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九章 疯狂的举动
教令院中，阿扎尔离开了风纪官的总部后，屏退了旁人，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
他掏出一枚特制的通讯器，发起通讯。
不多时，另一边响起了博士那深沉的声音。
“阿扎尔阁下，您今天的戏码好像已经结束了。”
“计划出了些意外罢了。”
闻言，阿扎尔冷哼一声，眉宇间多是不满。
这人竟然还冷嘲热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至东呢。
“哦？那您想怎么弥补这个意外，据我所知，那位大风纪官已经日夜兼程地往回赶了，最多两天，他就能重回须弥城。”
事实上能拖这么久已经是阿扎尔把赛诺调的足够远的情况下了。
要不是为了不让赛诺起疑，他都想直接把对方调到沙漠深处去，最好是跟着知论派的那群人前往甘露花海，这样就能争取到一个月的时间。
但奈何大风纪官实在不是他这个大贤者能直接命令的，能够以这种旁敲侧击的方式将其调离须弥城三四天都已经是他手腕超群的体现了。
阿扎尔把玩着手上的通讯器，眼里内含凶光。
事到如今，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既然正规手段行不通，那就只有让这件事再出一些意外了。”
此话一出，博士立刻就听到了其弦外之音。
“你的意识是...让外力介入？”
“反正只要不是我出手就行，无论是审判也好还是意外也罢，到头来只要能给大慈树王一个说法一个能把我摘出去的交代就行。”
阿扎尔对这种事一向不那么在乎。
只是比起审判，迎来一场意外实在是没有那么强有力的说服力。
而且有可能留下痕迹。
果然，博士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禁问道。
“但你要是这样做，还能瞒得过那位智慧之神吗？”
“无妨，只要用跟之前一样的逻辑行事就好。”
阿扎尔的手附在桌面上的一叠纸张上，上面写满了有关虚界力与深渊教团的研究。
“还真是多事之秋。”
白启云走在教令院内，脚步沉稳。
今天他给迪希雅跟莱依拉都发了消息，让她们今天能别出家门就别出，会有大事发生。
现在看来，果然不出他所料。
计划一旦受阻，阿扎尔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招。
他还有的手段无外乎引入外力的支持。
比如愚人众，比如镀金旅团。
不过后者在他的眼里估计上不了档次，那么他很有可能已经跟愚人众搭上了线。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异世界的须弥，大贤者阿扎尔就跟代号博士的执行官混到了一起，还搞出了什么人造神明，让他吃尽了苦头。
而在须弥的雨林里他又与那位博士有过照面，那么眼下的答案不言自明。
“啧，要是那家伙的话那还真有些棘手。”
白启云刚解决过一位魔神级的敌人，现在他十分清楚自己距离魔神到底还有多大的差距。
正面对上那个博士，现在的他必败无疑。
甚至没有多少还手拉扯的机会。
不过好在他现在这副身躯是分身，即便死了也不会影响到本体多少，大可以放手一是。
“那么现在的重点就是，在博士动手之前，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阿扎尔，这样才能稳定须弥的局势。”
只要没有了阿扎尔跟博士里应外合，那么即便强如博士也很难在须弥兴风作浪。
他或许有这个能力，但大慈树王可不是泥捏的。
所以博士必须要有个由头才能插手须弥事务，比如说是大贤者阿扎尔邀请的。
如果阿扎尔这枚钉子被拔了，只要博士不想被自家女皇兴师问罪，他最好还是在须弥境内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
“速度与时间啊。”
白启云叹了口气，身上却换上了一身学者的服饰，跟周遭的学生们毫无违和感地混在了一起。
在刚才离开之前，他向着阿扎尔释放出了一抹追踪元素力。
现在的阿扎尔正好就在智慧宫高层的办公室里，他得想个办法进去。
“嗯？”
就在白启云想事情的时候，三十人团的卫兵们突然从教令院内鱼贯而出，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行色匆匆。
“这个节骨眼上...”
阿扎尔吗？
白启云心下一阵了然。
看来阿扎尔这是要放烟雾弹了。
他留了一个心眼，打算看看这群家伙做什么。
在白启云放出去的纯水生物的注视下，佣兵们奔赴城内的各处，开始播撒一种稀释过后的炼金材料。
待到这群人离开后，白启云寻到了一处涂抹过后的位置，用手轻轻一抹。
沾染在她指尖的透明胶质液体让他的脸色有些精彩。
不是他不认得这东西，而是他前些日子还用这种东西退治虚界力来着。
这不就是稀释过后的史莱姆粘液吗？
这些人把这种东西到处涂抹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为了绿化吧。
不过当他继续观察粘液时，一阵不同寻常的变故发生了。
只见在粘液周围的土壤竟然开始了融化，虽然很是轻微，但就像是那些摆放在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内装着的炼金材料一样，融化成了一种液体。
“这种东西...有点古怪。”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他真想拿这东西给提纳里看看认不认得，分析一下其中的成分。
忽地，人群开始变得喧闹了起来。
一些穿着打扮像是冒险家一样的人纷纷在大街上掏出了武器，满脸神色严肃地看着周围。
“嗯？”
白启云也发现了他们的异样，但就在他搞清楚这些人怎么了之前，一股浓郁的魔物气息从周遭席卷而来。
“这是...魔潮？在须弥城里？”
意识到这点，白启云脸上的神色突然一惊。
他可是见识过的，魔潮冲击璃月港的模样到底有多么恐怖。
前脚三十人团的佣兵们播撒不明液体，后脚魔潮就接踵而至，这其中若说没有电联系估计他自己都不信。
“该死，阿扎尔疯了吗？这是要拉全城的人下水？”
白启云咬紧牙根，他没有想到阿扎尔为了自己的计划竟然可以做到如此的疯狂。
感冒了，咕一天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第九百六十章 魔潮
地面像是被重物砸到了一样，不断地震动着。
从地平线的另一边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城内蔓延开来。
一些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是地震了，纷纷跑出了房屋。
但迎接他们的却是如同潮水般的魔物。
丘丘人、史莱姆、丘丘暴徒，一些平日里在野外常见的怪物尽数涌入了城内。
但在白启云的观测中，这一波的魔物潮并没有出现太过强大的个体，甚至连队长级的魔物都没有出现。
这应该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
之前还聚集在总部的风纪官们顿时倾巢而出，打算将魔物们拦在长街之上。
须弥城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只有东西两端连接着外界的雨林，南北处的交界则是以悬崖瀑布为主，堪称天生的易守难攻。
有几百位的风纪官加入，场面一下子就缓和了不少。
更别说其中还有几位队长级的强者，足以以一当百。
白启云见着风纪官们大喊着冲向魔物，其中几位身披重甲的风纪官冲入丘丘人群之中，手起刀落间便是无数的丘丘人头飞舞。
而丘丘人的木棒火把击打在他们的护甲上就像是在挠痒痒，完全没有半点的作用。
“这就是科技吗？”
白启云见了，不由得发出衷心的赞叹。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须弥要比蒙德跟璃月强多了。
这种高强度的护甲在他之前经过的几国中，只有高级将领才有资格穿戴，不像眼下这般，整个风纪官的群体里，最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全部武装上了重甲。
剩下的人即便没有穿戴的这么严实，也武装了身躯的大部分。
这就是炼金术发达的产物。
不同于武艺高强的风纪官，之前散播史莱姆粘液的三十人团的佣兵们则显得胆小了许多。
不过也可能是战斗力上的差距，佣兵们选择了退守须弥城内的居民区，将居民跟从风纪官防线处突破的魔物们隔离开来。
只是比起风纪官，佣兵们的装备就显得差上了不少，大多数人都只穿着皮甲，连一身像样的硬甲都没有。
丘丘人的大棒挥舞到他们的身上，顿时让佣兵们的表情拧成了一团。
皮甲只能削弱伤害，但却无法完全抵挡。
不过好在佣兵的人数比起风纪官们多了不少，有人受伤就有别人顶上。
而且丘丘人的棒子挥舞的再怎么大力，也很难造成一击必杀的伤害。
顶天就是让人吃痛，几分钟内无法剧烈行动而已。
而且得益于前线风纪官们的围追堵截，佣兵们的压力要小上不少，即便是面对魔物潮也没有出现逃兵的情况。
渐渐地，教令院内修行的学子们也发现了魔物的痕迹。
他们其中有一些具备战斗力的人也自发地拿起武器跟丘丘人们斗到了一起。
一时间，整个须弥城都乱成了一锅粥。
白启云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管，他手上蓝光一闪，瞬间凝聚出了数十只纯水生物，任由其向城外奔去。
“去。”
这些家伙若是在城内的话肯定会被当成魔物被人处理掉，只能在城外帮忙拦着不知为何会到此的魔物大军。
就在众人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感到慌乱时，刚刚走进看守所的内的塔杰看着眼前昏迷的两位贤者，沉思许久。
忽地，看守所外传来了一阵莫名的响动。
两位留守的风纪官彼此对视了一眼。
“塔杰先生，我们先出去看看。”
“好，你们先去忙，这里有我。”
塔杰大包大揽地将看守贤者的任务放在了自己的肩上。
毕竟两位风纪官的实力虽然不错，但放在强手的面前还是太不够看了些。
两位风纪官刚出去没过多久，两声沉闷的响声便在塔杰的耳边响起。
他猛地起身，向着门外看去。
嗒...嗒...
