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戒·醒（16）
我轻笑了一声，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自言自语道：“哥，祝我好运吧！”
说完，我便锁上了房门，径直去了牛全福的典当行。
典当行的大门紧锁着，里面空无一物，回归了它最本来的样貌。
牛全福早已将典当行盘了出去，下个月开始，这里便会归他人所有。
按照江承泽的安排，在我离开洛川的时候，牛全福需要抹消洛川的一切，包括他的存在。
这不仅是为了保证我的身份不会暴露，也是为了保护牛全福一家的安全。
无论是徐则明还是江承泽，从十一月起，他们将与洛川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按照我和牛全福的约定，我从后门走进了典当行。
牛全福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在办公室里等着我了。
看见我已经整装待发，牛全福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对我欣慰地说道：“江小姐，今天就是我们告别的日子了，你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除了我要的那些东西和材料，牛全福已经帮不到我什么了。
这段时间，他的日子如履薄冰，我想，是时候该还他一份安宁了。
“牛老板，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除了我之前要的那些东西，其他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
牛全福微微叹了口气，颇为感慨地说道：“没想到，还是等来了这一天。不过这样也好，我也算是完成了则明交给我的任务。江小姐，你放心，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就绪。等我们到了邻省，我会将它们亲自交到你手上。”
我轻轻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放到了牛全福的面前，对他说道：“牛老板，我想以和叶的身份，麻烦你最后一件事情。请帮我收好这个盒子，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会回来取的。”
盒子里面，是与‘和叶’相关的所有物品。
这些东西，我不能随身携带，只能留给牛全福保管。
牛全福拿起盒子，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在盒子的外面又加了一把锁。
随后，他把钥匙交给了我，说：“江小姐，请收下这个盒子的钥匙。等万事皆安，我会在南怀等你凯旋。”
我接过了钥匙，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了背包。
所有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我示意牛全福可以出发了。
牛全福随即拿起钥匙，和我一同离开了典当行，向邻省的省会Q市出发。
离开洛川三个小时后，牛全福在附近的一个小县城下了高速。
转了几个弯，在县道上行驶了片刻，牛全福将车开到了一间废品回收站。
在那里，我们换了另一辆车。
上了车，牛全福取出了座位底下的文件袋，对我说道：“江小姐，你想要的信息都在这里面。你清单上要求的东西，我已经放后备厢了。这里距离Q市不远了，但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只能把你送到Q市下属的侗柔县。之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牛老板，谢谢你，这些已经足够了。剩下的路，我会自己继续走下去的。”
牛全福脸上洋溢着释然的笑容，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向侗柔县驶去。
天气清冷，阳光有限。
“严莳，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
蓝杉办公室里的空气，在蓝杉的厉声之下，顿时凝固了下来。
严莳耷拉着脑袋，眼睛根本不敢看向蓝杉，只敢盯着她跟前的地面看。
因为紧张，他的额头渗出了一丝细汗。
现在的他，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做蓝杉私人助理这么多年，严莳从未见过蓝杉发如此大的脾气。
在他眼里，蓝杉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感情、不断追求完美的人工智能。
她对待所有事情都是淡淡的，不喜不悲、不哀不怒。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能高度理性地处理所有问题。
对于蓝杉来说，无论出现什么状况，她似乎都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最佳的应对方案。
自从决定跟随蓝杉走向这条路，严莳很清楚蓝杉对他有着怎样的要求。
严莳知道，在蓝杉麾下工作，根本不需要考虑她的决策是否合理。
他们要做的，仅仅是按照她的要求，高质量地完成任务。
但是，现在的严莳，显然严重地违背了这一工作守则。
看到面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严莳，蓝杉似乎觉着自己这样有些失态了。
她喝了口茶，平复了一下情绪，看向严莳吩咐道：“严莳，从现在开始，你和苏恒手上的事情全部停下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用什么方法，你们都要尽快找到这两个人。另外，联系周莹，让她把千代研发的人带过去，开始全面解析萧家老宅。”
听到蓝杉的安排，严莳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他立刻转身离开了蓝杉的办公室，开始着手安排相应的事项。
当前的情况已经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了，他只能竭尽所能，尽快完成蓝杉布置的任务，深怕迟了一步，再生出什么变故。
此时的严莳，一边安排着工作，一边在心里暗自懊悔。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居然会犯这样的错误？
在他前往萧家老宅之前，蓝杉明明已经交代了，无论萧家老宅里面出现什么情况，都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人离开自己的监视范围。
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对他们两人采取强制措施。
严莳很清楚蓝杉这么安排的用意。
现在所有的事情基本都已经确定了未来走向，只是因为汤烨的存在，让场面有些胶着。
这种时候，蓝杉需要全力为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做准备。
像和叶和江承泽这样的人，绝不能再出现任何不可控的情况。
而把他们软禁在萧家老宅，恰巧是上上之策。
这样做，不仅能够控制他们不会随意行动，同时也能够保证他们的安全。
可是，受和叶的影响，严莳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微小的改变，足以影响他的判断。
严莳一时冲动，竟然轻信了和叶的话语，答应了她那么荒谬的请求。
第十七章——戒·醒（17）
严莳本以为，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和叶被困。
在萧家祠堂里面吃些苦头，和叶以后也能老实安分一些。
没想到，和叶进入萧家祠堂后不久，江承泽便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江承泽以自己身体有恙为借口，逼着严莳回S市为他取药物。
那时的严莳，因为江承泽的急切催促，被扰乱了正常的思路。
江承泽身体极为虚弱，严莳以为，这样的江承泽根本无力离开萧家老宅。
听到江承泽将自己的身体状况说的那般严峻，严莳又担心没有药物，江承泽真的会因此殒命。
在江承泽反复的催促下，严莳竟一时忘记要征求蓝杉的同意，便擅自离开萧家老宅，回到S市替江承泽取药去了。
等到他再次回到萧家老宅，哪里还能找到他们的身影。
严莳离开后，蓝杉精疲力竭地瘫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思考着下一步的安排。
“阿泽的身体已经到了那种地步，就算他们不在萧家老宅，估计也走不了多远。凭借我们的资源，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们。”看到蓝杉愁眉不展，云桐轻声对蓝杉安慰道。
“萧家祠堂里面机关重重，阿泽知道叶子在那里，不会放任她不管，让她独涉险境的。已经两天的时间了，在萧家老宅里面，怎么都找不到他们二人的踪迹。现在看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在萧家祠堂被机关困住了，要么他们已经离开了萧家老宅。”蓝杉继续闭着眼睛，对云桐分析道。
“既然阿泽是前任萧家家主，他应该对萧家老宅的机关很熟悉。有他在，他们怎么可能会被里面的机关所困？”云桐皱了皱眉头，不解地向蓝杉问道。
云桐的问题不过是给自己的一份心理安慰罢了。
他知道萧家祠堂里的机关凶险异常，而且设置机关的目的，便是致闯入者于死地。
现在的他，宁肯相信是江承泽得知了真相，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萧家老宅，他也不希望江承泽是因为萧家机关，被困于那九死一生之地。
虽然蓝杉已经派出人手，前往萧家老宅寻找他们的下落。
但是，以江承泽的身体状况，他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还是个未知数。
和叶与江承泽不一样，她是整个计划的关键目标之一。
就算蓝杉对此无能为力，汤烨也不会坐视不理。
可是，江承泽不过是计划中的一枚棋子，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这些参与者中，除了云桐以外，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江承泽的死活。
“阿泽很早便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一直以来，他对我的戒心都很重。我根本不清楚，他对萧家老宅的情况到底了解多少。我记得他以前说过，萧家的情况非常复杂，萧家老宅的事情很多他也没有弄明白。所以，很难说现在他是不是和叶子一起被困在萧家的机关里面。”
即使蓝杉明白云桐现在的心思，她也没有心情去安慰他。
蓝杉很清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他们二人。
蓝杉微微睁开了眼睛，双目凌厉地看向了窗外，语气颇为担心地对云桐说道：“萧家老宅那边的事情，就交给苏恒他们解决了。云桐，说实话，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汤烨那边的反应。根据他的情报网，我想和叶失踪的事情，他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汤烨行事诡谲多变，想法难以捉摸。虽然我们的目标一致，但是，他和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而且，现在的局面是以他为主导，虽然用萧家老宅来限制和叶的行动，是我们共同的想法。但是，这件事情毕竟是我主动提出来的。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会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不仅如此，我把和叶留在萧家老宅，本就是为了限制汤烨的行动，防止他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现在和叶下落不明，我根本没有办法预料，汤烨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如果他只是借机想要从我这里获取更多的利益，这倒简单。怕就怕他会无端生出其他心思，影响我们的计划，那就麻烦了。”
