沉船里的残留力量吸个一干二净。

    说不定还能提升一点长枪里蕴含着的力量,百利而无一害。

    不过嘛,代价就是现在他这么搀扶着九条裟罗的样子已经被周围的将士们全部看见了,恐怕回去后他的身份就会被放在九条家的家主的案板上了吧。

    毕竟再怎么说,九条裟罗也是九条家的大小姐。

第四百五十九章 梦想一心

    白启云拖着九条裟罗一步一步向前,直到刚刚天狗少女被轰飞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感受着其中澎湃的雷元素力,白启云绷住了心神,命之座空间已经半打开,准备随时应对前方的危险。

    “咕噜~”

    面对神明的伟力,白启云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将九条裟罗的手臂稍稍松开,见到女人在身侧站定后,他二话不说,直接孤身一人钻进了沉船之中。

    “喂!”

    见到少年如此冒险的动作,九条裟罗瞳孔一缩,连忙高声呼喊了起来。

    她想拖着身子向前把那个冒失的家伙给拉出来,但步子迈得太大,一下子引动了身上的伤势,痛得她龇牙咧嘴。

    不过很可惜,平日里清冷娇美的天狗少女此时出糗的模样没有一人能够看到,唯有前方的少年向着更深处前进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之中。

    白启云踏进了那雷霆缭绕的领域,但让他意外的是原本蠢蠢欲动的雷光在他靠近的瞬间立刻偃旗息鼓了下来。

    而且他越靠近,前方的雷霆就越是向后消退,就像是遇到了猫的老鼠一样。

    目光扫过四周,白启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之前因为雷光太盛,紫色的雷霆掩盖住了整个沉船的内部,现在走到其中他才发现这附近竟然放着几口大开的珠宝箱,里面放置着跟之前捕捞上来的相同样式的珠宝。

    但比起这些财物,他现在的注意力全然被面前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柄刀,刀身狭长,约一米有余,通体粉紫。

    刀柄与刀身的连接处印刻着一道巴纹,颇有几分稻妻的风格。

    其上缠绕着狂暴凶猛的雷霆,如同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

    刚才那道击退九条裟罗的雷光应该就是此物散发出来的。

    神物有灵,不愿被他人触摸。

    但奇怪的是,他现在就站在长刀的面前,狂暴的雷霆却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竟然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丝毫没有进犯的意图。

    跟之前被轰飞了的九条裟罗相比,他现在简直是安全得很。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白启云能隐隐约约地感觉的到那把长刀上传来的善意与一丝丝畏惧。

    过了好一阵子,长刀上的雷光依然没有侵犯他的意思,白启云壮着胆子上前,轻轻地用指尖弹了下刀身。

    “铛~”

    清脆的响声在这腐朽的沉船内响起,如同一道来自千年前的清风,让人顿感心旷神怡。

    下一秒,原本在刀身处翻滚着的雷光竟然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中,只留下一把璀璨的长刀在少年的面前。

    白启云知道,这是刀在邀请他。

    索性也不再迟疑,直接从面前的刀架上拿起面前这把尊贵非凡的雷霆长刀在身前挥舞了起来。

    刀身所至之处,有雷霆炸响。

    虽然没有力量涌出,但光凭这股声音就能吓退森林中的一众野兽。

    而且白启云能感觉得到,这是刀自己在压制着自身力量的结果,其中所蕴含着的能量甚至要远超他命之座空间里那杆吸收过外海雷暴的长枪。

    毫无疑问,光凭这一把刀,如果有人能驾驭的了的话,那就是一位全新的魔神级战力。

    可惜现实并没有那么容易。

    白启云甩开两下长刀后发觉这刀虽然并不排斥他,但他好像也没有能够完美发挥出长刀实力的能力。

    此等神物若是就这么流落在他的手中也实在是不免可惜。

    他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但就在此时,一股微弱的雷光从刀柄处散发,沿着手臂一路蔓延向上,直达少年的脑海。

    在平静的脑海中,一片翻滚着雷光的乌云凭空诞生,让人望而生畏。

    但身为此方天地的主人,白启云的目光一下子便穿透了这如同障眼法一般的把戏,直接看穿了其身后隐藏的东西。

    那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术法,仅仅只是四个大字。

    “梦想一心”

    四字之上有雷霆奔走,天威煌煌。

    从其上白启云能感受得到其跟刀身本体之间的联系。

    原来如此,这便是这把刀的名字吗。

    不过在种种异象下,他却发现了这把长刀的一个与众不同的特点。

    那就是....这把刀根本就没有开刃。

    也就是说,这把刀从铸就完成直到现在都没有完成最后一步。

    不,或者说这把刀直到现在依然没有铸就完成,不知道为什么,铸造者特意将工序停在了这最后一步上,是有什么深意吗?

    看着眼前的‘梦想一心’,白启云扶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按照之前的推测,这把长刀肯定是跟雷神有关的事物,但除此之外便一无所获了。

    而且经过近距离的观察后,白启云发现了此刀内里蕴含着的力量虽然与他在外海吸收的雷暴之力有些相似,但却绝不是同为一体的存在。

    这倒是很有意思。

    “你...你没事吧。”

    突然间,身后传来了天狗少女那关心又稍显急切的声音,引得白启云持刀转过身去。

    “我?我当然没事,倒是你拖个重伤的身子就别乱跑了,赶紧回去休息。”

    接下来,不由得九条裟罗分说,白启云便将刀别在腰间,打算将其直接搀扶回去。

    但就在他朝着九条裟罗走来的时候,梦想一心的刀身在九条裟罗的眼中顿时展露无疑。

    一瞬间,九条裟罗如遭雷击,停留在原地,任由白启云怎么拖拽都拽不动。

    而且他也不敢用力,毕竟要是把衣服拽坏了可就闹大了。

    没办法,白启云只得扶住九条裟罗的右臂,让她勉强有个借力的地方不至于摔倒。

    可谁知他的手刚刚摸上天狗少女的肌肤,九条裟罗便如梦初醒,立即反向拉着白启云一路狂奔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

    “封锁现场,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入沉船!”

    今日的天狗小姐看起来有些暴躁,没有哪个幕府武士敢上前触她的霉头,就连鹰司终也不敢。

    在几乎所有奉行所的武士都在外面看守沉船的时候,九条裟罗却拉着白启云回到了奉行所中,紧紧关上了自己房间的大门,只留下了白启云和她自己。

    “你这是要干嘛,慌慌张张的。”

    看着九条裟罗如临大敌的模样,白启云心中竟然感到了些许的好笑。

    没办法,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家伙慌张的样子。

    别说,跟那副绷住脸的军人形象完全不同,还真有了点邻家小妹没做作业被老师发现了的感觉。

    对于少年的质问九条裟罗充耳不闻,反而是开始检查起了周围是否有人在窃听。

    在确认一切都没有问题之后,她缓缓转过身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少年腰间挎着的那把长刀,其意思不言而喻。

    见状,白启云想都没想,直接从腰间解下梦想一心递了过去。

    反倒是九条裟罗在面对少年递过来的长刀时迟疑了片刻。

    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自己的面部,就像是之前被击飞时那样。

    “你不是要看吗,快点拿着。”

    前方传来了少年那略显不耐烦的声音,九条裟罗微微一愣,接下了这把之前翻滚着无尽雷霆的神刀,开始仔细地观摩了起来。

    看着无事发生的一幕,白启云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刚才他想将梦想一心递出去的时候,刀身的内部传来了一阵不悦。

    好在没有再将九条裟罗轰出去,要不然女天狗是真的要在病床上躺个半年了。

    话说回来,这刀还真是给他面子啊。

    白启云望着眼前观看长刀的俏佳人,那样子就像是眼中只有刀一样,如痴如醉,看得他连连摇头。

    趁着九条裟罗注意力都在刀上,白启云拽了一张椅子直接拉着还处于重伤却不自知的九条裟罗坐了下来。

    “嗯...”

    不过直到九条裟罗坐在椅子上也没发觉自己已然换了个姿势。

    九条裟罗看着眼前的长刀,感受着其上那熟悉的力量,飞快地在脑海中查阅着自己曾阅读过的资料。

    终于,在一堆边角料的地方她发现了有关这把长刀的记载。

    一瞬间,九条裟罗的眼中涌现出了阵阵控制不住的狂喜。

    “咳咳!”

    看着女天狗情不自胜的样子,白启云赶紧咳嗽了两声。

    他可不想看见九条裟罗再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要不然这女人为了让他‘忘掉’那些事说不定又会干出什么蠢事来。

    九条裟罗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绯红,估计是因为自己做了许多不符合身份的事情被人发现的尴尬。

    但现在并不是沉浸在尴尬中的时候,她清了清嗓子,抬起眸子望向面前的少年。

    “若是我没看错的话,此物乃是雷神锻造未完成的兵刃,只是在此前的大战中遗失掉了,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再见到它,情绪有些激动。”

    所以说不用解释了...

    白启云隐秘地撇了撇嘴,随即又被天狗小姐的话吸引过去了注意力。

    雷神的兵刃?可这气息...

    “怎么了?”

    “不,没什么。”

    虽然心中多有疑虑,但白启云并不打算在这里挑明梦想一心与雷神力量的区别。

    毕竟他可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对雷神的力量了解的那么透彻。

    九条裟罗盯着梦想一心看了半天,但却只能感受到刀中蕴含着的强大力量,可刀的本体却连一丁点交流的想法都没有。

    神物有灵,像这种级别的兵刃多多少少会有点自我意识。

    现在变得如此沉静,要么是真灵陷入了沉睡,要么是真灵不愿意搭理她。

    不过从之前她被轰出去的经历来看,后者的概率可能会更大一些。

    “白...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将这把刀带回去呈递给雷神大人。”

    九条裟罗的脸上少见地浮现出了一丝扭捏,毕竟是开口求人。

    虽说打捞沉船是天领奉行的职责,而且白启云也不过是个随行跟班的,但谁让对方取出了这把长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对方有功。

    所以想要取走这柄长刀也需要对方点头才行。

    “嗯,可以哦。”

    出人意料地,少年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

    白启云对于这把刀没有丝毫的留恋。

    毕竟这东西留在手里对他来说,弊远大于利。

    其一,他无法发挥出梦想一心的原本实力,甚至就连刀法都不会,这东西在他手里只能像个烧火棍。

    其二,这东西跟雷神有关,如果他不想跟雷神有牵扯,还是不要保留为好,毕竟跟雷神抢东西,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除非他是不想要小命了。

    其三,不会真以为这东西的去留他能做得了主吧,九条裟罗问一句也不过是客套话罢了,真想拿走的话他也没有理由借口阻拦,还不如献刀换取点好处,正好他的信息应该也会被天领奉行的高层们调查,趁这个机会站稳脚跟也是极好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种等级的武器其实他已经有了一把,那亮银色的长枪在汲取了魔神之力后也是曾到达过魔神级别的力量的,贪多嚼不烂。

    “是...是吗。”

    对于少年干脆利落的回答九条裟罗也是愣了一拍,她都在想着该如何劝说白启云放弃这把武器,又该许以怎样的好处作为交换。

    没想到得来竟是如此的轻易。

    “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回鸣神岛,以免夜长梦多。”

    “等等,现在?”

    此等宝刀,九条裟罗可不敢再带着它在这里过夜,万一丢了的话可真就是罪责难当。

    此等武器若是回归到将军大人的手上,那说不定原本就高到吓人的武力值还能继续上涨一部分。

    想到那个场景,九条裟罗的心情便更兴奋了几分。

    在将剩下的事情交给鹰司终处理后,九条裟罗便拉着白启云,孤身二人乘船返回了鸣神岛。

    来时急匆匆,归时亦急匆匆。

    但是在回去的客船上,白启云沉声指出了九条裟罗因为过于兴奋而没有意识到的一个重大问题。

    “如果我们之前推测没错的话,那岂不是说,这把刀就是海祇岛送回来的吗。”

第四百六十章 信念交织的人们

    少年的话语为兴头上的九条裟罗狠狠地浇了一盆冷水。

    天狗瞬间便冷静了下来,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毫无疑问,这东西绝对不会是天然出现在此的,或许整个沉船事件都是围绕着这把刀进行的。

    那么问题来了,海祇岛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特意把刀送到清籁岛的附近,让天领奉行的人找到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如果真的是想取悦将军大人的话,为何不直接派人过来送还呢。

    不,在那之前,这把刀为何会落在海祇岛的手中也是个大问题。

    要知道梦想一心自从铸造完成后便在后续的战乱中丢失了,如果是出现在了海祇岛居民能找到的地方,那想必将军大人早就将其取回了,哪里用等到今天。

    除非....海祇岛有什么地方可以封存此刀的气息,不让外界察觉。

    想到这里九条裟罗摇了摇头,这件事的疑点太多,她手上的情报又太少,基本上推断不出事情的原貌。

    这种事还是让将军大人自行裁断吧,她就当个近侍挺好的。

    “回到鸣神岛后,此事不要与旁人说起。”

    “放心吧,我又不傻。”

    看着少年那不屑一顾的样子,不知为何,九条裟罗的心情突然放松了下来。

    好像这件事也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把兵器罢了。

    有它更好,没有它....统御稻妻的神明也依然是神明。

    与来时不同,归去的船只行驶的飞快,只半天左右便返回了鸣神岛。

    因为要带着梦想一心面见神明,九条裟罗将白启云安排在了走之前的旅馆,等她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再结算报酬。