鞋底与青石直接的碰撞所发出的声音愈来愈近。
又是十几秒后，看守所的大门被缓缓推动。
一张塔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庞映入了他的眼帘。
“阿扎尔？”
没错，来人正是刚刚才离去的大贤者阿扎尔。
只是此时他的身上缠绕着一股塔杰也无法完全捕捉到的气息波动，黑色的气息看上去幽邃禁忌，与崇尚生命之力的须弥格格不入。
“塔杰。”
阿扎尔那平日里听上去平静异常的声音，此刻在塔杰的耳边却像是来自漆黑密林的咒音，让他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面对这样的阿扎尔，塔杰不知道该不该直接出手应对。
他下意识地接通了虚空终端的传讯，想要把这个消息发给赛诺。
但他此时却发现，虚空系统此时已经无法连接信号，他怎么也发不出去讯息。
塔杰恍然间回过神来，在大慈树王不出的当下，能够控制虚空系统的也唯有一人。
“阿扎尔，是你搞的鬼？”
“别说那些像小孩子一样的话，看到这幅场面你还不懂吗？”
阿扎尔似乎并不把塔杰这位前任大风纪官放在眼里，他在看守所内来回踱步。
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已经年近花甲，但却站立在须弥的权力巅峰之上。
二人伫立在此，就像是往昔须弥官场上一幕重演。
不过此刻围绕在二人心头的压力已经不再是彼此的权力交锋，而是某种更加直观的存在。
“已经忍耐不住了吗？”
塔杰轻叹一声。
他知道阿扎尔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今日二人必须要在这里分出胜负、甚至是生死。
“那么，你是哪里来的自信独自一人站在我的面前？”
塔杰重整精神，手中突然浮现出一对双刀。
与此同时，沉重的岩元素力宛如山岳一般重重地压在了阿扎尔的心头。
一头翘着犀角的犀牛在他的背后冉冉升起。
仅一个照面，塔杰就解放了自己的神之眼。
因为他很清楚，眼前的人能够放倒居勒什跟纳菲斯，而且还敢单枪匹马地站在他的眼前，要说没有凭仗那才是痴人说梦。
他必须谨慎再谨慎，这样才能避免阴沟里翻船。
果不其然，面对塔杰的如同山岳般的元素力，阿扎尔脸上的神色毫无变化。
第九百六十一章 插手
“塔杰，你变弱了。”
少顷，狭窄的看守所内，阿扎尔面对昔日的大风纪官轻声言道。
他此时的周身弥漫着一股化学药剂的味道。
而就是这股气息抵挡住了塔杰元素力前进的脚步。
见状，塔杰的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
“阿扎尔，我变弱了，但不代表你变强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塔杰可是曾经迈入过近神领域的存在。
眼下他的实力虽然不错，但跟昔日的巅峰期相比依旧相去甚远。
“呵，是吗？你自从执行过舒尔马斯遗迹的任务归来后实力就不可避免的下跌了吧，那一战也是你退休的原因。”
阿扎尔对塔杰经历的事情了如指掌。
这不奇怪，毕竟这些事情都要记载进卷宗之中，自然要经过他这位大贤者的手里。
但塔杰却从阿扎尔的话里听出了一分不同寻常的意思。
下一秒，塔杰似乎想通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
“你...该不会，该不会当年的那个任务就是你...”
说到后面，塔杰几乎是咬着牙用嗓子挤出来的声音。
这也不怪他，当年那一次任务给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他虽然有所遗憾，但也不算太过在意。
毕竟风纪官就是这样的一种职务，相比于丢掉性命，只是受伤实力下降这种代价已经算轻的了。
但当年在任务的最后，塔杰还是有所猜测。
导致他受伤任务失败的主要还是因为情报上的问题。
现在看来，当年或许正是阿扎尔故意隐瞒了重要的关键情报，导致执行任务的风纪官遭到了重大危机。
“阿扎尔！！”
念及此处，塔杰看着阿扎尔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胸腔里的怒火止不住地上涌。
尤其是在想到在那次任务中丧生的同僚们时。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张悬在火堆上的白纸，火焰再升高些许就能将他彻底点燃。
但阿扎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在此刻火上浇油地道。
他略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满是看着提线木偶一般的笑意。
“是我做的，那有如何？”
“你该死！”
塔杰双刀上瞬间绽放出如同落日般的昏黄之色。
他右脚踏地，坚实的地面都被他这一脚踩踏出道道裂纹。
随后长刀猛地向前劈去，像是要撕裂眼前的敌人一样，在这狭窄的空间内竟然掀起了一阵音爆。
“死！”
巅峰队长级的含怒一击，这绝非常人所能抵挡。
但就在塔杰觉得这一击能够拿下对方之时，阿扎尔身侧的黑绿色气息突然涌动，化作一只大手，硬生生地抓住了双刀的刀刃。
“！”
塔杰见状，连忙操控双刀，想要脱离对方的钳制。
但无论他怎么催动双手，刀身就在对方的控制下纹丝不动。
但塔杰是何许人也，那毕竟是前任大风纪官，再怎么危险的境况他也遇到过。
他加大了自身的元素力输出力度，身后的命之座骤然亮起。
那一只凶猛的犀牛就像是要从他的身后冲出来一样，怒目圆睁。
“哈！”
塔杰大吼一声，刀刃上浮现出一道道岩元素力实质化后的岩铠。
虽然在旁人看来这样的改变无疑是削弱了刀刃的锋利。
但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那是岩元素力压缩到极致后的产物。
只要被那种东西碰到，整个人身上都会像是压上了一座大山一样，重力猛增。
果然，在岩铠出现的那一瞬间，原本还丝毫不动的黑绿色大手竟然出现了形体不稳的状况。
阿扎尔身上压力倍增，他的脸庞顿时绷紧，眉头竖起，整个人像是被压扁了一样。
忽地，他的嘴角再次咧开，声音清晰地说道。
“不愧是昔日的‘狂犀塔杰’，要是没点手段还真压不下你。”
话音刚落，原本的黑色大手瞬间消失。
没有了大手的钳制，塔杰的双刀立刻向着眼前的男人劈砍而去。
但塔杰心里却警铃大作，仿若前方伫立的不是阿扎尔，而是万丈深渊。
可长刀既出，已无回头的可能。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挥舞着长刀。
但下一秒，一股如同之前的滞涩感再次从前方传来。
塔杰抬头看去，却看见了让他终身难忘的场面。
只见阿扎尔的双臂上涌出大量的黑色浓雾，而在那片浓雾之中，他那原本为人类的双臂已经化作了跟魔物无二的躯体。
那覆盖着如同铠甲一般的魔物双臂，上面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深渊气息。
塔杰瞬间就想起来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不禁大惊失色道。
“深渊教团？！你竟然跟那种东西扯上关系了！”
深渊教团的魔物在他的一生中交手过不少次，对于那股气息自然是记忆犹新。
但塔杰惊讶的不在于深渊的魔物本身，而是阿扎尔身为大贤者竟然会跟这种东西有关联这件事本身更让他震惊。
瞧见他那惊讶到不能控制自己表情的模样，阿扎尔不禁冷哼一声。
“深渊教团？别把我跟那种家伙混为一谈，这不过是虚界力的应用罢了，只要能够控制好虚界力，人人都能做到让自己魔物化。”
说到这里，阿扎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像是在跟塔杰炫耀道。
“怎么样，塔杰，你所依仗的锻炼半生才能获得的力量，而我只需要完成一项研究就能凌驾于你之上，现在的你感觉如何啊。”
塔杰并不把阿扎尔的挑衅放在心上，而是在不断地控制着自己手上的双刀。
他再次加大了元素力的输出力度，但却无法动摇阿扎尔的手臂。
从那之上，他感受到了比起之前黑色大手更加强有力的控制。
这家伙...
阿扎尔能够利用虚界力魔物化这点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下算他栽了。
从阿扎尔的身上，塔杰感受到了一股如同潮水一般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息。
曾经迈入过近神领域的他知道，那正是半步近神的证明。
他毫不怀疑，只要阿扎尔全身魔物化，那他必然会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近神强者。
就在塔杰感到束手无策之时，一道少年的声音突然在二人的耳边响起。
“塔杰先生，你看起来好像很需要帮助。”
阿扎尔闻声，侧过头向着门口望去。
只见一位少年的身影在此处不知已经伫立了多久。
第九百六十二章 异化的阿扎尔
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少年，阿扎尔的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
以他的感知力，竟然发现不了对方究竟是何时出现的。
是他被塔杰牵扯了太多的精力吗。
“你小子怎么过来了。”
见到白启云的身影出现，塔杰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变的紧绷了起来。
他感受到阿扎尔的双手因为愣神而有放松的趋势，连忙一个发力将双刀给拔了出来。
随后他的身形赶紧向着白启云所在的方向靠去。
如果不是居勒什跟纳菲斯还在这里，他现在都想直接钻出看守所。
这种狭窄的地方跟阿扎尔交手，对他来说太吃亏了。
“当然是发生意外了，现在外面可乱的很。”
白启云指了指窗外，一只丘丘人被佣兵们当场宰杀，场面有些血腥。
见状，塔杰的眉头不禁一跳。
这种场面发生在须弥城里还真是少见。
二人一直闲聊，将阿扎尔放在一边，显得有些不太尊重。
但正是因为这样的态度，阿扎尔反而越发的不敢直接出手。
因为那个穿着学士服的少年，他发觉自己竟然无法看透对方的实力。
学院里什么时候又冒出个这样的怪胎...还是说是别有用心之人特意潜入学院。
阿扎尔搞不清楚现状，手上的力量引而不发。
但他内心的本能却在催促着他将虚界力覆盖自己的整个身躯。
让他的魔物化再进一步，这样似乎才能让他安心下来。
来自深渊的力量在他的体内蠢蠢欲动，一旦有机会就想要引诱他彻底堕落。
但阿扎尔却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压制住了这股冲动。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的二人问道。
“阁下插手我们须弥的内务，不怕事后追究？”
闻言，白启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起来。