“蓝杉，既然事情已经控制不住了，我们索性一了百了，省得到最后再出变故。留着汤烨，迟早对我们是个威胁，不如由我来……”云桐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寒光，对蓝杉建议道。
从摩天轮案起，云桐便看不惯汤烨的所作所为了。
如果不是蓝杉瞻前顾后，他早就利用自己的资源，将汤烨除之而后快了。
云桐的话还没有说完，蓝杉立刻打断了他，否决了他的提议。
蓝杉眼神尖锐地看向云桐，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云桐，你忘记了，那件事情汤烨也参与其中。虽然他曾经用言缅的事情向我们示好，但是，言缅的离世对大家都有利。我们根本看不清楚，汤烨在那件事情上的态度。”
“如果我们贸然行动，不知道汤烨留有什么后手等着我们。如果影响你继任会长的职位，后果会不堪设想。况且，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我们找不到，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难题。现在的关键点，是要找到他们二人。谁先找到他们，谁就拥有话语权。”
云桐同意蓝杉的看法，这时，他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对蓝杉问道：“杉杉，这件事情该不会是汤烨他们自导自演的吧？就像‘破沉行动’那次一样，他有什么特殊的目的，不得不利用他们来实现？”
蓝杉眼睛微眯，看着工作台上的照片，缓缓地对云桐分析道：“以汤烨的性格，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没有必要这么做。他已经掌握了整个计划的主动权，这么做的结果，只会彻底摧毁我们之间的合作，让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再次回到原点。”
“而且，汤烨不喜欢江承泽。如果他现在不是分身乏术，无法照顾和叶，他根本不会同意让和叶留在萧家老宅的。况且，之于他们，恢复记忆的江承泽就是一个棘手的大麻烦。他们没有必要自讨苦吃，将江承泽留于他们那边的。”
第十七章——戒·醒（18）
蓝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根据严莳的描述，江承泽刻意把他支开，应该是出于他自己的意志。不要看江承泽平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可是实打实的萧家第六十五代家主。这些年，在我那位亲爱的奶奶的培养下，他的心思，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看透的。”
说完，蓝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根本不会把这点小问题放在眼里。
蓝杉一直都知道江承泽对她玩的“小把戏”。
只是，在蓝杉眼里，江承泽的能力实在有限，不足以给她带来任何问题。
不管江承泽在策划什么，蓝杉都有绝对的信心能够轻松应对。
真正让蓝杉倍感压力的，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程咬金——汤烨。
汤烨的出现，给自己的计划增添了大量的不可控因素。
不管是出于对江承泽的愧疚，还是源于同江承泽的旧情，蓝杉本不必如此对待江承泽。
但是，汤烨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男人，她担心他会利用江承泽的身份再做什么文章。
于是，蓝杉索性用萧家老宅困住了江承泽。
一则可以直接让汤烨失去利用江承泽的机会；二则，也能让江承泽免受接下来的风波。
只是，让蓝杉万万没有想到是，两人居然会同时在萧家老宅消失了。
两人的出走，显然不可能是和叶策划的。
她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足够的动机。
所以说，安排这一切的只可能是江承泽。
凭借她的资源和力量，找到他们应该不是难事。
但是，蓝杉的心里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她对江承泽实在是太了解了，他选择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无论江承泽做了什么样的安排，蓝杉都毫无畏惧。
可是，蓝杉不明白，这份不安究竟从何而来？
难道说，他们两人已经……
想到这里，蓝杉的背后不禁冒出了一阵冷汗。
她连忙睁开了眼睛，对云桐说道：“云桐，我要回一趟蓝家，找萧木瑶谈谈。”
云桐似有不解地看向蓝杉，问道：“萧木瑶？跟她有什么关系？”
“江承泽的情况已经那样了，他还要坚持去萧家祠堂去找和叶。这说明，江承泽一早便抱定了有去无回的打算。能够让他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缘由。萧家的很多秘密只有家主才能知道，而且那个传说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
“我想，江承泽应该是为了守护传说中的那些东西，进了无望之地。笙幽玉佩在萧木瑶手里，很难说，这件事情和萧木瑶没有关系。我现在担心，是萧木瑶在背后设局。不管现在他们二人是死是活，我都不能放过任何机会，必须要立刻找到他们。”
说完，蓝杉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向沈琰安排了回去的事情。
不管外面的风浪有多大，时间依旧按照原有的步伐，一点一滴的流逝着。
听着苏恒和严莳在电话里的情况汇报，蓝杉越发觉着事情可能确如自己所料。
整件事情，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萧木瑶极有可能参与其中。
可惜，回到蓝家，蓝杉并没有见到萧木瑶。
在江承泽离开S市的当天，萧木瑶便搭上了前往南美的游轮。
即使是蓝仲期，也无法联系到正在海上度假的萧木瑶。
经过一段时间的搜索和调查，虽然没有找到和叶和江承泽，但是，苏恒他们却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线索。
在萧家老宅附近，他们发现了和叶离开的踪迹，可却没有找到与江承泽有关的痕迹。
于是，他们顺着线索，找到了帮助和叶的大娘。
通过一些特殊手段，他们得知了和叶独自前往巾安的情报。
但是，因为有人刻意清除过和叶的行踪，他们的调查不得不停在了巾安。
“千代那边的调查怎么样？”蓝杉坐在办公室里，语气平和地向他们问道。
“杉姐，到现在为止，萧家老宅内部没有探测到生命迹象。萧家祠堂的情况实在过于复杂，而且，周围还有能够干扰探测信号的东西，很多大型仪器根本无法使用。他们已经派了三批机器人进入萧家祠堂，可是，很快便没了信号。他们现在还在想办法解析萧家老宅，不过，时间可能要比预计的长很多。”严莳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向蓝杉汇报道。
对于蓝杉来说，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
江承泽的身体虚弱到了那种地步，和叶断不可能抛下他，独自一人离开萧家老宅。
在蓝杉看来，江承泽应该知道，蓝杉是想通过萧家老宅来“软禁”他们。
他是萧家第六十五代家主，只要他想离开萧家老宅，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
但是，以他的身体状况，能走到萧家祠堂都尚且不易，更何况是离开萧家老宅呢？
按照她的推测，江承泽自知无法离开那里。
所以，他进入萧家祠堂，在那里告诉了和叶一些像是关于蓝杉身份问题的重要信息。
然后，江承泽帮助和叶离开萧家老宅的同时，也将一些任务交由她来完成。
而他自己选择留在那里，不仅是因为身体缘故，更可能是因为他要做一些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情。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和江承泽有关的线索。
即便蓝杉心里不愿承认，但是，从目前的状况推断，江承泽大概率已经身陨了。
蓝杉本想借着寻找江承泽的同时，同步解析萧家老宅，找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大概率是不可能找到那件东西了。
江承泽作为家主，有守护萧家老宅的义务。
为了避免萧家秘宝被外人获取，江承泽很有可能已经毁掉了那件东西。
或者说，更有可能的情况是，江承泽已经将那样东西交给了和叶，由她带出了萧家老宅。
一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条，江承泽显然早有准备。
现在来看，无论是出于哪种目的，继续耗费精力解析萧家老宅，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第十七章——戒·醒（19）
蓝杉刚想告诉严莳，停止萧家老宅的解析工作。
可是，话到嘴边，蓝杉却又改了口，对严莳吩咐道：“严莳，你和苏恒继续寻找和叶的下落。周莹那边，让她再调一批设备给千代的人，务必要找到江承泽。”
听到蓝杉的安排，严莳本想提醒蓝杉，即使找到江承泽，可能也只剩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了。
可严莳的话还未说出口，苏恒便立刻答复蓝杉说，他们会全力以赴。
严莳怔怔地看向了苏恒，看到苏恒那满含警告意味的眼神，严莳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挂断电话，蓝杉看着工作台上的照片出了神。
这种因势利导的做法，不是江承泽的做事风格，而是萧家人的行事方式。
萧木瑶恰逢其时地出去旅游，显然是为了躲蓝杉。
蓝杉没有想到，谋划了这么久，居然让萧木瑶借机钻了空子。
萧木瑶不理世事多年，蓝杉本以为她已经年迈，无力插手萧家的事情。
百密一疏，她竟低估了这个扮猪吃虎、隐忍多年的萧家后人。
蓝杉不自觉地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般地冷嘲道：“哼，不愧是萧家人，为了守护萧家连自己都能牺牲，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这时，桌面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蓝杉按了应答键，沈琰告诉她，汤烨在办公室外，指名现在要见她。
对于汤烨的到来，蓝杉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没有拒绝，而是起身一边准备着茶水，一边静静地等待着一场狂风骤雨的来袭。
没过一会，汤烨便径直走了进来。
他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了蓝杉对面。
汤烨眼睛微眯，眼神锐利地盯着她。
周围一片死寂，安静到能够清楚地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两人四目相对，静静地面对面坐着。
空气里的温度开始逐渐下降，刚刚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逐渐变得冰冷。
棋逢对手，胜负只在毫厘之间。
这时，张安国的出现，改变了现场的气氛。
在外面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张安国，不顾沈琰的阻拦，直接打开了蓝杉办公室的门，一边向里走着，一边满怀不满地对蓝杉抱怨说：“蓝杉，你在搞什么！董事会就等你一个人……”
张安国话还没有说完，看到汤烨的身影，他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热情洋溢地走到汤烨面前，对他招呼道：“哟，原来蓝总是在招待汤律师啊？难怪连董事会都忘记参加了。敝公司能够顺利拿到东立的注资，汤律师可是功不可没啊！汤律师今日到访，所为何事啊？”
张安国向来以公司利益为优先，既然汤烨能够为公司带来资金，他自然对汤烨一百个笑脸。
汤烨没有理会张安国，而是对着蓝杉冷笑了一声。
他拿出一个信封，放到了蓝杉面前，语带不屑地说道：“我等你消息。”
说完，汤烨便起身向门口走去。
路过张安国身边的时候，汤烨停顿了一下，颇为内涵地对他说道：“张总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心甘情愿地为蓝总鞠躬尽瘁。这种奉献精神，汤某真是佩服！”
说完，汤烨对着蓝杉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即刻转身离开了蓝杉的办公室。
张安国一头雾水地看向了蓝杉，一脸迷茫地问道：“蓝总，汤律师这是什么意思啊？”
