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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应如水     傻王狂宠神医妃txt下载     傻王狂宠神医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七章:字如其人

    “姐姐说笑,我哪里是什么高手,你们玩着吧,我带楚楚去前边走走。”

    四姨娘说罢伸手欲牵凌楚楚往前走,却见凌婉芸走上前将去路拦住。

    “哟,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疯子也来花园赏花,你的疯病好了?”

    今日有亲娘在旁撑腰,凌婉芸直接无视了四姨娘,咬牙切齿地盯着凌楚楚冷嘲热讽,虽然她心里是怕的,但难得碰上凌楚楚一次,着实不舍得放过。

    可对于她的讽刺凌楚楚却理也不理,只将冷利目光锁定在她脸上,神情说不出的严峻,提着木剑朝凌婉芸越走越近,这阵势就像是仇人相见。

    凌婉芸被凌楚楚周身的气势压迫,不由往后退去,她身边的丫环亦警惕地上前拦住了凌楚楚。

    “芸儿,跟你妹妹是怎么说话的,做姐姐的怎么能对妹妹这般无礼?”

    二姨娘起身走上前,笑着要去拉凌楚楚的手,凌楚楚缩回手去,却挥起木剑在二姨娘的手背上一记猛砍。

    “啪!”

    一声脆响,二姨娘疼得花容失色,四姨娘连忙出手去拉凌楚楚,冷不防凌楚楚竟疾步冲向凌婉芸,一剑直接朝凌婉芸胸口刺去!

    “妖孽看剑!”

    丫环们被吓得慌忙闪避,凌婉芸惊得脚步匆忙一不留神绊倒在座位上,恰好避开了凌楚楚那一剑,然而凌楚楚又是一剑朝她头顶劈下!

    “啊!”凌婉芸只听头顶一声闷响,痛得惨叫出声。

    “来人,快抓住四小姐!”

    四姨娘指挥家丁之时,二姨娘匆忙冲上去将凌楚楚狠狠一推,转身便忙着去看自己女儿。

    “芸儿,芸儿你怎么样了?”

    凌婉芸眼泪汪汪地扑在二姨娘怀里直哭,“娘亲,我的头好痛!”

    “妖孽,你跑不了!”

    凌楚楚爬起又是一声怒喝,竟上前一脚踢翻了二姨娘,紧接着又一剑朝凌婉芸劈去,可剑还没落在凌婉芸身上,家丁已经上来左右捉住了她的胳膊,此时她脸上已经是鲜血淋漓,目光却仍冷冷盯住凌婉芸,挣扎着要朝她去。

    “放开本仙,本仙要除了这个妖孽!”

    “楚楚,你别胡闹了!”四姨娘无奈上来斥责,却见凌楚楚左边脸上都是血,吓得她登时瞪大双眼,赶忙取出手绢来将她的伤口盖住,同时命令随从道:“送四小姐回清兰苑!玉娇,快去请大夫来!”

    二姨娘从地上起来,眼看着一脸是血的凌楚楚被家丁带走,眼里的不满却半点未减,四姨娘面带歉疚上去替她打理衣上尘土,被她愤然抬手挡了回去,接着她埋怨道:“妹妹明知道楚楚有病,怎么还把她带到花园来,方才她手上拿的要是一把真剑,今日岂不是要闹出人命来!”

    “是我对不住姐姐,我也没想到楚楚会突然发病,好在你跟芸儿都没大碍,楚楚她……”

    “没大碍?你看看芸儿都被吓成什么样了?我的芸儿她做错了什么,几次三番地被她欺负,我看她就是故意装疯卖傻,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请老爷查清楚!”

    四姨娘再想说什么,二姨娘压根不搭理,和丫环婆子扶着凌婉芸离开,四姨娘看着地上几点血迹,无奈叹了口气,转身匆匆往清兰苑赶去。

    清兰苑里,三个丫环忙进忙出,被捆在床上的凌楚楚还在不断叫喊。

    “放开我,我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竟敢不听我的命令!你们坏了我的事,就是妖孽的帮凶,将来妖孽作乱你们后悔都晚了……”

    月念悠坐在床边替凌楚楚擦洗额头上的伤口,见原本白皙柔嫩的小脸上如今多了一片血红的伤痕,眼中怜惜之色难掩,却又隐含着怒意,不管是谁伤了她,他一定会替她还回去。

    只是,她明明可以躲避的,为什么却硬是让自己伤成这样?她又自作主张在进行什么计划了不成……月念悠抿紧了唇,心想难怪方才小桃秋月两个那般反应,敢情她只瞒着他一个。

    “秋萤,你给我松开,我不能让那妖孽跑了……”

    月念悠只当听不见她说话,拿药膏往她破皮的额头上擦,不想凌楚楚却扭头躲开,“你要是不放开我,我就不治这伤,往后我的脸落下疤来就全都赖你,我有什么怨气也都发在你身上……”

    见她抗拒得厉害,月念悠索性使出内力死死将她的脑袋按在枕头上,在她血肉模糊的脸颊上抹药,药物刺激带来的痛感终于让她咬紧了齿关,月念悠亦不由得蹙额。

    见屋里只剩下二人,月念悠盯着她双眸冷声问她:“四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用管,配合演戏就行。”凌楚楚抬眼淡然看向月念悠,趁他一松懈将脸上的药抖落,擦蹭在枕头上,而后低声说道:“不用给我上药,直接包扎。”

    “不及时上药会留下疤痕,往后再想治就要重新割开皮肉……”

    “我知道,”她打断他的解释,明眸泛着丝丝邪气与不羁,语调决然地道:“我就是要毁了这张脸。”

    月念悠闻言霎时愣住,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的脸,即使多了一块刺眼的伤,另一半仍然娇娆倾城,这样的好样貌,她怎么舍得?

    没等他开口劝说,凌楚楚挣扎着打落了他手上的药瓶,再次不顾一切地叫喊起来。

    四姨娘一进门,看见的便是凌楚楚手脚并用猛烈挣扎的场景,而更为醒目的是她脸上鲜红的伤痕,原本就皱着的眉头又深了些。

    这丫头生了这样的怪病也就罢了,现在又毁了容貌,还得罪了谈氏,她往后的日子恐怕就再难好过了。

    见四姨娘走到床前,凌楚楚便停止了挣扎,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眼睛一亮,急切地冲她请求,“姨娘,你快让他们放了我,不能让那个妖孽跑了,她会害了我们的……”

    “楚楚,你脸上还有伤,先处理好伤口才是要紧。”

    “那等我的伤口包扎好了,你再带我去找那个妖孽?”

    “当然,我答应你,先包扎吧。”

    四姨娘说着便坐到床边替凌楚楚擦脸,月念悠自觉递上药来,两人配合着将凌楚楚的伤口包扎好,凌楚楚立马催促,“姨娘快给我松绑,别让妖孽跑了!”

第五十九章:帮我揍个人

    “夫人,少爷正在里面处理伤口,现在还没醒过来……”

    国公夫人直接就把护卫给无视了,她四处张望寻找儿子的下落,眼看就要冲上楼去,刘大夫只得留在外面稳住情势,“快点把这些东西送进去!”交代了一声伙计,他才转身去迎金氏,“夫人来了,公子伤势严重,正在处理伤口,夫人莫急,暂且在此等候。”

    “你是谁,我的欢儿在哪儿,快让我见见他!”金氏显然是心急如焚了。

    “娘,你别着急,先坐下歇着,”国公府五小姐方采薇扶着金氏坐下,随后问道“刘大夫,我四哥他怎么样了?可有性命之忧”?

    刘大夫只得安慰她道:“小姐莫急,公子伤势虽重,但也并非是完全没有转机,还请小姐先安慰着夫人,老夫这就上楼救治公子!”

    “大夫千万要治好我四哥,我们国公府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方采薇这一句话说出来,刘一手险些绊倒在楼梯上,天哪,他原本只当这位公子是一个寻常官家子弟,没想到那公子竟然是国公府的人!

    方贵妃在宫中十分得宠,方四公子方心莲又是方贵妃最为喜爱的弟弟,他要是救不过来,正济堂可就不止关门大吉,摊上官司这么简单了!

    刘一手一路狂奔冲进了房间里,看见那姑娘正在用那些奇怪的工具替方心莲处理伤口,他忙凑上前去想搭把手,却被那姑娘冷冷地斥了一句,“出去!”

    “楚姑娘,这位公子的身份可不简单,你有把握吗?若是没把握,我劝你还是快逃吧!”

    刘一手心里思忖,这姑娘倒是块学医的好材料,年纪轻轻的可别因为这位公子把性命都赔上了,这得是医坛多大的损失!自己一把年纪摊上了这样的事,死了倒也不可惜,索性还是自己上手,让楚姑娘走!

    可他的话说出去,楚姑娘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她手上动作还在继续,全神贯注,似乎根本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刘一手擦了一把冷汗,再次催促道,“楚姑娘,你快走吧!”

    见姑娘还不肯离开,他索性上手就去夺工具,姑娘却是停下来回头冷冷的瞪他一眼,“我叫你出去,我能救他!”

    她的眼神锐利得令刘一手这年过花甲的人不禁心尖一颤,看着她那副严肃冷漠的样,刘一手果真没敢再去打扰她,只好收手后退。

    凌楚楚继续用方心莲的头发替他缝合伤口,动作比那些天天穿针引线绣花补衣的女工还要灵巧几分,快中有稳深浅有秩,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方心莲腹部巴掌大的洞口给缝上了,而且血流也明显已经停止,胸腹微弱的起伏预示着他还有生存的希望。

    放下针去,凌楚楚当即用烧好的药水将方心莲的伤处擦干净,填上棉纱包扎好,然后才用毯子将他盖住,接着她转身拿起笔来洋洋洒洒写下一堆药名,末了递给刘一手,“这些药材一样都不能少,有劳刘大夫了。”

    刘大夫,探着头,看向床上的人,很有些不放心她,想上前去看看他情况如何,却被林楚楚拦住,“这里交给我,你放心吧。”

    “楚姑娘,他的来头可不小啊,你真的行吗?”刘一手仍然担心。

    “他就算是皇上又如何,我治好了他,他给得起银子就行,你快去找药来就是。”

    刘一手见楚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只好转身去找药了,“有什么事就立刻来找老夫!”

    “放心不会有事!”

    凌楚楚转身走回床边,这时才发现床上的少年生得一副清秀面容,皮肤柔嫩白皙,身上的衣裳也都是锦缎制成,他腰间系着的玉带一看便知不是凡品,看来他倒是个不寻常的公子哥。

    回想刚才处理伤口时那样血肉模糊的狼藉场面,凌楚楚有些好奇,这样的贵公子怎么会在山野碰上恶狼袭击?他这样的人出门,都是让人簇拥着的,就算真的在野外打猎碰上了意外,也有人会舍身保护,怎么那狼偏就咬上他了?

    不是凌楚楚喜欢搞阴谋论,只是这件事实在可疑,但又与她有何关系?凌楚楚转念一想,刚刚给他止血缝伤口,花费了不少精力,可得多收点银两,要不然都对不起他的尊贵身份。

    替那人检查了一下,确定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凌楚楚转过身去收拾自己的工具。

    刘一手找到药之后立刻就回到房间找凌楚楚,“楚姑娘,你要的药!”

    “谢了!”

    凌楚楚接过药来,从身上取出几个布袋,硬是当着刘一手的面把里面的药材捡了一些装在里面,然后才把剩下的推给他,“这个加五斤水煎成一斤半,一天三服。这个,煎水擦伤口,一天一次。嘱咐他不可剧烈运动,加强营养卧床休养个十几日,再下床稍微动动,再养十几日应该就没问题了。对了,提醒他家人,如果担心留疤要另外加五十两买我的药膏。”

    刘一手不解地盯着凌楚楚的小布包,“楚姑娘为何将药材装在这布袋里?”