    九条裟罗在前往天守阁的楼梯上快步前行,手里拿着被布包裹着的长刀,心中警惕。

    虽然这里已是雷神脚下,但还是不免有宵小之辈在这里出没,谨慎些为好。

    越过一旁站立的将士们,九条裟罗迈入了天守阁中。

    在那里,一位紫发的武人静静地等候着她的到来。

    过了半日有余,白启云这边刚躺下休息没多久,那边九条裟罗就找上门来。

    女天狗的嘴角挂着些许的笑意,看样子是献刀的事情很顺利。

    “给,你的东西。”

    一个包裹破空而来,白启云赶紧伸出手将其接下。

    或许是因为清籁岛之行,九条裟罗对待面前少年的态度变得更加的放松了不少。

    平日里她可从来没有这么随意地给人递过东西,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位兄长也没有过。

    打开包裹,其中装的东西跟上一次大同小异。

    代表着摩拉的银行卡,以及一块小小的身份证明。

    “这是天领奉行开具的证明,可以让你在天领奉行的领地内随意走动,包括一些需要权力才能进入的场所。”

    闻言,白启云抬头望向身前的九条裟罗,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讶然。

    但九条裟罗却像是没看到一样,抱着胸站在一旁。

    “这是为了表彰你献刀有功,本来如果你是稻妻当地人的话就可以直接吸纳你进入天领奉行做工,但很可惜你是璃月人,只能换成了这种身份证明一样的东西。”

    对于不能让白启云加入天领奉行,九条裟罗还是有些遗憾的。

    不过此时的天领奉行可是被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的,她又不是当代的奉行,这种权力自然是没有的。

    这次能够申请到这个身份也是因为白启云献刀有功,要不然她无论如何也无法为少年争取到这样的报酬。

    要知道这可是稻妻,是权力与血缘高度挂钩的稻妻。

    像白启云这样的外国人能够拥有天领奉行的一部分权柄可是相当罕见的事情。

    可以说是九条裟罗的担保加上献刀的功劳叠加在一起才换来了一个这样的位置。

    不过这种东西差不多也就相当于西风骑士团荣誉骑士的加强版,算是天领奉行的名誉客卿。

    有一些权力,但也不是很多。

    “多谢。”

    意识到了这个身份有多么难以获取后,白启云对着面前的女天狗作了一揖。

    除此之外,银行卡里的摩拉更是有数千万之巨。

    不是天领奉行拿不出钱来,而是这个奖赏数额已经差不多在明文规定中到头了,再往上的那些奖赏基本都跟官职挂钩,碍于白启云的身份无法给他颁发。

    见到少年行礼,九条裟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摆了摆手说道。

    “你应得的罢了,不必言谢,接下来我还要跟将军大人与奉行所内的人安排事情,你可以在鸣神岛多游玩游玩。”

    对此,白启云也不置可否。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确实没有再见过九条裟罗一面。

    毕竟从稻妻目前的形势上来看,一位幕府军的大将确实也不该一直在后方逗留。

    在察觉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可能都不会跟九条裟罗再有接触后,白启云收拾了行李,在街边的小贩处买了一些吃食便踏上了返回离岛的道路。

    出来几天了,是时候该回去一趟了。

    那里,还有人在等他。

    海祇岛上的核心处伫立着一只山峰般大小的晶粉色贝壳,其下是一座倚着贝壳建立的稻妻神社。

    不过与鸣神岛上的神社风格不同,这座新曚云神社处处透露着海祇岛上的风格。

    一位穿着珍珠之色常服的巫女站在神社前,俯瞰着脚下这片广袤的大地。

    与鸣神岛不同,海祇岛的整体构造并非平原,而是以山峦与盆地为主。

    曚云神社地势处于最高的一层,其余的人家则是住在山崖侧的村庄里,而海祇岛连接着外界水域的河流从岛外的陆地穿过,在一处形成了瀑布般的存在,向着海祇岛的深处鱼贯而入。

    但令人惊奇的是,无论有多少海水流入海祇岛的内部,海祇岛上的住处都不会受到半点的影响。

    一个如同深海漩涡一般的存在于曚云神社的正下方缓缓转动,处于海祇岛的地势最低点,将整座岛屿的水流全部吞入,维持着岛屿水流的平衡。

    身为当代曚云神社宫司,现人神巫女——珊瑚宫心海正倚着栏杆观察着脚下升起的水泡。

    这些是大漩涡反哺天地间水分产生的东西,通过它们,她便可以确认大漩涡运转的情况。

    这些水泡晶莹剔透,其中又蕴含着一丝微妙的水元素力,维持着其本身的平衡,在升入高空之后会自动破裂,水元素力又会重新回到岛上的河流之中,再度汇入大漩涡。

    看这个样子,漩涡的运转并没有出现什么特殊的状况。

    珍珠一般的巫女用带着白丝的手套抵住下巴,似乎是在思考者接下来海祇岛的行动方略。

    如同鱼尾一般的衣摆在身后随风飘荡,珍珠巫女就好似一条落入人间这条江河的游鱼,在水中滞留。

    忽然间,一条拇指粗细的小蛇从巫女的手臂向上爬去,直到少女的肩膀才盘定于此。

    通体白紫色的小蛇吐了吐嫣红的信子,整条蛇身的颜色看起来很巫女的衣装很是搭调。

    “小家伙,看什么呢。”

    一道轻柔的声音从蛇的口中吐了出来,毫无疑问,这是跟浅籁神社那只黑猫近似的存在。

    “没什么,只是感觉最近雨水多发,是时候调整一下海祇岛的降水了。”

    珍珠巫女摇了摇头,说出了她今日刚刚收到的报告。

    据说在海祇岛的南方,那条汇入瀑布的河流因为最近几日频繁的降雨而导致河道都宽了几分。

    其实河道宽窄在外界不是那么的重要,但作为村庄存于山崖之上的海祇岛来说,水流的大小就如同悬于上空的利剑,无时无刻都有可能坠下摧毁村庄。

    虽然自从海祇岛存在以来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但那不过是每一代的曚云宫司的努力控制才能做到的神奇功绩。

    如果不加以看管的话,哪怕只是些微的变化都能淹没本就不算宽广的农田。

    在发动反抗的现在,哪怕几亩的农田也是极为重要。

    毕竟海祇岛本身农业并不发达,粮食之类的必需品外界的进口占据了绝大部分,也亏了清籁岛在这种情况下还肯跟海祇岛做交易,要不然今年夏天的口粮都要告危了。

    另一边,白蛇摆了摆尾巴,并不在意少女口中的事情。

    或者说,本来它就是随便找个话题而已。

    接下来要说的东西才是它真正要问的。

    “那么...把雷神的刀送回去,你又图的是什么。”

    闻言,珊瑚宫心海朝着身侧的白蛇望去,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那湛蓝色的双眸中闪烁着珍珠般的光芒,温婉且刚强。

    她抬起手指,轻轻地捏了捏白蛇的尾巴,引得小家伙一阵吃痛。

    “这个嘛...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没什么意思还费那么大力气给送回去,鬼才信。”

    要知道当初为了将那把刀塞进海祇岛附近的沉船里可是花了它好大的力气,就连一身蛇鳞都被雷光劈成了焦黑的碳头。

    “呵呵。”

    面对着白蛇的抱怨,珊瑚宫心海偏了偏头,浅浅一笑。

    粉色的长发被她盘在脑后做了个结,剩余的发丝如同长瀑一般从背后顺流而下。

    少女轻轻拂动发丝,双眼却看向了远方。

    她知道白蛇不是没有想清楚其中的用意,它只是不愿意消耗海祇岛的实力给那位鸣神大人好处罢了。

    这家伙从很久以前开始便是这样,平日里稳重的很,反倒是在这件事上显得有些孩子气。

    巫女的手指在栏杆上敲击,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件事对稻妻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势必要做。”

    回想起从无边的黑暗中取出那把缠绕着无边雷霆的长刀之时,那其上残留着的魔神气息即便数百年过去依然让她怔怔出神。

    她知道,那不仅仅是雷神自己残留下来的气息,还有那位消失了五百年之久的....钢之神的气息。

    想到那位钢铁一般的神明,少女的双眸微微失神。

    “喂喂喂,别老想着那群家伙了!有那功夫不如想想名椎滩的事情!”

    似乎是察觉到了少女心中所思所想,白蛇不快地吐着信子,打断了少女的思绪。

    “名椎滩?呵..放心,不用过多在意,只要五郎他们按照我的指示行动,那幕府军自然会退去。”

    少女的声音淡然自若,就仿佛这一切就应该如此一样。

    如此的简单,却又如此自信。

    “你确定事情一定会像你想象中那样发展?”

    虽然已经见识过了这位少女的厉害,但白蛇依然像是逆反的小孩子一般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五郎他们便可以返航了,毕竟对方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对于幕府军,珊瑚宫心海要比他们更了解他们自己。

    “只是....此行又会有多少将士尸陈沙场,又有多少人再也见不到故乡了呢。”

    一抹悲悯漫上少女的双颊,珍珠般的双眸也不再闪烁。

    毕竟她只是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巫女,即便有着‘天才’的称号,她依然是如此的年轻。

    年轻到任意一阵微风就能吹断她这根瘦弱的枝条。

    不过悲悯只是过客,少女感叹片刻后便收起了愁容,取而代之的是那钢铁一般的坚定。

    如同高山上千年不化的坚冰,她的决意,不会动摇。

    “可即便如此,我也要继续下去,这不仅仅是为了海祇岛,更是为了稻妻。”

    少女的双手死死地抓住栏杆,就如同母亲去世的那个傍晚,她望着天边的夕阳在这里许下了一生中最坚定的愿望。

    我要在这里....拯救稻妻。

    阴暗的不知名处,紫发的武者拿着属下进献的长刀,久久地注视着。

    但那绝美的面容却未曾看向那把刀一眼,她此时的目光尽数洒在了一位女子的身上。

    那位女子安详地躺在玉床之上,双目闭合,就像是沉沉地睡去了一样。

    但她的身上却早已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令人惊奇的是,这位女子竟然有着跟武者相同的面容。

    不过与武者那冷峻的面容不同,女人的面容更加的柔和,即便是死后的现在,她的嘴角依然微微地勾起了一个弧度,就像是在做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美梦一样。

    武者弯下身子,一双白皙细嫩的手轻轻拂过面前之人的脸庞。

    “快了,快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真。”

第四百六十一章 铃木清水

    托了天领奉行的新的身份证明的福,白启云回离岛的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偶尔有巡查的幕府武士在看了证明后也态度恭谨地放行了他。

    毕竟好歹他大小也算个官,虽然没有薪资就是了。

    只不过他这个官可是有权利的,比如在封锁场地的时候可以通行无阻,甚至可以前往一些被奉行所列为禁止进入的地方。

    比如监狱,比如军队的演武场。

    不过这些地方都不是白启云想去的地方,他想去的那都是稻妻的景点,或者说跟钢之神有关的地方。

    由于要跟着九条裟罗回来献刀的缘故,他被迫先一步离开了清籁岛,原本想在岛上多探查探查的计划也就跟着泡汤了。

    现在回去的话又太引人瞩目,也很难查得到什么,还不如回离岛休息一阵子再做打算。

    乘着租来的马车,白启云只身一人返回了离岛。

    回到离岛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上铃野去报个平安。

    但当白启云走到铃野经营的拉面摊子的时候却发现那里站着一个幕府武士,不...或者说是穿着幕府武士衣服的人。

    至于为什么这么认为,那当然是因为幕府军队中的一般士兵都是男性,只有女性的神之眼持有者才会加入军队成为管理层,而面前这个跟铃野交谈甚欢的人正是一位女子。

    面相不大,看起来可能还没有成年。

    为了不打扰两人的交谈,白启云寻了一处遮阴的大树处坐下。

    “铃野奶奶,那我就先回去了。”

    过了好一会,那女孩才挥了挥手离开了拉面摊子。

    充分说明了女人的精力在某些事情上是无限的这一事实。

    “好好好,慢点走。”

    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铃野满脸笑意,脸上堆全满了褶皱。

    直到少女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不见,她才转过身来,继续忙活着拉面摊子的事情。

    所幸现在不是饭点,摊子周围几乎没有客人,不是很忙。

    “铃野,刚才那人是谁啊。”

    趁着这个空档,白启云赶紧溜了过去。

    不同于那位少女的称呼,他的叫法更像是把铃野千鹿当成同辈人来交谈。

    或者说他们两人相识的时候更像是一对竞争对手,所以他下意识地把老人当成了与自己差不多的存在,便一直遵循着稻妻的传统用姓氏称呼起了对方。

    “是你小子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闻声,铃野抬头看见了身前的少年,脸上没有了之前对待少女那般的温和,只是看了两眼便又投入进了准备的工作之中。

    “天领奉行那边又不养吃白食的,干完活就只能回来了。”

    “是吗,天领奉行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铃野冷哼一声,似乎对天领奉行有诸多不满。

    看样子,不仅仅是清籁岛,就连鸣神岛本地的居民对于天领奉行也不是很感冒的样子。

    “嘿嘿,不过好歹是有点收入了,这两天摊子的生意怎么样,我给你支的招好不好使?”

    看出来了铃野对天领奉行的抵触,白启云也无意在这件事情上多说,反倒是问起了临走时对拉面提出的改进工序。

    “嗯,还算不错。”

    少年改进的地方确实让拉面增色了不少,这从近两天的营业额就能看出来。

    在这件事上,铃野确实受了白启云的恩惠。

    “对了,刚才那姑娘是谁啊,看起来跟你关系不错。”

    闻言,铃野手上的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来,说道。

    “怎么,看上人家了?”

