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砰砰！
“哈哈哈！”
德波大饭店前，就在里面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魔术表演时，外面突然跑过来了一个男人。
他的衣服上沾满了尘土与汗水，深深的皱纹宛如沟壑一般躺在他的脸上，看上去就是一位从事重劳力作业的工人。
“该死，都该死！”
那人手中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直接冲进了德波大饭店的前庭，连门口的安保都没能拦得住他。
下一秒，一道剧烈的爆炸在饭店的内部迸发开来。
一阵弥散的烟尘从门口猛地窜出。
“怎么回事？！”
街上的行人们也因此震惊顿足，满眼惊疑不定地看着爆炸的饭店。
白启云突然起身，皱着眉头看向爆炸的方向。
因为过于沉浸在跟芙宁娜的闲聊中，导致他没有感知到这突如其来的意外。
“发...发生什么事了！”
芙宁娜像鹌鹑一样抱住脑袋，整个人下意识地钻到了桌子下面。
那动作无比流利，也不知道私底下练习了多少次。
“普通的爆炸...不对，应该是有预谋的袭击，你在这等我。”
白启云稍作判断，直接将芙宁娜扔在了咖啡厅里，独自一人冲了出去。
闻言，芙宁娜脸上顿时写满了慌张。
“喂！你去哪？！钱还没付呢！”
水神大人的呼喊声没能让白启云停下自己的脚步。
仅仅不到十秒，他就来到了德波大饭店的门口。
原本华丽的大门此刻被炸出了一个大洞，两扇大门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还是直接在爆炸下被轰成了碎片。
顺着被炸的空门向内望去，只见一个男人正满脸是血的躺倒在地面上。
从周围蔓延的痕迹来看，他应该就是爆炸的中心。
在他不远处，几个看上去像是服务生的人也躺倒在地面上，浑身是伤。
“该死。”
见状，白启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掌心涌出一股股浓郁的水元素力，将三名伤者尽数包裹在内。
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从他的体内涌出，勉强封住了三人的伤口。
好在三人距离爆炸的中心不断太近，现在还能吊住一口气。
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医师，现在能做到的也只能是帮着几人续命而已。
“这...”
半分钟后，二楼的人们纷纷涌了出来，看着下方的场面不禁纷纷后怕。
要知道二楼可是在进行魔术汇演，这要是真让这人拿着爆炸物闯进去，现在受伤的可就不止这三个人了。
只见一个身着土黄色外套的中年男子从楼梯上跌跌撞撞地跑了下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安保呢？来人啊！”
身为德波大饭店的老板，瓦纳格姆刚才还在楼上观赏着魔术表演，谁知道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栋楼都动摇了一瞬，仿佛发生了地震一样。
“老..老板，刚才有个疯子！”
安保们因为在门外没有拦住那人，反而躲过了一劫。
他们脸上也泛着后怕的神色。
虽然工作没有做好，但谁要为了工作赔上自己的小命啊。
安保维持秩序看个大门就好了，为什么要拼命。
“你们干什么吃的，快去找医生！”
瓦纳格姆现在没工夫跟这些玩忽职守的保安们闲扯，现在稳住几人的伤势才最重要。
好在德波大饭店的爆炸传播的足够远，街上已经有人开始自发的帮忙呼叫医务厅的成员。
做完了这一切，瓦纳格姆这才颤颤悠悠地来到白启云的身边。
“那个...这位先生，这几位现在怎么样？”
虽然他只是个不会催动元素力的普通人，但白启云在做什么他姑且能感受到。
望着地上几位伤员那失去意识时依然紧皱的眉头，瓦纳格姆的心不禁悬了起来。
“短时间内性命无碍，但如果一个小时内还得不到救治，那就...”
白启云说话间默默地感受着几人身上的生命力流失的速度。
虽然他没有仔细研究过，但一个人生命力快速流失的情况下必然是受到了创伤。
生命力流失的越快，伤势就越重。
做个比喻，如果将人体比作杯子，生命力是其中的水，那么创伤就是杯壁上的裂口。
而他能做到的只有不断地往杯子里灌水，尽量让杯子里的水保持充盈，但却没有办法堵上或者修复那些裂口。
那是医生们才能做到的精细活，他可不行。
但听了他这么说，瓦纳格姆却脸色一松。
“放心，用不上一个小时...”
谈话间，饭店空门大开的门口处突然出现了一批穿着蓝色衣装的人。
他们身旁还带着各式各样的人形机关。
“伤员在哪？”
“在这在这！”
保安们连忙将众人引到了白启云身旁。
几个身着蓝衣的医师看了一眼正在为几人维持生命体征的白启云，眼神中多是诧异。
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用这种办法救人的。
“那个，这位先生，这里可以交给我们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做的有多大用处，但本着尊敬的原则，医师的语气相当客气。
闻言，白启云默默起身，将空间让给了几位医师，嘱咐了几句。
“这几个人伤势很重。”
“嗯，先准备注射。”
医师们似乎有相应的急救措施，一旁的助手从箱子里掏出了几支蓝色的药剂，将它们推到了伤者们的血管中。
顷刻间，在白启云的观察下，伤者们生命力流失的速度骤然降低。
就像是医生们拿着什么东西暂时将杯壁上的裂缝挡住了一样。
那东西...是炼金药剂？
在白启云所见识过的各种奇妙造物里，也只有炼金术的药剂才能产生这种效果。
当然，如果能请到大慈树王出手的话应该也能做到类似的成效，但这很显然不太现实。
白启云注意到还有医生去那个引发爆炸的男人旁查看了一番，医生摇了摇头，看来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对于这个结果白启云并不意外，早在他闯进来的时候，那个玩‘大自爆"的男人就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造成什么影响姑且不论，但选的炸药看上去还不错，能够轻而易举地把自己送走。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喜欢打屁股
医生们做了简单的处理后，让随身的发条机关将病人们运往车上，直接送去医院。
至于地上已经死透了的那个，他们已经通知殡仪馆过来收尸了。
更之后的死者身份调查会有警备处接手，但那就不是他们的责任了。
瓦纳格姆一边跟来观看魔术表演的观众们道歉，一边遣散了人群。
这里已经变成了案发现场，而且看眼下这个受损状况，短时间内德波大饭店也不能继续营业。
而且这饭店里的几位服务员可都在医院躺着呢，他就算是想营业也没有人手。
白启云没有继续打扰失意的老板，他径直走向还停留在原地的荧与裟罗。
“你们刚刚有察觉到什么吗。”
“没有，我们只感到了一阵剧烈的震动。”
荧摇了摇头，事发时她第一时间就将元素视野张开，覆盖了整个二楼。
但爆炸发生在一楼，所以她也不清楚具体的细节。
裟罗也是同理。
没办法，白启云只能看向还未离开的林尼与琳妮特。
琳妮特脸色有些不自然。
毕竟昨天刚发生那种事，今天他们的演出就遭到了袭击。
这怎么看都不算巧合。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觉得这一切可能就是针对布法蒂公馆的行动。
一旁的林尼下意识上前一步，将琳妮特拦在了自己的身后，满脸苦笑。
“我们也不清楚，当时我跟琳妮特还在台上演出呢，根本没有时间关注外面。”
闻言，白启云沉思片刻。
按理来说，昨天的袭击刚刚结束无功而返，即便那些人想要再次袭击愚人众也得等过几天再说。
否则愚人众一直绷紧神经，这个世界上还真没多少人有能力袭击他们。
也就是说...这次的事件其实不是奔着他们去的？
白启云望向还在处理现场的瓦纳格姆，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等下警备处的人应该会过来一趟，如果你们不想麻烦的话还是趁现在就离开吧。”
“哦，白先生说的是，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林尼听懂了白启云话中的暗示，连连点头，随后连忙带着琳妮特离开了德波大饭店。
只不过离开时，琳妮特的表情有些不甘心。
似乎她想留下来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但架不住兄长离开此地的决定，只得先随他离开。
“那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直到两兄妹消失在视野中，派蒙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向白启云。
身为旁观者的他们没必要继续在这里耗费时间。
经受了惊吓的她现在只想着出门吃点东西压压惊。
“你们先走，我要在现场再观望观望。”
白启云觉得这件事太过蹊跷。
尤其是那个男人连命都不要，爆炸的准备时间极短，毫不犹豫，一定是早有预谋。
“对了，芙宁娜还在街边的那个咖啡店里，你们去把她带走。”
几女离开前，白启云终于想起了被自己扔在店里的水神大人。
好在还没有过去太久，芙宁娜应该还不会被店员刁难。
白启云静静地坐在二楼，透过窗子向一楼看去。
不多时，一群警备队员姗姗来迟。
他们当即将现场封锁，并且开始收集证据。
白启云不懂这些，但他可以选择偷听。
他将感知蔓延过去，几位警备队员的交谈声顿时跃入他的耳中。
“啧，真惨啊，这几乎瞬间就死了吧。”
“谁说不是呢，这还是几年来头一遭，最近的破事真多，连水神大人都不消停。”
“那位大人也没消停过吧...你看看这个。”
男性警员跟女性警员闲聊的时候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弯下腰从尸体旁拿起了如同碎片一样的东西。
“这是...”
“应该是炸弹之类的残骸吧。”
女人凑上前轻嗅了下，顿时皱着眉头从旁躲开。
“是火药。”
并非是元素力融合的爆弹，而是火药。
白启云默默地将这个线索记在心底。
“这人...好像是‘地下人"吧。”
“嘘，别乱用那个名字。”
似乎‘地下人"在警备处是个不能被提起的名词。
嗯，说的也对。
毕竟警备处代表的是官方的态度，这种歧视性的称呼不可能公开使用。
要不然会激起民愤。
不过说到地下人...应该就是那些从事重劳力工作的人吧。
白启云默默地思索着。
他发现自己到枫丹庭后，还没去见过所谓的地下人的聚集区。
看来之后有必要再去一趟。
再之后，两位警备队员便没有再发现什么，白启云听了一阵后便悄然离去。
“啊！你个烂人！”
刚回到旅馆，芙宁娜便大嚷大叫地扑了过来，在他的身上一顿拳打脚踢。
不过没锻炼过的芙宁娜，四肢无力，打在白启云身上就像是挠痒痒一样。
但一直被她揍也蛮丢人现眼的。
白启云一把拉住芙宁娜，将她拦腰抱起。
“还打？”
“......”
