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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比粒子     病娇男恋爱实录txt下载     病娇男恋爱实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章——溶解(10)

    经济危机之后,在银行就职的银行人小早川,因为组内的资产坏账率过高,作为替罪羊的他,被迫外调到银行下游企业,担任财务主任。

    微薄的薪水和高额的房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妻子不堪重负改回了原有的姓氏,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债台高筑、妻离子散的他,面对着无望的未来,不堪打击选择了逃避现实。

    在决定离开的前一晚,一向本分老实的他,和多年至交银行人小山,一起来到了薄野,决定放纵一晚后,便与这个世界告别。

    可是那一晚,却改变了小早川的人生走向,小早川爱上了接待她的风俗女北条由里。

    北条不同于其他风俗女,她长相貌美,却有着少女般的羞涩,面对温柔的小早川,早已芳心暗许,但是碍于自己的职业和背景,她无法将这份感情告诉小早川。

    小早川知道北条的顾虑,为了追求北条,让她摆脱这里的束缚,小早川洗心革面,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在追求北条的过程中,因为经济形势好转,加之自己的努力,小早川得到做回银行人的机会。

    北条最终被小早川的真情和努力打动,答应了小早川的示爱,两人喜结连理,婚后过着男主外女主内,传统而又普通的生活。

    可是好景不长,北条因为过去的经历,被当地非法结社人员盯上,对方以偿还高利贷的名义,强迫她重回风俗业。

    北条知道,虽然丈夫小早川已经有能力承担这份家庭责任,但是,她更清楚丈夫因为经济衰退,依旧苦恼于银行的债务问题。

    爱着小早川的北条不愿,也不能让小早川知道这件事。

    为了息事宁人,北条答应了他们的条件,还清债务后,便与他们一刀两断,他们也允诺还清债务后,便不再纠缠她。

    可是天不遂人愿,一直小心翼翼暗中提供服务的北条,在一次接待中,偶遇了小早川的好友小山。

    北条请求小山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小早川,小山得知北条的难处后,遂答应了北条的请求。

    日子在这种尴尬却又温馨的氛围中一天天过去。

    过了一段时间,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傍晚,小早川约了小山去酒馆喝酒。

    喝的酩酊大醉的他们,遇到了向北条讨债的不良。

    不良追着小早川索要财物,不明所以的小早川,看出了小山对他有所隐瞒。

    在小早川的反复追问下,小山不得已告诉了小早川,北条还在从事风俗业这一事实。

    爱护妻子的小早川没有责怪妻子,反而和她一起承担起了债务。

    为了能够早日结束这样的日子,北条离开了风俗业,主动提出在外兼职补贴家用。

    随着两人的共同努力,无论是银行贷款还是高利贷,所剩欠款越来越少。

    两人看着逐渐减少的贷款,欣慰地笑了出来,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可是,小早川没有想到,这些人本就是不法之徒,见北条和小早川如此努力地为他们赚取大量金钱,这些不良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于是他们通过一些手段,继续威胁北条,想要敲诈一笔巨额财产。

    北条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小早川,本想报警处理的他,因为一些原因,选择默默接受妥协。

    压力巨大的小早川找到了小山商量对策,巧的是,小山正在通过同学,得到了一个投资的机会,可惜自己手头拮据,达不到最低投资额。

    于是,小山告诉他,自己手头有一个投资项目,一旦成功便可以赚取高额利润,从此脱离苦海,但是需要小早川的经济支持。

    小早川犹豫再三,觉着风险巨大,放弃了这个机会。

    与此同时,北条检查出怀有身孕。

    北条知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不能让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上,本想悄无声息地打掉这个孩子,却在去医院的路上偶遇了小早川。

    得知妻子怀孕的小早川阻止了北条,并告诉她,他有一个能够快速赚钱的办法。

    思虑再三的小早川再次联系了小山,希望能够和他一起投资。

    小山没有找到其他合适的合作伙伴,遂答应与小早川一同投资。

    最低投资额数额不低,加之小早川需要一定数额的收益,经过计算后,两人孤注一掷将全部资产抵押至地下钱庄,以换取投资金。

    两人将贷到的资金全部投入到了银行人野原发起的投资项目中。

    因为野原的卖力宣传,加上一些新闻上报道的成功案例,两人坚信,这是个一本万利的投资项目。

    可是万万没想到,两人盼星星盼月亮,等来的不是巨额的投资回报,而是野原自杀身亡的消息,其非法所得也不知去向。

    得知消息的小早川和小山瞬间陷入了绝望之地,两人亏得血本无归。

    很快,到了偿还的日期,他们在地下钱庄抵押的全部物品,一件不留地被地下钱庄没收。

    两人的生活瞬间陷入了难地,甚至无力承担日常的生活开销。

    得知真相的北条没有埋怨小早川,她与丈夫秉烛夜谈,一夜未眠。

    在一个晴朗的早晨,两人在汽车旅馆内平静地吃了早饭后,手挽着手,一同走进了大海之中。

    想要联系小早川商量对策的小山,突然联系不到小早川,他立刻意识到小早川出了事。

    这段时间,这样的情况太多了。

    连忙赶到现场的他,见到的只有海警打捞上来的两人的遗骸。

    目睹了这一幕的小山,瞬间精神崩溃,企图寻求解脱,好在被邻居发现及时抢救了回来。

    小山在恢复之后,久久无法从打击中走出,经常一个人去酒吧酒馆买醉。

    不久,小山在酒馆遇到了寻找员工的牛郎客,通过他的介绍,小山从一个体面的银行人,成为了依靠出卖色相为生的牛郎。

    无巧不成书,小山的第一位指名客人便是高桥。

    高桥出手大方,小山为了保住这颗摇钱树不被他人抢走,违反了牛郎守则,为高桥提供了额外的服务。

    之后,小山和高桥感情日益升温,小山得到进出高桥住宅的机会。

    一次偶然在高桥家过夜的机会,小山意外发现高桥与当年的野原案有联系。

    小山为了调查真相,追回投资款,开始对高桥的身份进行调查。

    在查到小林的时候,高桥发现了小山的异常,遂把他赶了出去。

    但是,小山已经得知当年小林玩的把戏。

    一时气恼的小山,不顾后果,单枪匹马地找到了小林。

    正春风得意的小林,根本不把小山放在眼里,对他羞辱了一番之后,将他扔了出去。

    小山回到家后,想到死去的好友小早川和自己无望的未来,决心报复小林。

    小山做了很多计划,但是小林身边防卫甚严,多次下手却一直没有成功。

    直到有一天,一个自称和小山一样是受害者的男人找到了他,说可以帮他报仇。

    小山按照他的方法,成功杀害了小林,那个男人再次找到了他,要求他支付报酬。

    警察在锁定了小山为犯罪嫌疑人后,迅速搜查了小山的住所,但是在他家,除了关于这件案子始末的相关记录和小山的遗书,别无他物,小山也自此不见踪影。

第七章——溶解(11)

    “原来是这样。小山的故事,恐怕只是这场金钱游戏导致的悲剧之一吧?真是可怜了这对有情人。”听完江承泽讲述的故事,我苦笑着说道。

    “反正这件事算是弄清楚,高桥说很感谢你的帮助。”江承泽耸了耸肩说道,提到高桥的时候似有一丝轻蔑的味道在里面。

    “感谢我替她追回了人血换来的金钱?真是没想到,我居然成为了他们的帮凶……”

    “小叶子,这件事情我不这么看。小山不是没有别的选择,据我所知,野原案有通过合法途径追回自己损失的受害者。”

    江承泽看我表情阴沉,笑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背说:“不说这个了,这种问题各有各的看法,没个结论的。但是小叶子,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也不需要自责。就算你什么都不做,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你记住这一点就好。”

    我抬起头看了看江承泽,看到他充满阳光的双眸,我不自觉地笑着点了点头。

    我回想了一下江承泽对我说的故事,忽然觉着有一丝不对味

    正在江承泽准备离开,回房间休息的时候,我突然大脑里出现了一个疑问。

    我急忙拉住江承泽问道:“有件事情很奇怪,还是回到手法上,既然是有人替小山出手,为什么会选择失败率那么高的手法?过冷水本身就是不稳定态,中间有任何的扰动都会使这个手法失效的。”

    江承泽回头看了看我,摇了摇头说:“这我就不清楚了。小山和他口中的受害者都没有下落,恐怕这背后的缘由,还要找到他们才能知道了。好了,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就搬走了,以后你每天可看不到你江哥我这帅气的身姿了。”

    我狐疑地点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总感觉他对我有所隐瞒的样子。

    既然他不想说,那么我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周六从学校加班回来,家里没了云桐的丁点痕迹,悄无声息地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

    新的一年,一切都好像没有变化,但是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周日,距离元宵节前一天,蓝杉难得从公司的事情中抽出身来,我和她宅在家打了一天的游戏。

    日子又好像回到了我们刚刚来到S市的时候,空气中满是熟悉的味道,但是却多了一丝陌生感。

    元宵节当天,学校食堂应景地供应了元宵,但是光顾的人却不多,可笑的是,课堂要比食堂更加冷清。

    周一上午八点的课,我早早到了教室,近二百人的课,来的人连一半都没有。

    讲完课程大纲,学生看我不太可能第一天讲新课,第二节课回来的时候,居然只剩稀稀拉拉的十几人。

    我叹了口气,心想:毕竟过节,又是早八的课,我都不想来学校,更何况学生呢,作为老师,也应该体量一下学生的不容易。

    我收起点名册,提前下了课。

    我回到办公室,泡了杯茶,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脑,江承泽神色匆忙地走了进来,径直坐在了我的对面。

    我顺手给他倒了杯茶,问道:“周一一大早你不上班,来我这闲聊八卦啊?”

    江承泽接过茶杯,看着杯中悬浮的茶叶,他沉默了许久,表情严肃地开口说道:“叶子,有件事,我需要和你打声招呼。木清已经被我们列为嫌疑人,带回去调查了。”

    江承泽的话让我愣在原地,我诧异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踌躇了半天,我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向江承泽问道:“什么?嫌疑人?阿泽,你别开玩笑了好吗?这种玩笑会吓死我的。前两天不是还说只是配合调查,和木清无关吗?”

    “没开玩笑,死者是木清的女友,名叫安馨。辅导员昨天核查学生的时候,她没有按时到校。辅导员立刻联系了她的家人,按照她家人的说法,她寒假要留校实验不回家,而且她家人也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

    江承泽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因为她平时和家人关系不好,联系本来就少,即使过年没有联系,她的家人也没有往坏的方面想。”

    “我们调查了她的朋友,她的朋友表示,22号安馨和她们还有联系。因为十二月份安馨和木清吵架,为了缓和关系,安馨想要和木清一起过年。但之后,无论是发消息还是打电话,安馨都没有再回应过。”

    “然后呢?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怎么就能认定木清是嫌疑人呢?证据是什么?”我焦急地向江承泽问道。

    “我们在遗骸上面找到了木清的DNA。不仅如此,现场也有大量木清的指纹脚印,而且根据监控录像显示,22号上午十一点左右,安馨从主大门进入了实验楼,之后没有发现她离开的记录。”

    “我和木清都在现场,留下痕迹不奇怪,你们怎么不怀疑我呢?而且安馨本来就是材料系的本科生,进化学楼很正常。她在刘向奇老师实验室做实验,我也见过她几次,不能因为这些就怀疑木清啊?”

    江承泽似乎知道我不会相信,他递给了我一份材料,安慰道:“小叶子,你先不要着急,我知道这个情况你很难接受。我来这里就是和你解释这件事情的。”

    我接过了江承泽递过来的材料,翻看了起来。

    实验室的实验材料购买向来是木清负责,一般通过学院系统购买。

    下过订单之后,会自动划账记录。

    每月只需要到学院办公室,找对应的财务老师核对一下账目,学院会统一向相关公司和代理商核算。

    递交办公室的核算表,一般需要我或者李教授的签字。

    但是,我们信任木清,一般都不细看便直接签了,账目一直也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

    江承泽给我的这份,是有财务处印章的,实验室一月份核算表。

    我一项一项地仔细查看,基本都是些实验室常用物品,没有什么特别的。

    直到看到其中一项,我愣住了,也明白了为什么江承泽他们会将木清列为嫌疑人。

    江承泽看到我的目光停留在了那条购买记录上,他凑了过来,指着那项记录,有些惋惜地说:“就是这项,我们已经核实,这十公斤的氢氧化钠不在实验室。”

    我们的实验室很多试剂用量很大,为了节约费用,拿到供应商的折扣,很多试剂都是十公斤甚至几十公斤这样买。

    但是,这种购买方式,仅仅适用于培养基用试剂。

    对于像氢氧化钠这样的普通试剂,根本不会这样购买。

    因为大多数情况,我们只用它调节缓冲液酸碱值,用量不多。

    500克的氢氧化钠配成溶液,大约能用上两年以上,十公斤的量,到我退休都用不完。

    能够这么大量使用氢氧化钠,加上现场的情况,我能够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强碱环境下用高温高压溶化尸体。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虽然不说是什么专业人士,但是,至少有着相当的化学知识。

    木清绝对有这样的能力,两项叠加,警察怀疑木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明白了,死因是什么?木清怎么说?”我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材料,向江承泽问道。

    “死因不明,遗骸损害过重,法医那边只能根据残存的头骨和腿骨,确认死者是十八至二十二岁的女性,身高在一米六至一米七之间。这些和安馨是相符合的,加上一些其他的辅助条件,才得出受害人是安馨的结论。”

    “我们刚带木清回去接受调查,所以一时半会还没有了结果,一有什么新的消息,我会联系你的。”江承泽拿回了那份资料,犹豫了一下对我回答道。

    “我能见一下木清吗?”我知道在立案侦查的过程中,这种要求不太可能实现,不过我还是试着问了一下江承泽。

    “24小时后,木清可以见律师。他已经要求不通知家属,但是让我通知了你。我可以安排你和他见面,不过需要律师在场。”

    “好,麻烦你了,我来给他找律师。”

    说着,我站了起来,猛地起身,我头不禁一阵眩晕,江承泽连忙扶住了我。

    “叶子,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难,比起担心木清,你最好还是考虑一下你自己的情况。”江承泽整理了一下我的头发,略有深意地看着我说。

    看到我双手扶在桌子边缘,低着的头不再说话,江承泽拍了拍我的背,转身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江承泽好心地帮我关上了门,他是了解我的,这个时候我不需要安慰,我需要的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认真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我早已习惯不带个人情感和个人偏好去思考问题。

    证据虽然不充分,但是却指向木清,木清一时半会都无法洗清嫌隙。

    现在我能做的,就是给他请律师,进一步调查。

    江承泽的提醒没有错,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拿起手机,深呼吸了几次,拨通了汤烨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汤烨的声音依旧温柔地从电话那头传来。

    “沐沐,刚好我想等你下课的时候,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你的电话先来了。晚上一起过节吧?我发现一家私房菜,主厨是地道的淮扬菜师傅,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汤烨对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他对我的喜好依然了如指掌。

    “汤烨,嗯……我想问你个事,你律所里有比较好的刑事律师吗?”