蓝杉没有理会张安国，她拿起了信封，打量了一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信封。
看到里面的内容，蓝杉不禁愣了一下。
她随即打发了张安国，转而联系严莳，对他吩咐道：“严莳，立刻和苏恒前往铜平，找一个叫秦沐的人。”
高速路上，众车飞驰。
“所以说，铜平已经暴露了？”我一边翻阅着牛全福给我的资料，一边向他问道。
牛全福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他的嘴角露出一副略显庆幸的笑容，对我说道：“是啊！江小姐你到洛川没多久，他们便掌握了铜平的情况。不过，幸好则明考虑周全，即使铜平暴露了，也不会影响洛川这边的布置。”
“按照我和则明的约定，如果江小姐到达洛川的第二天，没有要求提取秦沐的包裹，我会立即销毁铜川的所有布置，包括秦沐的身份。因为铜平的人处理及时，所以那些来铜川调查的人，没有追查到任何有关洛川的线索。”
听到牛全福这么说，我不禁觉着有些不解。
既然江承泽已经在铜平做了妥善的安排，他们又是怎么发现铜平那个地方的呢？
我看向牛全福，问道：“牛老板，铜平那边的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牛全福双目直视前方，眼神中带着一丝遗憾地对我解释说：“江小姐，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铜平的事情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根据现有的资料，我推断应该是有人掌握了则明在铜平的身份，所以他们顺着则明的身份找到了关于秦沐的线索。”
牛全福表情放松了一些，似乎还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接着说道：“不过，则明在铜平的安排十分周全。对各种情况，他都有着一系列相应的措施。所以，即使他们发现了铜平，现在也只会在则明设下的迷障之中兜圈子。等他们意识到你根本不在铜平的时候，我们该做的清理也都做完了，他们基本不可能查到你的行踪。”
“那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景色，我不禁随口感叹道。
看着绿色的高速指示牌上出现了侗柔的字样，我知道是时候该和牛全福道别了。
过了高速收费站，牛全福把车开进了侗柔城内一家大型商超的停车场里面。
在停车场里，我将后备箱里的东西悉数装到了背包之中。
我一边将文件袋交还给牛全福，一边对他说道：“牛老板，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根据我对他们的了解，既然他们有能力查到铜平，洛川那边也是迟早的事。接下来，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牛老板，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第十七章——戒·醒（20）
牛全福接过文件袋，嘴角挤出了一丝略显苦涩和无奈的笑容，说道：“江小姐，你的意思我明白。在我答应则明当他线人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则明已经和我做了交代，到时候，我知道怎么应对，你大可放心。”
我欣慰地笑了一下，对牛全福说道：“牛老板，我们有缘再见。”
“江小姐，有缘定会再相逢。”
说完，牛全福走到一旁，换了辆车，随即驾车离开了这里。
牛全福离开之后，我看了看时间。
从侗柔到Q市还有一段路程，我必须赶上下午一点的那班高铁，才能保证按时到达M市。
从商场出来后，我径直从路边打车去了Q市的高铁站。
虽然现在不是出行的高峰期，但是，高铁站里还是坐满了人。
对于我来说，这是好事。
人流量越大，越能掩饰我的存在。
我在候车室的一个角落坐了下来，随手查看着手机上的航班信息。
看着航班的预计到达时间，我无奈地笑了一声，小声地自言自语道：“看来今晚是免不了要被埋怨一番了。”
在洛川的这段时间，我可以逼着自己学习江承泽教给我的所有东西。
但是，想要继续接下来的路，不是光靠脑子，就能轻松走下去的。
体能和实践经验的不足，不是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弥补的。
所以，我需要一个帮手，一个不仅能够弥补我体能和实践经验不足，而且还不被他们知晓的一个帮手。
偏巧，我刚好认识这样一个满足所有条件的人。
在我离开洛川的当天清晨，她已经按照我的计划，登上了前往M市的航班。
深秋时节，夜晚总是来的早一些。
刚下高铁，我便立刻打车前往M市的机场。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她的航班已经抵港。
她不是那种在这种事情上很有耐心的人，不出所料，很快，我便收到了她的短信，上面写着一个酒店的房间号。
“明明还没有到约定时间，做事怎么那么心急啊？”
我一边自言自语着，嘴角一边不由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师傅，麻烦该去东浦路的MO酒店。”
司机师傅皱了皱眉头，不满地回道：“姑娘，现在去那边非常堵的，没有两个小时根本到不了。”
“没关系，反正都已经要等了，多等一些时间也无妨。”
司机师傅撇了撇嘴，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下了高架，向那灯光璀璨的东浦路驶去。
城市的夜，没有黑暗。
到达MO酒店，已经接近晚上九点。
按下门铃之后，前来开门的是一位年纪看起来大约三十岁上下的男人。
看到眼前的陌生人，我不禁愣了一下。
究竟是她给错了地址，还是我找错了房间？
那个男人对着我仔细打量了一番，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惊喜的表情。
他对我用着非常蹩脚的中文，说道：“你应该就是和叶和老师吧？sakaki
老师现在正在休息，您先请进。”
Sakaki？
我反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榊未树的姓氏发音就是sakaki。
没错，我找的帮手就是指引我去萧家老宅的榊未树。
洛川的事情蓝杉他们都还不知道，未树的事情，他们应该更不清楚。
既然眼前的这个男人，能够精准地说出我的名字，我想，他应该是未树的助理。
就算不是，他至少也应该是未树信任的人。
但我没有放松警惕，还是提着小心，跟着这个男人走进了房间。
会客室里没有其他人，我顿时放下心来。
卧房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一片黑暗，我想，未树应该还在里面休息。
给我开门的那个男人礼貌地给我泡了杯茶后，便开始自顾自地介绍起了自己的身份。
“和老师，您好，我的名字叫福山隼人，是榊老师的学生，初赤见面，请都指教。”
他的中文口音非常重，以至于我都怀疑，精通多门外语的榊未树，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
为了避免交流不畅产生误会，我直接用日语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听到我能够使用日语与他交谈，福山隼人似乎表现得非常兴奋。
紧接着，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
可是，语言能力有限的我，根本一个词都听不懂。
“隼人，她的日语水平比你的中文水平还低。你说的，她应该一句都没听懂。你还是用中文和她交流吧！”
这时，一阵甜腻软萌的声音从卧房的方向传了过来。
卧房里面，走出了一位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子。
她的身材娇小，面容精致，看起来像是橱窗里的瓷娃娃一样。
看到她的第一眼，几乎所有人都会被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萝莉脸所骗，以为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萌妹子。
但实际上，她的战斗力并不弱于服役中的特种兵。
第一次与她相识的时候，我亲眼看到她将一个身材健硕的成年男子一脚踢倒在地。
至今为止，每当想起那件事情，那个男子因为肋骨断裂而发出的哀嚎声，还会我的耳边不停地回响着。
她看了一眼时间，满面不爽地坐在了我的身边，一边用吸管喝着能量饮料，一边对我冷冰冰地问道：“和老师，你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迟到吗？”
榊未树是典型的任务管理大师，对于她来说，各项安排都需要严格按照计划进行。
我没有按照约定与她在机场见面，自然会引起她的不满。
“那个时间段，航班延误才是正常情况，我也没有想到你的航班会提前到达。”
榊未树看了我一眼，似乎并没有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她放下了能量饮料，神情自若地看向我，问道：“消失了这么长时间，突然把我召唤过来，是希望我帮你做什么？”
我并没有立刻回答未树的问题，而是直接看向了福山隼人。
未树看了福山一眼，轻笑了一声说道：“电话里面你告诉我的信息有限，所以我提前做了一点调查。隼人是我的学生，这次特意带他过来，也是为了帮你。很多事情需要保密，临时请人难免会出纰漏。”
第十七章——戒·醒（21）
未树的用意我明白，看来我的情况，她已经大体了解了。
既然未树已经开口，我索性也不再兜圈子，直接对她说道：“小瑾，我有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第一，我需要查清楚蓝杉他们究竟在策划什么。第二，我需要你陪我去个地方取样东西。第三，我需要知道关于魏攸之的情报。”
榊未树的身份很多，我还是习惯性地叫她的中文名——小瑾。
小瑾靠在沙发上，手指轻握着下巴，细细思忖了一下，对我说道：“和叶，我是不知道第二和第三件事情的难度怎么样。但是，第一件事情，可没有理想中的那么简单。蓝杉这个人我是知道的，年纪不大，能量倒是颇为令人畏惧。你想查她，无异于虎口拔牙啊！”
“小瑾，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根据我对小瑾的了解，她不是那种说话绕弯子的人。
她没有直接答应我，这说明，她心里应该有着其他的忌讳。
小瑾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了我，用着些许惊讶语气地对我说道：“你居然会觉着有我摆不平的事情？”
听到小瑾这么说，我顿时放下心来。
我微笑着对她说道：“看你没有立刻答应，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忌讳呢！”
小瑾嘟着嘴，一脸不悦地看向我，说：“拜托，我是为你着想，好吗？以你的能力，想要调查她，确实有难度。搞不好，还会因此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不过，既然你决定这么做，我自然会全力协助你。我们还是按老规矩来，我只会在旁辅助，不会全面参与。如果你的计划出现问题，我也无能为力。”
小瑾的身份特殊，出于我们私人的交情，她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即便如此，只要她愿意从旁帮助，我的计划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这三件事情，是我接下来要逐一完成的。
但是眼下，有些问题，我必须要向小瑾问个清楚。
“没有问题，我们还是按照老规矩来。你能帮我，已经是在给你添麻烦了。”
小瑾抿嘴笑了一声，一边吸着饮料，一边对我打趣道：“好了，别说这些客套话了，先说说你的计划吧！”
“我已经准备好了，回头再告诉你。小瑾，有件事我需要向你打听一下，你还记得关于LAD-25的事情吗？”
小瑾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缓缓放下了饮料，她眼神中带着一丝犹疑地向我说道：“两年前，我已经把相关的信息都告诉你了。难道说，你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
我抿了抿嘴唇，对小瑾解释说：“离开P市的时候，因为一场突发的意外，我的记忆基本已经恢复了。但是，很多细节还是非常的模糊。”
“既然你已经知道是蓝杉做的了，为什么还要追问那些细节？那件事情，跟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关联吗？”