“阿扎尔，你该不会觉得你跟愚人众合作的事情很隐蔽吧，怎么，你能勾结境外势力，我就不能插手须弥？”
事实上白启云说的有一些道理，但并不绝对。
毕竟阿扎尔点头具备法理效应，而他自己则是彻头彻尾的外人。
如果旁人不知晓大慈树王跟他之间的约定，那八成会站在阿扎尔一边。
“现在的你我也没有什么可聊的。”
白启云神色一整，身上爆发出璀璨的湛蓝色的光芒。
“水流斩破！”
随着少年的一声大吼，浓缩到了极致的纯水剑气破空而去。
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他的手段也相当于变相受到了限制。
毕竟他不可能连带着两位昏迷的贤者一并攻击。
但当剑气斩向阿扎尔所在时却遇到了阻碍。
只见阿扎尔抬起异化的双臂，身上冰寒之力涌动，直接将奔袭而去的月牙剑气冻在了他的面前。
“冰元素？不对。”
跟深渊教团有过交手的白启云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向着一旁躲闪。
下一秒，阿扎尔手上闪烁出八道雷光，瞬间就将冻住的剑气撕得粉碎。
被雷霆爆破的冰片如同子弹一般，向着白启云所在飞驰而来。
前几发被白启云灵巧的身姿所闪避，但后续的冰片却如同雨水一般向着他飞来，逼不得已，白启云只能在自己的勉强凝聚出一面水盾，将袭来的冰片一一拦下。
但就在这个时候，阿扎尔身上迸射出一道火焰，绕过白启云所在向着塔杰的方向呼啸而去。
见状，塔杰躲避不开，只能乖乖举起双刀，想要将其拦下。
刹那间，昏黄色的岩元素力从他的身边翻腾而起，径直地迎向了来势汹汹的烈焰。
但只一个照面，原本重若千钧的岩铠便被火焰烧灼出了裂纹。
塔杰顿感一阵不妙，想要利用元素力迂回，不愿再跟烈焰发生正面碰撞。
但那被阿扎尔扔出的火焰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专门盯着塔杰，他去到哪里，火焰就如同跗骨之蛆，直接缠了过去，怎么甩都甩不掉。
不得已，塔杰只能将手中附着岩铠的双刀扔了出去。
下一秒，烈焰直接吞噬了他的兵器，心满意足地消失在了原地。
感受着自己的兵器与他的联系切断，塔杰的脸色一沉。
身为战士，舍弃自己的武器就相当于放弃掉自己的半条命。
“哈，塔杰，你看上去可真狼狈。”
一旁的始作俑者，阿扎尔看着塔杰的模样差点笑出了声。
他没想到塔杰真的愿意舍弃掉自己的武器，这样的话他本身的战斗力便会大打折扣。
不得已，塔杰只能利用岩元素力凝聚出双刀。
但之前岩元素力实质化后凝实到了极点的岩铠都扛不住阿扎尔的攻击，现在临时凝聚出的兵器能否撑得住接下来的交战还尚未可知。
好在白启云此时已经回过神来，重新与塔杰站在了一起。
“塔杰先生，你保护好两位贤者便好，阿扎尔交给我。”
“...好。”
虽然很不情愿，但塔杰自知己身很难在跟阿扎尔正面对抗，只能退而求其次。
看着塔杰那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步伐，阿扎尔也不禁冷哼了一声，出声嘲讽道。
“昔日的大风纪官现在竟然要靠一介小鬼，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塔杰没有搭理他，默默地回到了自己原本所在的位置。
见状，阿扎尔也觉得索然无味，只能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年身上。
经过刚才那一次仓促的交手，他大致能察觉到面前之人的一个大概实力。
“小子，你现在退去我还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别废话。”
白启云重整心神，身上转瞬间便被漆黑的深海之力所覆盖。
那幽幽的气息让阿扎尔瞬间绷紧了心神。
宛若来自海底的浩瀚之力，那绝非之前塔杰所能比拟的强大力量。
从现在的白启云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致命的危险。
阿扎尔连忙放开了体内钳制虚界力的枷锁，任由力量在他的身上游走。
短短几个呼吸间，少年与老者的身形同时大变了模样。
白启云身着漆黑色的深水铠甲，看着眼前已经面目全非的阿扎尔，目光清冷。
第九百六十三章 压制
阿扎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充满着力量。
只要他轻轻一拳挥出，整座建筑都会因为他的力量余波而倒塌。
这是他身为学者从未体会过的强大实力。
身躯的异常强化，让他的自信心空前的爆棚。
他再度看向眼前的漆黑色的少年，声音低沉道。
“无名小卒，现在就是让你付出代价的时候。”
看着那与深渊使徒极为相似的面孔，白启云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正牌的深罪浸礼者在他面前都只能乖乖挨揍，你这个半路出家的常年坐办公室的人，还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白启云向着塔杰那边瞄了一眼，心里估算了下大致的距离，随后轻声喝道。
“破军！”
刹那间，原本稍显昏暗的室内再一次被少年身上突然乍起的蓝光所照耀。
水域星图在他的身后开始了极速的转动，北斗七星的阵图激发出了源源不断的深海之力。
白启云单脚踏地，右手突然浮现出一杆由深海之力凝成的长枪。
下一秒，他整个人宛若崩塌的山岳一般，向着阿扎尔所在压了下去。
“死！”
排山倒海般的气势迎面而来，阿扎尔紧咬牙根，将自己刚刚获得的力量尽数激发。
此前他还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但眼下他身上的压力却突然猛增。
这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巴掌，让他认清现实。
“该死！”
阿扎尔的面部肌肉完全绷紧，黑紫色的虚界力从他此时的身躯里源源不断的喷涌而出，化成一面护盾拦在他的身前。
一时间，白启云的深海之力竟然也无法突破对方的防御。
见状，一旁的塔杰也坐不住了。
他身后已经解放的命之座再次亮起，坚实的岩元素力化作一只奔跑的狂犀，猛地向着阿扎尔那空门大开的后背扎去。
好机会！
“彭！”
狂犀的犀角撞击在阿扎尔的后背上，顿时将他推了个踉跄。
但虚界力将他的身体包裹的很好，岩元素的犀牛仅一个照面就被腐化侵蚀的失去了半个身子，在空气中不断地溃散。
见状，阿扎尔便更加的不在意塔杰的举动。
让他随便施为又能怎样，力量上的差距是无法追赶的。
无论是从质还是量，他都是降维打击对方。
阿扎尔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进了跟白启云的对抗之中。
刚才的那一下冲撞他没有任何的准备，导致他身前的护盾有溢散的趋势，阿扎尔连忙将虚界力再次注入，维持了护盾的稳态。
与此同时，白启云也不紧不慢地输出着身上的深海之力，并没有着急一击拿下眼前的阿扎尔。
他现在已经将分身的深海之力输出力度开到了最大，想要再进一步的话必须要付出代价。
考虑到之后可能还有敌人要应对，他现在还不想让自己的身体平添伤害。
忽地，白启云注意到了阿扎尔身后的塔杰。
只见狂犀消失之后，塔杰并未放弃对阿扎尔的袭击。
只是在他一身的岩元素力都无法起到效果之后，塔杰毫不犹豫地换了一种方式。
那种力量的运作模式白启云十分眼熟，他曾在沙漠中见到过。
那是...厄灵。
“灵蛇！”
塔杰悄无声息地唤出了一条身长数十米的绿色长蛇。
蛇身上缠绕着翠绿色的风旋，跟塔杰催使的岩元素力显得格格不入。
见状，白启云心生诧异。
这家伙竟然除了神之眼外，还掌握着其他系统的力量。
不过眼下不是惊讶的时候，白启云配合着塔杰，将自己周身的声势搞得更加浩大的几分，好牵扯住阿扎尔的注意力。
“别挣扎了！我会给你个痛快！”
果不其然，稍微漏出点破绽给阿扎尔，这位大贤者就像是闻到了血腥气的鲨鱼一样扑了上来，对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
“去！”
下一刻，塔杰已经酝酿好了这一击。
厄灵长蛇将风元素力压缩到了极点，在自己的身上化作一道道锋利无比的锋刃，夹杂着某种稀薄的魔神之力向着阿扎尔的后背再次冲去。
因为这次的力量不再是原始的元素之力，而是夹杂了魔神的力量，在碰撞的那一瞬间，虚界力没能完成对厄灵的侵蚀。
“嗡~”
风刃不断地旋转着，像钻头一般切割着阿扎尔的身躯。
“什么？！”
阿扎尔直到此时才被钻心的疼痛惊醒，他艰难地扭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却发现不知何时起，竟然有一条硕大的风蛇出现在了这片狭窄的空间之内。
“是什么时候...”
“受死吧！阿扎尔！”
还没等阿扎尔反应过来，塔杰便操纵着厄灵，像是长剑一样刺穿了阿扎尔的身躯。
“哈...”
风蛇穿过对方的躯体后，化作粒子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塔杰跌坐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刚才的那一击耗费了他全部的心力，消耗太大。
阿扎尔魔物化后的身躯胸前开了一个洞口，里面流淌着的已经不再是鲜血，而是紫黑色的虚界力。
但即便如此，阿扎尔也没有立刻就失去生命气息，依然站立在二人的面前。
毕竟是魔物的身躯，史莱姆被切下一半都不影响生存，更何况只是开了一个洞而已。
“塔杰...你，真该死啊！”
阿扎尔看着自己那胸怀大开的前胸，后槽牙都快被他给咬碎了。
他后悔之前自己没有趁着白启云到来之前赶紧除掉塔杰，这才让他遭受了如此的重创。
说罢，阿扎尔那魔物化的身躯上顿时迸发出了‘水火冰雷’四种元素力。
不同而元素交织在一起，引发了数不尽的元素反应。
这一击，跟深罪浸礼者的招式极其的相似。
看来接受虚界力异化后，所产生的的能力应该都有些许的关联。
那一击的威势浩荡无比，阿扎尔在巨痛下早已失去了理智，哪里还会像之前那样控制自己招式的波及范围。
这一击下去，简直要将整片街区都要轰上天。
见状，白启云也不再留手。
漆黑色的深海之力在这一刻从他的身上尽数褪去，化作璀璨的银白之色。
下一秒，白启云身上展露出无边的威压。
“天光！”
耀眼的光芒如同来自远古的封锁，只一个瞬间阿扎尔就感觉自己陷入了泥沼之中，动弹不得。
第九百六十四章 大贤者的终结
“该死，这是什么鬼东西。”
阿扎尔被无尽的光芒所束缚，身上的虚界力不断地涌动，想要突破来自星光的封锁。
但无论他怎么用力，却也只能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白启云平静地经过阿扎尔的身旁。
他对面前这一幕并不感到惊讶。
以他眼下的实力，‘天光’可以禁锢一切魔神级以下的敌人，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区别而已。
而阿扎尔这样一个通过歪门邪道才摸到近神领域的家伙，对付他更是易如反掌。
只不过...
