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宗颂的办公室，裴岑没回会议室继续她的剧本会，找了个理由出外勤。去话剧中心拜访了一位老师，老艺术家刚指导完排练，和裴岑在后台休息室见面。
“怎么啦小岑？看起来你很累。”头发花白老艺术家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往她的位置推过去。
“谢谢王老师。”裴岑拿起茶盏喝完，叹气解释：“可能很久没休息了。”
被裴岑喊作王老师的人，全名王放。是裴岑念大学时候，活跃在舞台上的一位话剧老师。裴岑在嘻剧社转正的当天，刚好是这位老师封箱最后一场演出，裴岑没赶上看演出，一下班就等在剧院后门，哭得稀里哗啦给老师送上鲜花。老艺术家被她着样子打动到，两人私下交换了联系，也算是成为了忘年交。
“老师，您有空吗，我们排西区故事的本子，希望您回头有空能赏光来看看呢。”裴岑笑着夸茶水好喝，客气地希望对方能来。
她面前的老人笑着点头：“是华泽酒店跨年那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后续吗？我有学生去了那天跨年，听说你们改了本子，但是效果很好呢，年轻演员唱得也不错。”
“啊，是。”裴岑并没有隐瞒自己失落的表情，向她解释：“本来是想以华泽那场做开头，后面再演西区故事，也顺理成章。但是波提尔和朱丽叶的演员都有电影的行程，所以可能人员变动挺大的。其实在我心里，不算是延续。”
裴岑把工作用的平板拿出来，调出那天剧照的文件夹递给对面：“这是当时的剧照，可惜那天跨年的时间，太晚太折腾了，不然肯定要给您留个好位置。”
“这束月光，照得太是地方了。”王老师指着屏幕上的剧照感慨。禹亦冽被许飞妍抱在怀中，柏旭乐躺在旁边，月光刚好只笼了他半张脸。
裴岑看到柏旭乐忍不住嘴角微笑，顺着话题继续：“是呢，刚好背景乐是月光，最后演奏完的时候，隔壁钟楼到了跨年的钟声，很完美。”
“这个演员，”老师看着裴岑表情，露出了然于心的样子，轻声问：“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吧？”
“这么明显的吗？”王放的话突然让裴岑背后发凉，她小心翼翼地问：“老师，您从哪里看出来的。”
年长者摇头：“你眉眼之间的样子，很像我那个时候看团长的样子。但是那时候我们每天都要照镜子练表情，他老是在练功之前逗我笑，久而久之照着镜子，自然知道自己这些不得体的表情。”
她嘴里的团长就是话剧中心的创始人，前几年因为肝癌晚期去世。王放与他，这么多年对外都是说自己独身。
“小岑，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不是，不敢看镜头？”王老师眼神里露出一些同情。看到裴岑轻微点头的样子，无奈摇头：“看起来，他就是波提尔吧。这种男孩去演电影，应该很吃香。那以后…”
话没全部说出来，沉默代替了一切。王放继续翻看着现场剧照，时不时说出些她自己的想法，裴岑拿手机备忘全数敲下来，打算回头排西区故事的时候，格外注意。
“小岑，我。”看完剧照把平板递还给裴岑，犹豫片刻后王放张口劝她：“咱们这个行业，你也知道的。有些人会一直在舞台，有些人会选择不同的方式去进行表演，继续这项事业。现在社会浮躁了一些，人心也是。”
裴岑认真地替柏旭乐解释：“老师，我说实话，其实我觉得他更合适大屏幕，舞台上他没有那么出彩，离开剧院可能更合适他。”
“那，这样的他合适你吗？”王放说出口也觉得有些不妥，打圆场又补充道：“当然相信你的眼光，只是和这种人交往，或许需要注意一些事情。毕竟他看起来，很有明星相呢。”
柏旭乐永远不会知道，裴岑也不会让他知道，某些时候裴岑倔强地让旁人觉得她，任性又偏执。比如此时此刻她开口问：“老师，如果以后有机会，可以约您喝下午茶的时候，带上他吗？”
“当然可以。”王放慈祥地拍着裴岑的手宽慰她：“小岑喜欢的人，我也很想见见呢。”
随后便结束了关于柏旭乐的话题，两人聊着戏剧节的各路风声，不知不觉太阳下山，裴岑提出送王放回家。她没有拒绝，但是建议裴岑：“开车一刻钟的事情，还早。你今天来找我，估计是不想呆公司吧。走，陪我这个老人家，散散步。”
“好。”裴岑笑着答应。
走出话剧中心的时候，门卫看到王放，提前站在门口为她准备了一把大伞，递给裴岑，目光看向王放：“王老，外面有些雪，雨夹雪，撑把伞吧。免得头发湿感冒。”
“谢谢，有心了。”王放拉着裴岑的手，伞足够大，裴岑撑开以后完全罩住两人。
话剧中心在市中心的腹地，四周都是带着花园的洋房环绕，绿化很好，也很安静。雪很小，飘零在地上无声无息化成一滩水。南方的梅花开得很含蓄，一路上不少红梅花开，但是裴岑没怎么闻到香气，直到快接近王放小区的时候，才闻到浓郁的花香。
“好香呀。”
“我们小区里种的是腊梅，不是外面那些景观红梅花。长得没有那么漂亮，但是香味很好。”
“老师特意喊我走这一路，是想请我看这冬天的梅花吗？”
“是呀，冬日邀小友赏梅，晚上待会到家，再温一些黄酒喝，很美。”老艺术家神色满足的样子也让裴岑很开心。
送完老师，裴岑举着伞往地铁走去，路上红梅花像是个小碗，不少枝头都盛了几片小雪花。她拍了张，本来想发朋友圈，编辑半天文案，退出发布界面。
把那张图直接发给柏旭乐【梅花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