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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兮颜     我家王爷有病,得宠!txt下载     我家王爷有病,得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6章 一见到他,就出神了?

    虽然不情愿,霍檀还是顺从地朝他走了过去。

    穆淮很自然地伸出手:“霍将军但凡多关心我一点,我的病也不会发得这么频繁。”

    霍檀睨了他一眼,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不知为何,很难将心平静下来。

    屋内静谧,落针可闻。

    脉相…略有不稳。

    霍檀语气温凉:“殿下还是想得太多了,该平心静气才是。”

    穆淮盯着她,忽然有些思绪紊乱。

    丝帕的事,他本来很生气,此时也被她全部打散。

    只要见到她,似乎就能全然忘记。

    他想,她大概不知道接受男人的贴身丝帕代表什么?

    真是个傻女人…

    把完脉,在她准备抽回手时,穆淮反手将她的手握住:“霍檀,这两日你受委屈了。”

    霍檀淡淡一笑:“殿下这是在跟我道歉吗?”

    他怔愣一瞬,目光紧紧盯着她,她的笑容除了治愈,还蛊惑人心。

    穆淮猛然将她拉近,顺势搂着她的腰,让她跌到自己怀里。

    他唇畔凝着的笑有点痞,看着有些慎人。

    霍檀错愕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穆淮低笑,唇附在她耳畔,声音轻飘飘地:“道歉啊。”

    这…是什么道歉方法?!

    根本没有诚意。

    霍檀被他气笑,论脸皮厚属他第一,白日里才吵得面红耳赤,此时那些不悦,都被这暧昧的气氛冲散。

    真是不争气啊!她不应该生气的吗?霍檀懊恼无比!

    她一拳打在他胸口,语气不善:“回你的王府去,你脸皮厚,可我还要脸呢,若是被人发现你半夜在我房中,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穆淮将她的手扣住,鼻尖抵住她的额头:“你还想洗清?已经是不可能了!”

    霍檀的心如小鹿乱撞。

    他身上的气息,犹如罂粟,让她充斥着犯罪的冲动。

    她注视着他的脸,努力让语气平稳:“殿下这是巧取豪夺,就因为我是男子,所以不需要如女子那般注重名声?”

    穆淮微微一怔,这话听在他耳中,倒像是在怨怼他。

    他温声细语:“既然是我的人,就入我王府便是,我随时都可以。”

    霍檀又羞又怒。

    他嗓音低沉性感,像是在说情话,让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穆淮似笑非笑,桌案的烛火跳动,光影交错中,将他深邃的轮廓映得愈发妖冶。

    她怼道:“谁是你的人?殿下真是不害臊,对着男人说话也能这般肉麻?”

    话落,她倏地起身,穆淮重新将她摁住。

    这一坐,不偏不倚…

    大概是她跌得太猛,穆淮闷哼一声,神色有些痛苦,眸光却似乎有点闪烁迷离。

    霍檀惊愕,隔着轻薄的衣衫,她都能感觉到温度。

    脑子里又回想到与他在浴桶中发生的事情,不禁脸颊滚烫。

    准备逃离时,穆淮的唇已经贴住她的。

    霍檀眼神愤怒,穆淮继续我行我素。

    他总想追寻什么记忆,那是他迷失的最重要的东西。

    呼吸缠绕。

    连空气中都跳跃着暧昧的气息。

    屋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穆淮的手挪到她身前,捻住缠住的纱布。

    不知她究竟绑了几层布带,他依旧感觉到了柔软。

    很想解除那些障碍。

    然后握在掌心…

    很想…得到她!

    她准备再次咬他让他清醒时,穆淮巧妙地避开。

    霍檀气怒地说:“殿下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穆淮默念清心咒,可是发现已经没用,他汹涌的念头如开闸的洪水。

    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轻声说:“伤疤?那倒是无妨,饮鸩止渴都愿意。”

    真是没救了,病得不轻。

    霍檀施施然起身,将褶皱的衣衫打理好:“我要睡觉了,殿下回去吧。”

    穆淮心情愉悦,答应得很爽快,那神情像是偷到鱼的猫,无比满足。

    他道什么歉,根本就是来占她便宜的。

    确定他走后,霍檀洗漱完,倒在榻上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翌日,雨已停歇,园中草木一新,空气中透着泥土的气息。

    霍蓁弯着腰在弄着花草,一身淡青色衣裙,裙裾被风扬起,青丝快要垂地。

    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霍檀走近,摘了一朵月季,放在鼻尖:“赵婉兮生辰,洵王替她在御花园设宴,你同我一起去吧。”

    霍蓁抬眸,眉眼弯弯,答应得很爽快:“好。”

    霍檀没有多问,陪着她一起修剪花草。

    小径上,采苓走了过来:“将军,前线有军情传来,想必已经到了宫里。”

    “是陆元惨败吗?”

    采苓颔首:“不仅如此,北漠扬言要皇上割地,退到宁江以南,否则就把他们打回来。”

    霍檀蹙眉:“赫连诀刚离开,北漠就如此猖獗,这是算准了狗皇帝与咱们家生了嫌隙。”

    采苓赞同地点头:“没有兵权,赫连王子再忌惮你,也只是暂时的。”

    霍檀问:“父亲和母亲可好?”

    “将军放心,潼关再乱,也伤不到他们。”

    霍檀将手中花瓣碾碎,冷嗤道:“同是陆家人,陆琛骁勇善战,陆元只会纸上谈兵,谢靖不吃点苦头,还以为霍家这兵权好拿。”

    采苓心神微凛,她家将军只怕是又在算计什么了。

    威严清冷的凤眸中,隐隐透着凉薄的气息。

    …

    转眼便到了傍晚。

    赵婉兮十六岁生辰,洵王很是看中,邀请了京都众多贵女公子。

    御花园赏花饮宴,是众贵女永远是趋之若鹜的。

    别说是能与皇子邂逅,若是被庆帝看上,收入后宫做个妃子,也是不错的。

    霍檀与霍蓁到场时,远远就瞅见身着粉色裙裙的赵婉兮,游刃有余地接待各女眷。

    身在百花之中,她就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谢景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忽然停在霍蓁面前:“我带你吃东西去。”

    霍蓁没有拒绝,跟霍檀知会一声后便随着他去了。

    霍檀暗戳戳地想,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谢景枫那厮不知道给霍蓁灌了什么蜜糖。

    她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

    刚落座,就瞅见秦熠从花径走来,白衣胜雪,宛若降临的仙人。

    他也瞧见了霍檀。

    隔空相望,两人相视一笑。

    她瞧见秦熠还在落座,就被穆洵拦截了,看着像是一副很熟络的样子。

    陆元在前线大败,潼关岌岌可危。

    庆帝必然要派新的将领过去,陆琛那耿直性子,心中支持的是穆淮,绝不会沾手原本属于霍家的兵权。

    何况南方还得他继续镇守。

    霍云那掩藏心底的秘密,若是庆帝知道,凡是与霍家有关联的,都会让他猜忌。

    那么,被庆帝看做乘龙快婿的秦熠,就是最佳人选了。

    秦熠,傻呼呼的,是想替她拿回兵权的吧。

    “一见到他,就出神了?”

    清洌的嗓音拉回霍檀的思绪,她蓦然回头,穆淮站在一株海棠前。

    亦正亦邪的,令人琢磨不透。

第167章 何不近水楼台,先得月?

    霍檀察觉到他的一抹戾气,她好笑地说:“殿下眼花了吧,御花园随处都是风景。”

    穆淮靠近她,拿出一块天青色丝帕。

    上等的丝绸,做工很精致,边角处绣着金丝祥云,与他衣袖和袍底的很相似。

    霍檀迷惑:“送给我?”

    穆淮点头,然后放在她的掌心:“把秦熠的丢了,以后只能收我的东西。”

    语气蛮横霸道,眸子里的侵略气息如浓墨。

    霍檀笑着问:“你这样在意这丝帕,难道是有何寓意吗?”

    穆淮唇角微勾:“你在潼关那么久,莫非不知道在北漠,贴身用的丝帕是男子送给女子的定情信物?”

    原来如此。

    霍檀明白他忽然为何那样生气,可秦熠当时应该没想那么多吧。

    柔软的帕子蜷在手心,忽然觉得有些滚烫。

    接受,说明她当作是定情。

    拒绝,眼前的这个醋坛子,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

    琢磨一瞬后,她淡淡地说:“那是北漠,我们大庆没有那样的规矩,殿下不要道德绑架。”

    穆淮眸子微沉:“北漠迟早要归纳到大庆的版图。”

    霍檀怔住。

    他以往皆是装弱,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模样,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野心。

    声音虽然很轻,可气场很坚定。

    穆洵嫉妒他,就是察觉到穆淮是他康庄大道上的绊脚石吧。

    这时,赵婉兮迎了过来,晚风将她的裙裾扬起,像是天宫的仙娥。

    她先朝霍檀打了招呼,然后对穆淮微微欠身:“淮王殿下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穆淮寡淡地点头,没有说话。

    视线依旧是落在霍檀身上。

    赵婉兮略微尴尬,一时间局促得连手都无处安放。

    霍檀很迷惑,她既然能心安理得承受洵王的示好,为何还能对穆淮念念不忘?

    气氛迷了一瞬。

    到底是出身名门,素养很好,赵婉兮很快就调整到端庄秀丽的模样。

    “殿下,您与霍将军一起过去坐,等会还有节目看呢。”

    穆淮神色微动,淡淡道:“也好。”

    于是他走到霍檀身边,低头注视着她:“霍将军,你没意见吧?”

    霍檀抬眸,他背对着夕阳,脸被阴暗笼罩,看着有些威压沉闷。

    她点了点头,将丝帕收好。

    穆淮嘴角微扬,似笑非笑:“既然是与我定情之人,就不可以朝三暮四,否则我毁了他!”

    霍檀心口一窒,白了他一眼。

    穆淮带着她一起走向席位处,他寻了处海棠盛开的地方,视野很开阔。

    赵婉兮望着他的背影,眸光染上一层迷蒙。

    直到穆洵的声音传来,她才挪回目光,收敛情绪。

    他问:“婉兮,在想什么事情这么出神?”

    赵婉兮心虚,面对穆洵的质问,有片刻的慌乱。

    沉吟一会后,她轻描淡写地说:“我在想,霍将军当初不愿娶我,竟然是这个原因,有点感慨罢了。”

    穆洵浅笑,温柔如水,看她的眼神仿若有星辰的光。

    草木葱茏,百花争艳。

    霍蓁喜欢花草,谢景枫带她观看各种新进的品种。

    苏萌打扮得花枝招展,手执酒樽朝霍蓁走来。

    态度不似以前那样轻蔑,而是含情脉脉:“霍蓁,以前是我不懂事,多有冒犯之处,你能原谅我吗?”

    霍蓁转身,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脑子被门夹了?性情突然转变了?”

    苏萌笑意盈盈:“怎么说我们都是表姐妹,那些过往何必在意?”

    霍蓁并不是豁达之人,对她虚情假意的道歉,只觉得反胃。

    她继续研究花花草草,不理会她。

    苏萌脸色顿时红了一片,苏家好歹也是大家族,霍家已家道中落,凭什么看不起她?

    若不是母亲先让她讨好霍家,她才不愿这般与霍蓁说话。

    她握紧酒樽,愤愤然地转身离开。

    小小插曲,不远处的霍檀皆看在眼底。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萌的忽然转变,莫不是以为霍家很快能重得圣宠了?

    在霍蓁哪里吃瘪的苏萌依旧不死心。

    端着酒樽,扭着腰肢,朝霍檀走了过来。

    “表哥,自从上次挨打之后,我就痛定思痛,觉得是自己太任性刁难,你能原谅我吗?”

    霍檀笑着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表妹能有这觉悟,实在是苏家之幸。”

    苏萌扯了扯嘴角,笑意更甚:“就知道表哥豁达,不像霍蓁那般小家子气。”

    霍檀微眯着凤眼,清冷地扫着她。

    苏萌连忙改口:“都是我以前太过分,她生气也是正常的。”

    霍檀轻嗤:“苏萌,你若真悔改,倒是件好事,如果是怀有不良企图,就趁早远离霍家。”

    话落,她喝了一口茶,茶香扑鼻,唇齿留香。

    她的语气虽轻,却言辞犀利。

    苏萌被戳中小心思,脸色瞬间红了:“我…只是后悔以前退婚,时隔这么久,发现还是表哥是最好的。”

    “你…终究还是要娶个女人回家的不是?何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霍檀:“……”一口茶差点直接喷出。

    当初苏家主母提亲就很荒唐,霍家费尽心思才打消苏家的念头。

    后来苏萌碍于脸面,说是她看不上霍家所以退婚,这些她都懒得计较。

    只是,霍檀觉得,苏萌是不是太蠢了?