“本来不打算用的，毕竟你身后还有同党。”
白启云扶起跌倒在地的塔杰，嘴里喃喃自语道。
他转过身来，手中的长枪不知何时起已经化作耀眼的亮银色。
随后，白启云毫不犹豫地将长枪刺入了阿扎尔那早已漏洞百出的胸膛。
“你是时候该退场了。”
刹那间，炙热的星之力充斥了阿扎尔的胸腔，如同奔流的江河一般向着他的四肢蔓延开来。
“唔——”
阿扎尔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投入了岩浆中一样，炙热难耐。
仅仅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他就丧失了自己对四肢的知觉。
像是被投入了太阳之中一样，身躯渐渐融化。
但在外人看来，阿扎尔此时的身躯却在渐渐恢复人身。
之前包裹在他身躯外侧的那一身异形铠甲正在逐渐散去。
血色重新于他的胸口处呈现。
鲜红的血液止不住地从他的胸口流淌而下，但很快就被灼热的星之力蒸发。
“呃啊！”
伴随着阿扎尔的惨叫声，他的身躯在光芒之中，突然爆裂成一堆碎片，消散在了空中。
一介大贤者，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不得不让人感到唏嘘。
“结束了？”
塔杰怔怔地看着阿扎尔消失的场面，脑海中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受着冲击。
“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白启云嘴里说着塔杰无法理解的话。
但白启云自己很清楚，阿扎尔死了，不过只是没了其中一环而已。
倒不如说阿扎尔的败亡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最起码其幕后的同盟必须要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尽快地启动接下来的计划。
就比如说...现在。
“嗡~”
忽地，地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动，宛若沙漠中的地震发生在了众人的眼前。
塔杰原本就摇摇晃晃的身躯在这一波突如其来的震荡中再次摔倒。
他连忙将自己的身子伏在地面上，防止造成更大的冲击。
“地震？”
“不...应该不是，别忘了这是哪。”
白启云的脚底像是长在了地板上一样，任由地面如何震荡都动摇不了他的身形。
他的话一下子就点醒了塔杰。
这里可是须弥城，是建立在巨树上的城市。
能够造成这种级别动荡的只有巨树本身。
“糟了！”
之前听到魔物潮冲击的塔杰都没有像眼下这么慌张。
因为他知道，巨树才是须弥城的根基，但凡其出了个三长两短，整个城市里的所有人都得为其陪葬。
但就在塔杰内心慌乱之时，这股像是要把巨树连根拔起的震动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来得快去的也快，就像是夏日六月的阵雨。
“这...”
塔杰不能理解须弥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时间竟然有些呆愣。
但白启云却感受到了，从智慧宫的彼端传来的一股有些熟悉但却又有些陌生的生命气息。
那是...神力？
白启云眉头皱起。
他虽然知道的比塔杰多，但对眼下的情况也是一头雾水。
“我先出去看看，塔杰先生你在这里看护好二位贤者。”
接下来的行动塔杰无法继续参与。
以他的实力对付一个自大的阿扎尔就已经算是勉强，而之后的敌人，如果白启云没有猜错的话，很有可能会涉及到愚人众的执行官。
白启云一步踏出，看守所外的世界再次映入了他的眼帘。
之前人声鼎沸的街道，现在因为接连不断的动乱的原因变得人烟稀少。
没有了阿扎尔禁止虚空传输消息的命令后，白启云第一时间便联系上了在须弥城里的友人们。
迪希雅跟莱依拉都很是听话地呆在家里，但荧那边就显得危险了许多。
大巴扎作为须弥城连接巨树根部的区域，魔潮只要穿过了风纪官们的守备，第一时间就会自然而然地向着大巴扎冲去。
但好在荧几人实力超群，即便护着祖拜尔剧场也没有遭受什么伤害。
唯一的问题就是出力太大，导致几人有些力竭。
“你们就在那里待好了，等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
“诶？做饭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视了派蒙的追问，白启云直接挂断了通讯。
引得另外一边的派蒙急得直跳脚。
而此时的白启云却独自一人朝着感知中的生命力异常的地点跑去。
没有了大贤者阿扎尔的限制，此时的智慧宫完全就是空门大开。
佣兵们都已经被派出去控制魔物潮，白启云很是轻易地就越过了往日有重兵把守的门扉。
在他的感知中，智慧宫的最高处，也就是阿扎尔昔日的办公室内，有一团不明的生命力盘踞在此。
它就像是一个婴儿一样，不断地散播生机，自身也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生长。
只是它所成长的幅度要远超一切白启云认知内的生命。
“那是什么东西？”
白启云停在了通往智慧宫最高层的电梯前。
他有预感，一旦自己乘着电梯上去，恐怕就会面临一个他难以改变的状况。
那个一直出现在须弥境内的执行官、博士，很有可能就在上面。
他到底在这里做什么？会跟他在须弥出现的目的有关吗？
就在这时，白启云耳边的虚空终端内突然响起一道杂音。
“滋啦...滋...滴——”
一道忙音过后，熟悉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喂喂喂？应该连上了吧。”
闻言，白启云脸上的神色一滞。
这个声音是...
“琳？你这家伙终于肯露面了？”
没错，刚刚发声的正是此前宣布闭关的大慈树王。
她的出现，让白启云身上的压力顿时骤减。
第九百六十五章 小吉祥草王
哈...别说的我之前像是刻意藏起来一样。”
从大慈树王的声音中，白启云判断这家伙应该没什么大碍。
毕竟能这么中气十足的说话，可不是什么病号的表现。
“你既然醒了，那这件事就交给你解决了，我先撤了。”
既然有人兜底，白启云才懒得拼上性命去战斗。
那是纯纯的傻子行为。
“别啊，你先别着急走。”
看到少年真的想脚下抹油地开溜，琳连忙出声劝阻。
“我现在的状况不算太好，而且这次要对上的敌人我又不能施展全力，还是得靠你才行。”
“哈？”
闻言，白启云的神情有几分不可思议。
他没听错吧，大慈树王竟然还需要依靠他这个小小的近神者对敌，这家伙脑子没毛病吧。
不过很快他就捕捉到了琳话语中的异样。
“听你的话，你似乎很清楚这上面的是什么东西。”
“马马虎虎吧，有所感应。”
听她这么说，白启云便当场来了兴致，追问道。
“你这指使别人为你卖命，总得告诉我那东西是什么吧。”
此话一出，大慈树王的声音竟显得有几分扭捏，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你不说那我就走了。”
白启云才不惯她毛病，拔腿便走。
“诶诶诶！我说行了吧，那东西是我的半身。”
见到白启云真的没有丝毫的留恋，琳自知这个秘密怕是保不住了，只能自暴自弃地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白启云便止住了步伐，就像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走一样。
“半身？”
“啊，准确来说是我的一截枝杈。”
提到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
大慈树王重新整了了下语言，尽量让自己的陈述变得简短。
“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是世界树的化身，从世界树诞生以来我便拥有了自主的意识，而在我行走于大地上的数千年以来，各种禁忌徘徊在我的身旁，而我作为须弥的神明，又不得不插手其中，防止子民受到伤害，而为了不影响我的本体，我便将这些年来有可能受到影响的部分封印在了须弥城的深处。”
“也就是说，那个东西被人偷走了是吧。”
“没错，虽然与我的本体相差巨大，但从本质上来讲，那份枝杈与世界树同根同源，所以我的许多手段都无法对其生效。”
大慈树王的话说到一半，白启云就大致明白了状况。
事实上他知道的可能还比琳更多一些。
此前的异界之行，就是因为琳的本体受到了来自异界的禁忌知识的污染，所以才必须借他的手根除，甚至丧失了这部分的记忆。
那个时候他就有所怀疑了，为什么琳会这么轻车熟路。
现在看来原来那时候的琳就已经做过事前处理了，怪不得反应那般迅速。
“所以那东西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能感受到，它与我的联系被切断了大部分，只有世界树上的微弱联系还能让我与她彼此连通，现在的它似乎被培育成了一个全新的个体，并且不计后果地解放着自己的力量。”
“也就是说...又一个魔神？”
“虽然很不成熟，但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此话一出，白启云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博士再加上新生的魔神，这就是两个魔神级的敌人。
他一个小小的近神哪里能受得起这份待遇。
不过好在大慈树王接下来的话语让他轻松了一些。
“不过你放心，虽然我的手段失效了不少，但我可以将力量传递给你，来自世界树的生命力将会支持你的战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有能够完美利用这股力量的手段才对。”
事实上，白启云现在的这具分身就是经由大慈树王的力量灌注才固定下来的。
其余的许多分身都已经在时间的冲刷下消失了，唯有这具能够一直停留在世间。
这具身躯就是承载力量最好的媒介，当然，这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等到力量彻底散去后，这具分身估计也到了消失的时候。
“可是那是以一敌二，我现在也不是魔神，即便你把力量借给我，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白启云不是莽夫。
他是知道的，即便是魔神之间也有着相当大的差距。
大慈树王将力量横渡给他，最起码要下降一个实力维度。
原本的大慈树王可以称之为顶级魔神，但白启云接受力量后充其量也不过是上位魔神。
而且因为权能的缺失，估计能匹敌经验丰富的中级魔神就很不错了。
“这个你就别担心了，必要时刻我会接手你的身体。”
“你这么说我才更担心...”
话虽如此，但眼下也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
不过...
“这件事应该是在你我的约定之外吧，事成之后有没有报酬？”
白启云可不想干吃力不讨好的事。
“这个嘛...到时候你看要什么再说。”
“这可是你说的。”
不知为何，净善宫里坐在座椅上的大慈树王听着少年的声音突然打了个寒战。
好像她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但眼下情况紧急，她也来不及多想。
“闭上眼睛，放开你的心神。”
随着大慈树王那如同春风一般的话语落下，下一秒，一股温暖的力量从白启云的心底突然生根发芽。
熟悉的生命之力好似喷涌的清泉，不断地在他的身躯里蔓延开来。
“啊...”