    “反正他家有钱,就顺便帮我买一点,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凌楚楚说得十分理直气壮。

    刘一手无语地干咳一声,吩咐伙计将药拿去煎,然后自己去查看方心莲的情况,这时他惊奇地发现方心莲的脉相恢复了很多,虽然还虚弱昏迷着,但好歹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刘一手接到一身血的方心莲时,几乎拿他当成死人了,只是勉强自己硬着头皮救他一救罢了,没想到他如此棘手的一个伤者,竟然被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给救了过来,刘一手简直怀疑自己几十年的医都白学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姑娘到底是凭着她的医术让医馆免了被关的厄运,更是救了医馆里的十几条人命,刘一手发自内心对她肃然起敬!

    “楚姑娘,今日可真是多亏了你,否则老夫这正济堂恐怕是要关门大吉,老夫无以为报,不如等姑娘离开那富人家之后,就到正济堂来,老夫反正无妻无子,往后你就是正济堂的大夫,这正济堂,归你了!”

第六十一章:小丫头欠收拾

    走了不久之后,凌楚楚来到一家杂货铺前,她一眼就看中一个正在店里办货的男子,正是那种长相一般看着老实的,她当即走过去一拍那人肩膀,“打扰一下,这位大哥可否帮我一个忙?”

    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问她:“什么事,你说。”

    “此处不便说,请借一步说话。”

    此人倒是个热心肠的,也不犹豫就跟凌楚楚走进了一旁的巷子里,到了其间,凌楚楚将两锭银子拿了出来,“我想请大哥帮忙到丞相府去送点东西,只要你照我说的做,这些银子就都归你了。”

    沈容在巷子的另一边听着凌楚楚教那男子如何进相府,如何去找那名叫秋月的丫环,又如何对她示好,整个过程中他都是面无表情,但双眸中却是疑惑越发浓了,见凌楚楚离开,他亦紧抿着唇跟了上去。

    今日出门虽早,但在王员外家和刘一手那里耽误了不少时间,此时日近黄昏,凌楚楚必须要赶快回府,否则再晚她就不便进门了。

    她窜到一个无人的死胡同里,三两下脱了身上的家丁服,卷作一团装进布包,又把遮住双丫髻的帽子也一并装好,摸出一面镜子来照了照脸,确定妆容没有问题,这才把布包藏在墙洞中,只拿着药材离开。

    “站住!”

    刚走出胡同没多久,凌楚楚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一听声音竟是那个可恶的沈容!他不是被月念悠揍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要是被他认出来可就麻烦了!她只装作没听见,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去,不想那沈容竟很快跟了上来,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强行拖住。

    “姑娘可是丞相府中人?”

    “是,请问公子有何事?”她试图挣开,他却紧紧拉着她不放。

    “本夫子有事请姑娘帮忙,姑娘借一步说话。”

    “公子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先放开我……”

    沈容却直接拖着她往巷子里走去,完全不顾她说什么!

    “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来人啊!非礼了!”

    凌楚楚真想一脚揣翻他,可是怕暴露武功,只好去咬他的手,不料他却在她碰到他手之前捏住她脸颊,顺手将她扯到身前。

    “姑娘这般激动做什么,我并无恶意。”

    他那一双眼睛黑幽幽的看不见底,怎么可能没恶意!凌楚楚装作惊恐慌乱的样子,使劲挣扎,沈容总算松开了手。

    他道:“在下沈容,敢问姑娘芳名?”

    “你是,沈夫子?”凌楚楚震惊了,连忙行礼,“奴婢小柔,见过沈夫子!”

    “在府外就不必如此多礼了,小柔姑娘,叫我的名字即可。”

    “沈夫子,你怎么蒙着脸呢?”凌楚楚明知故问,还装作花痴的样子盯着他看。

    “前天夜里遭人偷袭,脸上有淤青不便见人,让姑娘见笑了。”

    “啊?竟然有这种事,那凶手找到了没有?”

    沈容叹了口气,“没找到,只能自认倒霉了。”

    “那凶手真是缺德,竟然下手这么重,想是嫉妒夫子长得英俊才痛下狠手吧,沈夫子可一定要养好伤,比以前还英俊,气死他才好!”

    沈容闻言剑眉一挑,眸子里恍惚似有桃花灼灼,语调亦添了些许欣快,“我有这么英俊?”

    “当然!丫环们私底下都说沈夫子是府里第一美男子呢。”凌楚楚说着,羞怯地低下头去,却又连忙岔开话题,“对了,沈夫子说有事要奴婢帮忙,是什么事?”

    “我前些日子在街头遇见一女子,此女频频向我示好,近来更是死缠烂打,说什么非要嫁我不可,可我早就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又如何能接受她?

    如今就发愁,该如何拒绝她,又显得不那么残忍。就在方才看见姑娘你,我就有了办法——”

    “我想请姑娘扮作我的妻子,到她面前哄她,到时她总不会再纠缠了。”

    凌楚楚无语地一翻白眼,“沈夫子尚未成婚,有人喜欢是好事,何不给她一个机会,在大周这样直爽的女子可是少见得很,反正男子都能三妻四妾,沈夫子无妨娶她做妾嘛,往后照样可以娶你的心仪之人做正室,这样岂不两全其美,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沈容凝视着凌楚楚,又叹了口气,柔情脉脉地说道:“我沈容岂是这样用情不专的人,为人一世但求得一佳人,一心一意相守到老便是最好的了,既然不爱她,又何必娶她,何必辜负她的一片真心?”

    凌楚楚又是白眼一翻,明明牙都要酸掉了,却只能装作动容,“沈夫子真是个好人,可是,奴婢恐怕是帮不了你的忙了,近来院里事儿多走不开,沈夫子还是去找别人帮忙吧,时候不早了,奴婢该回去做事了。”

    凌楚楚欲转身走开,却被沈容抬手拦下,他上前一步,胸膛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她想往后退,却被他直接拥住,未及她反应过来便收紧双臂将她紧紧按在了怀里。

    他微微低头,发丝散落扫得凌楚楚脸颊微微发痒,她一怔愣,耳边便传来一阵温热气息,沈容的声音低哑温柔:“四小姐,你还要继续演戏?”

    凌楚楚浑身僵住,她化了妆,而且还变声了,竟然被沈容认出来了?不会吧!

    “沈夫子,你说什么奴婢听不懂,你放开奴婢……”

    她抬手试图推开沈容,可距离太近竟然根本无法找到破绽,沈容低头盯住她,眼神温柔中带着狡黠,隔着纱巾她都能脑补出那天晚上他那般得意欠揍的表情。

    死沈容,简直可恶之极!

    “沈夫子,你要对奴婢做什么,你不要乱来,不然我要叫人了!”

    “你要是敢叫,本夫子就堵住你的嘴。”

    “来人啊!非礼了!杀人了!”凌楚楚放开了大喊起来。

    沈容竟然不顾她的叫喊低头靠近,眼看两人就要贴上了,凌楚楚挣他不开,索性猛地把头往他脸上一撞,直接撞得沈容闷哼一声,他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捂住了鼻子。

    “你还真舍得,非要我给你点厉害是吗!”沈容无奈道,索性扯下面纱揩了鼻血,把试图逃跑的凌楚楚摁在墙上!

第六十二章:死马当活马医

    凌楚楚没想到沈容这么流氓,当时就一股怒火窜上头顶,趁着沈容未得逞之时,抢占先机在他吻上她之前一扭头,像上次那样狠狠一口咬在他左边锁骨上!

    “呃……你是狗托生的,这么爱咬人!”

    沈容无奈地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从身上扯开,与此同时一只手臂却仍紧紧搂着她的腰肢不肯放——被咬了两次还讨不到一点好处,那他也太没面子了,绝不能让这丫头跑了!

    “你放开我!非礼了!救命啊!”凌楚楚嘴角还挂着沈容的血,一边死命往沈容后背猛捶,一面扯开嗓子大叫。

    死沈容,原来是这么个登徒子!难怪之前那样压制她,原来就是故意揩油!

    可任凭凌楚楚怎么叫喊挣扎,沈容就是不放,反倒将她压在墙上,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又要夺香,凌楚楚这下无法了,只能眼看沈容五彩斑斓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她的手在他背后已经摸到了穴位,却不知该不该出手。

    沈容已经暴露了她一个秘密,要是再让他知道她会点穴,她岂不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但是,她从没经历过这种事,难道初吻就这么让这混蛋强行……

    凌楚楚想着,竟然紧张得浑身绷紧,脸上也腾起了红云,她看着沈容充满怒气却仍温柔的眸,不禁屏住了气息。

    “沈夫子,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就快触碰到她时,沈容却被她脸上的红晕惹得一惊,这与她盛怒的眼神如此不符,纵然顶着这样的妆容,他仍觉得她是那么诱人。他的怒意淡了些,同时禁不住微微翘起嘴角,饶有兴味地问她:“我是哪种人?”

    他没有吻下来,凌楚楚松了一口气,但仍旧很恼火,“登徒子!你最好放开我,否则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丞相大人,你为人师表竟然也干这样禽兽行径!”

    “正好,本夫子一个人过日子没什么趣味,就请丞相大人将你赐给我做侍女好了。”沈容的彩色渣男脸上满是玩味。

    “你,你真无耻!”凌楚楚真想对着他的脸啐一口唾沫,可是又怕惹怒了他,不得不放软语气。

    “你不是说我很英俊?”他俊容上又染了邪气,瞧着她眼神暧昧。

    “你英俊就可以随便轻薄人吗?”凌楚楚瞪他。

    “你还说喜欢我。”

    “我一个丫环哪有资格喜欢你这个贵人,没有的事!”凌楚楚翻了个白眼。

    “你,一个丫环?”沈容讥笑起来,他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也将手臂从她腰间拿开,而后转身背对着她冷声说道:“四小姐,前天夜里的事你最好跟我道歉,否则你做下的那些好事,今日恐怕是免不了被我告到丞相大人面前了。”

    反正他也没有证据,凌楚楚才不听他威胁,直接用上十二分力气拎着裙摆溜之大吉,沈容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却没有去追她。

    死丫头,她这个脾性倒不适合来强的,暂且先放她一马,再有下次,可别怪他不客气!

    凌楚楚回到丞相府时,时间已经晚了,家丁拦下她说要搜身。

    “我不过是晚了一点点,没必要这么麻烦吧,主子还等着我去伺候,还请大哥行行好放我通行……”

    “不行,前天沈夫子被人夜半偷袭,老爷吩咐任何人都要严查!”

    凌楚楚无语了,只好把手伸进袖子准备摸点银子来行贿,不巧这时凌青阳从外面进来,她只好乖乖过去给嬷嬷搜身。

    嬷嬷从她身上搜到那一包药材和工具,不由分说就要打开看,凌楚楚想阻拦又怕引起怀疑,只好强装淡定。

    “这是什么?”嬷嬷扒拉着她的药材问。

    “这药材是我家里人给我补身体的。”

    “这又是什么?”嬷嬷望着她那一堆刀具,狐疑地皱了眉头。

    “这是我做女红要用的,还有的是拿来修指甲……”

    “修指甲?你当我没修过指甲,这玩意儿能修指甲,你这丫头是在睁眼说瞎话吧。这刀子太锋利,怀疑是凶器,等管家查看了确定没事才能还你。”

    “别,嬷嬷,我这是……”

    凌楚楚拖着嬷嬷的手正想编谎话蒙她,却见沈容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是她帮我拿的,本夫子的东西,你也要查吗?”

    那嬷嬷看见沈容,当即把东西全都收起,赔笑道:“原来是沈夫子的东西,你怎么不早说?既然如此,这东西还你,进去吧。”

    “谢谢嬷嬷。”

    凌楚楚拿着东西匆匆进门,沈容也跟在她身边跟她一起走,她加快脚步,他也紧追不舍,凌楚楚顿时黑了脸。

    “沈夫子,奴婢要进内院了,你还要继续跟着吗?”

    “本夫子的东西还在你手里,你这就想走了?”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沈夫子不要脸皮太厚。”

    凌楚楚说着,抱紧了手里的布包,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沈容这贱人没准会强抢。

    “你买药做什么,府里有药房,难道是要治什么难以启齿的病症?”