    “哈?”

    似乎是没有想到铃野会开这种玩笑,白启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为好,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座位上。

    “呵呵,你小子也有这种时候。”

    看着少年那一脸惊讶,铃野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股舒爽。

    虽然她在厨艺上输了,但是在别的地方她也能小小地赢回来一场。

    不亏不亏。

    “那小丫头之前是我邻居家的孩子,不过几年前因为有事搬走了,最近几天刚好搬回来住,特意来找我聊一聊最近的变化。”

    “原来如此。”

    不同于璃月的安稳,稻妻人经常会到处搬家,原因多种多样,有的是家田被毁另寻出路,有的是兵荒马乱不适合生存,但更多地还是外出务工。

    毕竟鸣神岛的农田并不算太多,没有那么多地方给他们种植,想要养家糊口还得去给人帮工。

    当然,如果真的过活不下去还可以参加幕府军,尤其是在战争持续的当下,只要你体格符合要求那就一定能够加入幕府军获得一份不少的薪资。

    但依照少女一家重新搬回来这件事来看,困扰这一家的经济问题应该已经得到了解决。

    “清水那孩子从小就调皮捣蛋,几年不见倒是安稳了许多。”

    铃野口中的清水正是刚才那少女的姓名,铃木清水。

    或许是多年未见的缘故,铃野此时的脸上挂满了怀念。

    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忽视了同一件事,那便是清水身上的那一身武士铠甲。

    刚才在与铃木清水交谈的时候铃野也特意回避了这个话题。

    少年与老人随后说了些近日里在离岛发生过的事情,倒是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到了夜间,白启云像之前一样帮着铃野收拾起了拉面摊子,跟着她一起回到了家中。

    虽然现在他身上已经有了不少摩拉,完全可以找一家舒适的旅馆住下,但两人却默契地谁都没有提这件事。

    白启云就这样地再一次住进了铃野的家中。

    房间跟他离开时相比没有什么变化,被褥都被整齐地叠放在一旁。

    将背包中的嫣朵拉抓了出来,让小家伙出来放放风后,白启云打开窗户望向了隔壁。

    房屋透着窗子微微地散发着亮光。

    他记得走之前这栋房屋是没有人住的,想来应该就是那位铃木清水的家。

    屋子的前后都长满了杂草,看来是一家人刚刚回来还没有拔除它们。

    从那野蛮生长的痕迹来看,这一家人应该是离开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翌日,清晨刚刚来到,铃野便去街边支起了拉面摊子,只留下白启云一人独自在房间里游荡。

    为了不荒废时光,他决定出门找一些好吃的。

    这次他可是手里有几千万摩拉,把整条街翻来覆去吃上个几遍都没问题。

    推开门,清晨的微风拂过他的面庞,带来了一丝清凉。

    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隔壁,此时门前正站着一位少女,正是铃木清水。

    少女绑着高高的马尾,将身体掩在武士的铠甲之下。

    原本瘦弱的身躯在铠甲的包裹下看起来竟有了几分壮实的感觉。

    “吱呀~”

    木门开启的声音吓了清水一跳,少女连忙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看向刚刚从门里走出来的少年。

    “鬼啊!”

    ??

    不知为何,清水在见到白启云的时候竟然大叫了起来,就像是走夜路被跟踪了的良家少女。

    只不过话里的内容倒是十分滑稽可笑。

    谁家的鬼会大白天堂而皇之地站在人的面前,那不是找死吗。

    白启云吊着眼皮,走在少女的眼前挥了挥手。

    “喂,很失礼啊,我可是活生生的人,哪来的鬼。”

    少年话语间的不满溢于言表。

    “不是鬼?那就是小偷!”

    难不成这家伙的脑子不好使?

    为了不让别人误会自己的身份,白启云赶在少女继续叫喊自己的胡乱猜测前打断了她。

    那边已经有几个大爷大妈向这边投来奇怪的目光了。

    “什么小偷,我是铃野的朋友,你是铃野的邻居铃木清水吧,昨天我有听她提起过你。”

    站的近了,白启云的视线透过遮盖住少女身形的铠甲看见里面的衣服上面竟然还打着补丁。

    这家伙莫非很缺钱吗。

    “哦...抱歉,我有些冲动了,毕竟那间房之前大部分时间里只有铃野奶奶一个人住。”

    见少年能喊出自己的名字,铃木清水立刻就意识到了对方说的话都是对的。

    她歪了歪头,吐了下舌头,企图萌混过关。

    “没关系,之后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我叫白启云,是从璃月来的。”

    “璃月?那么远的地方来的吗,好厉害!”

    似乎是没有想到面前之人会是从璃月远道而来的存在,清水的脸上多了几分激动之色。

    虽说离岛上外国人很多,但九成以上都是本地人,外国人多也不过是相对稻妻其余的地域来讲。

    而且岛上又有九成的外国人都住在万国商会附近,那里有勘定奉行派去的人把守,一般的稻妻居民都不愿意往那边去。

    所以说在稻妻本地人的聚集地能看见一个同年纪的外国人还是很稀奇的一件事。

    “不,再怎么说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看着少女那双闪光的眼睛,白启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他从来都不擅长应付热情的人。

    “嘿~那可是璃月啊,跨越重重大海才能乘风破浪来到稻妻,其中一定遇到不少的艰难险阻吧,白大哥一定是个相当坚强的人,不像我....就连在鸣神岛转悠都费劲。”

    少女扯着笑脸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虽然是在笑,但白启云却能从其上感觉到一丝苦涩。

    “不,没你想的那么夸张,我只是坐船来的而已。”

    虽然确实面对过雷暴就是了。

    “那也相当厉害了!一个人就敢远渡重洋,这可是冒险家中的黄金精神啊。”

    跟白启云预想中的不同,铃木清水的性格外向,说话大大咧咧,颇有几分女汉子的感觉。

    原本在他心中构建起来的邻家小妹的形象轰然倒塌。

    该死,快把稻妻妹的美好幻想还给我啊。

    迎着少女那憧憬中带着一丝热辣的目光,白启云扯了扯嘴角,选择了转移话题。

    “那个,你是稻妻本地人吧,我正好想了解一下稻妻本地的风俗,缺个向导,要不然你来试试?有报酬的哦。”

    “向导?我觉得我...”

    听到有报酬,清水的脸上立刻从之前的憧憬改为了迟疑。

    白启云伸出了手,将一个巴掌放在少女的面前晃了晃。

    “我可以给这个数。”

    “五万摩拉?”

    少年摇了摇指头。

    “不,五十万摩拉。”

    闻言,铃木清水感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瞬。

    “诶诶诶诶!”

    五十万摩拉诶,那可是一笔巨款。

    要知道稻妻的许多高薪工作一月也不过就二十万而已,一些普通的农户忙活月余也仅仅能营收个七八万,混个温饱而已。

    她现在当个向导就能拿五十万?这可是一户人家忙活一整年都未必能存下来的钱。

    数目庞大的金额让她下意识地就想答应下来。

    但在最后的关头,她迟疑了。

    这么多的钱真的是她该拿的吗?

    “白大哥...专业的向导也没有这个价格吧,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虽然金钱的诱惑力很大,但铃木清水拎得清什么钱该拿,什么不该拿。

    她侧过头,脚尖在地上扭来扭去。

    “或许在之前是这样,但因为稻妻锁国令的缘故,现在离岛上可没有一位专业的向导,而且那些鬼话连篇的家伙我可不信,他们只会让你去在一些根本没有本地人去的地方乱花钱,还美其名曰旅游消费,与其那样还不如找个信得过的本地人,正好你是铃野家的邻居,这不是很合适吗。”

    “可....”

    即便如此,铃木清水也没有立即答应下来的意思。

    少女微微抿住了粉唇,似乎是在脑海中做着激烈的挣扎。

    “而且我可是有要求的。”

    就在清水还在纠结的时候,白启云将手拍在了少女的肩上,将她吓了一跳。

    就如同一只受了惊兔子一样,往后一缩。

    “额...要求?什么要求?”

    不知道是不是白启云的错觉,他竟然从此时少女的眼中看出了一丝警惕。

    小家伙还是有防人之心的。

    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让人误解的地方,白启云收回少女肩上的手,摸了摸鼻子。

    “其实我是个小说家,为了参加八重堂的比赛特意来稻妻取材的,这次的出行关乎着我接下来比赛的名次,所以我会让你带我去一些比较‘接地气’的地方。”

    抱歉了,行秋,接你身份一用。

    “什么嘛,白大哥你早说啊,这地方我可熟了,没问题。”

    听到少年口中的要求是正经要求,铃木清水心神一松,拍着平坦的胸脯给白启云打起了包票,算是应下了这份差事。

    只不过看着她这幅样子,白启云心中倒是升起了一丝的担忧。

    这家伙....能行吗。

第四百六十二章 回忆与过去

    “要说到离岛的第一站那肯定就是这里了。”

    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兴奋地摇晃着身下的座椅,在地面上发出了吱悠悠的声音。

    周围的人群人来人往,却没有人因为铃木清水的举动而过多注视。

    “铃野奶奶,两碗拉面!”

    “好嘞。”

    拉面摊子上,白启云看着少女带自己来的第一个地方,嘴角微微抽动。

    这不就是铃野的拉面摊吗,有什么好来参观的。

    或许是被少年的眼神瞧的不好意思了,清水挠了挠头说道。

    “诶呀,我这不是没吃早饭吗,正好很久没尝过铃野奶奶的手艺了。”

    说话间,两人的拉面便端了上来。

    铃野千鹿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清水的身上,看起来就跟一位慈祥的奶奶没什么区别。

    “小清水,面来喽。”

    道了一声谢后,清水捧着面碗大快朵颐了起来。

    那吐噜噜的嗦面声让白启云都觉得面前的拉面变得香了许多。

    这家伙说不定有做美食刊物主笔的潜质。

    几分钟后,清水意犹未尽地放下面碗,躺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稍显膨胀的肚皮。

    “吃饱了吃饱了,铃野奶奶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小时候她家里条件拮据,铃野便经常给她做饭吃,因此那时她家里条件虽然很差,但她倒是没怎么挨过饿。

    因为此时还是早饭的时间,拉面摊子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两人吃完饭后没有继续跟铃野闲聊,付了钱便离开了。

    周围的神樱树在春日的微风吹拂下摇晃着枝叶,头顶盛放的樱花随着摆动飘落在了地面上,好似一滩樱花的湖水。

    沿着长街继续向前,铃木清水努力地扮演着‘向导’这个角色。

    她将自己知道的地方一个个都说了出来,很是卖力。

    “这个地方是人们用来洗澡的浴池,以前人很多的,听说这里还有混浴的项目,不过那位老板娘现在不干了,已经被人接手改成服装店了。”

    “这里以前也有个摊子,是那种小型的街边居酒屋,以前大人们下班后经常会聚在这里,只不过那位老爷爷好像身体不太好,自打推车的时候摔了一跤后就再也不来这边出摊了。”

    “那座桥下是以前孩子们最喜欢聚集的地方,我小的时候就经常在那里跟朋友们玩,不过现在的小孩子们玩的东西我都有点看不懂了。”

    顺着清水的目光望去,几只人类幼崽正躲在桥下玩着一种名为‘七圣召唤’的卡牌游戏,一边玩着还发出各种极大的声响。

    就连挨揍热闹的大黄狗都摇着尾巴饶过了他们。

    这个年纪的人类幼崽,狗看了都摇头。

    白启云缓缓收回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清水,少女的脸上满是怀念之色。

    童年的时光总是美好的,但每个人的童年却又盼望着长大。

    不经意间,便再也回不到过去。

    或许是清水离开离岛有一段时间,她口中为白启云介绍的地方都是她小时候的记忆,现在很多都已经看不到痕迹了。

    当然,除了某个人类幼崽的聚集地之外。

    虽然人不可能永远是孩子,但永远有人会是孩子。

    额...也不知道那条大黄狗遭受了多少孩子的摧残。

    “对了,白大哥,说到有什么地方想去的话我倒是有个目标。”

    清水重重地锤了下自己的手掌,想到了一个自己从以前开始就非常想去的地方。

    “跟我来。”

    少女不由分说地拉着少年在巷子里穿梭了起来,最终在一家门口有几分败落的木屋前停下。

    “吉野家?”

    白启云抬头望去,念出了牌匾上的名字。

    虽然名字是XX家,但实际上这只是商铺的名称而已,并不是谁人的家中。

    从外边的装饰来看,这里应该是吃饭的地方。

    虽然过了饭点有一阵,但此时也不过上午十点左右,像这种正经做生意的饭馆应该还在备料,很多馆子从下午开门迎客也是很常见的一件事。

    这里的门紧紧掩着,如果不是周边还有近些日子开门关门的痕迹,白启云都要以为这家店是不是已经倒闭了。

    “吱呀~”

    铃木清水推开了门,探头探脑地向里面走去。

    因为时间还太早,店铺的里面没有开灯,显得黑黢黢的。

    “喂,有人吗。”

    少女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却迟迟没有人应答。

    不过白启云并不担心这家店不营业的情况,因为屋内的桌椅摆放的都很整齐,而且一看就是昨夜刚刚擦过的,没有什么灰尘。

    果然,过了一阵,一个精瘦的老头从后厨掀开门帘,一个人走了出来。

    “有客人吗,来的还真早啊。”

    老人的身高不算太高,又佝偻着身子,最多也只能到白启云的鼻梁。

    这样的人经营一家餐馆真的没问题吗,还是说后厨有厨师帮忙?