    现在的我,心思不在过节这种事情上,我没有接着汤烨的话题,而是直接向他寻求帮助。

    “出什么事了吗?你牵扯到刑事案件了?”汤烨语气中透露出些许焦急向我问道。

    “不是我,是我朋友…不,是我实验室的博后木清,现在牵扯到了一个案子里,需要律师帮助。李教授现在在国外出差,很快就回来了。我这边情况你是清楚的,李教授不在,木清出了这样的事情,我难辞其咎,而且……”

    我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对汤烨实话实说,省得一会事情难办,还要费力解释。

    “沐沐,你不必解释了,我明白的。稍等,我看一下。”

    汤烨话音未落,那边传来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

第七章——溶解(12)

    过了片刻,汤烨继续说道:“我这边可以给你安排胡景钧,他是我的老学长,刑事诉讼的老手,从来没有让委托人失望过。”

    “那太好了,现在他已经被带走了,明天可以见律师,还要麻烦你尽快安排一下。”

    “这个没问题,他今天在,我让他留出时间。只是,沐沐这件事情你亲自经手,处理得好皆大欢喜。如果结果不利,李教授回来后,你就真的不好解释了。不如我找人出面,你权当这件事情不知情?”

    汤烨知道我的情况,他听到我要过问木清的事情,觉着我的处理不妥,对我建议道。

    “汤烨谢谢你的好意。这件事,于情于理都应该我来处理,木清出了任何事,我都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说的也是,那行,要不一会我去接你,等你过来我们再详谈?”

    “不麻烦了。你告诉我时间,我会按时到的。”

    汤烨见我坚持,也便不好再说什么。

    挂了电话不久,汤烨便将见面时间和地点发给了我。

    见面时间约到了下午三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段距离,我决定先审查一遍,一直放任不管的实验室账目。

    我登陆到了实验室账目管理系统,详细地审查了一遍,近一年所有实验室的进出项,除了那十公斤氢氧化钠,账目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这时,我也不禁好奇,木清如果要这么做,为什么通过实验室的账户购买?

    他和几个代理商都有联系,购买渠道那么多,为什么不通过自己购买,而是选了这种一下就会被发现的方法?

    如果说是因为钱,那是不可能的。

    木清年薪不低,又是本地人,家境殷实。

    如果真是他做的,倒不至于为了区区几百块钱,冒这么大的风险。

    坐在办公室里思考了一会,我拿起了手机,去了学院办公室。

    在学院办公室,几位老师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安慰了我几句,便把我需要的相关材料都给了我。

    据说,这些材料是陈院长专门过来让他们准备的,如果我来要,就直接给我。

    教学秘书方老师告诉我,这件事李教授暂时不知道,也不会有人去他面前嚼这个舌根。

    院长的安排我是清楚的,都是学院里的人,事情查清楚,如果木清是清白的,万事皆安;如果是最坏的结果,和李教授解释的时候,我也不至于过于被动,还能有一些缓和的余地。

    汤烨的律所在宝格区,地图上看似不远,因为中间隔着一个交通要道,堵车是家常便饭,从学校过去,少说也要二十分钟。

    在学校食堂吃过午饭,我整理好相关资料,已经将近两点。

    为了不迟到,我叫了个车,连忙赶了过去。

    汤烨的律所虽然刚成立不久,合伙人却是各个领域的翘楚,加之他自己本身也颇有名气,短短一个月多的时间,那令人咋舌的高额业绩,让律所彻底在业内站稳了脚跟。

    汤烨的律所位于商务区的一栋新建写字楼内,律所面积不大,但是各项区域划分明确。

    现代简约的装修风格,融合了传统的中式艺术,每一处细节,都在体现着律所的专业与水准。

    与其他律所无异,汤烨的律所也有一面用来宣传的律师墙。

    律师墙上展示着不少知名的大律师,即使是我这种从未与律师打过交道的人,也对上面的名字有所耳闻,汤烨的名字和照片也在其中。

    公共办公区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着装整齐地专注着自己的事情。

    咨询室和接待室似乎座无虚席,不时有形形色色地人走进走出,或带着愁容或笑意难掩。

    我在前台登记后,前台小姐核实了一下预约名单,给汤烨打了电话。

    没一会,汤烨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出来,看到我在前台等候,语气中略带歉意地笑着说道:“沐沐,你直接进来来找我就好,不用走这套流程的。”

    “第一次来你这边,还是按你们的规矩来比较好,以后就不跟你客气了。”

    看到汤烨的笑容,我内心有着难以言状的悸动。

    但是,此时我更需要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木清的事情上,至于其他,还是暂且放在一边的好。

    “胡律师已经在办公室等你了,我现在带你过去。”

    汤烨说着,自然地挽着我的手,大大方方地带着我走进了律所,全然不在乎来自周围诧异的目光。

    虽然回来之前,已经和汤烨说了,我们之间还是保持些距离,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跟着汤烨,走过办公区,来到了后面一排的独立办公室。

    每个办公室的门上,都有着相应律师的铭牌。

    这里的办公室似乎都做了非常好的隐私处理,虽然隐约看到里面有人,但是走过办公室,却听不到一点声音,也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任何事情。

    胡景钧,不惑之年,精力和阅历都在黄金鼎盛时期。

    近二十年的诉讼履历和丰富的经验,让这位律师走在了行业的前沿。

    油亮的背头,笔挺的西装,自信的笑容,有力的话语,无一不宣扬着自己是行业内的顶尖人物。

    胡景钧看到汤烨面带笑意,挽着我的手走进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他没有多话,而是很自然,像是接待普通客户一样接待了我们。

    胡景钧按照往常的习惯,给我和汤烨上了两杯咖啡后,示意我可以开始说我的诉求。

    我向他们简单介绍了案情之后,把我手头的材料递了过去。

    交给他们的材料里面,除了账目明细以外,还有从学院拿到的门禁记录,大门监控录像,学院学生名单,本科生寒假去向表,以及各实验室人员寒假去向记录等相关资料。

    胡景钧倒是没想到,我能够短时间内,将相关资料如此齐备地整理出来,他随口问了一句:“和老师,这位木先生是您的亲属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他是我很要好的同事和合作伙伴。”

    胡景钧看了汤烨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简要翻看了之后说:“和老师,根据你所说的情况,警方应该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不过证据链不完整,还在立案调查阶段。木清现在依法被传唤讯问,是正常流程,这应该没什么问题。”

    “是,这个情况我是知道的。”

    “和老师,恕我直言,我一般负责影响恶劣的刑事案件。这应该就是一般的刑事案件,警方调查清楚之后,如果没有证据,木清很快就能回来。如果证据链完整,警方也会指派律师,没有必要专门请律师的。”

    胡景钧看了汤烨一眼,笑了一下,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当然,我和汤烨多年的兄弟,如果和老师有特殊诉求,但说无妨,胡某人愿意效劳。”

    “我实验室情况比较复杂,木清不能在里面等到警察查清楚,可以尽快办取保候审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第七章——溶解(13)

    我知道这个难度比较大,如果可以短时间内,顺利合法地将木清保出来,江承泽会直接让我过去办手续的。

    胡律师笑了一下,抿了一口面前的咖啡说:“和老师,看来你也是对这个情况也是了解的。对于刑事案件,尤其这种涉及到被害人死亡的案件,办取保候审确实不容易。”

    “现在不少律师,打着能取保候审的名头,招摇撞骗,最后钱花了人还是在里面。门路呢,和老师想必应该比我多。你也清楚,现在不是以前,走不通了。”

    胡律师显然知道我这种诉求是不合理的,如果不是因为汤烨在我身边,估计他后面愿意帮忙的话都不会说。

    “所以,这才过来麻烦胡律师。”我看着胡景钧恳切地说道。

    汤烨清楚我的情况,他介绍的人,能力不会有问题。

    看胡景钧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这件事,他是能办的,只是麻烦而已。

    像胡景钧这样大律师,向来对这种没有前景,而且费心费神的案子没什么兴趣。

    现在应该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自己需要做到什么地步,毕竟汤烨主动找他,他也不能不顾及汤烨。

    胡景钧看了看汤烨,汤烨似乎对案情没什么兴趣,目光倒是停留在我身上,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胡景钧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拿起手里的资料,又认真地看了一遍,

    过了片刻,他叹了口气笑着说:“和老师,门路走不通,但是总有些办法可以用。但还是要委屈木清在里面待上一两天了,我这里需要点时间准备。”

    “遇到这种事总要受些苦的,胡律师愿意接手,算是木清的运气了。”听到胡景钧愿意接手,我礼貌地笑了一下说道。

    胡景钧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让外面的见习律师拿了一份合同进来。

    进来的见习律师对着我笑了一下,放下文件便走了出去。

    胡景钧将一式三份的合同签了字后,递给我说:“和老师,你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在最后一页签个字。我会负责接下来的事情,明天和木清的见面,我也会安排好的。”

    我看向汤烨,他依旧眼神中带着温柔的笑意,对我微微点了点头。

    我象征性地翻了翻合同后,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出了胡景钧的办公室,时间已经将近五点,办公室里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

    汤烨旁若无人地拉住我的手,殷切地看着我问道:“沐沐,晚上如果没有安排,一起吃个饭算是过节吧?感觉已经好久没有机会,和你单独在一起吃顿饭了。”

    看我有些犹豫了,汤烨咬了咬嘴唇,将我轻轻揽入怀中,表情有些落寞地说:“果然,上次在酒吧的事情让你介怀了,是我不好。”

    我不知道为什么汤烨会突然提起酒吧的事情,上次在机场也是,提到酒吧那件事,他的心情就不太好。

    “汤烨,你别多想,不是那样的。你工作上的事情,我没什么好介意的,,我这还不是在拿工作的事情来烦你吗?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一下元宵节也挺好的。”

    蓝杉和江承泽作为旁观者,看得明白,对于汤烨,我很难抑制自己的感情。

    本来已经决定要和他减少来往,但是,一见到他,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和他在一起。

    “今天还要谢谢你帮我介绍胡律师,今晚这顿我买单,你不能和我抢。”

    我轻轻推开了汤烨,尽力找着借口,将今天晚上这顿饭变成一场普通的聚餐。

    汤烨听到,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摸了摸我的头发,说:“好,只要你愿意,怎么样都好。”

    汤烨订的是一家360度的全景餐厅,景致自是不必说。

    傍晚时分,夕阳透过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斜入进餐厅,和柔和的灯光融合在一起,好像为这里增添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抬眼望去,城市的繁华与天空的宁静交相辉映,在这里便能将一切尽收眼底。

    餐厅装修古朴致雅,倒是将扬州的茅茨水榭气萧萧,烟锁藤萝梦锁桥的意境表现了出来。

    里面的食客,多是对味道挑剔的老饕,和在节日期间来这里约会的情侣。

    侍应生看到汤烨,走了上去微笑着说:“汤先生,您预约的静室已经准备好了。”

    汤烨点点头,在侍应生的带领下,我们坐到一处鸡翅木雕花屏风隔开的位置。

    这里与大厅的摆设并没有不同,只是这里环境更加隐秘,视野更加开阔。

    点了菜之后,我为了避免与汤烨目光交汇,让他看出我内心的想法,我粗鲁地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窗外的景色。

    看到我逃避的目光,汤烨单手微微托腮,静静地微笑着看着我。

    过了片刻,他开口说道:“沐沐的目光一直都在前方,从不会回头看呢!”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明白了汤烨这话的意思,他已经看穿了我想法。

    我转过头看向他,微笑着说:“汤烨,对不起。这样的我不值得你浪费时间,你知道这样下去,会是什么结果,我也不想你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这就是你一直躲着我、回避我的原因?”汤烨拉着我的手笑着看着我说。

    我看着他那温柔的笑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回来之后,如果不是木清的这件事,我想我是不会主动联系他的,就算心里再怎么想他,只要不见面,我总还忍得住。

    “我无论做什么,都是我的选择。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也不需要为此道歉。沐沐,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不管有什么样的后果,我承担得起。”汤烨眼神中充满温情地看着我说道。

    “可是,我承担不起,我自己的苦难,我自己受着就好,无论如何都不想看你因为我受伤。”我有些落寞地看向了汤烨说道。

    “沐沐,你不会伤害到我,我也不会允许再有人伤害你。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不管结果怎么样,都值得一试。”汤烨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他的眼神和声音让我无法拒绝。

    看到汤烨深邃的眼眸,我想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以汤烨的话术,我迟早会被他带进去的。

    我生硬地岔开了话题,接着说:“不说这些了。汤烨,我能向你打听个事情吗?”

    “沐沐,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么多客套,你直言便好。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我们小的时候,我们父母是不是有工作上的联系?”

    “嗯,对。他们是同事,不然我们也不可能住在一起啊?”汤烨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回答道。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关于以前的事情吗?就是一些比较特别的事情之类的。”我有些不知如何措辞,结结巴巴地向汤烨问道。

    “例如呢?”

    “直说吧,我妈以前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让她能够对一个人产生极深的偏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汤烨绕弯子的我,直接向他问道。

    汤烨笑了一下,喝了口茶,说:“江承泽前不久问过我差不多的事情。”

    看到我期待的眼神,汤烨接着说道:“我没有告诉他,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告诉我,是你想知道,还是江承泽托你来找我打探消息的。”

    我明白了汤烨话中的意思,没有想到汤烨一下子看穿了。

    虽然是江承泽托我打探消息,但是,我也想知道其中的原委。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这次回家过年,我妈对江承泽意见特别大。江承泽你也知道,花心大少,我本来以为是我妈嫌弃他生活作风不好,后来我爸都这个态度。我就想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了,让他们对江承泽有这么大的成见,以至于让我不要和他来往。”

    “叔叔阿姨的建议,你应该作为参考,江承泽…”

    提到江承泽,汤烨冷笑了一声,紧接着换了话题说道:“我能告诉你的也很有限。秦阿姨原来不是在监察处工作,她是从检察官的岗位上调过去的。”

    “我妈还做过检察官?我怎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调过去?”

