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池做了一个梦。
梦中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许是时间过去太久太久了，梦中父母的面容像是隔着一层雾，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不过好像也是正常的。
毕竟哪怕生而知之，自己和父母满打满算也只在一起生活了五年。
记忆最深刻之时，就是自己被卖掉的那一天。
那是爸爸妈妈自从生下弟弟之后，第一次对她露出笑容。
爸爸还特地买了一个蛋糕回来，说要给她过生日。
蔺池不知道自己生日是什么时候，因为她从来没有庆祝过生日，有资格过生日的只有弟弟。
小小的生日蛋糕对她来说一直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那一天爸爸笑得很开心，只是妈妈的笑容似乎有点勉强。
蔺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哪怕她直觉不太对，但还是止不住内心的喜悦情绪。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受喜爱。
重男轻女的父母本来就对她不冷不热，后来弟弟的出生更是让她成为了家中的背景板。
更别说她生来便与众不同的能力。
她能感受到任何生物纯粹的喜恶。
人类身上总是有各种各样恶劣的负面思想，这种思想就像一种黑气围绕着他们，看到她时便张牙舞爪要扑过来将她吞噬。
每次遇到这种黑气，她都会害怕得说不出话来，慌忙着下意识就往父母身后躲。
所以在外人看来，蔺池沉默寡言，不会喊人不会说话，怯懦又小家子气，是个极其不讨喜的姑娘。
就连她的父母也这么觉得。
他们对蔺池所说的黑气嗤之以鼻，甚至怀疑自己女儿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特别是后来看到蔺池对着小动物和花花草草说话，他们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他们没打算带蔺池去医院看。
女儿本来就是个赔钱货了，何必还跟她折腾多花钱？
蔺池习惯了父母的冷漠，所以在面对他们的示好时十分受宠若惊。
她能预感到爸爸妈妈有什么事要利用她，只是没想到等待自己的是被卖给一个研究所的结局。
研究所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蔺池的怪异行为觉得值得研究，在她五岁的时候找上门来提出要将她带走的要求。
作为交易，父母会得到一笔非常丰厚的补偿。
恰巧这个时候弟弟生病需要一大笔钱，如果同意研究所的要求，那无疑是解决了他们的心腹大患燃眉之急。
蔺池不知道爸爸妈妈有没有犹豫。
应该是没有的。
毕竟在他们心里，弟弟是那么重要，自己又是那么可有可无。
至于妈妈笑容为什么勉强，也许是因为自己好歹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吧。
被研究所的人带走的时候，蔺池有注意感受父母的情绪。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有弟弟的病即将得到治疗的喜悦，有卖女儿的浅浅愧疚，但也有认为这种行为合理的自我洗脑。
没有伤心，没有难过。
这么一想，蔺池也就不难过了。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在走的时候最后看了自己名义上的父母一眼。
父母心虚地转头回避了她的视线。
她明白，自己没必要难过。
蔺池没再看了，转过身乖乖和研究所的人离开。
她明白，自己没必要难过。
自己走了，父母和弟弟应该会过得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