    当过十几年厨子的白启云自然是知道后厨的辛苦,像这样年纪的老人如果没有他家老爷子那样健壮的体魄是绝不可能支撑下来的。

    “老板!这边这边!”

    在白启云愣神的时候,清水已经找好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她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喊着。

    真是的,是哪里来的小孩子吗。

    白启云按下心中的腹诽跟着她到一旁面对面地坐下。

    少女拿着老板递过来的菜单用笔在上面画起了圆圈。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啊,这个也要。”

    因为出行期间所有的花销都被白启云包下来了,少女点单可是随意了许多。

    对此白启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要能吃完那就点呗,别浪费就好。

    “对了,再上两壶酒....别看我,是他要喝。”

    迎着老人的目光,清水连忙指向了一旁看着窗外景色的少年。

    “嗯....嗯?”

    白启云听到耳边的声音突然变得响亮了起来,微微一愣。

    发生了什么?这里也是不允许未成年喝酒的吗。

    或许是知道自己的外表有些年轻,他直接将天领奉行的身份证明放在了桌面上。

    已成年三个大字明晃晃地印在上面,这可做不了假,瞬间便打消了老板的疑虑。

    “好的,两位客人,你们点的料理很快就会生来,请稍等。”

    老人收起两人身前的菜单,向着后厨走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少年的视线中后,白启云才望向眼前的少女问道。

    “所以说这里有什么非来不可的理由吗。”

    菜单上的料理他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有那些稀奇的地方。

    如果真要说有特色的话,那就是这家店菜单上的璃月菜不少。

    但这对他这个璃月人来说毫无意义。

    “这个嘛....”

    提到来这里的原因,清水少见地安静了片刻,她的脸颊倚着手掌,静静地回忆着过往。

    稻妻的春天比起其余几国来说要漫长不少。

    樱花,人们的呼喊声,以及总是早出晚归的父母。

    这三样便是铃木清水的童年。

    按理来说,春天应当是万物萌发的时节,但对于少女来说,那只会意味着原本就劳累的父母变得更加憔悴。

    为了给家中多增积几分收入,他们会在春耕的时候掏出额外的时间给那些农夫帮忙,换取一些摩拉或者能够填饱肚子的粮食。

    哪怕仅仅是几颗堇瓜。

    如果说家中真的紧缩到如此程度的话,那她也觉得没有什么。

    吃的东西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不需要追求什么锦衣玉食。

    但事实恰恰相反,虽然稻妻底层的居民过得并不轻松,可若仅仅是维持生存的话,即便是山野间的那些农夫也不会劳累至此。

    他们想要的东西,是不应该属于他们这种人的高贵之物。

    他们辛勤劳作数年,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女儿的前途。

    她的父亲一生虽然只困于这小小的房屋之间,没有作为,但他清楚,如果想要让孩子过上幸福安康,无忧无虑的一生,不再像他们这般颠沛流离的话,那就需要地位。

    而稻妻,恰恰是一个留给底层人民获得地位的方式最狭隘的国度。

    在这里,想要提升自己的地位,方法只有两条。

    一是具备卓越的天赋,成为一道的大家。

    但很显然,清水并不是,她只是一个平凡还有几分迷糊的小女孩而已,并没有那种超凡脱俗的天赋。

    所以她的父亲为她选择了第二条路,那就是依附于有地位的人。

    可说来容易,那些高位的大人物们怎么会低头向这些所谓的平民百姓多看一眼。

    所以他选择了身为平民,最能得到大人物青睐的一种方式——考试。

    清水为女身,自然无法成为大家族的武士,所以只能将目光投向那些有着明文规定的晋升渠道的方式。

    在这其中,成为一位巫女便是最好的选择。

    可这稻妻三大神社中,曚云、浅籁两座神社均在海外,以他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将清水送到海的对岸。

    也就是说,留给他的选择从始至终便只有一个,那便是鸣神岛的鸣神大社。

    虽说确定了目标是一件好事,但鸣神大社的门岂是那么好进的。

    鸣神大社立于稻妻上千年之久,其地位尊贵无比,哪怕其门下的一个小小巫女来到山下也有着不可小觑的权力。

    盯上这种位置的人自然是数不胜数,每年都有人想要走后门把自己的孩子塞进神社里。

    或许是这样的人太多了,从几百年前宫司换位的时候,新任的八重宫司便将巫女的录取方式明文规定了下来。

    ‘想入神社者,需先验明正身,再者测试其水准,后面试,过三关者方可入社。’

    简单来说就是报名、笔试、面试三关。

    万事开头难,光是报名这一关便劝退了不少人。

    须知鸣神大社占地并不算太大,即便有代雷神行走人间的权利,鸣神大社也装不下多少巫女。

    所以鸣神大社的选拔为三年一次,报名仪式在选拔前一个月内进行,面对全稻妻未成年的女性。

    这报名费便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后面的笔试才是重头戏,既然要入神社为巫女,那需要的便是聪慧的头脑才能处理山上山下的杂事,甚至是驱使神道。

    这场笔试将会涵盖各种方面来考察考生们的素质,择优录取。

    而这才是清水父亲最为担忧的地方。

    报名费虽然不少,但经过他两三年的努力也算是凑齐了。

    可这笔试的内容就必须要让清水自己去学习才行。

    可这学习....唉。

    稻妻这种地方哪里有他们这种人学习的地方,能上得起学的不说是富贵家庭,最起码也是衣食无忧,更别提他还听说有人将自己的孩子送出国留学,只为了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

    这些都是清水不可能具备的东西。

    但这些并没有让清水的父亲放弃,为了让女儿能够有最基本的学习条件,他想了个笨法子。

    虽然无法送女儿读书,但他可以找人收集一些学习资料让女儿自学。

    即便这个开销也很大,但总算是他能够勉强触摸到的东西了。

    于是他更加地早出晚归,整个家里几乎都看不见他的身影,连带着妻子都不得不一起外出奔走。

    年幼的清水就一直在铃野婆婆的陪伴下成长,就如同一对真正的奶奶与孙女一样。

    所幸她的父亲确实从稻妻城那里拿回来了不少学习资料,让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她有了一个能够填补自己空白的方式。

    将自己的心思全扑在学习上,便不会孤独。

    这是年幼的铃木清水亲身体会过的方式。

    她将父亲带回来的学习资料背的滚瓜烂熟,其中的习题她也做了数十遍,将全部的知识点都囊括在心间。

    不知不觉间,时间到了考试的前夕。

    直到现在为止,清水都记得那一天的夜里,父母二人换下了一身破旧的衣服,换成了他们最好的一身衣服,说是要为她的考试壮行。

    现在这家餐馆虽然看起来有几分破败,但在那时已经是他们家能够来的最好的地方了。

    虽然料理的滋味在多年后已经在她的舌尖渐渐褪色,但她依然记得那天晚上父亲与母亲那开朗的笑容。

    就好像吃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一样。

    说到这里,清水停下了话语,她看着桌面上那道小小的刻痕,双眼里满是回忆。

    那天晚上,她坐得地方便是这里。

    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但却依然有什么东西在这家老店里保留了下来。

    看着少女的侧颜,白启云开口打破了这难得的寂静。

    “所以呢,之后的考试怎么样。”

    闻言,清水的嘴角勾勒出一抹不知是嘲讽还是无奈的笑容。

    少女的声音如同春日的微风,静静扫过两人的面前。

    “在那之后我顺理成章地去大社赶考。”

    “结果不出意料。”

    “我落榜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朱砂坊

    “哦。”

    对于这个答案,白启云并没有感觉很意外。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努力了不代表就一定会有回报,被自己的努力背叛的大有人在,倒不如说这才是常态。

    仔细想想吧,鸣神大社的巫女跟一般的三奉行官员都没什么区别了,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普普通通的穷人家的孩子当上,无论是资源还是背景都是天差地别。

    如果说真的有这样的机会的话,那也是形势需要。

    例如那位鸣神大社的宫司应该也不想看见自己手下的都是名贵家族里的大小姐,偶尔也会找几个平民进去。

    这才是平民百姓加入神社的好时机。

    “怎么感觉你不是很惊讶。”

    “嗯,这很容易猜得到吧,神社的巫女要是那么容易就能当上的话,那现在影向山上估计都已经塞满人了。”

    不过考虑到少女的心情,白启云决定还是问一下其中的缘由。

    他看向清水的脸庞,像是要看穿少女的心事一般,缓缓开口道。

    “但看你这样子,其中应该还有些曲折吧。”

    “嗯。”

    铃木清水低下头,脑海中回想起考试当天的情景。

    她确实是落榜了,但并不是输在了考场的发挥上,而是考试的范围根本就不限于那几本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资料里。

    就像是璃月考试要求国文与数学,但一位只学了国文的学生踏进了考场,那无论如何她都是不可能通过考试的。

    她还记得那一场的考生中,一位梳着绿色长发的女孩坐在她的身旁,听说后来她通过了那天的考试,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记忆中最深刻的画面却不是她落选的那一刻,而是那天夜里,她带着没能考上的消息返回家中迎面而来的双亲。

    听着她考试失利的消息,二人的脸上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遗憾。

    也是在那天晚上,她第一次地对自己的父母说了谎。

    考试落榜的理由?

    ‘那当然是我考试的时候紧张了,没发挥好。’

    她将真正落选的理由藏在了心里,不曾告诉自己那满眼失望的双亲。

    毕竟已经落选了,说出来只会让自己的父亲更加自责而已,于事无补。

    “原来如此。”

    少女将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全盘托出,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许多。

    白启云坐在椅子上,一边摇晃着椅背一边跟清水闲聊着。

    “像这样能够向着无关的人随意表达内心想法,我觉得很好,最起码我不会讨厌这样的人。”

    “我感觉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冲淡了餐馆里因回忆而变得忧伤起来的气氛。

    “二位,菜好了。”

    就在两人追忆过往的时候,老人端着几盘料理走了过来。

    都是一些普通的菜式,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对于稻妻本地人来说的话是这样。

    看着眼前被魔改到变形的璃月菜,白启云感觉自己的眼角正在微微跳动。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这洁白光滑的豆腐也能叫麻婆豆腐,这宫保鸡丁为什么要放番茄,这是哪里来的黑暗料理。

    还有这个饺子陪米饭是什么鬼,碳水配碳水,吃多少长多少是吗。

    “额...”

    虽然菜上齐了,但白启云拿着筷子却不知道该吃什么,反倒是一边的铃木清水吃的正起劲。

    看来稻妻人对这些魔改过的璃月料理倒是没什么抵触。

    白启云试着夹起一块嫩豆腐放入嘴中。

    一入口,浓烈的海鲜香气夹杂着一丝丝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蟹肉的香甜与豆腐本身的嫩滑巧妙地结合到了一起,只不过因为处理手法的问题导致料理里凭空多出来了一丝腥味,吃起来倒也是不难吃。

    但名为麻婆豆腐的这道菜却一丁点麻辣味都没有,豆腐洁白无比,没有半点红油裹附其上。

    要他说,这菜直接改名为海鲜烧豆腐算了,还叫什么麻婆豆腐。

    “唔...味道还是没怎么变啊。”

    解决了碗中的料理,清水瘫倒在椅子上,用手拂着自己的肚皮。

    或许是儿时的经历的缘故,她的胃口并没有那么大,每道菜只吃了几口便撑得不行了,属实是好养活。

    剩下的全都是白启云一个人吃完的。

    这可苦了他这个地地道道的璃月人了,面对这么多魔改料理,他感觉自己的强迫症都要犯了。

    结束了一顿不算美好的用餐时光后,两人慢悠悠地继续在街边溜达了起来。

    当然,主要还是吃的有些撑了,需要先消化消化。

    两人从繁华的街边走向了一处有些偏僻的场所,那里伫立着一栋看起来跟旁边朴素的平房们格格不入的高大建筑。

    两人站在山坡上向下望去,发现人群在那栋高大建筑面前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穿着衣物华丽的人们推门而进,身上只有粗布蔽衣裹体的人们则是敬而远之,直接从门前路过,连看都不看一眼,生怕招惹上什么麻烦。

    “啊,那是...”

    铃木清水望见那栋奇怪的建筑,双目有一瞬间的失神。

    “怎么了,感觉下面的人都很奇怪啊。”

    看见这奇怪的异象,白启云心中升起了一丝丝的疑虑。

    即便是最繁华的场所,来往的行人们都会不由自主地向着四周来回观看,但这里的人却像是故意要避开这座看起来有些豪华的建筑一样,生怕跟其扯上关系。

    这其中必有隐情。

    “嗯,这里怎么说呢...不是平民百姓该来的地方,或者说来到这里的平民基本都是走投无路的人。”

    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清水被勾动了那些不太美好的记忆。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璃月有没有这样的地方,我们一般叫这里‘朱砂坊’,听起来鲜艳无比的地方,却也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据说只要在这里花够足量的金钱,那就可以对负责你的服务生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闻言,白启云心中一片了然。

    感觉是类似铢钿舫的地方。

    他笑了笑,说道。

    “再怎么说‘任何事情’还是有些过了吧,毕竟在这么说这都是光天化日之下,即便是建立在金钱上的你情我愿也要受到法律的限制。”

    可他的话语却没有换来应有的答复,唯有一双阴沉的目光在他的面前不断闪烁。

    明明是正午,白启云却突然感到背后生出一片冷汗,浸透了后背。

    “不,我说的没错,就是‘任何事情’,我说过了吧,那些平民来到这里是走投无路的象征,他们来到这里常常就是为了卖身活命,或者说卖掉家中的儿女换取金钱,那么自然的,客人们也可以用金钱向朱砂坊买下这些人。”

    清水说的话如此的轻易,如此的简单,就好像这一切理所应当一般。

    但正是这‘理所应当’的背后,掩盖了不知多少人的生死离别。

    而这,只不过是稻妻腐朽不堪背后的浅浅一角而已。

    繁华的稻妻城,离岛的平民窟,两者之间天堑一般的差距,正是稻妻如今等级差距越发剧烈的真实写照。

    “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该不会...”