芙宁娜似乎对自己如此轻易地败下阵来有些难以接受。
但也能理解，毕竟是神嘛，总有点不能跟别人分享的小小尊严。
虽然白启云几乎从来没在芙宁娜身上看到过就是了。
白启云轻轻拍了下芙宁娜的屁股，随手把她扔到了床上。
“你！”
芙宁娜敢怒不敢言，只得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眼前这个毫无礼仪的男人。
但白启云却不为所动，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直接坐在了床边。
开什么玩笑，现在生气了？晚了！
他可是没忘记这个臭小鬼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强吻了他。
现在有机会占便宜，怎么可能不报复回去。
别说拍屁股，这家伙要是再嘚瑟，之后还有更进一步的惩罚在等着她。
念及此处，白启云的目光在芙宁娜身上的绿色外套上扫了又扫。
吓得她连忙缩进被子里，当起了缩头乌龟。
“没出息的家伙。”
白启云轻笑一声。
“调查有进展吗？”
对于白启云欺负芙宁娜的一幕，九条裟罗选择装看不见。
她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反正她每天晚上经常被打屁股，都快成日常任务了。
“有，但不多。”
白启云将自己听到的消息缓缓道出，说与几人。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喝咖啡不爱放糖的夏洛蒂
“给，这是今天的份。”
千织屋内，千织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精致的外套。
以黑色为基底，上面点缀着些许的白色花纹。
看上去十分简约，但盯着看的时间长了，却发现整件衣物透露出一抹神秘的色彩。
白启云打量了一眼，立刻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这是...用花纹的图案在衣服上刻出了术式？”
“哦？你竟然能看出来。”
闻言，千织眼神中不禁闪过一丝诧异。
这衣服上的线条不仅充当了刻画术式的阵法，还要兼具美观性。
所以她选用了数种颜色材质的丝线勾连在一起，这才完成了最基本的刻印。
比如说用勾勾果浸泡过后的丝线就具备一定的特殊能力，可以起到‘愈合"‘保护"等作用。
只不过比较轻微，而且会随着清洗而失去这种能力。
但如果将其跟术式和阵法结合起来，就能维持这种特性不受外界侵蚀很长一段时间。
“这衣服延展性极强，对于一般的利器也有一定的防护能力，尤其是前胸部位。”
说着，千织掏出一把水果刀，猛地向着衣服刺去。
“噔~”
只见刀尖扎在衣物上，跟背后的桌板发出一阵响亮的碰撞声。
仔细看去，那刀已经入木三分。
见状，白启云不由得有些可惜。
当然，只是在可惜被破坏的桌板。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千织屋每个月都得换一张桌子，那得浪费多少钱。
千织将刀拿开，将衣服抖落了两下。
却见到那本应被刺穿的衣服此时依然完好无损。
“喏，虽然不算什么太出众的能力，但至少能增添点防御力，不过再大一些的剑刃恐怕就不行了。”
将切割伤转化为钝器打击，这对于衣服来说已经是很强悍的能力了，甚至一些简易的布甲都达不到这个效果。
当然了，这衣服可比普通的布甲贵多了。
“这衣服还有其他的功能，比如说隔绝一定的元素力侵蚀，以及超强的防水性，剩下的就等你自己去摸索了。”
“唔...也就是说这就是成品？”
白启云将衣服拿到自己身前比量了一阵，发现正好合身。
“怎么可能，这不过就是上衣而已，下装以及内衬，还有随身配套的装饰还没有完成设计。”闻言，千织不禁白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即便对设计一窍不通，也不能连穿衣服穿几件都不知道吧。
“对了，你跟夏洛蒂有单独出去过？”
白启云拿着衣服离开，出门前却被身后的千织叫住。
真是少见，这个女人竟然会跟他谈论衣服之外的话题。
“之前有同行过，没私底下见过。”
“那真是奇了怪了，她拜托我转告你一声，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她想跟你见一面。”
千织的神色有些嫌弃。
她似乎很不擅长给人当传话筒的角色。
毕竟日常里她在跟很多人交流的时候都需要一个高情商的翻译。
怎么可能适合给别人当传话筒。
“见面？”
白启云心中稍作思索，瞬间理解了夏洛蒂的意图。
那个小姑娘怕不是要过来采访他吧。
“知道了，我之后会去找她。”
接下来的几天，白启云被千织拉着又改了几套衣物，最后才算是将这一身订做的礼服彻底完成。
外观上，上下衣通体漆黑，点缀着白色的花纹，这是白启云之前自己的要求。
他希望订做一套低调一些的礼服。
毕竟那些过于鲜艳的颜色他其实也不太喜欢。
他可不是自家那些喜欢把头发整的花花绿绿的女人。
当然了，她们也是因为元素力的影响，也不是自愿的。
“夏洛蒂说她今天有时间。”
“嗯，我这就过去。”
白启云将礼服收好。
他可不想穿着这一身上街乱转。
但当他脱下衣服的时候，千织却突然开口。
“诶？！等等，你就这么穿着过去好了。”
“...我这算是免费给你打广告吗？”
“闭嘴，你知道为了你这身衣服我花了多少时间吗，小半个月外加一个星期熬夜，要是普通的客户我可懒得这么认真。”
仔细看去，平日里不施粉黛的千织脸上竟然淡淡地抹了一层粉。
想来应该是为了遮掩她的黑眼圈的缘故。
闻言，白启云也不再多说什么。
毕竟虽然都是完成工作，但尽职本分地工作跟拼尽全力地工作还是不同的。
很明显，这一次千织出了大力。
那么自然他应该付出一些摩拉之外的东西作为报酬。
“行吧。”
白启云点了点头。
“之后我这边有个酒会，你也帮我出席一趟，也算是帮我打个宣传。”
“酒会？”
“枫丹上流人士的一种聚众消遣罢了，不必在意。”
千织似乎对这种东西很不感冒。
她打了两个哈欠，少见地并未赶人离开。
或许是因为她有求于面前这个男人吧。
离开了千织屋，白启云直奔蒸汽鸟报社。
上了二楼，他在一处略显偏僻的会室内见到了粉毛的记者小姐。
看样子他们这些记者不总是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白先生！”
夏洛蒂双眼放光，连忙请白启云坐下。
“夏洛蒂小姐。”
白启云喝了一口夏洛蒂泡的咖啡，脸色凝重。
这家伙...是不是又忘了放糖。
“啊哈哈，今天找白先生来主要还是想问问之前的后续。”
拿着手中的咖啡杯，夏洛蒂满脸赔笑坐在了白启云的对面。
看上去竟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哦？之前我的团员她们没说清楚吗？”
“额，几位小姐了解的可能不是很多，所以我才想再问问白先生，毕竟没有更多的消息，我的稿子...”
熟悉的表情。
白启云从夏洛蒂的小脸上见到了莫娜一样的神情。
每到临近截稿日，莫娜都是这样一幅模样。
说起来，她好像一次提前完稿都没有过，每次都要拖到截稿日期。
这种拖延症的坏习惯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放心，既然我来了，肯定不会让你的稿子没有着落，不过与之相对的...”
“啊，您放心，我这里有您最近肯定想知道的消息。”
夏洛蒂青色的双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地上地下
“总的来说，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
白启云将自己有关须弥能说的事尽量都跟夏洛蒂讲了一遍。
但最为重要的‘世界树"以及大慈树王的分化，还有与博士交战的细节都点到为止。
夏洛蒂也只听懂了‘至冬国的愚人众在须弥行动，然后被大慈树王肃清"这一事实。
不过为了补偿小记者等了这么多天，白启云还额外补充了点教令院与大慈树王的逸事。
比如大慈树王是个在房间里不爱穿鞋的家伙，教令院的下一任贤者有怎样的花边新闻...
他们应该不会怪他的吧。
算了，反正只要夏洛蒂不把他抖落出去，那些人也想不到是他透露的。
白启云似乎忘记了，能知晓那其冲突中‘博士"存在的人，除了他之外就只剩下大慈树王了。
而后者不可能说自己的坏话。
所以...