我整理了一下措辞，对小瑾回答说：“算是有，也算是没有。其实，我哥决定前往萧家老宅进行调查，并不是因为你提供给我的那条消息，而是跟两年前的那起案子有关。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萧家老宅的事情，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我想知道，那件事情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真相。”
小瑾微微叹了口气，她思忖了片刻，拿出手机，调出了一张图片，放到了我的面前，解释说：“LAD-25，是以麦角酸二乙酰胺为基本框架的一种合成药物。这种药物通过肌肉注射，能够对神经递质产生竞争型抑制，干扰程序性记忆和情境记忆。”
“小瑾，这种药物有解药吗？”
小瑾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对我解释说：“根据我现在掌握的消息来看，一旦注射这种药物，并没有什么有效的药物能够缓解或者减轻它的影响。”
“那就奇怪了，我和我哥是怎么恢复记忆的？难道说，LAD25本身是件失败品。”
小瑾摆了摆手，说道：“不可能，由TN研发交出的成品，不可能是件失败品。”
“TN研发？这是一家什么机构？”
“你应该听过他们的传说，TN研发的全名是灯塔水母生命研发中心。”
听到这家机构的全名，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家在生命科学领域涉猎极深的机构，里面的研发人员均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天才科学家。
他们并不是传统的研发中心，而是一家非商业性质的盈利机构。
他们服务于特殊人群，根据客户的需求，完成相应的研发。
他们的研发过程，完全违背人道主义精神。
他们绝大多数的研究成果，打破了社会人伦法律道德的底线。
只是，这间机构一直存在于各种阴谋论的传说之中，没有人知道它是否真的存在。
直到七年前的事情发生以后，我才意识到，它是真实存在于人世间的。
“既然如此，我又怎么可能恢复记忆呢？”我连忙看向小瑾问道。
小瑾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是由于这个药物的作用机制导致的。虽然详细的原理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据他们保留的试验记录来看，这个药物并不通过常规的肾脏和肝脏代谢，而且人体内的常规清除机制，也无法对它进行消除。”
“不过，和所有的药物都一样，LAD25的作用时间也是有限的。根据他们的人体实验记录，LAD25的最短半衰期大约在十四个月。药物的生物效应下降之后，只要遇到结合率更高的物质，它对神经递质的结合效果便会消失。”
“我想，你们的记忆之所以能够恢复，大约就是因为遇到了强烈的精神刺激，应激反应让身体分泌出了结合率更高的物质。加上药物的生物效用已经下降，你们也没有再补充注射这种药物。所以，机缘巧合之下，药物的作用就消失了。”
“那…LAD25有什么副作用？”我握了握拳头，试探着向小瑾问道。
小瑾在手机里调出了一份文件，放到了我的面前，说：“这是最新的不良反应报告，和两年前交货时出的那份有些不太一样。不过，你看一下应该就能明白了。”
第十七章——戒·醒（22）
我拿起了小瑾的手机，看着里面的文件，上面的文字像是刀刃一样刺激着我的神经。
看完之后，我立刻放下了小瑾的手机，大口吸着气，努力地缓和着自己的情绪。
我没有想到，LAD-25居然会有那样的副作用。
江承泽会变成那个样子，似乎不足为奇。
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我对小瑾认真地说道：“小瑾，你能完整的再说一遍两年前的那件事情吗？”
小瑾犹豫了一下，无奈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药物对你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除，你的记忆还是有所缺损。反正当时我们在电话里面也没有说清楚，既然你想再听一遍，我重复一次就是了。就像我曾经告诉你的一样，七年前的事情发生以后，蓝杉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立刻找到了TN研发。”
“她花费重金，要求他们开发能够完全消除记忆的药物。那帮人真的非常聪明，很快，他们就形成了相应的方案。经过蓝杉同意之后，他们便开展了相关的研发工作。药物的研发过程非常顺利，但是，谁都没有预料到，在药物即将交付的时候，居然出现了问题。”
“问题并不在药物的本身，而是TN研发出现了状况。那个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那个化名为孙尘的研究员突然背叛了TN研发。孙尘不仅毁掉了TN研发的一部分成果，在离开的时候，他还带走了研究所的全部研发资料以及一部分重要的研发成品。”
“其实，产品被毁倒也没有什么，只要有实验数据，再重新生产一份便好了。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于孙尘带走的那些研发资料。根据他们与委托客户签订的保密协议，所有的资料都是不能外泄的。一旦出现资料外泄，所有的研发项目都将直接报废。”
“TN研发体量不大，也没有什么强有力的支撑力量。出现这样的问题，他们根本承受不了相应的损失和后果。所以，他们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找到孙尘，收回资料，并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灭口。TN研发的这些人虽然聪明绝顶，但是，尺有所短，他们根本不善于处理这样的问题。”
“他们不仅没有找到孙尘的踪迹，也追查不到资料的去向。因此，为了避免将来出现更多的麻烦，他们所有的研发项目只能一再的延迟交付。这样的延误，很快便让他们的客户感到了不满。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客户，随即开始对他们进行调查，了解延迟交付的真正原因。”
“为了能够拖延时间解决这件事情，同时不让客户知道延迟交付的真正原因，他们率先安排了一系列的外围人员清除行动，梁子凡便是他们的清除目标之一。梁子凡的事情发生以后，孙尘很快便得到了消息。他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拿到了梁子凡事件的资料。”
“孙尘百密一疏，虽然他通过梁子凡的资料，了解到了TN研发对他的应对策略。但是，他也因此暴露了行踪。TN研发的人很快便找到了孙尘，想要逼他交出他手中的资料。孙尘知道他们的目的和处境，有梁子凡为例，他怎么可能还会交出那些保命的东西。”
“在孙尘那里碰壁之后，TN研发的那起子人居然不是想着如何拿回资料，而是做了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他们以为，只要孙尘闭了嘴，即使找不到资料，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孙尘从研发中心带出来的病毒，让他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那个病毒本就是孙尘自己开发出来的，对于它的效果和引发的感染症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孙尘感染之后，立刻意识到是TN研发下的手。孙尘跟他们不一样，处理这样的局面，他表现得要比他们成熟得多。孙尘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但是，他不愿这些资料跟着自己永远消失。”
“孙尘逃出来的时候，是宋思扬收留了他。两人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他们之间难免产生了些超乎友谊的感情。孙尘担心自己走后，那些人会对宋思扬下手。于是，他便把那些资料交给了宋思扬，让他留着保命。”
“TN研发的那些人根本没有想到，孙尘居然会将资料交给他人。为了防止他们对宋思扬下手，孙尘做了一些应对的安排。在医院里，他警告了TN研发的人，如果宋思扬遇害，这些资料便会立刻发送到世界各地不同知名媒体的总编邮箱里。”
“受到威胁的他们，立刻慌了神。这种情况，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应对。于是，他们想花钱消灾，找我们的人来处理这件事情。可是，事情已经被他们处理得一团浆糊，我们的人又不傻，接手这样的事情，不仅麻烦，而且还会给自己留下不好的履历。这件事情，便一直拖着，一直没人接手。”
“后来，大约是因为不想看到宋思扬难过，或者什么其他更现实的原因，孙尘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宋思扬不知道其中的内情，极力想要找到孙尘。通过一些人的联系和安排，宋思扬找到了蓝杉，把LAD25的情报交给了她。宋思扬想要以此为交换，让蓝杉替他寻找孙尘的下落。”
“由此，蓝杉得知她委托的药物已经完成。按照合同，药物研发完成，就可以直接交付了。她不明白为什么TN研发的人，一直找借口拖延交付时间。为了能够调查清楚这背后的事情，蓝杉同意帮宋思扬寻找孙尘的下落。”
听到这里，我想，蓝杉之所以答应宋思扬，应该还有一个更现实的原因。
那个时候，江承泽的调查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了。
虽然我不知道蓝杉最初研发这个药物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为了应对江承泽，她应该是希望TN研发尽早交付药物，省得再用其他的方法消除江承泽对她的威胁。
第十七章——戒·醒（23）
小瑾接着说道：“无论是蓝杉，还是她那个叫做苏恒的助手，他们的调查能力都非常强。很快，蓝杉便发现孙尘带着资料出逃等一系列事情。蓝杉知道这些人能力有限，事情发展到这种局面，也不是他们所期望的。”
“蓝杉没有为难他们，只是要求他们立刻交货。可是，能够委托他们的客户，他们的消息网都是共通的。一旦交付了蓝杉的货物，其他人必然会对他们产生质疑。如果资料泄露的事情被他们知晓，TN研发必将不复存在。”
“为了能够顺利拿到药物，蓝杉答应帮他们解决宋思扬这个麻烦，并隐瞒资料泄露的事情。一切都很顺利，事情解决之后，TN研发爽快地交货了。得到那个药物之后，蓝杉立即对你和那个江警官使用了它。事实证明，药物的效果确实很好，你们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但是，她研发这个药物，显然不是为了让你们失忆那么简单。对你们使用过LAD25之后，她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蓝杉的性格和做事方式都异于常人，她的心思很难捉摸。”
“对你使用这样的药物，后续却没有任何行动，她的这种做法在我看来非常奇怪。那个时候，我担心你会因此出什么意外。所以，借着你参加学术会议出差到日本的机会，我委托我的这位小徒弟，找到了高桥，让她给你带了个信。”
听到小瑾对这件事情的完整叙述，我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很多关窍。
与此同时，一丝疑惑也在我的心间油然而生。
“小瑾，你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宋思扬为什么会以宋尘的身份出现在P市？而且，他明明知道孙尘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寻找孙尘的下落？”
小瑾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显然是有人利用了宋思扬呗！因为这些事情跟你的事情关系不大，而且……”
小瑾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而且像宋思扬这样的小人物，我根本没有时间在他身上花心思。所以，剩下的事情我也没有去查。”
确如小瑾所说，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跟我有关，小瑾根本不屑于沾手。
但是，这件事情，确实需要弄清楚。
如果不知道究竟是谁利用宋思扬引导我们去萧家老宅，以后的计划，难免会因此出现不可控的因素。
我思忖了一下，对小瑾说道：“小瑾，明天陪我去一趟P市吧！开始我们的计划之前，我需要调查清楚这件事情。”
小瑾瞥了我一眼，轻抿了一下嘴唇，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
秋风扫落叶，天气晚来汇。