    迎着少年那微妙的眼神,铃木清水甩了他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想到哪去了,这些事情离岛人都知道好吧,要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特意避开这地方。”

    说的也是,要不然行人怎么会有如此异样的举动,显然是知道了这座建筑背后的故事才会如此。

    “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但他们去不得,不代表他白启云也去不得。

    既然来了稻妻一趟,像这种类似铢钿舫的地方他肯定是要去见识见识的。

    上次在铢钿舫被夜兰和北斗摆了一道,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没有人能打搅他了。

    少年迈开腿,径直地向着山坡下方的高大建筑走了过去,吓了清水一跳。

    “喂!你去哪里干吗!”

    她的叫喊声引来了周围行人的注意,一道道奇怪的目光打在她的身上,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清水的话语没能止住白启云的脚步,他绕过面前稀疏的人群,独自一人打开了名为‘朱砂坊’的大门,走了进去。

    见状,清水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也跟在少年的身后走了进去。

    没办法,周围人们的目光越来越让人感到刺痛了。

    朱砂坊的大门并不像普通商家的木门一样轻便,而是由钢铁与木头结合而成的存在,仅仅是推动都十分的压手。

    而且看这个厚度,最起码有十厘米左右,这不仅仅考虑到了隔音,而且还能起到防御的效果。

    寻常的刀枪都打不穿这道大门。

    白启云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极尽奢华的大厅。

    富丽堂皇的装饰挂在墙壁之上,连壁画上都厚厚地镀了一层金,在灯光的映衬下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

    周围摆放着一些他看不太懂的古董与名家字画,脚下踩着的是由某种珍贵野兽的皮毛做成的毛毯。

    还没有正式进入,这富丽堂皇的大厅中的奢华之气便已经狠狠地冲击了一波他的面庞。

    好家伙,这得多少钱。

    站在人来人往穿着华贵的大厅之中,白启云感觉自己的穿着格格不入,尤其是身旁还站着一个穿着武士铠甲的少女,怎么看怎么奇怪。

    不过好在这个对方从来不看人的外表与穿着,只看你有钱没钱。

    只要你有钱,哪怕你穿成乞丐模样来也能收到最隆重的接待。

    这不,他们两个刚推门进来,便有一位穿着整洁的前台小姐走了过来。

    “您好,二位是一起的吗。”

    前台小姐行了一个标准的蒙德礼仪,让人拿捏不准她的国籍。

    “啊,嗯,听说这里有好玩的,你给介绍一下。”

    白启云回忆着记忆里跟着那些个大家族的少爷们一起出去踏青时的样子,开始装模作样了起来。

    接过前台小姐递过来的‘菜单’,白启云的目光扫过上面的服务与价格,心跳都漏了半拍。

    这价格简直堪比之前他在稻妻城下榻的那家旅馆,光是叫一位普通的陪玩小姐都要三四百万摩拉起步。

    这还是最普通的,如果想要约店里的招牌,那怎么也得三四千万起步。

    这一趟,仅仅是正常游玩的开销少说也得上千万。

    怪不得装饰这么财大气粗,有钱啊。

    “我...”

    白启云刚想随便点个人过来陪他们转转,但前方却突然出来了一阵叫喊声吸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先行打发走了前台小姐后,白启云带着清水走向了声音发出来的地方。

    在那里,一位白发壮实的青年正揪着朱砂坊里的一名负责人的衣领大声地叫嚷着。

    “该死的,把我的人还回来!”

    正是几日不见的荒泷一斗,一旁的久岐忍正拉着他的手臂,让他不要做得太过火。

    要是招来了天领奉行的人可就糟了。

    被揪住衣领的中年男子满脸写着无奈,并没有因为荒泷一斗过激的举动而显得生气或者恐惧。

    “就算你这么说...可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啊。”

    他上半身绷紧了身子,打算挣脱一斗的大手,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只能任由面前的鬼族拉着自己。

    这次没等一斗继续威吓,久岐忍便站了出来主动出声解释了一下。

    “就是今天你们运回来的那批货,我们的人靠在那附近休息,好像被你们一起运上车了。”

    “运上车?怎么可能,一个大活人.....”

    负责人刚想说他们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一个大活人和货物的区别。

    但想了想脚下这地方是干什么的之后,他便闭住了自己的嘴巴。

    好像...还真有可能?

    “不行,再怎么说那也是我们的运货车,怎么可能你们这些外人说说就能看。”

    话虽这么说,担负责人已经决定回去清查一下相关的仓库,省的搞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可表面上他不能直接答应久岐忍的请求,要不然以后是个人都想过去看看那成何体统。

    “你!”

    闻言,荒泷一斗刚想发作便又被久岐忍给拦了下来。

    同伴很重要,但正因如此才不能在这里把事情闹大,如果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天领奉行的人招来将荒泷一斗给抓进去,那才是真的雪上加霜。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家的老大在这里胡闹,必须要先行撤退,从长计议。

    但就在此时,一位来自璃月的少年推开了人群,向着几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几位,不妨给我个面子,如何。”

第四百六十四章 初见

    面子?你哪来的面子。

    负责人刚想这么说就看见了少年手中那张证明身份的卡片,当即就把话憋了回去。

    虽说这朱砂坊有后台撑腰,但官家的人还是尽量少惹为好。

    “这位大人,那是自然。”

    负责人连忙脸上堆起了笑意。

    他只是个小管理而已,走出这个门他连给那些个大人物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真要是跟管家的人商谈,那至少得找主管级别的人才行。

    “哦?这不是那个....白小哥吗,几天不见,气色不错啊。”

    见到来人是白启云后,荒泷一斗下意识地放开了手上的那个负责人,转身跟少年打起了招呼。

    但不同于自来熟的荒泷一斗,此时的久岐忍双目中却充满了戒备。

    别的不说,光是手上那张天领奉行的证明就能说清楚很多事情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喂,老大。”

    久岐忍拉住了荒泷一斗,示意对方看向少年手中的证件。

    但谁知荒泷一斗挥了挥大手,满脸不在意的样子。

    “诶呀,放心吧,白小哥与我一见如故,肯定不会因为这种事抓我回去的。”

    说着说着,荒泷一斗还自来熟地搂住了白启云的肩膀。

    魔性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白启云的眼角也不自觉地抽了抽了下来。

    喂喂喂,拜托,我跟你很熟吗,别这么自来熟好吗。

    不过想法虽然是这样,但他也不打算在这里不给荒泷一斗不留情面,便没有拉开身旁的鬼族。

    “这位负责人先生,不麻烦的话还是让我们看一下你们的货仓吧,说不定真的有无关的人混了进去,这对你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不麻烦,当然不麻烦,几位这边请。”

    见有人给台阶下,负责人赶紧顺着白启云的话往下说,带着几人向这朱砂坊的后院走去。

    一路上奇装异服的几人还引来了不少客人的目光,看的清水都想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不过好在几人很快便脱离了客人们的视线,来到了一处有些阴暗的宽大厂房。

    厂房里摆放着一个个半人高的木箱,占据了厂房的绝大多数空间。

    荒泷一斗不顾负责人的阻拦,直接一步踏了进去,扯着脖子喊了起来。

    “阿晃——!你在吗!”

    被荒泷一斗称之为阿晃的青年乃是荒泷派的一名骨干成员,体型肥大,常常和与其两位成员跟随者荒泷一斗到处奔走。

    鬼族的呐喊声在货仓里回荡,却迟迟没有传来应答声。

    难不成那个叫做阿晃的人真的不在这里?

    就在久岐忍想要另寻它法的时候,白启云拉着负责人上前一步说道。

    “要不然你去打开货物开一眼吧,把这件事解决了他们两个也就不会继续闹下去了。”

    为了不出纰漏,白启云决定让负责人自己打开这些箱子查验一下。

    如果真的没有,他也好给荒泷一斗一个交代。

    负责人吞咽了一口口水,手臂被面前的少年抓着,传来的却是不下于那位鬼族的巨力,让他动弹不得,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力。

    当然,这是白启云动用了元素力增强身躯后的结果,不过确实唬住了这个负责人。

    “好...好的,我这就去,请几位稍等。”

    虽然打开货箱的决定违反规定,但好在是他自己去看,而且这个形势看来也不容他拒绝。

    “切,早这么勤快点不就得了。”

    看着眼前哆哆嗦嗦去准备开箱子的负责人,荒泷一斗撇了撇嘴。

    但他也识趣地退了半步到仓库的外面,毕竟从道理上讲,这些货物的私密性确实是人家的,能不看还是不看的好。

    反正如果阿晃真的被困在了箱子里,只要盖子一开,他相信自己绝对能辨认出阿晃的气味,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四个人在仓库外短暂地闲聊了起来。

    “这位...一斗,之前那次你没事吧,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本来白启云想客套一下,但荒泷一斗那强大的自来熟氛围让他最后还是直接改口直接称呼起勒名字。

    “啊哈哈,本大爷当然没事了,区区一点豆子而已,能奈我何。”

    白发鬼族大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将前些日子躺在床上的悲苦经历全然抛在了脑后。

    “那就好,如果真是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我还挺不放心的。”

    “没关系拉,白小哥,你肯定是被那只臭天狗忽悠的,再加上我没有特意跟你说我的忌口,这反倒是我的错,你我一见如故,关系可不能被那只臭天狗给动摇了。”

    可惜,他们两个的关系被五十万摩拉就被收买了。

    不,下次九条裟罗要借他的手搞荒泷一斗的话,得加钱了。

    白启云按下心中的腹诽,脸上却没有半点波动。

    不过一旁的久岐忍看着自家老大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而且不知为何,她总感觉看向面前这位来自璃月的少年的时候,总会有一丝心悸。

    是她的错觉吗。

    就在几人叙旧的时候,仓库里突然传来了负责人那惊讶的声音。

    “找到啦!”

    众人连忙纷纷进入仓库。

    只见在负责人身前,一个半人高的木箱被打开了盖子,一位体型肥胖的青年正闭着双眼躺在里面,呼吸均匀,俨然是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真是的,我们找你找了半天,你竟然在这睡大觉。”

    荒泷一斗直接将阿晃从箱子里拽了出来。

    但即便是这么大的动作,阿晃也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

    “嗯?”

    见状,即便是荒泷一斗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喂,阿晃,快醒醒。”

    鬼族的手掌拍了拍青年的脸庞,换来的却只有低沉的呼吸声。

    “我来试试。”

    久岐忍接过阿晃的身子,神之眼上雷光一闪,一抹酥麻的雷电之力沿着阿晃的手臂蔓延开来。

    阿晃那沉浸在睡梦中的安详面容突然变得痛苦了起来。

    “唔....”

    见到有效果,久岐忍再次加大了元素力的输出,直接疼的阿晃叫了起来。

    “啊!疼疼疼疼疼!”

    肥胖青年立即从睡梦中挣脱出来,看见了自家的老大和大姐。

    “额....我这是在哪?”

    ————

    将阿晃带出来后,白启云向着帮忙的负责人道了声谢。

    所幸人找到了,而且没有闹得太大,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荒泷一斗觉得这里让他浑身不舒服,便跟白启云打了个声招呼就带着二人溜走了。

    在场又只剩下了白启云和清水二人。

    “那个鬼族看起来很凶,但意外是个好人呢。”

    见到众人走远,清水站在少年的身旁,轻声说道。

    对她来说,能够为了自己的朋友强闯这种地方,很显然是一种极其有义气的行为。

    但她并不清楚,可能荒泷一斗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完全是靠着一股莽劲冲进来的。

    如果这次不是白启云出面,那负责处理后续的久岐忍可真的就有的忙了。

    “嘛,那样的家伙本性不坏就是了。”

    对于这个自来熟的鬼族,白启云也感到有些棘手。

    他并不擅长对付这种热情的人。

    就在他打算找个前台问问有没有闲下来的小姐陪他们游玩的时候,一阵喧闹声再次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几个武士模样穿着的青壮年从正门闯了进来,浑身上下充斥着煞气。

    来者不善。

    “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勘定奉行接到报案,说你们这里涉嫌人口拐卖。”

    领头的勘定奉行武士名为海老名权四郎,是勘定奉行的番头,算是个小管理。

    今天他接到了来自上级的指示,说是朱砂坊有买卖人口的嫌疑,需要他带队来一趟。

    虽然勘定奉行常年欺压百姓,但好歹也是掌控离岛的巨头,怎么能允许别人在这里不经允许地贩卖人口。

    这要是被将军大人知道了可吃不了兜着走。

    “诶?勘定奉行的人?”