    对于这个消息我很是惊讶,从我记事起,我妈就在监察处工作,在我看来,这份工作和街道居委会大妈没有区别。

    大学毕业的时候,她逼着我回家考公务员。

    为了反抗,我拿着这一点和她起了争执,说她好好的名校政法系大学生,居然跑去监察处做文职,是不思进取的行为。

    我妈一向好强,听到我这么说她,她很生气,和我大吵了一架。

    临上飞机前,她赌气不来送我,也不愿给我生活费,让我自生自灭。

    背地里,她却偷偷托她在国外的同学,给了我一笔数额可观的生活费,还经常借蓝杉的名义,给我寄各种好吃的。

    “是秦阿姨主动申请的。”汤烨似乎对我惊讶的反应并不感到惊奇,微笑着对我解释道。

    “什么理由?”

    “据说是为了照顾你。”

    “不是吧……我五岁之前可不是他们带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自己找着理由,看向汤烨说道。

    听到汤烨如此说,我的内心不禁升起了一丝愧疚之情。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么就是我阻碍了我妈的发展。

    “秦阿姨的调职申请是这样写的,至于真实的想法…”汤烨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正巧赶上侍应生上菜,汤烨借机岔开了话题,说:“沐沐,你尝尝这个大煮干丝,主厨用了传统手法自制的豆腐干,吊的鸡汤是正宗的怀乡土鸡,味道还是很地道的。”

    汤烨的性格我是知道的,接下来的事情,他不想说。

    他不想说的事情,就是火钳放到他嘴里他都不会说的。

    汤烨看我还在想着这件事,吃得有点心不在焉,接着说:“沐沐,上一辈人的事情别那么纠结,你都是成年人了,想和谁交往是你的自由。”

    我心里有些烦躁地说道:“理是这么个理。但是,我总觉着他们说得好像,我和江承泽做朋友,就会被他害死似的。我妈为了隔开我们,居然主动放弃让我回家考公务员,愿意帮我在这边安定下来。但是作为交换,我必须要搬离蓝杉家。”

    汤烨看到我一副无奈的样子,嘟着嘴对他抱怨,他笑出了声,说:“秦阿姨真这么说啊?要是江承泽真的对你不利,不是还有我保护你吗?对了,如果你要看房,我陪你啊?既然你决定留下来,我也打算在这边安定下来了。”

    “那你要是看到有合适的楼盘叫上我呗?这些东西我看不懂,跟着你看肯定没错。”我眨巴眨巴眼,若有所求地笑着看着汤烨说。

    “好啊!沐沐这么信任我,我定当不负所托。”汤烨笑着回答道。

    “之前进来的那个见习律师,我看你看到她很惊讶,你认识吗?”汤烨犹豫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向我问道。

    “哦,上周那个姑娘在路上撞到我,把奶茶撒我身上了。没想到她是你律所的见习律师啊!她叫什么名字?”我回忆了一下,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对汤烨说道。

    “段楠,平时挺聪明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做事这么莽撞。”

    “也不怪她,那小姑娘人挺好的,而且那天做的不好的是我们。”

    “我们?”

    “没什么,以后遇见了再说吧,都是小事。”

    我看向汤烨,对着他咧嘴傻笑了一声,继续吃着饭,不想多谈这件事。

    汤烨见我不想多说,也没有多问。

    吃完饭,汤烨没有着急离开。

    他注视着我许久,直到我的脸微微泛红,他才缓缓拿出了一个红色的皮质方盒。

    看到这个盒子的大小,我大概猜得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汤烨怎么会这么直接?我们现在连恋人的关系都不是,难道他想跳过这些步骤吗?

    如果真是这样,我应该怎么拒绝?或者说,我能拒绝吗?

    看到我惊诧的目光,他笑了一下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绯红的玛瑙戒指。

    戒指是由几块小的红玛瑙镶嵌而成,小巧精致,又透出一丝清致典雅的韵味。

    汤烨拉过我的左手,把戒指戴到我的中指上,捧起我的左手吻了吻说:“终于物归原主了。”

    果然是戒指,虽然他没有说,但是戒指的含义实在是太过特殊,就算是礼物,我也不能接受。

    我心里这么告诉着自己,动作上也没有丝毫犹豫,连忙想要取下,却被汤烨拦住了。

    “这不是我送你的,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只是修好了还给你而已。”汤烨笑了一声说道。

    我的东西?

    我仔细看了看这上面的红玛瑙,似乎有些眼熟,直到看到那熟悉的痕迹,我认出了这枚戒指上玛瑙的来源。

    我内心顿时五味杂陈,没有想到,这个东西还能找回来,还是被汤烨找回来的。

    我低着头对汤烨微微笑着说道:“汤烨,谢谢你,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汤烨拉着我的手,坐到我的身边,轻轻揽住了我,在我耳边说道:“能看到你还愿意带上它,就是我最大的幸事。沐沐,别那么多顾虑,让一切顺其自然。你相信我,你不会给我带来任何伤害,你的顾虑我一定会解决。在那之前,不管我对你怎么样都不要再说‘谢谢’这个词了,我只想看到你的笑脸。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我没有办法抵御汤烨这诱人的温柔,顺势靠在了他的怀中,抿了抿嘴唇说道:“好,让我们顺其自然。”

    “那说好了,你不可以再拿那样的借口躲开我。”汤烨一边轻柔地顺着我的头发,一边温柔地说道。

    我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了一抹甜蜜的笑容。

第七章——溶解(14)

    汤烨介绍的人,果然是相当可靠的。

    当天晚上,我便收到胡景钧的消息,说相关工作已经安排妥当,明天能够见到木清。

    为了能够让我见到木清,胡景钧和江承泽费了些功夫,为了符合流程和规定,见面时间被安排在上午七点。

    会面之后,木清便会被转移出市局,之后只有律师能够与他见面。

    大约是为了防止我迟到,汤烨一大清早,亲自来到楼下接我。

    在市局门口,与胡景钧碰面后,他便表示自己不便和我一起进去,会在外面等我。

    见到木清,他的神色非常不好,好像早春乍寒的花朵一般萎靡不振。

    看到我和胡景钧的出现,木清眼中才出现一丝光芒。

    “和老师,你相信我,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做这种事的。”木清见到我,焦急地对我说道。

    木清的眼眸依旧清澈,声音稚嫩,无论是谁看到他这副模样,都不会把他和凶案犯罪嫌疑人扯上联系。

    但是现在的他,却坐在这个地方,怎么看都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木清,你不要着急,我和胡律师都会帮你,但是你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安慰着木清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按部就班地到实验室做实验,其他什么都没做。”

    木清情绪有些激动,经过一天一夜,木清逻辑思维也开始有些混乱。

    胡景钧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多年负责刑事案件的他,对于木清的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在旁边不紧不慢地建议道:“这样,我来问,你回答就行。但是你告诉我们的内容,要和告诉警察的一致,我们才能更好的帮你。”

    木清木讷地点了点头。

    他大约也意识到了现在的自己思维混乱,甚至连最基本的描述,都没有办法通过自己的嘴巴说出。

    与其说一些没有用的东西,浪费这宝贵的时间,不如由胡景钧提问,这样能够更好地帮助他洗清嫌疑。

    “死者安馨和你是什么关系?”胡景钧拿出了手账,一边拿着笔准备记录,一边看向木清提问道。

    “安馨是我前女友,我们去年十二月分的手,我提的。但是她一直不同意,也一直在想法设法找我复合,为了不给对方造成尴尬,我只能选择避而不见。”

    “22日,你在哪里?你有见过安馨吗?”

    “没有,我没有见过她。分手之后,我便没有再和她见面。因为过年,所以我将很多实验安排在了年前的几天。22号,我基本都在化学楼里忙实验,晚上六点离开实验室回家,行车记录仪和家里人都可以作证。”

    “实验室所有的材料都是你负责购买吗?包括15号购买的十公斤氢氧化钠?”胡景钧一边在手账上写着,一边继续向木清问道。

    “对,所有材料都是由我负责购买。但是,那十公斤的氢氧化钠不是我买的。我不知道那个怎么会出现在账户里,而且我从来没有签收到那个包裹。”木清斩钉截铁地对胡景钧回答道,语气中非常肯定,氢氧化钠不是由他购买。

    “可是,31号核算单是你报给学校的,上面有你老师的签名。”胡景钧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账对木清质疑道。

    “对,核算单是根据实验室账户一月份的购买记录直接打印的。我当时注意到多出了氢氧化钠这一项,因为和老师有时候也会通过账户购买材料,我以为是和老师买的。毕竟价格不高,我也不会因此直接去问和老师,所以就直接让和老师签了字。”

    说着,木清愧疚地看了我一眼,似乎觉着他辜负了我对他的信任。

    胡景钧看向我,我摇摇头,说:“我一月没有买过东西。而且,15号那天我回家了,学校账户登陆是要连接校园局域网的,我根本不可能通过学校的账户买任何东西。”

    胡景钧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收发室有你领取包裹的签收记录,这份记录是怎么回事?”

    “一月我买了很多东西,18号当天收到了十几个包裹,收到的东西和我买的东西对得上。签字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这里面还混有氢氧化钠的单子,就一起签了。”

    木清的语气中充满了懊悔,如果早知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会加倍小心核查对账单和包裹签收单。

    可是,世界上哪里有后悔药卖?如果有,我估计能买一堆在家囤着。

第七章——溶解(16)

    零摄氏度时,空气分子的扩散速度是四百米每秒。

    现在,在江承泽和汤烨两人周围,空气分子的扩散速度骤降为零。

    汤烨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江承泽转头看了汤烨一眼,似乎还不满足的样子,继续挑衅着他说:“那天在温泉酒店,我喝多了,心情也不好。小叶子好心安慰了我。那晚她和我告白了,说喜欢我,从高中开始就一直暗恋我。”

    “你想说什么?”汤烨舌头有些僵硬地向江承泽问道。

    “别在小叶子身上费心思了,她无论身体还是内心都是我的。这种事情,男人都是嘴上说不在乎,其实心里在乎的要死吧?”江承泽斜眼瞄了汤烨一下,讪笑着对他说道。

    “如果我今天告诉你,我和蓝杉睡了,你会放弃对她的追求吗?”汤烨恢复了正常的状态,笑了一声对江承泽说道。

    一阵风夹杂着尘土,吹过他们二人,模糊了两人的双眼。

    江承泽被汤烨反将一军,不自觉地干笑了一声,一是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汤烨取下眼镜,一边擦着,一边对江承泽笑着说道:“江警官,你太不了解和叶了。那种情况下,她会做什么,我不用想都知道。春月夹杂着暴雪的寒风,吹了和叶一夜吧?现在想想,我真是心疼。”

    江承泽看向汤烨,他没有料到即使汤烨不在现场,居然也能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他眯着眼睛看向了汤烨,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因为了解和叶,还是他在和叶身上的关注过了火。

    江承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看了一眼手机,对汤烨说道:“他们结束了,我们也该下去了。”

    汤烨重新戴上了眼镜,眯着眼睛对江承泽说道:“是该下去了。江警官,给你个友情提示,不要和那位云先生走得太近。沐沐太善良了,我不想我的沐沐因为你受到伤害。”

    木清被带走后,胡景钧转向我说:“和老师,取保候审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警方指控木清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购买了销毁尸体的材料,其他都不过是一些辅助证据,用处不大。”

    我点了点头,示意胡景钧继续说下去。

    胡景钧接着解释道:“但是这一点经不起推敲,根据你提供给我的材料,我昨天检查了之后发现,收发室虽然有木清的签收记录,但是有意思的是,收发室本身没有氢氧化钠那单的收货记录。”

    听到胡景钧如是说,我愣了一下,连忙拿出文件袋中的收发室收货记录。

    经过胡景钧的提醒,我这才注意到,这单上面确实没有收货记录。

    我们学校为了规范实验室试剂购买的流程,每一步都有很严格的步骤,防止在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错漏。

    尤其是消防大检查之后,试剂购买尤为谨慎。

    一般来说,实验人员通过学校试剂购买系统下单后,收发室和供应商会同时收到一个有独立订单号的订单。

    供应商在邮寄材料的时候,会在快递单下面放入印有订单号的订单副本。

    收发室的工作人员收到包裹后,会拿出那张订单,与他们打印的订单订在一起,用这种方式来区分哪些包裹已入库,哪些包裹未入库。

    已入库的包裹,会有工作人员发邮件,联系相应实验室的人员,收到邮件后,凭借着邮件去收发室领取包裹。

    直到取包裹的人取走包裹,并在收发室的订单上签名,这样才算完成了完整的一单。

    但是,氢氧化钠那单上面,虽然有木清的签收,但是却没有附供应商的单子。

    胡景钧笑了一下说:“我想可能是收发室把没有收货的单子,也混在了里面。木清哪里能够想到,会有人登陆到实验室的账户,买这种东西,就糊里糊涂地全签了。后来工作人员只是根据第一页的签字来归档,并没有再检查是否有收货单。”

    “警察调查的时候难道没哟注意到这一点吗?”我想了一下,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察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

    “你们学校的这套流程比较复杂,警察调查的时候,应该是根据工作人员归档记录来查的,他们不知道这套流程,看到氢氧化钠的单子上有木清的签名,就以为是他签收了。”胡景钧向我解释道。

    “还好胡律师您发现了这一点,不然,一时半会,木清真的出不来了。”

    听到胡景钧这么说,我忽然安心下来。

    我没有想到,在我给他的这么一堆资料中,短短一夜的时间,他便能发现这么重要的一点。

    看来汤烨说的没错,这位律师,从未让委托人失望过。

    “不过这点只能保证木清能够顺利取保候审。木清的嫌疑还没有完全被洗清,毕竟他是有作案动机的。加上现场采集的DNA,警方还是有充足的理由,将木清列为嫌疑人。”

    胡景钧并没有沉迷于现在的有利情况,他适时地提醒了我,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刻。

    “我没有侦查权,只能够从警察的卷宗中发现问题。所以,要想洗清木清的嫌疑,还要依靠警察的调查。当然,和老师和蓝总的‘事迹’我也略有耳闻。和老师大可放心调查,法律问题我会解决的。”

    大约是帮江承泽的次数太多,市局不少人都知道我和蓝杉的存在。胡景钧知道我的“事迹”,这并不奇怪。

    “胡律师,谢谢你,有进展我会及时联系你的。”

    “不用客气,职责所在。和老师,我先回去做取保候审的工作,保持联系。”

    说完,胡景钧收起了东西,离开了市局。

    胡律师离开后,我一个人坐在会面室里,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时,江承泽走了进来,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说:“叶子,你不会打算在这里待一天吧?去我办公室吧?看看怎么帮木清。”

    我回过神来,点点头,跟着江承泽去他的办公室。

    在去他办公室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汤烨还在门口等我,我刚想叫住江承泽,要先去和汤烨打声招呼。

    江承泽还没等我开口,转身对我说道:“哦,对了,汤烨刚才让我转告你,他和胡律师先回去了,让你不要等他。”

    原来刚才两人见了面,我神色木然地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他的办公室。

    江承泽在文件柜里找出了一个文件盒,从里面拿出了一沓文件,从中抽了几张递给了我。

    我接了过去,翻看了一下,诧异地问道:“尸检报告就这么几页?”