白启云感觉好像有一张大手在他的身体内来回的摩挲着，让他舒服的下意识叫出了声。
“...你别发出奇怪的声音啊，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抱歉，没控制好，你继续。”
与此同时，智慧宫的高层。
博士将手中的追踪器捏碎。
阿扎尔败亡后，他这边当场就得到了消息。
“呵，果然不靠谱。”
他看向眼前在他手中缓缓诞生的，如同稚嫩婴儿一般的新生神明，声音轻柔地说道。
“看来世界树的枝丫发育的很好，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再过五分钟左右就能成长为具备智能的存在，嗯...是时候给她取个新名字了。”
毕竟是他一手缔造出的神明，即便是世界树的枝丫，也必须得跟大慈树王做出区分。
“既然你跟大慈树王一体两面，那就叫你....‘小吉祥草王’好了。”
在博士的注视中，初生的婴孩渐渐长成了白发的幼女模样。
第九百六十六章 须弥的梦境
看着眼前逐渐显出形体的新生神明，博士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忽地，智慧宫的下方传来了一阵让他心悸的波动。
“嗯？这是...”
博士连忙张开自己的感知，探测智慧宫下方发生了什么。
数秒过后，整座庞大的建筑瞬间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精细的模型。
这是他的一种能力，可以将感知中的一切完全投射到自己的脑海中，方便监控一切。
“是那个小子？”
虽然白启云之前掩饰的很好，但因为刚刚对决阿扎尔时动用了星之力的缘故，还有些许气息缠绕在他的身边，一下子就让交手过的博士认了出来。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身份暴露不暴露都已经无所谓了。
拥有了大慈树王力量的他，已经具备了跟博士正面对抗的资本。
“有点意思，她已经醒过来了吗，阿扎尔那家伙还真是不靠谱。”
博士注意到了少年身上翻涌的生命之力，那是智慧之神的力量。
换言之，接下来他所言面对的可不止面前这个曾跟他交手过的少年，而是那位统领尘世七国之一的超级神明。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看着面前茁壮成长的幼女新神，博士的嘴角微微上扬。
“但还需要些时间。”
对手变更，那么他培养的新神积蓄实力也需要更多的时间。
念及此处，博士将手贴在了新神的后背上，调动起来其在世界树内的权限。
正常来说，相同国度的同一神位的神明，只有在前任逝去后才会诞生下一位。
但眼下博士的举动可以说是打破了这个规则，不，应该说是取巧绕开了规则。
本质上，新神跟大慈树王享有的其实是同一神位。
换言之，新神也具备操控神之心的权限。
而提到草神之心的权限，那就只涉及到一个东西了。
“虚空终端...那就让我借用一下吧，这须弥智慧之国的技术结晶。”
伴随着博士的一声轻笑，须弥全境内的虚空终端同时发出了翠绿色的光芒。
仅一个瞬间，须弥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宁之中。
与此同时，白启云眼前风景骤然一变。
原本平静的室内，现在竟然直接变成了雨林的景色。
周遭的泥土气息涌入他的鼻腔，无论怎么看都不似作假。
但白启云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喂，这又发生什么了。”
他不觉得自己是遭遇了空间传送的陷阱，毕竟在风景变换之前，他周遭的空间还是以一如既往的平静。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有来自本体的感官同步。
就在刚刚，万里之外的沙漠深处中，他的本体也陷入了相同的风景变换的境况。
换言之，这不是一起单独针对他的变动。
少顷，琳的声音才在他的耳旁响起。
“应该是虚空终端内置的虚幻梦境被启动了，现在全须弥的人都陷入到了梦境之中。”
该说不愧是神明权能的体现吗，就连现在的白启云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拖进了梦境。
但很快，白启云发现了一个眼下最严重的问题。
“梦境...那现在须弥城内的魔潮该怎么办？人都睡着了的话魔物岂不是肆虐了。”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控制住了城内的情况。”
刚刚跟琳通讯有一段时间的沉默，便是她在发现了状况后连忙去处理了眼下的危机。
而且不仅仅是须弥城，任何有人佩戴虚空终端的地方，都需要她分心去保护那些深处危险之中的人们。
也得亏她拥有世界树的力量跟权限可以调动，要不然这一波可就遭重了。
“但也正因如此，之后的战斗我能插上手的地方应该没有多少了。”
“你就不能直接把虚空终端都给关掉吗？”
片刻的沉默后，琳稍显无奈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个...我做不到。”
“哈？”
闻言，白启云原本平静的脸上写满了惊色。
拜托，这不是拿你的神之心构造出来的东西吗？怎么你自己还控制不了了，这家伙到底靠不靠谱。
或许是察觉到了白启云心中的异样，琳连忙说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那个新神跟我享有同样的权限等级，它选择开启虚空终端的这项功能，我这边就没法关闭。”
“哪有这么设计的，你当年造虚空终端时脑子被门夹了？”
此话一出，琳心里有百般的火也没处撒。
她总不能跟白启云说这项功能是为了防止她偷懒，定下的事宜一直被拖着完不成，因此才设立的吧。
那也太丢人了些。
想到这里，琳破罐子破摔地说道。
“哎呀！你就别管了，你赶紧把虚空终端关了，把人们从梦境里放出来，像这样维持整个须弥的防护体系，即便是我也坚持不了多久。”
“啧啧...说得轻巧，你都做不到的事怎么让我做。”
话虽如此，但事后可能有求于琳的白启云也还是老老实实地在梦境中行动了起来。
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是在安抚一只炸了毛的猫，还是别惹对方为妙。
过了好一阵子，琳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随后说道。
“每个人都是自己梦境的主体，在开启了这项功能后，人们会陷入到以自己为主的梦境之中，并不会相互串联，但想要支撑如此庞大数量的梦境，需要以人为核心，建立起一张庞大的网络，将须弥的民众全部录入在内。”
琳将‘虚空梦境’功能的原理缓缓道出。
“那么，只要破除掉这些梦境核心，就能够关停这项功能。”
“原来如此。”
白启云微微颔首。
听上去跟异世界的‘花神诞祭的轮回’是一个道理，只不过那个是将所有人都塞到一个梦境中，这边则是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但也正因如此，想要破解这次的梦境，难度系数要高上一截。
“不过有个好消息，就是我在设计这套系统前，并没有专门为这张‘网’安排防护系统，换言之你只要连续破坏掉几个关键节点，那么这张网就会全线告破。”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第九百六十七章 入梦
虽然琳说起来很轻松，但白启云面对的毕竟是整个须弥的梦境。
少说加起来也得有个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这一个个找关键的梦境节点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或许是看出了少年的为难，琳提了个建议。
“拥有神之眼的人的梦境会比常人更容易成为梦境核心，你可以试着从你认识的人之中下手。”
“神之眼的持有者...”
白启云的脑海里立刻蹦出了几个人的名字。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说破坏梦境核心，该怎么破坏，找到他们喊他们起床？”
“那倒是不必，你只需要让梦境不随着那些人的心意发展就好，梦境是一种很脆弱的东西，就像在阳光下泛着七彩光辉的肥皂泡，只要你稍微给一个外力就会破灭。”
身为智慧之神，琳对梦境的了解倒真的不弱于那些以梦为权能的古代魔神们。
“嗯....”
闻言，白启云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看着眼前的雨林，跟现实里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
但白启云知道，想要打破这种东西对现在的他来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想来那位博士也只是想用须弥的民众来拖延时间而已。
很明显，他成功了。
无论是白启云还是大慈树王，都没办法置须弥民众的安危于不顾去讨伐对方。
白启云伸出手臂，在脑海中默默地运转心神。
霎时间，原本空无一物的雨林中立刻出现了一排莺莺燕燕。
荧、九条裟罗、胡桃、刻晴、凝光...
那些曾跟他交情甚好的女孩们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但排在队伍最末尾的那个人却出乎了大慈树王的预料。
乳白色的长发、白绿相间的连衣裙，以及那张熟悉的面孔。
那正是她自己的模样。
“反正是做梦嘛，做什么都行。”
白启云哼哼着来到了‘大慈树王’的面前。
随后，在梦里梦外两人的注视下，他将手掌贴到了对方的小腹上。
入手温润，像是在摩挲一块柔软的玉石。
想来现实里的触感应该也是如此吧。
‘喂，你在干什么——’
大慈树王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白启云突然握紧了拳头，猛地砸向眼前女子的小腹。
“轰！”
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女人的身体像是破了的风筝一样，向着远处的丛林中倒飞而去。
与此同时，原本逼真无比的雨林梦境也随之告破。
白启云面前的景色重新变成了智慧宫的内部。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没有，哪敢对草神大人有意见啊。”
白启云得了便宜还卖乖，顺道阴阳了大慈树王几句。
端坐于净善宫内的琳气的牙痒痒，但奈何接下来的计划还得依靠眼前的少年，她只能暂时地把虚空终端挂断，随后在空无一人的净善宫里大骂出口。
不过骂街的这一面自然是不能给白启云看。
半分钟后，琳才重新梳理好了心情，跟白启云再一次取得了联系。
“呢嘛，接下来该去谁的梦境好呢。”
人群、节日的装束、街区上的装饰。
小小的孩童张开双眼，将周遭的一切纳入眼中。
她紧紧地拉着自己的母亲，迈着小小的步伐，走在这条被节日气氛包裹着的长街上。
花神诞祭。
须弥每年一度最盛大的节日，在每年的这个日子，在须弥城的人们都会以最高的规格庆祝节日。
但对于孩童来说，他们只知道在这一天，他们会享受到来之不易的自由。
脱离书本，脱离父母的唠叨，像每一个成年的须弥人一样，享受节日。
女孩握住母亲的手微微用力，让母亲感受到了异样。
熟美的妇人低下头，看着自己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女儿笑问道。
“妮露，怎么了，是饿了吗？”
“没...”