    刚送走了荒泷一斗那两个煞星的负责人苦着个脸从一旁走了出来。

    今天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轮到别人的班的时候就没这些破事,轮到他就一堆堆的来,还都是他没法处理的。

    “那个...这位大人,请问您有何贵干啊。”

    负责人的神色比对待白启云几人的时候还要谄媚,一双眉头都快歪到了地底下去了。

    “哦?你就是管事的吗,我们接到报案,要去你的库房探查一趟,没问题吧。”

    怎么又是库房?

    负责人心里一动,脸上却还维持着迎合的神色,连忙点头。

    “没问题,大人这边请。”

    反正之前库房他都检查一遍了,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索性直接带着海老名一行人去了一趟。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海老名带人过来的时候有多气势汹汹,回去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在一旁看全了整个过程的白启云大致推断出了这背后的来龙去脉。

    很显然,是有人在用勘定奉行的手在给这朱砂坊背后的老板搞事。

    荒泷派的人也不过是这小小插曲中的一个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当然,很显然那位幕后黑手也没有猜到荒泷一斗是个暴脾气,竟然直接沿着痕迹就冲上朱砂坊要人来了,尤其是这附近还真有人能帮他调阅朱砂坊的仓库。

    这才赶在勘定奉行到来的前一步将人带了出去。

    “嗯...”

    白启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她好像无意间又陷入了什么政治阴谋的泥潭。

    这群稻妻高层的老头子们怎么就成天搞这一套,怪不得底层的居民过得这么惨。

    “喂,白大哥,刚才那群人...”

    铃木清水凑到少年的身侧轻轻问道。

    “嗯,应该是勘定奉行的人不假,其中必有蹊跷,但跟你应该没太大关系。”

    白启云这边还在让少女放心,却见之前的那位负责人在送走海老名一行人后急匆匆地走进了二楼的一间房,过了短短不到一分钟后又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表情有些慌张,就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样。

    直到他的视线扫过还在楼下歇息的白启云,负责人的脸上骤然冒出了些许的喜色,向着楼下的二人快步走了过来。

    “二位,我家老板有请。”

    还没等白启云询问所谓何事,负责人便抛出了此行的目的。

    “老板?”

    少女情不自禁地呼出了声,但白启云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声张。

    白启云的心中其实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但没必要声张。

    “既然如此,那便请帮我们引见一下吧。”

    “请。”

    随着负责人的带路,白启云和清水在二楼的区域内来回扭了几圈,最终到达了一处看起来极其质朴的房门前。

    负责人轻轻敲响了房门,里面传来了一道温润却又不失沉着的男声,听起来竟有几分年轻。

    “进。”

    随着房门的开启,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青年男子映入了白启云的眼帘中。

    男子顶着一头浅蓝色短发,眉眼间常含笑意,看起来和蔼可亲,但那不经意间在瞳孔中划过一丝的深沉却告诉着白启云此人内里决然不会像是外表这般平易近人。

    这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九条裟罗的反面一样,外热内冷。

    见到男人的一瞬间,白启云便将其下意识地跟九条裟罗放在了一起比较。

    “二位,请坐。”

    身为上位者,绝对不能像小孩子一样一句话说个没完,越短越好。

    这是常识。

    等白启云在负责人拿来的椅子上坐定后,负责人的身影悄然消失在了房间中。

    此时偌大的房间里唯有他们三人在场,显得十分的空旷。

    直到此时,白启云才有闲心用余光观察起周围的布置。

    这里虽然是朱砂坊的内部,但比起那奢华到夸张的大厅却已经算是简朴到了极点。

    就连他们身下的椅子都是寻常百姓家中能见到的款式。

    这跟朱砂坊奢华的作风截然不同。

    带着些许的疑问,白启云望向了面前这位穿着华贵的男子,想要听听对方叫他们来这里有什么意图。

    “二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朱砂坊现任的老板,二位叫我绫人便好。”

    绫人将双手抵在桌面上,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第四百六十五章 驶动的巨轮

    “刚才的事情多谢二位了,如果让勘定奉行的人从我们的仓库里搜出来昏迷的人的话,那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话虽如此,但名为绫人的朱砂坊的老板坐在椅子上,脸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根本不担心勘定奉行的人。

    而且听他的话,这也不过是个麻烦罢了。

    “碰巧而已,老板不必在意。”

    白启云下意识地将身子挪了挪,掩住了身后的铃木清水。

    或许是童年时期的回忆,铃木清水自从见到了这家的老板后总有一种畏畏缩缩的感觉。

    见状,绫人愣了片刻,随即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看来两位对我和朱砂坊还有些误解啊,或许这朱砂坊在从前时名声的确不好,但我接手之后对它的大方向做出了不少的调整,现在这里只不过是人们游玩的地方罢了。”

    “接手?”

    “是啊,大概是五六年前,我收购了这家朱砂坊,成为了它新的老板。”

    那是在清水离开离岛之后才发生的事情了,也难怪她不清楚。

    至于路上的行人,恐怕也是因为朱砂坊积威太重才不敢直视的。

    白启云知道,这件事上对方没有必要骗他。

    随即,绫人话锋一转。

    他那深沉如水的双眸中透露出一丝犀利,如同隐藏在溪流之中的一柄暗剑,随时准备展露锋芒。

    “这朱砂坊在我接手前确实漏洞百出,暗病多如牛毛,就像是那被敲出几个大洞的危房,岌岌可危,不过在新的方向下,这朱砂坊确实在不断改善着自身,最终变成了现如今的模样。”

    说的虽然是朱砂坊,但在白启云听来却像是在暗指些什么,不禁正色道。

    “但即便如此,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了到道边的人们依然在躲避着朱砂坊,可见即使朱砂坊做了些许的改变,但依然是那个在人们心中危险至极的地方。”

    “哦?阁下有什么见解吗。”

    或许是因为很少与人交谈到这个地步,绫人心中也生出了不妨听听他人见解的想法。

    白启云端正了自己的姿势,说出了最近这些天在稻妻游历后在内心中逐渐扎根的想法。

    “我从璃月而来,近日曾去往清籁岛一观,却发现这清籁岛上的居民与离岛之人大相径庭,虽然不至于家家富庶,但也是每年都有盈余,我观朱砂坊于离岛,就如同鸣神岛之于稻妻,即便略有改动,但无论怎么改,东西还是那个东西,人们对其的印象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照理来说,白启云一个外人是不该这么说话的,但或许是察觉到了绫人刚才话中的含义,他便故意将话题引向了稻妻的内部矛盾。

    果然,在听了他的话后,绫人的表情变得深沉了许多。

    “原来在璃月人的眼中,稻妻的现状竟是如此吗...”

    男人低声自语,却让一旁的清水把脖子又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

    这个男人,好可怕。

    “啊,抱歉,很久没有听外国人提起稻妻了,有些出神。”

    绫人从思绪中挣脱出来,对着前面的二人抱歉一笑。

    就在几人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再一次地被敲响了。

    “进。”

    进来的依然是之前那位负责人,只见他伏在绫人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绫人原本还算是和煦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了些许。

    “嗯,我知道了,你且先退下。”

    绫人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椅子腿与地面发出了阵阵的摩擦声。

    “抱歉,二位,家中突然出了些事情,在下要先回一步,这次确实多谢二位了,小小感激,请二位收下。”

    两张代表着稻妻银行的储户卡被递了过来。

    看着这眼熟的颜色,白启云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稻妻的大户人家是真有钱啊。

    这黑色的卡只有千万级的摩拉才能使用,也就意味着,这两张卡最差也是两千万的摩拉。

    真有钱啊。

    “那么,二位请便,还请多多体会一下朱砂坊的有趣之处,恕在下先走一步。”

    说罢,绫人便不在此逗留,踏着有节奏的步伐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只留下白启云跟铃木清水面面相觑。

    看着少年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情,铃木清水心中突然涌上了一丝不妙。

    “怎么...你还想在这里呆着?”

    “来都来了,总不能白白浪费了时间。”

    事实证明那位叫绫人的老板说的没错,朱砂坊确实没有了清水口中的那些个过分的服务。

    但留存下来的服务价格也是不菲,即便手里有几千万摩拉,白启云也只是浅尝辄止地游玩了下。

    只不过因为今天生意太过火爆,朱砂坊的女子都陪客人去了,轮到他们进场的时候只剩下了某个应急的成员。

    当然,这还是看在他帮了朱砂坊的面子上特意找来的人,要不然他们今天就只能空手走一趟了。

    不过在见到那位陪玩的时候,不光是白启云,就连铃木清水的目光都凝滞了。

    ‘你们朱砂坊是招收童工的吗。’

    白启云将自己的疑惑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跟着这位名为‘早柚’看起来就跟小孩子一样的临时成员在朱砂坊里转了几圈。

    确实也没什么出格的地方,都是吃吃喝喝的项目而已。

    等到两人走出朱砂坊时,也没感觉到这里除了开销之外跟外面有什么不同。

    可能也是跟领着他们的人是个小孩子的缘故,一些比较‘大人’的项目他们没办法体验得到。

    不过也还算不错,最起码摩拉是保住了。

    白启云将一张银行卡塞进了铃木清水的手中。

    “这...不好吧,白大哥,这件事都是你的功劳。”

    看着手中的那张代表摩拉的卡片,铃木清水心中有些犹豫。

    虽然她很缺钱,要不然也不至于应下少年的请求,但像这样无功不受禄的事情她还是做不来。

    当然,最重要的事她根本不知道这卡里面有多少钱,要是知道其中有上千万的摩拉,恐怕她连拿着都不敢拿着,直接就将卡片塞还给面前的少年了。

    “见者有份,让你拿着就拿着,反正这都是那些狗大户的钱,不要白不要。”

    说这话的白启云俨然忘记了自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个狗大户的事实。

    随即不管少女同意与否,白启云自作主张地将卡片塞到了铠甲的内里。

    如果还想把银行卡还给他,那就得当众把这幅遮挡着她身躯的铠甲褪下,而这正是清水做不到的事情。

    看着少女犹豫的神色,白启云无所谓地笑了笑,用力地推了她的后背一把。

    “行了,快走吧。”

    少年与少女在见识了不属于离岛的繁华后,继续在烟火气十足的大街小巷里穿梭着。

    期间铃木清水不仅扮演好了一位导游的角色,同时也在向白启云询问着有关璃月的事情。

    与稻妻的动乱不同,璃月的安定让她发自内心的向往。

    不过现在的她别说是去璃月了,就连鸣神岛都出不去。

    众所周知,出海是需要船只的。

    在颁布了锁国令的当下,船只都被天领奉行管控了起来。

    别说是租船,就连做船的人如果违反了管制都会被抓到监狱里,相当严格。

    两人走在樱花如海的山坡上,望着街上忙碌的居民,突然心生一阵感叹。

    即便是像这样艰难的生活,对于一些人来说也是求而不得的存在。

    就比如八酝岛的居民们。

    八酝岛已经化作了反抗军与幕府军对决的战场,原本的矿业全面停工,青壮年不是被抽调去了军队,就是被迫带着妻儿背井离乡。

    只留下一些孤苦伶仃没人照顾的老人还留在八酝岛,默默守护着祖上留下来的基业。

    名为战争的巨大镰刀,在战场上肆意地收割着一个个普通人的生命。

    在离岛呆着的这两天,白启云从港口只看见了两艘出发的乘船。

    他知道,那是载着士兵前往战场的巨船。

    这一去,又是多少将士尸陈沙场,不见故乡。

    或许是眼前之景也勾起了少女的回忆,铃木清水双眸迷离地站在樱花树下,任由粉色的花瓣飘落在她的头上。

    少顷,她张着有些沙哑的嗓子缓缓开口。

    “我之前对朱砂坊有那种印象,其实是因为我和铃野奶奶有个邻居便是被卖到了那里,那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她的父母将她换成了金钱,随后便不知所踪。”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能为孩子付出一切的父母,那就有完全不把孩子的命运放在心上的父母。

    梦醒时分,铃木清水常常感叹,她和那个孩子的区别可能就是拥有不同的父母的区别吧。

    “所以....刚才你在朱砂坊里来回扫视就是在找你那个邻居?找到了吗。”

    回想起少女异常的举动,白启云的心中豁然开朗。

    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只有沉默。

    但这亦是一种答案。

    铃木清水立于山坡之上,望向离岛的港口,那里就如同十数年前一般,运载着士兵搭上巨轮,向着稻妻各岛出发。

    即便是在没有战争的年代,像这种向各地运送兵员的行为也是相当常见的。

    “白大哥,你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从铃野奶奶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那么惊讶吗。”

    迎着少女闪烁着夕阳火光的双眸,不知为何,白启云总觉得有些刺眼。

    “不知道,但我想....那里之前是有人住过吧。”

    “嗯,那之前是铃野奶奶孙子住的地方,但在几年前,他死在了远方,连尸体都没能回来。”

    闻言,白启云想起了铃野,心中不免有些苦涩。

    他顺着少女的视线向着港口看去,一队队整装待发的幕府武士正踏着整齐的步伐登上通往外海的巨轮。

    巨轮之上,帆布与雄风摩擦,发出了猎猎的风声,好似在为谁送行一般。

    再结合之前九条裟罗与他第一次见面的经历,一个猜测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难不成他...”