    “尸体基本都溶完了,就剩那么几块骨头和一滩尸水。尸水还被你们俩一搅给污染了,能有这些结果就不错了。你知道陆法医看到尸体的时候,把我们骂得有多惨吗?”江承泽坐在椅子上一边处理着手边的事情一边说。

    江承泽占着理,确实是我们污染了样品,对此我无话可说。

    我尴尬地笑了笑,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中的报告上。

第七章——溶解(15)

    胡景钧点点头,在手账上记录了些信息后,继续看向木清问道:“木清,你和安馨因为什么分手?”

    听到这个问题,木清脸上忽然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嘴角开始抽搐。

    显然,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这个时候,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出来,否则没有人能够帮他。

    迟疑过了片刻,他回答道:“平安夜那天晚上,也就是十二月二十四号。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去KTV唱歌,本来是要带安馨一起去的,但是她说要期末考试就没有参加。晚上,我在洗手间里撞见了她,发现她在做陪酒女,我不能接受,当场就和她提了分手。”

    木清的话语让我脑子嗡了一下,我刚想说些什么,胡律师眼神示意我不要插话。

    “之后呢?你有没有和她再联系?”

    “没有,我气疯了,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她来找我,我也是让朋友帮我挡了回去。”

    “你们同居了吗?你了解她的社会关系吗?你清楚她的财务状况吗?”

    “嗯,分手前基本都住一起,她偶尔回宿舍和舍友住几天。她的朋友我基本都没有见过,只见过一两次她的三个舍友。她说过,她家里有两个弟弟,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学费靠贷款,生活费靠打工。我一年前和她在一起后,学费和生活费我一力承担了。经济方面,我没有亏待过她。”

    胡景钧在手账上划掉了些什么东西后,接着问道:“你可以说说23号你在做什么吗?”

    “早上,我过来看了一眼实验室,确认没问题后,本来想直接回家。但是生物废物桶快满了,我就想把垃圾处理后再走。但是看到有人在用灭菌锅,就想过完年再回来做,之后便回家了。”

    “你可以描述一下,封楼之后,你是怎么进入化学楼的吗?”

    “当天我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用万用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门,顺手从里面锁上了。走的时候还是通过那扇门,确认锁好后才离开的。”

    “万用钥匙一直在你这里吗?有丢失过吗?安馨有见过吗?”

    “一直在,和我家钥匙放在一起,没有丢过。安馨见过,因为她经常忘带钥匙,会拿我的钥匙回家。”

    “一整串钥匙都会给她吗?”

    “对。”

    “24号到发现尸体,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24号和家人一起过年。25号到31号,我都是早上八点准时到达实验室,直到下午六点离开,一直从地下停车场进的化学楼。”

    “中间有去过灭菌室吗?”

    “有。25号,28号都去过,但是因为一直在被占用,所以基本看一眼就走了。”

    胡律师浏览了一遍手账上的内容,看向我说:“和老师,我问完了,你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吗?”

    听到这里,我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我摇了摇头。

    胡律师转向木清,严肃地对木清说:“我大体已经了解了。接下来无论谁问你任何问题,包括和老师和我,你都不能再说一个字,也不要有任何过激的反应,直到你取保候审,走出看守所,明白吗?”

    木清看了看我,我给了他一个确认的眼神,木清连忙点了点头,连声答应着。

    江承泽看到汤烨跟着和叶一起来了市局,自己便没有出面,直到和叶进了会面室,才走下楼和汤烨打着招呼。

    汤烨看到江承泽特意等到和叶进去后,才走出来找他,他猜到了江承泽的用意,两人颇有默契地一起上了市局的天台。

    江承泽熟练地递给了汤烨一支烟,汤烨看到,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

    过了半支烟的功夫,江承泽开口问道:“小叶子找你问了那件事?”

    汤烨点了点头,回道:“对,我还以为你告诉了她那件事,没想到你倒忍得住不说。”

    “你说了多少?”江承泽吐了个烟圈,瞥了汤烨一眼问道。

    “用了些无关紧要的信息掩盖过去了,她还是一无所知。”

    “那就好。”

    听到汤烨没有对和叶透露过多的消息,江承泽不由地放下了心。

    “你为什么不想让她知道,秦阿姨当年也参与了拿起毒品绑架案?”汤烨掐了烟看着远方的天空问道。

    “何必呢?难道你希望她知道?”江承泽笑了一声,看向汤烨反问道。

    汤烨干笑了一声,没有回答江承泽的问题,转而问道:“当年那件案子你还是没有线索?”

    江承泽露出一副无奈,又夹杂着几分失落的表情,摇了摇头。

    汤烨似乎对此并不奇怪,他接着说道:“我可以给你指个方向。”

    江承泽讪笑了一下说:“没想到你会这么好心啊?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算是卖你个人情吧。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言默对你那么…死心塌地?”汤烨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颇有深意地对江承泽提示道。

    江承泽听到汤烨的话,不禁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汤烨居然会提起言默。

    大四时的回忆,不禁在他脑海中像是幻灯片一样,一张张回放了出来。

    江承泽在警校期间,依旧保持着“体育健将”的光环。

    可是,与警校大多数的同学不同,江承泽并不擅长篮球和足球这类,具有竞技性和观赏性的运动。

    他是忠实的网球爱好者,网球方面的技巧被他磨练的炉火纯青。

    虽然学校里有不少打网球的同学,但是,在水平方面,即使是学校的社团成员,和江承泽的水平都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为此,江承泽经常会被要求代表学校,参加各种网球比赛。

    参加了一次大学生网球公开赛后,江承泽便不再参加这种业余比赛。

    他自觉这样只是在单方面地碾压对手,不仅不利于人际交往,也不利于他技术的提高。

    在学校找不到对手的他,经常只能一个人,落寞地在网球馆的练习室里独自练习。

    直到大四实习的时候,江承泽在实习单位附近,发现了一个高水平网球俱乐部。

    江承泽兴奋之余,毫不犹豫地加入了俱乐部中。

    俱乐部中有不少退役的专业选手,在和他们切磋的过程中,江承泽在球技方面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业余爱好得到了满足,江承泽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周围的人,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实习这么辛苦的事情,江承泽居然能够每天这么积极地面对。

    因为他出众的外表和相对精湛的技术,俱乐部的成员对他也关注颇多。

    善于交际的他,很快便和俱乐部的成员打成一片,结识了更多高水平的网球爱好者。

    在每周固定的俱乐部友谊赛中,江承泽注意到了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姑娘。

    这个姑娘长相清纯,气质典雅,全身上下都透出一副书香气。

    虽然她并不上场打球,但是,她却在观众席上默默地吸引着江承泽的目光。

    江承泽对这种文雅的姑娘颇为青睐,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这个姑娘每次比赛,都会坐在同一位置,目光一直跟随着江承泽的动作,江承泽的每一场比赛她都会出现。

    为了确认这个姑娘的心意,江承泽在一场常规比赛开始前,借口身体不适提出弃权,不出江承泽所料,那个姑娘看到江承泽弃权,径直离开了观众席。

    警校里面的女生本身就少,能够遇到这样对口味的女生,江承泽当然不会放弃。

    正值空窗期的江承泽,摸清了这个姑娘的心思后,没有丝毫犹豫,展开了行动。

    他打听了一些关于那个女生的消息,得知了她的名字,她叫言默。

    言默?听起来就是个文雅安静的好姑娘,这样的姑娘应该还是对青涩的爱情抱有幻想。

    江承泽这么想着,接近言默的计划也在心中慢慢形成。

    在一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傍晚,江承泽如绝大多数的言情小说中描写的一样,他出现在了言默面前。

    雨水,偶遇,两个本就有意的人,一切水到渠成。

    在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酒店外面是狂风暴雨,大雨倾盆;酒店里面,是浓情蜜意,情意绵绵。

    一朵红艳的扶桑花,在这个夜晚尽情绽放。

    第二天,雨过天晴,言默成为了江承泽的正式女友。

    江承泽虽然花心,但是对这样的好姑娘还是珍惜的。

    得到她之后,江承泽对她很好,处处关心照顾,扮演着完美男友的角色。

    喜欢归喜欢,但是江承泽并不爱她。

    江承泽清楚地知道这中间的差异,他一直分的很清楚。

    江承泽可以为言默付出一切,唯独不能给她一纸婚书,也不能给她一世承诺。

    毕业之后,江承泽得知蓝杉要出国深造,为了在她回来的时候,能够成为更好的自己,和她厮守,江承泽决定断掉所有的关系,专心工作等她回来。

    江承泽可以和任何女生,毫无愧疚之心地说出分手的话,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和她们做朋友。

    但是,对于江承泽来说,言默是个特例。

    每次想要和她说分手的时候,江承泽看到她那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到嘴边的话却又说不出口。

    对于江承泽来说,自己说不出口根本不是个问题,情场经验丰富的他,自然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种问题。

    既然自己说不出来,让言默主动提就好。

    江承泽开始有意疏离言默,明里暗里做了很多让她不满的事情,每一项都在挑战着言默对他的忍耐度。

    奇怪的是,言默却从未有过怨言,无条件地包容着他的所有胡作非为,一心一意地陪在他身边,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做着他的完美女友,丝毫不敢违背他的心意。

    看到言默如此专情,江承泽也束手无策了。

    索性一直和她以情侣的身份在一起,也没有再提分手的事情。

    想到这些,江承泽苦笑了一下,说:“像我这么优秀的男人,对我死心塌地的女人多得是,我怎么会知道言默是怎么想的。”

    “她身边比你优秀的男人多得是,你觉着言默是那种看不清形势的女人吗?”汤烨语气略带不屑地说道。

    江承泽干笑了一声,故意装傻说道:“你不会想说因为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所以她对我念念不忘吧?”

    “别开玩笑了,都什么社会了。你自己好好查查吧,会有收获的。”汤烨对江承泽这种话没有兴趣多搭理,冷言对他说道。

    江承泽点了点头,又点了一根烟,嘴角微微上扬,对汤烨用好似炫耀似的语气说道:“哦…对了,告诉你件事,我和小叶子睡了,第一次,没想到她还挺有感觉的。”

第七章——溶解(17)

    尸检报告的内容少的可怜,除了不精确的身高,年龄和性别基本没有可用的信息,甚至连大约的死亡时间都无法确认。

    “我不明白,尸检报告连受害者的DNA都没有检测到,怎么就能将木清的基因作为证据呢?”我把尸检报告放到一旁,看着江承泽问道。

    “我们对整个化学楼进行了勘查,除了现场以外,根本找不到丝毫线索。我们在现场检测到了木清和你的痕迹,毛发、皮屑、还有指纹脚印之类的,因为你们是报案人这并不奇怪。”

    江承泽停了一下,看了一眼手机里的消息,接着说道:“但是在灭菌锅门的上侧夹缝处,我们找到几根头发。有幸在其中一根里面,发现了完整的基因,比对后发现和木清一致。但是,那个地方却没有发现你的头发。”

    江承泽顺手递给了我一瓶水,继续解释道:“你在调查的时候也说过,是你打开的灭菌锅,木清只是帮忙把东西拿出来,夹缝里有你的头发还算合理,出现他的头发,就说不过去了吧?”

    “在这种强碱条件下DNA早就失活了,怎么会提取到他的基因?这很有可能是打开之后意外掉进去的。”

    我立刻提出不同的看法。

    “陆法医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有一根头发,毛囊处带有基因的那侧,卡在了外面没有受损,毛囊部分卡在里侧的毛发却提取不到基因。所以根据这一点,我们认为这些头发应该是在你们打开灭菌锅之前就已经在那里了。基因的证据基本是铁证,没办法辩驳的,所以我们也只能按照规定找木清前来讯问。”

    江承泽取了一根自己的头发,一边比划着,一边向我解释道。

    “有没有可能是22号他使用的时候掉进去的?”