妮露摇了摇头，她指向一旁街区中的一辆显眼的车子。
车子拦在道路的中央，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束，还有几个大人站在车辆上，向着四周围过来的孩子们播撒着手中的糖果。
“那个是什么？”
女孩的声音好似水中漂浮着的睡莲，轻盈而又优雅。
而且糖分有点高。
“那个是花车，是花神诞祭里承载花之骑士用来迎接神明的车辆。”
“花之骑士？”
“啊，就是现在站在上面的那几位哥哥叔叔，怎么，想吃糖了？”
没等妮露回答，母亲便自作主张地带着小家伙越过人群，来到了花车的边上。
其中一位花之骑士见到了咬着手指的小妮露，笑着将手里的雅尔达糖果往这边多甩了一些。
见状，对甜食一向没有抵抗力的妮露连忙甩开母亲的手掌，双手捧在自己的胸前，尽可能多的将糖果接下。
只是她的动作看上去有些滑稽。
看着自家女儿那憨态可掬的模样，母亲也不由得笑出了声。
花车渐渐驶离了街道，向着远处行驶。
妮露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手里捧着的数十枚糖果，怔怔出神。
母亲拿出一块，扒开糖果的外衣。
如同宝石一样的颜色在阳光下泛着自己的色彩。
妮露看着目前，张开嘴，准备将这枚糖果纳入口中，享受甜蜜的滋味。
可谁知母亲却恶作剧一般，直接将糖扔进了自己的嘴里，还刻意地砸吧了起来。
“嗯~是日落果味的。”
如此故意的发言让妮露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竟有几分手足无措。
过了好一阵子，女孩的眼角似乎渐渐涌出了些许晶莹。
但母亲却没有半点的焦急，反而感到好笑，只是她手上的动作也不慢，又剥了一枚塞进了小家伙的嘴里。
霎时间，一股莫名的味道在妮露的口腔里蔓延开来。
不似水果味道的甜蜜，而是某种辛辣加上些许的腥味...
“呕。”
小妮露第一次觉得糖果好像也没那么好吃。
“阿拉...好像是吃到了鬼兜虫口味的，妮露，你的运气好像不是很好呢。”
母亲大笑着，牵着妮露的手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花神诞祭的日子，好像很慢，好像很长。
第九百六十八章 梦境中的过往
花神诞祭的长街上，到处都是人们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大部分人们在这一天都会放下手中的劳作，享受这一年之中最隆重的节日。
这是大慈树王的恩赐，也是人们自发的崇敬。
小小的妮露自然不会理解其中的奥秘，她只会因为刚刚吃了一块鬼兜虫口味的糖果而感到郁闷。
小家伙张着如同琥珀般的双眸，满是好奇地看向周围的一切。
这是她第一次跟着母亲出门参加花神诞祭的游行。
毕竟此前的她还太小，即便是母亲也不敢带她直接出门，每年的花神诞祭也不过是在家里为她做些美食而已。
虽然母亲做的美食也很好吃，但数年的家中经历还是让妮露对花神诞祭这一天的须弥城感到好奇。
在她的软磨硬泡下，母亲好不容易才同意带着她出来走走。
当然，也有可能是又长了一岁，现在的妮露已经不再像是一片挂在树上的叶子，被风吹一下就会到处乱飞。
虽然刚才闹得有些不开心，但妮露还是抓紧了母亲的手，生怕二人在如同溪流一般的人潮中走散。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穿过了商业区，来到了生活气氛最为浓郁的大巴扎。
而这里，也是整座须弥城庆祝花神诞祭最为隆重的位置。
几乎家家户户以及路边的商户，每一家都会刻意地进行节日的装饰。
彩色的飘带缠绕在须弥特色的植物花篮上，像是彩色的爬山虎。
“咚咚咚~”
街边响起了打鼓的声音，引的妮露向着旁边看去。
只见在一个高大的舞台上，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正随着鼓声翩翩起舞。
见到妮露的心神都被牵引，母亲将她带到了舞台的边上，静静地驻足观赏。
舞台上的女人像是一只蝴蝶，在美妙的音乐中偏转腾挪。
两只小巧玲珑的脚掌在鞋子的包裹下，不断地跟地面发生柔顺的摩擦。
女人那粗细正好的大腿，时而像是棉花一样，在空气中飘舞，时而又像豹子的后腿，充满力量。
一柔一刚，在来回不断的舞姿中瞬时变化。
这一切在小妮露的眼中，宛如世上最完美的艺术品，让她惊讶的连嘴角都来不及合拢。
看着眼前女人的舞姿，对妮露来说，就像是同时吃了十几块日落果口味的雅尔达糖果一样美妙。
“咚咚咚~”
舞台上的鼓声还在继续，台下的人们看着女人跳舞的身姿变幻，气氛也越发的高涨。
每一次女人从舞台上腾空跃起，都会收获观众们热情的欢呼声。
渐渐地，妮露也被周围人群的气氛所感染。
也开始跟着人们一起欢呼。
而且小家伙的腿脚也不老实，竟然跟着音乐也一起摇晃了起来。
最开始还是小幅度的摇摆，看上去就跟台下众人们的应援没什么区别。
但随着音乐的后续展开，妮露的动作幅度越来大。
忽地，妮露一个不小心，手中好不容易拿来的雅尔达糖果撒了一地，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
就连台上的舞者也不禁为小家伙的举动停滞了一瞬的舞步。
妮露感觉自己被众人盯着的视线火辣辣的，她连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拾捡起了地上的糖果。
舞蹈持续了很久，妮露将地面上的糖果捡起来后，又悄咪咪地赖在舞台的周边看了许久。
直到天边的落日降下，月亮升起。
剧场外的人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地散去。
毕竟再怎么过节，饭总是要吃的。
伴随着炊烟袅袅的升起，大部分人家在家中开始了一天的晚餐。
只有妮露似乎还沉浸在之前的舞蹈里，久久没有离去。
母亲也陪着小家伙，一起站在舞台的下方，就像是一对忠诚的粉丝。
少顷，此前在舞台上展露舞姿的舞女注意到了二人的存在，跟自家老板打了个招呼，随后来到了妮露的身前。
舞女蹲下身子，让二人的目光得以平视。
“小家伙，喜欢跳舞吗？”
那时的女人是怎样的表情呢，妮露觉得自己或许有些记不清了。
但那一定是比林间投射下来的阳光、朝日中从叶片下滑落的露水更加美妙的东西。
妮露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脆生生地说道。
“当然，很喜欢。”
见状，舞女跟母亲对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
妮露不明白二人为什么会笑，但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少顷，舞女重新变回面带微笑的模样，她牵起妮露的手，指尖从小家伙的手掌根部一路摸到手臂。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
“你愿意跟我一起学跳舞吗？”
“诶？”
妮露似乎没有想到这个跳舞跳的跟艺术一样的女人竟然会问她这种问题。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看向自己的母亲。
但此前一直带着她向前的母亲此时却装作没有看到，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很明显，这是要让她自己做决定。
然而，一个七岁的孩童哪里会想到什么‘未来’‘职业生涯’这种现实的话题。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舞女在台上的舞姿。
她也想像那样，在舞台上自由的旋转舞步，将快乐和美带给大家。
“我...我愿意！”
小女孩像是使出了自己的全身力气，将自己的全部情感都浓缩到了这三个字上。
她就像是一只刚刚学会伸展开羽翼的雨燕，从高空一跃而下。
在清风的抚摸下，学会了稚嫩的飞翔。
“好，那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老师了。”
听到小姑娘肯定的答复，舞女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的浓郁。
她朝着妮露的母亲点了点头，对方也不置可否。
对于自家女儿的决定，她是不会反对的。
“老师？”
妮露歪着头，粉红色的短发还没有青春时那么艳丽，在她的耳边包裹着她的小脑袋，就像是一颗还没有熟透的番茄。
她不明白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现在的妮露还没有上过学。
但她知道，这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因为在她说出口后，无论是母亲，还是那位舞女，脸上都笑开了花。
“诶。”
舞女重重地点了点头，满是笑意的脸庞像是迎接朝阳的向日葵。
第九百六十九章 少女的梦
“额...”
白启云看着周围跟须弥城一般无二的房屋，还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你挑的是哪位小女朋友的梦啊，竟然还是须弥城里。’
大慈树王略带阴阳的语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却被白启云直接忽视掉。
他大步向前，向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越过商业街，他再次来到了大巴扎。
这里貌似跟他十分有缘，虽然他没有跟祖拜尔剧场的人们起过太深的交集，但这里却想着有某种魔力一般，吸引着他。
“嗯？”
忽地，祖拜尔剧场旁的一截告示牌映入了他的眼帘。
“今明两日停止演出...剧场竟然也会休息的吗？”
在白启云的记忆中，祖拜尔剧场除了某些特殊的日期之外，都是照常开放的。
只是职工们的轮班时间不同而已。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
白启云默默地向着剧场的后台走去。
他也不怕暴露，梦境里除了主体之外，剩余的一切都是想象出来的。
换言之，他只要不碰上主体，那他的行动就几乎不会被其他人所发现。
当然，前提是他的举动没有影响到大多数人，要是破坏了梦境的稳定的话，有可能直接迫使梦境破碎，从而造成梦境主体脑部不可挽回的损伤。
而这也是限制他行动的一种掣肘。
‘你还没跟我说这是谁的梦境呢。’
虽然被白启云无视掉了，但琳却依依不饶地追问着。
“你不是要控制全须弥的防护吗，怎么还有闲心在我这里。”
‘这叫一心多用，别忘了，你头顶上还站着两位魔神呢，要是我一个疏忽，你现在的肉身说不定就得遭重。’
这话说的白启云一阵哑口无言。
确实，虽然大慈树王需要依靠他来破除掉眼下的危机，但他的身体保护还是需要这个女人的手段才行。
这么看，他们二人竟然还算是互惠互利。
“是妮露。”
‘那个舞女？’
“呦，我们的草神大人竟然还知道跳舞的小女孩啊，难不成是经常去看？”
‘偶尔路过的时候会去看一眼。’
即便不是这个原因，妮露这样的神之眼持有者在掌握虚空终端的琳面前，也是无所遁形的。
相比较于执行眼狩令都要墨迹大半年的稻妻，要是须弥想要执行眼狩令，最多一个星期就能收缴全部的神之眼。
这就是在情报上面的差距。
‘那现在你直接去找那个小女孩？’
“不着急，先看看情况再说。”
在进入到梦境前，大慈树王曾告诉过白启云，梦境内外的时间流速被她固定在了一比一万。
换言之，他在梦境里过上一个星期，外面也才过去一分钟而已。
可见大慈树王在梦境上拥有者怎样的权能。
但也正因如此，才给了白启云足以挥霍的时间。
“谋而后动，这才是我的作风。”
如此自言自语着的白启云摸到了舞台后的一处暗格里，听着周围的剧场员工们的私下闲聊。
不多时，两个穿着演出服的女孩从后台经过，窃窃私语道。
“塞缪尔小姐的脚伤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别管她了，她都已经不在剧场工作了，你不如担心下塞缪尔新推荐的那个小女孩，听说是她的弟子，但我觉得那家伙看上去傻傻的，除了脸蛋不错之外没什么长处，她能撑得起我们祖拜尔剧场的招牌？”
第二个声音听上去有几分不忿，而且对前者口中的‘塞缪尔’也没有多么的尊敬。
这人该不会是把自己当成祖拜尔剧场的下一任招牌了吧。
白启云心下不禁一阵腹诽。
“啊，你说那个叫妮露的小姑娘啊，祖拜尔先生面试过她，听说结果很不错。”
“啧，就凭他一个男人？我总觉得不靠谱。”
“哎呀，祖拜尔先生在这里经营这么多年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比起那个，塞缪尔女士脚伤的原因我听说不是自然受伤。”
“....你的意思是，有人动了手脚？”
“反正塞缪尔女士受伤的那两天城里一直不太平。”
接下来的二人便从这件事上不断地八卦，但也没说出个名堂来。
反倒是白启云躲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看的一直视奸少年的大慈树王都有些无语。
这家伙原来是个这么喜欢听别人唠家长里短的人吗。
过了好一阵子，两个女员工才从后台离开，白启云这才有机会抽身而出。
白启云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
“看来这个梦境事件是在妮露正式登台前发生的，这件事对她的影响竟然会有这么大。”
‘我提醒你，在一个人的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可是不值当的，虽然你我在梦中的时间有很多，但谁也说不准要破除多少人的梦境才能破掉这张梦境大网。’
“我知道，但不也是你说的神之眼持有者对梦境网络的影响很大吗，我们还是要重视一些。”
‘得了吧，我看你就是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
琳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嗤笑的意思。
白启云决定不跟这家伙一般见识。
确认了梦境主体是妮露，而且具体时间是在其初次登台之前。
那么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
白启云目光闪烁，脚下运转元素力，短短几个呼吸间便饶过了众人，来到了舞台后的准备室。
但让他意外的是，这里并没有见到妮露的身影。
‘看来那个小女孩不在这里，怎么办。’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不能在梦境里搜索下她人在哪吗？”
‘可以啊，求我。’
“求求你了，快点帮忙吧。”
‘.....’