    穆淮与她传得沸沸扬扬,他还敢在正主面前提起这一茬。

    莫非她是觉得穆淮不被庆帝看重,就能畅所欲言了?

    还是背后有怂恿之人?

    这番话,引起了一些人围观。

    霍檀暼了眼穆淮。

    他倒是气定神闲。

    霍檀再次抿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苏萌,你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苏萌顿时娇羞:“都是我有眼无珠,年少不懂事,觉得父母包办的婚姻不好,如今想来,还是他们才有眼光。”

    被打断话的霍檀,眉宇冷清,她凤眼微眯着,神态慵懒。

    说出的话却无比扎心:“可有听说过一句话?好马不吃回头草!”

    苏萌脑子轰地一下,脸色刷地白了,气怒之后,她也懒得再装。

    “我是诚心诚意的,你这般羞辱我,活该霍家以后要被秦家取缔!”

    霍檀浅笑,果然是稍微激怒,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第168章 殿下口是心非

    苏萌被周围的哄笑声气得无地自容。

    赵婉兮安慰她几句后,才有所缓和。

    霍檀盯着那些莺莺燕燕,似乎明白了什么。

    赵婉兮无论是才貌,还是身份,都是京都贵女中的佼佼者,她的话向来容易被信服。

    她喜欢穆淮,所以唆使苏萌做出这愚蠢行径。

    这么明显的脚踏两只船,穆淮又不傻,真不知道图什么。

    宴席过半,赵婉兮在牡丹花下,优雅地抚琴。

    琴声婉转,美人顾盼生辉,像是九天下凡的仙子。

    这时,秦熠被李公公请走,霍檀思忖着,庆帝大抵是想让秦熠娶穆谣,然后出兵。

    她在穆洵身上,见到了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

    庆帝摆的根本就是鸿门宴啊。

    霍檀顿时坐不住了,她不确定秦熠是否会听她的,她不想让秦家陷入这无形的网中。

    她刚起身,穆淮拉住她的手腕,语气温凉:“你要做什么?”

    霍檀怔了怔,秦熠已经跟李公公前去,貌似她也只能无奈。

    她心不在焉额地落座,端起酒樽喝了一口:“不做什么。”

    穆淮捏紧她的手,一丝轻微的痛感席卷而来。

    霍檀诧异地看向他:“你又生气了?”

    “我喜欢的人,在看别的男人,在担心别的男人。”他不疾不徐,深邃的眸子里透着不悦。

    霍檀实在觉得没有再多解释的必要,利弊她也仔细分析过。

    “殿下应该公私分明,你明知道后果会怎样,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感情用事?

    穆淮轻笑,握着她的手松了几分:“他的事你不要插手,我来管。”

    霍檀蹙眉,这厮之前是拒绝的,还跟她闹矛盾,怎么忽然开窍了?

    她疑惑地问:“不是骗我?”

    穆淮盯着她:“不敢。”

    霍檀提着的心缓缓放下,穆淮若能干预此事,庆帝应该是有顾虑的。

    …

    御书房,气氛诡谲压抑。

    李公公大气也不敢出。

    秦家公子来之前,皇上那是神清气爽。

    可林鹤率先一步来面圣,不知道他跟皇上说了什么。李公公带着秦熠进御书房后,皇上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啪!

    庆帝的手掌拍在桌案上,眉宇阴沉得可怕:“穆淮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朕,他真是要反了吗!”

    李公公惊得脚步退后两下,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说:“皇上,淮王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反您啊。”

    庆帝冷哼:“他不敢?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敢不将朕放眼里,与他那倔犟的母妃一样,都是不识抬举!”

    李公公怔得不敢吱声。

    德妃去守皇陵后,就成了皇宫的禁忌,任何人提不得。

    淮王心中有怨气是必然的。

    “李泉,你说说看,淮王是不是有反心?”

    庆帝目眦尽裂,额头的青筋突突跳着。

    李公公被问得心惊肉跳,抬了抬眸,小心翼翼地说道:“淮王殿下即使有反心,也没那个实力啊,皇上压根不必忧心。”

    他没实力?

    庆帝冷笑,不久之前,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没有兵权,没有世家支持,没有依赖的靠山,他不过就是自己众多儿女中的一个普通儿子。

    然而,从霍檀在枫林遇刺后,一直深藏不露的穆淮,锋芒陡然间绽放。

    令他猝不及防,令他心惊胆战。

    原来一直被忽视的穆淮,才是山野间那头最凶猛最具野心的狼。

    须臾,庆帝沉声:“摆驾翊秋宫。”

    …

    秋风瑟瑟,夜色弥漫。

    月色下,树影婆娑,像是随风飘荡的鬼魅。

    翊秋宫寝殿,霍云端坐在铜镜前,修长如玉的手指抚着一个雕花木盒。

    眸光柔情款款,唇畔流泻着淡淡的笑。

    采喻刚铺好锦被,转身正欲唤霍云就寝,暼到门口的身影,瞳仁猛然放大。

    “皇上…”

    霍云倏地一怔,连忙将盒子放到抽屉,站直身子转过头:“皇上来臣妾这,怎么都没人通报一声呢?”

    “朕来你这从不通报,爱妃忘了?”

    霍云心口一紧,这些年在外人眼中,翊秋宫犹如冷宫。

    翊秋宫向来冷清,庆帝对她冷落是家常便饭。

    以前每次来,他整晚都是近乎癫狂的。

    霍云觉得恶心,却又无奈,她朝采喻使了个眼色。

    采喻会意,识趣地退下。

    庆帝踱步上前,视线越过她,瞅着后面的桌案:“爱妃在看什么,那么出神?”

    霍云笑着上前:“臣妾正准备宽衣就寝,您就来了。”

    美人笑意盎然,身姿窈窕曼妙,庆帝满心的烦恼散去几分。

    他恨霍家,却贪恋霍云。

    而她从不在他面前替霍家求情,不曾给我他任何难题。

    他原本怀疑她有异心,可她今夜的举动,打消了他的疑虑。

    霍云眼中风情潋滟,透着几分渴望,那是作假不得的。

    这样的女人,怎么能不让他喜欢?

    轻纱垂落,华服褪尽。

    悬挂的琉璃灯随风摇曳,灯光将交叠的身影映照在纱帐上。

    忽然,一阵腥味伴随着阴凉的风透进寝殿。

    正在兴头上的庆帝,闻到这突兀的气味,顿觉难受。

    然后,就不行了。

    他懊恼地起身:“那只猫…朕真想灭了!”

    霍云眸光氤氲:“它若是惹了皇上,那就杀了吧。”

    庆帝见不得她这番模样:“下次将它关远一点。”

    “嗯。”

    庆帝有个怪毛病,闻不得鱼腥味。而霍云养的猫,最爱吃鱼。

    翊秋宫很少熏香,空气中总会隐隐残留着一点腥味。

    平时并不易察觉,只能减退他那方面的能力,今夜是采喻下了猛料。

    御花园的聚会,直到深夜才散。

    出宫的路上,苏萌还跟霍蓁冲突了几句,态度极其嚣张。

    夜黑风高。

    苍穹犹如巨大的网,笼罩着世间万物。

    苏萌喝了点酒,身形有些摇晃,走在必经的巷子里,嘴里还絮絮叨叨着。

    忽而,一道身影拦住她的去路。

    苏萌停住脚步,抬眸,一道寒芒在她眼底闪过…

    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她惊愕地张着嘴巴,瞳孔不断放大。

    一抹血腥气弥漫开来,与夜色混在一起。

    霍府门外,穆淮目光不舍:“秦熠不会派出打仗,你安心睡觉。”

    霍檀眸光微动,浅笑:“殿下口是心非,其实早就有了团算。”

    他没有否认,将话题叉开:“明日来王府找我。”

    她迟疑,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第169章 又是谢家

    翌日,碧空如洗。

    苏萌的尸体在洛水被发现,矛头直指霍家。

    理由很拙劣,昨夜在御花园苏萌有和霍家修好的意愿,可是遭到拒绝,还被羞辱了一番。

    苏萌恼羞成怒,与霍蓁吵架后,引起霍家不满,于是将苏萌杀害。

    还有的说苏萌知道霍家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所以惨遭灭口。

    一时间,舆论将霍家推到了风口浪尖。

    霍府花园。

    水榭中茶香四溢,霍檀端着茶盏,吹了吹茶汤,悠闲地喝了一口。

    采苓禀报完那些糟心事后,霍檀将茶盏放下,凤眸中有片刻的惋惜。

    “苏萌正值花季,就这么死了,确实有点可惜,我虽然不喜欢她,可也难免有些伤感。”

    采苓说:“可她的死与霍家有何关系?我真想去撕碎那些人的嘴。”

    霍檀蹙眉:“他们是想逼得苏家狗急跳墙,与霍家彻底决裂。”

    苏铭堂就这一个女儿,中年丧女,该是怎样的悲痛欲绝?

    风只需稍微一刮,本就不太好的两家关系,定然会让苏家与霍家翻脸。

    苏萌的命案不是重点,他们是要苏家坐实霍家的大罪。

    须臾,霍檀淡淡地问:“那封通敌卖国的信,可有确定是谁的手笔?”

    采苓颔首:“我们的人有查到些蛛丝马迹,字是出自柳城的贺子道,此人极其擅于模仿,不容易看出端倪。”

    “先前有发现谢府的人曾暗中去灭口,被我们的人制止,现在被安置在落絮阁。”

    又是谢家?

    这是要彻底断了穆允的锦绣前程吗?

    霍檀轻拢眉心。

    暗想谢靖也是在朝堂摸爬打滚多年的老狐狸,三番五次被栽赃,不可能察觉不到吧。

    除非是装聋作哑,任由脏水往穆允身上泼。

    看来,谢靖也不是表面那样支持穆允,而是提前做了两手准备。

    是穆洵吗?

    “霍檀,你还我女儿!”

    嘶哑愤怒的吼声响彻整个院子,苏铭堂步伐颤巍巍的,眸子却能喷出火来。

    两名护院扶着他,才堪堪地踏进院子,朝她走来。

    据说,苏夫人哭得晕厥过去,现在不省人事。

    霍檀缓缓起身,对苏铭堂是既同情又气怒,若不是他摇摆不定,被人拿捏住弱点,何至于惹来今日之祸?

    苏铭堂在她三尺开外站定,怒视着她:“霍檀,你说过苏家与霍家共患难,是九族以内的亲戚,如今却对女儿下毒手,你真是丧尽天良啊!”

    “枉我那日,也是在这水榭之中,将你父亲的密信交给你,你却恩将仇报,先下手为强,将苏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书没念过几句,满身铜臭的苏铭堂,却能在丧女之痛下,言辞犀利,痛心疾首。

    霍檀淡扫着他:“是谁恩将仇报,你本末倒置,指鹿为马的本事倒是厉害。”

    苏铭堂不依不饶:“你还敢狡辩,昨日多人见你们姐弟羞辱萌萌,霍蓁甚至还与她争吵,定是因为萌萌抓住了你们什么把柄,被灭了口。”

    霍檀琢磨着,他背后应该是有人指点,才能这般头脑清晰。

    她轻嗤:“若要灭口,何需等到现在?”

    苏铭堂怒不可揭:“我女儿脖子上的金钗,是霍蓁的!那是当年我家夫人送给她的,你还不死心吗?”

    竟然还有物证…

    看来这桩命案,还想铁了心往霍蓁身上泼污水。

    那就有点奇怪了。

    若是权势之间的争斗,把她拖下水就足够,霍蓁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置她于死地又是为何?

    斟酌一瞬后。

    她语气依旧平淡:“苏大人,既然如此,那这事就让大理寺查清楚,我也不跟你争辩。”

    苏铭堂并不买账,哼哼道:“你的手段多着,谁知道会不会买通大理寺!”

    霍檀语气冷冽:“郭少卿正直无私,岂是谁能买通的?”

    “你身为男人,都能把淮王迷得神魂颠倒,他若是帮你霍家洗脱罪名,谁能拦得住?”

    他的语气很笃定穆淮的能力,不禁让霍檀疑惑。

    穆淮的伪装很高明,瞒住普通人都不在话下,他苏铭堂哪来的底气说这番话?