    我不死心,尝试找出他说法中的破绽。

    “不太可能,我们是在上侧发现的头发,看起来像是头伸进去或者伸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卡住的。在案情推演的时候,我们让木清演示过他使用灭菌锅的过程,从你实验室拿的不同样品,没有一样是要把头伸进去的。”

    江承泽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木清自己也承认了,用托盘可以很轻松的把样品推进去,取出来也一样。但是,我们发现如果不使用托盘,而是直接将装着十公斤氢氧化钠,和受害者的袋子推进去,结果就截然不同了。”

    江承泽递给了一份我们使用的灭菌锅的示意图,指着上面的图例说道:“因为灭菌锅里支撑盘上面的排水孔,把这个袋子推进去的时候会很容易卡住。为了把受害者完整地推进去,上半身需要探入灭菌锅里。”

    “不仅如此,根据化学楼的监控录像显示,那段时间,从23号到27号,除了木清外,没有人进出化学楼,如果凶手另有他人,凶手是怎么样在封楼以后离开的呢?”江承泽详细地向我解释了原因。

    大约是无理取闹的人见多了,江承泽习惯性地会将这些事情解释清楚,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难怪,看来要想洗清木清的嫌疑确实很难。现在要想为木清洗清嫌疑,能入手的地方就是弄清楚,究竟是谁用实验室账户买了氢氧化钠,没有收到的氢氧化钠又被谁拿走了。”我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氢氧化钠没有收到?不是木清签收了吗?”江承泽听到后,看向我疑惑地问道。

    “不是,收发室根本就没有收到氢氧化钠的那单快递。”

    说着,我将学校样品的收寄流程,又同江承泽复述了一遍。

    江承泽摸着手指,沉思了片刻后,说:“我去查那单快递是怎么回事。你查账户,有任何消息随时联系。”

    说着,江承泽拿起钥匙和手机便准备离开。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把胡景钧对木清取保候审的申请计划,泄露了出来。

    我看江承泽这幅不查清楚誓不罢休的样子,若是放在以前,我肯定会赞扬他一番。

    但是现在,我绝对不希望江承泽这么积极。

    想到江承泽那工作上一板一眼的样子,我不禁想扇自己一耳光。

    如果因为我多嘴,木清没有办法按时保释出来,那我真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天大的坑。

    我急忙双手拉住了江承泽的手臂,可怜兮兮地对他恳求道:“阿泽,你先别着急,等木清办完取保候审后,你再查这些。不然他就出不来了。”

    江承泽对我咧嘴笑了一下说:“如果他是清白的,我现在的调查能够帮他加快流程;如果他真的有问题,他还是要回来的。所以,你现在还是先去把账户的事情弄清楚,这才是帮助木清最好的方法。还有,在这里拉拉扯扯的,会让有心之人误会的。”

    我死死拉住江承泽的手臂不放,一边后悔着自己的愚蠢举动,一边眼含泪光地对江承泽拜托道:“不行,李教授快回来了。李教授回来的时候,木清一定要完好地在实验室。你就权当为我考虑一下,拜托你了!”

    江承泽叹了口气,见我开始有些无理取闹,他拉开了我抓着他的手,无可奈何地看着我说:“小叶子,取保候审不是我审批的。我保证没有查清楚之前,不会告诉任何人,好不好?”

    “江警官,你查案速度太快了。万一要是有什么对木清不利的证据出现,或者有人故意误导你,让李教授不能按时见到木清,木清就算是清白的,我的麻烦也少不了。江大少爷,江大校草,江大帅哥,拜托你了。”

    我对江承泽故技重施,摇着他的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乞求道。

    涉及到了他的原则问题,这招可能不好用了,但是,我还是不放弃地想要试试。

    江承泽无奈地摸了一下额头,反抓着我的手,眨着眼睛,换了一副表情。

    他楚楚可怜地看着我,用着令人心里发麻的声音,向我说道:“小叶叶,叶老师,叶美女,我不管查到什么,一定第一个和你说好不好?没有确凿的证据,我绝对不会影响小清清见李教授的,好不好?小叶子现在快点去查清,到底是谁下的订单,这样才能帮到他,对不对?我先送你去回学校,听话好不好?”

    江承泽这一番话,让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瞬间收了脸上的笑容,松了抓着江承泽的手,尴尬地点点头,让江承泽带着我先回了学校。

    学院的账目管理系统经过特殊设计,为了防止出现窜用经费的情况,除了每个实验室账户会有独立的用户名和密码外,每个实验室注册人员都会分配到一个电子码,下单之前需要那个电子码确认身份。

    为了信息安全,系统是要通过学校局域网,才可以登陆。

    在校师生登陆局域网,有自己的账号密码,而且每次连接,需要用登记的手机进行二次验证。

    就算木清的电子码被泄露,但是他的账户密码却不一定会被盗用。

    所以,通过查找登陆局域网的IP地址和登陆信息,应该能够找到真正的购买人。

    回到学校第一件事,我直接去了网络管理中心,希望他们能够帮我查到登陆信息。

    但是因为学校年前数据库升级,所有的数据都已经备份到了中心数据库。

    不巧的是,有权限进入中心数据库的管理员,出国学习去了,要想通过密钥进入数据库,需要一层层审批,这套流程下来,少说也要三五天的时间。

    得知这个消息的我,此刻的心情大约就像明天要考试,我却连我修的什么课都不知道一样绝望。

    我有些失魂落魄地在走回办公室的途中,大脑里面一直在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查到真正的购买人信息。

    想着想着,我突然恍然大悟似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既然和网络有关,我不懂这块,但是不代表我不认识懂的人啊?

    蓝杉的公司,前段时间刚接了网络安全的项目,在这块她肯定比我有办法。

    我忙不迭慌地飞奔回办公室,关上门给蓝杉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没两声,便传来对方拒绝通话的声音。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蓝杉的短信便到了。

    “在开会,怎么了?”

    看到她的短信,我这才想起来,蓝杉今天早上有股票推介会。

    现在的她,八成在现场忙得不可开交,这个时候打扰她实在不妥。

    我连忙回复:“没事,打错了。”

    没了蓝杉的帮助,我的大脑不停地思索着,还有什么其他途径可以调查账户信息。

    可是有的时候,越是拘泥于一个问题,思维越是会被困在框中,一直一无所获。

    为了让焦虑到手抖的自己冷静下来,我泡了杯茶,看着窗外认真回忆着手边所掌握的线索,力求从中找出账户盗用人。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依旧毫无头绪的我,收到了蓝杉的消息,让我立刻看邮件。

    我转身在电脑上点开了邮件,按照她的指示下载并打开了附件。

    下一秒,我的电脑就不再受我的操作,而是自己动了起来。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屏幕突然跳出一个文本框,上面一行字打了出来:“我在查你账户的登录和访问信息,你把账户名和密码微信发给我。”

    我这才意识到这应该是蓝杉在远程控制。

    我连忙按照要求,把信息发了过去。

    屏幕上的操作看得我眼花缭乱,我不得不暗暗佩服蓝杉的技术。

    不一会,蓝杉关掉了所有的窗口,单单打开了一个文档,里面列满了姓名、IP地址、登陆时间、相应操作的时间以及验证设备。

    最上面一行,蓝杉醒目的留言让我不禁笑出声来:“白痴,有事直说!不要让我绕圈子问!”

    看到这话,我想蓝杉应该是联系了江承泽,知道了我现在在做什么。

    一想到蓝杉可能为了帮我,主动联系了江承泽,我就再也笑不出来。

    他们现在这种尴尬的关系,蓝杉这么做,真的是为难她了。

    我根据我手头的信息核对完成后,发现十五号有两个IP地址,登陆了实验室的账户。

    一个是木清,另一个是死者安馨,而氢氧化钠的购买人,正是死者安馨。

    安馨?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结果,她买这个干什么?还用我们实验室的账户购买?自己化自己?还是说,死者根本不是安馨?

    为了以防万一,我让蓝杉对安馨之前的登陆信息又查了一遍。

    根据她的调查结果,我确认购买者应该是安馨。

    不管怎么样,已经确认氢氧化钠的购买与木清无关,这是目前最重要的线索。

    有了这一条,木清的嫌疑又洗清了一些。

第七章——溶解(18)

    我正在想着先把这个消息告诉胡景钧,还是江承泽的时候,江承泽的电话打了过来。

    “叶子,我在一楼收发室,你下来一下吧。”

    还没等我细问他为什么在学校,他便挂了电话。

    我犹豫了一下之后,把蓝杉给我的文本,用邮件发给胡景钧,又打印了一份,带着下了楼。

    收发室的负责人齐老师,已经在办公室里帮着眉头紧锁的江承泽查询着什么。

    看到我走了进来,江承泽示意我不要打扰齐老师。

    我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齐老师操作。

    齐老师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神色凝重地转过身来,对我们说:“那单十公斤的氢氧化钠确实入库了。”

    “果然是这样。”江承泽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自言自语说道。

    “你找到谁拿走了快递?”我不解地向江承泽问道。

    “不,我根据单号,找到了当天派送的快递员。他说每天送的东西太多,他也记不住。但是,学院包裹不是直接送到收发室,而是有一个专门接收的仓库。在化学楼外有一个单独的门通往仓库,仓库里面有一个扫描仪,他每放一个包裹就会扫描一下。这样即使是节假日也可以不需要签名派送包裹。”江承泽向我解释道。

    “那有没有可能快递员扫了单子,但没有放进仓库?”我看向他们二人问道。

    “不太可能,仓库门口装有监控。我们刚才查了监控,那天包裹不多,数量和记录对得上。”

    齐老师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应该是有人从收发室偷拿了包裹,而且是在入库之后,运到收发室进行清点分类之前。”

    “齐老师,您有什么线索吗?”江承泽看向齐老师问道。

    “那单货物是16号星期天入库的,我们一般会在17号周一早上,八点之后才会清点。这段时间收发室除了我有钥匙能够进去,只有学院的备用钥匙能够打开收发室了。”

    齐老师说这话的时候眉毛几乎快拧在了一起。

    “那您周一来收发室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江承泽问道。

    “没有,门锁也没有被破坏,也没感觉哪里和平时不一样。”齐老师摇了摇头回答道。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作为收发室管理人难辞其咎。

    但是现在他却丝毫没有头绪,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会有人能不动声色地偷走那单货物。

    “那万用钥匙可以打开收发室的门吗?”想到钥匙的问题,为了保险起见,江承泽问了一下。

    “可以,不过那个钥匙不是早就被学院回收了吗?”齐老师不明白江承泽为什么这么问。

    我没有说话,江承泽看了我一眼,要了一份入库记录,和我一起离开了收发室。

    回到我的办公室,江承泽拍着我的肩膀说:“叶子,情况可能对木清不利。”

    我瞪大了眼睛说:“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一开始提到万用钥匙,我们做过调查,没有交还的只有木清手上那一把。”

    “不不不,这不能说明其他人没有钥匙啊?这种钥匙又不是不能复制,而且氢氧化钠的实际购买人是安馨,这足以洗脱木清的嫌疑。”我连忙解释道。

    “回收的那几把钥匙,技术部门做过鉴定,没有复刻的痕迹,木清的那把现在正在鉴定。不过,你说实际购买人是安馨是怎么回事?”江承泽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我问道。

    我把手里的记录递给了江承泽,和他解释了一下基本情况。

    江承泽听完之后,看着那份记录陷入到深思中。

    “难道,死者真的不是安馨?”江承泽摸着自己的手指自言自语道。

    “如果不是安馨,到还能解释的通。毕竟安馨不仅是化学系的学生,而且还是木清的前女友,钥匙和电子码都可以轻易地从木清那里拿到。”

    我点点头,表示认可江承泽的想法。

    “可是,学校除了安馨并没有失踪的师生?如果死者不是安馨,难道说受害人不是在校师生?”江承泽看向我接着说道。

    “木清和安馨分手,是因为发现安馨是陪酒女,安馨的社会关系绝对不止于学校这么简单。而且,安馨和木清分手的原因也很奇怪。”

    我的手指开始忍不住敲击着大腿,对江承泽提出了我的想法。

    “嗯,现在看是说不通。如果安馨真的不愿意和木清分手,她明知道24号晚上木清会在那家KTV,为什么还会选择在那个时候出台?看来安馨的社会关系还真是不简单。”江承泽转着手指上的戒指若有所思地对我说道。

    我叹了口气对江承泽说道:“安馨这个孩子我见过的,看起来挺懂事朴素的一个姑娘。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才会走这条路。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把这件事弄清楚。”

    我拿起了包,准备和江承泽一起去那家KTV去调查。

    江承泽拉住了我,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我,说:“安馨做的什么职业,大白天的,你是让我去查消防还是去调查啊?”

    “那大晚上去不就成扫黄了吗?这样不是更查不出了吗?”我愣了一下,小声嘀咕道。

    江承泽揉了揉我的头发,笑着说:“叶子,晚上去调查,当然不能用警察的身份去啊。”

    我恍然大悟似的尴尬地笑了两声:“那,我和你一起去,木清还没出来之前,我还是盯着你一点好。”

    想到江承泽为了调查案子,不通情理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后怕。

    虽然我理解江承泽这是出于职业责任感,无可厚非,但是他的这种做法总让我对他有些畏惧。

    江承泽好像看到傻瓜似的表情看着我说:“有你在,你觉着她们还会主动过来吗?”

    “哦,那我女扮男装嘛!”我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对江承泽说道。

    江承泽打量了我一下,目光停在我的胸前,双手拍着我的肩膀,颇有深意地说道:“杉杉可以。你,不行,太明显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了一眼,又羞又恼地对他说道:“江承泽,你看什么呢!大白天的,能不能正经点?”

    江承泽看向了一旁,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好了好了,是我油腻了。小叶子,你别生气,我是把你当妹妹看,所以没忌讳这些,以后我会注意的。”

    “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我一脸不悦地看向他问道。

    “不行。小姑娘家家的,去那种地方,你觉着合适吗?”江承泽断然拒绝了我。

    “江警官,你带我去嘛,我保证远远地看着就好。”我拉住了他的胳膊对他撒娇说道。

    这一招对于江承泽莫名地好用,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百试百灵。

    “小叶子,你再对我用这招,我就把我们接吻的事情,告诉汤烨。”

    江承泽显然发现了,我习惯性用这招对付他,他索性断了我所有用这招的机会。

    虽然我和汤烨还不是恋人关系,但是,根据我对他的了解,如果他知道我们用那种方式喝了热巧克力,有些事情,他就不会对我那么温柔了。

    说完,江承泽看到我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像是谁欺负了我似的。

    他像是看着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对着我的额头弹了一下,说:“放心吧,有任何情况,我都会和你及时联系的,乖乖在家等消息。”

    说完,江承泽收好相关的材料,拿着包大大咧咧地挥着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第七章——溶解(19)

    2月9号星期三上午,上完早八的课,等来的不是江承泽的消息,是李教授周五回来的消息。

    看到消息的我,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取保候审的手续还不知道需要多久,如果李教授在机场见不到木清,也不用我妈费心,我大约就真的可以回家考公务员了。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汤烨来了电话,我极力控制着颤抖的双手,好不容易按上了接听键。

    接了电话,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无法说出。

    我尝试着说话,可是声音却无法发出,声带好像失去了振动功能一般。

    汤烨在那头听不到我的回应,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情,电话都没来及挂断,便连忙赶了过来。

    看到我安然无恙,只是不能说话,汤烨还是不放心,执意要陪我去医院检查清楚。

    我本想先把木清的事情搞定,再说嗓子的事情。

    可是,现在不能说话的我,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汤烨。

    “因为紧张焦虑导致功能性失声,休息几天就能好。”接诊的医生检查了之后,笑着对我们说道。

    汤烨听到医生的诊断,放下心来,露出带着关心又掺杂着宠溺的笑容,揉着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说道:“沐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我对着汤烨咧嘴笑了一下,可是心思却不在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说话,而是木清能不能按时回来。

    汤烨再次看穿了我的心思,拉着我的手,语气中略带责备地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一份工作而已,把自己身体弄坏了得不偿失,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另外,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明天早上八点,胡律师会接木清出来。”

    我眼神中充满感激之情看向汤烨,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激动之余,我紧紧地抱住了他。

    汤烨对我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不知所措。

    他嘴角难言笑意地摸着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你的担心和顾虑我也明白,剩下的交给我处理就好。答应我,这几天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直到声音恢复,好不好?”