“咳，还是说说别的事吧。”
看着面前拿着小本子疯狂记录的夏洛蒂，白启云轻咳一声。
“哦哦，我有些太投入了，嘿嘿。”
夏洛蒂装傻笑了两声，连忙绷直了身体。
“白先生最近应该有在追查之前那个工人的案件吧。”
“嗯。”
对于夏洛蒂能猜到此事，白启云并不意外，他也懒得隐瞒对方。
“听说最近那两家报纸已经找过去上门采访过了，如果白先生想要亲自过去看看的话...其实我也可以帮忙。”
“哦？”
白启云没想到夏洛蒂竟然愿意主动掺和到这件事里来，不禁眉头一挑，有些惊讶。
“怎么说？”
“我可以充当采访的记者，帮助白先生接近那人了解事件的真相，当然，我不会做超出记者权利范畴的事。”
夏洛蒂轻吐粉舌，略显俏皮地说道。
“就当是这段时间白先生提供消息的报酬了，怎么样。”
“哦？难道不是蒸汽鸟报社也不甘落于人后，所以才想着搞专访的？”
对于少女的可爱攻势，白启云并未陷入其中。
仅仅琢磨了一瞬，他就想通了其中的弯弯绕。
简单来说，夏洛蒂也想着在这一系列风波中分一杯羹。
甚至如果他调查出了什么，作为离他关系最近的记者，完全可以独享这个大新闻。
至于他如果无功而返，那夏洛蒂也完全可以搞一篇跟那两家没什么太大区别的稿子出来，获取点热度。
反正怎么算她都不亏。
“嘿呀...别这么说嘛。”
被戳穿了动机，即便是夏洛蒂也有点不好意思。
她挠着自己脑后的粉色短发，脸上挂着的单片眼镜也随着轻轻摇晃。
所以说...单片眼镜到底有什么用？
“额，我这里还有个消息，不知道白先生感不感兴趣。”
“你先说。”
“前几天德波大饭店爆炸的事您应该听说了吧。”
此话一出，白启云立刻来了兴致。
他正想找机会去警备处套一套消息呢，没想到夏洛蒂竟然会提到这件事。
“细说。”
白启云上半身微微前倾，露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过去采访的时候听到了警备处调查的结果，据说那个死亡的爆炸人员，正好就是上一次欠薪的那一批人中的一个。”
夏洛蒂煞有介事的语气，让白启云不禁收住了眉头。
“哈，没想到这两件事竟然还有所牵扯。”
他十指穿插，若有所思。
片刻后，白启云缓缓开口。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们今天就过去看看吧。”
“诶？去哪？”
“去那个所谓的‘英雄"那里。”
“对了，那人现在住的地方可能不是太...体面。”
路上，夏洛蒂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微妙。
她扬起手指在自己的嘴角抓了抓。
“哦？”
“那位是‘地下人"，白先生应该听过这个说法吧，当然，我个人认为所谓的地上地下人之间还是没有本质上区别的。”
像是怕被白启云误会，夏洛蒂连忙澄清。
“我知道夏洛蒂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嘿嘿，那就好，不过现在地下人居住的环境过于恶劣也是事实，当下白先生见到了千万不要惊讶。”
说到这里，夏洛蒂话锋突然一转。
“而且跟地上被枫丹庭掌管一样，地下的世界也有他们自己的‘无冕之王"。”
“无冕之王？”
过于中二浮夸的称呼，白启云听到后心中不禁一乐。
这夏洛蒂竟然还会用这种形容词。
明明看上去是个理智派，竟然还有点俏皮。
“别以为我在开玩笑，这地下的世界虽然与地上格格不入，但也正因如此，地下世界有着一套自己的规矩，甚至有一部分人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这个阴暗的地下世界。”
夏洛特表情严肃，甚至有些认真。
就是怕白启云产生她在开玩笑的误会。
“所以，那个所谓的无冕之王是谁？”
“是一个叫做刺玫会的组织，在地下人们都遵从着刺玫会的安排，也是由刺玫会来维持地下的生活秩序。”
“这么厉害的组织，他们的老大一定凶神恶煞吧。”
“那倒不是，刺玫会如今的会长娜维娅还是一位妙龄少女呢，不过刺玫会的总部并不在枫丹庭，而是在白淞镇。”
娜维娅？
这个名字引起了白启云的注意。
他偏过头去，对着眼前青色双眸的少女问道。
“娜维娅...我记得巡轨船好像就有这一条线路来着，是重名吗？”
“不，巡轨船的修建便是由刺玫会前任会长带头决策的，娜维娅线就是以如今的会长名字所命名的。”
“那可真是厉害。”
巡轨船无疑是个伟大的发明，它将整个枫丹的主体城镇都串联了起来，可以说是堪称国本的基础建设工程。
如果说这种级别的工程都能由刺玫会主导，那看来这个组织确实有两把刷子。
谈话间，二人来到了白启云等人步入枫丹庭最开始的那个广场。
广场的中心依旧摆放着那个看上去不知所云的喷泉雕塑，周围两旁连接着瓦萨利回廊。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来这边。”
夏洛蒂领着白启云向一侧走去。
渐渐地，二人脚下的陆地开始有了坡度。
随着步伐的前进，不知不觉间，白启云已经站在了一扇大门之前。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灰河
推开面前厚重的大门，一个跟之前在水站枢纽有几分相像的大型升降梯出现在了白启云的面前。
但比起外面的光鲜亮丽，这里的环境有些过于阴暗了。
地面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杂物，看上去很少有人在这里打扫卫生。
随着夏洛蒂的脚步继续向前，白启云走到了升降梯的面前，向着下方一看，眼前之景不禁让他皱起了眉头。
“这是...”
“升降梯。”
“我知道是升降梯，但这环境有些...太恶劣了。”
摆在二人面前的是一道通往地下的阴暗隧道，除了升降梯之外，隧道里还流淌着不知名的液体，周遭还摆放着钢板木板之类的杂物，偶尔还能望见几条连接着上下层的长梯。
可能是考虑到万一升降梯出现了故障，也可以用人力来攀登的设计。
只不过光是一眼看上去，那些长梯上便布满了斑斑的锈迹，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过了。
白启云站在顶端向下望去，隧道内一片幽暗，只有挂在墙壁上的小型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辉，照亮周围。
眼前深邃的黑暗，如同一条通体漆黑的长蛇，向着下方蔓延而去。
仅仅这么用眼睛看，这条通往地下的隧道就至少有百米长。
百米...
一个城市的地下跟地上竟然会有这么大的物理距离差异，也怪不得夏洛蒂会说有些人一辈子都生活在地下世界中，不再上到地面。
百余米的物理高度，确实有可能隔绝两个世界。
无论是在物理上还是在心理上。
夏洛蒂拉动了上方的机关，升降梯顿时发出了一阵轰隆轰隆的声音，开始缓缓上升。
看样子这里的机关很老旧，白启云记得自己在水站枢纽撑升降梯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听着那摇摇欲坠的轰鸣声，白启云都怀疑自己在升降梯里时会不会直接掉下去。
“来了。”
一个铁质的圆盘在二人面前缓缓升起，周围是用钢铁打造的扶手，防止乘坐升降梯时不慎跌落。
白启云面无表情地走入其中，轰鸣声再次于他耳边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声音似乎更大了一些。
在一片漆黑之中，好似一尊巨兽在发出怒吼。
这一刻，文明的气息逐渐远去，一个崭新的世界在白启云的面前缓缓铺开。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脚下的圆盘突然一响。
“当啷。”
下一秒，升降梯终于停下。
那一直萦绕在耳边的轰鸣声也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细微的谈话声，以及从脚下流过的流水声。
白启云定睛一看，面前的道路像是一条沟渠，两旁被石砖所覆盖，形成了人们行走的道路。
但在两条道路中间，一条如同小溪的水流从二人的脚下流淌而过。
只不过其中的水质看上去并不怎么清澈。
白启云微微轻嗅，一股工业时代的塑料味混杂着各种不知名的气息顿时涌入了他的鼻腔之中。
虽然轻微，但却十分明显。
“这是...工业废水？”
“嗯，这里是工厂的所在地，各种废水都会经过处理后排入海中。”
夏洛蒂很明显不是第一次来到此处。
她指着眼前这条人工小溪对着白启云讲解道。
“这条水流被这里的人们称之为‘灰河"，他们也时常称呼自己为‘灰河人"，而非那个带有歧视性的称呼。”
“灰河...”
望着眼前潺潺流动的‘河水"，白启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地下的奇怪气味，多少都拜这条河所赐。
也不知道常年生活在地下的人是怎么忍受的。
而且因为流水穿过了整个生活区的缘故，这地下的空气要比地上又湿润了不知多少倍。
外加常年见不到阳光，十分容易滋生病菌。
但可以预见的是，在这个地下世界，医疗资源必然极其的匮乏。
毕竟哪个医生不希望在环境更好的地方工作呢。
“那人应该住的更靠里一些。”
夏洛蒂带着白启云一路向前。
路上，白启云四处打量。
杂物随意地摆放在道路旁，成堆的箱子上还立着一盏不知道是什么能源驱动的灯台。
似乎是在宣告这堆杂物不是垃圾，而是有主人的。
在道路的两侧架设起了类似须弥维摩庄那种小型的木架子充当道路，应该是为了隔绝来自下方流水的侵蚀。
白启云抬头望去，却见到一条条巨型管道从自己的头顶穿插而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用来输送工业废水的管道。
行走在宛如隧道一般的长廊里，随处可见有人蹲在地上，不知道是在收集些什么。
他们穿着简朴，在他们之中，白启云与夏洛蒂二人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仿佛他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但旁人仅是扫了他们二人一眼，便又蹲了回去，似乎对二人的来意毫不在意。
“那些人是...”
“这里的原住民。”
夏洛蒂也不在意周遭的视线，带着白启云在地下的世界中来回穿行。
虽然这里是地下，但离开隧道后，前方出现的是一片极其宽敞的住宅区。
二人头顶的天花板突然升到了约四五十米的位置，给各种各样的建筑留下了摆放的空间。
虽然不比枫丹庭地面上的诸多大型建筑，但这里也称得上鳞次栉比，三四层楼高的建筑比比皆是。
面前的大广场光是占地面积就至少有几千平米，周围被一圈高栋建筑围住。
这里似乎是整个地下世界的商业中心，人群相对而言比较密集。
在这里，白启云还发现了酒吧这种娱乐场所，除此之外旅馆、商铺、诊所、甚至还有法律援助中心。
可以说地下世界人们的正常生活所需要的一切都能在这里找到。
“这可真是...”
望着眼前灯红酒绿的世界，白启云突然觉得这地下世界似乎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
周围人的精气神虽然不如地面上人们那般活力四射，但也维持在了一个最基本的健康状态。
本来他还以为常年住在地下的人，多少得有点心理疾病么。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瑟尔凯
“很惊讶吧，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也很惊讶。”
一身红白相间的小制服的夏洛蒂，在地下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宛如精灵。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已经把脸上的单片眼镜给卸了下来。
也是，本来地下光线就暗，再戴着那么个东西确实不太方便。
“嗯，这里的秩序...确实不错。”
虽然跟白启云见过的一些大城市无法比较，但他可是见识过战争期间的稻妻的。
相较于那些战争期间流离失所的人们，这里虽然环境恶劣了一些，但却秩序井然。
“这应该就是你口中那个所谓‘刺玫会"的功劳了吧。”
“这当然离不开刺玫会的功劳，但...”