    霍檀眸光陡然一凉,问道:“那你究竟想怎么做?”

    苏铭堂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恶狠狠地说:“霍檀,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做了初一,我就得做十五。”

    “信虽然交给你了,可是霍家那些罪名被拿出做文章时,我苏铭堂定要出来指证!”

    话落,他重重地拂袖,扬长而去。

    霍檀瞅着他疾步如飞的步伐,若有所思。

    采苓上前,神色担忧:“将军,苏家看样子是要把事情闹大了。”

    霍檀点头:“这本就不可避免,苏萌只是个导火索罢了。”

    采苓问道:“这么说苏小姐是被人利用了?”

    霍檀嗯了一声:“她的遭遇有点可怜,但也是咎由自取。”

    瞬息之间,各种传言在坊间传开,犹如洪水,抵挡不住。

    霍蓁被寄养在苏家那些年,苏萌就与霍蓁不合,霍蓁经常被欺负,所以怀恨在心。

    当年那场与霍家荒唐的亲事,也被揪出来再炒一遍,说什么霍家对不起苏家…

    屋内,熏香袅袅。

    霍蓁坐在窗边,神思有点恍惚,听闻动静,她侧眸:“霍檀,不是我杀的她。”

    霍檀淡淡一笑,走近她:“我当然信你。”

    霍蓁语气飘渺:“昨夜散席后,她跟我说霍家要完了,说谢侯爷手中握了证据,说我跟谢景枫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我才跟她吵架的。”

    闻言,霍檀微微一怔。

    苏萌这样挑衅…实在有点匪夷所思。她一会道歉一会翻脸,行径根本不像个正常人。

    她拍了拍霍蓁的肩膀:“你就在府中待着,一切交给我。”

    霍蓁眸光氤氲:“我又添麻烦了。”

    “你傻啊,一家人说什么麻烦?”

    霍蓁笑了笑,紧拧的眉宇稍微舒展开来。

    霍檀回屋换了身衣服,跟采苓知会一声后,往淮王府而去。

    夕阳西沉,半边苍穹皆是绯色。

    荣华街道上,人来客往,一如既往的热闹。

    被谢靖训斥一番的谢景枫,赌气离家,坐在酒楼雅室的窗前,连连叹息。

第170章 我来给你看伤

    微醉的谢景枫,少了几分洒脱与纨绔,眉宇萦绕着惆怅。

    他伸手去拿酒壶,手背忽然一抹温热传来。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手,目光一顿,然后往上瞧去。

    白色的面纱轻轻摇曳,一双漂亮的眼睛清澈不见底,正凝视着他。

    “原来是你。”谢景枫心中失落,满心满眼的那个女子,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

    昨夜在御花园还好好的相处。

    今日就被父亲各种威胁,让他心惊肉跳,且极度不服气。

    霍蓁竟然还牵扯到苏萌的命案,真是荒唐至极,他怀疑是自家父亲设的局,要置霍蓁于死地。

    青澜在他旁边坐下,语气温柔:“借酒消愁,愁更愁,谢世子这是何必呢?”

    谢景枫挪出手,语气淡漠:“你已经洗脱嫌疑了?”

    顿时,青澜红了眼眶,点头道:“当时众目睽睽下,我未道出实情,到了大理寺才敢将船上发生的事如实说出。”

    谢景枫心不在焉:“什么实情,能将杀人嫌疑瞬间洗掉?”

    青澜盯着他。

    总觉得眼前的男人,变得陌生疏远了。

    她沉吟片刻,期期艾艾地说:“那船夫觊觎我的美貌,想趁着河面大雾,又身在船中,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于是对我动手动脚。”

    “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若不是误打误撞与你们的船相撞,我的清白就毁了。”

    “船翻后,我惊吓过度,心中只盼着恶魔被水溺死,果然苍天有眼,很快就收拾了他!”

    谢景枫看着他,沉默。

    青澜继续说:“因为害怕和愤怒,所以当时他们问起时,我毫不犹豫地诅咒他已经死了,呵呵…”

    说到后面,她一时哭一时笑,神色有种报复过后的快感。

    谢景枫问:“郭少卿就这么信了?”

    青澜点头:“仵作检查过,船夫的确是溺水而死,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我害的,倒是我身上,好几处他留的抓痕。”

    “嗯,这是件好事,恭喜你。”

    谢景枫的语气冷静得像是问陌生人,青澜眼底划过冷意。

    她试探性地问:“是霍家三小姐的事让你如此忧心吗?”

    谢景枫微眯着泛红的眼,坦言:“是。”

    青澜靠近他,安慰道:“有大理寺办案,她会没事的,你看连我这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也能安然无恙。”

    谢景枫暼了她一眼。

    苏萌这件事,哪是简单的命案?

    他父亲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要断绝他与霍蓁的关系,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以前他只顾头脑发热地与家族抵抗,这次苏萌的死,让他心头重重地敲打了一下。

    青澜见他沉默,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轻声说道:“霍将军会保护她的,你不要太焦虑了。”

    闻言,谢景枫抬了抬眼皮,自己真是关心则乱了,若说霍蓁最大的靠山,不就是霍檀吗?

    别人都以为霍檀是被架空的将军,无权无势,可他与她最近的接触发现,她绝不是表面那样简单。

    阴霾的心情,在这一瞬豁然开朗,他露出难得的笑容:“你说得对,我应该去找霍兄去。”

    青澜眸光一闪,连忙阻止:“谢世子,你这样堂而皇之去找霍将军,只会让谢侯爷更气愤呢,欲速则不达,你不能心急。”

    谢景枫迟疑。

    怔忡地望着她,青澜把酒递到他面前:“霍将军那样护短,何需你提醒?万一被你父亲的人发现什么,反而对霍三小姐不利啊。”

    一字一句似乎都在替他考虑。

    谢景枫迷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青澜笑着说:“谢家名声这么大,想不知道都难啊。”

    谢景枫接过她的酒,喝了两口,叹息道:“唉,看上去鲜衣怒马,锦衣玉食,其实很多时候是苦不堪言啊。”

    青澜眸子微沉,淡淡地说:“是吗?可是再怎么样也好过那些苦苦挣扎的人,他们暗无天日,根本看不到希望。”

    谢景枫噎了噎。

    然后是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女子仿佛在不断变幻着。

    夜幕垂笼,残星点缀。

    京都城内的夜市,逐渐热闹起来。

    刚用完晚膳的柳盈盈一行人,正准备离开。

    眼尖的雷旋风咦了一声:“那不是谢家世子吗?怎么在这跟女子鬼混?难道那是霍三小姐?”

    风七娘睨了他一眼:“少管闲事。”

    雷旋风哼道:“他坏了咱们寨主的好事,如今神女还不知下落,若是抓了他的小辫子,岂能放过?”

    风七娘揪着他的耳朵:“怎么?你还想去听墙角,看看是不是霍家姑娘?”

    “不敢啊,娘子,我们只需把声势造大就可以了啊。”

    求饶声引得不少人观看。

    柳盈盈暼了眼长廊尽头:“他跟淮王关系不错,事情闹大让他们添堵也好,反正我心里不爽快。”

    风七娘松开手:“少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母亲说留在京都,她很快就会来找我。”

    话落,她带着两人踏出酒楼。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

    喧嚣声阵阵,屋内气氛诡异暧昧。

    谢景枫瘫倒在榻上,望着眼前的美人,笑眯眯地唤道:“霍蓁…”

    轻纱垂落,搅乱各自心神。

    霍檀到淮王府时,夜色已暗。

    林鹤连忙迎接:“霍将军,我家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

    丹桂飘香,草木葱茏。

    悬挂的琉璃灯随风而动,忽明忽暗,树影婆娑,犹如张牙舞爪的妖魔。

    每次来淮王府,都很安静。

    霍檀略有紧张,她来看伤只是借口,扎针加固她的催眠术才是关键。

    林鹤将她带到书房外,然后退下。

    霍檀定了定神,然后敲门。

    “进来吧。”屋内的声音很平稳淡定。

    推开门,极淡的沉香扑鼻。

    书房内点着灯,穆淮坐在桌案前,斜靠着椅子。

    身着青色常服,随性而慵懒,那张盛世美颜上,潋滟春光的桃花眸,紧紧盯着她。

    灯光打在他脸上,半明半昧,犹如半仙半魔,既令人心悸,又无比蛊惑。

    简直是妖孽附体。

    她轻咳一声:“我来给你看下伤疤。”

    穆淮浅笑,朝她勾了勾手:“过来。”

    这副模样,真是撩骚到了极致。

第171章 考虑当王府的主人?

    霍檀拨开珠帘,走了进去。

    不知为何,今日见到他,与以往不太一样,有了一丝紧张与局促感。

    许是觉得他已经知晓她是女扮男装,心尖缠绕着各种情绪。

    穆淮,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珠帘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好一会才平息。

    见他静立在那不曾挪步,穆淮微眯着桃花眼:“怎么忽然怂了?怕我吃了你?”

    霍檀淡瞟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走到他面前:“殿下喜欢动手动脚,任谁都会觉得害怕。”

    “嗯?动手动脚…”

    穆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眉眼弯弯:“我只对你那样,今天是你来给我看伤,你来动,你想怎么扎针,浑身上下你都随意。”

    霍檀满头黑线。

    总觉得他话里话外都不怀好意:“我的思想没你那么龌龊,身为医者,面对再好看的躯壳,也只是当成普通病患而已。”

    穆淮好笑地说:“那劳烦你给我这副普通躯壳看病,过来坐吧。”

    霍檀轻笑出声,积压的紧张感也随之消散。

    他不懂医术,又喜欢装病,那还不是随她怎么扎针。

    如此想来,她的心情瞬间愉悦,从容地在他身旁落座。

    他的书房很整洁,书架桌椅都是纤尘不染。

    桌上摆放着几本兵书,还有一本被宣纸盖住,不知是什么书。

    右上角的紫檀香炉内燃着香。

    沉香混在书与墨的气息中,能安神静气。

    这时,林鹤端了茶与点心进来,快速暼了眼他们后,识趣地退下。

    霍檀打趣道:“林鹤还真是不容易啊,除了负责你的安危,还得像老妈子一样照顾你的起居。”

    穆淮微勾着嘴角:“所以我这还缺个…主人。”

    女主人…

    他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终是改了口,看她的眼神炙热而深邃。

    她微微笑道:“你也确实老大不小了,京都贵女中赶紧挑一个吧。”

    穆淮不紧不慢地说:“看不上那些贵女,唯有对你情有独钟,能否考虑当这王府的主人?”

    霍檀扯了扯眼皮。

    她这是自己作,没事跟他扯这话题做什么?

    他哪一次不是将她拉扯进来,然后在言语上占尽便宜。

    看在自己身体上占了他便宜的份上,霍檀心里不做计较。

    她定了定神,挪开话题:“你把衣衫解开,我看下伤口恢复得怎样。”

    穆淮耍赖:“你是医者,我是病人,这事还是得你来做,免得我落下一个动手动脚的骂名。”

    霍檀白了他一眼,装什么装啊?满脑子在想些什么,别以为她不清楚。

    她没有磨叽,将药箱放在桌上,然后手伸向他的衣领处。

    “霍将军,考虑到你的名声,所以我选择在书房让你看病,是否很贴心?”

    霍檀很无语,淡淡地他:“多谢殿下考虑周到。”

    将他的半边衣衫解开,胸口的伤疤呈现出来。

    半遮半掩,若隐若现。

    最是让人浮想联翩。

    特别是霍檀曾经看光过他,知道他那副躯壳究竟有多完美。

    幸亏她定力不错,还镇得住,否则肯定得流鼻血。

    霍檀调了调气息,尽量不去看他紧致而魅惑的肌肤,目光盯着伤口处。

    大概是总是反复裂开,隔了这么久,那并不怎么大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

    “霍将军帮人解衣衫,似乎有点熟络,我总感觉,你脱过我的衣服呢。”

    调侃的话语磁性沙哑,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霍檀蓦然怔住。

    抬眸与他注视着,嘴角扯了个笑容:“我不是第一次给你看伤,很奇怪吗?”