    我松开了他,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傻笑着对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汤烨笑了一下,挽着我的手一起向医院外走去。

    还未出医院大门,便看到蓝杉已经等在了门口。

    她不是在说明会吗?怎会知道我在医院?

    我正在想着,蓝杉已经走了过来,从汤烨手中把我的手抽了出来,淡淡地对汤烨说:“汤律师辛苦你了,接下来我会照顾好叶子,不牢你费心了。”

    说完,不由分说地把我带上了她的车。

    “你真是一刻都不让人放心,木清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还主动去找汤烨帮忙,你当我公司的法务部是死的吗?这点事把自己弄成这样!”蓝杉一边开着车,一边对我微愠道。

    我略带歉意地低下头,想道歉却没有办法说出口。

    我知道蓝杉这么做是为我好,木清的事情一出,我不是没有想过求助蓝杉,但是,我的手还是鬼使神差地拨通了汤烨的电话。

    与其说是觉着汤烨能帮我,不如说,我想借此联系汤烨,我不自觉地又开始骗自己。

    蓝杉瞥了我一眼,似乎觉着自己说的过了火。

    她握了握我的手,转而温柔地说:“别再想会不会添麻烦什么的好吗?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为了你也为了他好,别再找他了好吗?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好,这几天好好在家休息。”

    听到蓝杉这么说,我内心更加愧疚,总觉着对不起他们的这份苦心,想着想着眼泪不知怎地夺眶而出。

    眼泪滴到蓝杉的手上,倒是惊了她一下,她连忙停在路边,伸出手替我拭去泪水。

    她懊悔地看着我说:“刚才是我话说重了,是我不好。汤烨的事情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我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这时,蓝杉注意到了我手上多了枚戒指,她轻轻摸了一下,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到家,蓝杉把我安顿好,没有久留,很快便回了公司。

    她温柔的叮嘱声还在耳边萦绕,我心里繁杂的思绪,却逼着我拿起手机发消息给江承泽询问情况。

    江承泽很快便回了信息。

    根据江承泽调查情况,安馨是由一个叫“瑶瑶”的姑娘带领入行,属于“夏姐”的人,客人介绍也是通过夏姐。

    夏姐混迹于多家娱乐场所,是这行的大姐大。

    她知道安馨家庭条件不好,和安馨有着类似情况的夏姐同情她的处境,所以会经常给安馨介绍一些,要求高但出手阔绰的客人。

    根据夏姐的说法,24号平安夜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但是那单生意不是她介绍给安馨的。

    因为这件事,夏姐还找安馨理论了一番。

    在那之后,安馨便一次性结清了与她的介绍费,要退出这个圈子。

    夏姐是老江湖,知道一旦入了这个圈子,习惯了赚快钱的生活,便很难再回到原来的生活方式。

    尤其是当她知道,安馨已经失去了金主男朋友,她更加确定安馨还会回来。

    过年期间,夏姐担心安馨手头不宽裕,刚好自己手上生意较多,一时人手不够,曾打电话想让安馨回来再赚一笔。

    但那个时候,安馨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经过排查,和安馨有过接触和交集的同行不多,她们之中没有出现失踪或者失联的情况。

    “这么说,死者大概率还是安馨?”我在微信上用文字向江承泽问道。

    江承泽回道:“但是为什么氢氧化钠的购买人是安馨?介于安馨和木清两人的关系,有没有可能木清盗用了安馨的登陆信息?”

    想到木清好不容易被保释出来,我并不想让他在见到李教授之前,再出什么岔子,我连忙对江承泽解释。

    “不太可能,两人分手后都没有见过面。没有安馨的手机,木清很难通过安馨的账户登录到局域网。”

    “况且每次验证都会留下设备记录的。蓝杉给我的资料里面显示,验证设备是安馨的手机,与之前的验证设备一致。”

    “对了,夏姐有没有说,安馨那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我连续发了几条信息,向江承泽继续打听着消息。

    “还真有。那天安馨知道木清会去那家KTV,害怕在那里遇到熟人,自己的事会暴露。所以那天一大早,就告诉夏姐自己身体不方便,不能接生意。后来夏姐找到安馨理论的时候,安馨只是一个劲地哭,一句话也不说。后来夏姐为了护住自己的盘子,打听了一下情况,发现出事那天,那个人似乎不是安馨的客人。”

    “看来还是要问问木清,看看能不能有更多关于安馨的线索。”

    我正打着字,门铃响了起来。

    听到陈姨开了门,我便没有在意,继续靠在床上给江承泽发着信息。

    这时,陈姨敲响了我的门说:“小和啊,门口有个叫段楠的姑娘找你,你看要不要见一下?”

    段楠?这名字完全没听过啊?难道是学校的学生?我想了想管她是谁,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嘛!

    我走到门口,看到那人的相貌,才想起来她是汤烨律所的实习生。

    汤烨有和我说过她的名字,好像是叫段楠。

    但是我没有江承泽那样超强的人脸识别记忆功能,只能凭借大致的印象推测。

    她上来之后,我正好奇她来找我干什么的时候,她主动开口说:“叶子姐,我知道你不能说话,你听我说就好。今天汤律师给叶子姐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送文件进去,所以知道了叶子姐生病的事情,又偷偷查了档案知道了叶子姐的住处。”

    “上次的事情,我一直心怀愧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子姐。这是我自己煲的茯苓山药乳鸽汤,有安神的作用,希望叶子姐不要嫌弃,祝你早日康复!”

    说完,她把手中的保温壶塞到了我的手中,对我笑了一下跑进了电梯里。

    我愣在原地,手里抱着个保温壶,心想不就是弄脏件衣服嘛,怎么记到现在?

    我把汤交给陈姨,回卧室给汤烨发了消息:“你律所的那个叫段楠的小姑娘很有个性啊?”

    “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刚才她突然跑我家来给我送汤。”

    “哈哈哈哈,她下午找我请假,也不说原因,我还以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原来是给你回家煲汤去了。”

    “可能上次的事情没说清楚,让人家小姑娘记了这么久,你可别责备她啊!”

    “知道是给你送汤,我还挺高兴的。怎么会责备她,喝了汤好好休息。”

    这边刚结束和汤烨的聊天,江承泽发来消息说:“木清那边取保候审已经批了,明天早上八点能办手续接人。方便的话,明天和我一起去看望一下木清,我想和他聊聊。这几天他状态不太好,你在旁边,他可能戒备心没那么重。”

    “行,回头时间地点发我,我按时到。”

    夜幕逐渐降临,饭菜的香味,透过门缝一个劲地往我的鼻子里钻。

    我顺着味,一个飞身跃下了床,兴高采烈地跑进了餐厅。

    毕竟生病的是嗓子又不是胃,吃饭是万万不能耽误的。

    大约是因为我今天有特殊情况,蓝杉放心不下,今天晚上,她难得选择不加班,回来陪我吃顿晚饭。

    蓝杉看了看桌子上的汤,向陈姨问道:“菜谱上有这个汤吗?”

    陈姨端上最后一个菜说:“今天下午,有一个小姑娘给小和送汤,小和说晚上喝这个。”

    我坐在旁边用手机发了条消息,给蓝杉解释了一下,顺手给她乘了一碗。

    “秦阿姨给我打电话了,说希望我跟江承泽谈谈,让他少和你接触。你怎么想?”蓝杉抬眼看着我问道。

    我的天啊!我妈居然能够为了这种事,找蓝杉帮忙?

    他们两人分手分得突然,我还没有来及和我妈说这件事。再加上,他们两人分手是常态,说不准,明天又在一起了。

    不过由此看来,我妈对江承泽的意见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我妈越是这样,我越是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连忙在手机上写道:“我妈瞎操心,别理她。”

    蓝杉看了看我写的内容,点了点头,转而看了一眼那碗汤。

    直到吃完晚饭,她没有再说一句话,也至始至终没有碰那碗汤。

第七章——溶解(20)

    江承泽难得今天没有什么其他事情要做,早早地回到了家中。

    云桐已经先他一步回了家。

    看到云桐在家,江承泽颇为惊讶地打趣他道:“哟,今天《天桥》给你放假了?”

    云桐笑了一下对江承泽说道:“我已经和法国那边的投资商谈妥了,他们愿意为我的品牌注资。”

    听到这个消息,江承泽是要比云桐更加高兴的。

    根据他的调查,古辰中是个为钱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

    他的手上有着不少时尚界人士的把柄,以此做要挟,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云桐一直受到古辰中的纠缠,却没有做任何反抗,江承泽猜测,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因为,他在《天桥》的地位和时尚界的影响力。

    一旦云桐的个人品牌建立起来,云桐便可以离开《天桥》。

    就算古辰中手中有云桐的什么把柄,投资商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也会替云桐摆平这件事的。

    得知云桐受古辰中威胁的原因后,他曾经私下找古辰中谈过一次。

    但是对方却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无论如何都不愿将手中的秘辛卖出,想要利用它继续控制云桐。

    为了帮助云桐摆脱束缚,江承泽动用了自己的人脉,想要找到投资商为云桐的品牌注资。

    很多人一开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毕竟云桐的商业价值是十分明显的,不会有人放着眼前的肉不吃,更何况是送上门的肥肉。

    可是,一段时间之后,这些投资商便放弃了。

    有个和江承泽关系不错的投资商明确表示:有些钱,有命赚没命花,不能自找苦吃。

    江承泽进一步调查才发现,古辰中在其中动了手脚。

    意识到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后,江承泽求助到了蓝杉。

    本以为出于两人“养兄妹”的关系,蓝杉会出手帮他,没想到却被她断然拒绝,还告诉他不要插手云桐的事情,甚至警告他不要去找蓝仲期多话。

    江承泽一直在为这件事奔波,今天听到云桐自己找到了投资商,他可以说是比云桐更加高兴。

    江承泽从酒柜里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酒,打算和云桐为此事庆祝一番。

    分享了这样的事情,云桐也乐得和江承泽喝上一杯。

    两人酒至半酣,云桐对江承泽说道:“四月我有一场展示会,是新投资商为品牌向业内推广举办的。算是我第一场正式的个人展,你愿意来捧场吗?”

    江承泽笑了一下,拍了拍云桐的肩膀说:“不愿意。”

    云桐没有想到江承泽会拒绝,眼神中透出了一丝失望的神情。

    江承泽喝了一口酒,对云桐笑着说道:“你都没有发邀请函给我,我怎么参加?总不能凭着你一句话,我就去闯你的展示会吧?”

    云桐看向江承泽,两人碰了个杯,相视而笑了出来。

    “展示会后会有晚宴,带个女伴吧!你也该重新开始了。”云桐犹豫了片刻对江承泽说道。

    知道江承泽和蓝杉分手之后,他内心百感交集,既明白蓝杉的良苦用心,也心疼江承泽的一片深情终究错付。

    江承泽垂着头,想了一会,点了点头说:“好,带个女伴。我这每天和你同进同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云桐拍了拍江承泽,若有所思地看着,眼神中满是不舍与惆怅的江承泽,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第二天一大早,我按照胡景钧的安排,按时到了约定的地点。

    见到木清,只见他神色憔悴,原本白嫩的脸蛋变得暗黄无光,一颗颗红肿的痘痘在他脸上额外的刺眼,足见这几天木清的精神压力并不弱于我。

    胡景钧办完手续,对木清和我叮嘱了几句,便笑着离开了。

    在送木清回家的路上,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和木清提江承泽想和木清单独谈谈的事情,木清倒是主动提了出来。

    “和老师,我的事让你费心了。听说你的朋友,那位江警官在负责那个案子是吗?方便的话,我能把他请到我家里单独聊聊吗?当然,我希望和老师你也在。”

    我看向他点点头,给江承泽微信说了一声。

    木清回到家中,洗澡洗了很久才出来。

    看着木清这几日消瘦了不少,想是那里的饭菜他也吃不下。

    我趁着他洗澡的功夫给他煮了点东西。

    木清看到面前的食物似乎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礼节性地吃了两口。

    “和老师,你做的东西真难吃,你这样是嫁不出的。”木清放下筷子,心事重重地对我说道。

    听到木清对我的吐槽,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心想:我真的不应该把木清当成孩子来看,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应该能够坚强面对。

    不多时,江承泽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到了木清家。

    木清也不是第一次见江承泽,见他来了,直接回卧室拿了一箱东西出来。

    他把箱子放在了茶几上,对江承泽说:“这几天我想了很多,虽然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但是安馨的死和我有关,我不能置之不理。”

    木清的喉咙抖动了一下,接着说:“在年前的时候,安馨就曾经和我说过,和她分手就是在逼死她。现在想想,安馨那个时候应该知道自己有危险,在向我求救。但是,我太过刚愎自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些东西是安馨生前留在我这里的,她一直没有拿走。”

    “安馨是个好姑娘,成长在那样的环境,还能够坚强乐观地面对生活。她走上这条路我是有责任的,是我没有注意到她的难处。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凶手,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我。”

    “我也没有更多的消息可以提供给你们,能想到的就是可能从她留下的东西中,找到蛛丝马迹。但是这些东西我真的有心无力,江警官,和老师,拜托你们了。”

    木清眼神真挚诚恳地看向我们,希望我们能够查清楚安馨的死因。

    江承泽走过去,安慰了一下木清。

    接着,他开始一样一样把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摆放在了茶几上。

    箱子里面是安馨的一些生活用品和书本杂物。

    江承泽翻看着这些物品,目光放在了一封信用卡账单上。

    他打开账单,仔细地查看着每一笔消费,边看边向木清问道:“木清,安馨的一切支出都是你在承担是吗?”