    “嗯,没错,他年轻时参加了幕府军,每年的现在都是他轮换值班返回离岛的时候,但就在两年前...将军大人颁布了眼狩令,海祇岛发动了战争。”

    看着人头攒动的港口,铃木清水就像是看见了数年前的今天一样,唏嘘不已。

    “他身为驻守八酝岛的一员,自然也不能被放过,在所有人都知道前方有正在发生的灾厄的时候,他们只得站在港口如同今天一般,踏上前往战场的巨轮。”

    “而在那之后,海祇岛发动了突袭,松懈的幕府军一方防守薄弱,导致他死在了那一次的突袭之中,而除了他之外,所有同船的人全部战死,幕府军大败,在那之后幕府军才调整了战略,将反抗军视为眼中钉。”

    这是她在鸣神岛远方漂流的时候听到过的战报。

    在听到幕府军大败的消息时,她有一刻的失神。

    她不知道心中该作何感想,当时的她仅仅是维持生计便已经竭尽全力,哪里还有心情关心他人。

    “呐....白大哥,你觉得战争究竟给人们带来了什么。”

    这个问题清水自己也曾想过,但最终却没能得到答案。

    加入了军队的铃野奶奶的孙子虽然战死他乡,但确实改善了家中的生活,而另外的一个被卖去朱砂坊的小女孩不知下落,但除了一笔稀少的摩拉之外却没有改变什么。

    对于苦痛中的人们究竟是该歌颂战争带来的通往高层的阶梯,还是应该憎恶战争带来的不可避免的伤亡。

    这是个只有底层人民才会思考的问题。

    因为高人一等的那些存在,从来不必在财富与生命中做出选择。

    少女的声音伴着风声传进了白启云的耳中。

    随之而来的是山坡下开始拉着琴弦的歌者们吟咏的歌声。

    在这夏日的祭典尚未开启之前,歌声先一步地传达到了出征们的将士们的身旁。

    就如同昨日的烟花,在他们的头顶绽放,又随之消失。

    ‘遗留在稚嫩脸庞上的掌心中的记忆不断远去...’

    在春日的微风中,少女的双眸被残阳裹上了一层赤红,连同头顶上的粉嫩的花朵一起化作了血色的樱花。

    远处的港口,将士们全部登船完成,只有巨轮上空发出烈烈风声的帆布回应着歌者们的吟唱。

    将士们的家人站在港口,看着自己的孩子、丈夫前往那危险的战场,却无法出声挽留。

    ‘请不要离我而去....’

    即便如此的呼唤,回应他们的却依然只有飘荡在离岛上空那被夕阳映得如同沾染了血迹的樱花。

    巨轮在歌声与人们的视线中缓缓驶动,荡起了一片白色的波纹,与猎猎的风声。

第四百六十六章 监狱中的再会

    看着远去的巨轮,白启云陷入了沉默。

    名为战争的巨兽踏过大地,留下的只有满目疮痍的稻妻。

    即便樱花当今正开放,花香正浓,却唤不回当年在此的那些出征的将士。

    “之前有关我的那个故事,其实还没有结束。”

    少顷,铃木清水沉言道。

    “在我落榜后,父母为了偿还之前为了筹备考试而借的外债,我们举家搬到了稻妻城附近的郊外,在那里大人们可以干的活计要比离岛多一些。”

    “但即便如此,想要轻松地还上欠款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父亲与母亲没日没夜地劳作,却只能换来一点可怜的收入,其中的大部分都拿去还债了,我们家的生活依然没有起色。”

    “终于,在这种无限度的劳累中,意外发生了。”

    “我的母亲去世了。”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全家人围在一个小小的火盆前取暖。

    在劳累中病重的母亲躺在床上,用她那疲惫不堪的双目看向年幼的女儿,瞳孔中满是遗憾。

    但清水知道,那不是因为此生过活的艰难而产生的情绪,而是担忧。

    担忧她离去之后,这年幼的孩子该如何生活下去。

    虽然现在还有父亲在世,但谁都知道,他陪伴不了女儿一生。

    如果说清水之前能考上巫女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她曾不止一次地如此想着。

    那样的话,女儿的后半生就有了着落,不必像她这样颠沛流离。

    每每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便不免流露出些许的遗憾。

    ‘清水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那是母亲留给年幼的女儿最后的嘱托。

    最后的母爱在凌冽的冬日里,如同漫天的飞雪一般,掩埋在了大地之上。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战争带来的伤痛,但我想如果只是为了争取到一份更好的生活的话,那肯定算不上是错吧,但为何....”

    少女的话语让白启云轻轻偏过头去,任由春风吹乱了他的发梢。

    是啊,百姓所寻求的不过是安稳的生活,他们做的有错吗。

    但他也很清楚,掀起战争的海祇岛也是这茫茫人海中的一份子,他们也在这漫漫人生路上追求着独属于自己的安宁。

    付出如此惨痛的伤亡也要追求的东西,想必对他们来说也是无比重要的存在。

    那他们的行为对他们来说就是错的吗?

    未必。

    但就是彼此的美好的愿望才将这人世间拖向了无边的地狱,让人们充满了苦痛。

    看着眼前正在发生,又必将不断重复上演的一幕,白启云沉默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何感想,又该对这位少女说些什么。

    毕竟来自异域它乡的他,实在是无法对这些承受苦难的人大放厥词。

    唯有那一朵朵樱花在春风的吹拂下缓缓飘落,伴着吟游诗人的歌声,像是要缓解人们的苦痛一般,洒向大地。

    ————

    天色已晚,一整天突如其来的事情让白启云没有了晚上多在离岛逛逛的想法。

    或者说,他今天已经得到了远比吃吃喝喝的经历更加重要的东西。

    天下虽大,但唯有人们的苦痛是紧密相连的。

    看着眼前的少女,除了感叹与关怀之外,他的内心还有着一股庆幸。

    庆幸着自己没有生在稻妻,没有生在那个黑暗的年代。

    但这种想法无疑是卑劣的,是猥琐的。

    所以他将这个想法藏在了心底,就像是儿时的日记一般,永远不会将它拿出。

    鞋底踏在泥土上,沾染了些许的污秽。

    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却又给他一种难以明说的安心感。

    少年与少女并肩走在山坡之上。

    “白大哥,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少顷,清水的内心挣扎了许久后,向着身侧的少年主动开口道。

    原本朝气蓬勃的少女,此时在白启云的心中却变得像是一个破损的瓷娃娃。

    在那看起来刚强的外表之下,恐怕掩藏的是一颗自卑的心。

    就像是这壮大的武士铠甲将她包裹起来一样,也将她的心完全地封锁了起来。

    这样的人主动对别人提出请求,恐怕是少有的将自己的心门打开的时候。

    对于这样的人的请求,他觉得自己不能不去答应。

    即便这个请求可能会有所风险。

    于是他点了点头。

    “好。”

    似乎是没有想到少年答应的这么轻易,这边还在想该怎么请求白启云的铃木清水不免愣了一拍。

    “诶?”

    在少女后来的诉说下,白启云大致搞懂了情况。

    原来是她的父亲因为还债而做了一些违规的买卖,现在被人抓进大牢里去了。

    她本来是想看能不能赚些钱来补上受害人因为父亲而产生的资金空缺,想让父亲的刑期变短一些。

    现在钱到手了50万摩拉,还有那位朱砂坊老板给的钱,完全够偿还对方的了。

    但怎么联系到天领奉行的负责人还是个问题,所幸这个问题在白启云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后也变得不再困难。

    两人商量了下,打算第二天一早便去天领奉行找人解决此事。

    翌日,白启云带着铃木清水前往了天领奉行在离岛的分所。

    虽然离岛目前多由勘定奉行掌控,但涉及到稻妻刑事这一方面还是得由天领奉行处理。

    奉行所外门可罗雀。

    白启云越过看门的武士,带着身后的少女大步跨入。

    期间有人上来拦路询问,在他出示了身份证明后便告罪一声直接退了下去。

    不得不说,办事的时候有官职确实舒服。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得再谢一次九条裟罗。

    “额,这位大人前来意欲何为啊。”

    在手下的通知下,奉行所的主管连忙迎了出来。

    虽然白启云的官职跟他同级,但人家可是稻妻城内封的官,还是天领奉行直属,相当于中心官员,比他这个地方官要大上半级。

    至于对方是不是稻妻本地人,那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别说今天来的是个璃月人,就是来条狗,只要有这个身份他也得在旁作陪。

    “嗯,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件小事想拜托您。”

    白启云指了指身后的少女说道。

    “听说最近府上抓了个叫做‘铃木秋一’的犯人,我这边想牵头解决一下此事,看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以主管的眼力,一下子便发现了白启云身旁的少女。

    很快他就在脑海中构建出了一整套乱七八糟的故事,眼神中充斥着‘我懂了’的神色。

    白启云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想歪了,但也懒得出声纠正。

    “不麻烦,不麻烦,一件小事而已。”

    铃木秋一什么的他根本就没听说过,八成只是哪个手下为了完成业绩抓回来的人,卖个人情也好。

    他脸上洋溢着笑容,带着两人从奉行所移步到了大牢之中。

    “二位请,牢狱之中环境不是很好,还请二位多担待。”

    不知不觉间,主管已经彻头彻尾地把清水当成了白启云的人,说话间也多带有一丝尊敬。

    天领奉行的监狱环境其实并不差,最起码没有那些轻小说中描述的脏乱。

    只是在一些地方能够看到些许的污渍,整体上来说除了老旧之外没有太大的问题。

    白启云带着清水走在前面,让她自己辨认父亲的所在,那位主管则是跟在白启云的身旁,有说有笑地闲聊着鸣神岛最近发生的事。

    不过白启云也没在鸣神岛呆多久,只得嗯嗯啊啊地敷衍着这位主管。

    直到....目光与某位呆在牢房里的金发少女相汇。

    额....

    毫无疑问,那正是前几日扬言要出发面见雷神的荧和派蒙,不知为何这两个家伙竟然躺在了大牢里。

    而且,派蒙这个身高明明是可以从牢房里钻出来的吧,为什么会被关进去。

    白启云突然停下了脚步,身旁的主管虽然有些疑惑但却没有出声发问。

    “抱歉,这位大人,我能问问这两个人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吗。”

    少顷,少年带着一丝心累的声音传入了主管的耳中,使其连忙唤来了手下询问有关这二人的事情。

    荧尴尬地偏过了头,不敢跟少年对视。

    反倒是狱中的派蒙精神头还是很足,见到白启云的到来立即就大呼小叫了起来。

    “喂!做饭的!我们在这!”

    知道了知道了,两个大活人他又不是看不见。

    白启云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感觉自己可能交友不慎。

    少顷,主管听过了手下的消息后,脸色不是很好。

    这两个人是勘定奉行送进来的,说是要关上半个月左右。

    “额,白大人,这二位....是因为硬闯离岛守卫被抓捕进来的,刑期是半个月。”

    虽然勘定奉行有点难缠,但那终究是外人。

    本来天领奉行跟勘定奉行就不对付,那边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下的命令,而这位可是跟自己最近的中心官员,孰轻孰重,主管心中自然拿捏的很是清楚。

    “哦,原来如此,听起来不是很严重,那不知阁下可否通融一下?”

    一个是救,两个也是救,索性就一起带回去吧。

    至于那之后的事情,就等他收拾完派蒙在说。

    “好说好说,白大人这边请,我马上就安排放人,不过是些续小事而已。”

    主管摆了摆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这可是赤裸裸的人情啊,不收白不收。

    随即便找来了几个人直接将面前的牢房打开,让手下去安排起了之后的事情。

    毕竟进监狱的犯人都是登记在册的,这个是要之后上交给天领奉行总部查验的,马虎不得。

    “做饭...唔...”

    派蒙还没来得及继续大声喊叫便被一旁的荧捂住了嘴巴。

    金发少女给白启云递了个眼神,那意思是等出去再说。

    两人在天领奉行的人员带领下,先一步地出了奉行所。

    “爸!”

    与此同时,前方传来了清水惊喜的声音,看来是找到了人。

    依照监狱中的环境,铃木秋一自然是没有得到什么虐待,跟其余的犯人没有什么不同。

    因为他是男性犯人,所以被关在了大隔间里,此时还有几个狱友正无所事事地发着呆闲聊着。

    “呦,这是哪家的女孩跑这来找爹了。”

    “这里没有你爹,但是有你的好哥哥啊...哈哈哈。”

    监狱里的犯人们自然是管不住嘴,一个个油腔滑调地占着铃木清水的便宜。

    不过此时的她心神早已被那躺在一旁的身影所牵引了过去,根本不在乎这群混蛋的言语。

    “清水?你怎么来这了?”

    听到女儿的声音,铃木秋一一个激灵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铁栅栏前看着自己年少的女儿。

    身侧的几个负责看守的武士点了点头,直接将大门打开,把秋一领了出来。

    “诶?这人我记得才进来几天吧,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离开的时候里面还有人在奇怪,不过在武士们那威严的目光之下,一个个都悻悻地把疑问都憋了回去。

    没办法,监狱里狱警最大。

    父女重逢固然感人,但铃木清水深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连忙将自己的父亲带到了白启云的身旁。

    “多谢,白大哥。”

    她伏在少年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道。

    少女的声音如同一阵微风,吹进了少年的耳中。

    “嗯,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在此就留了,这两件事多亏了大人您的出手,之后我会在九条大人的面前多多提起您的。”

    白启云对着身前的父女二人点了点头,随即又对一旁的主管露出了热情洋溢的笑容。

    那笑容,别提有多虚伪了。

    “诶呀,能帮上忙就是好事啊....”