“汤烨，你提供的情报有误。不管和叶还是秦沐，她们都不在铜平。那是江承泽玩的障眼法，他故意露出马脚，想要扰乱我们的视线，给和叶争取时间。”
蓝杉一边看着屏幕上苏恒反馈回来的消息，一边在电话里面对汤烨说道。
蓝杉的话语刺激到了汤烨的神经。
一时之间，他没有控制住内心的怒火，左手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刚巧，金秘书进来给汤烨送咖啡。
她被汤烨这一举动惊到了，吓得她连手里的杯子都摔在了地上。
听到咖啡杯的碎裂声，汤烨立刻向金秘书的方向看了一眼。
看到汤烨那充满寒意的目光，金秘书咽了咽口水，连忙徒手收拾了地上的碎瓷片，快速离开了汤烨的办公室。
金秘书离开后，汤烨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在电话里对蓝杉冷冰冰地指责道：“你和江承泽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准备的那些假身份，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还是说，你是故意装作不知情？”
对于汤烨的质疑，蓝杉几乎无言以对。
江承泽从警多年，卧底的工作也做过，他有几个假身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更何况，蓝杉知道江承泽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
所以，为了防止江承泽给她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蓝杉对江承泽的假身份都有过相应的调查。
这些年，苏恒也一直在监视着这些假身份的动向，期间，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出现。
但是，这次不一样。
江承泽准备的这个身份，根本不在蓝杉的掌控之中。
如果不是汤烨追查到江承泽曾经在铜平执行过任务，借机在那边用假身份做了安排，可能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江承泽还有另一重假身份。
蓝杉低估了江承泽的能力，同时，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和他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她似乎也放松了对江承泽的警惕。
被江承泽狠狠地将了一军，蓝杉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
现在面对汤烨的厉声质问，她也只能忍气吞声，选择沉默。
“帮和叶离开的那个大娘怎么样了？你不会告诉我，连她的嘴你都撬不开吧？”
汤烨从蓝杉的沉默中已经明白，蓝杉对江承泽的掌控有疏漏。
即使继续逼问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只能白白浪费时间。
“她的嘴确实很严，但是，和叶也不傻。既然她决定要以那种方式离开萧家老宅，说明她已经对我们产生了怀疑。和叶根本没有告诉大娘她的真实去向，线索到了巾安便断了。巾安是个交通枢纽，周围四通八达，短时间内，很难追查到和叶的行踪。”
“她身上的现金有限，难道你推断不出来她可能选择的路线吗！”汤烨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向蓝杉质问道。
如果不是碍于司空先生的原因，汤烨绝对不会将寻找和叶的事情交给蓝杉。
对于汤烨来说，现在是他计划实施的重要时刻，他绝对不能让司空先生插手他的事情。
不然，以后很多事情都不好办了。
“汤烨，你不要开玩笑了！到巾安的那趟火车有那么多站点，我们根本不知道和叶是在哪一站下的车。更何况，只要和叶不出火车站，不仅监控拍不到她，票务那边也不会留下任何信息。和叶可以不用车票，搭上任何一辆火车。这种情况，你告诉我，该怎么查！”
第十七章——戒·醒（24）
这段时间，和叶和江承泽的事情已经让蓝杉心烦意乱了。
听到汤烨如此无理取闹似的语气，她也失去了耐心。
电话里面，两人同时沉默了。
这种情况，就算是汤烨来处理，也不是那么轻松就能解决的。
汤烨深吸了口气，对蓝杉缓缓说道：“蓝杉，你还是盯着萧家老宅那边吧！和叶的事情，由我来处理。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江承泽知道的事情，她应该也都知道了。等和叶回来，还是让她回到我身边吧！”
“你就这么有把握，确定江承泽不知道你的身份？汤烨，江承泽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他对你就有所怀疑。你觉着在江承泽的劝说下，和叶还能相信你吗？”
“蓝杉，你不要忘记，和叶是我的妻子，她必须无条件地信任我。”
说完，汤烨便挂断了电话。
汤烨双目微闭，神情凝重地坐在办公桌前，一边摩挲着手指上的婚戒，一边思考着事情。
这时，汤烨的脑海里面似乎闪过了什么。
他猛然睁开眼睛，打开了文件夹中的地图。
汤烨看着电脑上的地图，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渐渐的，他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原来如此，难怪沐沐你要前往巾安，原来你的目的地在那里。呵呵，江承泽你还真是百密一疏，当年在边境发生的那件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汤烨一边轻蔑地笑着，一边自言自语道。
汤烨正准备给杜凌打电话安排任务，这时，他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汤烨一如既往地用着亲和的声音说了句“请进”，门才被缓缓地打开了。
见到金秘书端着咖啡小心谨慎地走了进来，汤烨这才想起了刚才的情形。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
汤烨换了副温和的表情看向了金秘书，语气温柔地向她问道：“没有划伤手吧？这种事情，不需要你亲自动手的。下次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要真是受伤了，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听到汤烨安慰的话语，金秘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汤律师，我没事的。不好意思，是我冒昧，打扰到汤律师处理工作了。”
看到汤烨温文尔雅的笑容，她大胆地向汤烨追问了一句：“汤律师，刚才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汤烨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他瞥了金秘书一眼，语气依旧温和地说道：“金秘书，你是律所的老员工了，不应该犯这种错误啊？”
听到汤烨的警告，金秘书立即闭了嘴。
她连忙放下了咖啡，快步走出了汤烨的办公室。
阳光甚好，秋景无限。
“你说的宋尘就是他？”
透过咖啡店的玻璃窗，小瑾的眼睛顺着我的目光，看向了一位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
我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了宋尘身上。
根据牛全福提供给我的情报，自从我离开P市之后，宋尘和洪济帆像是解脱了什么束缚似的，两人的感情似乎比以前更好了。
洪济帆不仅逐渐让宋尘替他处理一些非常私人的事情，而且开始利用自己的资源，帮宋尘解决一些难题。
按照牛全福的说法，萧家老宅的照片，便是出自洪济帆之手。
因为洪济帆人脉深厚，牛全福很难知晓照片更进一步的来源。
想要了解这一系列事情的背后，究竟还有什么人在搅弄风云，我不得不开始全面调查宋尘这个人。
牛全福说过，洪济帆因为他们两人的特殊关系，一直将宋尘保护的很好。
所以，想要侧面打探宋尘的消息会比较困难。
不过，也正是得益于他们两人的这种关系，只要了解到洪济帆的行程，便能轻松掌握宋尘的去向。
“哇哦，那个男人长得好像sendoh！”
福山隼人看着照相机里面的宋尘，一边拍摄着照片，一边对我们感慨道。
听到福山的说法，我不禁冷笑了一声。
如果不是他的这张脸，也许我根本无法想象，宋尘就是当年的宋思扬。
我的目光转向了小瑾，对她说道：“他就是我说的宋尘。如果我的推断没有出错，他应该就是两年前找蓝杉帮忙的宋思扬。”
“他身边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情况？”小瑾端起了咖啡，一边喝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叫洪济帆，在P市非常有影响力。宋尘不仅是他的司机，还是他的特殊陪护。”
听到我的回答，小瑾好像自言自语一般地向我问道：“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和宋尘那种人搅和在一起？”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宋思扬和孙尘关系紧密，宋思扬能够为他冒那么大的风险去找蓝杉帮忙，说明孙尘在他的心里是有相当分量的。我想，可能是有人在背后做了相应的安排，让宋思扬依靠洪济帆调查孙尘的下落。”
“宋思扬为了寻找孙尘，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更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当他得知萧家老宅的时候，他就不假思索地过来找我了。我想，洪济帆应该和萧家老宅的事情没有什么关系，可能是有人利用了他的手，传递了一些消息。”
小瑾眼睛微眯，思忖了片刻，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借刀杀人，很常见的手段。和叶，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你江熙。江熙，你打算调查宋思扬还是洪济帆？”
“这都无所谓，关键是要弄清楚，究竟是谁把萧家老宅的消息给了洪济帆。如果可以，我想知道两年前的事情结束后，宋思扬背后到底还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
小瑾看着我脸上那复杂的神情，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腕，对我依旧用着甜腻可人的语气，说道：“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件事情，我会帮你查清楚的。另外，你是打算查清这件事情之后，再进行你说的那三件事，还是另有打算？”
第十七章——戒·醒（25）
“洪济帆不是普通人，这件事情调查起来没有那么简单。对方在明我在暗，在被他们发现之前，我需要尽快完成我的计划。时间上面，我耽误不起。所以，我们要立刻着手那三件事情。宋思扬的事情……”
说着，我向小瑾身边的福山隼人瞥了一眼，小瑾随即会意。
她放下了托着腮的手，轻轻拍了拍福山的肩膀，对我说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了。隼人是我的学生，我相信他的能力，不然这次也不会带他过来帮忙。既然我们还有其他的安排，宋思扬的事情，调查起来也没有那么麻烦。这件事情干脆交给隼人去做就好，这样我们就能两不耽误了。”
我相信小瑾培训的学生，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让福山知道。
现在时间有限，宋思扬的事情又不能放任不管。
既然接下来的事情不能让他参与，将宋思扬的事情交给福山处理，才是最佳选择。
我轻轻点了点头，同意了小瑾的安排。
“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是你亲手调教出来的学生，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我当然相信你的判断。”
小瑾的目光转向了福山，神情严肃地对他交代说：“隼人，江熙需要调查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完成。江熙也是我们的委托人之一，这次的任务是对你阶段性的考核，如果无法完成，后果你应该是清楚的。”
看到小瑾不容置疑的眼神，福山自然明白任务的重要性。
他立刻收了笑容，表情认真地回答说：“榊老师，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圆满完成本次任务，顺利通过考核。”