    穆淮邪笑:“我说的不是这个,应该是更亲密的,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霍檀松了一口气。

    没想起就好,只需要再加强一下催眠术,他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你可能是病糊涂了,这伤总是反复,容易发炎感染,除了用药之外,我用针灸给你辅助治疗,几天就能痊愈。”

    穆淮很配合:“都听你的,我绝不反抗,随你怎么处置。”

    话落,他靠着椅背,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样。

    霍檀没有闲心体会他故意撩拨的话语,淡定地从盒中拿出银针。

    她微微低着头,找准穴位就精准地扎下去。

    在他胸口扎针,手指难免会碰到他的肌肤,她指尖仿佛带着电。

    过电的接触,虽然只是蜻蜓点水,顷刻间却在他皮囊下掀起惊涛骇浪。

    穆淮原本淡定的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涌动暗流的眸子锁住她的脸庞。

    她认真做事的模样,格外迷人。

    那种侵略的念头像潮水一样奔涌而来,然后不断汇聚,最终到某处的异常反应。

    他一直洁身自好,从未沾染过任何女子。

    以前与霍檀近距离相处,虽然也会触动动情动心的念头,但是以他的定力能很快克制。

    可是近段时间以来,包括此时此刻,他怎么感觉很难再压制住?

    莫非他不再是单纯的男人了?

    他得好好想想,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

    须臾,霍檀站直身子:“殿下,还有几针需要扎脑袋上,你需要全身放松。”

    “刚才很明显,你有些紧张,血液流通得似乎很不顺畅。”

    穆淮盯着她,眸子里闪着无奈,他好想说:

    傻姑娘啊,那是什么紧张,血液不顺畅?

    是想扑倒你呢!

    霍檀见他痴傻,于是再次提醒:“殿下,我要扎针了。”

    穆淮回过神来,轻轻浅浅地问:“我脑子又没受伤,为何要扎脑袋呢?”

    霍檀怔了怔。

    不是说好随她怎么医治,怎么现在又开始质疑了?

    她在心里酝酿了一番,一本正经地说:“经络本就是全身相通的,并非哪里受伤就扎哪里,殿下莫非是在怀疑我吗?”

    “怀疑谁都不可能怀疑你。”

    “过来吧。”

    穆淮语气略微沙哑,身子稍微正了几分。

    他半敞着衣襟,本就亦正亦邪的神态,越发慵懒魅惑。

    桃花眼中满是风情,盯着她,犹如发现可口的猎物。

    霍檀蹙眉。

    再次有种踏上了贼船的感觉。

    可是他现下在想起一切的边缘徘徊,她实在无法面对记起一切的他。

    清风透过碧纱窗,翻动着桌上的书页,簌簌的声响,在静谧的书房内,格外清晰。

    霍檀捻着几根银针,淡然地走到他身后,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第172章 正事

    书房静谧,只闻风声。

    霍檀刚准备扎第一针,穆淮忽然开口:“等一下。”

    她的手顿住,问道:“怎么了?”

    “我从小到大,从未让人在头上动过针,你这一针下去,不会让我遗忘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霍檀脸色微变,手指细不可察地颤抖着。

    还好是站在他身后,不然这副样子恐怕就露馅了。

    她心虚,语气却淡定:“殿下放心,重要的事情不会轻易忘记的。”

    穆淮嗯了一声:“那你开始吧。”

    霍檀轻舒一口气,缓缓扎下第一针,另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低声道:“闭上眼睛,放松。”

    他很顺从地闭眼,头又往后靠了些,正好碰到她心口处。

    她怔了一瞬,为了顺利扎针,没有计较他的小动作。

    霍檀手持银针,对准穴位,还未开始,又被穆淮打乱。

    “霍将军,这要是出点小纰漏,你得为我负责啊。”

    她好气又好笑,揶揄道:“你这是多不放心我?还是多怕我居心叵测导致丧命呢?”

    穆淮睁开眼睛,朝后看向她:“我什么都是你的,包括整个身心与这条命,怎么会不放心?”

    霍檀浑身一僵,不由自主地就联想到他们的巫山云雨。

    脸颊微微发烫,心跳随之加快。

    她暗暗调息,愠怒地说:“你再干扰我,就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了。”

    穆淮低笑:“你继续,我不再干扰你。”

    话落,他正了正身子,还是将头靠在了她身上。

    霍檀只好用左手衬着他的后脑,右手精准地扎下去。

    穆淮微眯着迷离的眼眸,鼻尖是她身上清淡的幽香,只想就此沉醉沉沦下去。

    他手指微蜷着,默默调整气息,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几分理智与清醒。

    穆淮不再说话。

    霍檀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待所有银针拔出时,她额头上已密布细碎的汗珠。

    她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他已经沉睡过去。

    霍檀这才彻底安心。

    将银针收好后,她拿起药箱准备离开,瞅着他靠在椅子上熟睡,歪着头,似乎很容易扭到脖子。

    霍檀四处瞅了眼,书房内摆设很少,唯有书柜后面一张贵妃榻可以躺着。

    自知理亏的霍檀,将穆淮搀扶着朝书柜后面走,他的重心几乎全部落在她身上,即便是会武功力气不小的她,也觉得有些吃力。

    一步一停地,终于把他挪到贵妃椅旁。

    霍檀迷惑。

    上次在客栈,她将他从浴桶拖出,给他擦身换衣衫,又把他拖到床上…

    那时候整个过程,都没这么费劲,莫非是穆淮长胖了?

    不管那么多了,霍檀想着把他放下就离开,祈祷着以后不要再出差错了。

    可是,还没来得及抽身。

    穆淮整个人就往贵妃椅上倒,他昏睡过去,倒就倒吧。

    偏偏是压着她一起倒下去的。

    就这样,他们脸贴着脸,肚子贴着肚子,以这样暧昧尴尬的姿势倒在了椅子上。

    贵妃椅发出一阵响声后,书房内一片静谧。

    霍檀脑子里一片混乱,连忙伸手推他,可她陡然发现,她与穆淮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十指相扣。

    他将她的手扣得很紧,她试了几次后都是徒劳无功。

    “穆淮,你让开,你醒醒啊…”

    穆淮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地洒在她脖颈,像是春风拂过,撩动心弦。

    若不是她自信自己的催眠术,她肯定觉得他是故意的。

    霍檀顿时生无可恋。

    她不会今晚只能留在这了吧?还是与穆淮同床共枕。

    整个人感觉快要窒息,霍檀好不容易将他挪开一点,可他的手始终紧紧握着她的。

    不知过了多久,放弃挣扎后的霍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夜色旖旎,气氛静谧。

    灯光透着书柜的空隙映照,光影斑驳。

    穆淮睁开桃花眼,迷离的眸光逐渐清明。

    他的唇在她脸颊划过,低喃道:“霍檀,你究竟怕我知道什么呢?”

    清晨,霍檀是在酸疼中醒来的。

    对上穆淮深邃而探究的眸子,她瞳孔一紧:“你这流氓,我好心替你治病,你却把我拽在这里。”

    穆淮眼尾微弯,噙着极浅的笑,低哑地说:“你那针法倒是很奇特,竟能让我沉睡过去。”

    她将视线挪开:“既然醒了,就该保持距离,避嫌才对。”

    他却没那个意思。

    使坏一般地还故意把身子挪了个位置,不偏不倚,趾骨相抵。

    他的状态很明显,如发烫的玉石一般膈应在他们中间。

    霍檀错愕地看着他:“你…个变态,走开。”

    他痞痞地笑了一下:“我好像发现了什么问题,你想听吗?”

    她心下一紧,拢着眉心:“什么?”

    穆淮凝视着她,眸底似有一片星辰,他凑近她耳畔,压低着声音:“我喜欢你,心不会撒谎,身体也不会撒谎,你感觉到了吧?”

    霍檀紧抿着唇,双手被他扣着十指,放在了头顶,她有着深深地无力感。

    “霍檀,你大概是真的不喜欢我?否则怎么半点反应都没?”

    他的声音似感慨又似戏谑,说完还蹭了她一下。

    “你脸皮还能再厚点?”

    穆淮松开她的手,与她对视,笑着说:“我们这差别也太大了,看来我以后还得努力。”

    霍檀无语。

    他是不要脸皮,什么话都能脱口而出。

    一张老脸真是无处安放了。

    她怒视着他:“殿下这张嘴还真是损,我有隐疾,它立不起来,你就非得当面揭我的短,让我难堪。”

    穆淮扯了扯嘴角。

    以为她会害羞,没想到她倒是气定神闲。

    不过,他都喜欢。

    默了短瞬,穆淮轻笑出声:“若真揭短,这还是我的不对了,不过你医术高超,肯定能有办法的吧。”

    霍檀不想瞎扯这些:“你能让我起身吗?”

    穆淮魅惑一笑,缓缓坐起。

    霍檀顿觉全身轻松,她整理了下衣袍,收敛了情绪,淡淡地说:“我得回去了。”

    “用完早膳,我送你回府。”

    她连忙摇头:“赫连诀回去后,必然会对大庆垂涎三尺,你该做点正事。”

    穆淮点头:“说到正事,我还真有一件。”

    霍檀莫名紧张。

    她觉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正事,大多也是不太正经的。

    “你说。”

    穆淮收敛那兴味调侃的神色,难得的严肃:“帮我训练水军。”

    霍檀怔愣,自从兵权被收后,她都没想过练兵这事了。

    然而,穆淮这样坦然跟她提起,实则是告诉她,他在暗中练兵。

    这种事说出来,对她是极其信任的吧!

第173章 早已把你当成我的人

    大庆与北漠之间隔着滔滔宁江,将来水战是不可避免,水军也极其重要。

    以前两国曾在冬季跨过宁江交战过,那时潼关失守,只能退到宁江以南。

    北漠趁着河面结冰,差点挥师南下,百万铁骑踏足大庆国土。

    霍檀沉默片刻,思绪万千。

    穆淮继续说:“父皇生性多疑还懦弱,大庆原本有霍家和宁江那道天堑,北漠再强势,要想南下也不是易事。”

    “这几年,赫连诀十分重视造船与训练水军,野心勃勃已是路人皆知,可父皇仗着地形优势不以为然,甚至觉得把潼关割让给北漠,都能高枕无忧。”

    “每次交战他都是迫于压力,霍家住战,他主和,意见很难一致过,这次陆元大败,潼关却固若金汤,父皇大概是更加迷之自信了。”

    眼前的男子,轻言漫语,慵懒中透着点不满的戾气。

    穆淮这是第一次这般掏心掏肺,对着心仪之人吐露内心真实想法。

    霍檀胸腔内气血翻涌。

    狗皇帝对霍家的猜忌与忌惮,大多原因也来源于此,他贪图富贵,享受安乐,对侵犯自己国土的北漠,不愿战争。

    设计将兵权收回,他的用意可不是那么简单。

    枉费霍家一腔热血,真是喂了狗!

    她淡淡地问:“殿下在洛水练兵,不怕暴露吗?”

    穆淮看着她,唇畔流泻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听说霍将军擅于布阵,且阵法奇特,变幻无常,只要有你在,定然没有问题。”

    霍檀但笑不语,他还真能抬举她,洛水横贯京都,相当于是庆帝的眼皮底下。

    阵法再精妙,也无法做到悄无声息。

    她接收到他隐着邪气的目光,心念一动:“你的主战场并不在洛水,而是宁江?”

    穆淮轻笑:“果然都瞒不过你。”

    霍檀恍然。

    宁江地处北漠与大庆交界处,两军经常对阵,江岸随处可见水军出没。

    宁江以南与晋州搭界,连接着黑风山脉的尾部。

    而江的北面有潼关那道屏障,穆淮的军队在那操练,再加上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的确可以避开朝廷的眼线。

    霍檀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目光挪到窗外:“殿下在我面前公然地说与皇上对着干,不怕自己苦心经营多年而毁于一旦吗?”

    穆淮走近她,与她并肩而立:“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人,不分彼此。”

    霍檀心尖微动。

    其实答应他,没什么不好的,能把狗皇帝气得吐血才好。

    最不重视的儿子与最想灭掉的将军合作,霍檀能想象得到庆帝的精彩脸色。

    她侧眸看他,语气平淡:“好。”

    穆淮眼底划过震惊,深邃的视线与她对视着:“没有骗我?”

    霍檀浅笑:“你觉得呢?”