    他把“难以启齿”说得重了点,明显要调戏她,凌楚楚却转头望着他一笑,咬牙切齿道:“夫子说得没错,奴婢这药就是拿来治妇女病的,夫子难不成对此很感兴趣?”

    “一半。”

    “什么一半?”

    “本夫子对病不感兴趣,对你这个妇女,很感兴趣。”他又把后头那个“兴”字故意说重了些,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凌楚楚:“……”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到了进内院的垂花门外,凌楚楚抱着东西就跑,却听沈容在后面对她喊:“明日老地方再会!”

    鬼才要跟他再会!

    小桃在屋里关了一整天,终于听见后窗被人敲响两声,她欢喜地冲过去打开窗户,果然见凌楚楚回来了。

    翻窗进屋之后,凌楚楚立即跟小桃互换了衣服,小桃这才开门走出屋外去。

    “秋月姐姐,四小姐的晚膳可准备好没有?”

    “好了,我这就送来!”

    “四小姐说只要我送,免得旁人进去打扰了她修炼,还是我自己来吧。”

    小桃无精打采地端着晚膳从厨房出来,恰好看见玉燕也在,她煞有其事地苦着脸叹了一口气,“四小姐可真能折腾,我算是知道玉燕姐姐的苦衷了,也不知四小姐这次又要病多少天,早知道我也说不信她。”

    “小桃,四小姐也让你在床边站了一天?”

    “可不,我腿都麻了,四小姐还说今晚要教我打坐呢,唉,我可真命苦。”

第八十一章:打断她腿

    “你不要想太多,这是我帮他治花柳病的诊金。”

    “啊?”月念悠下巴险些脱臼,“沈夫子,花柳病?”

    这也太疯狂了吧!要知道他在丫环圈子里听说过,沈容对女人从没好脸色,他院子里一个丫环都没有,府里丫环都以为他是个龙阳,他要是得了花柳病,总不会是因为跟他那书童……

    还是说,他除了书童之外,还有别的相好的?不止一个?那也太劲爆了吧!

    凌楚楚点了点头,嫌弃无比地说:“你别看他温文尔雅一本正经的,性子可风流得很,那天我替他治病,险些就被他给……

    还好我会点功夫逃了出来,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叫你去揍他?”

    月念悠惊得瞠目结舌,接着他问她:“沈容有花柳病,你是怎么发现的,他为人师表,总不会亲口跟你说吧?”

    “此事说来也巧,我前几日出府到医馆找活,刚好撞见他在那里治病,他也认出我来了,所以那天他用我出府的事作要挟逼我给他治病,结果他却想非礼于我,我挣扎之下打伤了他。

    因为怕他报复泄漏秘密,所以下了狠手想置他于死地,没想到他竟然被救了,我实在没了办法想请你去做了他,你不答应,我就亲自去了,没想到这一去,竟发现他武功高强,我险些被他生米煮成熟饭……”

    说到此处,凌楚楚忍不住叹了口气,眼里写满了委屈,“也不知他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怕东窗事发,最后把我给放了,还给了封口费,让我替他将此事保密。

    我与他商议往后井水不犯河水,给他写了治花柳病的方子,又为之前打他的事道了歉,他满口答应,可是此人诡计多端,说不定往后还会想办法为难我,所以我思来想去,只得出此下策把你逼回来,要是沈容下次再想对我行非礼之事,我真怕被他……”

    说到最后,凌楚楚红着脸咬住了下唇,苍白的小脸上柔弱更甚,惹人心疼。

    月念悠听着她的话,回想起那天她回来时嘴唇红肿的脆弱模样,顿时怒火止不住地烧起来,眸光却蓦地幽暗了几分。

    他紧攥起拳头对她道:“四小姐放心,我今晚就让他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凌楚楚却摇头反对,“不必了悠哥哥,我现在不想主动去招惹他,他的背景恐怕不止一个书生这么简单,我只有尽量避免见他,要是避不开了你就跟我一起去,必要的时候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收敛收敛。”

    “对不起,先前我误会了你,往后他再也别想动你一指头,若是动了,我就让他半身不遂。”月念悠咬牙切齿地说着,带着愧疚与怜惜的目光在她娇嫩可爱的唇瓣上流连。

    该死的沈容,真是色胆包天,竟然连自己的学生也不放过,真是个衣冠禽兽!

    凌楚楚将他的怒意和怜惜看在眼里,趁势娇声说道:“悠哥哥,这事不怪你,你不必自责,我只是被他亲了而已,又没有……”

    他一眼将她瞪住,恨得额角青筋爆起,却不得不压抑着怒火,低声说道:“只是被亲了,而已?我真想把他的臭嘴割下来扔去茅厕!”

    他连看都不敢多看几眼的丫头,沈容竟然如此粗暴地吻了,着实可恨!

    而凌楚楚无比满意他的表现,目光狡黠地看着他浅笑,对他道:“悠哥哥,你这么生气,是因为心疼楚楚吗?”

    “他这样的禽兽之举,换作谁都会生气。”月念悠傲娇地收敛了眼里的温柔。

    “谢谢你,悠哥哥。”她再次对他微笑,如画的眉眼间,柔光溢满。

    “四小姐不必客气,这是在下该做的。”

    “没有谁生来就该心疼谁的,悠哥哥,谢谢你不嫌弃我。”

    他却在她的温柔目光中茫然若失,“我嫌弃你,此话怎讲?”

    “先前我让你去打沈容,为了使你答应,不得不说出那样的轻浮之语,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当成一个不知自爱的浪女,没想到你还会为我被沈容轻薄而愤怒,我真的很感动。”

    原来那个承诺,她只是说说而已?月念悠莫名心里有些空,可看她眼里又泛泪光,他邪恶的念头终是压下。

    “四小姐,往后我会一心一意保护你,再也没人能伤害你了。”

    屋外夜色渐深,小桃敲响了门,凌楚楚冲月念悠一笑,“你今晚就搬回来吧。”

    “好!”

    月念悠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小桃接着端着晚膳送进来,凌楚楚从门里看见秋月正在院里点灯,昏黄的灯光犹如升起的朝阳,照亮夜幕,也照亮了她的眼,可她深知在这座充满黑暗的深院里,她的未来只有她自己能把握。

    长夜漫漫,以心为引,以手为剑,所有阻挡前路的妖魔鬼怪,都将成为她的剑下飞灰。

    大夫人的肺痨如今好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肯定又要作妖,而丞相面对她身上接连发生的怪事,也不可能不会起疑心,她得先下手为强,在大夫人二夫人出手之前,在丞相面前好好地表现表现,以稳固自己在丞相府的地位,不至于像一条狗似的,随时都能被悄无声息地弄死在角落。

    凌楚楚没再出相府一步,而是一早就去家学苑与凌秀妍他们二人一起上课,这次她不装傻也不张扬,老老实实地坐在边上看书写字,尽量让自己的手笔不要显得太出色。

    沈容看见她的字不如上一回好看,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给她留了点作诗作画之类的作业,之后便放她回了清兰苑,期间并没有表现出有什么与平日不同,仿佛被她袭击和对她用强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对此二人都心照不宣,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而回到清兰苑,凌楚楚善待赵妈,勤加问候,闲了就乖乖地捧着简单的课本翻看,与凌秀妍打打双陆聊聊天,一切看起来无比正常。

    然而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她依旧拉着小桃一起勤奋练功,月念悠和秋月二人料理事务之余盯着赵妈的一举一动,整个院里的气氛看似平淡,实则却是高度紧张,因为一旦出了半点差错,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第八十九章:就当被狗咬了

    “父亲,您叫孩儿来有何要事?”

    凌赫轩淡淡道:“方才周扶风来了。”

    “周兄来了?”凌青阳目光四顾一番,疑惑不解地望着自家父亲,“他来做什么,是一个人来的?”

    凌赫轩点了点头,示意凌青阳坐下,而后他说道:“楚楚的事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四妹也真是可怜。”提起这两个字,凌青阳莫名头疼,想起刚刚经过花园时看见下人搬去西厢的东西,他不由得一愣,随即震惊了,“难道周兄是来看望四妹的?”

    凌赫轩没说话,凌青阳知道这是默认了的意思。从那日在花园周扶风见了凌楚楚之后的表现来看,倒不是没有可能,但如今凌楚楚已经毁容了,他这么做又是图什么?

    “周扶风见过楚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面对父亲的严肃质问,凌青阳一向如实回答,“回父亲,上个月初四孩儿与太子等人相约游湖,四妹迷路误入花园,所以才令他们二人有了一面之缘。”

    仅仅是一面之缘,这个周扶风就敢明目张胆上门慰问,他还真是没把礼节规矩放在眼里,跟他那个爹一样放荡。

    凌青阳见父亲心绪不佳,多少料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便趁势说道:“周兄是个性情直爽之人,想必他此举是出于对四妹动了真心,他乃将军府嫡子,四妹来日嫁与他做侧室也不是不可。”

    凌赫轩闻言抬眼看向凌青阳,不置可否地说道:“你四妹一身的病,如今还毁了容,嫁去将军府岂不是闹笑话,周家岂会同意?倒不如一辈子养着她,自家的伤疤哪里好掀给旁人看?”

    没等凌青阳说话,凌赫轩眸光一沉打定了主意,“青阳,你与他交情好,寻个机会将楚楚的事告诉他,让他死了这条心,楚楚病好之前,就是太子想娶也不行。”

    “孩儿知道了。”凌青阳拱手行礼,心中暗想凌楚楚别说是嫁人,单凭她让母亲染病一事,她就是活着走出丞相府也要极大的造化了。

    周扶风送来的补品都被搬进了清兰苑,对于此事,凌楚楚也是十分恼火,原来上次在包打听那里听见的八卦竟然不是谣言,周扶风看上她了——一个沈容就够头疼了,现在又来一个周扶风?

    小桃清点礼物之后,欢喜地进来禀报,“老大,这位周公子可真大方,送来六十斤燕窝,六十斤银耳,六十斤……”

    凌楚楚面无表情地听小桃报数,心说:“清一色的六十,周扶风周少爷你可真是六六六,为什么连一个毁容的人也不放过?”

    “……老大,这些足够你吃上两个月了!”

    等到小桃说完,凌楚楚才漠然点头,“我一个人吃怎么行,给院里那两个伤者也分点,你们三个也吃些,有福同享才好。”

    小桃点头应允,而后问道:“老大,这几天赵妈挺安分的,耳朵上的伤也快要好了,你说她会不会再搞事情?”

    “她想搞事让她搞就是了,不听话我有一万个法子治她。”

    夜晚,清兰苑外又传来两声猫叫,月念悠闻声警觉地听着四周动静,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看着一道粗壮身影从窗前掠过。

    过了一会他起身朝门缝往外看去,果真见赵妈往后院去了,这老货伤疤刚好就忘了疼,被咬掉一只耳朵也是着实活该。

    且说此时距凌楚楚治好方四公子已经过了近半月,方心莲在她的妙手下伤口痊愈得飞快,如今已经能够下床正常走动,身上伤疤也渐渐消失。

    然而明面上,这一切都是刘一手的功劳,有了这事当噱头,正济堂刘一手声名鹊起,找他看病的病人愈发多了,把一把年纪的刘一手累得够呛。

    “大夫,你这里可有除疤的药?”

    刘一手一看来人,原来是一个士兵,便说道:“军爷要治新伤还是旧伤?若是旧伤,恕老夫无能为力。”

    “就这两天伤的,能治吗?”

    “这伤在何处,深浅如何?”刘一手又问。

    “伤在脸上,深浅就不知了,你少废话,我要那种能治得疤痕完全消失的药,有没有?”

    刘一手有些犯难,“有是有,就是一时半会还没有现货,材料也不齐……”

    士兵不待刘一手话说完,不耐地一大掌拍在桌上,捉住刘一手的衣领就把他拎了起来,厉声威胁道:“少废话,这药是我们老大给凌四小姐找的,钱不是问题,给你一天时间准备,明天看不见药,你这医馆就别开了!”

    刘一手有苦难言地拽着自己的衣领子,脸上没显得多恐惧,倒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这药是给是凌四小姐用,军爷早说啊!老夫这就准备,军爷一个时辰之后便可来取!”