话说到一半，夏洛蒂突然背起手在白启云的面前晃悠了一圈。
这家伙，小孩子吗。
“我觉得肯定也离不开这里所有人的努力。”
“嗯，你说得对。”
谈话间，二人来到了一处稍显破旧的住宅。
因为采取了楼房式的建筑，所以地下的空间里所能容纳的人数要远比白启云想象中的多得多。
光是眼前这一片商业区附近，最起码就住着上万人。
这地下加起来，怎么说也得有个数万人。
“这个数量...太多了。”
怪不得‘地下人"能跟‘地上人"对立起来，这个数目的居民，即便是枫丹庭也不能忽视他们的想法。
只不过看上去这里的人们并不在意枫丹庭的想法就是了。
但白启云觉得，这些人能好好地生活在地下，其实枫丹庭的官方肯定还是给予了一定支持了。
首先这里虽然说是地下，但也是枫丹庭的地下。
按照监管原则，这里自然也逃不脱枫丹庭的监管。
只不过可能是碍于监管成本，所以地上的那些大人物们选择了放养，这样也更有效率一些。
或许他们也跟那个刺玫会联系过，只要地下人不触发什么底线，那么上面对地下的离心离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想要维持这么多人的日常生活，所消耗的资源一定是天量的。
以刚才那个摇摇欲坠的升降梯来说，如果没有规划好的物资运输计划，这里的人早就饿的饥一顿饱一顿了，哪里还有什么精力搞酒吧娱乐区什么的。
而且这里是工业区吧，如果没有订单，这里的人连工作都不会有。
而源源不断地为地上世界产出消耗的商品，就是地下人，也即灰河人的职责。
夏洛蒂没有管白启云到底在想些什么，她直接敲响了面前的房门，如同百灵鸟般清脆的嗓音随之响起。
“请问瑟尔凯先生在家吗？我是蒸汽鸟报社的记者，有事想采访你。”
过于直球的表明身份。
如果是白启云上门拜访的话肯定不会选择这么做。
不过对方似乎并不这么想。
“谁啊，怎么又有采访的。”
不多时，一个留着黑眼圈，头发乱糟糟，身上套着灰色衬衫的中年男人打开了房门。
或许是之前的两次采访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瞥了夏洛蒂一眼便直接让二人走进了屋内。
“打扰了...”
白启云跟在记者小姐的身后，打量着房间的内里。
嗯，很普通。
普通到了让人完全失去兴趣的地步。
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品之外，寥寥的几个柜子跟桌子，外加一张床，便是屋子里的全部内容。
视线扫过桌面，一个个空荡荡的啤酒瓶子堆积在一起。
一打眼上去，最起码至少有五六个。
怪不得会有黑眼圈，是昨天晚上熬夜喝酒了吧。
“你是...哪个报的？”
“在下是蒸汽鸟报社的记者夏洛蒂，想要就您之前的案件做一些采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启云总觉得当夏洛蒂提起那件事的时候，面前这个男人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暗了几分。
嗯，想来也是。
明明最开始他也只不过是讨要薪酬而已，最后却卷入了这么大一起事件。
想来即便这位瑟尔凯先生不懂其中的弯弯绕，应该也意识到了这绝非一起简单的案件。
尤其是牵扯到了水神，更是足以让一般人重视。
“那件事不都说烂了吗，有什么好采访的。”
话虽如此，但瑟尔凯并没有赶走夏洛蒂的意思。
应该是之前的那两家报纸在采访过他后支付了不菲的报酬。
送上门来的收入，为什么不要。
即便是在这地下世界，他们也是要花费摩拉的。
更别提这些有工作的工人们其实偶尔也会上到地面上去消费，那就更需要钱了。
否则也不会因为工资而跟上家起了那么激烈的冲突，最后还闹出了人命。
白启云看着男人的脸，面上尽是憔悴。
“无非就是把之前说过无数遍的东西重复一次。”
“所以瑟尔凯先生有没有什么之前没说过的，比如说...”
“没有，我能说的都说过了。”
面对夏洛蒂的可爱攻势，瑟尔凯根本不为所动。
或者说他真的是把能说的东西都说过了。
谁知道夏洛蒂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抹轻笑。
她虽然看上去年轻，但好歹也是经历的采访也不少了。
真想一句话把她糊弄走，多少还是有点难度。
“既然如此的话，那之前那两家报社来采访瑟尔凯先生的时候，难不成也是无功而返？”
此话一出，瑟尔凯疲惫的眼皮微微上抬，似是有些意外。
“哦？小丫头消息很灵通嘛。”
他并未否认。
闻言，白启云这才重新打起精神，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
这家伙...有点东西。
“嘿嘿，毕竟都是报社，自然有我们自己的消息渠道。”
夏洛蒂从怀中掏出一张标志性的金卡推了过去。
“这个数，瑟尔凯先生想必不会拒绝吧。”
但谁知男人只是抬眼瞧了一眼便摇了摇头。
“太少。”
“这就是定金而已，如果等下先生能给出足够的消息，我们这还有一大笔。”
说罢，夏洛蒂又掏出一张黑卡。
在见到那张卡的瞬间，瑟尔凯的眼睛瞬间睁大。
在枫丹银行，黑卡意味着里面最少存储的金额是...一千万摩拉。
感冒了，请一天假
如题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逼问瑟尔凯
夏洛蒂跟瑟尔凯聊得火热，白启云却像是块石头一样立在旁边，一言不发。
他在默默地观察眼前这个男人。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工人，言辞间也经常夹带着底层人们才会频繁使用的词汇，动作也过于直接，甚至还有些许的粗俗。
跟瑟尔凯相比，跳脱的夏洛蒂都像是一位不世出的贵族大小姐。
当然，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这个男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拒绝夏洛蒂的采访，否则也不会那么痛快地开门。
之前所摆出的所有姿态，全都是待价而沽。
他深刻的知道自己现在在这些报社眼中究竟是怎样的一个香饽饽。
只要抓住了这一波机会，他就能飞黄腾达。
不仅成为地下人眼中敢于抗争权贵的‘英雄"，还能直接脱离当下这个糟糕的环境，去过人上人的生活。
毕竟有钱了还愿意住在这种下水道里的人，终究只是少数。
光从这一点来看，这个男人就不像他看上去那么老实。
“那么，瑟尔凯先生，关于上次的案件我有听说过，之后似乎有枫丹庭的人跟您私下接触过，这是真的吗。”
夏洛蒂过于直白的询问让瑟尔凯一时语塞。
他眼神飘忽，双拳微微攥紧，呼吸变得急促了几分。
似乎他也没想到这件事夏洛蒂能够打听到，但从他的反应来看，这个说法应该不假。
“这...其实就是交代一些事后的处理...”
瑟尔凯声音迟疑，就好像不知该怎么说这件事。
“事后的处理？”
“啊，嗯，毕竟我也算是被白白关进拘留所一段时间，所以枫丹庭想要给我一定的补偿。”
这倒是不假，对于那些被审判前就拘留起来的犯人，如果审判的结果是‘无罪"，那么就会给予一定的补偿。
当然，这个数目不会太多，也就一百万摩拉上下，大概相当于这里的工人半年的工资。
“原来如此，所以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吗？”
夏洛蒂闻言微微颔首，在本子上又记下了几笔。
“哈，都说了没什么猛料——”
“那能透露一下给瑟尔凯先生发放补贴的那人是谁吗。”
蓦地，白启云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看似默契，但实则毫无进展的闲聊。
瑟尔凯转过头来，第一次地认真观望起面前这个男人。
他本来以为对方不过是夏洛蒂的一介保镖而已。
毕竟一个小女孩只身来到地下，多少还是需要一些保护。
但他注意到，在这个男人开口的瞬间，夏洛蒂便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甚至闭上了嘴。
就像是怕自己打断这个男人的话语一样。
也就是说...这个人的地位要比这个小姑娘来的更高？
瑟尔凯整顿心神，缓缓开口道。
“这件事你应该去问对接的政府官员，我一个平头百姓怎么可能知道。”
“不知道？”
闻言，白启云不由得轻笑一声。
他在房间里来回漫步，将在场其余二人的视线全部牵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下一秒，白启云在桌前站定。
他拿起桌面上的两个啤酒瓶。
“这东西瑟尔凯先生认识吧。”
“是吗？”
白启云倒立瓶子看向底部。
“这批啤酒的生产日期是一个星期前，这对于保质期将近半年的啤酒来说已经足够新鲜了。”
“所以？这能证明什么？”
瑟尔凯心中隐隐有些不妙，声音也没有底气。
“这很简单，外边那个升降梯据我所见，大概应该有一个星期没有使用过了，换言之这些啤酒一定是在上一批运输物资的时候投递下来的。”
说到这里，白启云再次于室内缓缓踱步。
“也就是说，这些啤酒在生产出来的当天便送到了地下，以我对地上地下的关系的了解，正常来说可不会有这么频繁的物资运输。”
“......”
面对白启云的话语，瑟尔凯不再发言，陷入了沉默。
“也就是说...这批物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专门送你的这些东西才送下来的，对吧，瑟尔凯先生。”
白启云站在男人的身前，灯光之下，高大的身躯带来的阴影彻底将瑟尔凯遮的严严实实。
本就阴暗的室内多了一分紧张的压迫感。
沉默片刻，瑟尔凯缓缓开口，声音中夹带着一丝丝沙哑。
“真是很棒的推理，你不去当家真是可惜了，这位先生。”
“哈。”
过于经典的台词让白启云不由得笑出了声。
不过在这个侦探风靡整个国度的枫丹来说，这么讲话似乎也没有太大问题。
“看样子瑟尔凯先生很有信心，看来那个送物资下来的人应该也是个小喽啰...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顺着那人的关系查过去，无论是谁总会露出马脚。”
就像璃月那句老话。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望着白启云那胸有成竹的样子，瑟尔凯再次安静了下来。
他稍作思索后，整个人直接瘫在了椅子上。
“看来瑟尔凯先生不打算继续反驳了。”
白启云笑着坐在了男人的对面。
见状，夏洛蒂脸庞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问道。
“你真的有把握查出来？”
“没有，骗他的。”
开什么玩笑，他人生地不熟的，即便是拜托愚人众，那些人也未必能将手伸到枫丹庭的公务员体系之中。
这种诈降一样的逼问，最多也只能用一次。
所幸，这个男人中招了。
“那么，瑟尔凯先生，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吧，放心，这些事不会登上蒸汽鸟报社的报纸。”
白启云轻咳一声，将几乎快贴到自己脸上的记者小姐推到了一旁。
他算是看明白了，看似精明的夏洛蒂也往往会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下意识做出一些越界的举动。
所以说这很危险啊，夏洛蒂小姐。
“呵，你想问什么我不清楚，但我也不知道太多东西。”
瑟尔凯嘴角咧开一个微小的缝隙，虽然是在笑，但看上去却像是在哭。
真是应了那句话，笑比哭还难看。
“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跟执律庭的人有关。”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与金色大小姐的会面
“执律庭...”