    霎时,他眸光熠熠,神采飞扬,语气更加温柔:“那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她看着身边的男人,觉得他就像是求婚成功了一样兴奋。

    有那么一瞬,霍檀觉得催眠术似乎无效。

    可她仔细端详过,在他眼底少了平时难以抑制的情欲,按说他们那点风流之事,已经彻底封印了才对。

    霍檀浅浅一笑:“殿下应当公私分明,我只是顺应天意。”

    “嗯?顺应天意?”他似笑非笑地反问。

    她笑而不语。

    陆琛表明要支持他,秦熠对他也不反感,穆淮在宁江练兵这么多年,而她父亲视而不见…

    还有天风寨,背后究竟是谁在运作,她心底有些疑惑。

    这时,林鹤在外面敲门。

    霍檀这才觉醒,她彻夜与穆淮在一起,真是让人不得不歪解啊。

    穆淮面不改色:“进来。”

    林鹤推门而入,清晨的第一缕朝阳洒进,投下一片光影。

    他瞅见霍檀,神色错综复杂,但是很快恢复如常,朝穆淮作揖行礼:“殿下,风影回来了。”

    穆淮淡淡开口:“让他先候着,本王有重要的事与霍将军说。”

    林鹤心里是懂的,哪怕风影禀报的事情很霍将军有关,那也是妨碍了他家主子跟霍将军单独相处。

    他识趣地出门。

    霍檀说:“既然殿下有事,我就不打扰了。”

    一夜未归,她得回去看看霍蓁,再喝十来天药就能痊愈了。

    穆淮低笑:“无妨,反正都是与你有关的事。”

    霍檀挑眉:“殿下什么意思?”

    他靠近她,低头凝望:“潼关水军的消息,你说是否与你有关呢?”

    霍檀下意识退后两步,他存在感太强,蛊惑气息浓重,近距离容易犯花痴。

    林鹤去而折返,做起了丫鬟的事情:“属下瞧着霍将军也累了,洗漱完与王爷一起用点早膳吧。”

    话落,他将铜盆帕子那些物品一一放下。

    霍檀:“……”

    这贴心得倒是没话说了。

    穆淮眉眼弯弯:“我去花厅等你。”

    霍檀实在觉得窘迫,好在穆淮整个没有再对她动手动脚。

    看样子,催眠术大功告成,他们现在只是探讨公事罢了。

    她淡定地洗漱完,并没有打算留下用早膳,欲离开时,窗口一只信鸽咕咕叫着。

    熟悉的字眼撞入眼帘,霍檀的心猛地一沉。

    谢景枫那个王八羔子!

    真是作死!

    来不及跟穆淮告辞,霍檀报跑半用轻功,快速赶往荣华街的盈满楼。

    天际的朝阳刚刚跃出,街道已经开始喧嚣。

    露珠还在枝叶上滚动,清风中夹着湿润的气息。

    盈满楼,与宝香楼一样,处在京都繁华地段,明面上是吃饭喝酒的地方,实则与青楼无异。

    霍檀身形如闪电般地落在盈满楼门前,一眼就暼见身形摇摇欲坠的霍蓁。

    她拦住霍蓁:“你要进去捉奸,我不阻止你,可是你有考虑好如何面对?”

    霍蓁眸子里溢着泪意,声音哽咽:“我总不能一直当傻瓜。”

    霍檀眸光寒凉:“他在这与别人厮混,你是怎么知道的?其中缘由都未清楚,你这般冲进去,并没有好处。”

    霍蓁怔了怔,神情悲痛欲绝。

    霍檀心疼,可是这事来得蹊跷,先是苏萌的死,现在又是谢景枫乱搞。

    一桩桩都是征对霍蓁,若说不是别有用心,她还真不信。

    这分明是要把她往绝路上推,她的病正是恢复的关键时候,不宜如此被刺激。

第174章 你好自为之!

    霍蓁迟疑,那种画面,她不愿意面对。

    可心里积压的愤怒让她憋得很难受,心房抑制不住地颤抖,像是随时要停止一般。

    霍檀瞧着她苍白的脸色,握住她的手:“深呼吸,不要去想事情最糟糕的一面,让我去处理可好?”

    她很担心,青澜有备而来,与谢景枫私会,还暗中让霍蓁知晓,说不定瞬间能将她气得心迹发作。

    只能暂时先缓一缓,让她情绪逐渐冷静再说。

    须臾,霍蓁点了点头,她是相信霍檀的,而且她觉得很累,不想面对这腌臜事。

    霍檀看向采云,示意她带霍蓁先回府。

    然后朝匆匆赶来的采苓说:“把人群遣散了,就说本将军包下了这盈满楼。”

    采苓凛着眉宇,连忙照做。

    霍檀踏进大堂,径直从台阶往二楼而去。

    店小二早已吓得膛目结舌,不敢吱声,默默地带路。

    半个时辰前,他就发觉不对劲,外面围了很多人不说,还指出谢家世子在此嫖娼…

    谢家人啊,他可惹不起,何况他还听说霍家三小姐要来捉奸,就更惶恐了。

    此刻他都能体会到霍将军浑身的冷冽气场,大气也不敢出。

    谢景枫醒来后,头还是昏沉的,整个人懵住。

    他衣衫不整地躺在榻上,青澜正黯然神伤地整理衣衫。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霍三小姐到楼下了,你赶紧从窗户那跳出去吧,若是被她撞见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夜,你跟她就很难在一起了。”

    青澜低着头,声音听不出喜怒,背对着谢景枫,肩膀微微颤抖着。

    谢景枫惊愕地张大嘴巴。

    从青澜的三言两语中,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他昨夜喝醉了,跟青澜待在一起,睡在了一间房。

    这…怎么可能?

    谢景枫疯了一样,连忙起身,床单上那抹殷红,仿佛一把利剑戳穿了他的心。

    他酒后乱性,要了青澜?

    还没从震惊与惶恐中回神,外面长廊上传来脚步声。

    青澜错愕地回眸,眼角还挂着泪:“快走啊!你想让霍三小姐被气死吗?”

    提到霍蓁,谢景枫顿时心痛,他做了禽兽不如的事,他对不起她。

    见他杵在那不动,青澜顿时急了,拖着她就往窗户处走:“有什么疑惑以后再说,你只要不承认,霍将军不能拿你怎样。”

    谢景枫缓过神来,摇头道:“大丈夫顶天立地,岂能逃避?不行,我得跟她解释清楚。”

    青澜怒视着他:“你怎么解释?霍家姑娘不嫁三妻四妾的男子,你这行为又算什么?”

    谢景枫怔住,一时语凝,心中懊恼得恨不得装死算了。

    青澜期期艾艾地说:“捉奸得成双,你出去了,你与霍家三小姐还是能在一起,而我的清白也…保住了。”

    谢景枫迟疑,他不能这样走掉,如果自己真做了什么,也不能不管青澜啊。

    霍檀敲门一阵后,不耐地推开门。

    屋内的景象,让她的愤怒瞬间飙到了顶点。

    床榻上锦被凌乱,纱帐垂落,地上的外袍散落着。

    而房中的男女,在窗前搂抱着,男人面色惊慌,女人楚楚可怜。

    霍檀踏进屋子,淡淡地扫着他们。

    青澜诧异不已,怎么是霍檀?而不是霍蓁?

    谢景枫连忙将青澜推开,捡起外袍穿上,语无伦次地开口:“霍兄,你听我解释…”

    霍檀内心气怒,面上不动声色,在桌案前落座,语气清洌:“谢世子想解释什么?”

    谢景枫噎了噎。

    他能解释什么?

    事情已经发生,他不能矢口否认,也不能去掩饰什么。

    本就没有底气的他,瞬间如霜打的茄子,颓然地坐在地上:“我错了,随你怎么处罚!”

    霍檀睨着他。

    原以为他会狡辩,可他坦然承认错误,有点出乎意料。

    她转移视线,暼向青澜,语气寒凉如冰:“青澜姑娘,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青澜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委屈巴巴地说:“霍将军,谢世子喝醉了,我只是照顾他一下,我们什么越矩的事情也没做。”

    霍檀微扬着嘴角,清越地说:“还是姑娘家明事理,知道谢世子烂醉如泥,肯定是做不出什么来的,说了句公道话。”

    青澜脸色陡然一变,氤氲的目光看了眼谢景枫,随后沉默地垂首。

    那副模样,乖得跟什么似的。

    谢景枫抬了抬眼皮,被青澜痛苦而隐忍的表情触动。

    他坦然承认:“霍兄,我做了对不起霍蓁的事,我昨夜与青澜做了苟且之事。”

    霍檀握着拳,眸子里迸发着怒火。

    谢景枫撞上她的目光,感觉脊背都是凉的。

    须臾,霍檀温凉开口:“你都醉得不省人事了,怎么去与她苟且?你动得了吗?若真发生了什么,那也是她自己主动坐到你身上去的。”

    这…

    谢景枫纵然是见过不少风月之事,可此时听闻霍檀的话,脸色也控制不住地窘迫起来。

    青澜眼底闪着冷冽的光芒,手指紧紧蜷着,不敢抬眸看霍檀。

    她轻声抽泣着:“霍将军,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清楚,我说了没有发生任何事,你不能诋毁我的人格。”

    霍檀轻笑:“好,既然不曾发生什么,那此事到此为止。”

    青澜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思来想去,没有合适的话能怼赢霍檀。

    谢景枫傻了一样:“霍兄,我错了就是错了,不能欺负人家无依无靠,就提裤子不认账,这件事我会跟霍蓁坦白的。”

    霍檀想爆粗口了。

    天底下怎么有如此蠢笨的男人?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且不说他醉酒能不能行周公之礼,就是可以,那个女人分明是带着目的。

    她清冷地拂袖,语气丝毫不客气:“谢世子敢作敢当,我很佩服,我以前说的话,你怕是忘了,今天再提醒你一次。”

    “霍家女子不嫁三妻四妾的男人,你此生要么就辜负霍蓁,要么就远离青澜,你自行体会,好自为之!”

    话落,霍檀瞟向青澜,轻嗤:“这雕虫小技也只能呼弄愚笨的男人,你最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敢将心思动到霍蓁身上,就别怪我不择手段!”

    青澜僵住,霍檀浑身散发的气场,竟然让她有了畏惧。

第175章 霍将军有一颗八面玲珑心

    沉默片刻后。

    青澜定了定神,垂敛遮掩住眼底的情绪:“霍将军放心,我绝对没有伤害谢世子和霍三小姐的心思。”

    霍檀慵懒地看着她,唇畔凝着凉薄:“能从大理寺少卿手中轻易脱罪,还真是不简单。”

    青澜继续低着头,愤恨地咬了咬唇,再抬眸时,眼中已是一片委屈。

    “我也是受害者,至今还心有余悸,幸得大理寺少卿办案公正,才允许我能在京都活动,就是因为被监视着,所以昨夜的事才会有人去告诉霍三小姐。”

    霍檀并不想听她装可怜。

    定罪得有证据,她这次只是侥幸逃脱而已。

    这女人,反正她觉得是挺绿茶的。

    她冷着眉宇,语气淡漠:“你们都出去。”

    青澜美丽动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恨意,然后抬起步履往门外走。

    谢景枫听闻她们的对话,有那么一瞬间挺同情青澜的,毕竟是他毁了人家的清白。

    可仔细一想,霍檀并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她这样剑弩拔张,必然是有一定的原因。

    一时间,心情颇为矛盾。

    迟疑一瞬后,谢景枫受不住霍檀的气场,整理好衣衫,战战兢兢地往门口挪。

    “谢世子。”

    谢景枫顿住脚步,眸光闪躲地暼向霍檀:“霍兄,还有事吗?”

    “离她远点!”

    “离谁远点?”他心下一慌,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别一件事就把我否决了啊,霍蓁那里我会再解释的,这种事绝对下不为例。”

    霍檀呕得想吐血。

    这种渣男保证语录,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弱智。

    她忍不住起身,抬脚踹向谢景枫:“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就别去招惹我姐姐。”

    谢景枫生生地受着,悔恨内疚各种情绪交织着,觉得自己被打也是活该。

    霍檀收回脚力,冷冷地说:“离青澜那个绿茶远一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景枫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话落,他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片刻功夫便来到了荣华街。

    “堂堂世子,被人这样教训数落,我真替你委屈,这你以后要是娶了霍蓁,得过怎样的憋屈日子啊。”

    温柔的嗓音闯入耳畔,谢景枫停住脚步,视线暼向巷子里。

    柳盈盈双手环胸,好笑地看着他。

    谢景枫睨着她:“怎么?你不能嫁给淮王,心中不服气,所以赶着看别人笑话来了?”

    柳盈盈笑出声:“谢世子本身就是个笑话,当初在天风寨不就是洋相尽出吗?你可是害我父亲难过了好一阵呢!”