    “算你识相!”士兵达到目的把刘一手往圈椅里一扔,取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一个时辰,见不到药别怪爷不客气。”

    眼看士兵出了大门,刘一手目光一瞬间变得阴郁起来,但随即他转过身走到药柜前配起了药方。

    当天下午,周扶风又派人到丞相府送了一罐药膏,收到膏药的凌楚楚坐在床上凌乱了。

    “好你个刘一手,真不愧是留一手啊!我把那些药混得这么乱你都分出来了?”

    难怪老家伙一个劲要收她做徒弟,原来是另有目的,真是可恶!等到出府以后定要跟他讨个说法!

    一旁的月念悠看凌楚楚脸色不好,夺过药膏瞧了一会,而后狐疑地说道:“我闻着没什么问题,你为何不用?”

    “我说要毁了这张脸,用它做什么?你悄悄地给玉燕用了吧。”

    月念悠迟疑地握着药罐,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你大可做些假伤疤戴上,何必动真格的?”

    “沈容是这么好对付的人?你想得倒美。”

    凌楚楚翻一白眼,钻入被窝面朝里边闭目养神,考虑着是时候带着这个疤去辣一下沈容的眼睛了。

    至于大夫人那边,这几天暂时不用担忧,她先想办法把老夫人那尊大佛弄到自己这边才要紧。

第七十九章:指控之证

    赵妈被凌楚楚凌利的目光看得心惶惶,那日的伤痛好似又在她腰际隐隐复发,她不禁颤抖起来,“四小姐,这些事都是老身的错,老身怎么敢让四小姐补偿,四小姐就让老身到别处去好好思过……”

    “赵妈难不成是怕我报复你?”凌楚楚打断赵妈的话,说着眼里委屈的泪水又开始闪烁,“我姨娘对你做了什么,竟然让你这样怕我?你若是怕我病发再伤你,这大可不必,我如今身子渐渐好了,院里又有家丁看守,你不必这样顾忌,我会好好待你。”

    赵妈亲自见识过凌楚楚下手多狠,哪里还管她是病发还是故意,她求救地看着大夫人期望能得大夫人的搭救,可没想到大夫人却好像没看见她求助,反而劝她道:

    “既然四小姐诚心留你,赵妈你就回清兰苑吧,切记往后好好伺候四小姐,凡事三思慎行,不可再犯错了,否则本夫人也没法保你,你只能自求多福。”

    “夫人,老身……”

    “你要么留在清兰苑,要么就发卖出府,自己掂量吧。”

    大夫人冷冷地瞪了赵妈一眼,却又冲她使了个眼色,赵妈不敢再违逆她,只好硬着头皮接受,心里一千个不愿意,嘴上还得谢恩:“老身谢夫人,谢四小姐!”

    “好了,你快回清兰苑去,让秋萤替你处理伤口。”凌楚楚说着看向月念悠,嘱咐之:“秋萤,带赵妈回去吧。”

    “是,四小姐,奴婢告退。”

    “老身告退。”

    月念悠起身与赵妈一同离开,凌楚楚叹了一口气,转身无比柔弱地对大夫人和伍氏说道:“都是楚楚不好,连累大夫人和姨娘为我操心,尤其大夫人还在病中便为了楚楚的事出来受风,楚楚实在是愧疚,多谢二位关心了。”

    “本夫人的病已经好了,何况府上出了这样的事,就算中毒的不是你,人命关天的事,我身为相府主母自然该要出面处置,谢就不必说了,你回去好生休养着吧,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状况,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算是给我省心了。”

    大夫人冷漠的眼光在凌楚楚面上掠了一道,而后对随从丫环道:“青晓,回吧。”

    “大夫人慢走。”

    四姨娘母女也各自跟大夫人道别,随后才走到凌楚楚身边,凌秀妍挽着她的手臂不满地埋怨道:“竟然就这么便宜了赵妈,四姐姐,你怎么还留她在院里伺候你,这样的人留着不就是养虎为患吗?”

    “养虎不可怕,可怕的是不会驯虎的人强行养虎,何况赵妈也只是一个老妇而已,没那么可怕,我总会让她改变心意的。”

    凌楚楚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还有那只残缺的耳朵,眼中秋波淡淡,赵妈流了这么点血就已经怂成那样,殊不知往后还有她受的。

    “赵妈竟忘了把这断耳带走,秋月,你拿帕子把这断耳包起来带回去。”

    “是。”

    秋月应声把血淋淋的耳朵拾起来拿在手中,她虽然心里对此有些膈应,但主子的命令是不能拒绝的。

    “四姐姐,你以后要不就来玉梅苑跟我一起吃吧,这样总不怕有人再动手脚了。”凌秀妍天真地想了个她认为的好办法。

    “五妹的心意我领了,没这必要。今天给你和姨娘添了这么多麻烦我就够不好意思的了,哪还敢天天到你那里去蹭饭,走吧,各自回去休息了,连父亲都出面了我就不信赵妈还敢打歪主意。”

    三人一起走出院门,四姨娘在旁边说道:“楚楚,都是姨娘不好,原本以为玉燕足够可靠,没想到她还是让赵妈钻了空子,回头我把玉林大丫环派来,她在我身边十几年了,比玉燕老成,有她盯着赵妈总不会再出错了。”

    “姨娘千万别这么说,都说家贼难防,赵妈铁了心要害我,谁能防得住呢?回去我自会想办法替她打开心结,我就不信她真是铁石心肠,院里丫环有了这次教训也都会倍加小心,不怕她再起恶念。

    再说院里有这几个人伺候也够了,不必再派人来,这次害玉燕被牵连挨了打,我还想等她回来好好补偿她,她性子直爽我也喜欢,好不容易习惯了又换个人来反倒别扭,姨娘就不必麻烦了,若是非得换人不可,我再跟姨娘说就是。”

    四姨娘仍然不放心,但凌楚楚不肯她也不好勉强,所以只好退一步说道:“玉燕被关了地牢,你院里恐怕人手不够,我派玉林过去帮两天忙,等玉燕一回去就让她回玉梅苑,这样如何?”

    凌楚楚略一思索之后,回道:“不如这样,请姨娘将秋萤重新派到我院里来吧,她伺候我有些日子了,对院里熟悉,等玉燕回来了也不必叫她回去,赵妈受了伤不好做事,多一个人也好,我也不大舍得她,至于月钱就把我那份给秋萤吧,姨娘以为如何?”

    “这样也好,老爷的意思也是如此,就依你说的吧。”

    四姨娘答应得如此爽快,凌楚楚忙停步施礼谢恩,“多谢姨娘了。”

    “跟我还用这般客气?好了,我们走吧,你今日中毒受了不小的罪,回去用了晚膳好好歇息,我明日再给你送些补品来。”

    清兰苑里,赵妈被秋萤帮忙处理好了伤口,之后她便满心忐忑地一边做一事一边想着凌楚楚回来之后会如何收拾自己,硬是把自己吓得心神不宁,结果砍柴时一不小心砍伤了脚,而后她只好跛着脚在厨房帮着小桃烧火。

    “四小姐回来了!”

    门外传来秋月的声音,赵妈吓得扔了柴火便一瘸一拐跳出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凌楚楚面前,二话不说就开始磕头认罪,“四小姐息怒,老身知错了,求四小姐饶了老身,老身往后给四小姐当牛做马……”

    凌楚楚看着赵妈那副狗腿的样子,只想一脚把她踢到一边去,但却只是淡淡说道:“你起来吧赵妈。”

    “四小姐,老身往日对四小姐不敬,那都是大夫人逼的,不是老身有意要害你,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老身吧,往后老身再不敢有歪心思了……”

    凌楚楚俯身扶起赵妈,亲和无比地对她说道:“我说得很清楚,过去的事都原谅你,毕竟是我姨娘先对不起你,所以我会补偿你,你起来吧,不必再求饶了。”

    说罢,她转头又吩咐秋月:“扶赵妈回房歇息,再把我的银耳莲子汤分给她一半,她伤口痊愈之前,就不要她再做事了,你们几个多辛苦些。”

第九十章:除妖去

    凌楚楚一大早走进家学苑时,寻芳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随后他定睛一看,不得不承认了事实的残忍,四小姐真的毁容了。

    没等寻芳去禀报,她自己步履轻快地进了内院,直到看见一身淡蓝色衣袍,坐在院里看书的沈容,她特地微微仰起脑袋朝他走去,生怕他看不清似的。

    “沈夫子早,楚楚来上课了。”

    凌楚楚冲沈容打招呼,沈容一动不动,只是目光上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而后重新盯着书继续看了下去。

    “沈夫子,你看的是什么书,竟然如此爱不释手?”

    凌楚楚索性在沈容身旁坐下把有伤疤的一侧对着沈容,双眸紧盯着他的脸,生怕错过一点表情,倒要瞧瞧他沈容对着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可还有那种肮脏念头。

    沈容照旧不搭理她,她也看不清他眼里是何情绪,于是又软着声音叫他:“沈夫子?”

    沈容这才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书合上,然后目光淡淡地往她脸上一掠,“四小姐先进学堂等候,容随后就来。”

    看着疾步走开的沈容,凌楚楚确定自己的丑起作用了,沈容的目光竟然在躲避她,还连这疤是怎么来的都不多问,看来总算没白费心思,沈容嫌弃她了。

    然而,当某人关上学堂的门转身朝她走来,双目炯炯逼视着她时,她却不禁脊背一凉,沈容这是什么眼神?像是愤怒,又带着几丝隐忍和疼惜。

    他在她对面坐下,四目相对气氛尴尬得可以,凌楚楚眨眨眼睛无比乖巧地翻开书,“沈夫子,今日还是学诗词吗,或者写字?”

    “四小姐决定吧,你开心就好了。”沈容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再没有昔日一本正经讲课的精神。

    啧,她这才刚毁容了他就如此敷衍冷淡,真是个渣男!凌楚楚不禁嗤之以鼻,心里却是甚为得意,故作关怀地问他:“沈夫子看起来精神不佳,可是身体不舒服?”

    “是。”沈容继续盯着她,眼里跳跃的光彩显得他情绪复杂。

    “既然如此,那楚楚就不打扰了,沈夫子好生休养,楚楚改天再来。”

    凌楚楚飞快地收起书本,起身便向外走去,经过沈容身旁时故意把伤疤往他的视角晃了一晃,不料她才转身要走之时,却感到手边一股热风袭来,随即胳膊被死死捉住。

    “不打算给我个说法?”沈容手上用力,将凌楚楚直接扯到面前,目光像火,烧在她那块奇形怪状的伤疤上,“为什么?”

    凌楚楚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笑道:“沈夫子在说什么,楚楚不懂。”

    “你故意让人毁你容貌,是为了摆脱我,对吗?”指望她自己招是不可能了,沈容干脆开门见山地说。

    “没错,我如今这副模样,试问沈夫子可还喜欢?”

    “喜欢,怎么不喜欢?”他不假思索的话脱口而出。

    这却是凌楚楚没有想到的,但她丝毫没有动容,只是一记冷笑,“沈容,只要你纠缠我一天,我这张脸就不会恢复原貌,我不管你喜欢我的容貌还是别的什么,你喜欢什么我就改什么,你永远也别想我会对你妥协。”

    面对她的决绝,沈容似乎无动于衷般,依旧表情淡然,“我喜欢什么你就改什么?”