白启云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
此时的二人已经离开了瑟尔凯的家中。
因为除了这个消息之外，他确实别无所知。
那些跟他对接的人也像是仅仅要给他补偿一样，扔给了他点物资跟摩拉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作为这次采访的报酬，蒸汽鸟报社那一千万摩拉是实打实地给到了他的手中。
也算是一种互惠互利吧。
“执律庭可是枫丹首屈一指的大机构，白先生你可得小心点。”
不知何时，夏洛蒂又悄悄地凑到了白启云的身边。
虽然她不知道白启云要做什么，但光是调查这件事就已经很不寻常了。
要知道就算是天天在墙角抱怨的卡朗代沙龙里的人们在谈论到此事时也噤若寒蝉，更遑论其他人。
“嗯...嗯？”
就在白启云打算敷衍夏洛蒂的时候，二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老者。
额...为什么要在地下戴墨镜，不暗么。
“两位，我家小姐有请。”
“小姐？”
闻言，白启云一愣，他看向一旁的夏洛蒂，却见到她对着自己吐了吐舌头。
这家伙...
看来只能靠自己问了。
“你家小姐是什么人？”
“刺玫会，这么说的话先生就懂了吧。”
刺玫会？
白启云心下一动。
这不就是夏洛蒂所说的那个，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吗。
所以无冕之王的人就喜欢在阴暗的环境里戴墨镜？
那看来这个组织的人脑子可能有些不同于常人。
“带路吧。”
但白启云还真就对非正常人有点兴趣。
毕竟现在他们那边还寄养着一位脑回路不是那么正常的神。
随着西装男的带领，白启云二人来到了之前商业区旁的一栋住宅前。
这里的装修看上去要比旁边的几栋更加精致，但并未超出太多。
唯一与旁人不同的是，这栋建筑只有两层，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公寓，而像是一栋别墅。
“请进。”
老者推开房门，随后十分安静地退到了房间的角落。
白启云走入其中，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那坐在沙发上的金发美人。
面前的女子面相年轻，留着一头金色的长卷发，湛蓝色的瞳孔点缀在如同人偶般精致白皙的面容上。
她穿着一身黄黑相间的短裙礼服，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的女士礼帽，看上去就好似从故事书中漫步而出的贵族小姐。
在她的面前摆着几只咖啡杯，还有些许的甜点散落在旁边。
想来应该是在享受下午茶。
“娜维娅小姐，客人来了。”
老者虽然是在称呼面前的金发女子，但白启云却觉得对方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无疑，这是在为他介绍面前的女子。
娜维娅小姐...是刺玫会如今的老大吗。
白启云心中多有猜测，却面色平静地跟着蹦蹦跳跳的夏洛蒂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跟眼前的金发女子隔着茶几四目相对。
“不必这么拘谨，这位先生。”
“是啊是啊，白先生，娜维娅小姐可是个很好的人。”
听到娜维娅开口，夏洛蒂连忙附和。
仿佛房间里的那位老者不是娜维娅的跟班，她夏洛蒂才是。
白启云白了记者小姐一眼，却也并未在意。
毕竟对方能这么说话，想必这二人之前肯定认识，他一个外人有什么可说的。
白启云打量着娜维娅，娜维娅也在打量着他。
不多时，二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似乎在认同彼此的审美。
当然，娜维娅认为的白启云审美并不是他本人的，而是出自千织的手笔。
跟娜维娅那一身黄黑相间的礼服相比，白启云身上的黑色礼服竟丝毫不显得落伍。
“这位是来自璃月的白启云先生，是银闪之风冒险团的团长。”
夏洛蒂充当起了二人之间的粘合剂。
她虽然知道白启云的很多身份，但毕竟初来乍到的如果直接上来就掀人家老底，多少有些不太尊重。
“这位是...”
“刺玫会的娜维娅小姐，你来的时候跟我提过了。”
白启云摆了摆手，打断了夏洛蒂公式化的介绍。
娜维娅长着一双青色的眸子，跟夏洛蒂有七八分相似。
二人的眼中也多是对生活纯粹的热爱，虽然有些玄学，但白启云十分相信自己对人初次见面时的感官。
白启云嘴角抿起一抹笑意，整个人直接将后背靠在了沙发上，看上去随意无比地开口道。
“不知道刺玫会的娜维娅小姐找我们两个过来，有何要事？”
闻言，娜维娅也没有着急回应，反而拿起茶几上的咖啡轻饮一口。
深褐色的液体在红唇间缓缓流过，散发出一股咖啡独有的浓香。
“哪有什么要紧事，只不过是见到夏洛蒂带了新朋友想见见而已。”
“新朋友？”
白启云眉头一挑。
他看向一旁的夏洛蒂，却见到记者小姐反而用满是‘智慧"的眼神在看着他。
....
如果不出他意料的话，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好到这个程度才对。
白启云深深地望了一眼面前的金发女子。
“这地下世界能够维持如此的生活秩序，刺玫会功不可没。”
“哪里，是大家自己都很守规矩罢了。”
“哦？那偶尔也有不守规矩的人吧，他们都去哪了？”
“呵，无人在意的角落。”
娜维娅开始化身谜语人。
但白启云知道，或许...答案真的就像她字面上所说的那般。
无人在意的角落...那不就是死了吗。
啧，这刺玫会下手可真狠啊。
得亏娜维娅没有心理读写，要是她知道白启云心中所想，肯定得大呼冤枉。
她就是想装的神秘一点来着，这样才有淑女的气质。
虽然说只要跟她稍微相处的久一点就知道她那所谓的‘淑女"外包装完全是假冒伪劣的就是了。
毕竟没有哪家淑女会把枪管塞在雨伞里，然后出门就是‘砰砰砰"。
这要是能算淑女，那岸边的重甲蟹也能算淑女。
“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调查一件事。”
“什么事？说不定我们刺玫会能帮上忙。”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查查瑟尔凯先生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无罪释放了而已。”
望着白启云那淡然自若的面庞，娜维娅悄悄地握紧了手中的咖啡杯。
咖啡，有些凉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所谓刺玫会
娜维娅的异样自然没能逃过白启云的眼睛。
他轻笑一声。
“娜维娅小姐有些紧张？是因为在下说的事不方便告知吗。”
闻言，娜维娅心下一凛。
她佯装镇定，将手中的咖啡杯缓缓放下，脸上再次绽放出了如同蔷薇一般的笑容。
只不过这次的笑意看上去有几分勉强。
“不...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这有什么可意外的，娜维娅小姐应该知道我们刚从瑟尔凯先生那里离开吧。”
装傻是个好办法，但很可惜，对白启云来说并不奏效。
白启云望着那对澄澈的双眸，看的娜维娅心里发慌。
“咳，瑟尔凯先生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再怎么说也是枫丹庭跟他之间的事，我们刺玫会没法插手。”
“哦？刺玫会竟然跟枫丹庭没有什么联系吗？”
“虽然保持最基本的交流，但目前来说...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提起此事，娜维娅脸上闪过一丝惆怅。
看来这其中还有点故事。
白启云并不打算深入，转换了话题。
“娜维娅小姐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刺玫会的会长，还真是年少有为。”
不知为何，他这句话刚说出口，周围几人的神色纷纷露出了异样。
甚至夏洛蒂还偷偷地拉了下他的衣袖。
额...他这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娜维娅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
“其实...我只是接手父亲的产业而已。”
“哦，抱歉。”
虽然娜维娅没有明说，但一个妙龄少女接手黑社会老大一样的位置，那可能性只有一个。
她的父亲恐怕已经不在了。
而且照这个推论下去，她的母亲应该也已经去世，否则这种责任不会落到一个年仅双十的女孩子身上。
“不，没什么，常有的事。”
她摇了摇头，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
只不过以前大家都有有意无意地避免提起此事，是在照顾她。
但实际上她娜维娅可不是什么易碎品，不至于这点闲言碎语都经受不住。
“说回刚才的事吧，我们刺玫会跟枫丹庭官方确实有过合作，但大多时候仅限于民生层面，你也清楚，跟那些不说人话的家伙打交道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白启云不置可否。
公务员嘛，其实大多数国度都一个样。
说是为了严谨性而在交谈中各种使用专有名词，但其实也是故意给民众***设下门槛。
“这种涉及到审判的事宜，我们一向不去干涉，只不过有时候灰河内发生的事我们会自己自行处理，不会闹到地面上，所以枫丹庭的那些大人物们也就当做没看到，可一旦涉及到地上的事件，我们刺玫会也无权干扰执律庭的审判。”
娜维娅耸了耸肩膀，示意自己也很无奈。
所以说这件事打从一开始就已经超出了刺玫会的管理范畴。
她能做到的只是在工人们讨薪的过程中维持秩序，并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毕竟这些工人们都出身灰河，刺玫会理应伸出援手，在能力范围内帮助他们。
“所以说瑟尔凯先生从讨薪到被捕再到无罪释放，这期间刺玫会什么都没做？”
白启云觉得有点离谱。
明明是掌控地下世界的超级组织，竟然这么安分守己。
这有点不符合他内心对这种组织的判断。
“额，提供法律援助算吗？”
娜维娅眼神飘忽。
很明显，她自己都觉得做的事有些太少了。
“......找律师？”
“审判的时候是有这么一说，但其实大多数被审判的一方并不会寻求律师的代理。”
好吧，看来他想给烟绯在枫丹再找份工作的想法泡汤了。
白启云琢磨片刻，发觉自己好像从刺玫会这里套不到更多的情报，只得作罢。
“你既然说是执律庭的人执行审判，那岂不是他们能够操纵整个枫丹的审判结果。”
“那倒不至于，执律庭的人大多数情况下只能辅助最高审判官，而且即便是最高审判官也无法动摇谕示裁定枢机的结果。”
见状，白启云眼神中闪过一抹了然。
“娜维娅小姐难不成对瑟尔凯先生的判决也有所迷惑？”
闻言，金发大小姐面上掠过些许的慌张，青色的眼眸越发的飘忽。
她玩弄起自己腰间的长发，佯装成毫不在意的模样开口道。
“额...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裁定枢机的判定结果是‘绝对"的，不容任何人质疑。”
“哦~”
“白先生是外国人所以不了解，但我们枫丹人真的就是这么认为的！”
见到白启云一脸将信将疑，娜维娅握住了双拳，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娜维娅小姐不必这么激动。”
白启云瞥了她一眼，整个人逐渐坐直了身体。
在短短几句交谈中，他确信了。
娜维娅是个好人，而且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这种女人扔到世俗繁杂的世界里，很容易被人污染。
能够维持初心不改，并且以女子的身体掌握偌大的资产，而且是在没有父母支撑的情况下，那就说明这刺玫会里有不少人在帮衬她。
嗯，都是一群本性不坏的人。
白启云默默地将刺玫会在自己心中‘黑社会"的形象调整为了‘居委会"。
看来刺玫会是一个很少使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的组织。
“我没有质疑枫丹人相信自己国家的常识，只是这件事以我外人的角度来看确实有些蹊跷...”