    谢景枫无言以对。

    替青澜假扮神女,在天风寨的遭遇是他的耻辱。

    他嘴上不可松懈:“那是你父亲活该!”

    柳盈盈白了他一眼:“你这才是报应,破坏人家的姻缘,现在做了荒唐行径,看霍家如何能容你?”

    谢景枫噎住。

    论家世背景,只能说谢家能否容得下霍家。

    可他真心喜欢霍蓁,愿意屈尊降贵,所以柳盈盈的话并没有气到他。

    谢景枫心情失落,不想再废话,转身匆匆离开。

    柳盈盈扬起嘴角,哼道:“假扮神女戏弄天风寨,这结果是你该得的。”

    这时,雷旋风与风七娘走了过来。

    风七娘禀报:“少主,夫人到京都了,在东街租了个院子,恐怕是打算常住。”

    柳盈盈眉眼含情:“常住好啊,正好可以多接触淮王和霍将军。”

    风七娘扯了扯嘴角:“少主还不死心吗?那两人已经对上眼了,与有这种特殊嗜好的人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

    柳盈盈手指卷着发辫,笑吟吟地说:“那是因为他们不曾尝过美人带来的感觉,才这般没见识。”

    风七娘沉默。

    她家少主身材相貌倒是没话说,臀肥胸大的,是男人都喜欢的类型。

    雷旋风寻着空隙,将他打探的事情说出:“少主,昨夜与谢世子风流快活的女子,好像是寨主要找的神女青澜。”

    柳盈盈脸上的笑僵住,眼眸睁大:“你…说什么?”

    雷旋风满眼八卦地复述:“经仔细查探,她与寨主给的画像上的女子极其相似,恐怕…”

    “完了完了。”柳盈盈打断他的话,“谢世子假扮神女就算了,还把她给睡了,父亲估计要暴跳如雷的,我得去找母亲商量对策。”

    雷旋风笑着说:“这真是比话本子上的故事还狗血精彩。”

    风七娘瞪向他:“你自求多福吧,你看着他们搂着进房间没有阻止,寨主怪罪下来,你去请罪吧。”

    “我们三个都看见了,怎么能让我独自承担呀?”雷旋风顿时急了,苦哈哈地望着自家娘子。

    风七娘搓了搓手:“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不担着谁担着。”

    望着她浑身颤抖的横肉,雷旋风笑着说:“娘子所言极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呢?”

    柳盈盈暼了眼他们:“你们跟紧那个青澜,顺便给父亲捎封信,就说白菜被猪拱了,问他还要不要?”

    两人皆哑然。

    谢景枫仪表堂堂,好像并没有委屈青澜吧…

    霍府,花园。

    微风不燥,清幽的香气萦绕。

    采苓已经把盈满楼仔细勘察过一遍,疾步回来如实禀报。

    “将军,他们用的酒盏都已被清理过,现场没有发现可疑的药物,不过,床榻上的血迹可以说明他们做过那种事。”

    霍檀轻嗤:“心虚才会急于清理,至于血迹…随便扎个手指血都可以。”

    采苓诧异:“啊?这都能作假?”

    “当然,女子为了争宠,去爬男人的床,就得让男人相信是真睡了,这手段都很低级了。”

    “将军怎么了解这么多?属下发现,您不止是洞悉男人,还有女人的心思都很清楚呢。”

    她家将军,哪来的闲工夫琢磨这些啊?

    霍檀愣了一瞬,讪笑道:“是青澜的绿茶手段拙劣,自然容易看出,那也就哄骗下男人。”

    采苓抿嘴笑着,她都一时疏忽了,眼前的主子,可是为绝色美人。

    “霍将军有一颗八面玲珑心,总是让人心神荡漾。”

    清雅磁性的嗓音响起,伴随而来的是淡淡的沉香气息。

    采苓连忙福身告辞。

    霍檀朝水榭外瞧去。

第176章 她也服用了这种药?

    男人一身黑色锦袍,玉带将他的腰腹完美地衬托,宽袖与袍底的银丝线祥云,更添矜贵。

    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妖邪男子。

    此刻,他桃花眼尾噙着的笑容很是醉人,深邃的目光赤果果地盯着她,像要将她吞噬一样。

    霍檀心口一窒,才一日不见,穆淮似乎哪里有点不同了?

    “殿下心情不错?”

    “嗯。”

    穆淮踏进水榭,逆着光,更加风姿迷人,好看得有些不真实。

    霍檀微歪着头,笑着问:“什么事心情这样好?”

    他在她旁边坐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思绪不断翻涌,心尖的涟漪一圈圈漾开。

    很快,他恢复淡然的神色:“你答应帮我训练水军,这事能让我做梦都笑醒。”

    霍檀淡淡地说:“我只是不想大庆被北漠吞并而已。”

    穆淮垂眸,笑而不语。

    其实并不是完全因为这个。

    风影告诉他,霍檀上次中的媚药,是北漠宫廷秘制,唯有男女交合才能解毒。

    虽然他不清楚霍檀的医术究竟如何,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已经拥有她,可她试图对他催眠…

    行迹很可疑。

    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将身心都交付给了他,再没有比这更震撼的事情了。

    他心潮澎湃,对她的情愫与爱慕在持续发酵,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

    霍檀疑惑地望着他:“殿下特意来我这发呆的?”

    穆淮唇畔流泻出宠溺的笑,抬眼时,眸底仿若盛着星辰。

    “我是觉得来之不易,得珍惜霍将军的决定,不能辜负你的信任。”

    她不想让他知道,他暂且将所有猜想压下,尽量配合她。

    内心翻江倒海。

    面上云淡风轻。

    他能做到这样淡定,真是太难了!

    霍檀浅笑:“殿下心怀抱负,我也得捏清现下的局势,北漠才是最大祸患,仅此而已。”

    一字一句都想撇清跟她的关系。

    莫不是那晚在客栈,她就是将他当成解毒的男人,事后裙子一提,就不认账了?

    穆淮紧凝着她,一副想将她扒开看看是否铁石心肠的狼性模样。

    霍檀总觉得,那眼神慎人,强势的存在感让她心惊。

    “我说错了什么?”

    穆淮拉回神思,手指轻轻叩着石桌面,掩饰自己的欲念。

    “霍将军所言极是,我们若是亲密配合,定能将北漠覆灭。”

    霍檀微微一怔。

    至于用亲密一词吗?真是改不了撩骚的毛病。

    穆淮暗想,与她有世上最亲密的关系,那种感觉无法言喻。

    犹如飘在云端,浮浮沉沉,浑身的血液都是逆流而沸腾的。

    他的视线顺着她的脸,缓缓下移,嘴角细不可察地轻轻勾起。

    有些零碎的画面,似乎能融合在一起。

    霍檀并不知晓他脑子里的画面:“殿下想要我何时动身?”

    离开京都,需要通关文牒,穆淮肯定都能替她解决。

    她刚好想回去看看父亲与母亲,就当是顺路应了他。

    穆淮轻笑:“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那就十天后吧。”她得把霍蓁的病彻底治好,才能安心去潼关。

    穆淮点头:“陆元惨败后,谢侯爷打算让谢景枫顶替他去守潼关。”

    让谢景枫去?

    霍檀挑眉:“这应该是皇上的意思吧?”

    穆淮说道:“的确是父皇的旨意,同行的还有穆允,父皇放言若是他们能抵挡住北漠大军,就恢复穆允的太子之位。”

    霍檀沉默。

    庆帝向来不喜打仗,可派他看不顺眼的人去前线,倒是积极得很。

    他本来是中意秦熠,想把谢家的兵权交给自己看上的女婿。

    虎毒还不食子呢!

    他这是要借赫连诀的手,替穆洵清除障碍吗?

    穆允大概是乐呵呵地接受,以为翻身的机会到了。

    天家的人真可怕,活在各种算计中…

    她悠悠地暼向穆淮,他也是皇家儿郎,其手段不输其他人,甚至更雷霆果伐。

    这样高深莫测的男人,竟然被她给染指了,她的余生是不是会很悲惨?

    还好,有催眠术在手,可以适时地抹去那点事。

    她还得再把自己的催眠术研究透彻些,能更游刃有余地封存他的记忆才好。

    “在想什么?”

    低哑的声音拉回她远游的神思,她清浅地笑了笑:“谢景枫出去历练下也好,才能明白人心险恶。”

    穆淮蹙眉:“他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打算怎么办?”

    霍檀挑眉:“还能怎么办,凉…办啊。”

    他低笑,想起暗卫的禀报,嘴角流淌一丝邪妄的笑:“醉酒后真的不能做那个事?”

    她被问得一噎,看他犹如看怪物。

    须臾,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殿下好奇的话,可以试试啊。”

    穆淮眸光微动,薄唇轻启:“或许可以一试,不过想在清醒之时。”

    霍檀:“…”

    来不及细想他话中之意,采云火急火燎地跑来:“霍将军,小姐又犯病了,您快去看看吧。”

    霍檀心头一紧,连忙起身,提了下袍底踏出水榭。

    穆淮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盯着她背影的眸光,痴缠缱绻。

    斜阳细碎地从树叶缝隙透进,青石路上光影交错。

    霍檀先是瞅见了谢景枫。

    他目光恍惚,神色痛苦,短短时间,似乎沧桑了不少。

    谢景枫靠着门框,抬手挠了挠头发:“霍兄,我该怎么办?”

    霍檀在他身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青澜来者不善,你先处理好那些事,再来找霍蓁也不迟。”

    “可是我怕她乱想。”

    “谢世子,要让自己的女人有安全感,你就得跟其他女子保持距离。”

    “我…对青澜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霍檀朝他挥了挥手:“你回去吧。”

    谢景枫迟疑。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你若信我,就将这颗药丸两日内给青澜服用,其他的都不需要问,时间会证明一切。”

    谢景枫接过,紧紧拽在手中,不敢多问。

    他悻悻然地离开,霍檀深深叹气。

    穆淮上前,轻声询问:“你给了他什么药?”

    “避子药。”上次给霍云制药丸时,她另外做了几颗紧急的,想不到这么快派上用场。

    穆淮闻言,眸子里闪过惊异:“你还会做这个?”

    霍檀坦言:“嗯,上次在竹林,我就是在做这些药丸。”

    他定定地看着她,心底有种失落一闪而过。

    莫非她上次与他做过以后,也服用了这药?

第177章 她以前小气吗

    霍檀瞧他的神色不太对劲,迷惑地问:“你怎么了?”

    穆淮收敛几分炽热的目光,浅笑道:“你凡事思虑周全,让人很佩服。”

    这话像是夸赞,可听着总觉得哪里怪异,像是在暗指什么。

    霍檀没有多想:“我进屋看看霍蓁,你若是还有事,就等我片刻。”

    穆淮眉目一喜,点头:“那我陪你一起吃晚饭。”

    “…”她就随便说一句,他倒是反客为主了。

    “好。”霍檀应允,然后踏入霍蓁的房间。

    纤细的背影落在他眼中,眼神中的情欲和侵略性浓得如墨。

    霍檀…

    是他的女人!

    “殿下,请问您是在偏厅等候,还是在花园?”

    采苓原本心存戒备,但她家将军信任他,她对穆淮的好感,莫名也提升了一点。

    “霍将军的书房吧。”穆淮清淡出声,眸光逐渐清澈。

    踏进书房,顿觉清新。

    穆淮扫视一圈,屋内装饰得雅致幽静。

    窗台摆着几盆绿植,生长得很繁茂,连叶片上都是一尘不染。

    书架上各种书籍皆有。

    穆淮在桌案前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医书翻开。

    他不懂医理,可好奇她精通的东西,特别是她用银针给他使用的究竟是什么招术,他都有很深的疑惑。

    虽然这次他有防备,运行内力抵抗,可也只是没有让她消除最近的记忆。

    上次她身中媚药后发生的事情,他脑子里依然一片混沌。

    医书的内容,并没有奇特的地方。

    倒是她在旁边写的小字,吸引了他的目光。

    除了大庆文字,他精通北漠南疆各国语言,算是见过形形色色的文字。

    可霍檀写的字,他竟然大多数看不懂,还有一些弯弯扭扭的符号,更是不曾见过。

    他继续往后翻,依旧是一脸懵,内心的疑惑愈发浓厚。

    莫非还有他不知晓的国家或者部落?

    思忖一瞬后,他拿起笔纸,对照霍檀留下的字迹,模仿了一大段。

    霍檀走进书房时,穆淮正拿着一本兵书,端坐着,似乎看得极其认真。

    听闻动静,穆淮抬眸:“已经安抚好了?”