    “没错,所以请你最好别再纠缠我。”

    她使出内力去掰他的手,却是徒劳无功,而后他握住她的另一只手,低头在她耳畔低语,“真抱歉,你改成什么样子,我便喜欢什么样子,是你的样子我都喜欢。”

    凌楚楚顿时脸部抽搐,抬头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沈容,冷不防他突然低头吻在她唇上,目光已然变得一如既往的温柔。

    兴许是前几次被强迫惯了,凌楚楚一时茫然失措,身子僵了一阵才后知后觉皱着眉头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地去推沈容,这一次沈容竟没有再强行制住她的双手,却是将手掌捧住她的脸温柔侵入,丝毫不躲避。

    他的内力如此强大,凌楚楚自然推他不动,于是又想抬脚去攻身下,不料沈容适时地将她松开退后一步避开了去。

    凌楚楚站稳脚跟,嫌弃地擦着嘴唇,不及她破口大骂,沈容先开口说道:“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强迫你,往后你若不愿意,我不勉强,但你是我认定的女人,我绝不会轻易放手,往后你若再做这样的傻事,别怪我对你使用强硬手段。”

    “强硬手段?”凌楚楚不由得挑眉,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

    “如果你一味逃避我,那我只好让你逃无可逃。”沈容温柔的眼笼上一层寒意,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沈容,你简直有病!”凌楚楚不满他的威胁,冷冷骂了一句便是转身走开,“这学堂我不会再来,你的喜欢我不接受,我跟你永远没可能。”

    凌楚楚以最快的速度走向门口,却还是被沈容拦下,她愤而出手要点他穴位,却接连被他闪避开,最终她只得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沈容,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接受我的喜欢,从今往后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人。”

    “强扭的瓜不甜。”凌楚楚磨牙警告。

    “我就喜欢苦瓜,无妨。”沈容志在必得,这丫头的倔强让他越来越没耐心。

    “那你就等着我苦死你好了!”

    凌楚楚强行将他往一边拽,他却纹丝不动,她一恼直接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抵在自己脸颊刚刚长出的结痂上,只要稍微一动手就会划伤。

    “你再不让开,我看你如何跟我爹解释!”

    “楚楚,你怎么能……”

    “你让开!”凌楚楚一用力,结痂被刺破,血珠泌了出来。

    “你住手!”

    沈容上前欲夺下簪子,却不想凌楚楚竟又刺入了些,他只得摆手妥协,“我让就是!”

    一直到沈容开了门让到一边,凌楚楚才收起簪子冲出门外,她再也不要跟沈容有一点联系!

    沈容看着凌楚楚逃离的背影,无奈叹了一口气,“这样烈的性子,倒是像极了我,我怎么舍得将你拱手让人?”

第七十六章:断肠草

    “凶手之所以下毒,是恨楚楚先前伤了她,这是楚楚自己作的孽,吃了断肠草的苦头我与她本已经两清了,可是没想到因为我的懦弱隐瞒竟牵连了无辜之人……楚楚实在是愧疚,求父亲饶了她们,给凶手一次改过的机会,也放了无辜之人,要罚就罚楚楚,这一切都是因楚楚而起,若不是楚楚病发伤了人,也不会有今日下毒的事!”

    凌赫轩听了凌楚楚这番话,眼中的一丝怜悯却是瞬间荡然无存,却是不住地生了怒意,小姐发疯伤了奴婢,这也不是奴婢下毒害主的理由!

    随后他将带着疑惑的冷冽目光扫了一眼那三人,赵妈等人为他目光战栗不已,他重新看向凌楚楚,这回语气中没了丝毫的温和,“够了,告诉为父凶手是谁?”

    凌楚楚双眸湿润地看着自家父亲,唇瓣紧抿为难地不发一语,却似被他眼里的威压震慑得不得不低下头去,又是伏地深深一拜,“父亲,求你饶了她吧,是楚楚自己先伤了她才……”

    妇人之仁!凌赫轩对她愚蠢的仁慈反感之极,当即冷声打断,“你身为主子,再如何不是也不该她起心毒害,为父若是饶了她,往后如何震慑府中之人?你已经为一个凶手牵连无辜令其余人受了鞭刑,如今还要继续替凶手隐瞒,是要逼着为父把那两个无辜之人一起重罚吗?”

    原以为她跟三姨娘一样天真无邪,没想到竟是个只会一味退让的蠢物。凌赫轩想着这蠢物竟是自己最宠爱的小妾所生,怒意更是不可遏止,眼见凌楚楚仍不肯坦白,一掌重拍在桌上猛地站起,几近怒吼地命令道:“来人,将这三人各打三十大板,除玉燕之外悉数发卖出府!”

    丞相的震怒令满院人震惊惶恐,从未见过父亲这般面孔的凌秀妍不可思议地瞪着大眼睛看他的侧影,一旁的四姨娘却将目光看向了通往前院的拱门。

    “父亲,求你饶了她们吧,这都是楚楚的错,求求你了父亲!”

    凌楚楚惊惶不已地对着丞相连连磕头求饶,赵妈捂着伤口也是老眼噙泪欲哭还休,月念悠静静跪在那里,清澈眼眸凝望着凌楚楚的背影,却是难辨的复杂。

    那玉燕被家丁左右架着,目光仍恶狠狠瞪着赵妈,知道事情已无转还,索性放开了大叫大嚷:“老爷!凶手就是赵妈!赵妈记恨四小姐伤了她才有意报复,她就是凶手!”

    凌赫轩没有理会玉燕的叫唤,他眉头深蹙目光冷利,把凌楚楚死死盯住,压抑怒火沉声发出最后警告,“你还不肯说?”

    话音未落,那低头不语的小小人儿忽然攥住了衣袖,生生咬红了嘴唇,而后战战兢兢道:“父亲,楚楚,楚楚……楚楚不敢说啊父亲,楚楚好怕……”

    凌楚楚泪水再次决堤,破皮的额头上血水顺着脸颊滑下,和着泪水流进口唇滴落衣襟,如玉的面容成一片狼藉,满眼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崩溃,化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哭,她颤抖着身子爬起,竟然几步冲到父亲身前,伸着双臂扑到了他怀中,伏在他胸前肆意流泪。

    “父亲,楚楚好怕,楚楚不能说……”

    凌赫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一怔,他伸出手欲把凌楚楚推开,可她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裳不肯放手,血泪皆流在他深蓝的锦袍上染出襟前莲花纹饰上一片阴影,可那鲜红的疤痕竟衬得她眉眼妖冶,恍似当年那人在他怀中流泪的光景。

    多年前的回忆漫上心扉,令凌赫轩不禁心内柔软。

    纵然方才是那样大发雷霆,此时凌赫却是再不忍心对这娇弱的四女儿强势威压,伸出去推她的大掌却是落于她背上,禁不住地轻拍抚慰,无声叹息间面色堪堪缓和如初。

    任是愚蠢羸弱,又有着疯癫之症,她到底还是他的亲骨肉。是谁让他的亲骨肉变得这样懦弱愚蠢,又是谁下毒要害她?凌赫轩想及此处,眼里又起锋芒。

    她为什么不敢说?有人威胁她?她已经没了娘,又一身是病,为何还有人欺凌?

    凌楚楚哭声渐止,他这才缓了语气问她:“楚楚,你不必怕,告诉为父谁是凶手,为父饶她这一回也就罢了,可这其中的原委你总得让为父知晓也才说得过去不是?”

    此时凌楚楚却已经是眼光呆滞宛若失神,她转头看向赵妈,随即抬手指着赵妈弱声说道:“是她,我亲眼看见她走进玉燕屋里,那断肠草和药汁是她藏在玉燕屋里用来栽赃嫁祸的。”

    “原来是她?”凌赫轩露出似乎早已了然于心的表情,却是心寒无比,这个杨氏!他已经警告过她一次,为何就连在养病之时她也不忘了使这样的手段,真是丧心病狂!

    赵妈没想到这个罪名竟然会被安在自己头上,再一看丞相面色如冰更觉肝胆俱裂,当时老脸便是一阵黄里透白白里透黑,惊恐之色悉数纷呈,慌忙磕头请求:“求老爷明察,过去老身是对不住四小姐,也挨了四小姐的罚,老身早就已经悔过自新了,这毒真不是老身下的,老身是冤枉的啊!”

    “大胆刁奴,竟敢下毒谋害主子,你将本府的规矩当成摆设,那本相便让你也成为一个摆设!”凌赫轩拳头一攥,冷冷地道:“来人,将这老刁奴的腿打断,让她长长记性!”

    凌楚楚却拉扯着父亲衣袖祈求起来,“父亲,楚楚已经没事了,你就饶了赵妈吧,她已经失了一只耳朵,足够长记性了,父亲打断她的腿岂不是等于杀了她徒增楚楚的罪过,就请父亲看在她在府中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好不好?”

    赵妈见凌楚楚为自己求情,本欲辩解却无所证据,人已经被家丁左右扣住却仍不见大夫人前来搭救,只得违心附和道:“老身知错了,老爷恕罪,老身再不敢了,不敢了……”

第八十章:替凶手求情

    “这怎么使得,老身受之有愧……”

    凌楚楚见赵妈不肯顺从,便是脸色一沉,“赵妈,你不肯接受我的好意,那就是不肯原谅我和姨娘,你还想要报复?”

    赵妈顿时慌了,连连摇头辩解:“四小姐,老身哪敢啊!老身往后要是再想对四小姐不利,就让老身天打雷劈……”

    “好了,别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你安心养伤吧,我说会补偿你,自然不会是骗你,你什么时候原谅我姨娘了,就跟我一起到姨娘坟前去给她烧一炷香告诉她,若你实在想不开我也不强求。

    加上今日玉燕咬去你一只耳朵,我这个做主子的也很惭愧,怎么着也该要负责你养伤期间的开销吧?你要不愿留在清兰苑,养好了伤再离开,我绝不拦你。”

    赵妈不知该说什么好,凌楚楚淡淡瞥她一眼,自己往屋里走了,临了对秋月说道:“记得把赵妈的耳朵还她。”

    秋月应声把拿手帕包着的断耳递给赵妈,“喏,四小姐特意嘱咐我给你带回来的,虽然长不回去了,还是应该保存起来。我送你回屋歇息吧。”

    赵妈抖开手帕看着那染着血渍已经变得惨白耳朵,想起被玉燕咬住那瞬间的疼,顿时忍不住又老泪纵横起来。

    往日在这清兰苑里只有她对别人指手画脚的份,没想到老了老了,不是被簪子扎就是被丫环咬,加上挨的那顿鞭子,她做奴婢以来从没吃过的苦头,竟都在凌楚楚手下吃了个遍,眼下这丫头装腔作势地说要补偿她,真当她赵春华是个好打发的?

    丢了一只耳朵,又被下放到后院打杂,到时那些往日跟她处不来的婆子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她,更别说上了年纪没有用处不得主子庇护,在府上也没个亲友帮衬,又有多少人会落井下石地欺负她——想到往后的一切一切,赵妈血丝如络的眼中泪光渐涸,浑浊双瞳中却隐隐闪动着幽光,她低头瞧一眼那断耳,抬手揩了一把脸,重新折起手帕,在秋月的搀扶下拖着伤脚往房间走去。

    凌楚楚一回屋,便听见有人跟着她进门,她知道是月念悠,便吩咐道:“关上门进来说话。”

    “四小姐不是说好放我走,怎么又反悔了?”

    凌楚楚不说话,只是悠然走到妆台前坐下,一面取下头上的首饰,一面淡淡地瞧着镜中月念悠无奈的脸,而后拿起木梳朝他伸手,“过来,替我梳头。”

    月念悠不情不愿地走到她身后,接过木梳轻轻梳弄她的长发,发现她的新长出来的头发比原来顺滑了许多,他不禁将手指穿透其间一遍遍地抚过,丝毫没有留意凌楚楚的眼睛就盯着他的脸,一眨也不眨。

    “悠哥哥。”凌楚楚突然轻声唤他。

    月念悠木然抬眸向镜中看去,她正伸着玉手比划镜子里他的眉眼,媚眼微弯如新月烂漫。他将头低下去,继续梳头,漠然道:“四小姐有何吩咐?”

    “悠哥哥,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你就叫我楚楚吧,不要把我当成小姐,我们是一样的,没有高低之分。”

    “不敢失礼。”月念悠手上的动作一滞,淡漠地回应。他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口吻去唤她,太温柔是种堕落,太冷淡又像种罪过,不咸不淡的,又不太适合。

    “你很讨厌我?”