白启云沉吟片刻，话锋一转。
“这样吧，我们不再谈论之前发生的事，我这里有一笔生意，不知道娜维娅小姐感不感兴趣。”
“哦？说来听听。”
一谈论到生意，娜维娅顿时换了一副面孔。
之前的生涩与尴尬横扫一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自信。
宛如一位商场上的不败女战神。
“我希望刺玫会可以在枫丹庭内为我们银闪之风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一定的帮助。”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就喜欢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娜维娅精致的眉头微微挑起，眼眸中光华流转。
“帮助？具体说呢？”
“没有什么具体的，只要不违反枫丹的法律，刺玫会都要配合我们的要求，期限是...一个月。”
在见到娜维娅的第一时间，白启云就起了这个心思。
芙宁娜的到来对银闪之风的几人来说太过意外。
而且他很清楚，那个雌小鬼魔神肯定还有事瞒着他。
估计之后他们一行人在枫丹的旅途不会太过顺利。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意外，适当的人手储备是必须的。
而在人生地不熟的枫丹，他所认识的人只有愚人众。
愚人众什么尿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反水捅他一刀，不能完全信任。
而娜维娅的刺玫会就正好填补上了这个空白。
人手充足，组织里多数人本性不坏，外加上是枫丹本地的地头蛇。
有了刺玫会相助，无论之后芙宁娜遭遇怎样的危机，白启云都有信心将其处理掉。
“怎么样，娜维娅小姐。”
面对白启云抛出的邀请，娜维娅并未着急回应。
她垂下臻首，沉思片刻。
随后她缓缓竖起一根手指。
“这个数。”
见状，白启云想也没想，直接拍打了下沙发的扶手。
“没问题，一亿摩拉，不算多。”
“一...”
闻言，娜维娅眼神中满是惊诧。
她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粉嫩的红唇在空中缓缓张开，许久没能闭合。
天可怜见，她本来只想要一千万来着，这怎么开口就翻十倍？
娜维娅僵硬地转过头来，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夏洛蒂。
这人你是从哪找来的，这么有钱！
要知道现在整个刺玫会的流动资金都没有一亿摩拉，甚至她都做好了一千万摩拉的报酬再降一点的准备。
一亿...
跟这位比起来，她觉得自己压根不是什么刺玫会的大小姐，而是街边要饭的。
夏洛蒂的小嘴也张成了o型。
她是有知道这位白先生跟璃月七星关系紧密，但能随手扔出一亿摩拉...多少有点恐怖了。
“这是预付金。”
白启云掏出五张代表一千万摩拉的黑卡扔了过去。
平日里他不会动用这些来自家族的资金。
但临行前，老爷子总是说什么‘有备无患"，也就让他带上了点。
现在看来，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钱确实是最好的敲门砖。
甚至都不是敲门砖，这都能直接把墙都给砸烂了。
“咳。”
娜维娅轻咳一声，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再次恢复了淑女的一面。
不过仔细看就能发现，她那套在褐色手套中的双手正在下意识地微微颤抖。
一亿摩拉啊...真有钱。
要知道灰河的工人月薪也就二十万顶天，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不到十万。
这一亿摩拉对于谁来说，都是一笔毫无疑义的超级巨款。
别说拿来雇佣刺玫会一个月了，就是拿来雇佣整个灰河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额，这么...高额的报酬，想必白先生要做的事很有挑战性吧。”
娜维娅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遮蔽交易。
说实话，她现在第一反应就是什么都不问，赶紧把这笔生意接下来。
要知道刺玫会现在虽然还没到完全揭不开锅的状态，但也没好哪去。
有了这一亿摩拉...不，即便只是定金的五千万，刺玫会也能保证半年内运行不出任何差错。
甚至还能进行初步的投资，为刺玫会置办一些产业...
渐渐地，娜维娅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躺在摩拉堆上睡觉的美好未来。
但不同于那个掉进钱眼里的多莉，娜维娅还是勉强维持了一丝的清醒。
再多的钱，那也得有命花才行。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调查一下水神殿下遭遇的那起意外罢了。”
白启云说着轻松。
但这句话一出，娜维娅顿时觉得眼前的这些摩拉变得烫手了起来。
“水神...殿下？”
金发的大小姐抬起头来，望见的是一张眼带笑意的面庞。
白启云微微颔首。
既然都给钱了，那么也该透露一些之后的合作内容，当然，只能浅尝辄止。
“我对前些日子水神的遭遇感到十分好奇，所以才会在枫丹庭逗留。”
“......”
娜维娅艰难地从银行卡上移开了视线，面色纠结。
“这个...我觉得刺玫会有点力不从心...”
“放心，我只是想让刺玫会帮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如果到时候真的有危险，娜维娅小姐大可及时离开，不必顾忌我们。”
白启云的话为娜维娅扫除了最后的一份障碍。
她长出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那就...成交！”
娜维娅一把抓住白启云的手，丝毫不避讳男女之间的距离感。
透过那双编织的十分到位的皮革手套，白启云感受到了面前这个女人手掌中所蕴藏着的力量。
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闺中待嫁大小姐，更像是原野上的捕猎者。
白启云轻笑一声，反手握住了娜维娅的手掌。
抱歉，他更喜欢主动。
“合作愉快。”
“呜啊...白先生，你是认真的吗？”
走在枫丹庭内的广场上，夏洛蒂满脸惊奇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此时的二人已经离开了那个深邃幽暗的地下，重新回到了太阳光照射下的枫丹庭。
但白启云看上去却并不怎么高兴。
虽然说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想必只要有点同理心的人看见了灰河的样子，再见到此刻街面上穿着光鲜靓丽的人们，这种浓浓的反差感任谁都会一时之间失去言语。
“什么事？”
“当然是交易的事，那可是一...”
夏洛蒂环顾四周，不敢把那个单位说出口。
开玩笑，即便是在枫丹庭里，能够随手掏出一个亿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要是在这里泄露了消息，之后会给对方带来***烦的。
可谁知白启云却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一亿摩拉而已。”
“！”
闻言，夏洛蒂的眼角微微抽搐。
果然，她理解不了有钱人的想法。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爆炸的科学院
白启云并不在意周围的人有没有听到。
财不外露，这是最基本的道理，但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并不适用。
现在的白启云巴不得别人过来找他的麻烦。
只要有麻烦，就意味着有人对他出手，那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
总比现在这种四处碰壁的情况强。
一旁的夏洛蒂还沉浸在一亿摩拉带来的震撼中。
见状，白启云摇了摇头。
即便从功利的角度考虑，如果说花费这些钱...甚至更多钱就能解决芙宁娜的问题。
那么相较于之后因此与枫丹建立起的友谊来说，这点钱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甚至他以后在枫丹会有一条坚固的外交渠道，甚至可以惠及整个白家。
所以无论怎么想，他都是不亏的。
甚至如果从这个角度去考虑，他还可以直接动用家族的资金。
“所以说接下来要调查的就是执律庭了吗。”
从娜维娅与瑟尔凯二人的口中，这个名字不止一次被提到过。
而且从芙宁娜那里他也有所耳闻，在最高审判官与水神都离开审判庭的当下，审判的主体事宜确实由执律庭所负责。
嗯？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芙宁娜也就算了，为什么那个最高审判官会突然有事，将审判这种重要的事扔给属下？
要知道审判可是关系着整个枫丹庭的能源供给啊。
这种有关民生的大事，为什么会这么轻率地作出决定。
白启云默默沉思着。
似乎从芙宁娜来到他们身边之后，这丢人的水神就几乎没有提到过那位事实上的枫丹掌控者——最高审判官的事。
是因为自己不了解？
还是...不能说？
但总的来说，眼下最重要的线索还是执律庭。
“说起执律庭，你对那些人了解多少？”“诶？执律庭？”
似乎是没想到白启云会向自己咨询这个问题，夏洛蒂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啊...他们就是枫丹庭执行政令的一群人，与之相对的还有复律庭、代议会等组织。”
“也就是说掌握行政权吗。”
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能够与人民第一时间产生接触的权力，必然是执政权。
毕竟无论有多少律法，都需要人们去执行。
而在这个执行的过程中，偶尔越界一些，或者忽视一些问题，都会对事件的结果造成极其深刻的影响。
“额，这件事我个人没什么想法...”