    霍檀嗯了一声:“她其实也看得通透,只是一往情深地付出,不甘心罢了…”

    “感情的事,只能自己去体会,旁人帮不得什么。”

    “是啊,不过手撕绿茶那种事,还是可以代劳的。”

    穆淮定定地望着她,似笑非笑。

    须臾,他指着兵书上一处笔记:“刚才闲暇,翻阅了你所读的兵书,很好奇你这是写的什么?”

    霍檀怔了怔,心中腾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她抬步走近,瞅着桌案上的医书未曾被翻动,这才松了一口气。

    视线落在自己在书页中写下的三十六计上,酝酿着简体汉子和内容该如何解释。

    穆淮眼底流淌着惊艳。

    虽然只有一部分字认识,可半猜半结合各种情景,悟出了一些。

    先不说那些稀奇古怪的文字与符号,单说这兵法,真是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霍檀轻咳一声:“这是我在一些异志上看过的兵法阵法,觉得可以借鉴,于是记录了下来。”

    “哦?是什么异志,竟然这般精妙?”

    他不死心地追问,盯着她细微的神色。

    霍檀淡淡一笑:“在潼关时,我喜欢在深山或是竹林练武,偶尔遇到山间老人,有些是听他们说的。”

    穆淮阖上书卷:“世外高人?”

    她一本正经地点头:“算是吧,不是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吗?”

    他知道霍檀能言善辩,大概问不出什么所以然,可对她的疑惑太深,他迫切地想将她了解透彻。

    “那这些字呢?不知是哪里的文字,我居然很多都不认识。”

    霍檀大大咧咧地坐在他对面,语气平稳地解释:“我性子急,看书一目十行,所以就把字简化得自己能看懂就成。”

    “再说有些兵法阵法都是隐秘的东西,就是书被人偷去,也没人能看懂,一举两得啊。”

    “殿下现在坐在我的书房,翻看我的书卷,不就是一脸迷惑吗?”

    穆淮半信半疑。

    可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淡定自若,侃侃而谈。

    说得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他轻轻叹气:“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霍檀顿时悲愤:“可不是吗,我父亲的笔迹能被模仿了去,我的就算是被人利用,人家也看不懂。”

    穆淮心疼她。

    如今苏家与霍家已经闹翻,闹到了皇上那,说有霍老侯爷的亲笔通敌卖国信,被霍檀威逼利诱抢了回去。

    这事,总是会闹开的。

    霍檀的身份,恐怕是瞒不了多久。

    “我今日来,是还有一事找你。”

    话落,穆淮从怀中拿出一张文书,放在桌案上。

    “我秘密招兵买马,训练水军这事,都关乎着整个王府和支持我的那些同僚的命运,所以得谨慎。”

    霍檀蹙眉:“你这是要我签卖身契?”

    穆淮摇头:“只是保密协议而已。”

    “你不信任我?”

    “我是觉得你太好,怕不真实,想要白纸黑字,以求踏实。”

    说这话时,穆淮就像以前,一副求贤若渴,假装柔弱的模样。

    霍檀拿起宣纸,过眼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后,拿笔洋洋洒洒地落下她的名字。

    穆淮像是吃了定心丸,勾唇笑道:“你这算是我的…人了。”

    霍檀凝着眉,瞅着他的笑容,有种上贼船的感觉:“殿下患有臆想症,我不跟你争论。”

    “提到这个,我感觉记忆缺失了很多,霍将军给我脑袋上扎了针,是不是什么不良反应?”

    她扯了扯嘴角:“你很多事情本就是臆想而来的,被遗忘是很正常的事。”

    穆淮装着糊涂:“是这样吗?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穆淮是故作姿态。

    霍檀是怕催眠术有纰漏,还好他确实忘记了。

    片刻后,穆淮又说:“我对你写的三十六计很有兴趣,你每天跟我说一计如何?”

    霍檀应允:“你想听,我说就是。”

    穆淮唇畔的笑意加深:“成为我的人后,我发现你各方面都大方了许多。”

    她淡睨着他,难道她以前小气吗?

第178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夜色渐暗。

    霍檀带着穆淮来到偏厅用晚膳。

    不知为何,霍檀一时兴起,笑吟吟地说:“你先进屋坐,我去竹林拿壶酒来。”

    她的一颦一笑,入眼皆是赏心悦目。

    穆淮慵懒地说:“好。”

    望着她匆匆往后院而去的身影,他觉得很满足。

    忽然有种家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幸福。

    他缓缓踏入偏厅,香气馥郁扑鼻。

    一眼瞅见霍蓁端坐在桌前,还红着眼眶,面容有些许苍白。

    她起身朝穆淮行礼后,笑着说:“霍檀是第一次留客人在府中吃饭,我有些好奇,所以过来一起吃,殿下没有意见吧?”

    穆淮心尖微颤。

    他在霍檀心里到底是不一样的吧。

    不过,客人一词听着很是别扭。

    于是,他浅淡一笑,替她纠正过来:“三小姐,我不是霍府的客人,准确地说算是自家人。”

    霍蓁歪着头,直言道:“都说你喜欢我家四弟,看来是真的,都把她当家人了。”

    穆淮也不遮掩:“是,我确实喜欢她。”

    霍蓁挑了挑眉,戏谑地说:“我们家霍檀还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喜欢她,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穆淮趁势问道:“这么说,还有其他男子喜欢她吗?”

    “当然。”霍蓁缓缓落座,提到自家四弟,嘴角不由得轻轻上扬,“她可不就是男女通杀吗?”

    “你是说秦熠?”穆淮故作不经意地问,眸子逐渐晦暗。

    霍蓁笑言:“他对霍檀很好,应该是喜欢的吧,当年他拒婚是何其果断绝情?可偏偏对霍檀一人言听计从。”

    穆淮不语。

    秦熠对霍檀的好,已经是非常明显,看霍蓁的模样,似乎很欣赏秦熠。

    这事对他而言,如哽在心头的刺,要怪就怪自己没有早点表明决心。

    几年前在潼关的惊鸿一瞥,他的心神就被彻底打乱。

    十来岁的她,就有了勾魂摄魄的能力,真是可怕。

    他曾以为只是欣赏她的惊才绝艳,直到他发现她是女子,内心的狂喜和激动,才让他看清自己。

    霍檀,早就是他看中的女子。

    默了一瞬,穆淮宣示主权一般:“秦熠对她再好,她喜欢的人也是我。”

    霍蓁顿觉好笑:“淮王殿下,你是认真的啊?以后我得称呼你什么呢?难道是弟…妹?”

    说完,她忍不住弯腰笑出声,眉宇间的阴霾霎时扫去几分。

    穆淮抽了抽眼皮:“你跟谢景枫还真是登对。”

    霍蓁顿了顿,脸上的笑意凝固,平静地问:“他怎么了?”

    穆淮温声道:“上次去你大姐家,谢景枫说我是小舅母。”

    噗!

    霍蓁大笑出声,怕穆淮尴尬,连忙背转身子,捂着嘴笑。

    穆淮瞟了眼她颤抖的双肩,没再说话。

    屋内灯光映照,夜晚趋于宁静。

    片刻后,霍蓁摆好碗筷,瞅了眼天色:“霍檀只是去拿瓶酒,怎么要这么久啊?”

    穆淮猛然回神,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转身往外走。

    上次霍檀被绑在山洞的事,还记忆犹新,他怎可再次疏忽?

    霍蓁也觉得不对劲,跟着往外走。

    霍檀既然开口留穆淮吃晚膳,就不会怠慢才是。

    可竹林有阵法护着,霍檀武功又高强,似乎也不存在有何危险。

    竹林中风声鹤唳,秋的凉意已逐渐明显。

    阵阵酒香弥漫。

    细碎的月光洒下,树影婆娑。

    穆淮环视一周,此处阵法精妙绝伦,一般人是很难闯进的。

    霍蓁跟着跑了过来,额头已布满细小的汗珠:“酒拿出来了,人却不在,她不会有事吧?”

    穆淮打燃火折子,在酒壶附近寻到了一支短剑。

    视线上移,在一棵竹子上发现裂开的痕迹。

    “有人用这短剑给她传了消息,而且事情应该紧急。”

    霍蓁拧眉:“能把短剑准确无误地送到霍檀面前,对方绝对不简单呢。”

    穆淮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就往竹林外走:“我去找她。”

    霍蓁被他的神色吓到,紧随其后:“那我让采苓分头去找。”

    “嗯。”

    话音未落,穆淮身形如闪电般离开。

    能让霍檀不辞而别的人,普天之下没有几个,穆淮的心情极其复杂。

    霍檀赶到荣园时,四周一片死寂。

    推开门,花香中隐约藏着几分血腥气,她心口蓦然一紧。

    她在竹林刚取出酒,就收到一封血信,信中还夹着一缕青丝。

    对方明目张胆地用秦熠威胁她。

    秦熠有恩于她,她不能坐视不理,关键是信中的那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很明显,对方还把她的老底调查了出来。

    只是很奇怪,秦熠那样谨慎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拿捏住?

    忽然,一道暗影从屋顶闪过。

    霍檀踮脚,飞身而起,轻盈而快速地追去。

    那个黑衣人轻功也很好,犹如暗夜的鬼魅。

    直到郊外山头的一处破庙前,他才停下。

    他从头到脚,唯有一双眼睛露出,带着一起狞笑。

    “好奇秦熠那么厉害,为何还会被抓?”

    霍檀冷言:“你诡计多端耍阴招,有什么好奇怪的。”

    男人低沉地开口:“其实再强的人都有弱点,都有软肋,秦熠最薄弱的地方,就是你啊。”

    他语气阴沉,眸光透着几分玩味,像是世人皆醉他独醒的模样。

    极其狂妄自大。

    霍檀冷冽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有本事就露出真面目来!”

    男子笑道:“不必激我,你早晚会知晓的。”

    霍檀挑眉。

    眼前这厮,无论是声音还是身形,都与山洞中的男子很吻合…

    他是穆洵,还是他身边的李绪?

    她淡淡地问:“你要做什么?”

    男子说道:“霍檀,你们霍家本该比这更加悲惨,别不知道珍惜,最终弄得家破人亡才醒悟!”

    霍檀蹙眉:“你是在威胁我,不要我与你作对,不要参与朝堂纷争和皇权的争夺?”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霍家若想在京都立足下去,最好少管闲事!”

    霍檀眼底闪过凉薄:“这么说,枫林案是你一手策划,就是怕霍家坏你的好事?”

    男子怔了一瞬,冷笑:“怕你坏事的何止一人?你与穆淮勾结,迟早将霍家葬送!”

    说来说去,就是要阻止她与穆淮合作。

    霍檀轻笑,沉默不语。

第179章 穆洵的圈套

    霍檀淡睨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是看透世俗的了然。

    穆洵知晓的事情究竟有多少,她还不得而知。

    他能忍着不揭发,无非就是因为霍家还有利用价值。

    可是他有极大的私心,霍家决不能被穆淮所用。

    所以他用秦熠来威胁她,即便是霍家被庆帝夺了兵权而弃用,也得继续替他发挥出所有价值。

    比如,震慑北漠的霍家军威名,再如赫连诀在她面前就会收敛其狂妄。

    对峙的气氛延续了一瞬。

    霍檀轻描淡写地说:“我最讨厌被威胁,殿下的心思恐怕要落空了。”

    黑衣男子怔住,眸底划过杀意:“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若是将所有事情揭发,什么后果你自己该清楚!”

    他自称本王,连身份也懒得再隐瞒。

    霍檀不慌不忙,语气悠悠:“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们两家撕破脸皮又不是从今天开始的。”

    “你!”穆洵恼羞成怒,握着剑的手紧了紧,“真是不识抬举。”

    话落,他拔出剑,倏地朝她袭击而来。

    霍檀轻松避开,迅速提剑相迎。

    剑影森森闪过,透着诡谲的杀气。

    交手两招过后,霍檀眸光一凉:“那晚在谢家桃园中的刺客,也是你?”

    穆洵沉默,眸子里的狠厉越集越浓。

    霍檀也不奇怪,穆洵想把穆允从太子之位拉下,各种栽赃陷害自然是少不得的。

    庆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见对穆洵的作为有多纵容。

    忽然,一阵劲风刮过,尘土扬起,迷蒙着眼睛。

    穆洵笑道:“霍檀,如果穆淮知道那晚你与他有了男女之事,你猜会怎样?”