    “不敢。”

    “那你喜欢我吗?”凌楚楚盯着他继续追问。

    “我不明白何为喜欢,无法奉告。”月念悠草草替她挽好了发,转身往外走去,“四小姐如果无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你回来吧,我需要你。”凌楚楚起身对他说。

    不知为何,听见她这句话,月念悠感到自己的腿霎时间便好似石化了一般,再也没法往前走了,他回头,看见凌楚楚已经步伐轻快地走向他,她眼里映着黄昏余辉和他的影子,光影交错间恍似催开了他心底昙花,一刹那的柔情令他忍不住鬼使神差地,在她走到他面前那刻转身与她相对。

    她温柔的眸光与他同样温柔的眸光相遇,时间好似在这一瞬间停止,直到凌楚楚对他微笑,他才在她那一抹笑里回忆起曾经的点滴。

    她的媚,她的妖,她的狠,她的毒,她的,诺言。

    “四小姐有何吩咐?”他凝视着她的眼,脑海依稀浮现她的魅惑。

    如果再有一次,他恐怕是没办法拒绝的。

    “你回清兰苑吧,我不逼你去伤人,只要你保护我。”

    保护?月念悠几乎以为他听错了,毒女连沈容都敢伤,居然还需要他的保护?

    “四小姐是在说笑吧,我怎么有这个本事?”

    “我相信你可以。”

    凌楚楚就这么盯着他,目光犹如春日阳光,照得他这朵本就处在花期的花骨朵,忍不住心蕊暗放。

    而在月念悠以为,他的心像一双温暖的手掌,轻触她的心似在捂一团冰凉的雪,在看似被她的冷吞噬热情的同时,也催开了藏在雪中的梅花,他想等着看她绽放,就算这芬芳不会为他独享。

    月念悠最终点头应承了她,“既然四小姐这么看得起在下,愿为四小姐效劳。”

    在他眼中竟然没有看到一丝的无奈和犹豫,这是凌楚楚没有预料到的,她愣了一瞬,取出昨日沈容给她的那袋银子,直接递到了月念悠的手边。

    “这些足够使你为我所用一年时间了吧?一年之后,无论你是走是留,我都不会再勉强。”

    月念悠被手边沉甸甸的钱袋惊得怔住,不可思议地看着凌楚楚,“四小姐,这些银两是从何而来?”

    凌楚楚院里有多穷,月念悠清楚得很,她不是去抢劫了吧?她这么大的胆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是沈容给的。”凌楚楚不打算瞒着他,反正以后是一伙的了。

    月念悠听了她的话却好像吃了炸弹似的,半张着口一脸不可思议。

    不是吧?沈容给的?!

    沈容只是个教书的,虽说受丞相敬重,在府上也只是衣食无忧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多银两,还对凌楚楚出手如此阔绰?难道凌楚楚跟他……

第九十一章:妖孽看剑

    大夫人就这么定下了此事,凌楚楚却是一脸为难,当时就又跪下了,“大夫人,楚楚……”

    “住口。”大夫人一句话将凌楚楚的话噎了回去,“经过此事,就算你毁了容貌,冲着献方子得来的荣耀,也不愁嫁个好人家,你先前向我求的好前程,如今已是唾手可得,莫非你先前所说的话都是诓骗我不成?”

    “楚楚不敢,楚楚只是担心自己丢了相府的脸面……”

    “你若真是这么想的,就该好好地学规矩,以免到时失仪,其余的都无须你操心。你起来吧,随我去见见你祖母,请她身边的嬷嬷教教你规矩。”

    “是,楚楚都听大夫人安排。”凌楚楚诺诺道,起身跟在大夫人身后。

    大夫人临走之前又回头提醒了她一句,“人后你如何称呼我都无妨,往后到了旁人面前,你便与其余姐妹一般,唤我一声‘母亲’吧。”

    凌楚楚明白,往日的凌四是连丫环都不如的存在,大夫人从来不允许她叫母亲,听大夫人说这话她不由得心底冷笑,“不愧是相府大夫人,这是准备拿我当道具演戏给人看了?倒要瞧瞧你我谁的演技更高一筹。”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荷香苑。

    老夫人正在水榭之中纳凉,见了二人并无什么明显情绪,听大夫人几句简单的话就说清了事情,想来她是早就跟老夫人通过气了。

    凌楚楚行了礼后便低眉垂首地跪在榻前,老夫人将她打量一眼才抬手轻声道:“起来坐着吧。”

    “楚楚谢过祖母!”

    眼见凌楚楚起身连看也不敢抬头看一眼自己的祖母,又找了个稍远的座位坐下,一脸的怯懦浑然不像个千金小姐,老夫人不由得皓眉微蹙,这丫头被大夫人欺压了十几年,这副模样到了人前定是会惹人非议的,若不是因为这献方子的事情非要她出面不可,她还真不愿让凌楚楚进宫面圣。

    “献方子的事儿,你母亲已经跟我说过了,你这些年一次也没进过皇宫,不懂宫里的规矩,要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学会恐怕有些艰难,但为了相府和你自己的前程,你可要狠下一番工夫了,身为祖母,我也只能找个懂规矩的教教你,其余的全靠你自个儿。”

    “多谢祖母,楚楚一定竭尽所能。”

    凌楚楚话音刚落,老夫人身边的吴妈妈已经带着一个妇人走进水榭,瞧那人的衣着姿态便知不是个一般的,看来这正是老夫人找来教她规矩的人。

    待那人行礼过后,老夫人才对凌楚楚介绍:“这位是宫里服侍过长公主的,你叫她谢姑姑就是了,从今天起她就住在你清兰苑旁边的木兰苑,你近来既然没再去学堂,就每天到木兰苑去跟着她学规矩吧。”

    “多谢祖母,楚楚一定跟着谢姑姑好好学。”

    出荷香苑后,凌楚楚又与大夫人一道回了牡丹苑,此时那院子里的东西都已经搬干净了,小桃和月念悠都在堂前等着,有人传话说卫国侯夫人来访,大夫人才将他们主仆三个打发回去。

    一回清兰苑,凌楚楚便问小桃,“那个卫国侯夫人,跟相府是什么关系?”

    小桃似乎不大了解,月念悠却开口回答道:“卫国侯夫人是大夫人的胞妹,另外大夫人还有一个胞妹嫁给了孟太师,她还有个做戍边大将军的哥哥在西北边疆。

    大夫人的生母是已逝的德太妃,因为德行端厚受先帝尊重,因此当朝皇上也对杨国公府诸般优待,自从戍边大将军打退蛮夷立下战功之后,更受皇上器重,但由于近些年来杨家并未有什么突出功劳,在朝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但在过去的大周,除了方国公府和瑞亲王府以及西南云南王府之外,没有能与之抗衡的。”

    凌楚楚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月念悠,月念悠主动解释:“大夫人与卫国侯夫人来往不算密切,不过卫国侯府的小侯爷和侯府小姐却是时常入府作客,这些事府里待得久的人都清楚,只不过小桃不常出院门,所以不够了解。”

    “原来如此。”凌楚楚瞧月念悠的目光微带狡黠,心说难怪月念悠不敢跟大夫人作对,却说:“你去把前几天周公子送的补品挑些出来,送到隔壁木兰院去,就说是我给谢姑姑的一点心意。”

    “好,我这就去。”

    月念悠一走,小桃又说道:“老大,大夫人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凌楚楚淡然摇头,“你还是好好练功保护好你自己吧,我不用你担心。”

    小桃连连点头,“老大没事就好,那小桃就先去劈柴了。”

    次日,凌楚楚到木兰院跟着那谢姑姑学了些宫里的规矩,原本很简单的动作,凌楚楚假装笨拙硬是练了一早上才算合格。

    而在相府之外,王员外断了药之后总也等不来楚寒大夫,只得去正济堂找刘一手,刘一手让他将楚寒开出的药方剩下的渣子找来,没一会就重新配出了一模一样的药,解了王员外的燃眉之急。

    凌楚楚人虽然在内院配合大夫人演戏,也还是记挂着外头的生意,于是叫月念悠出府去替她应付王员外,没想到却得来刘一手盗用她药方的消息。

    “好你个刘一手,祛疤膏被你盗用就算了,现在连我用在外面的方子也……”

    月念悠瞧凌楚楚板着脸眼睛一眯,知道她这是恼上了,笨拙地安慰道:“他能轻轻松松就学了你的药方,说明他有本事,你不如借这两张方子当拜师礼强行逼他教你,以你这般聪明,花上一两年把他的毕生心血都学来,倒是不亏的。”

    凌楚楚瞟月念悠一眼,无奈道:“他倒是想教我,连个被狼咬伤的人他都救不回来,我看他身上也没什么值得我学的。”

    “话虽如此,可正济堂在京城开了这么些年,牌子依旧屹立不倒,可见这刘一手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未必他真就是你看见的这般差劲。”

    凌楚楚听月念悠的话,心里暗自思忖,脸上却装作不在乎,只挥手把人往外赶,“行了行了你去睡吧,过两天记得去找包打听拿这老狐狸的资料。”

    家学苑里,凌婉芸和弟妹们正奋笔疾书,一个个都皱着眉头,时不时停手揉揉酸痛的胳膊,这沈夫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近来布置的课业可是越来越多了!

    尤其是凌婉芸,原本沈容已经说过不让她再进学堂的,但由于她在宫学认错字闹了笑话,丞相又把她给交到了沈容这里,并嘱咐沈容严加教导,这正好给了沈容公报私仇的机会。

    这不,她不过是写错了个把字,沈容小题大做地罚她每个字抄写五百遍以加深印象,凌婉芸倒是想拒绝,可是沈夫子的戒尺一拿到手里,她就不敢说话了,只好硬着头皮写下去。

第七十七:早就是一伙了

    “要本相饶了你也不是不可,”凌赫轩抬手示意家丁放下她,接着质问她:“老实交代,究竟是何人指使你毒害四小姐?”

    赵妈本以为自己终于得救,听了这话顿时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根本就没有做过的事情,要她如何回答?她不回话,凌赫轩又追问:“是大夫人指使你的?”

    月念悠看着凌楚楚人畜无害的小脸,以及那勾人的清眸,悄然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暗自叹了一口气,见赵妈不吱声,自觉地拜了凌赫轩一拜,接着说道:“禀老爷,奴婢在清兰苑时夜里曾见赵妈夜里偷偷出院门,很久才回来,也不知是去做了什么。”

    凌楚楚嘴角不易察觉地一牵,月念悠,小伙子上道还挺快,是个可塑之材。

    “老爷,她这是在血口喷人,老身根本就不曾出院门一步,也没有下毒谋害四小姐,更不是受大夫人指使,她们在诬赖老身!”

    此时赵妈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所谓的下毒风波,原来是凌楚楚跟丫环们合伙嫁祸陷害她!

    赵妈忍着一身疼痛拼尽全力挣脱开,再度跪在凌赫轩面前辩解,“老爷,老身在相府二十几年,一向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怎么敢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四小姐是老身多年的主子,老身要害她又何必拖到今日,这根本就是有人蓄意陷害,老身冤枉啊!”

    “你刚刚分明就承认了是你下的毒,如今又想赖账,老东西你好不知羞耻,好没良心!”一旁的玉燕幸灾乐祸地说着,笑得愈发邪恶,赵妈下毒连累了她,害得她挨打还丢了玉佩,她巴不得赵妈真被打断腿才好!

    “将这多嘴贱婢关进地牢!”凌赫轩剜了玉燕一眼。

    家丁随即应声拖着面如死灰的玉燕走开,玉燕临走一面挣扎一面冲凌楚楚求救,“四小姐救我,救我啊四小姐!”

    凌楚楚不忍地看向凌赫轩,凌赫轩却抢先开口,“她捡拾到皇室中的的贴身宝物却纳为已有,此事非同小可,这玉佩的来历还须仔细调查,等到物归原主之后才能放人。”

    “那赵妈她……”

    “如此恶奴留着碍眼,发卖出府任其自生自灭。”

    “老爷饶命,老身这把年纪出了相府哪还有活路啊,老爷,四小姐汤里的毒不是老身下的,这根本就是四小姐跟丫环联手诬蔑老身,四小姐记恨老身过去对她不好,这是在报复老身,大夫人从未让老身下毒,老身只不过是替大夫人盯着四小姐……”

    “老爷!”