    “是的。她是个很朴素的姑娘,为了不让她有经济压力,她支付宝和微信,都绑定了我的银行卡,我还给了她一张信用卡副卡。”

    木清承认了,在他看来,这很正常,似乎觉着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十一月近十万的支出也是你在负担?”江承泽一面看着账单,一面惊讶地向木清问道。

    木清听到这个数额突然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江承泽说的话。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说:“怎么可能,每个月从我这里出账不过一万多,她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支出?”

    江承泽把信用卡账单递给木清,木清连忙接过来查看。

第七章——溶解(21)

    江承泽继续检查着安馨其他遗留的物品,渐渐的,他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把安馨的信用卡和其他账户信息,逐个拍了照,直接发给了他的同事。

    木清被这上面记录的支出,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账单从手中滑落,喃喃自语道:“难怪她要做那种工作,是我没注意到,是我不好……”

    我从地上捡起掉落的账单,看了看支出项目。

    安馨的花费确实很高,但是上面近十万的支出,并非是消费型支出,而是信用卡取现。

    江承泽冷笑了一声,拿着一支口红向我问道:“叶子,你认识这个牌子的口红吗?”

    我接过看了看,确实是没见过的牌子,我摇摇头。

    江承泽打开淘宝搜了一下,这个牌子的口红最高售价不过五十元。

    我看了看安馨的其他化妆品和护肤品,基本没有叫得上名字的品牌。

    江承泽看着这些东西,对木清问道:“这里面有你送的礼物吗?”

    木清缓缓抬起头,神色憔悴地摇摇头说:“我是个直男,不懂女孩子这些东西,每次都是直接发红包,让她自己买。”

    “那就奇怪了,安馨从信用卡套现的钱,没有用到自己身上,那会用在了哪里?”江承泽转着自己的戒指,带着一丝讶异的语气问道。

    木清沉默不语,双手掩面靠在了沙发上。

    看到木清如此哀戚自责的样子,江承泽本不想再多问关于他和安馨的事情。

    但是,想要查清真相,有的时候,不得不直面着血淋淋的事实。

    江承泽从我手中拿过账单,放回到箱子里,看了我一眼,转而对木清说:“木清,你可以详细说一下十二月二十四号发生了什么吗?”

    木清的脸开始抽搐,露出了一副悲戚的表情。

    木清吸了一下鼻子,深吸一口气,面颊凹陷了下去,咬着牙说:“二十四号平安夜,我和学校几个朋友按例是带女朋友一起过节的。安馨说她有期末考试没有时间,我就让她一个人在家好好复习。”

    “晚上我便独自一人和朋友一起吃了饭。饭后我们去了常去的那家KTV。因为安馨不在,加上实验的事情联系不上和老师你,我的心情有点郁闷,就喝了不少酒。”

    听到木清这么说,我心里难免有些负疚。

    我没想到和汤烨在岐鸣山待了两天,会让木清如此在意。

    木清抽泣了一下,接着说道:“那天去的朋友很多,包厢里的洗手间一直被占着。陪酒的服务员,就把我带到了外面的公共卫生间。当时门没锁,我就直接开门进去了,在里面看到了安馨在做那种事情。”

    “当时她很惊恐,也很自责地想向我解释。那个时候我喝多了,只觉着特别生气,不能接受这种事情,当场和她说了分手。第二天她给我发了很多信息,大约就是道歉,希望我能原谅她之类的。我觉着恶心,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也不愿见她。”

    同为男性,江承泽能够理解木清遇到这种事情的心情。

    他宽慰了木清几句后,江承泽突然向他问道:“木清,你和安馨交往期间会互查手机吗?”

    木清不明白为什么江承泽会突然这么问,他木讷地摇了摇头,说:“我们之间很尊重彼此的隐私,甚至连对方的手机密码都不知道。”

    江承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了。

    安慰了木清几句后,他抱起那一箱东西,拉着我去了警局。

    江承泽刚进办公室,王胖立刻拿了一沓厚厚的文件走了进来。

    “江哥,这是安馨过去二十四月,在她名下的账户明细,包括网络账户。我和秦汉已经查到了几个主要收款人的信息……”

    王胖看了看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江承泽给王胖拿了瓶冰可乐,说:“没事,你继续说。”

    “在过去二十四个月,安馨名下银行卡的入账来源,主要为“夏姐”名下的几个账户,以及信用卡套现。但是钱入账没多久,立刻被转入其他人的账户,这些账户户主明面上有正当职业,但其实…”

    王胖又犹豫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除了一个叫“李梦瑶”的,其他几个人都是几进宫的吸毒人员。而且这个李梦瑶吧…经历也很独特,23岁。三年前辍学后用‘瑶瑶’作为花名,混迹于当地各个酒吧夜店。没有正式工作,扫黄打非的时候,她被教育过几次,都记录在案。”

    江承泽听完,摸着手指陷入深思,过了片刻对王胖说:“去查一下李梦瑶这个人,找她协助调查。”

    王胖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江承泽在系统上调出了李梦瑶的信息,我顺便瞥了一眼,发现这个人似曾相识,但是又不敢确定在哪里见过。

    看这里也没其他需要我的地方,我用手机拍了一张李梦瑶的照片后,便自己坐地铁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和木清在手机上说着,明天要去接李教授的事情,木清犹豫了一下,说自己没有问题。

    同时,我发了一张李梦瑶的照片给木清,问他是否有对此人有印象。

    偏偏不巧,实验室学生群里突然进了信息,我手误,转发进了群里,好在及时发现撤了回来。

    再次转发给木清,询问他是否知道此人,不出所料,木清对安馨的社交圈知之甚少,李梦瑶这人更是从未听说过。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一边为明天的课加着音频,一边想着明天怎么和李教授说这件事。

    正在苦恼的时候,段楠加了我的微信。

    “叶子姐,我这边认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我和他说了叶子姐的情况,他说能够用针灸治疗。我发给你的链接是这位医生的介绍,如果叶子姐愿意,我今天可以带叶子姐去拜访这位医生。”

    随后,段楠附上了关于这位医生的介绍。

    我打开浏览了一下,发现是S大医学院中医学的齐教授。

    作为一名基础科研工作者,我对中医一直持怀疑态度。

    但是,现在说不了话,明天见李教授也很尴尬,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试试针灸,没准真的能缓解。

    不多会,段楠到了楼下,和我一起去了齐教授处。

    他的住所是一座中式风格的庭院别墅。

    里面古香古色,谢庭山水,雕栏画壁,是一处绝佳修身养性之地。

    齐老先生本是S大一附院,坐镇中医门诊的主任医师,今天似乎不用坐门诊,正在中庭看着医书写着药方。

    他很自然亲切地招待了我们,给我们泡了一杯当地人爱喝的岩茶。

    段楠把我的情况又给齐主任介绍了一遍。

    齐主任了解了情况,给我把了把脉,看了看我喉咙的状况,笑了一声说:“和老师啊,不用担心,能治好的。我施针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如果疼得受不了,你就拍拍椅子我就知道了。”

    齐主任施针的时候,全然没了刚才和蔼可亲的模样,一副严峻的样子,拿着寸长的银针在我手上,颈部,头部多处施针。

    过了二十分钟,齐主任去了我身上的针,拿了一杯茶让我喝下去。

    “烫!”

    喝到嘴里,我才注意到这是一杯刚泡的茶。

    滚烫的水入口,让我疼得不禁喊了出来。

    旁边齐主任大笑了起来,说:“和老师啊,知道茶烫就好了。”

    我这才意识到,声带已经恢复正常,虽然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已经不影响正常发声了。

    我对着齐主任谢了又谢,齐主任却摆摆手说:“和老师,心气郁结伤五脏六腑,你这次急火攻心而伤脾胃,以致喉咙受损,怕是已伤根本的表现。为医者父母仁心,和老师凡事还是看开点好啊!”

    齐主任这话直指我内心的痛处,但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再好的医生也没办法。

    我不知所措地笑了笑,说了些客套话,和段楠一起离开了齐主任的家。

    段楠在律所还有工作要做,把我送回家后,便匆忙离开了。

    我回到家,才发现手机里面有着好几条未读消息,均来自于实验室里的一个叫吴冠群的大四本科生。

    “和老师,您认识图片里的人吗?”

    “和老师,我和安馨是好朋友,这个人我认识。”

    “和老师,如果您有安馨的消息可以告诉我吗?我很担心她。”

    ……

    看到他连续的几条信息,我这才想来对李梦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因为吴冠群放在桌子上的合照。

    我连忙联系了他,得知他现在在学校,我急忙赶到了学校。

    吴冠群从大二开始,在李教授的实验室工作,为人勤勉刻苦,得到了李教授的青睐。

    大四上半学期,他拿到了保研的资格,现在已经顺利通过了复试。

    未来已定的他,只是偶尔来实验室做些收尾的工作,为即将发表的一篇文章补充一些数据。

    “冠群,你认识李梦瑶?关于她,你有什么消息?”我没有绕弯子,见到吴冠群后直接切向主题。

    “李梦瑶没有辍学之前,我、安馨和她是好朋友。去学校报道那天,我们火车座位是连在一起的,是同乡,又在同一座城市上大学。虽然学校不同,但是我们三人很珍惜这份缘分,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但是,大一的时候,李梦瑶突然辍学了。问她原因,她也不说,完全和我们断了联系。不过没多久,她和安馨重新开始联系。大二快结束的时候,安馨开始经常出入一些夜店酒吧这样的地方,彻夜不归。”

    “我担心她遇人不淑误入歧途,问了她几次,但她什么都不肯说。直到大三上学期,她说她和木清在一起了,表示要好好学习,成为能够与木清并肩同行的人。也是那个时候,在我的建议下,她进了刘向奇老师的实验室。”

    “之后,我们虽然有往来,但是我忙于实验和保研的事情,联系有限。22号那天她给我发了条微信后,内容有些奇怪,我立刻给她打了电话。可是无论我怎么联系她,她都没有任何的回复。”

    说完,吴冠群给我看了安馨发给他的微信:“冠群,我和木清分手了,我想我的世界再也不会有光照进来了。在这黑暗里,我挣扎过,反抗过,最后还是被黑暗的漩涡吞噬。很高兴认识你,和你做朋友很开心。新年将至,祝你前程似锦。”

    看到这条信息,我冒出了一身冷汗。

    这熟悉的语调和描述,让我对安馨的精神状态产生了质疑。

    结合着这段时间获得的信息,一个大胆的想法冲击着我的大脑,或许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如果真是这样,似乎一切都能够解释的通了。

    安慰了吴冠群几句后,我匆忙赶去了市警察局。

第七章——溶解(22)

    “阿泽,天台,查化学楼的天台!”看到我着急忙慌地过来,第一句话是这个,江承泽连忙让我坐下,示意我慢慢说明情况。

    “你们说调查到现在,一直找不到安馨被害的第一现场,这是因为第一现场在天台!”

    江承泽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肯定,第一现场在天台。

    我还没有等他发问,便拉起他向外走,边走边说:“我现在讲不清楚,带你去了,你就知道了。”

    江承泽看我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拿开了我的手,示意我稍安勿躁。

    随即,他转身拿起了办公室的电话,把王胖叫了进来,让王胖和我们一起去我口中的“第一现场”。

    在我的带领下,我们三人一起来到了化学楼的楼下。

    我没有立即带着他们上天台,而是先去了学院办公室,拿了钥匙之后,才带着他们二人到了化学楼九楼。

    九楼是高分子实验室楼层,因为常年使用大量有毒有害试剂,被学院安排在了最顶层,方便废气处理。

    更重要的原因是,其他实验室抱怨气味太重,所以也只能安排在顶楼。

    九楼东南角的楼梯间里,还有向上的一截楼梯,但是楼梯末端却没有任何入口,是一面光秃秃的白石灰墙。

    江承泽看了看那面墙,奇怪地向我问道:“小叶子,你不是要带我们去天台吗?这里没有路啊?”

    江承泽站在楼梯间里,向上看了看那面墙,露出了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

    我拿出钥匙,打开了楼梯间与向上楼梯相连处的消防门,里面出现了一个垂直的扶梯,我接着说道:“这是现在通往天台的唯一途径。”

    王胖拿着手电筒,向消防门里面看了看,扶梯大约有四米至五米长,扶梯末端连接了一扇没有锁的大铁门。

    王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江承泽,说道:“泽哥,要不我先上去看看什么情况?”

    江承泽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转向我,说:“小叶子,你先说说为什么你推断第一现场在天台。”

    我快速点了点头,向他们两人说出了我的推理:“我们一直把目光放在了木清身上,因为他有作案的条件。但是根据现有的证据来看,木清不太可能杀害安馨。如果不是他,那么凶手是怎么样,悄无声息地在化学楼里面杀害了安馨?实施犯罪后,又是如何离开的?”

    “按照木清的说法,22号下午三点之前,凶手是没有机会使用灭菌锅的。换句话说,凶手要想不引人瞩目地离开现场,只有两种方法:一是从22号开始,一直待在化学楼内,直到化学楼解封;二是从四楼没有带防盗窗的窗户上跳下去。”

    王胖听着我的解释,沉思了一下说:“和老师,如果是这样,你的意思是凶手是化学楼内的常驻人员?只有经常待在化学楼里的人,才有条件不露声色地做到。”

    我摇了摇头,补充道:“如果是这样,氢氧化钠怎么会通过我们实验室的账户购买呢?化学楼里的人有一百种方法买到这种东西,况且购买人又是安馨。其实,有一条离开的路,大家都忽略了。”

    王胖看了看消防门里面的扶梯,笑了一下说:“和老师,你不会告诉我,这里面有一条通往外界的秘密通道吧?我们看过化学楼的平面图,上面可没有标记有这么一条路。”

    我抿了一下嘴唇,对着他二人说道:“我带你们上去看了,你们就知道了。”

    江承泽点了点头,率先爬上了扶梯,打开了大铁门。

    铁门打开之后,便是化学楼的天台,上面除了各种设备外机以外,还有堆了一些建筑器材。

    天台四周围了一圈不过一尺多高的水泥护栏,正常成年人可以很轻松地跨越护栏。

    平台视野开阔,可以清楚地俯瞰学校大部分的建筑。

    江承泽上到天台没走两步,目光便被一滩黑色的印迹吸引了过去。

    我和王胖随后登上天台,见江承泽蹲在地上看着什么东西,我们连忙围了过去。

    “是血迹。看这个范围,血量至少在两千毫升以上。难道这是第一现场?王胖打电话叫鉴识科的同事过来。”江承泽用着随身携带的小刀,取了一些地上的印迹,仔细辨别了一下对我们说道。

    江承泽站了起来,表情严肃地看向我问道:“和叶,你刚才说天台有问题,究竟是什么?”