    霍檀浑身一僵,气血顿时翻涌:“你胡说什么?你以为谁都信你的片面之词!”

    “呵呵,霍将军动情了却不自知,你既已知晓我的底细,就该明白,你和穆家永远都是敌对的。”

    “其实你心知肚明,却克制不住与他做了那种事,真是荒唐。”

    “穆允害了霍家几十个精锐,而你与他的皇弟穆淮纠缠不清,是否意味着你不忠不义呢?”

    穆洵如修罗一般,手中的剑寒芒阵阵,说出的话字字剜着她的心。

    霍家功高震主,庆帝想除之而后快,穆霍两家,实则是水火不容的。

    若是换作以前,换作原主那愚忠的性子,此刻恐怕要羞怒得拔剑自刎。

    可穆洵的挑拨离间,对现在的她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

    霍檀轻笑,漫不经心地说:“洵王殿下自己傻,倒是嘲讽起我了。”

    穆洵眯着狭长的眼眸:“什么意思?”

    她微微扬起脸,淡淡地说:“给我下药,又让穆淮找到我,替我解毒,不是多此一举吗?”

    穆洵眼底闪过诧异。

    这女人不要脸皮的吗?

    发生这种事,竟然能毫不在意地侃侃而谈。

    “霍檀,这么说你把他只是当成解药?”

    “不然呢?有现成的男人,我为何要去冒筋脉俱断的风险?”

    穆洵饶有兴味地说:“有意思,想不到霍将军如此开放,贞节名声都看得极其淡泊。”

    霍檀冷睨着他:“你说完了?秦熠到底在哪?”

    穆洵笑着说:“不急,既然霍将军对男人来者不拒,那本王今夜再送你一份礼物。”

    狂风如妖魔般席卷,风沙卷着树叶,不停乱窜着。

    霍檀眯了眯眼睛,再睁开时,周身已风云变幻。

    穆洵布阵都这样玄幻精妙吗?

    “你都听到了?”

    露出的那双眼睛噙着狞笑,嗓音轻蔑而冷冽。

    暗夜中,穆淮从林间的薄雾走出,眸光沉寂,眉目黯然。

    “打开阵法!”

    淡漠的几个字,透着强大的气场,本就温凉的空气更加寒意逼人。

    穆洵笑了笑:“我又不伤她性命,你紧张什么?”

    穆淮淡扫着他,语气更加冷沉:“非得逼我用你的血祭了这血阵?”

    穆洵将脸上的面巾拿下,嘴角溢着得意的笑:“四弟,秦熠中了媚药,你说他们会不会做什么?你就不好奇吗?”

    “你刚才也听霍檀说了,她就是把你当解药,我们猜猜看,她是否心甘情愿给秦熠当解药呢?要知道那个药解毒的方法,可只有一个。”

    闻言,穆淮眸子深沉,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指向他。

    “失去吏部和兵部,都不能让你长记性,还故技重施,真是找死!”

    穆洵不敢懈怠,扬起剑拼命抵抗,嘴里还不忘继续激怒他:“你这是害怕吗?因为心里没底,毕竟那场风月之事,没有感情的成分,只是需要罢了。”

    穆淮周身更冷。

    不得不说,当他火急火燎地追来,听到霍檀那漫不经心的话,心的确是痛的!

    她为了秦熠,自顾自地离开竹林,将留在偏厅的他完全遗忘,他生气恼怒嫉妒。

    可所有的情绪叠加,都抵不过爱她。

    就是吃醋,他也得亲自质问,亲自弄明白。

    而不是穆洵这种下三滥阴毒的手段。

    穆洵第一次见穆淮这样毫无保留的剑法,心底腾升起丝丝恐惧。

    片刻后,他就已经招架不住。

    情急之下,穆洵只得说出实话:“穆淮,你若杀我,这个阵也会随之毁灭!他们两个甚至会尸骨无存。”

    穆淮微微一怔,凌厉的招式瞬间收敛,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穆洵心跳紊乱,眸子里惊慌失措。

    他一直都知道穆淮不简单,将他当做比穆允更强劲的敌人,可从来不知道,会让他如此心惊肉跳。

    “说,到底怎么回事?”

    穆淮强压着担忧与愤怒,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淡定。

    穆洵定了定神:“血阵也是死阵,一个时辰内它固若金汤,布阵之人若是有事,阵中之物犹如灰飞烟灭。”

    穆淮冷着眉宇:“连这种禁术你都学了,父皇对你果然是纵容。”

    穆洵那张俊逸温润的脸上,露出邪气的笑:“那不是重点,你还是等时辰一到,再设法破阵吧,一个时辰之内,我不能死,阵也不能破。”

    穆淮猛地一脚将他踹开:“她如果有事,本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穆洵心口蓦然一紧,冷笑道:“你果然是爱她入骨,只可惜你们之间永远有那道难以跨过去的坎,她对你不会有半分真心。”

第180章 或许我能给你解毒

    穆淮懒得跟他废话,朝身后的林鹤说:“守着他,霍将军安然无恙,才可让他离去。”

    林鹤颔首应允。

    穆洵强装镇定的心陡然崩塌,眼前这位四皇弟,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啊。

    他攥紧拳头,看着霍檀消失的方向,嘴角狞笑着。

    他就不信,穆淮能容忍心爱的女子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薄雾散去。

    霍檀瞅见一处木屋,静静地坐落在山崖边。

    周围野花烂漫,小路上长满青苔。

    不闻虫鸣声,感觉不到风,就连树叶整个都静止了一样。

    远处隐约有细微的水声,断断续续的,也透着诡谲的气息。

    处处透着的都是死寂。

    霍檀细细观察后,暗想着,莫非是血决死阵?

    她以前只听说过这种阵法,因为是以血以命布阵,过于残忍阴毒,后来被先帝禁用。

    穆洵什么时候学会的,他竟然猖狂到如此地步了。

    那看似温润如玉的男子,皮囊之下祸藏着一颗歹毒的狼子野心。

    很快,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穆洵那番鬼话,顿时让她的心提起。

    送她礼物?那就是秦熠也被困在阵中了。

    她缓缓靠近木屋,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霍檀连忙推开门,脸色异常,眸子泛红秦熠映入眼帘。

    屋内亮着微弱的光。

    门的吱呀声打破静谧。

    秦熠抬眸,见到是霍檀,眼底的寒凉褪去,流淌着欣喜,紧随而来的是慌乱。

    “你出去。”

    他沙哑着嗓音,视线挪开,不去触碰她的身影。

    光风霁月如神袛般的男子,此时哪怕是这般模样,都掩饰不住儒雅至深的风度。

    霍檀瞧他这副样子,想到自己那次中药的情景,心中瞬间恍然。

    穆洵在秦熠身上,用了同款媚药。

    他设下阵法,将她和秦熠困在此处,其动机显而易见。

    不仅挑拨她和穆淮的关系,还将穆淮对秦熠的痛恨,引发到极致。

    她上前两步,秦熠下意识地退后:“霍檀,你懂医术,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你曾中过此药,应该也清楚会是什么后果。”

    秦熠艰难地开口,内心纠结而痛苦。

    他喜欢霍檀,很久了。

    可他知道,她对穆淮动心了,她一直只是将他当成兄弟,朋友。

    他纵使再难克制自己,也不能伤害她,哪怕是这条命不要了。

    霍檀不敢耽搁,从袖中拿出银针:“你相信我,或许我能给你解毒。”

    秦熠怔了怔,浑身颤抖得不行,听着她的声音,都有异样的感觉弥漫。

    他强撑着身子,说道:“这是北漠宫廷秘制的媚药,没有其他法子的。”

    霍檀垂着眼睑,擦拭着银针消毒。

    或许以前是只能男女交合才能解毒。

    但是上次,是她并没有做最后的挣扎,有没有用还无从知晓。

    “我先给你扎针,稳住逆流的血脉,然后我带你去找冷水。”

    刚才她有听见微弱的水声,阵法之中,真假远近一时难以分辨,但她能确定,这里是有山泉水的。

    秦熠低着头,掩饰眼中汹涌的情绪,轻声说:“好。”

    霍檀没有迟疑,先给他扎了两针,秦熠略微觉得有所好转。

    她搀扶着他,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穆洵怎么能算计到你的?”

    肢体的触碰,让平静几分的秦熠再次痛苦。

    他暗自调息,低哑地说:“他知道你是女子,以此要挟我效忠于他,我一时慌神,被他暗算。”

    短短言语,霍檀却听出了他的心境。

    秦熠是怎样稳重谨慎的人?能被穆洵拿捏住,唯有他对原主的那份情意。

    真是应了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霍檀轻舒一口气,说道:“秦熠,我早已不是原来的霍檀,你的真心不要再错付了。”

    秦熠心口揪得疼。

    与她近在咫尺,却又好像隔着万水千山。

    他牵强地笑了笑:“我知道,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觉得是负担。”

    霍檀顿觉心酸。

    他该值得拥有幸福,可是她终究是不可能,陡然间替他有些心疼。

    她扶着他往水声的方向走,一时静默。

    秦熠浑身发烫,她周身的温凉,让他有些贪婪,被折磨得难以控制时,他忽然靠得更紧。

    霍檀心下慌乱:“你再坚持一下。”

    他眸光迷离,望着她的脸,只觉得心神乱得一塌糊涂。

    丧存的一丝理智,让他卯足劲推开她:“你离我远点,我自己走。”

    霍檀有些无奈,没有勉强。

    她跟在他旁边,保持点距离,在他快要摔倒时就扶他一把。

    好在,水潭不是很远。

    可是,水看上去很深。

    来不及多想,霍檀拉着他一起跳入水中。

    水花溅起的声音打破山间的寂静,却没有飞鸟被惊起。

    冷水的刺激,让他有了短瞬的清醒。

    可秦熠现在这种情况,水性再好也支撑不住,身子迅速往下沉。

    而且,药性越来越强。

    霍檀只好抓着他的手臂,游出水面。

    秦熠努力支撑着,忍住抱住她的冲动:“霍檀,若是不行,你就赶紧走,不要管我。”

    他知道自己忍得多难受。

    他害怕面对心尖上的女子,自己会如洪水猛兽一般。

    微弱的光线下,可见他的脸色苍白中透着潮红。

    水珠从他额头滑落,泛着寒凉的荧光。

    水潭中,冰凉刺骨。

    霍檀竟一时忘了,她月事就是这两日要来。

    她稳住心神,轻飘飘地说:“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等下按照我说的做。”

    秦熠盯着她,内心泛着酸楚,穆洵的话,他都有听到。

    她和穆淮,的确是有了肌肤之亲。

    须臾,他虚弱地问:“如果银针和凉水无法解毒,你也不会让我有事吗?”

    霍檀眸光一动,淡淡地说:“能的,你不要多想。”

    秦熠心中失落,可对她的喜欢丝毫不减。

    “我按你说的做,我也不会伤害你。”

    霍檀捻着银针的手,微微颤抖着,周身的水因他滚烫的体温而变得不再那么凉。

    她能体会那种感觉。

    特别是面对自己动心的人,克制起来更加煎熬。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穆淮。

    当时她若是再坚持用内力与银针结合,她的毒是可以解的吧。

    其实她只不过是没有抵抗得住内心的想法,以及对他的信任。

    雾气萦绕,水汽氤氲。

    幽静的山林中,只留下略微不稳的呼吸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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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王爷有病,得宠!介绍:
整个京城都知道,霍家已岌岌可危。
兵权被夺,手中将士被害,姐姐被退婚,父亲病重,还被狗皇帝赐婚。
霍檀穿越成女扮男装的将军后,接手这么个烂摊子,欲哭无泪。
有一天,某皇子找她合作:“落魄将军与失宠皇子,倒是有点般配…”
霍檀无语:这话听着怎么容易让人歪解?
后来,某皇子再次上门:“我无权无势,夹缝中生存,只求能傍上将军,有条活路。”
霍檀:你装,继续装!
再后来,他将她堵在墙角,笑容邪肆:“檀儿,既然不愿做我麾下的将军,那做我的王妃可好?”
此后,四皇子穆淮,被传断袖,且铁证如山!
某天,霍檀问:“论背景势力,你还不如那废太子,论尊贵荣宠,洵王更胜于你,我为何要选你?”
穆淮目光灼热:“因为我的病,唯有你能治!”我家王爷有病,得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家王爷有病,得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家王爷有病,得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