琳拿白启云这个可软可硬的家伙顿感无语。
这家伙竟然为了其他女人对她放低姿态，也没见这男人跟她说话的时候好声好气过。
但无论怎么说，该帮的忙还是得帮。
琳将心神沉浸在梦境之中，连通了妮露的虚空终端。
毕竟虽然妮露是梦境主体，但核心还是以虚空终端来构建的。
她虽然无法强行关闭梦境，但借助终端查询一下情报还是能做得到的。
‘嗯...她现在好像在她们之前口中的那个塞缪尔女士的家里、’
第九百七十章 交替
大巴扎的一处居室中，妮露坐在床边，忧心忡忡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妇人。
记忆中那个在舞台上肆意绽放光彩的美人此时的脸庞却有几分憔悴。
“老师...”
妮露抓住塞缪尔的手，目光下意识地滑落到了对方那被被单遮住的脚踝处。
“您真的不能再跳舞了吗？”
迎着徒弟关心的目光，塞缪尔面带笑意地摇了摇头，只是眼中多有几分勉强之色。
“我的脚我知道，养两天就能够下地，但再想像从前那样在舞台上跳舞应该是做不到了。”
言语间，多有遗憾之色。
事实上，塞缪尔今年也不过三十五六岁而已，跟刚成年的妮露相比自然是显得很大。
但若是单拿出来，事实上一位舞蹈演员的黄金年龄大概是28~38岁，她现在也不过属于后半段而已。
但脚伤确实加剧了她职业年限的下滑。
塞缪尔摸了摸少女那已经如同番茄一般红润的短发，眼里全都是妮露少年时在她这里从师的模样。
“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正好也借着这个机会该登上舞台了。”
“老师，可是我——”
话说到一半，妮露便看见了塞缪尔眼中的那一抹期许，到了嘴边的退却话语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自认为现在的她还远远不及自己的老师，没有到出门的时候。
但眼下塞缪尔从祖拜尔剧场退出，正是需要一个人挑大梁的时候。
而且祖拜尔先生看过了她的演出，也同意了老师的决定，无论如何，她接下来的安排都是推辞不得的。
念及此处，妮露顿时耷拉下来了脑袋。
像是一条被迎头痛击了的鱼。
“我觉得您的脚伤肯定是教令院那些人干的。”
妮露不情愿地嘀咕着，但塞缪尔听了脸色却突然一变。
她连忙伸出手捂住少女的嘴，严肃地说道。
“这话可不能让外人听了去。”
身为在祖拜尔剧场干了快二十年的舞女，塞缪尔可是知道的，教令院在须弥城到底意味着什么。
别看她在人前有多么的风光，但教令院里随便一个中层干部向整她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所谓的戏子，虽然不好听，但她就是这样的人。
而妮露在后二十年里，也会是这样的人。
想要在祖拜尔剧场大放异彩，就要接受这样的现实。
妮露眨巴着眼睛，不知为何老师的反应会这么大。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见状，塞缪尔这才松了口气，松开了捂住少女的手掌。
“可是老师你受伤不就是在教令院派人过来检查舞台的时候...那些家伙看我们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傻孩子，不要计较这个了。”
塞缪尔知道妮露心里有怨气，那股怨气并不是针对她的，而是那座庞大的权力机构。
但也正因如此，她反倒希望妮露埋怨她，而非教令院。
塞缪尔取下妮露耳边佩戴着的虚空终端，语重心长地说道。
“妮露，你且记住，在舞台上光辉万丈的人，在下了台后，将自己隐藏的越深越好，最好把自己看成一粒灰尘，隐入尘世之中。”
“哦。”
妮露似懂非懂地歪着头。
看着少女那俏丽的容颜，塞缪尔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她伸出手摸了摸少女的头。
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个场面显得是如此的祥和。
不知道的还以为塞缪尔已经到了当奶奶的年纪。
而就在二人看不见的地方，白启云悄咪咪地已经来到了居所的窗外，凭借着过人的感知力将屋内的交谈了解的一清二楚。
‘啧，你这眼神就没离开过那个小姑娘啊。’
“闭嘴，我这是在观察任务目标。”
白启云脸部红心不跳地撒了个个谎。
没错，大慈树王说的很对，他确实在打量妮露的身形。
只是在欣赏之余，他还是有干正事的。
“这里的妮露比起现实里的那位要青涩不少。”
‘所以？你想要诱骗无知少女？’
“你怎么老把我往那个方向想...”
白启云轻咳一声，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聊下去。
确认了妮露的所在后，他放出一直纯水鸟儿，用来观察妮露的一举一动，随后便远远地离开了。
毕竟一直蹲在这附近跟一个痴汉一样，这要是被妮露给发现了，那之后在现实里见面都尴尬。
要知道，整座梦境都是妮露化作而成的，虽然她的本体意识一直在塞缪尔的房间之中，但潜意识化作的路人可还是一直在须弥城里走来走去。
要是被这些人发现了，等梦醒之后妮露也会有所察觉。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等到两天后，妮露初次登台，这次的梦境事件绝对是围绕那次登台展开的...对了，现实里妮露初次登台有发生过什么吗？”
忽地，白启云脑海中灵光一闪。
璃月有句古话，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只有妮露印象深刻的东西才能化作梦境的一部分。
但回应白启云的却是一阵沉默。
“喂，怎么，又睡着了？”
少顷，在不知道多久的沉默后，琳那稍显无奈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虚空终端里没有查到当日祖拜尔剧场的记录。’
“没有？”
闻言，白启云脸色一怔。
这怎么可能，须弥城的百姓们出门几乎都离不开虚空终端，怎么可能会没有记录。
‘对，应该是被人为的抹去了，而能瞒过我做到这件事的...’
“大贤者阿扎尔吗，那个死人倒是留了一堆烂摊子。”
白启云对阿扎尔的印象又坏了几分。
不过既然是阿扎尔出手删除了事件记录，那整件事的大概轮廓反而变得清晰了不少。
这其中肯定有教令院不光彩的一面，而且能够看出不是偶然。
从塞缪尔的脚伤一事被妮露等人怀疑与教令院有关联开始，再到后面妮露初次登场时的虚空记录被删除，八成是教令院刻意动了手脚。
比如说...以监察之名扰乱剧场秩序，然后再趁乱捣鬼，导致塞缪尔脚部受伤。
然后想借着这个法子将塞缪尔身上的事情再重现在妮露身上，但最后却不知为何失败了。
短短几个呼吸间，白启云便勾勒出了事件的大致轮廓。
第九百七十一章 梦中的初遇
“诶呀！”
拖着重物的妮露被手中的货物遮挡了视线，没能发现脚下的台阶，一个踉跄，整个人连同货物一同摔了出去。
但就在妮露以为自己马上要跟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她倒下的身子却好像触碰到了一抹柔软。
但她来不及想，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在一片烟尘中妮露这才敢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俊秀中透露出些许坚毅的男性面庞。
不同于须弥人的面容，那人很明显是外国人。
在意识到自己冲撞了异国人的瞬间，妮露突然变得慌乱了起来。
“那个，您没事吧！”
小姑娘情急之下竟用上了敬语，双手就像是八爪鱼的触须一样，在空气里来回摇摆，不知所措。
白启云从地面上捂着头，装作很疼的样子缓缓起身。
“唔...”