说完，福山隼人立即起身，离开了咖啡馆。
见福山离去，小瑾立刻看向了我，向我问道：“看来是我低估了这三件事情的重要性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小瑾已经看穿了我的想法，我也不便再做隐瞒。
“小瑾，萧家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知道的人越多，麻烦的事情就越多。还希望你能够理解。”
小瑾睫毛微垂，双手托腮，闪着无辜的大眼睛，对我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问道：“我是无所谓了，一切都看你的安排。你现在是打算开始调查蓝杉了吗？”
我轻轻摇了摇头，解释说：“萧家老宅的事情发生以后，蓝杉一定会提高警觉的。如果我现在急于求成，开始调查蓝杉，江熙的身份很容易被暴露。一旦没有了这层身份做掩护，我所有的行动都会被限制。”
“所以？”小瑾一边吸着咖啡，一边看向我问道。
我深吸了口气，对小瑾说道：“魏攸之是他们计划的关键，如果我们的目光放到她身上，我想很快便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所以，我需要先完成第二件事。小瑾，你能陪我去这个地方吗？”
说着，我将写着坐标的纸条递给了小瑾。
小瑾一边打开着纸条，一边笑着对我调侃道：“究竟是什么龙潭虎穴，还需要我陪你一起去？”
看到纸条上的坐标和“元笙山”三个字，小瑾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她面带惊异之色地向我问道：“你为什么要去这种地方？”
“按照我哥的安排，我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见萧木瑶。前段时间，她给我带来了消息。萧木瑶希望我见到她之前，去元笙山取个东西。”
小瑾仍旧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我，说道：“根据坐标看，那里可是无人区。而且那边的情况非常复杂，恕我冒昧，以你的身体素质，如果你执意要去那里，可能萧木瑶只能见到你的遗体了。”
小瑾说的没错，这种情况我已经考虑在内了。
“小瑾，我明白你的顾虑，这件事情我已经有解决办法了。体能和身体素质上的差距，短时间内，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办法弥补了。但是，现在科技已经很发达了，我又不是要挑战什么，所以就算用些工具应该也没什么。你先看一下，这是我制定的路线图。”
说着，我在手机上，将一份行程计划发给了小瑾。
小瑾半信半疑地打开了我发送的路线图，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仔细审阅着我的行程安排。
我接着补充道：“小瑾，我没有户外作业的经验，这份行程和路线仅是我根据理论计算得出来的。具体到实际操作，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小瑾关掉了页面，目光看向了窗外，陷入了深思之中。
过了片刻，小瑾的目光看向了我，对我缓缓说道：“江熙，你制定的路线图没有什么问题，理论上确实可行。可是，现在已经是秋天了，那边的气候可不像这里那么温和。高纬度的山区，天气多变。就算我们运气好，能够顺利到达目的地。”
“一旦在回程的路上，遇到恶劣天气，或者产生任何突发情况，恐怕不到明年夏天，我们都别想回来了。而且，更为关键的是，按照你的路线，最后还有五公里还是需要你自己走过去。恕我直言，以你的体能，我怕你有去无回。”
我理解小瑾的顾虑，但是，既然我已经踏上了这条路，就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我苦笑了一声，对小瑾说道：“小瑾，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我也做了风险评估。其实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风险都不小。相较之下，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了。既然萧木瑶选择这么做，应该是有她的深意在里面。所以，我愿意尽力一试。”
小瑾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放弃了对我的劝说。
“好吧，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也只好尽力帮你完成你的计划。”
小瑾停顿了片刻，似有犹豫地向我问道：“江熙，等你回来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继续完成剩下的那两件事。既然魏攸之和他们的计划息息相关，我理所应当要从她着手调查。”
听到我的回答，小瑾表现出一副有话难说的模样。
看到她突然露出这幅神情，我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道：“小瑾，是不是我的计划有什么问题？”
第十七章——戒·醒（26）
她迟疑了片刻，犹犹豫豫地向我试探着问道：“和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的安排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心甘情愿地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这些看起来跟你关系不大的事情？”
小瑾的问题让我觉着有些奇怪。
“小瑾，这些事情和我息息相关。如果我不这么做，只能任人鱼肉。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不，你有的。和叶，在我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可以给你提供另外一种人生。其实，这些事情本身跟你没有关系，只不过是阴差阳错，让你卷入其中。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我似乎明白了小瑾的意思。
我抿嘴苦笑了一声，对小瑾回答说：“小瑾，从萧家老宅出来之后，我哥也给我提供过这个选项。他跟我说，这些事情本就是萧家的事情，虽然我牵扯其中，只要想脱身，还是能够轻松离开漩涡中心的。”
“汤烨也曾跟我说过，很多事情我根本不该卷进去。为了我能够免受纷扰，他总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带我离开，去一个平静的地方，简简单单地和他一起度过这一生。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希望我能够平平安安过自己的小日子。其实，在我看来，过着这样简单的人生也没有什么不好。”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乱流之中？和叶，你应该明白，你现在所面对的这些人，所接触的这些事，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应对的。”小瑾面带忧色地向我问道。
“小瑾，诚如你所说，我就是个普通人。我没有汤烨和蓝杉那样的智谋，没有江承泽和云桐那样的天赋，更不像你一样是天之骄子。说实话，我能够走到今天，完全是依赖于你和江承泽的帮助。我知道，对于我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做个缩头乌龟。”
“反正天塌了，还由你们这些个高的人来顶。蓝杉也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我明明胆小如鼠，还非要帮江承泽处理那些案件。那个时候，我说是因为喜欢江承泽。其实，最真实的答案是因为我发现，我的人生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很多事情，不是我想躲就能躲得掉的。”
“与其畏首畏尾，任人宰割，我还不如勇敢面对。但是，我没有想到，我的这种想法，居然会让事情演变到了现在这种局面。我哥为了救我出去，永远离开了我。汤烨似乎也因为我的事情，卷入了不该卷入的乱局之中。”
“因为我的任性，我的不成熟，他们为我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痛苦。所以，如果我现在选择退缩，那么就等于让一切回到了原点，辜负了他们的一番苦心。除了继续任性地走下去，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听到我的回答，小瑾忍俊不禁，掩面笑了出来。
“我算是明白你的意思了。任性的小公主为了解开心结，摆脱命运的束缚，踏上了冒险的旅程。等发现这场游戏的真实难度之后，却已经付出太多，根本没有办法退出游戏了。”
小瑾言简意赅的总结，倒是十分贴切。
也许，在汤烨准备带我离开的时候，我选择了跟随；
也许，在第一次遇到小瑾的时候，我拜托她的不是调查，而是让我回归正常的人生；
也许，在我第一次见到蓝杉的时候，我选择视而不见；
也许……
这趟旅程，我有那么多选择退出的机会，因为我的任性而一一错过了。
等到眼前的局面已经超过了我控制能力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了退出的选项。
小瑾止了笑，露出一副颇有深意的表情，对我说道：“和叶，既然是你自己选的这条路，就要坚定地走下去。坐在这里伤春悲秋，可是没有办法走完全程的。不管怎么说，都还有我在你身边帮你。现在言情奋斗剧的内容到此为止，让我们回归一下现实吧？”
现实？
我不解地看向了小瑾，随即问道：“什么现实？是不是我的计划还有什么问题？”
小瑾耸了耸肩，从包里拿出了一份账单明细，放在了我的面前。
她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对我说道：“不是你的计划有问题，是真的现实问题。这不是小说电视剧，所以，不存在所谓的主角光环。江承泽他们有帮你的理由，但是我没有。想要在人生的这场游戏里面获得额外的帮助，你是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不过，看在我们的关系上，我可以不算我的调查费。但是，信息费、材料费和其他一系列费用，麻烦请在我们行动开始之前，务必结清。另外，因为这次的行动风险较高，我无法保证你能按时支付所有费用。所以，我还需要你支付一笔保证金。”
听到小瑾如此直白的要账方式，我的大脑立刻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一般清醒。
我双手略微颤抖地拿过账单，看了一下总额。
上面的数字，瞬间让我的眼前感到一阵晕眩。
数了好几遍上面的零之后，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小瑾问道：“小瑾，我之前存在你那里的钱，已经用完了是吗？”
小瑾露出一副标准式的客服微笑，对我说道：“没错，用完了。准确来说，自从两年前你问完LAD25的事情之后，你的账户就已经是负值了。那个时候，考虑到你失忆的问题，我一直没有提账单的事情。既然现在你已经全部想起来了，之前的费用还请务必按时结清。”
按照小瑾所在机构的规矩，请小瑾做事，是需要支付高额的调查费用的。
但是，因为我和小瑾的交情，她从未向我收取她的调查费。
行有行规，不支付小瑾调查费也是有条件的。
小瑾不可以直接为我制定任何战略上的计划，仅能从旁辅助。
换句话说，我绝对不能问她类似我该怎么做这样的问题。
调查费可以通过规则的漏洞进行免除，但是，其他相关的费用，那可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是我必须要支付的。
第十七章——戒·醒（27）
七年前，我只不过是一个靠着奖学金半工半读的穷学生，当然没有能力支付如此高昂的费用。
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信息换取了一笔资金，用于各种事情的调查经费。
工作以后，虽然我接了很多商业项目，但是一直钱包瘪瘪，主要原因就是一直在支付小瑾那边产生的账单。
我的所有商业收入，都会直接打到小瑾的账户。
两年前，商业项目合同到期，因为失忆，我忘记了我做商业项目的真实原因。
在蓝杉和李教授的帮助下，我成功申请到了科研基金。
既然实验室不差钱，我何必还要辛苦地和那些商人打交道呢？
于是，我便暂停了那些商业项目，没有和他们继续签约。
没有想到，因为断供，我已经欠了如此之多的费用。
小瑾见我看着账单不说话，她误以为我无法支付这些费用