    大夫人突然从院门外走来,她被赵妈满脸是血的模样震惊得皱了眉头,但仍端庄大方地走至凌赫轩面前,疑惑地扫视一遍院内,这才疑惑地望着神情严肃的凌赫轩,“老爷,这是怎么了?”

    凌赫轩冷着脸未说话,四姨娘却起身走到大夫人身边对她说道,“姐姐,有人在楚楚的汤里下毒,如今老爷正在审问赵妈,可巧你就来了,赵妈原本是你院里的人,你与她好好说说吧,楚楚本就可怜又有那样的病,再怎么不是也不至于她下这这样的毒手,如今人赃俱在她还咬死不认,着实过分了,难为楚楚仁慈竟还想着替她隐瞒,她却这么没良心。”

    大夫人一脸震惊,“竟有这事?”

    “要不是我和姨娘坚持请父亲为四姐姐作主,四姐姐就将此事瞒过去了,来日不知道她还会使什么手段呢!”凌秀妍跟在四姨娘身边说道,随即走去凌楚楚身边,拿自己的手帕替她擦脸。

    “四姐姐替她求情把头都磕破了,这人心肠也真够狠的。”凌楚楚感觉到大夫人看自己的目光似刀子一样,她只是将头又往下勾了些,沙哑地唤了一句“母亲”,看样子竟像是惧怕大夫人一般。

    “这恶奴做出这样恶毒之事,夫人认为该如何处置最好?”凌赫轩沉声问大夫人,目光虽只往她脸上微微一掠,彻骨的寒意却已经令大夫人不觉抿紧了嘴唇。“倘若真是她做的,自然要重罚。”

    “人赃并获,夫人可还有何见解?”大夫人瞟了一眼凌楚楚,走向赵妈,她蹲在赵妈面前问赵妈:“赵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夫人,老身真的没有下毒,今晨老身只不过在灶旁帮着烧火而已,老身什么都不知道。”赵妈说着连连磕头,“夫人救命,老身真的是被冤枉的!”

    大夫人眉头一蹙,回想从旁人口中得知的事情经过,不由得惊讶,这还真是个环环相扣的好陷阱,凌楚楚果真长本事了。

    “赵妈,你对我也不肯说实话吗?”

    “夫人,老身真的没有下毒!”大夫人却伸出手拉住赵妈的手,苦口婆心地道:“赵妈,我知道你委屈,可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做出这样的傻事来,楚楚她只是一个孩子,你跟柳氏的恩怨,为何要牵扯到她身上,你真是糊涂!”

    赵妈不明所以地看着大夫人,她根本就不明白大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跟柳氏的恩怨?她倒是想问清楚,可手边竟然传来一阵刺痛,大夫人看着她眨了两下眼,目光中有着警告和暗示。

    大夫人说着甩下她的手,无奈地道:“所幸楚楚无事,否则有你后悔的,你还不快给四丫头磕头赔罪,跟老爷好生认错,把你跟柳氏的恩怨说清楚,保证往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赵妈会了意,当即膝行至阶下,对着凌楚楚和凌赫轩连连磕头,“老身给四小姐赔罪,求四小姐宽恕!老身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可老身也是有苦衷的啊,求老爷看在老身入府多年的份上饶恕一回,老身往后必定重新做人不敢再犯了……”

    这一院子的人被大夫人跟赵妈的话惊讶得满脸疑惑,各自看着赵妈心中不解,她年轻时是大夫人院里的人,而柳氏晚于大夫人入府,赵妈虽然伺候过柳氏,可是柳氏是极为和善的一个人,她怎么会跟赵妈有恩怨?

    本以为凌楚楚中毒只是一场主仆不睦而导致的闹剧,没想到大夫人这一来却把死去的三姨娘也带了出来,还卷起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这着实吊足了满院人的胃口,包括凌赫轩自己也十分好奇当年赵妈和柳氏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九十二章:周扶风

    大夫人就这么定下了此事,凌楚楚却是一脸为难,当时就又跪下了,“大夫人,楚楚……”

    “住口。”大夫人一句话将凌楚楚的话噎了回去,“经过此事,就算你毁了容貌,冲着献方子得来的荣耀,也不愁嫁个好人家,你先前向我求的好前程,如今已是唾手可得,莫非你先前所说的话都是诓骗我不成?”

    “楚楚不敢,楚楚只是担心自己丢了相府的脸面……”

    “你若真是这么想的,就该好好地学规矩,以免到时失仪,其余的都无须你操心。你起来吧,随我去见见你祖母,请她身边的嬷嬷教教你规矩。”

    “是,楚楚都听大夫人安排。”凌楚楚诺诺道,起身跟在大夫人身后。

    大夫人临走之前又回头提醒了她一句,“人后你如何称呼我都无妨,往后到了旁人面前,你便与其余姐妹一般,唤我一声‘母亲’吧。”

    凌楚楚明白,往日的凌四是连丫环都不如的存在,大夫人从来不允许她叫母亲,听大夫人说这话她不由得心底冷笑,“不愧是相府大夫人,这是准备拿我当道具演戏给人看了?倒要瞧瞧你我谁的演技更高一筹。”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荷香苑。

    老夫人正在水榭之中纳凉,见了二人并无什么明显情绪,听大夫人几句简单的话就说清了事情,想来她是早就跟老夫人通过气了。

    凌楚楚行了礼后便低眉垂首地跪在榻前,老夫人将她打量一眼才抬手轻声道:“起来坐着吧。”

    “楚楚谢过祖母!”

    眼见凌楚楚起身连看也不敢抬头看一眼自己的祖母,又找了个稍远的座位坐下,一脸的怯懦浑然不像个千金小姐,老夫人不由得皓眉微蹙,这丫头被大夫人欺压了十几年,这副模样到了人前定是会惹人非议的,若不是因为这献方子的事情非要她出面不可,她还真不愿让凌楚楚进宫面圣。

    “献方子的事儿,你母亲已经跟我说过了,你这些年一次也没进过皇宫,不懂宫里的规矩,要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学会恐怕有些艰难,但为了相府和你自己的前程,你可要狠下一番工夫了,身为祖母,我也只能找个懂规矩的教教你,其余的全靠你自个儿。”

    “多谢祖母,楚楚一定竭尽所能。”

    凌楚楚话音刚落,老夫人身边的吴妈妈已经带着一个妇人走进水榭,瞧那人的衣着姿态便知不是个一般的,看来这正是老夫人找来教她规矩的人。

    待那人行礼过后,老夫人才对凌楚楚介绍:“这位是宫里服侍过长公主的,你叫她谢姑姑就是了,从今天起她就住在你清兰苑旁边的木兰苑,你近来既然没再去学堂,就每天到木兰苑去跟着她学规矩吧。”

    “多谢祖母,楚楚一定跟着谢姑姑好好学。”

    出荷香苑后,凌楚楚又与大夫人一道回了牡丹苑,此时那院子里的东西都已经搬干净了,小桃和月念悠都在堂前等着,有人传话说卫国侯夫人来访,大夫人才将他们主仆三个打发回去。

    一回清兰苑,凌楚楚便问小桃,“那个卫国侯夫人,跟相府是什么关系?”

    小桃似乎不大了解,月念悠却开口回答道:“卫国侯夫人是大夫人的胞妹,另外大夫人还有一个胞妹嫁给了孟太师,她还有个做戍边大将军的哥哥在西北边疆。

    大夫人的生母是已逝的德太妃,因为德行端厚受先帝尊重,因此当朝皇上也对杨国公府诸般优待,自从戍边大将军打退蛮夷立下战功之后,更受皇上器重,但由于近些年来杨家并未有什么突出功劳,在朝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但在过去的大周,除了方国公府和瑞亲王府以及西南云南王府之外,没有能与之抗衡的。”

    凌楚楚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月念悠,月念悠主动解释:“大夫人与卫国侯夫人来往不算密切,不过卫国侯府的小侯爷和侯府小姐却是时常入府作客,这些事府里待得久的人都清楚,只不过小桃不常出院门,所以不够了解。”

    “原来如此。”凌楚楚瞧月念悠的目光微带狡黠,心说难怪月念悠不敢跟大夫人作对,却说:“你去把前几天周公子送的补品挑些出来,送到隔壁木兰院去,就说是我给谢姑姑的一点心意。”

    “好,我这就去。”

    月念悠一走,小桃又说道:“老大,大夫人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凌楚楚淡然摇头,“你还是好好练功保护好你自己吧,我不用你担心。”

    小桃连连点头,“老大没事就好,那小桃就先去劈柴了。”

    次日,凌楚楚到木兰院跟着那谢姑姑学了些宫里的规矩,原本很简单的动作,凌楚楚假装笨拙硬是练了一早上才算合格。

    而在相府之外,王员外断了药之后总也等不来楚寒大夫,只得去正济堂找刘一手,刘一手让他将楚寒开出的药方剩下的渣子找来,没一会就重新配出了一模一样的药,解了王员外的燃眉之急。

    凌楚楚人虽然在内院配合大夫人演戏,也还是记挂着外头的生意,于是叫月念悠出府去替她应付王员外,没想到却得来刘一手盗用她药方的消息。

    “好你个刘一手,祛疤膏被你盗用就算了,现在连我用在外面的方子也……”

    月念悠瞧凌楚楚板着脸眼睛一眯,知道她这是恼上了,笨拙地安慰道:“他能轻轻松松就学了你的药方,说明他有本事,你不如借这两张方子当拜师礼强行逼他教你,以你这般聪明,花上一两年把他的毕生心血都学来,倒是不亏的。”

    凌楚楚瞟月念悠一眼,无奈道:“他倒是想教我,连个被狼咬伤的人他都救不回来,我看他身上也没什么值得我学的。”

    “话虽如此,可正济堂在京城开了这么些年,牌子依旧屹立不倒,可见这刘一手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未必他真就是你看见的这般差劲。”

    凌楚楚听月念悠的话,心里暗自思忖,脸上却装作不在乎,只挥手把人往外赶,“行了行了你去睡吧,过两天记得去找包打听拿这老狐狸的资料。”

    家学苑里,凌婉芸和弟妹们正奋笔疾书,一个个都皱着眉头,时不时停手揉揉酸痛的胳膊,这沈夫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近来布置的课业可是越来越多了!

    尤其是凌婉芸,原本沈容已经说过不让她再进学堂的,但由于她在宫学认错字闹了笑话,丞相又把她给交到了沈容这里,并嘱咐沈容严加教导,这正好给了沈容公报私仇的机会。

    这不,她不过是写错了个把字,沈容小题大做地罚她每个字抄写五百遍以加深印象,凌婉芸倒是想拒绝,可是沈夫子的戒尺一拿到手里,她就不敢说话了,只好硬着头皮写下去。

第七十八章:盘问奴婢

    “你与三姨娘有何恩怨,给本相说清楚。”

    赵妈垂着头,血污的脸上一阵僵硬,她跟三姨娘这莫须有的恩怨,该如何才能圆上?

    见她沉默着不知如何应答,大夫人却走到她身边无奈地责骂她:“你下毒时的胆子不是大着呢吗,这会子又哑巴了?当年那点事情又不是你的错,你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赵妈一脸为难,“夫人,老身实在是……”

    根本没有的事,要她怎么编造,给三姨娘这么个毫不相干的人泼脏水实在不是件易事啊!