    “你跟我来。”

    说着,我带着江承泽绕过了天台通道的小屋,来到了天台西北角,指着固定在围墙上的铁梯说:“就是这个。”

    江承泽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铁梯下面,是一条沿化学楼墙体而建的消防通道。

    化学楼与物理楼相互连接,每个学院各有两栋楼,四栋楼合围在一起,中间是一个小型的休闲花园。

    物理楼是总共八层的阶梯造型,与化学楼连接的位置,是物理楼的最高层。

    通过消防梯,可以直接到达物理楼的顶层天台,随着一层一层的消防梯下去,最终会到达建设在物理楼二楼天台的咖啡馆。

    天台的咖啡馆有着一个大的回旋楼梯,直通地面。

    因为消防通道贴墙建造,从外面看很难注意到消防梯的存在。

    “和叶,你是怎么知道这条路的存在的?”江承泽惊诧地看向我问道。

    “因为高校消防大检查,我们学院按要求,新建了这条消防通道。知道的人不多,刚好我在检查组里,所以知道这条通道的存在。你们拿到的平面图还没有更新,所以上面没有标注这条消防通道。”

    “而且,这条通道虽然可以用,但是你也看到了,化学楼通往天台的路还没有修好。进出天台只能靠消防门里的扶梯,所以根本没有人想到,会有人通过这条路离开。刘向奇老师也在检查组,估计是我和他讨论工作的时候,被安馨听到了,她上了心,才安排了这条路。”

    江承泽听到我提安馨的名字,不禁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馨安排了什么?”

    “这不是一起他杀,安馨很可能是自杀。”我语气低沉地对江承泽说道。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放进灭菌锅内?”王胖听到我的结论,异常惊讶地问道。

    “有人帮她处理了自己的遗体,是吗?”江承泽思考了一下问道。

    我点了点头,继续解释说:“是的。我今天听我们实验室的一个学生,说了一些情况,你看一下这条信息。”

    说着,我把吴冠群转发给我的信息,展示给江承泽和王胖。

    我接着解释道:“这是安馨最后,给她的同窗好友发的信息,她的语气很像是抑郁症患者在对世界告别。”

    “和老师,不对呀?你怎么知道安馨是抑郁症患者?”王胖看完之后脱口问道。

    江承泽赶紧瞪了他一眼,让他不要再说这个问题。

    王胖虽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看到江承泽的眼神,连忙住了嘴,转而问道:“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帮她处理了尸体?”

    “可能是李梦瑶。她和安馨是同乡,还是好朋友,两个人确实有些不为人知的过往。但是具体的情况,还是要找到李梦瑶才能知道。”我想了一下,对王胖说道。

    很快,市局鉴识科的人带着工具,来到了天台,开始了侦查工作。

第七章——溶解(23)

    江承泽和他们交代了两句后,看到他们开始工作,他拉着我走向了一旁,面色凝重地低声问道:“什么时候发展到这种地步的?”

    我一头雾水地看向江承泽,江承泽皱着眉头微愠道:“你之前一直说是创伤后压力综合征,什么时候开始产生抑郁症的?你对我们瞒了多久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着江承泽说:“阿泽,你误会了,我没有抑郁症。之前看心理医生,确实是因为创伤后遗症,但是现在好像莫名其妙地好了。”

    看到江承泽不相信我的说法,我连忙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那起绑架之后,我被心理医生建议,参加一个心理建设小组。没想到小组里基本都是重度抑郁症,或者其他严重心理疾病的学生,我算是情况最好的那个了。跟他们交流的过程中,我渐渐了解了一些他们的想法,以及他们的一些行为方式。所以,我刚才才会说,安馨可能是抑郁症患者。”

    江承泽突然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地捏了捏我的脸说:“小叶子,你真是会吓人!看你每天傻乐的,真是怕你哪天突然就想不开了。”

    “放心吧!我内心强大着呢。不过谢谢你,没想到我们的江大少爷,居然这么关心我。”

    “可拉倒吧,我是怕没事给你看这些案件,把你精神搞崩溃了,那个病娇还不找我同归于尽啊?”江承泽一脸傲娇地对我说道。

    明明是关心我,却偏偏嘴硬不承认。

    “阿泽,说实话,我觉着……你也很病娇,而且是崇拜型和依存型的复合病娇。”听到江承泽一定要把汤烨归为病娇一类,我想了想,一脸认真地看向江承泽说道。

    江承泽脸色突然一沉,拉着我的脸不满地说道:“小叶子,不要瞎说,我这叫深情,和汤烨那种变态式的占有欲是不一样的。”

    我无奈地笑了一声问道:“他哪有啊?要真对我有那么强的占有欲,我们还能分开十年那么久吗?”

    江承泽感觉和我说不通这些,讪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转而问道:“对了,你嗓子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一个朋友介绍了位老中医,他的针灸很好用。”

    江承泽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现场处理完后,他跟着同事一起回了市局,我继续在学校做着工作。

    周五接到李教授后,和他汇报了实验事情的同时,我也诚恳地向他为木清的事情道了歉。

    李教授虽然脸色不好,但毕竟木清在身边,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江承泽又像往常一样“失联”了几天,直到两周后,我下了课,在办公室看到了他的身影。

    “案子查清楚了?”我把包放在办公桌上,对着坐在我对面喝着茶,一脸轻松的江承泽问道。

    江承泽把杯子放在桌上,诙谐一笑说:“多谢小叶子的聪明机智,案子一下子就清楚了。”

    “什么情况?自杀?”

    “嗯,自杀,颈动脉破裂。在郊外的一座墓地里,发现了李梦瑶拿着安馨衣物做的衣冠冢。”

    我叹了口气,有些落寞地看向江承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你们学校要加强对学生的思想教育了。”江承泽颇有深意地对我说道。

    接下来,江承泽和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不,是两个故事。

    八月桂花飘香,伴随着一趟又一趟南来北往的列车,新晋大学生陆陆续续踏上了,前往他乡求学的道路。

    安馨,李梦瑶,吴冠群,三个来自偏远地区的新大学生,在命运的安排下相遇了。

    相似的背景、相似的经历和相似的理想,让三人一见如故。

    三人一同怀揣着梦想,和对未来的美好希冀,踏上了南下的火车,来到了这座繁华的城市。

    不像高中那种枯燥压抑的生活,大学生活充实而又快乐,有着高度自由和实现理想的机会。

    虽然三人依旧承担着生活的重压,但是,有着朋友之间的帮助与鼓励,日子总算过得舒心愉快。

    寒假期间,李梦瑶为了赚取下学期的生活费,决定留下来打工赚钱。

    学校里面有很多学生都会这么做,从学生的未来发展角度考虑,学校是支持学生假期期间,留校学习和进行社会实践的。

    为了保障学生的正常需求,学校甚至会免费提供住宿和餐饮。

    新年期间,餐饮服务行业的工资很高,看到酒吧侍应生招聘提供的高薪,李梦瑶心动了。

    涉事未深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酒吧老板之所以开出高价召她做兼职,完全是因为看上了她那清纯的脸蛋,以及她曼妙的身材。

    就像大多数小说电影里所描述的一样,起先,她只是工作的时候被人调戏揩油。

    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只能选择沉默。

    她没有想到,她的隐忍退缩,让她陷入了更深的陷阱。

    为了赚取更多的小费,她被人骗着吸了几口瓶子里的气体,强烈的兴奋和意识的模糊,让她踏入了深渊的第一步。

    那天晚上,她躺在酒吧包间的酒台上,一动不动。

    打扫卫生的阿姨走了进来,看到满地的钞票和垃圾,她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她也无能为力。

    保洁阿姨安慰了她几句,李梦瑶才缓缓起身,强忍着剧烈的疼痛,穿上了衣服,一张一张收起散落在地上的钞票,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宿舍。

    没有人告诉她应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怎么保护自己。

    她就这么在宿舍里躺了两天,想着把这一切忘记以后,重新开始。

    酒吧老板的电话,成为了她人生的转折点,不是向上,而是把她拖入了更深的泥沼中。

    看着手机里不堪入目的录像,听着酒吧老板威胁诱骗的话语,初入社会的她,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她开始半推半就地出卖自己。

    在各种‘糖豆’的刺激下,她渐渐丧失了羞耻心,似乎把这一切当成理所应当。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她上网查了些资料,了解了一些基本知识,她找到了酒吧老板,要他负责任。

    酒吧老板嘴角的冷笑和油腻的双手,让她至今记忆犹新。

    能够对着这样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负责?

    可是,李梦瑶天真地以为,有了他的孩子,他便会负责。

    酒吧老板不顾她的反抗,残忍地把她带到了一家污水横流的黑诊所,逼着她做了一场让她疼得死去活来、几乎丧命的手术。

    这一次,她失去了更多。

    在满是污垢的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酒吧老板再次将魔爪伸向了她。

    每天身体和精神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酒吧老板“好心地”为她介绍了新朋友,新朋友带来的东西,让她从未如此安心舒适,她短暂地逃离了这痛苦不堪的现实。

    长时间的旷课,李梦瑶自然失去了上学的机会,开始疯狂沉迷于这种短暂的安逸。

    时间不长,她很快就发现自己赚的钱,已经无法供应越来越强的需求。

    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变得丧心病狂的李梦瑶,把目光投向了一直关心她的安馨身上。

    “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凭什么安馨就可以继续上学,而我就要过着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李梦瑶这样想着,一边露出伪善的面孔哄骗着安馨,一边安排着“朋友”对安馨做了酒吧老板对她做的事。

    虽然受着李梦瑶的胁迫,但安馨没有放弃自己。

    为了能够完成学业,她不得不一边赚钱,一边供着李梦瑶无底洞一般的需求。

    在糖豆的影响下,安馨精神上开始出现不应症状,开始对生活失去信心,渐渐在死亡边缘试探着。

    直到一个普通的日子,在学校遇到了木清,她的人生开始出现转机。

    木清对她一见钟情,对她百般示好,从未体验过如此贴心关怀的她,同意了和木清在一起。

    两人在一起后,木清对她的好,让她更加珍惜这段感情。

    为了和木清在一起,同时不让李梦瑶发现,她开始向老鸨夏姐提出,自己需要更多的钱。

    就这样,虽然在黑夜里,她见不到一丝希望的光芒,但是在阳光普照的白天,她竭尽全力让自己生活走向正轨。

    接下来的一年,在木清的陪伴下,她渐渐远离了这些该死的糖豆,开始像一个普通大学生一样学习生活,当然,还有体验美好的爱情。

    好景不长,一年以后,李梦瑶发现了安馨有想要摆脱她的想法。

    她楚楚可怜地在安馨面前哭诉了自己的遭遇,半威胁半哄骗地让安馨继续当她的赚钱机器。

    让李梦瑶也没有想到的是,她自己已经变成了曾经最憎恨的人。

    有了木清的悉心陪伴,和逐渐走向正轨的生活,安馨下定决心要和李梦瑶断绝关系。

    为了能够回到正常生活,她和李梦瑶进行了一次谈判。

    按照约定,安馨将所有的积蓄都给了李梦瑶,从此以后天涯海角形同陌路。

    可是,已经丧心病狂的李梦瑶,怎么会舍得眼前这个赚钱机器呢?

    在她的精心安排下,安馨24号被迫接了最后一次。

    按照李梦瑶所写的剧本,木清发现了安馨的秘密。

    看到眼前这幅景象,木清恼羞成怒,一气之下与安馨分了手。

    李梦瑶得意地亲手打碎了安馨人生中,最后一盏希望的灯火,之前所有积累下来的隐患在此刻,就像地雷一样,一颗一颗炸开了花。

    安馨彻底淹没在黑暗之中,没了希望就没有了恐惧,也没了走下去的勇气。

    她想走的不留痕迹,把自己一生的遗憾,都随着这具身体的溶化而烟消云散。

    她利用最后清醒的神志,制定了人生倒计时的计划,利用木清在她电脑上保存的账号,购买了氢氧化钠,复制了他的万能钥匙,最后在天台上,握着木清的头发和这个世界诀别。

    李梦瑶或许是看到安馨喷涌的血液,她才幡然醒悟。

    但是一切都已经迟了,她只能按照安馨所说,成为送她最后一程的人。

    处理好安馨的后事,李梦瑶把自己关在家里,蚁噬般的折磨让她生不如死。

    这种痛苦没有维持多久,王胖带着人发现了已经瘦骨嶙峋,没了人样的李梦瑶。

    听完这个故事,我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快些结束所有的事情,让这段痛苦的故事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我找到木清深谈了一次,选择性地告诉了木清,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木清知道的仅仅是,安馨一年之前患上的抑郁症自杀,是木清给了她人生中最后一段美好时光。

    我不知道这个解释木清会相信多少,但是,在我看来,让他知道完整的真相才是更残忍的事情。

关于第六章和第七章的大改

    第六章本来是没有剧情的感情线,没有案件发生。

    由于各种原因,作者大改了感情线的走向,顺带加了一个案件。

    因此,故事的时间线受到了影响,所以我把第六章案件的背后故事放在了第七章去讲。

    从第六章开始的每个案件,背后都会有一个小故事,可能有的会很虐,可能有的会令人气愤,如果有读者有什么想法,可以评论区留言,我会在普通章节里面放修改过的故事。

    感谢读者的追读,你们的支持,是作者最大的动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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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男恋爱实录介绍:
大学女老师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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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线:五年前,一次突如其来的绑架案,改写了大学女老师和叶的人生走向。
在一次次帮助帅气刑警江承泽,解决一件件复杂案件的过程中,和叶渐渐发现了绑架案背后的真相,一场牵连甚深的阴谋浮出水面。
一场暗潮涌动的博弈之中,和叶揭开了一段不能为世人知晓的惊天秘密。
感情线:霸道女总裁对决天才帅律师,智慧博弈、生死一线;傻甜女老师互动精明酷刑警,轻松幽默、笑料百出。病娇男恋爱实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病娇男恋爱实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病娇男恋爱实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