见状，原本就慌到不行的妮露此时直接气血上涌，嫩白的小脸在一瞬间充血，像是熟透了的番茄，变得跟她的发色一样红。
‘你这家伙...搭讪的手段这么有欺骗性吗？’
白启云的耳边响起了琳的声音。
他没有管大慈树王的嘲讽，晃晃悠悠地从地面上站起，拍打了两下沾满了灰尘的衣衫。
“我没事，你那些货没问题吧。”
“啊！”
被这么一提醒，妮露双手放在脸侧尖叫一声，连忙跑向刚才那堆被从她手中滑落的货物。
但迎接她的却是一地的玻璃碎片。
“啊...全完了。”
妮露整个人笼罩在一片的灰色色彩之中。
这不是比喻，而是真实的灰色。
见状，白启云都不由得为之侧目，但琳却对这种状况并不感到讶异。
‘这里可是那小姑娘的梦，她的情绪剧烈波动的话自然会影响到梦境。’
换言之，现在的妮露心神已经慌张的要死，甚至到达了寂灭的程度。
不过就是几个玻璃器皿，有这么重要吗。
白启云走到妮露的身旁，捡起地上的碎片随意地拼了几下，大致恢复了原样。
被打碎的是几个玻璃花瓶，应该是用来放在剧场舞台上的装饰物。
但正常来说，这种东西应该都是花瓶店送货上门吧，为什么会让一个小姑娘抱着过来。
白启云眼神略微有些奇怪，但却没有主动询问这件事，而是轻声道。
“这些东西我记得在城南的店里有卖，东西碎了也有我一份责任，我们先去把东西重新置办好了再讨论之后的事吧。”
此话一出，妮露周身笼罩着的灰色突然一收，回归了世界原本的色彩。
见状，白启云不由得啧啧称奇。
怪不得一旦涉及到须弥，各方势力就都对‘梦境’情有独钟，这东西看上去确实有些魔幻。
“不，再怎么说也不能让您掏钱，您是被撞的那个人...”
妮露想要先自掏腰包垫上，但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多钱。
毕竟她现在只是个学徒，还不算正式职工。
她的父母也没有给她这么多零花钱，想要先填补上空缺，那就只能找她的老师借钱才行。
可一想到这，妮露的心里就八百个不情愿。
她同意登台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老师认为她已经具备了独当一面的实力了，可还没来得及登台，现在的她就又搞砸了一件事。
这要是传到老师的耳朵里，她一定会很失望的。
“我...”
念及此处，刚刚脱口而出的拒绝话语让妮露又尴尬了起来。
确实，站在她的角度思考，让面前的男人先垫上钱把事情处理好，这才是对她最好的处理方式。
但拒绝的话已经说出口，覆水难收，她可没有那个脸面再把自己的话捡回来。
一时间，妮露进退两难。
或许是看出了少女的为难，白启云主动为其开解道。
“无妨，还是先由我垫付，之后等你方便的时候再还给我就好，我就住在须弥城里，以后的能见面的时间多得很。”
白启云的一再坚持，最终还是让妮露在权衡得失后点了点头。
她羞愧地低着头，接受着异邦人的好意。
阳光从头顶洒落，像是金线一般从少年的脸侧飘过。
妮露不敢抬头去看那与阳光并行的俊秀的脸庞。
被帮助的喜悦跟处境的尴尬，在她的心中混作一团，化成一抹异样的情感，悄悄地在她的心上蔓延开来。
“这些就够了吧。”
白启云掏出手中的银行卡支付了花瓶店的摩拉货款，心里不由得为大慈树王点了个赞。
现实里的卡怎么能在这里用，无非是大慈树王借着虚空终端的权限使了些手段而已。
这个女人在这种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的嘛。
‘总感觉你在想些什么危险的事情。’
“不，你的错觉。”
白启云顺道租了一辆板车，将花瓶在上面牢牢地固定住。
他可不想妮露回去的时候再摔上一次，要是发生第二次的话估计这小妮子会把自己自责死。
“对了，那个，白先生，请你收下这个。”
临别前，妮露突然脸色局促地从腰间掏出了一张门票。
门票上印有祖拜尔剧场的徽章，这是她为了邀请父母前来观看她初次登台而特意准备的门票。
她算是受了白启云莫大的帮助，但眼下她身上能算得上回礼的也就只剩下这个了。
看着少女伸出的微微颤抖的手，白启云沉默了片刻，随后接过了对方手中的门票。
“嗯，我会去的。”
“那...那明天见！”
说罢，妮露推着车，逃似地离开了花瓶店的门前。
只留下看着少女远去背影的白启云还停留在原地。
板车转过了街角，消失在了白启云的视野之中。
少顷，琳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再看都要掉进去了。’
从没有那一刻像眼下这般，白启云觉得琳的声音像是派蒙一样让人烦躁，不禁出口道。
“怎么，你是嫉妒了？”
‘嫉妒？我嫉妒她？你开什么玩笑。’
话虽如此，但白启云还是捕捉到了琳语气中的几分急躁。
那模样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
第九百七十二章 来自教令院的意外
不知道是不是白启云的错觉，梦境中的时间好像过的要比现实中更快一些。
琳似乎察觉到了少年心中的疑问，开口解释道。
‘这不是你的错觉，之前说过了，梦境的核心是那个小女孩，整个梦境中的一切都会随着她的潜意识而变化，现在你感觉时间变快了就是那个女孩正在期待着明天的到来，而如果时间变得极为缓慢的话，那就是她在抗拒着第二天的到来。’
月亮下去，太阳上来。
一个昼夜的时间在白启云的体感中，仅仅过去了一个小时而已。
但有了大慈树王的解释，白启云也当其是一个正常现象。
“走吧，到了妮露该登台的时候了，不要让她等太久。”
无论即将会发生什么，将迎来的都只会是这场梦境的终幕。
“嗯，过去吧。”
白启云出示了妮露给他的票据，通过了验票员的检查。
事实上，祖拜尔剧场在很多时候都是不卖票的，但今天这场演出很关键，为了向大家推举出祖拜尔剧场新的舞台之星，谢赫祖拜尔不惜拉下自己这张老脸去造势。
而饥饿营销便是其中最好的一个手段，以此前塞缪尔在大巴扎建立的名声以及信任程度，这件事也不难办到。
仅仅一天不到的时间，上千张票就被抢购一空。
这在祖拜尔剧场的历史上也是比较罕见的。
但压力也随之而来，要是这次的演出搞砸了，那祖拜尔剧场的号召力就会断崖式的下跌。
为了组织好这场演出，谢赫祖拜尔从天刚刚亮时就来到了剧场，组织着人手安排演出的事宜。
妮露给的票的位置不算太靠前，但也算是一个中间的好位置，能够将舞台上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白启云坐在中间环顾四周，发现虽然剧场观众大多数都是男人，但也有一部分女人。
虽然她们其中的一些是作为男性观众的女伴来此，但也不乏一些独身的女子坐在位子上，等待着舞台演出的开始。
‘嗯，果然还是男人居多吗？’
对于这种现象，琳的声音也戴上了些许的好奇。
从前的她几乎很少留意这方面，只是觉得大巴扎的演出一向都很热闹。
“那是当然的，谁让这里的演员多是舞女呢，要是男演员多一些，相比女观众也会多起来吧。”
‘那为什么祖拜尔剧场不多搞点男演员？’
“这我哪知道，或许是管理上很难吧。”
白启云故意说的模棱两可，虽然他对这种事不是很了解，但只要稍微思考就能发现很多的问题，而且其中大部分也几乎是无解。
剧场下方，谢赫祖拜尔包下了周围的几条街的空地，用来放置座椅。
并且拉上了隔离带，只有买票的人才能进入其中。
场内的观众们渐渐已经到齐，上千人的队伍塞在一个小广场里的场面还是很震撼的。
人一多，周围观众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也如同浪潮一般，将场内的所有人包围。
这种感觉完全不亚于逛商业街时的嘈杂。
忽地，舞台上突然出现了谢赫祖拜尔的身影，他拿着一台扩音器走到台前，大声宣布道。
“演出开始！”
没有任何的铺垫，就那么直勾勾地宣布了演出开始，甚至连台下的观众们都还没有进入状态。
但舞台上的灯光跟音乐却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原本嘈杂的声音也变得安静了下来。
开场登台的是几位剧场的高人气舞女，她们的人气虽然不及塞缪尔，但也算是小有名气。
用来负责开场炒热气氛可谓是最合适不过。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场下的观众便开始自发地为台上的女人们欢呼。
“小百合！”
“优利！”
人们嘴里喊着跟须弥格格不入的名字，脸上的神色也越发的激动。
那副魔怔的模样让白启云想起了蒙德城里成天追着芭芭拉到处跑的应援团成员们。
那群家伙简直比最精英的间谍都要厉害，堪称无孔不入，只要芭芭拉出现，他们准能第一时间赶到。
他之前还帮着芭芭拉隐藏过行踪，虽然收效甚微，但也算跟那位祈礼牧师建立了一定的友好关系。
‘喂，你们男人见到女人都是这么疯狂的吗？’
琳看着梦境中人们的欢呼，不由得微微咋舌。
这是跟欢迎她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种‘热闹’。
在她的面前，人们总是那样的充满活力，热情....但眼下这种‘激情四射’很明显是永远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东西。
“这...少数人而已。”
白启云刚想否定，但从身后传来的如同潮水一般的音浪就将他彻底淹没。
他想起来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妮露潜意识的演化。
换言之，那个家伙是真的见过这样的观众。
“啧。”
一时之间，白启云不知道是该羡慕妮露还是台下的这些观众。
一曲终了，舞台上的舞女又换了一波，继续为观众们献上美丽中而不失热辣的舞蹈。
其中很多动作在白启云看来，其实有些不太适合他身为璃月人的观念。
但在须弥人看来却是稀松平常。
要知道，这里可还是雨林，沙漠女子论及开放程度可是碾压雨林地带的。
由此就不难想象出整个须弥到底是怎样的风气。
当然，也多亏了这一点，他跟迪希雅的‘交易’才能够如此顺利的达成。
在这一点上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毕竟他也算半个受益人。
但就在剧场被舞蹈跟音乐笼罩，形势一片大好之时，剧场外侧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只见一群三十人团的卫兵越过了剧场拉起的隔离带，大摇大摆地向着舞台走来。
领头的那个佣兵更是像个大爷一样，环顾四周。
不过在这里看演出的人也不乏富贵之人，因此佣兵也没有表现的太过分。
“去，把你们剧场的老板找来。”
不用他开口，在听闻到骚动的第一时间，谢赫祖拜尔就从舞台的后方靠了过来。
他安排着舞台上的人们继续演出，自己则是去处理这起突发事件。
白启云坐在观众席的中央，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后面。
果然来了吗，来自教令院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