她顿时换了一副态度，像是旧社会的黄世仁一样，对我说道：“江熙，我可不希望听到，你没有能力支付账单这样的话语。你应该知道，我们对于欠账的人是如何处理的。东欧那边，我们可是有着不少利用人类黑暗面赚钱的地方。”
小瑾的话不禁让我打了个寒颤。
我深吸了一口气，连忙说道：“小瑾，你不用担心。我哥给我留下了一笔钱，足够支付这份账单了。至于保证金，我想用和叶名下的财产做担保。因此产生的所有费用，事情结束以后，我都会如期支付给你的。”
小瑾瞥了我一眼，立刻拿起手机，查找了些信息。
小瑾看着手机屏幕，语气中充满了怀疑地对我说道：“江熙，你要明白，我是不接受夫妻共同财产做担保的。如果单看和叶名下的财产，那些钱，根本无法支付即将产生的费用。我知道汤烨的财产基本都在你手里，但是，据我所知，那些财产可都还是汤烨的名字。”
“汤烨的遗嘱写的非常清楚，在你们的婚姻续存期间，如果他意外离世，这些财产才能归你所有。所以，汤烨的财产根本没有办法为你做担保。且不说调查其他的事情，单是按照你的方案去这个地方，就是七位数以上的花费，如果……”
小瑾的话已经说的非常直白了，她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已经算是给我留面子了。
“小瑾，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看这样行吗？我用萧家老宅里面的东西做担保，里面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是价值连城。如果我不能如期支付这些账单，里面的东西随便你挑。”我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对小瑾说道。
听到萧家老宅，小瑾的眼神中立刻闪现了一丝惊喜之色。
她犹豫了一下，向我问道：“如果你用萧家老宅里面的东西担保，那账单自然不是问题了。只是，我听说那里面的东西只有萧家人能碰，你真的能够拿里面的东西吗？”
“办萧家人的事情，自然要萧家人付钱。等我们顺利从那个地方回来，我会找萧木瑶要这笔钱的。萧家老宅的东西只是暂时用作担保，如果她不愿意付钱，我只能拿萧家的宝贝还账了。”
听到我如是说，小瑾的嘴角不由地多了一丝笑容。
她恢复了往常的语气，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钱的问题就到此为止了。和叶，我知道你的身份不能被暴露，为了做好相应的准备，在我们出发之前，有件事情，我想问问清楚。”
我点了点头，说道：“只要对我们要做的事情有帮助，我都可以告诉你。”
“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在萧家老宅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居然能够舍下江承泽一个人离开？”
小瑾的问题，让我的心不禁刺痛了一下。
我深吸了口气，面色沉重地对小瑾说道：“我在萧家老宅意外触动了机关，导致我们被困萧家祠堂。江承泽为了救我出去，牺牲了自己。”
小瑾的眼神之中立刻闪现了一丝惊讶。
“江承泽死了？”
“应该是的。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了。我哥只给我留下了一封遗书，说他打开了萧家祠堂的通道，让我离开去一个地方，寻找他曾经留下的东西。”
小瑾似乎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向我问道：“既然你都能逃出来，他为什么不和你一起走？”
“我不知道。但是，我猜应该是跟打开机关的方法有关。那个时候，我哥的身体几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我想他应该清楚自己的情况。他毕竟是第六十五代家主，按照萧家的传统，就算死，他也必须要葬在萧家墓地里面。”
“所以，据我推断，他极有可能自己走进了萧家墓地，通过那里的什么东西，解除了祠堂里的机关。萧家墓地是有进无出的，就算江承泽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他也不可能从萧家墓地里面出来了。”
“江承泽拜托你帮忙萧家的事情，难道他没有向你透露有关萧家机关布局什么的吗？”
我神色凝重地说道：“大约是因为我不是真正的萧家家主，所以，我哥没有告诉我怎么进入萧家墓地。”
小瑾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试探着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回萧家老宅找江承泽？在我看来，也许他只是身体有恙，不想拖累你，才选择那种方式让你独自离开呢？”
“你说的没错，我不是没有幻想过这种可能。但是，我没有必要回去找他。蓝杉知道我哥留在了萧家老宅，他们已经开始全力搜索我和我哥的下落了。”
小瑾轻叹了口气，说道：“也是，蓝杉掌握着那么多的资源，如果她都找不到江承泽，那么你更没有可能找到他了。”
“蓝杉想要的东西似乎就在萧家老宅，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局面了，她一定会层层布控。我的计划没有完成之前，江熙的身份暂时不能暴露。就算我想去萧家老宅寻找江承泽，现在也不是好时候。”
第十七章——戒·醒（28）
听到我的话语，小瑾不由地笑了出来，对我调侃道：“既然这么害怕江熙的身份被暴露，你为什么还敢亲自来P市？你知不知道，汤烨的势力还在这里。你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边，很容易被他发现的。”
“我知道，这样做是有些冒险，但是，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小瑾看到我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一瞬间明白了我的用意。
“原来是这样，你是在试探汤烨？”
我微微低下了头，心里五味杂陈地对小瑾解释说：“即使我哥不说，我也知道汤烨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但是，汤烨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为了我好。我想，他之所以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大体还是因为我的缘故。”
小瑾眼睛微眯，不解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找汤烨帮忙？据我所知，他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有他的保护，就算是蓝杉，也不可能动你分毫。”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现在就算被他发现，我想也没有什么问题。”我耸了耸肩，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小瑾回答道。
小瑾轻笑了一声，拖长了声音，说：“我明白了，看来你对你的丈夫了解的还不少嘛？”
“汤烨的性格我太清楚了。很多事情，如果背后没有其他原因，他不会选择那种做法。我想，汤烨是瞒着我做了其他的安排。我不知道汤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所以，不得不提前试探一下他的态度。而且，宋思扬的事情，我之所以不能亲自出面调查，也有他的原因在里面……”
小瑾轻笑了一声，说道：“我大概能够明白你的心情，汤烨曾经为洪家做过事，偏偏这个消息还是从洪济帆那里传出来的，而且时间上面还那么巧。以汤烨的身份来说，他想撇清干系，确实是不太可能了。”
小瑾顿了顿，看向我，目光略带闪烁地向我问道：“江熙，如果，结果跟你希望的不一致，你该怎么办？”
“天底下叫江熙的人这么多，只要汤烨与我立场不同，不管他怎么查，都只能查到作为障眼法的江熙。真正的江熙，将会永远消失在他的怀疑名单里面。”
“我明白了，人类的本性，懂得从错误中吸取教训，越是聪明越容易中招。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去寻找江熙，结果却发现是个假身份，必然感到不悦。既然知道江熙是假身份，自然不会再去查江熙。作为江熙的你，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和叶，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有些东西，只有经历了，才能学会成长。不说这些了，还是回到正题，说说我们这次的行动吧？”
“我了解这些，不过是想知道保密工作究竟该做到什么程度而已。行了，现在回归正题，江熙，你去这个地方要取什么东西？为什么还要冒风险亲自去取？萧木瑶怎么会想起来把那东西放那种地方啊？”
我思忖了一下，对小瑾说道：“小瑾，你知道笙幽玉佩吗？”
听到笙幽玉佩，小瑾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
“笙幽玉佩不会在你手里吧？”
我轻轻摇了摇头，说：“我没有笙幽玉佩，但是，我有它的另一半，笙晴玉佩。我要取的东西，就是笙晴玉佩背后寄存的东西。”
“我听闻笙幽玉佩极为特殊，拥有了它就等于掌握了世界的源点。既然笙晴玉佩是它的另一半，难道说，它也有着什么特殊的用途？”
“不是，无论笙晴还是笙幽，它们都不过是信物而已。只有通过它们，才能够取出它们背后所代表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江熙，你是怎么知道你要去的地方是元笙山？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元笙山这个地方，你确定你的情报没有问题。”
“小瑾，我非常确定。因为，这是我这个有缘人，才有可能知道的秘密。”
小瑾踌躇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说说吗？”
我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既然你连元笙山都知道了，这些事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萧家初代家主萧钧的来历成谜，记录中只提到他出身于墨石之源，通晓世间秘法。据记载，他在出仕期间，曾随侍周天子访昆仑之虚。”
“此行之后，萧钧性情大变，随即回归荒野，于元笙山墨云崖专心修行善道，直至参悟天地真理。萧钧得道之后，选址玄阳山修建萧家老宅，传承道法，修业济世。元笙山是上古时期的称谓，在现代的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经过查阅，我在萧钧绘制的一副极为古老的地图上，发现了元笙山的位置和记载。”
“于是，我将这幅地图和现代地图进行了比对，确定了元笙山大体的方位。但是，元笙山的范围太大，没有具体坐标，很难找到墨云崖的位置。按照萧钧对元笙山的描述，元笙山终年积雪，以山顶的元笙石为界，分阴阳两山。阴山终年不见阳光，阴冷多风，阳山日照充沛，不见片云。”
“元笙山那里的山势走向为南北向，按照萧钧的描述，能够形成这种气候景观，只可能是东西走向的山脉。根据这一点，元笙山只有一处地方，能够完全符合所有的条件。因此，我顺利定位到了墨云崖的具体位置。”
小瑾皱了皱眉头，接着问道：“可是，你怎么就确认，笙晴玉佩所代表的东西就藏在元笙山？总不能因为两个名字都有一个‘笙’字，你就说它们之间有联系吧？”
我轻轻摇了摇头，解释说：“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根据萧钧的描述，元笙山山顶的元笙石质地均匀，玉质光洁，唯中线分阴阳色，可以制成异色双生之物。笙幽和笙晴本就是一对，合起来叫双笙玉佩。”
“它完全符合萧钧的描述，所以，我想双笙玉佩应该就是取自元笙石。既然这东西出自元笙山，萧钧偏偏又在墨云崖修行过。那么它相对应的东西，自然也应该在那里。而且，元笙山是一片无人区，通过卫星监测，我发现元笙山的阳山，也就是墨云崖附近，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第十七章——戒·醒（29）
我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段楠曾经告诉过我，这样东西是存于藏传佛寺，由里面的堪布进行保管。在那种地方能够出现人类活动迹象，只能说明玉佩所对应的东西，应该就在那个位置。”
“原来是这样。不过，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听说笙幽玉佩和齐老太太的母家有关，现在怎么会和萧家的事情有关系呢？”小瑾喝了口咖啡，向我随口问道。