    对于虚伪的少年,主管同样报以最虚伪的笑容回应。

    但就在这虚伪之中,却暗藏着彼此对‘利益’渴求的真挚。

    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监狱不是久留之地,处理完了清水的事情后,白启云便带着父女二人告辞了主管,与门外等候着的荧与派蒙汇合。

    “这次的事真实是多谢你了,白大哥。”

    等到脱离奉行所的范围,铃木清水郑重地向着面前的少年鞠了一躬。

    若不是他的出手,恐怕自己父亲可能就得在监狱里待上一年了。

    “这位恩人....多谢您的出手帮助。”

    中年男人也明白了这件事是谁在出力,也跟着自家的女儿鞠了一躬。

    对于两人的谢意,白启云并没有拒绝,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受了下来。

    毕竟这个时候,这父女二人最能拿得出手的谢礼便是自己的诚意了。

    只有收下这份诚意,他们才能将自己从受人恩惠的惶恐中释放出来。

    与铃木父女寒暄了几句后,白启云挥别了还有要事去忙的二人,将目光重新投在了一大一小两个几日未见的‘伙伴’的身上。

    “现在,来说说您们的事情吧。”

第四百六十七章 暗流涌动

    “所以,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把自己搞到大牢里去了。”

    与铃木父女作别后,白启云寻了一处旅馆将荧和派蒙安置了下来。

    毕竟这两个人不适合带回铃野家,只得重新找个地方安顿。

    “额...我说那只是一场意外你信吗。”

    对于自己被抓进奉行所的大牢,荧表示那只是一场意外。

    原来在两人分别之后,荧打算让托马带她去面见雷神,但两人一开始的行动便有了分歧。

    托马虽然是北斗介绍的人,但毕竟是在稻妻生活多年的人。

    既然是人,那就有自己的立场。

    在两人处理过万国商会发生的事情后,隶属于社奉行的托马提出了邀请荧前去社奉行帮忙的请求。

    虽然对政治不是很敏感,但荧下意识地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她只是想面见雷神,不是想掺和到稻妻本土的势力对抗中。

    在那之后托马留下了一张木漏茶室的请帖便消失在了她们两个的面前。

    木漏茶室在离岛之外,而现在的离岛处于封锁状态下。

    为了逃离离岛,荧和派蒙去勘定奉行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却碰了一鼻子灰。

    在那之后又被勘定奉行的人尾随,发现了她们想要逃离离岛的事实。

    于是她们两个便被移交给了天领奉行,判了半个月的刑期。

    荧也不是没想过逃狱的事情,但为了半个月的时间而得罪官家,好像有点说不过去,索性就在监狱里呆了下来。

    好在白启云把她从那里面捞了出来,要不然可就难受了。

    “别光说我们了,还是来说说你的事吧,怎么几天不见,你就变成了天领奉行的长官了,感觉你都要比我们熟悉稻妻了。”

    “是啊是啊,做饭的今天进来的时候我差点都没认出来,竟然会让那个大胖子在一边陪着。”

    派蒙说的大胖子自然是奉行所的主管。

    看来被关了几天的经历确实让她怨气不小。

    “这个嘛...说来话长。”

    白启云挠了挠头,竟最近几日的经历说与了两人。

    虽然只是短短数日,但经历过的事情却一点也不少。

    “额...那也就是说我们还得谢谢那位九条裟罗了?”

    荧本来以为白启云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天领奉行府中的官职,但她没想到竟然是跟奉行府的大小姐有关。

    “这倒是也不必,行了,不说这个了,一会我交代一下后就跟你们一起出离岛,有我在场这次应该没人会拦下你们了。”

    白启云轻轻咳嗽了两下,将话题重新拉回正轨。

    闻言,金发少女眉头一挑。

    只不过还没等她开口,一旁的派蒙便插了进来。

    “做饭的,你转性了?怎么这次要跟我们一起出去了?”

    小家伙张着一双明眸大眼瞪着面前的少年,脸上多是讶异。

    明明之前这家伙还是让她们两个自由行动的,怎么这次要跟着一起走了。

    “嗯...怎么说呢,来到了稻妻几天后有所感悟吧。”

    白启云抱着手臂,倚着墙边,面色平静。

    黑色的短发散落在他的耳边,整个人如同一棵历尽风霜的银杏树一般,沉稳坚实。

    有些东西不是他想避开就能避开的,得到了天领奉行的官职后,即便他不想参与进这稻妻的风波之中也由不得他。

    或者说,当他踏上了稻妻的土地之后,便早已身不由己。

    白启云与荧和派蒙约定好下午见面后,打算回去告知铃野与清水后再离开离岛。

    但就在他踏出房门前一秒,他便把脚又收了回来。

    “派蒙....把我的东西还我。”

    少年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吓了派蒙一跳。

    “什...什么东西?”

    说的自然是他自己的钱包。

    幸好荧和派蒙的行李都放在命之座空间里,没有被奉行所的人拿走,要不然这次可就亏大了。

    取回钱包后,白启云的小金库资金又充裕了起来,走路都更加有自信了几分。

    与铃野和清水作别后,白启云全款盘下了一辆马车,带着荧和派蒙驶出了离岛。

    从离岛到达稻妻城,需要经过白狐之野。

    这条路白启云虽然来过一趟,但那是跟着九条裟罗急匆匆地路过,所以他对这里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也没什么兴趣。

    反倒是一旁的荧和派蒙因为被关在监狱里好几天,对一路上的东西都抱有着极强的好奇心。

    因为是中午出发,所以傍晚的时候他们几人选择了在野外扎营过夜。

    当然,稻妻的野外可比璃月危险得多,除了魔物之外,海乱鬼与野伏众也常常出没在郊外,对过往的行人下手。

    所以在入睡之前,白启云用元素力在帐篷与马车的外面布上了一层防护。

    一夜无话。

    白启云从被子的封印中苏醒了过来,揉着眼睛走出了帐篷。

    一打眼过去,吓了他一跳。

    只见外面的元素力防护不知道何时已经被触发了,但却没有任何人被困在里面。

    难不成是野外的动物?

    也不对啊,即便是动物不小心踩上也是会被困在里面的,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什么东西都没有。

    就在白启云深感疑虑的时候,山坡背后伸出了个戴着帽子的小脑袋,整个人身高大约只有一米三四左右,身上还穿着如同貉一样的外套,把整个人包裹在里面。

    来人正是之前曾与白启云有过一面之缘的早柚。

    别看她身材矮小,但却身手不凡,是为稻妻忍术‘呜呼流’的最后一代传人。

    从小学习忍术的她隶属于终末番,为社奉行下属的一只秘密部队的成员。

    在接到了上级命令后,早柚不得不跟着白启云一行人离开离岛,奉命保护几人的安全。

    现在她身后被捆起来的几个野伏众正是她昨夜出手的证明。

    这些个游荡在野外打劫游人的狂徒,昨夜不出意料地盯上了野外扎营的白启云几人。

    好在早柚先一步在暗中发现了他们,将触碰了禁制的几人统统打晕,拖到了山坡的后面。

    虽然早柚不擅长正面作战,但凭她的身手,暗中埋伏几个野伏众还是不成问题的。

    毕竟她从小就在隐秘部队终末番之中长大,年龄虽然不大,但多多少少有过与人交手的经历。

    “嗯...”

    再三确认了那位少年没有向这边看的意思后,早柚松了口气,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几位野伏众的身上。

    这些家伙就交给天领奉行的人处理好了。

    她已经一夜没有睡觉了,好困的。

    ————

    “家主大人,早柚那边有消息回报。”

    午时,神里府上,神里绫人正翻阅着面前的卷宗,一位名为尚的终末番成员单膝跪在地上,汇报着来自远方的消息。

    神里绫人心下一动,将手上的卷宗放到一旁,轻轻吐出一字。

    “说。”

    闻言,尚将头又低了几分,缓缓开口道

    “昨天上午,那位先生前往了离岛天领奉行所的监牢,将那位来自异国他乡的旅行者提了出来,在那之后他们便驾驶马车离开了离岛,但在昨夜里,一伙野伏众袭击了他们,幸亏早柚眼疾手快,把贼人拦下,目前那群贼人都送往了奉行所的大牢内。”

    自从朱砂坊一别后,神里绫人便安排了人手护卫白启云的安全。

    当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监视他们的意思在内,不过动作可不能太大,那位少年姑且不谈,金发旅行者的身手可是异国他乡认证过的,跟得太紧会被发现。

    所以终末番采取了地域性散布眼线,加上精英尾随的模式。

    简单来说,就是让原本就在离岛带着的终末番成员自然地散布在各处,每个人巡行的区域结合起来正好可以盖住离岛的范围。

    只要发现了白启云一行人的踪迹就上报。

    等到白启云出了离岛之后就交由别的人手看护。

    终末番将离岛到稻妻城的路段分成四段,每一段都有精英人士尾随在白启云的马车之后,这样便能保证不会跟丢。

    毕竟马车只能走在大道上,不能往山沟里走,只要将人安插在道旁,那白启云几人的行踪自然在终末番的掌控之中。

    而早柚便是这四段路程中的第一段的负责人。

    托了呜呼流忍术的福,她这一整路都没有被白启云几人发现,隐藏行迹的身手当真了得。

    只不过这种本事平日里都被她拿去躲自家的监护人了。

    听过了属下的汇报,神里绫人一手扶着自己的侧脸,一只手指尖点在木桌上,发出了噔噔的响声。

    男人的嘴角噙着微笑,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嗯,我知道了,所以那群被抓起来的野伏众...是不是之前给荒泷派捣乱的那一伙人。”

    只一瞬间,他的脑海中便将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要知道荧的入狱本身问题就很大,而这件事背后还有着勘定奉行的影子。

    那位金发旅行者可是在蒙德璃月享有盛名的存在,现在来到了稻妻,即便不给对方行方便也不至于要派人尾随抓捕。

    这件事及其不符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也就是说,勘定奉行在对方的身上有着自己的谋划,不想要她踏出离岛。

    为此甚至不惜借天领奉行的手将旅行者关在大牢里。

    好在那位旅行者的同伴在天领奉行有自己的人脉,这才将其解救了出来。

    “回家主,经过数下调查,这些被早柚抓起来的野伏众确实跟之前的那伙人有瓜葛。”

    内容涉及到勘定奉行的谋划,尚不自觉地将头又低了些许。

    “呵。”

    神里绫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轻笑了一声。

    果然不出他所料。

    那条老狐狸要动了。

    但这是他自己的意愿还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这倒是个问题。

    不过像现在这样接连出现岔子,那位勘定奉行应该也意识到了其中出现了什么他所不能掌握的事情。

    接下来对方的动作势必会变得更隐蔽,必须要做出些调整才行。

    “尚,把离岛的人都撤出去。”

    “啊...是,家主大人。”

    虽然尚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关头撤走监视勘定奉行的人,但这是神里家家主的命令,容不得他质疑。

    神里绫人侧脸拄着手腕,双目中闪过一丝精芒。

    想要让一只受了惊的老鼠重新露出破绽,那就得先放空一段它附近的环境,引诱它主动出门。

    让老鼠先动起来,这样才能抓住对方的破绽。

    “对了,家主大人,旅行者那边还是依原计划不变吗。”

    临走的时候,尚想起了此时正赶往稻妻城的那一驾马车,不由得出言问道。

    “嗯,就按照原来的计划好了,那位旅行者到了稻妻城恐怕也只会去木漏茶室找托马,不必在路上多生变数。”

    对于自家妹妹的行为,绫人从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即便这个举动对自己的位置有所僭越,但他并不在意。

    从父母手中接过落魄的社奉行,将其振兴,他最初的目的就是守护好这个家。

    让妹妹有个舒心的环境,这是他这个当哥哥的应该做的。

    “对了,让终末番盯紧了稻妻城的天领奉行,一旦对方有动作立刻回报给我。”

    提到天领奉行,绫人原本沉着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一丝严肃。

    虽然近来稻妻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的变动,但他总感觉这平静的湖水之下暗流涌动。

    为了抵御将来即将发生的灾难,他需要先一步做出布置。

    “是!”

    ————

    马车驶过白狐之野,途径绀田村等几个建立在平原之上的村庄。

    虽然昨夜没有出什么事,但白启云决定今天加速赶路,生怕路上出了什么问题。

    在他的驾驶下,一行人终于在傍晚的时刻到达了稻妻城的下城区。

    离开这里有了几天,但白启云却没有发现城内有任何的变化。

    富贵人家依然在挥霍着金钱,接待各国来宾的旅馆的消费依然高的吓人。

    下城区的郊外满是一些从外地赶来打工的普通百姓,天领奉行虽然在此有驻扎的武士,但对于这群人逾越规矩却没有违法的行为都是当做没见到一样。

    毕竟他们中许多人都是出身于这种家庭,没必要断他人的财路。

    一路上人们焦黄与苍白混杂着的的脸庞映入了荧的眼中。

    少女的心思在不经意间,悄然地发生了细微的转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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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长枪依旧介绍:
读者交流群:677628167(看原神的小书屋)
我叫白启云,来自璃月,是一名厨师。
本来我以为,我会继承爷爷的白氏餐馆,然后在璃月当一辈子厨师。
直到有一天,隔壁万民堂的人跑出去游览提瓦特,而我则被老爷子给一脚踢了出去。
“没成为一名合格的厨师之前别给老子回来!”原神,长枪依旧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原神,长枪依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原神,长枪依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