    凌赫轩不满赵妈这样磨叽,当即不耐地甩下衣袖,转身走回座位上坐下。

    赵妈见势连忙继续磕头,“老爷息怒,老爷息怒,老身,老身这就说……”

    “当年老身在三姨娘院里伺候,三姨娘她平日看似待人宽厚,实则背地里却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因老身在大夫人身边待过,就看老身不顺眼,时常由着院里人给老身穿小鞋,冷眼埋怨不少也就罢了,还克扣月钱,平日里对老身做的事情挑三拣四……”

    “不过是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竟然为此动了杀人之心?”丞相打断的赵妈的话,脸上怒容丝毫没有减缓,甚至有更为严重的趋势。

    “不是的老爷,你听老身解释……”

    “三姨娘做错了什么?你至于报复在四小姐身上?”凌赫轩没耐性听她扯这样家长里短的玩意儿。

    “老身……”

    “老爷,赵妈被今日的阵仗吓坏了,说不明白这事,不如为妻来说给老爷听,当年柳氏所做的事。”

    大夫人话一出口,赵妈可算松了口气,凭空编造这事她做得来,可要瞒过丞相却是难于登天。而所有期待着听这件往事的人,都已经将目光从赵妈身上转移到了大夫人这里。

    “夫人如何得知此事?”凌赫轩看向大夫人的目光里满是狐疑,但却比看向其余人时少了许多锋芒。因为凌楚楚的事,对于这个元配他纵有怨气,可无凭无据也只好装作平常。

    大夫人对于凌赫轩的质疑也是淡然而处,只回答道:“因为此事为妻也在其中,只不过却从未对老爷提起罢了,说来其实老爷也应该猜得到,此事与一个人有关,此人曾令老爷怒发冲冠,想必老爷从没忘记。”

    当大夫人说到这里时,凌楚楚发现对面的四姨娘表情有些微的僵硬,似乎对此感到震惊,而凌赫轩亦没有立刻接话,场面一时沉默得有些尴尬。

    大夫人接着说道,“此事恐怕不宜在孩子们面前说起,老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罢了,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你姐妹二人处置,本相今日还有要事处理。”凌赫轩冷漠而不耐地说道,丝毫不想提及“那个人”,而后他便往阶下走了去,行了几步才转身看凌楚楚,对伍氏说道:“伍氏,楚楚院里再不得用此人,你再加派些人手好生伺候她,不得大意了。”

    四姨娘连忙回应:“老爷放心,妾身一定安排妥当。”

    嘱咐过四姨娘,凌赫轩当即转身负手足下生风地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才出了这院子的门,整个院子里的气压变低了不少,而赵妈更是一下子直接瘫坐在地,愣了几秒之后,她才强撑着身子,对着大夫人拜了又拜,“求大夫人明察,老身……”

    “住口,”大夫人却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的说道:“你犯下如此大错,好在没有造成无可挽救的后果,看在你在府上伺候了多年的份上,逐出去就免了,重刑你也受不住,四小姐的院里你是不能再留了,从今天起你就到后院去打杂吧。”

    赵妈得了赦免连连谢恩,“老身谢大夫人大恩!”

    凌秀妍对于这个结果很不服气,她想上前反对,却被四姨娘拉住,看着自家娘亲警告的眼神,她也只得忍了帮凌楚楚鸣不平的冲动。

    “你既受了伤,就退下处理伤口,及早收拾东西离开清兰苑。”

    “是,老身告退。”赵妈伏地一拜,接着起身准备走开。

    “等等。”凌楚楚突然叫住赵妈,她往前走了一步,盯住赵妈的双眼质问:“你还没说清楚,你为什么要下毒害我?”

    赵妈没说话,大夫人却在一边开口说道:“此事事关相府声誉,况且你姨娘已经仙去多年,不好让你知道这些事,你也不必去问,没人敢告诉你,你只需管好你自己不要惹是生非就是。”

    凌楚楚心内冷笑,这其中难不成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细节?那么她还真非得八卦一下不可。只是她却乖巧地点了点头,“楚楚听从大夫人嘱咐。”

    “此事至此为止,妹妹带楚楚回去吧,记得让院里的丫头婆子都仔细着点,要是再惹出这样的麻烦坏了老爷的心情,定不轻饶。”

    “有劳姐姐费心了,妹妹这就带楚楚回去。”

    伍氏说着便上前来拉凌楚楚,“楚楚,回去歇息吧。”

    凌楚楚避开伍氏的手,却转身对大夫人说道:“大夫人,楚楚有个请求……可否让赵妈留在清兰苑?”

    “你就不怕她往后再老糊涂下毒害你?”大夫人看着凌楚楚那血迹斑斑的苍白小脸,只觉得这丫头从里到外都邪乎的很,必定又在打什么主意,她在想是不是要给这丫头一个机会。

    “昔日姨娘待赵妈刻薄,楚楚又在病发之时伤了她,这次的事说来也并非完全是赵妈的错,楚楚想留她在清兰苑好生弥补她,也算是替我死去的姨娘偿还孽债,以慰姨娘的在天之灵。”

    赵妈在清兰苑受了不少冷落白眼,当初凌楚楚刺下的那一簪子犹血淋淋地存在于她脑海,今日又丢了一只耳朵,此刻好不容易得以逃出凌楚楚手心,她怎么会让自己再回到清兰苑?当下不顾一身疼痛连连磕头,“四小姐不必弥补老身,老身犯下如此大错,已经无颜再见四小姐,又怎么敢要四小姐补偿,四小姐还是重新找个人替代老身伺候,老身年事已大不中用了……”

    “看来赵妈是不愿回清兰苑了,强扭的瓜不甜,你还坚持要留下她?”

    看着一听凌楚楚挽留就露出满脸惊恐的赵妈,大夫人不禁眼光一亮,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就连说话的语气也不由轻了些。

    “楚楚是真心要弥补赵妈,人心都是肉长的,相信时日一久赵妈就会明白楚楚的良苦用心。”凌楚楚看着瑟瑟发抖的赵妈,走下台阶拉住了她的两只手,温柔无比地说:“赵妈,你连一个替母赎罪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第九十三章:药方被盗

    书房的抽屉里,那副沈容的画像又被他取了出来,但他也不打开画卷,只是静静地看着。

    小丫头这些天规矩得很反常,看样子又要作了。

    昨夜

    “公子,昨夜有男子闯入内院清兰苑,天明也没见他出来。”

    “连你都拦不住他?”

    “他武功虽在我之上,属下拼尽全力也拦得住,只是他似乎对内院极为熟悉,属下一时疏忽才……”

    闯入内院没再出来?既没被护院发现,又没被手下拦住,在内院轻车熟路跟在自己家一样?

    沈容回想在凌楚楚身边伺候的几个丫环,那个叫秋萤的身材高挑力气又大,莫非……

    枉他识人无数,竟然没认出秋萤是女扮男装?此人真是功夫颇深。说不定上次潜入房中袭击他的,就是这个秋萤!

    凌楚楚和这个秋萤,他们究竟……

    沈容一皱眉,扭头照了照镜子,无比自信,凌楚楚就算近视也不会看上秋萤那个娘娘腔的。

    只不过想到日久生情一词,又觉得此事并没那么简单,更何况,若秋萤正是那个背后之人或者她的同门中人,那么,这件事情可就太值得警惕了。

    沈容原本只当凌楚楚是个长得好看且令人怜惜的丫头,只是这些日子的交手和他手下捕捉到的信息,让他越来越看不清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甚至也越来越觉得她危险。

    不巧他就是一个喜欢冒险之人。

    装疯卖傻,自毁容貌也就罢了,会这么一手医术,还把个外头的里予男人也带进了内院,胆子倒是见天儿地肥了。也不知背后支撑她的是个什么人物?

    这一切,老狐狸究竟是心知肚明还是的确被蒙蔽其中?

    所有的疑问,他都会去一一解开,至于她,也迟早是他的。

    一连三日过去,凌楚楚虽然佯装笨拙,也总算是将大家闺秀当有的仪态都学了个七八分像。

    谢姑姑打量着凌楚楚行走的姿态,眼里心里都是赞许,这凌家四小姐虽说自小没经过正经调,教,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经她这么一教倒还颇有灵性,若不是脸上有道伤疤,将来真可谓是前途无量。

    “四小姐这几日学得卖力,虽说不是十全十美,仪态这一课也算是过了,剩下几天我会教教四小姐宫里的规矩,进了宫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如何识人如何行礼,说话行事之类的,四小姐回去好生歇息,明日的课程会加快进度,可比先前要辛苦些。”

    次日,凌楚楚一到木兰苑,谢姑姑便将一本厚厚的册子交到她手里。略一打量,凌楚楚发现这册子似乎有些年月了,上面画着各类服饰,图案旁边有注解,想必就是用来教她如何通过衣饰识人身份的教材。

    “四小姐可识字?”谢姑姑见凌楚楚自顾自翻着书页,便忍不住问她。

    “才在家学读过几日,认得个把简单的,只是这书上的字,太难了。”凌楚楚撇嘴。

    “这也无妨,四小姐这次进宫是跟随夫人一起,到时候你只需跟着夫人行礼就行,我就教你认几个必要的便是了。”

    “那就有劳姑姑了。”

    谢姑姑将皇帝皇后等一系列皇家之人的衣饰特征都教了一遍,翻出图册让凌楚楚照着认了数遍确认她记住了,然后又教她在皇宫需要注意的禁忌,这些在她之前从沈容那里借来的书上也有看到过,所以记得并不吃力,只不过为了不让谢姑姑看出来,她只得耐着性子装傻,一遍又一遍地故意记错,硬是折腾到午后才得离开。

    “四小姐回来了!”

    小桃一见凌楚楚就欢喜相迎,惊动了一边躺着乘凉的玉燕,玉燕也赶着起身行礼,却被凌楚楚抢先摁回了卧榻上。

    “身上有伤还行什么礼,早早养好身子来伺候我也是一样的。”

    “奴婢谢四小姐。”

    “这种话不说也罢,你以后飞上高枝了再好好回报我也不迟。”凌楚楚说罢淡淡一笑,转身往屋里走,一面走一面叫唤,“热死我了,快点叫秋萤去弄点儿凉水给我洗洗!”

    后院,月念悠听见凌楚楚的话顿时一脸黑线,为什么每次洗澡都要叫他?单纯因为他力气大?

    不一会,月念悠把沐浴的水送进屋里,木着脸放下桶转身就要走,却被凌楚楚从身后死死拽住胳膊。

    “我不是说了,不让你走就不准走。”

    “嗯,是我忘了。”月念悠说着,转身告知她:“包打听不认得我,提沈容的名字也没用,说是要你亲自去取,否则多少钱都不卖。”

    “提沈容都没用?”看来准是沈容那个卑鄙小人做的好事。凌楚楚无语瞪眼,看月念悠也是一脸无奈,只得压下火气,“那好,刘一手的资料弄不来,就替我去正济堂警告他一声,但凡用我的方子挣的钱必须照老规矩分我,否则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是夜,刘一手被一黑衣人制服在床。

    “好汉饶命,老夫只是个郎中,没招惹过什么人呐,您这是……”

    月念悠将凌楚楚交给他的药丸强行喂刘一手服下,这才说道:“楚寒托我转告刘大夫一声,他近来有事不便外出行医,王员外那边就请刘大夫代为照顾,得利三七分,否则休想拿到解药。”

    “是楚寒让你来的?她在哪?”

    “这你就不必多问了,时候一到她自然会来见你。”

    月念悠说罢点住刘一手的哑穴,转身跳出窗外。

    刘一手看着空荡的窗口,深黑的眼里满是疑惑。

    他早知楚寒不过是个假名,此女子也应与他有些渊源,但不曾想到她身边还有如此高手——她究竟是何人?

    难道是医仙谷……

    不可能,医仙谷的人怎么会知道他还活着?

    清兰苑迎来又一个宁静的早晨。

    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赵妈和玉燕身上的伤接连痊愈,不同于赵妈康复后的异常勤快,玉燕跟往常一样时不时仗着自己资格老使唤别人,只是自从凌楚楚对她区别对待之后,她忍不住开始飘了。

    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种事,她倒是没少想过,但这话从凌楚楚嘴里说出来她是不敢信的,她更愿意相信自己是因为办事得力而得到丞相的提拔,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人。

    有了这个信念的支持,玉燕胆子也比从前大了不少,凌楚楚对她再亲热她都不会觉得惶恐,反而顺其自然地跟凌楚楚同出同入,取代了秋萤的跟班位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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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王狂宠神医妃介绍:
凌楚楚见过最黑暗的世界,几乎体会过世间所有痛苦,她不相信爱恨,只在乎得失。
物竞天择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回到陌生的古代世界,她仍然奉为圭臬。
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底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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