夏洛蒂眼神飘忽，套在皮质手套里的小手不断地揉搓着手指。
她就是个记者，不是那种想要搞个大新闻的记者，更不是想让自己成为大新闻的记者。
虽然她自觉跑的很快，但跑的再快也没有枫丹庭政府的大手快啊。
这种事她这个小虾米还是不要掺和进去了。
“放心，不会牵扯到你，你知道什么说出来就行，之后的事我会自己去做。”
白启云知道她心里在担忧什么。
事实上，蒸汽鸟报社在枫丹确实威望很高。
在枫丹庭中，蒸汽鸟报社甚至是一个可以承担处理一定民生任务的组织。
从这一点上来看，蒸汽鸟报社跟刺玫会还有些类似。
别问他为什么区区一个报社能做到这种程度，白启云自己也想知道。
但在愚人众给他的资料中，就是这么介绍的。
“额，就算你这么说了...好吧，执律庭就跟我之前说的那样，掌握枫丹的执政权与行政权，但因正因如此，执律庭手下的几个组织跟它们的关系虽说紧密，但也有点小矛盾。”
利益分配，懂的都懂。
白启云闻言微微颔首。
“然后呢？执律庭下属的组织都有谁。”
“太多了，压根数不过来，执律庭别看被最高审判官压了一头，还有其他组织牵制，但本质上已经是行政权的最高代表了，它下边的部门就跟海里的重甲蟹一样，根本数不清。”
“挑重点的说。”“额...比如说掌管枫丹庭内警卫力量的警备处，还有实行监管市场职能的审查处...”
夏洛蒂连着说了七八个光是听名头就大的要命的地方，听的白启云眉头紧皱。
真不愧是枫丹权力的顶点之一，这管辖的范围几乎囊括了大半个枫丹社会。
可以说到街边喝个枫达都处在执律庭的管理之下。
跟这样的组织作对，怪不得一听到执律庭的名头，那位刺玫会的会长就瞬间变了颜色。
“警备处...”
白启云忽然想起了之前袭击自己等人的警备机关。
那些东西很有可能就是从警备处流传出去的。
毕竟一个部门大了，总会有中饱私囊的人。
“对了，警备机关都是从哪里制造出来的？也是刚才的灰河吗？”
白启云的突然发问让夏洛蒂愣了一瞬。
“啊，那倒不是，灰河只能产出一些工业产品，警备机关这种高精密的机关一般都是交给枫丹科学院来完成...不过因为之前的事，枫丹科学院已经停摆了。”
闻言，白启云面上闪过一抹好奇。
“之前的事？”
“嗯，听说科学院之前发生了一起大爆炸，导致大半个科学院都炸瘫了，后来科学院的生还者想要进行重组，但好像经费一直没有批下来，所以就卡在半路了。”
夏洛蒂向着枫丹庭的高墙外指了一个方向。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正好能看见一个残破的立方体正孤悬在天空之上。
“原来是被炸了啊。”
白启云还以为那破破烂烂的样子是科学院风格的装修，没想到竟然是跟德波大饭店一样被人给炸了。
“那嫌疑人抓到了吗？”
“嫌疑人？”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夏洛蒂哈哈大笑了几声，直到路人投来了像是看猴子一样的目光后才讪讪停下。
“根本就没什么嫌疑人，爆炸是因为实验本身的缘故，真要是说有罪魁祸首的话，也早就死在当初的那场爆炸里了。”
“那群疯狂科学家...”
白启云本以为自己在教令院求学的经历已经让他能够理解那些科学家了，但现在看来，正常人跟疯子之间还是有不小距离。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找个盾
白启云跟夏洛蒂在街角分别。
接下来的事她不适合参与的太过深入，点到为止最好。
白启云孤身一人来到了布法蒂公馆。
今天他的运气不错，林尼跟琳妮特都在。
“白先生。”
见到白启云的到来，林尼连忙拉起一旁面无表情的琳妮特起身行礼。
见状，白启云摆了摆手，示意无需如此。
这枫丹的民风确实开放，但也有些地方不好，便是这些繁冗的礼节。
或许在林尼二人看来，他是二人‘父亲"的客人，所以需要以长辈的礼节来对待，但实际上完全不必如此。
“阿蕾奇诺不在吗。”
“父亲大人公务繁忙。”
还是一样的说法。
不过白启云也没打算从这两个人口中掏出仆人的行踪。
“我需要执律庭的情报。”
他也懒得兜圈子，直接道出了来意。
闻言，林尼与琳妮特对视了一眼。
“白先生，您知道我们对枫丹的公务员系统调查一向只停留在表面，上次见面已经将大部分情报都共享给您了...”
“我当然知道，所以这次来是想让你们帮我查一些东西。”
白启云将之前发生的事跟林尼转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是警备机关啊...”
林尼点了点头，这件事他有听琳妮特说个大概。
不过他的妹妹似乎把这件事当成了自己的耻辱，所以并未详细说明。
如今仔细听来，这件事背后或许还另有隐情。
“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告知父亲，接下来我们会着重调查警备处。”
“不，不仅是警备处，执律庭你们最好也不要放过，尤其是跟警备处有所联系的那些人。”
警备处绝对是枫丹庭内最需要被人掌握的一股力量。
其象征着国家的暴力机器。
虽然这股暴力机器对于像白启云这类的强者而言几乎没什么威胁性，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其危险程度绝对不容小觑。
如果他是执律庭的人且有所谋划的话，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警备处纳入囊中。
最起码要控制他们的行动，确保在重要时刻能够为己所用。
按照这个设想，执律庭的人一定跟这次的警备机关丢失案有所相关。
“哦，对了，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可以顺着科学院这条线查一查。”
蓦地，白启云突然想起了临别前夏洛蒂告知他的消息。
如果说科学院被炸后，原本负责制造警备机关的人才流通到了执律庭，跟里面的某人沆瀣一气...
那么这次警备机关的突然袭击就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科学院？”
闻言，林尼面色迷惑，但还是应下了白启云的要求。
没办法，这就是他们父亲的命令。
只要要求不太过分，他们两人就要尽量满足对方。
“科学院的事我们一直没有插手...”
林尼有些为难。
科学院的那群怪人防身手段太多，外加几乎没有社交。
比较精细到个人的情报，愚人众手里还真没有。
“放心，只需要查一查那起爆炸案后的生还者，再看看谁在给执律庭效力就好，其余的部分不必你们操心。”
只要能拿到确切的消息，剩下的事交给刺玫会便好。
白启云嘴角勾勒出一个微妙的弧度。
突然间，他看着面前的琳妮特像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今晚我听说有个晚会会宴请枫丹的各位名流，你们两个接受了邀请吗？”
“啊，白先生这么一说确实有来着，不过我们并未给出确切的回复，是有什么要事吗？”
作为枫丹境内人气正旺的新生代魔术大师，林尼在枫丹绝对算得上‘名流"，甚至在一些消息灵通人士的眼中，他们兄妹二人还跟愚人众有所牵扯。
那么作为邀请名流的宴会，给布法蒂公馆递上一张请帖，已经成了某种约定俗成的规定。
当然，林尼去不去，那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思。
所以常常会有宴会的发起者炫耀自己的宴会竟然能请来布法蒂公馆的人。
只不过她们并不知晓，林尼等人频繁出席各种宴会，其实只是为了收集情报而已。
如果知道这个真相的话，那些炫耀的人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嗯，我也收到了邀请，打算出席，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请你们二位陪同。”
白启云可还没忘自己还欠了别人一屁股人情债呢。
千织要求他穿着一身礼服出席，给她狠狠地打广告。
但与此同时，伊娃那女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是为了刺探敌情才让他去千织屋定做衣服，但如果在宴会上大出风头的话，那位来自蒙德的大小姐估计又要作妖了。
女人打架，最后遭殃的肯定是他。
所以，现在需要两个挡箭牌。
“诶？如果这是白先生的请求的话。”
“嗯，除此之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想请两位盛装出席，尽可能地分润掉一部分视线。”
这个要求林尼前所未闻。
但碍于是白启云的请求，二人也只能答应下来。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夜里。
白启云穿着千织做好的礼服，独自一人前往宴会地点。
这次的宴会听说是一家商会发起的，邀请的名流酒壶涵盖了枫丹的大半。
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千织打广告的去处。
“呦，穿的不错嘛。”
伊娃从马车上缓缓走下，她身着蓝色的晚礼服，拖着浅蓝色的长发，好似一位湖中精灵。
想必这一身衣服也是出自她们家设计师的手笔。
所以说这些开服装店的，有时候就喜欢把自己当成广告牌到处乱跑。
“这就是那位千织大师的手艺？感觉也就一般。”
听着那满是酸味的话语，白启云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好笑。
这女人明明在意的不得了，还强装镇定。
“这衣服注重的是实用性，加了一大堆铠甲才有的功能性，至于外观...只能说无功无过。”
白启云只能顺着伊娃的心意来说。
其实在他的眼中，他这身衣服跟伊娃身上的礼服其实半斤八两，难说谁的更好看。
不过女人就是这样，喜欢听假话。
尤其是顺着自己心意的假话。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所谓宴会
人类的起源已不可考，但人类的祖先在演化出具体的文明之前，常常群居在一起，以狩猎为生。
弱小的人类依靠头脑，使用武器，对周围那些凶狠的魔物展开狩猎。
对于彼时的人类，狩猎代表着丰收，代表着部落里的人们又能饱餐一顿，在这世界上再次安然地度过一天。
所以在每次的狩猎结束后，部落里的人们都会聚集在祭祀的周围，开始分享食物。
而这，或许便是宴会的起源。
“所以说现在的我们跟曾经的人类先祖在习俗上似乎也没多少分别。”
宴会的大厅中，白启云端着酒杯走在伊娃的身旁，发出了不明所以的感叹。
闻言，伊娃不禁瞥了他一眼。
她是女人，无法理解男人大脑放空的时候都会想些什么。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场内盛装出席的林尼兄妹给吸引走了。
“那边的是大魔术师林尼？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出席这种宴会。”
只见一个抹着厚厚粉底的中年女子正满心欢喜地绕着林尼来回转着圈。
那位应该就是这次宴会的发起者，某位商人的妻子。
嗯也不知道她的丈夫见到妻子对林尼这么追捧会作何感想。
“你之后要做什么？就这么跟我一起站着？”
“算是吧，反正我只要出席这次的宴会就算还掉人情了。”
白启云可懒得去做什么出风头的事。
千织给他的要求也只是在宴会上当千织屋的广告牌。
现在他人已经到场，至于大家看不看他，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千织没过来？”
伊娃环顾四周，并未发现那位设计师的身影。
“应该是懒得出席吧。”
对于千织那个不近人情的性子，即便是跟其相处没有多久的白启云也能猜得到。
忽然间，白启云向着一旁伸出了手臂，将一位手上端着的杯子摇摇欲坠的侍者扶正。
“啊！抱歉，这位先生。”
“没事。”
看着不断给自己鞠躬感谢的侍者，白启云摇了摇头。
刚才他要是不出手的话，那杯酒就洒在他身上了。