“萧钧所处的年代，和齐老太太母家的始祖应该是同一个时代。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猜想，可能是萧钧将玉佩制成之后，送给了齐老太太的始祖。出于某种原因，她便一直将玉佩流传了下来，成为了自己身份的象征。”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说，双笙玉佩后面代表的东西，是齐老太太的母家人所寄存的了？那么，萧木瑶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取出来？”小瑾好奇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关联。反正，据我所知，这些都是他们口中的先人留下来的。”
“萧家家主心思真是异于常人，居然能够隐藏如此之深。难怪世人都知道穆天子和汉武帝求药的故事，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萧家家主的手笔。如果不是四百年前那件事情，也许就不会有后面这许多事情了。”小瑾看着桌面，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
“小瑾，你说什么？四百年前的那件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无论是段楠还是我哥，都跟我说，四百年前有个人犯了错，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小瑾，他究竟是谁，到底犯了什么错？”
小瑾犹豫了一下，说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听说，萧家家主每一代只出仕十年，官位不高，甚至不足以在历史上留下记录。但是，据说很多历史事件的背后，都有萧家家主的参与，他们就是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四百年前，萧家家主违背了祖训，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为了弥补那个错误，那位萧家家主在离世前，留下了笙幽玉佩。在接下来四百多年的时间里，发生的很多事情，据说，或多或少都跟那位家主有关。而萧家后续的所有家主，几乎终身都在为弥补那个错误而奔波。”
“不过，这些事情，追寻笙幽玉佩的人并不知晓。他们只知道笙幽玉佩是一切的源点，拥有了笙幽玉佩，便了解了世间万物的真理。世人寻找笙幽玉佩，但是，却无人知晓它的下落。也是这几年，才有消息传出，说齐老太太拥有这块玉佩。”
听完小瑾的解释，我略显无奈地说道：“都是听来的故事，每个人说法都不一样。真实的情况，也许跟我们听到的都不一样。不过，我想，齐老太太的消息应该是空穴来风。看来拿到那样东西之后，我要找萧木瑶好好问个清楚了。”
“谁知道呢？以后有机会，也许能够知道真相也不一定呢？”
“或许吧！不说这些虚无的东西了，小瑾，如果路线没有问题，我们就开始准备吧？”
小瑾再次拿起我的路线图，仔细看了一下，说道：“江熙，按照你制定的方案，从克什米尔那边进入山区，应该更容易吧？而且，入口的位置在克什米尔，对我来说，很多东西准备起来阻碍会更小些。你怎么会选择从Q省进山呢？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我点了点头，对小瑾解释说：“江熙的身份，不能通过正常的途径离开边境线。如果使用假身份离境，我的这张脸一旦被扫描到，身份便会立刻暴露。所以，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Q省这条线。”
我苦笑了一下，对小瑾接着说道：“而且吧，我的身体素质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好。高原气候对我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我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过渡一下。既然不能直接飞过去，Q省这条线便是最快的路线。”
小瑾对着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语气中略显无奈地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安排好所有的事情。等一切就绪之后，我会及时通知你的。为了保证你能活着回来，这几天，我要给你安排几个教练。至少他们能够教你一些基本的东西，到时候，你不至于太辛苦。不管怎么说，最后的五公里，还是要你自己一步一步走完的。”
“我知道，放心吧！”
元笙山的情况复杂，不提前做准备，即使是小瑾也不敢贸然前往。
按照小瑾的习惯，为了保证我们能顺利从元笙山回来，她需要一个专业的团队，为我们的前路做铺垫。
专业的团队，自然要价不菲。
同时，按照小瑾做事的习惯，为了能够加强行动的保密效果，她理所应当地包下了整间酒店，用于安排所有相关人员。
反正钱的问题现在已经得到了解决，只要我们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她想怎么做我都无所谓。
其实，我本可以将这件事情全面委托给小瑾，由她带着笙晴玉佩去元笙山拿回那件东西。
可是，如果这件事情可以假手他人，萧木瑶何不亲自派可靠的人去取呢？
江承泽的计划，萧木瑶才是真正的幕后主导。
她不仅是萧家的后人，而且还是齐老太太选择临终托付的人。
我相信，我这个“有缘人”能够做的事情，她应该能够更加轻松地完成。
但是，萧木瑶偏偏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我。
她这么做，无非有两种可能。
要么她的行动受到了监视，无法安排相应的行动；要么笙晴玉佩所代表的东西，需要我亲自到场去取。
想到段楠的托付，我想，不管是哪种原因，只有我亲自去一趟元笙山，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的身体素质跟专业人士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为了能够让我安全到达元笙山，并能活着回来，小瑾为我准备了全套的速成训练课程。
所有的教练，几乎都在KGB和车臣有过工作经历，在教学和训练方面，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
第十七章——戒·醒（30）
按照小瑾的说法，短时间内，我必须快速提升自己的体能。
为了能够达到小瑾制定的要求，教练们对我开启了惨无人道的训练模式。
如果不是因为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面对这种地狱模式的训练，恐怕我早就选择缴枪投降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所有的行程细节终于被确定了下来。
小瑾也做好了准备，决定正式向元笙山进发。
但是，小瑾却没有立刻告诉我相应的计划行程。
她只是说，所有的计划都会根据我的训练结果和实际情况进行再调整。
按照她的行程安排，我们的第一站便是Q省。
从P市到Q省，为了节省时间，我们直接飞了过去。
行程非常顺利，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过，Q省只不过是我们行程的始发站，接下来的路会越发的困难。
即使体能上升了，也不代表我能够立刻适应高原气候。
元笙山地处高海拔地区，它本身就有不少海拔在六千米以上的山峰。
我们要去的墨云崖，虽然不是元笙山的最高处，但是，它的高度，对我来说也是极具挑战性的。
为了能够适应当地的气候，到达Q省之后，我们只能选择通过公路继续前进。
路途漫漫，我们的神经却丝毫不敢放松。
在前往元笙山大本营的路上，小瑾详细地为我讲述了她的计划安排。
小瑾拿出了一张行程图，放到了我的面前，对我解释道：“江熙，你的身体数据我基本已经了解了。为了能够最大限度地减少你的困难指数，这是我制定的行程路线图。”
小瑾指着行程图上的地理坐标，接着说：“根据我们之前用无人机调查反馈回来的结果，我们锁定了寺庙的具体位置。路线图上的地形地势等相关信息，我们也已经全部掌握了。整体来说，以你现在的身体条件，往返寺庙，难度应该不大。”
“真正的问题，还是在于天气。那里毕竟属于高原地区，我们没有办法准确预测元笙山的天气变化。到达元笙山的大本营后，我们可能需要等待一到两天。直到天气情况允许，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也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我们对元笙山附近雪层和冰层的分布情况，只能有一个大概的预估和分析。所以，我不得不按照最坏的情况，制定相应的路线图。现在即将进入冬季，根据当地的风速和地势，直升机最多可以到达这个位置。”
我看了一下小瑾在地图上指的位置，已经比我最初预计的情况要好很多了。
“直升机到达预定位置之后，我们要走的路，水平距离大约有4.5公里，垂直高度大约为1100米。即使是专业人员，也需要大概一天的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考虑到你的身体情况，我将这段行程以冰桥为界，划分为了两天。”
“第一天的路程只有两公里，上升高度约为四百米。虽然距离不长，但是，这段路程比较复杂，冰面和雪层的情况也不是很稳定。所以，第一天要走的是最危险的路段。第二天的路程，相对就好很多了。”
小瑾指着行程图接着说道：“过了冰桥之后，虽然海拔还在上升，但是大多数路段属于岩石路段，冰雪层相对稳定。对于一般高峰登山人员，这段路基本属于适应性训练的阶段。但是，对于你来说，可能还是具有一定的挑战性。”
“考虑到我们的安全问题，此趟行程，我共带了三支队伍前往元笙山大本营。按照我的计划，第一队会驻守在大本营的位置，提供后勤保障与联系。如果出现任何意外，他们都能第一时间为我们提供外界的支持。”
“第二队的人员会留在直升机起落点，由他们负责接应工作，确保我们能够顺利返回大本营。第三队是专业的高峰登山人员。他们的经验非常丰富，有他们的带领和保护，我们能够相对轻松和安全地前往墨云崖附近的那间寺庙。江熙，你对这样的安排有什么问题吗？”
小瑾的计划考虑得非常周密，我想，按照这份路线图，就算是我这样的运动小白，也能够安全到达寺庙的所在地。
我轻轻摇了摇头，对小瑾说道：“小瑾，我没有什么问题。为了能够让我顺利取回那件东西，你真的是费了很多心思，我真的很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些……”
小瑾白了我一眼，立刻打断了我的话。
她有些不耐烦地对我说道：“别说那么多废话，如何顺利完成任务，才是我第一位需要考虑的事情。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要是没有，我就将任务布置下去了。”
看到小瑾这副认真的模样，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我深吸了口气，指着行程图说道：“小瑾，如果可以，第三队人把我们送过冰桥之后，还是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寺庙了吧？既然接下来的路没有那么危险了，我想，我们两个人应该也能够走完吧？”
小瑾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我抿了抿嘴唇，对小瑾说出了我心中的顾虑：“小瑾，笙晴玉佩和笙幽玉佩虽然是一体的，但是它们终究还是不一样。笙晴玉佩不被世人所知晓，它对应的东西也非比寻常。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它终究还是和笙幽玉佩有些关联。”
“根据我原先的推断，笙幽玉佩所对应的佛寺，应该是在元笙山的阴山附近。但是，跟墨云崖所在的阳山不同，阴山那边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之前我通过卫星观测，也没有发现阴山那边有人类活动的迹象。萧木瑶单单将笙晴玉佩给了我，却没有给我其他信息。”
“这是因为她相信，我能通过江承泽留给我的信息，找到对应佛寺的位置。她没有给我笙幽玉佩，我想不单是因为那块玉佩有其他用途。据我推测，还有一种可能，笙幽玉佩对应的东西根本不在元笙山，而是在别的地方，一个连她都不知道的地方。我能够这么想，但是，外面那些寻找玉佩的人可不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