要是让千织知道他在人前穿礼服却被酒洒了一身，说不定之后还得要求他再出席一次别的晚宴。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怎么了？”直到那个侍者离开了二人的视野，伊娃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白启云摇了摇头，盯着侍者的视线顿时散去。
“没什么，就是刚才那个服务员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脸色不好？工作累的吧，毕竟在这种公馆做事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就会得罪什么名流。”
刚才如果不是白启云出手快速，帮那人躲过了一劫。
要是真的将酒水洒到他的身上，即便白启云不会说些什么，这次宴会的发起人也会斥责那位服务生。
说不定还会克扣半个月的工资。
“嘛，虽然说枫丹科技十分发达，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工作的强度倒是更高了。”
身为蒙德人，伊娃对此深有体会。
蒙德的生活水平在七国中比较一般，但压力却是最小的。
与之相对的，稻妻人们的生活压力最大，但生活水平却是倒数第一。
足以看出，努力能否提升生活质量，主要还是得看大环境如何。
“精神压力可能会比较大。”
但再怎么说，枫丹庭的人也不需要干农活，多少还是要比野外的农民强上一些。
只不过
白启云眉头微挑。
在刚才那个服务生的脸上，他见到了跟瑟尔凯差不多的神情。
那种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都能晴转多云的表情。
即便是枫丹的压力再大，也不至于每个人都是一脸衰样吧。
“你好像很在意刚才那个服务生？”
“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说话间，林尼与琳妮特告别了场间的所有人，离开了宴会。
他们两个平日里都是为了刺探情报才出席宴会的，今天这次是在白启云的要求下额外加的场，没有必要停留太久。
见状，白启云正了正衣襟。
“你还打算继续在这傻站着？”
“当然不，我打算回去了，如果有人能请我去外面吃顿饭就更好了。”
“呵。”
闻言，白启云不禁轻笑一声。
这女人还真是不死心。
算了，随她吧。“那我可得先回去了，我家里还有人在等我呢。”
伊娃澄澈的双眸中不禁闪过一抹无语。
“你出门还随身带着女人是吧，优菈那家伙没说什么？”
她的语气多少有几分不忿。
看来她还是对‘优菈比她强"这件事耿耿于怀。
白启云摇了摇头，并不奇怪她提起优菈这件事。
“没有，她可比某些人乖多了。”
“切，算了，之后再约你。”
伊娃也就是说着玩玩的。
她之后还有会议要开，没有时间出去约会。
当然，如果白启云刚才顺势答应下来的话，她也不是没有可能直接把会议给推了。
伊娃拧着腰身出门，登上早已在门外等待多时的马车离开了会场。
嗯几年不见，身材上倒是也有些进步，虽然说还是比不过优菈。
“哐当！”
客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的大厅里，服务生手中的餐盘没有拿稳，直接摔在了地面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引来了客人们的视线。
不过好在因为客人稀少的缘故，并没有因此而砸到人。
服务生连忙蹲下来擦拭起了地面，生怕因为汤汁而使人滑倒。
“没事吧。”
忽然间，头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服务生头也不抬地回道。
“没没事。”
他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跟他说话，但在这里吃饭的人他一个都惹不起，还是小心客气点为好。
“哦？是吗。”
头顶那人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结束对话，而且从这个声音来听
服务生缓缓抬起头来，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十分熟悉的脸庞。
那正是这次宴会发起者的脸。
她那涂着厚厚一层粉底的脸蛋上勾勒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既然没事的话，你回去收拾收拾，你被开除了。”
“啊？”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正义的阴影
服务生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说他打翻了个盘子，但因此说要开除他，多少有些太过分了吧。
而且虽然眼前的女人是宴会的召开者，但也并非宴会厅的管理人员，根本不负责这里的人士调动啊。
但即便他清楚这一切，他依旧害怕的浑身颤抖。
因为这一切都并非无法改变的，只要这个女人跟他的上司添油加醋的说一遍，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逃不了被解雇的命运。
他的那个爱压榨人的上司是什么德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个...抱歉，这位女士...”
“你不用跟我说抱歉，之后跟人事部说去吧。”
说罢，女人转身扬长而去，似乎跟这个服务生再多说一句话都会让她心生厌烦。
虽然不知道这女人是认真的还是在说气话，但服务生接下来的工作时间都垂头丧气的。
一旁的同事们见了也不禁纷纷叹气，但却没有一个人过来安慰他。
“那个就是传闻中以刻薄出名的女客人吧。”
“啊，听说半年前也被她刁难走了一个女员工，没想到这又弄走一个。”
“哎呀，少说两句吧，万一被那女人听见，说不定走人的就是我们了。”
听着同事们的议论声，服务生心情又低落了几分。
果不其然，他刚刚整理完杂物，将身上的衣服换成常服后，人事部的经理就找了过来。
经理是个面色不善的中年女人，他见到过经理对那个宴会的举办者极尽谄媚的模样。
这也难怪，对于经理来说，那些都是需要巴结的上流人士。
说不定哪天那些名流能用的上她，拉她一把，她也能混进上流人士的圈子里去。
“你小子明天不用来了。”
“我...”
面对经理的通知，服务生低下了头，声音含糊。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挣扎，但却又被他很快按下。
服务生的背又弯了几分，仿佛托了一座大山在他的背上，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还有，如果那位女士再过来找你，之后发生什么可跟我们宴会厅无关。”
说罢，经理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了。
她没有提半句有关工资的事。
开什么玩笑，被客户投诉了还想要工资？
这半个月的工资就当罚金了，赶紧给她卷铺盖走人。
服务生默默地收拾好行李。
“彭！”
忽然间，头顶的灯泡突然炸了开来。
玻璃的破片从头顶坠下，吓得他连忙护住了头。
但比起自己的头顶，他更关心这坏掉的灯泡需不需要他赔偿。
“嗡...滋啦...”
头顶的电线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电力找寻不到自己的去处后开始变得狂躁。
黑暗笼罩了这间狭窄的杂物室。
他缓缓蹲了下来。
事实上，这份工作对他来说相当重要。
并非是什么家中有病重的母亲、年幼的妹妹这种古典老套的借口。
事实恰恰相反，他是个孤儿，而且是来自于枫丹庭之外。
为了在枫丹庭内站稳脚跟，他找了许多地方，但最终都没有录取他。
半年前的他在再三碰壁后，这才被这间宴会厅所录取。
现在想来，这个也是托了半年前被赶走的那位员工的福。
不过现在却轮到了他被赶走。
真是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但...这样真的对吗？
渐渐地，伴随着黑暗的蔓延，他的内心深处仿佛凭空响起一个不属于他的声音。
‘这样真的对吗？"
当然不对，凭什么他仅仅只是打翻了个盘子就被开除。
‘这样做真的好吗？"
当然不好，凭什么他这个当员工的只能受着这些人的欺压。
“这样做，真的符合所谓的正义吗。”
当然不符合，凭什么他这个外来户就一定要被城里人呼来喝去，连工作都找不到。
渐渐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内长了出来。
原本被黑暗笼罩的室内，不知为何，墙壁上竟然突然出现了男人的影子。
明明一片漆黑，但那个影子的形状却清晰可见。
更加诡异的是，这个影子的形状跟服务生差距极其的大，完全不似同一个人的身影。
影子上长出了六条臂膀，整个人爬伏在地面上，好似一头人体蜘蛛。
诡异中透露出些许的惊悚。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去改变它呢？"
“改变什么？”
第一次地，他开始与那个声音直接对话。
‘当然是...枫丹，还有这个世界。"
“我？”
但似乎是长久以来的自卑感起了作用，即便那个声音在诱导他，他第一时间的反应也是觉得自己完全无能为力。
对于改变一个国家而言，他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弱小。
这种过于清醒的发言让那个未知存在都无语了一瞬。
许久的沉默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无妨，信仰我，我会给予你力量。"
“信仰？你是神吗？”
‘神？"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那个声音轻笑一声。
‘我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东西，我是欲望与渴求的化身，是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
难以想象，这么诡异的存在竟然会被冠以‘美好"之名。
“所以？”
‘我会给予你力量，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力量！"
“那我需要付出些什么。”
他可不是没有见识的小鬼头，这世界上哪有光得到不付出的好事。
当然，他最怀疑的是自己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而得了什么精神病，导致脑子出现了幻觉。
现在陪自己的幻觉聊天，说不定能减轻点症状。
之后去医院看病要花多少钱呢...
‘臭小子，你只需要付出对我的信仰即可，或者说...信仰‘正义""
“正义？那不是枫丹的国格吗，每一个枫丹人生下来不就是在信仰正义。”
闻言，服务生眉头一皱。
‘呵，那不过是虚假的正义罢了，如果是真正的正义，那你现在为什么会因为一点小事而被开除？"
“......”
确实，如果是真正的正义的话，那么枫丹理应是这世界上最为光辉的国度。
但事实并非如此，莫说他们这些在枫丹庭地表的底层人受人欺凌，还有相当一部分地下人过的更加暗无天日。
这样的国度也能称之为‘正义之国"吗。
‘呵，看来你已经想清楚了，来吧，接受我的力量。"
下一秒，墙壁上那个突兀的影子瞬间消失不见。
服务生的身体变得鼓胀异常，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了一样。
少顷，他的身体重新平静，再次恢复到了往日的模样。
对着黑暗，他的嘴角轻轻地咧开了一丝略显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